[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1715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1
第一百十八章 秩序整頓(七)

  1661年4月28日,在承恩鄉待了兩天時間後,徐宇也準備踏上返回北寧鎮的路途了。

  「這個地方還算不錯,比當初我們在大魚河畔的那些土地肥,好好弄的話,沒理由做得比我們當年還差。」剛剛在外面稍稍逛了一圈的徐宇,回來就朝劉厚非說道:「好好搞,地都是莊園裡的熟田,不差的。我記得這裡的土地還沒實行招拍掛的,那就先貸給這些新來的移民,等他們有了收穫後再償還購地款。這事,你最好找巴西農村金融合作社的人,他們專門負責這類事。」

  「承恩、承平、平湖、北寧等幾個鄉鎮搞起來後,一個縣的雛形就出來了,今後我們就能依託這個縣,輻射周邊,實際控制更廣闊的土地。」徐宇最後說道,「我希望這個過程越快越好,我年紀不小了,希望在生命結束之前儘量多地為東岸做貢獻,你們也要謹記這一點。誰為國家貢獻得越多,誰就越會獲得最大的好處,國家利益與個人利益,大部分時候並不是矛盾對立的。」

  對於徐宇這個老資格前輩(現在還是頂頭上司)的訓示,劉、喬二人還是虛心接受的。當天,徐宇就帶著民兵和車隊離開了承恩鄉,而劉厚非、喬宇(副鄉長、鄉武裝部長,兼任派出所所長)這對承恩鄉的文武搭檔也正式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老實說,鄉里現在真的是一窮二白!新來的移民加上原本的先遣隊隊員,全員總共352人,擱南方大草原上也就是一個村的人口,可在這裡卻是一個鄉級定居點;同時他們物資也很缺乏,尤其是各類生活物資,每半個月才會有一趟從北寧鎮出發的車隊運輸過來(從昌順港往北寧鎮轉運物資也很艱難,且騾馬、車輛失事率很高),因此各項東西都得省著點用,因為誰也不知道車隊會不會出現什麼變故而導致未能按時抵達;生產物資倒不是很缺,鋤頭、釘耙、犁鏵、鐵鍬、鐵鎬、斧子、拉鋸、五金工具等各類玩意一概不缺,或許是上頭希望他們在這裡儘量多幹點活吧,因此各類生產資料給得那是相當充足。

  這裡最多的,大概就是前莊園主留下的那上百頭各類牲畜了,這些既可以用來犁地,也可以用拉車,還可以拿來騎乘,作用還是很大的。就是每天的飼料消耗巨大,以至於之前先遣隊那幫人都支持不下去了,只能讓這些牲畜自己去找吃的——當然這樣的牲畜是沒法乾重體力活的,而且最好的那些牛和馬匹都被離開的莊園主人帶走了,似乎是用作一路上的吃食和盤纏(歷史上烏拉圭總統里維拉長途旅行時就帶了五百多頭牛在身邊,僱了兩個人,一邊走一邊吃,偶爾遇到城鎮時賣一些牛當盤纏,蓋因當時的南美大陸地廣人稀,只能如此),這讓東岸人知道後十分不滿:可不是嘛,莊園裡的牲畜按道理都已經被東岸軍隊用軍票強制徵購了,只不過還沒來得及派人來取而已,你倒好,監守自盜,自己帶走了一大群當交通工具和盤纏了,真是豈有此理!為此,憲兵隊已經對這家人下了通緝令,要求各地一定要抓獲他們,只是這個希望十分渺茫,甚至還不如他們在野外碰上印第安人而被搶劫一空的機率大。

  「現在最要緊的,是恢復生產。冬播不能再拖延了,今天下午就組織人去地裡,先把地給人分了再說,牲畜、種子、農具也分下去,儘快讓大夥開始生產。這裡冬天的氣溫不低,可能都沒有降雪,越冬小麥是可以種的,等到來年夏收後我們還能再種一季別的,這糧食儲備一下子就寬裕了。」劉厚非坐在一個樹墩製成的凳子上,對自己的搭檔喬宇說道。

  「巴西農村金融合作社的人還沒到,我們這就把土地、牲畜、農具、種子什麼的貸下去了,會不會有問題?」喬宇問道。

  「一切按規矩來唄,貸下去的東西按照國家規定核算出本金、利息,讓這幫移民每人簽個一份貸款合同,然後移交給農金社的人,有什麼問題?理論上還是我們幫他們提前做了工作呢。」劉厚非滿不在乎地說道,「這件事弄完,我們就了卻了心頭一樁大事了,後面我就可以把人交給你,將他們狠狠操練一番,順便通過集體訓練、集體勞動培養一些群體意識,不然怎麼在這種危機四伏的蠻荒之地立足?」

  兩名承恩鄉的主要官員取得一致後,工作很快便推行了下去,不過,幾天後發生的一件事卻對這個新設定居點的墾荒工作帶來了陰影:一名印第安首領帶著數十名戰士來到了鄉鎮府(即莊園)外,叫停了正在伐木修建房屋的東岸移民,然後要求面見東岸人的首領。

  劉、喬二人很快就得到了通報,他們把正集結在莊園後方空地上集訓的四十多名民兵——多以受過訓的老國民及部分奧斯曼加尼沙裡軍團士兵為主——叫了過來,讓他們給步槍裝好彈藥,然後一起走了過去。

  劉厚非在青年幹部學校學習時是選修過葡萄牙語的,因此能夠與這位叫卡爾德隆(或許是化名)的印第安首領進行一番簡單的交流,雖然對方的葡萄牙語似乎很不標準。而在與卡爾德隆會面之前,喬宇還給劉厚非講過一個聽來的有關巴西野蠻印第安部落的軼事:

  一個藏身森林的印第安部族,其首領對聖保羅教區內某葡萄牙新設城鎮來說就是恐怖的傳說,這個首領曾經帶著部落民,一年中兩次襲擊這個小鎮,他高興勒索什麼,就得給什麼(就像聖保羅鎮人給東岸軍隊贖城費一樣),沒任何人敢於對他有點反抗。他頭一次帶上千人進行襲擊,後來帶的人逐步減為數百,再然後,按照他所看到的他在那座小城所樹立的日益增長的權力(因為只要一提他的名字,人們便驚恐萬狀)又減為一百,最後他感到自己已完全是這座小鎮毫無爭議的主人,便單槍匹馬而來,好像當真他的整個部落都緊跟在後,準備讓這座城市領略一下火與劍的洗禮一樣——這種事情其實一直到19世紀巴西帝國時期還廣泛存在,巴西南部存在著大量未被歸化的「山民」、「野蠻印第安部落」,而他們往往與聖保羅旗隊關係匪淺,對巴西鄉下的莊園主們也有相當的影響力,不過這就不是現在的東岸人能知道的了。

  這次這個名叫卡爾德隆的印第安首領保不齊也是這類貨色,他們應該也是經常定期去葡萄牙莊園內收「貢品」,與聖保羅旗隊狼狽為奸(聖保羅旗隊甚至連葡萄牙官方隊伍都敢打,桀驁不馴可見一斑),是城市以外野地裡秩序的制定者之一,一向是囂張慣了的。只是這廝怎麼突然跑來這裡,難不成是來收「貢品」的?想到這裡,劉厚非、喬宇二人的臉色都難看了起來,這事不好辦了啊。

  「這是卡爾德隆酋長啊!」一名曾在莊園內做過工的自由印第安人驚呼道,他指了指那個腰間別著四柄手槍和一把匕首的中年男人說道:「卡爾德隆酋長遠近聞名,誰要是敢忤逆他,那麼一定會倒大黴的。他想要什麼,我想還是給他吧,如果滿足不了他的條件,我想事情會很麻煩的,他可能會暴怒殺人。」

  「我們東岸人可還沒給野蠻人好處費的先例。」喬宇瞥了一眼這個會說葡萄牙語的印第安人,冷冷地說道:「卡爾德隆酋長有多少人?以前圍攻過城鎮嗎?」

  「酋長麾下大概有兩百多個精壯的戰士,我的意思是不是莊園裡那些處在監護勞役制下營養不良的、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的麻木的人,而是真正能打仗的戰士。」自由印第安人嚥了口唾沫說道,彷彿那個名叫卡爾德隆的男人給了他莫大的壓力一般,只聽他繼續說道:「卡爾德隆酋長的實力不足以令他進攻城鎮,哪怕是那些小城鎮也是一樣,他還不足以讓那些奸詐的商人為此付錢。但他曾經嘗試進攻過莊園,那次他調集了兩百個戰士,圍攻一座經營了幾代人的大型莊園,當然後來失敗了,不過莊園的主人受夠了這種無休止的騷擾,同意給予卡爾德隆酋長一些財物作為賠禮,這才令這幫惡棍退回了森林裡。不過從那以後,定期到森林外的莊園內收取貢品也就成了卡爾德隆酋長一項固定的長期收入,莊園主們對其切齒痛恨但卻力量不足,城鎮裡的商人和教士也不願為此多事,因此卡爾德隆酋長一直逍遙到了現在,這會他應該也是跑這來收貢品了,我們最好聽聽他想要什麼……」

  聽印第安人這麼一說,劉、喬二人大概倒也瞭解了一些。在他們看來,進攻葡萄牙人的莊園——尤其是一些累代經營的大莊園——倒也未必比進攻小鎮輕鬆多少,首先莊園一般是有堅固的圍牆的,而城鎮卻沒有;另外莊園內往往有著祖孫三代殖民者,這可能就幾十口人(多為混血後裔)了,此外還有大量與他們同為統治階層的印第安打手、狗腿子、監工,這些人比城鎮裡的人更為凶悍,也更團結。卡爾德隆酋長在他們面前碰一鼻子灰倒也不奇怪,但這並不能說明他手下的人不厲害,畢竟,兩百多精壯的戰士(可能還有火器)在任何時候都不應被人所忽視。

  卡爾德隆酋長的葡萄牙語說得不是很利索,但他藉助語言和手勢使得東岸人很快明白了:三大桶白蘭地、二十頭牛以及一些布匹、鹽、糖、菸絲,都是必不可少的,不然他就要「毀」掉這座莊園。說完後,他放下了之前揮舞著的手臂,將腰帶上的四枝手槍更清楚地露在了外面,而他身後一群印第安戰士們——或許是圖皮人,或許是瓜拉尼人——也揮舞著火槍或冷兵器鼓譟不停,令剛剛抵達此地的淮安府移民們臉色一陣陣慘白,甚至一些膽小的婦人還輕聲哭泣了起來,這更增添了印第安人的興奮之意,他們覺得似乎自己已經佔到了上風。

  「真是人不知自醜,馬不知臉長。」沉默了半晌後,喬宇突然冷哼一聲,站到了前面,同樣露出了自己腰帶上的指揮刀和手槍,用漢語說道:「大家不用慌,有我等在此,必能護得爾等周全,且先退後,不要留在這裡礙手礙腳的。」

  原本正在修建房屋和開挖排水溝的移民們聞言,立刻如大赦一般退回了莊園裡,但野外仍有數十名正在清理田地的移民們站在那裡不知所措,他們本能地覺得這裡很危險,卻又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對面的印第安人雖然不明白剛才東岸人說了什麼,但也立刻警覺了起來,卡爾德隆身後的戰士們紛紛把火槍、弓箭舉了起來,一臉戒備之意;喬宇、劉厚非二人身後三十多名民兵,見狀也嘩啦啦地舉起了步槍,雙方一時間劍拔弩張了起來;此外,莊園口兩座新立起來的哨塔上,幾名幹部也拿著步槍爬了上去,居高臨下指著下方的這群印第安人,其意思也已經很明顯了。

  雙方對峙了足足十多分鐘後,或許是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雖然其人數是東岸人的兩倍還多——卡爾德隆酋長憤怒地一抬手,然後帶著部下們一步步退到了火槍的射程外,用印第安土語狠狠地咒罵了一通,然後很快消失在了不遠處的樹林內。而東岸人則顧忌著敵人的優勢兵力,以及尚在野外田裡沒有歸來的數十名手無寸鐵的移民(或許還有不願徹底激化矛盾的複雜心理),因此放任他們退了回去。

  「這可不是好事,惹怒了卡爾德隆酋長,他必定會再次出現的,那時一定帶著全部落最精壯的戰士,我們會付出血的代價的……」自由印第安人見狀握住了自己胸前的小十字架,一臉失魂落魄地說道。

  「給我閉嘴!」喬宇聞言一腳踹翻了這個自由印第安人,怒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東岸人可沒隨便給自己認爹交貢品的習慣,讓卡爾德隆來,我會打得他媽媽都不認識他的,我保證!」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1
第一百十九章 以打促和(一)

  五月份的東岸本土已經進入到了收穫的喜悅當中,不過在新佔領北寧地區承恩鄉這邊,三百多名移民才剛剛搶著把種子播了下去。這種由北方種子公司培育的最新小麥良種,相信在夏收時能為承恩鄉的居民們帶來不錯的收成吧,大家實在是吃木薯這種粗陋的「奴隸食物」吃得太久了,急需回味一下美味的牛肉麵、包子和白麵包的滋味。

  不過,除了這些之外,最近承恩鄉數百居民們聽到的、遇到的,卻一直都是壞消息。首先是本月初的1號,幾位在野外樹林邊伐木的東岸移民遭到襲擊,兩死一重傷,另外還有多人輕傷,憤怒的伐木工人用斧子砍中了一名襲擊者並將其抓獲,後經審訊是卡爾德隆酋長的人,這令眾人憤怒之餘也有些害怕。

  5月4日,又一群印第安人襲擊了一個草場,殺死東岸割草工一名、殺傷兩人,不過被快速趕來的第二混成營駐軍(半個連)一陣排槍打散,撂下了七八具屍體。從這以後印第安人消停了很久,直到5月15日才發動了第三次襲擊,這次他們動用了足足兩百人,似乎其中還有一些聖保羅旗隊分子助戰。已經增兵到一個連的第二混成營官兵對卡爾德隆酋長所部來了個迎頭痛擊,當場打死打傷數十人,另外還俘獲了十餘人,讓卡爾德隆酋長「享受」到了近年來最慘痛的一次失敗。

  卡爾德隆酋長似乎這個時候才稍稍清醒了一些,他也不要求白蘭地了,也不要香料菸酒了,更不要什麼貢品了,只希望與承恩鄉的東岸「部落」維持和平,為此甚至不惜出賣一支小規模(人數約在五十餘)的聖保羅旗隊祕密營地的位置給東岸。東岸人接受了卡爾德隆酋長的這份「好意」,然後迅速出兵端了這支規模不大卻劣跡斑斑的聖保羅旗隊,當時他們甚至一度想要順手去端了卡爾德隆酋長的部落,不過考慮到林海莽莽,尋找不易,最後還是作罷了,帶隊的連長覺得還是等以後人口多了、實力強了再想辦法——其實這也正常,君不見巴西人都拖到了19世紀後期才慢慢解決藏身森林的印第安人麼,這個是完全急不來的。

  更何況,陸軍第二混成營也不能無限制窩在聖保羅,事實上他們最近幾天就要啟程前往昌順港了,等待海軍船隻將其接走,進行下一步的軍事行動。為此,陸軍部還重新調整了各部的戰鬥任務:最為精銳的第二、三、五、六混成營將至昌順港集結,同時過去的還有義勇軍第二大隊近三千名印第安人(最近補充了一千多新兵)、新兵居多的成山縣保安團兩千人(也有帶他們歷練的意思),如果再算上一些輔助技術兵種及非戰鬥文職勤雜人員的話,總兵力約在1.1萬人左右,規模極為龐大。

  另外,為了填補各部抽調後留下的空缺,陸軍部也在本土輪換了一些縣保安團過來,同時從南錐地區調了南鐵護路隊一個大隊、兩個縣保安團(興南縣和阿勞坎縣保安團)四千民兵,以及由高喬人、投誠特維爾切人和部分火地島土著組成的義勇軍第五大隊1600餘人北上,鞏固佔領區,並大力開展治安強化戰役,清除各種有威脅的聖保羅旗隊分子、流亡印第安奴隸及未歸化的野蠻印第安部落,以確保移民實邊工作能夠順利推行下去——現在東岸人已經改變策略了,不再妄想貪大求全,一下子吞下整個佔領區,而是詳細制定了時間表,打算花個十年時間來粗粗消化,先從重點地區開始,收縮兵力(不收縮也不行了,民兵不可能長時間在外晃盪),重點保障,吃下一塊是一塊,最後再花個幾十年時間來好好開發,前提是東岸人的領土不再繼續擴大。

  而在此之前,他們最需要做的事情,大概就是結束與葡萄牙人的戰爭,令國家恢復正常狀態了,不然貿易、建設、消化什麼的都無從談起。不過要結束戰爭,以這個時代人們辦事的節奏、交通的效率以及其他一些宗教、文化、經濟上的差異,似乎在短時間內結束也不現實,搞不好還要延續好幾年以上呢。當然也不是沒有辦法加速這個過程,但這就需要東岸人再加把勁,把葡萄牙人打得更痛,使其產生一種緊迫感,這樣才有可能迅速展開和談並結束戰爭,舍此之外別無他法。

  也正因為如此,在執委會的批准下,聯合參謀本部再度制定了涉及海陸軍兩方面的「以打促和」計劃。在這份計劃中,海軍的方面先不去談,陸軍最主要的戰鬥大概就是集結精銳部隊,在海軍艦船的護送下,登陸巴西東北部伯南布哥、巴伊亞等將軍區的近海,實施各種作戰行動。這種作戰行動最主要的目的是給敵人造成最大的經濟損失,人員的殺傷倒還是其次了,聯合參謀本部的參謀們冀希望於通過這種軍事行動,將財窮力竭的葡萄牙人迅速逼到談判桌上來,儘快將戰爭中獲取的勝利果實落袋為安。

  參謀們很有信心,覺得敵人在丟失大明、印度、東非、西非四條「輸血管」(當然這幾條輸血管有粗有細)後,如果再丟掉巴西這條最粗的輸血管,那麼一定會「身體虛弱」,急需「好好休養」一番,而這也正是東岸人的目的。當然如果這樣還不能讓葡萄牙人屈服,那麼海軍就只能再次組織一次大艦隊,冒險前往歐洲炮擊、封鎖葡萄牙王國的海岸線了,這樣應該能打消葡萄牙人的最後一絲僥倖心理,當然也同樣會引起歐洲各個國家的極大側目,不過為了達成目的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1661年5月25日,結束了各自作戰任務並換防——換防是一項極其複雜的工作,尤其是涉及幾萬人的時候,幾乎讓陸軍部聯絡司、後勤司、行軍司的參謀們累趴下——完畢的陸軍第二、三、五、六混成營在昌順港集結完畢,就等海軍船隻抵達了。此戰,將由資歷較老的第二混成營營長蕭曦少校擔任前敵總指揮,負責上萬陸軍官兵的登陸作戰,其他各部營長予以配合。

  昌順港碼頭上的物資堆積如山,這個原本葡萄牙聖維森特將軍區的首府現在也成了東岸人經營北寧地區的大本營。海量的物資經海路運到碼頭上,然後再經由崎嶇難行的艱險小道運到北寧鎮,支援內陸地區的墾荒建設。而相比起承恩鄉等地土地招拍掛進展緩慢的事實,昌順港及周邊幾個新設定居點的土地拍賣(多位於非常狹窄的沿海平原地帶)工作卻進行地頗為順利,大批來自南方東岸大草原的二代國民帶著大包小包來到此地定居,移民部也安排了大量淮安府移民及轉正非國民住了過來,再加上海運交通的便利,這幾個定居點的發展比起北寧鎮一帶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對了,這幾個新設定居點共吸納了六千多人口,分別是位於後世伊塔尼亞恩小城附近的鹽河鄉、位於後世佩魯伊比附近的高沙鄉,以及位於後世貝爾蒂奧加小城附近的清晏鄉。從地圖上便可以很清晰地看出,這三個定居點加上昌順港,基本上是呈一條直線的,全數分佈在馬爾山脈外側狹窄的臨海平原上,由此也註定了未來的昌順縣的縣境是一條南北長超過百公里,但縱深不過區區十公里的長條狀。

  三個新設定居點目前基本上以伐木業和畜牧業為主,穀物全靠從外界輸入,且在可以預見的未來幾年內都將如此,畢竟不把沿海平原上的森林砍伐光了、土地清理乾淨了,怎麼去種地?當然或許有些掌握技能的居民會以捕魚為生,但考慮到巴西南部近海的漁業資源也就一般般,根本沒法和巴塔哥尼亞沿海相比,因此註定養不活太多此類漁民,三個定居點乃至昌順縣的未來,還是得著落在種植業上面,當然森林採伐和深加工的傳統優勢產業也不能丟掉就是了。

  5月28日,由海軍兩艘戰列艦、十多艘風帆護衛炮艦組成的護航艦隊,護衛著大量運輸船在昌順港內下錨碇泊,這是準備裝運陸軍登陸部隊北上的船隻。因為葡萄牙海軍主力幾乎已經蕩然無存,因此此番北上也用不著派多少主力艦,以風帆護衛炮艦擔綱主力已經綽綽有餘了。

  承擔運輸任務的計有12艘笛型運輸船、4艘大飛剪貨船及2艘蒸汽機帆船,總運輸噸位達1.59萬噸,能夠輕鬆載運上萬名陸軍士兵、輜重、武器、食品、騾馬等各色物品抵達巴西任何一處海岸,更別提出動的海軍兩艘戰列艦、12艘風帆護衛炮艦(多為新造的及從印度洋返回的護衛艦)也能提供一定的貨艙裝載補給品了,因此這番海陸聯合軍事行動物資充裕,在海上的自持力應該也不弱。

  說到這裡不得不提一句的是,由海軍部長李毅上校率領的大艦隊在莫桑比克島海戰中一舉重創葡萄牙人的印度洋分艦隊,並取得擊沉敵船27艘(含郭子離少校的戰績及葡萄牙人自沉的船隻)的光輝戰績後,前陣子(4月份),李部長又帶著大艦隊護送著一批移民運輸船抵達了首都東方港,並接受了首都市民們的狂熱歡迎。

  富裕的首都市民們受勝利的情緒所感染,紛紛慷慨解囊,在碼頭上將多艘葡萄牙商船戰利品上所載的貨物搶購一空:高檔印度紡織品、東方錦緞、生絲、胡椒、茴香、生薑、肉桂、芥末、麝香、茶葉、香油、象牙、高檔東方瓷器(區別於東岸自產的劣質瓷器)等商品最受歡迎,幾乎一開始就被熱情的民眾和商人們買光;剩下的諸如硼砂、茵陳、寶石、安息香、羽紗、硃砂、染料、蟲漆等原本擔心不太好賣的商品也在下午的時候紛紛售光;甚至就連充當壓艙物的棕櫚糖(意味著浸了海水),很少見的羅望子、訶黎勒,東岸本就不少的椰製品也有人青睞,將其買走。

  當天晚上,海軍將樟腦、硫磺、鉛、錫、鴉片、硝石、石墨等戰略管制品移交給計劃生產管理委員會,將黃金和外幣移交給貴金屬管理總局,然後又將俘獲的8艘葡萄牙商船(多為300-400噸級)交給一早便趕上門搶購的私營信使班輪公司和國營南海班輪公司回去改裝,這趟前往印度洋的作戰行動就完美結束了。想到原本還擔心繳獲的大量物資發賣不易,戰費回籠緩慢,可誰想到一到碼頭便被首都人民給搶購一空,這樣想來,我們的人民還是相當愛國的嘛,以後誰再說我們沒有歸屬感、沒有榮譽感我就跟誰急,站在碼頭上為海軍勝利歡呼並且搶購「愛國戰利品」的首都人民會將你的臉打得啪啪做響!

  得勝歸來的海軍艦船分批開進了大魚河海軍造船廠的船塢,船廠工人們也拿出來十二分的幹勁,日夜加班,以最快的速度將船隻修理完畢,船底也狠狠地刮了刮,確保這些經歷了長期航行後狀況堪憂的船隻再度恢復「青春」。

  而維修保養完畢的海軍船隻確實很快便投入了戰鬥,他們於27日在昌化灣接了楊亮楊上尉所部三百餘毛子兵,28日抵達了昌順港,這個時候,陸軍部隊差不多都已經到齊了,就連義勇軍第二大隊都從里約熱內盧趕了過來。在和陸軍方面的人聯合點驗了下各類戰爭物資並確認無誤後,陸軍各部足足花了四天時間才登船完畢,然後整支船隊揚帆起航,沿著巴西海岸線向東北方向駛去,而他們第一個目標就是位於塞古魯港以北的伊列烏斯——一個與塞古魯港類似,以優質海軍木材輸出為主的港口城鎮,同時也是海軍極力要求攻取的目標。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1
第一百二十章 以打促和(二)

  伊列烏斯港設立的年頭有些長了,一直以森林採伐業為主要經濟活動。從設立起的一百年間,這座城市的發展可以說是乏善可陳,人口也不是很多,只有區區一千餘文明人,且一直掙扎在景氣與不景氣之間,讓每個想要敘說這裡歷史的人總是三兩句話就能說完。

  不過在黃皮膚的異教徒於東岸大草原上成功立國之後,對木材需求較大的他們開始頻繁從聖維森特、維多利亞、塞古魯、伊列烏斯等地進口木材,這使得城市的人口數量開始大大增加,白人最多時曾達到了兩千多,令人驚歎木材出口帶來的魔力。

  作為塞古魯將軍區數一數二的木材輸出港,伊列烏斯附近出產的木材實在太多了:從輕木到硬木,從名貴紅木到普通松木,從海軍船材到建築用材,各種各樣的木材應有盡有,且儲量極大、質量上佳,遠比東岸人在大草原上自己栽的樹要強多了,因此很是帶動了城市經濟的發展——曾幾何時,這裡每個月都有五艘以上的大型商船滿載板材甚至原木駛往東岸,然後拉回大量工業品、建築材料、穀物、鹹魚、醃肉、烈酒、布匹乃至武器彈藥等商品,整個塞古魯將軍區、聖埃斯皮裡圖將軍區乃至聖維森特將軍區都深受這種貿易帶來的好處。

  不過,隨著1660年年中東、葡戰爭的正式爆發,這種曾經繁盛無比的雙邊貿易頓時戛然而止,大量林場主、木材工坊主的日子陷入了困難之中。尤其是在著名的塞古魯港也被東岸人攻佔後,整個伊列烏斯的木材採伐和加工活動基本已經停止,殖民地官員和地方封建主、大商人通力合作,將大部分人手都召集了起來進行訓練,打算對東岸人的侵略行為予以堅決抵抗,只是效果如何就很難說了。

  1661年6月10日清晨六點,考驗這些人訓練成果的時間到了!稍微有些波瀾的海面上,此時正停泊著大量來自南方的東岸艦船——這個只要智商正常的人都能判斷出來——這些船隻中的相當部分已經下錨碇泊,剩下的也在緩緩遊弋,護衛著船隊的外側。

  陸上眼尖的人已經可以看見,那些下了錨碇泊的多是運輸船,此時這些船上的水手們正從甲板上往下吊著一艘艘小艇。他們小心地喊著號子一起發力,在搖搖晃晃的甲板上通過滑輪吊杆將小艇一點點放下去。

  小艇的重量不大,製作其的材料如果所料不差的話,應該就是從塞古魯、聖埃斯皮裡圖一帶進口的輕木、五雄吉貝木,這兩種木材被東岸人譽為「世界上最輕的木材之一」,製作出來的小艇或木筏重量極輕、浮力極大,最適合製作大船攜帶的小艇了,比如眼前就是。當然東岸人可不僅僅拿這種木材用來造小艇,事實上這種木材還有很多別的用途,比如對熱、電非常良好的絕緣性,再加上同樣上佳的防震性能,因此東岸的冷藏船的隔熱層就喜歡用這種木材建造,此外瓶塞、救生帶、茶葉盒大部分時候也用這兩種木材製造——後世這種木材甚至還是製造活性炭的上好原料之一。

  小艇放到海面上後,一些早就順著繩網爬下來的水手立刻跳上了船,然後伸手接過大船甲板上扔過來的纜繩,一把將小艇與其固定了起來,同時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距離,不讓小艇被波浪推動著撞上大船——雖然這種用五雄吉貝木製作的小艇防震性能極佳,可大家也沒必要自己找罪受不是?

  緊跟在水手後的是空著手的陸軍士兵,他們以排為單位,在士官的帶領下,小心翼翼地順著繩網,在不斷搖晃著的船體的干擾下慢慢下到小艇上。每次有某個倒黴的傢伙不慎摔進海里,都會引起海軍官兵們的一陣鬨笑,然後他們會拿出網扔到海里,將那個倒黴蛋撈上來,前提是他還沒被淹死。

  人之後是大包小包的物資,其中既有槍械彈藥,也有藥品軍資,甚至還有一些罐頭食品、菸絲葡萄酒之類的玩意,真不知道後勤那幫傢伙們腦子是怎麼長的,這會都要登陸作戰了,你給我來這麼些累贅,真是混蛋!

  在小艇上將物資分發完畢之後,老資格的水手士官便吹響了掛在脖子上的銅哨,然後大夥發一聲喊,使勁往前邊劃了起來。他們的節奏剛剛好,既沒有過於追求速度而使得後程發力,也沒有慢吞吞得像烏龜一樣,因為長官們已經說了,雖然伊列烏斯沒有陸防炮臺干擾登陸,但大家要把它當做一次真正的攻防演練來對待,不得偷懶馬虎。

  很快,最早一批三十餘艘小艇在沒有任何干擾的情況下陸陸續續靠岸,帶隊的軍官不斷通過銅哨、口令、旗幟收攏部下,整個過程持續了將近二十分鐘。這個時候,巴西人若能揀選精銳,以決死之意展開突擊的話,相信即便不能把這半個營的東岸陸軍官兵趕下海,也一定能夠重創他們。只可惜,伊列烏斯的伐木工們慫了,他們根本沒有這樣的決心和勇氣,只能眼睜睜看著東岸人在碼頭上登陸、整隊、鞏固灘頭陣地、接應更多的人和物資上岸。

  最先完成登陸的還是藍果少校的第三混成營,其次是蕭曦少校的第二混成營,接著是楊亮上尉的義勇軍第二大隊……人喊馬嘶的登陸行動整整持續了大半天時間,當最後一批作戰物資也被小艇送上岸後,蕭曦少校下令各部排開陣型,朝伊列烏斯城殺去——他們並沒有將所有部隊都登陸,或許是因為覺得沒必要吧。

  葡萄牙人在塞古魯、聖埃斯皮裡圖將軍區的城鎮普遍沒什麼防禦設施,因此這會絲毫不能阻止東岸人的步伐,當東岸人的軍樂隊奏著歡快的《勝利屬於陸軍》進行曲、全體官兵踏著一致的步點逼上來時,他們徵召而來的槍手們還亂糟糟地在一道簡易搭成的工事後擠來擠去呢。

  「二營一連,全體都有,半面左轉彎!左前方快步上前放槍法,一二一、一二一,立定!槍下肩,裝藥、裝彈、舉槍、瞄準、預備——放!」

  「一營,全體都有,開步走!一二一、一二一,快步前上放槍法,槍下肩、裝藥、裝彈,跑步走,一二一、一二一,立定!舉槍、瞄準、預備——放!」

  隨著軍官們清脆的口令聲,大蓬大蓬的黑煙在陣地上方騰空而起,已經被操練到條件反射地步的東岸步兵們不斷切換著隊形,同時熟練地裝彈、射擊,密集而快速的彈丸打得對面的敵人抬不起頭來,不過幾輪排槍齊射,他們就被迫放棄了城外的工事,向城內退去,打算依託房屋與東岸人展開巷戰。

  「打你麻痺巷戰!」拎著指揮刀的楊亮上尉看著滿地的巴西人屍體——他們的衣著五花八門,年齡也大小不一,看起來不似正規軍人——大大咧咧地說道,「後面就是炮兵好好和你們玩了,大不了把伊列烏斯的房屋一間間拆了,你們能躲到幾時?老子倒是不怕親身犯險和你們玩玩,但有必要麼!」

  義勇軍第二大隊代理大隊長楊亮上尉的話,也正是前敵總指揮蕭曦少校的想法,兩個炮兵連16門野戰輕型火炮已經被陸續拽了過來,然後在陸軍士兵的護衛下,緩緩朝城內推進。敵人也有幾門火炮放置在城內,飛射而出的彈丸不時落在東岸人的隊形內,往往也帶走不少的死傷,這使得他們稍稍分散了開來,但卻絲毫沒有後退之意。

  「轟!轟!」炮兵首先盯著敵人的火炮進行了反制,雙方都是在視線內進行著近距離直射,火炮射速、精準度和數量決定了這種殘酷戰鬥的結果。很明顯,東岸人的火炮是四門圍毆一門,且口徑、射速、精準度方面都有一定的優勢,因此很快便擊毀了兩門敵炮,另兩門因為佈置在磚石砌成的房屋內,一時還無法摧毀,只能靠步兵上前解決了。

  這個時候,義勇軍第二大隊就發揮作用了,只見上百名印第安人手持短矛和軍刀,在東岸陸軍官兵的注視下,如飛蛾撲火般衝向了葡萄牙人的房屋,準備通過白刃格鬥奪取火炮。旁邊殘存的葡萄牙火槍手奮起射擊,炮手也在手忙腳亂地換裝葡萄彈,印第安人如割麥子一般被掃倒大片,但剩下的人仍赤紅著雙眼在衝鋒,這個時候前進是死、後退也是死,還不如搏一把碰碰運氣呢。

  在印第安義勇軍衝鋒後,東岸炮兵趁機將火炮向前挪了挪,然後集中火力用實心彈丸轟擊那兩座敵人放置了火炮的房屋,同時也派出部分火槍手,用密集的排槍射擊壓制葡萄牙槍手,掩護印第安人持續不斷的衝擊——這會已經上了第二波了。

  「嘩啦啦!」在持續不斷的轟擊下,一座房屋終於塌了半邊,將敵人火炮的射界堵了起來,幾名葡萄牙人炮手狼狽地從房屋中鑽了出來,隨即遭到了手持軍刀的印第安士兵的大砍大殺,橫死當場;而另外一座房屋則在印第安士兵持續不斷的衝擊下被攻破,數名炮手同樣被短矛攢刺而死,屍體隨後被從大門扔了出來。

  葡萄牙人的火炮被毀,接下來的戰鬥已沒有了任何懸念。太陽落山的那一刻,在用火炮又清理了幾個頑固的據點之後,蕭曦少校下令士兵們上刺刀,展開了東岸官兵最喜歡的刺刀衝鋒,將鎮廣場上最後一股抵抗勢力消滅,戰鬥至此全部結束——從開始到結束,不過區區幾個小時罷了,伊列烏斯這座比塞古魯規模還大的木材輸出港,就這樣陷落了。

  海軍在戰鬥結束後第一時間就派員上岸,然後搶佔了城鎮後方大片木材陰乾場及原木堆放地,這裡堆積著大量可以用來造船、制桶、建築等的木材,價值絕對不可估量。

  「條紋樟、小花雜花豆、紅椿豆是適合造船的,內河運輸公司那幫人早就嘀咕著不能再用羅漢松造小火輪了,壽命太短、質量太爛,這下可以找到大量替代品了,而且一找還就是三種。當然這種樹也能用來做傢俱,只不過不是什麼高檔貨就是了。」

  「這是農業部命名為紅綠心樟的木材,價值不低,而且是最適合制桶的桶材,我們海軍就要這個了,民用的桶材還是繼續用羅漢松、巴拉那鬆和南洋杉吧,哈哈。咦,輕木、五雄吉貝、巴沙木這種輕、軟木也這麼多,海軍也徵用了,運氣真是不錯呢。」

  「這是什麼?我看看木材圖鑑,唉,失望了,是紅盾籽木、雙參木、巨腰果木和南美夾竹桃啊,價值低了一些,只能拿來做做傢俱、搞搞包裝箱、造造紙了,當然拿去用作小型建築工地上的廉價消耗品也不錯,只不過就不是我們海軍需要的了……」

  「這堆木材有些意思了,巴西斑紋漆,拿來做火車車廂、馬車車廂、門窗、樑、椽是最好不過的了。現在國內一些有錢的國民在翻修房屋時,都喜歡進口巴西斑紋漆,嘿嘿,價格不菲哦,不過這不是我們海軍的目標,便宜大魚河木材加工廠了。」

  「天尊在上,這是巴西黑檀木麼?這可是本國最名貴的傢俱用材之一啊,不過最主要的用途還是拿來造鋼琴了吧,海雕樂器廠生產的各類樂器——尤其是鋼琴架——就廣泛應用這種名貴的木材,真是——真是發了!」

  「哦,驚喜還沒結束!紫芯蘇木、重蟻木,這也是我國大量求購的名貴木材啊!耐腐蝕、極其堅硬、不怕蟲蛀,能用來做化學品木桶、刀柄、工具柄、枕木、工業地板及重型結構件,每年我們國家都要進口五萬元以上的此類木材,且每年還在以很大的增長率遞增,這又是一大筆財富。可惜,它們對海生蛀蟲的抵抗力都比較弱,這一點尤為可惜。」

  當然了,如果說以上這些木材只能使海軍驚訝和羨慕的話,那麼堆放在遠處的那大片大片的巴西蘇木,則是令他們感到瘋狂了——這才是海軍需要的財富啊!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2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以打促和(三)

  1661年6月15日,東岸人安排了幾艘運輸船將伊列烏斯的木材存貨開始運往國內,順便也從國內徵調一些運輸船過來,不然這麼多木材要運到猴年馬月啊。當然他們這種壓榨民用運力的行為可能會激起交通部和移民部的極大憤恨,但這又有什麼關係?現在運力調配已經不歸政務院體系管理了,而是由國家計劃生產管理委員會統籌分配,這幫鳥人在看到海量的優質木材能運回國內,還不樂得立刻調撥船隻啊!

  鑑於葡萄牙人在伊列烏斯攻防戰中的抵抗行為,蕭曦少校下令在城內徵收懲罰性戰爭稅,每人二十比索,交不起的一律拉上船,送到東岸境內去幹苦力,直到他償還了包括運費在內的所有欠款為止——此舉一下子讓伊列烏斯城內超過四百名白人及數量更多的混血後裔、印第安人被東岸人擄走,整座城市可謂元氣大傷。

  蕭曦少校留下了成山縣保安團的一半(約一千人)留守此地,協助運輸船轉運各類戰利品,同時也讓他們順便去附近的莊園徵一下稅,自己籌集軍費和糧草。至於主力部隊,則要登船繼續前往北方襲擊其他城鎮。

  6月20日,東岸船隊在累西腓外海截獲了兩艘英國商船。這兩艘船上載滿了武器彈藥和其他各類巴西緊缺物資,看樣子是要開進累西腓出售的了,東岸海陸兩方面人員在湊一起討論了半小時後,決定將兩艘英國船上所載貨物全部買下(以後可以轉賣給庫爾蘭人),然後令其儘快離開巴西近海返回歐洲,他們還不想現在就和英國人爆發全面的武裝衝突。

  東岸艦隊的出現引起了累西腓城內的一陣騷動。這座剛剛被葡萄牙人從荷蘭西印度公司手裡奪下不到兩年的港口城市,現在又逐漸恢復了幾分昔日的繁榮景象,畢竟這裡的土地確實很肥沃,發展種植園的條件也很優越——至少,累西腓、奧林達一帶和內陸地區交通方便,利於物資和人員的大規模運輸,再加上無論是葡萄牙人還是荷蘭人控制這一片時,都不斷從舊大陸引入移民和資本,同時從西非引入黑奴,這使得累西腓一帶的甘蔗種植業即便在戰爭頻發爆發的年代也沒有衰落得太過於厲害,而等到如今和平了後,這裡的發展速度立刻便快了起來,且大有趕超其他幾個將軍區的趨勢。

  不過,現在東岸人決定再度延緩一下累西腓一帶的發展速度!6月21日,整支船隊在累西腓以北的若昂佩索阿城外海下錨,然後再度開啟了新一輪的登陸作戰行動。此次登陸作戰與前次不同,巴伊亞、伯南布哥一帶本來就是重兵佈防的區域,東岸人的登陸行動不能再像前次那樣馬馬虎虎,蕭曦少校已經決定,全軍九千餘人在此全數登陸,以做好萬全準備;與此同時,派出部分戰艦在聖薩爾瓦多和累西腓之間徘徊,促使敵人分薄兵力,無法再多東岸登陸部隊造成太大的威脅。

  從6月21日到6月25日,這場人喊馬嘶的登陸行動持續了整整三四天才告結束,估計此時消息也才剛剛傳到福塔雷薩和奧林達沒多久,當地的葡萄牙軍政官員多半還在為要不要出兵救援而激烈爭辯著呢。等到他們真做出決定——無論是救援還是不救援——估計都要個幾天呢,不過真到了那時候,東岸大軍難道就怕了他們了嗎?

  25號之後巴西東北部一帶連降大雨,雖然給東岸人的作戰造成了一定的麻煩,但對外地可能趕來的援兵造成的阻礙估計更大吧。當天下午,東岸人在城外搭建了多個遮雨棚,然後用隨軍帶來的火炮對敵城進行轟擊。雖然陰雨潮溼的天氣對火藥防潮很不利,但16門火炮一下午造成的破壞仍然很驚人,若昂佩索阿城建築損毀不輕。

  當天夜間,炮兵陣地仍然在繼續猛轟,而城內的巴西人也組織人手出城進行了一次決死突擊,但很快被東岸大********給擋了回去,令其留下了近百具屍體。

  25日夜間的白刃格鬥給巴西人留下的印象是深刻的,以至於26日東岸人在城外炮轟了一整天,敵人竟然甘當縮頭烏龜,生生捱了一整天。

  6月27日,斥候來報,南方二十多公里外出現了一支葡萄牙軍隊,規模約在三千餘,其中大部分是印第安籍士兵。得知消息的蕭曦少校決定不再留著若昂佩索阿城在這礙眼了,他派出義勇軍第二大隊小兩千名印第安炮灰展開了進攻,經過數小時的激戰後,緊隨其後的陸軍第六混成營攻入城內,以一陣激烈的白刃格鬥擊破了敵人最後的抵抗,徹底佔領了整座城市,順便將投降的兩百多名巴西戰俘的武裝也解除了,不過卻始終未升起東岸旗幟,以迷惑葡萄牙人。

  28日中午,又困又累的葡萄牙軍隊抵達了若昂佩索阿城以南數公里處,得知消息的蕭曦少校留下義勇軍第二大隊一千多人控制城市,然後帶著四個混成營的陸軍主力、半個縣保安團民兵及部分技術兵種迎頭而上,打算與葡萄牙人來一次面對面戰鬥——他們在與巴西人的戰鬥中已經受夠了令人煩不勝煩的治安戰,現在能有機會擺出堂堂之陣,一舉消滅敵人主力,這種機會可是求之不得的呢。

  當天下午,雙方主力部隊在若昂佩索阿城以南相遇,看著數量多達七千的東岸陸軍,葡萄牙指揮官的心裡估計糾結得要死,這是打呢還是不打呢——當然了,事到如今他也沒了選擇的機會,當初聽聞若昂佩索阿城陷落後仍然決定繼續北上的他明白,如果不發一槍就這麼退回累西腓,放任東岸異教徒在那裡進行無休止的搶劫,那麼等待他的將是無窮無盡的麻煩。也正因為如此,擔負著為若昂佩索阿城及周邊大片甘蔗種植莊園解圍的他,才毅然決然地率領麾下官兵趕了過來,只是沒想到東岸人的部隊如此之多……

  楊亮上尉激動萬分地站在草地上,他一手提著指揮刀,一手抓著一匹馬的韁繩,馬上坐著的是此戰的總指揮蕭曦少校,此刻他正舉著望遠鏡在觀察敵情。

  以四個混成營為主的東岸軍隊此時也已調配完畢,總計16個步兵連被排成了四個方陣,每個方陣計960名火槍手;步兵以外的技術兵種也依據原則集中起來了使用,其中四個營屬炮兵連與隨軍的兩個獨立野戰炮兵連加起來有48門火炮,被分列在了步兵方陣的間隙內,作為主要輸出火力;四個騎兵連被部署在全軍最右翼,因為連日的陰雨和酷熱天氣,隨軍的馬匹大量死亡,目前只有約三百匹還有行動能力,但也是一股相當不小的力量了;至於輜重連、工程兵排這些非一線戰鬥人員,也被配發了軍刀和步槍,他們與半個成山縣保安團民兵們一起,被部署在大陣後方,充當戰鬥的預備隊。

  太陽掛在空中,即便是在理論上的冬季,戰場上仍然酷熱難當。騎在馬上的蕭曦少校一揮手,幾名年輕的傳令兵立刻激動地去傳令了,他們是如此緊張,以至於都有人摔倒在了泥濘的土地上。

  命令傳達下去後,軍樂隊首先奏響了《勝利屬於陸軍進行曲》,一面美洲鷲的軍旗也被高高打起,步兵方陣在軍官的口令下,緩緩開始了原地踏步。很快,隨著蕭曦少校的右手狠狠揮下,步兵方陣開始緩緩向前移動,而炮兵、騎兵、輜重等技術部隊也快速跟上,數千名頭戴黑簷大蓋帽、身著深藍色軍服的東岸陸軍官兵帶著或激動、或緊張、或無所謂等各色各樣的情緒,慢慢壓向了葡萄牙人那邊。

  葡萄牙人也已經完成了陣列。或許是殖民地軍團的緣故,他們的火槍比例比較高,但軍中仍不免編練了相當部分的戟手、矛手,這令他們的火力在對射時會很吃虧,更何況他們既無騎兵,火炮也只有區區20門(搞不好,是多方籌集來的,一般軍團可沒這麼多火炮),且多為中小口徑,完全無法和東岸人相比,但他們別無選擇。

  因為直屬部隊被留在若昂佩索阿城,死皮賴臉湊過來參戰的楊亮楊大上尉充當了最高指揮官的馬伕,但他卻沒有絲毫不滿之意。在波俄戰爭中見識多了數萬人會戰大場面的他,做夢都想參加一次面對面堂堂之戰,可惜之前無盡的攻城戰、治安戰倒足了他的胃口,這會難得東、葡雙方各自集兵數千在野外擺開了一場萬人會戰的場面,他要是肯錯過那就出鬼了!

  走了大概五六分鐘,楊亮只覺自己牽馬的右手肌肉都有些僵硬了,渾身不知道因為緊張還是天氣實在太熱的緣故而出滿了汗,腳下的地也有些泥濘,他都兩三次差點滑倒了。就在這個時候,騎在馬上的蕭曦少校下令停止前進,前排士兵開始裝藥、裝彈。葡萄牙人則仍在繼續前進,或許是因為眼前這個距離尚未進入他們大多數火炮的有效射程內的緣故吧。

  「轟隆」幾聲,炮兵們開始了緊張的試射,此時雙方戰場相距七百米左右,正處於12磅野戰火炮的射程內,幾位性急的炮長將炮筒仰角調成了3度,發射出去的炮彈落在了正亂哄哄行走的葡萄牙人身側,但看起來軟弱無力,而且地面較為泥濘,有效吸收了炮彈的動能,使得跳彈殺敵的效果大大減弱——但毫無疑問,這些炮彈仍然嚇了葡萄牙人一跳,因為他們可沒這麼大射程的火炮。

  「轟!轟!」越來越多的12磅火炮加入了發射的序列,這個時候已經有不少落在葡萄牙人的軍陣內並造成一定傷亡了,只可惜地面確實太泥濘了,炮彈很多時候僅僅只能跳動一下便失去了大部分力量,不能造成太大的戰果。

  「換爆炸彈!」在看到敵人又走近了一些後,炮兵指揮官貝爾尼尼上尉下令所有8磅、12磅火炮換爆炸彈。雖然這種炮彈非常之不可靠——尤其是在這樣溼熱的環境下——但總比繼續發射實心彈靠譜吧,因此炮長們果斷地換了彈藥,繼續對敵人執行炮擊任務。

  隨著雙方距離的越來越近,炮擊造成的戰果也越來越大,雖然只有大約一半的炮彈能準確送到葡萄牙軍隊上空或面前,雖然這些炮彈裡只有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能炸響,雖然能炸響的炮彈也未必能造成有效殺傷,但敵人的損失仍然很驚人,短短五六分鐘的路程內就被炸死炸傷了近三百人。且在雙方距離拉近到一百米距離內後,火炮的威力呈指數級上漲,敵人的死傷開始更加劇烈。

  當然東岸人這時候也承受了一定的炮擊傷亡。牽著蕭曦少校戰馬的楊亮就看見斜前方一名士兵被****而來的實心鐵彈擦著,大腿被整個撞斷飛了出去,噴射而出的鮮血糊滿一地,那個士兵慘叫著倒在楊亮身前,流著眼淚看著他,用微弱的聲音說道:「求求你救救我,我剛結婚,兒子才半歲,求求你救救我……」

  楊亮嘆了口氣,沒理他,仍舊牽著馬,站在總指揮的身前,看著雙方越來越接近的陣列。

  火炮仍在繼續射擊,許是一些印第安人從沒經歷過如此殘酷戰事的緣故,葡萄牙人的軍陣中不可抑制地出現了一些潰逃現象,因為這時他們的傷亡已經接近了四百,而東岸人這邊才被敵軍火炮造成了寥寥數十人的傷亡。

  「槍放平!」軍官看著旗語紛紛下達了命令,第一排的士兵們來不及擦汗,紛紛將手中的32-丙式燧發步槍放平,指向前方,對面的葡萄牙軍隊雖然正處於混亂之中,但仍有許多人停了下來,將裝好彈藥的火槍對準了東岸人這裡。

  「瞄準,預備——放!」隨著一陣尖利的銅哨聲響起,雙方几乎是同一時間展開了火槍對射,區別僅僅是東岸人的火槍數量更多、更密集、也更整齊;而葡萄牙這邊的射擊則有些稀稀拉拉,次序也前後不一,這或許反應了雙方之間的戰鬥意志差別。

  射擊完畢的東岸官兵立刻開始了緊張的裝藥、裝彈,一些後排士兵也快步上前,補充因前排士兵戰死而形成的空缺。很快,雙方便展開了第二輪、第三輪排槍齊射,各自死傷不一,而之後——令人大跌眼鏡的事情發生了,不過才打了區區三輪排槍射擊的葡萄牙軍隊竟然可恥地潰逃了,承受不了這種壓抑氣氛的他們扔下旗幟、丟掉武器,返身朝後方跑去,軍官們根本喝止不住,其士氣之低迷由此可見一斑。

  在剛才排槍對射中被一顆流彈打飛軍帽的楊亮上尉見狀興奮地一拍大腿,不料扯到了右手裡的韁繩,惹得那匹盧西塔諾馬嘶鳴不已。這個時候,蕭曦少校也恰到好處地下達個各項命令,傳令兵們在硝煙中穿來穿去,很快將命令傳遞了下去:炮兵繼續執行炮擊任務;騎兵連三百騎迅速出擊,衝亂敵人陣型,擴大戰果;其餘全體士兵上刺刀,白刃衝鋒!

  三道命令被完美地執行了下去,炮兵仍在繼續射擊,騎兵兄弟們高舉著雪亮的軍刀,在熾熱的陽光下縱馬馳騁,不斷收割著將後背亮給他們的敵人的生命,後面數千名上好刺刀的東岸軍人已排成鬆散的陣型快步趕了上來,葡萄牙人的全軍潰敗已無任何懸念!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2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以打促和(四)

  「不要在野外和東岸人進行會戰,那樣會讓他們的火炮優勢發揮到極致!」全軍慘敗之際,已經無力迴天的葡萄牙指揮官心頭突然浮現起了這麼一句話,只是一切為時已晚。

  在這場發生在悶熱的巴西東北部的戰役中,從累西腓、奧林達一帶趕來的三千餘巴西援軍(大部分是徵召的印第安人,多來自印第安將軍卡馬拉指揮的歸化印第安部隊),在面對面的戰鬥中不過才打了三輪排槍,便不可抑制地崩潰了下去,隨後被東岸騎兵追亡逐北、步兵刺刀衝鋒,三千多人遭斃傷俘1700餘人,只有900多人仗著地形熟悉逃出生天,但卻丟失了幾乎全部的武器,此外還有數百人失蹤,何止一個「慘」字了得。

  可以說,若昂佩索阿會戰(姑且稱之為會戰吧)結束後,原本駐有重兵的累西腓、奧林達地區的機動兵力頓時為之一掃而空,巴西人殘存的兵力只能守禦有限的城鎮要塞,其鄉間幾乎完全是不設防了,盡數暴露在東岸人的兵鋒之下。只要東岸人願意,那麼他們可以去任何一處莊園隨意徵稅,除非葡萄牙軍隊大舉出動來驅趕,不過那樣恐怕又會重演一次若昂佩索阿之戰的結果罷了——所謂的印第安將軍卡馬拉、黑人將軍迪亞士,也就葡萄牙人吹噓吹噓,等真正放對的時候,這些人的表現恐怕還不如舊大陸的僱傭軍,當年他們之所以能擊敗荷蘭人,靠的還是延續多年的游擊戰,生生磨死了敵人,而不是正面擊敗的。這次他們應該已經得到教訓了,稍稍膨脹的心理被兜頭一盆冷水澆下,其實也不是壞事,至少認清了自己的實力,不是麼?

  28日的會戰結束後,全部死傷不過270餘人的東岸大軍稍稍分散開來,對附近的莊園進行了徵稅,同時還拿出大把新印刷的軍票(這次是不回收的喲),將葡萄牙人莊園裡的蔗糖、奴隸採買一空,若是膽敢有反抗的,那麼便是堅決鎮壓,連那些白人莊園主都一併抓走幹苦力去了。

  東岸人如此刮地三尺的舉動自然惹得葡萄牙殖民者們一片怨聲載道,可誰讓他們的人戰敗了呢?如今累西腓、奧林達派不出更多的兵力來解救這邊,福塔萊薩那邊裝死沒派出援兵,那麼他們也就只能任人魚肉了,這沒什麼道理好講的。

  而在看到敵人如此弱雞後,1661年7月7日,東岸大軍放棄了這塊已被掃蕩得不成樣子的城鎮,然後登船離去,朝下一個目的地納塔耳港駛去——同時兩艘護衛炮艦護送著兩艘運輸船,載運著大量蔗糖、奴隸朝東岸本土駛去——這個港口城市同樣以甘蔗種植業為主,規模比若昂佩索阿鎮稍大一些,非常適合東岸大軍攻取。

  1661年7月12日,東岸大軍出現在納塔耳港外海,然後數千官兵在藍果少校的指揮下進行登陸作戰。與若昂佩索阿城一樣,這裡的敵人沒有——或許是沒能力——對東岸人的登陸行動進行任何干擾,以至於東岸人很順利地在7月15日當天完成了物資和人員的登陸,並於第二天就開始了攻城戰鬥。

  這樣的戰鬥一如若昂佩索阿城一樣,是乏善可陳的。楊亮上尉的義勇軍第二大隊再度發揮了炮灰本色,在關鍵時刻進行豬突攻擊,用生命與鮮血的代價牽制住了敵人,為主力部隊解決戰鬥提供了良好的契機。當然,作為代價,他們這支出發時齊裝滿員三千人的隊伍已經只剩下了1300餘人,減員那是相當地厲害。

  由於納塔耳城的商業比較繁榮,因此城市裡的商人和官員也比較多,只是這會註定都要成東岸人的戰利品了——別的不說,帶隊的藍果少校在這座城市裡足足砸下了價值二十萬元的軍票採購物資,同時也將城市金庫、糧庫、武器庫等關鍵設施控制在自己手裡,這裡面的收穫可也不小呢。

  從16日開始,東岸軍隊又兵分數路,對周圍的葡萄牙莊園進行了聲勢浩大的大掃蕩,菸草、蔗糖、小麥甚至木薯等物資被東岸人盡數買下,就連各莊園內的黑人奴隸都被強制贖買了一大批,為此東岸人支付了價值四十餘萬元的軍票。甚至搞到最後,印刷的軍票都有些不夠用了,藍果少校不得不下令降低軍票的採購價格,同時派出數艘艦船返回東岸本土,運輸戰利品的同時也趕緊再帶一批軍票過來,以支持下面的戰利品搜刮行動。

  當然了,這些後面印刷的軍票照例仍是不回收的,或者即便回收其價值也非常之低,且日期也不知道排到猴年馬月了。這不像南邊的聖維森特將軍區,那裡是東岸人欽定的核心本土區域,軍票回收工作業已全面展開(以票面價值25%的比例回收),自不是伯南布哥、塞阿拉等地區可比的,他們來這裡唯一的目的,就是撈一把閃人,不用太顧忌名聲這玩意兒。

  7月20日,第一批前往順化港——即里約熱內盧港,本月上旬剛剛開始移民實邊工作,並開始推行東岸法律,目前局勢較為動盪——卸貨的船隻返回了納塔耳城外海,與他們同來的還有新增撥的四艘蒸汽機帆船和海軍唯一一艘醫療船,由此可見執委會對他們此次行動的期待。

  運輸船甫一抵達,全面負責此次軍事行動的蕭曦少校便下令各部依次撤回船上,準備繼續沿巴西東北部海岸進行登陸行動,下一個目標便是福塔萊薩——當然不是福塔萊薩城本身了,那是一個堅固的堡壘,迭經葡萄牙、荷蘭歷年加固,不是東岸大軍能攻取的。東岸人的目標,還是其周邊廣闊的種植園、林場乃至牧場,反正福塔萊薩城裡的葡萄牙軍隊也不敢開出來阻止東岸人這麼做,不是麼?

  新來的醫療船給大夥運來了不少急需的藥品,如金雞納霜、清涼油、風油精、108藥酒、鴉片酒、阿司匹林等等。金雞納霜給瘧疾流行的東岸軍隊解了燃眉之急,先後有超過兩百人得到救治後轉危為安,另有二十餘人治療時不幸死亡,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金雞納霜這種藥還不是100%可靠。而且,就這種不可靠的藥在東岸也是非常緊缺的呢,雖說二十年來隨著東岸人的大力進口,祕魯、查爾卡斯一帶大量種植了很多新金雞納樹,產量有了很大的提高,可在巨大的市場需求面前仍然不敷使用,價格被炒得老高,也就東岸人在祕魯總督區有足夠的影響力,不然換了別人壓根別想得到這麼多金雞納樹皮。

  另外,108藥酒的大量飲用也可以起到預防紅外期瘧疾的效果,這對減少發病率多多少少有一些積極方面的因素,目前各部軍官已經將這種酒作為餐後必飲,並每頓飯後都要監督著士兵們喝下一小杯。

  醫療船的到來還能為一些受傷已久的士兵進行簡單的手術,傷口也能更好地進行消毒。此外很多不幸得了各種亂七八糟疾病的士兵也能得到精心的照料,至少,輸液、止瀉、催吐是沒問題了,這有效減少了官兵們的死亡率。畢竟,在溼熱的巴西東北部,東岸大軍最大的敵人始終是環境和疾病,而不是所謂的葡萄牙敵人。

  7月26日,東岸人的船隊駛抵了塞阿拉將軍區的福塔萊薩城外海,在看到敵人堅固的堡壘群及設施完備的海防炮臺後,東岸人明智地沒有選擇強攻,而是在該城以南二十多公里處擇一河流入海口登陸。在這種地方,東岸人的小艇可以順著河流上岸,方便許多,物資運輸及補給也更加快捷,當然更重要的是,河流兩岸的莊園也更為密集,人口也更多,不搶這裡搶哪裡?深山老林麼?

  從26號開始的一週時間內,東岸人抓緊時間,在附近區域內進行聲勢浩大的大掃蕩,不但將手頭最後三十多萬元的軍票全花了出去,還從各大莊園內搞來了為數不少的黑奴。這些黑奴多來自安哥拉和莫桑比克,是葡萄牙殖民者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年才積累下來的,如今讓東岸人一把擄去,自然是極為肉痛。於是你便看到了,不少腦袋不清醒的葡萄牙莊園主提著槍與東岸人幹了起來,下場自然是非常十分悲慘就是了,據不完全統計,福塔萊薩城周邊三十公里範圍內,一共有多達兩百多名白人殖民者及其後裔被殺,另有上千人被俘虜。這些人,東岸自然是不敢用的,甚至連海外殖民地都不敢用,還不如賣到新庫爾蘭殖民地去,讓那幫拉脫維亞騎士們好好管教他們一番。

  值得一提的是,自從葡萄牙人知曉剛果河一帶的新庫爾蘭派兵參與進攻安哥拉的事情後,其本土就已經正式派使者前往溫道港向雅各布大公宣戰。剛剛從戰火中復國沒多久的雅各布大公蛋疼不已,顯然葡萄牙人是看他們好欺負才找上門來的,不過事已至此,多說無疑,大公一面在國內徵召平民參軍,一面從德意志地區招募僱傭軍,同時也派出多艘船隻跟隨東岸人的護航船隊一起,前往了西非海岸,往新庫爾蘭運去了大量物資及一批八百多名拉脫維亞移民——波羅的海給他們的安全感實在太差了,雞蛋還是不要放在一個籃子裡的好,反正東岸人承諾給予他們一筆低息借款應急呢,怕什麼!

  這次東岸將大批葡萄牙白人及其混血後裔賣到庫爾蘭人手裡,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對庫爾蘭人的一種獎勵,畢竟新庫爾蘭的實力變強,東岸人也是樂見其成的。他們能給東岸提供大量優質木材、菸草以及至關重要的剛果黑奴,再加上他們的經濟完全融入了東岸的貿易體系內(糧食甚至不能自給,每年需從南非河中地區進口大量農牧產品及海產品),東岸共和國就算出於宣傳樣板的角度,也是願意扶持、贊助他們的。

  這些葡萄牙人及其後裔被送到新庫爾蘭後,可想而知他們的下場有多慘。估計其地位也就比黑人好上那麼一些吧,畢竟這個世界還是要看膚色的,黑人天生有原罪嘛,不過這就不是東岸人能管的了,誰讓你自己作死,跳出來反對我大東岸的天兵呢?好好去熱帶伐木場、種植園裡享受後半生的「樂趣」吧。

  掃蕩完福塔萊薩城周邊地區後,東岸軍隊也沒想在這個潮溼悶熱的地方久留,在派出兩艘船隻運輸戰利品和傷病員返回昌順港後,他們又集體登船,在福塔萊薩城葡萄牙守軍複雜的目光中,離開了塞阿拉河口,啟程向北前往馬拉尼翁將軍區一帶。

  1661年8月11日,東岸海軍船隊駛抵聖路易斯島外海,由於船隊爆發了一場大規模的疫病(這在熱帶是常有的事,尤其是船艙這麼密集不通風的場所),大量士兵病倒無法參戰,因此蕭曦少校下令官兵們登陸後就近籌集給養,並未強令攻打防禦相對堅固的聖路易斯城,倒是讓裡面的葡萄牙軍民很是鬆了一口氣。

  此後,東岸船隊便以此為基地,不斷掃蕩周邊沿海莊園,蒐集棉花、菸草、蔗糖等商品,反正後方已新送來了一百萬元軍票,不花白不花。甚至於,第五混成營營長白水少校還帶兵遠航至亞馬孫河口一帶——那裡也是著名的木材集散地,樹的質量和種類甚至比聖埃斯皮裡圖、塞古魯將軍區還要好——掃蕩了那邊諸多的伐木場,並將各類名貴木材及伐木場奴隸們一掃而空,幾乎讓葡萄牙人氣得吐血。

  掃蕩完這裡後,東岸人差不多就該返程了,這主要還是考慮到海陸軍官兵們的身體狀況,出征這幾個月,光陸軍主力部隊六千人就先後有超過三分之一的人病倒,雖說其中大部分人都先後病癒歸隊,但仍有三百餘人病亡,幾乎比陣亡也少不了多少了。正因為此,蕭曦少校才決定暫時班師回國,至少先讓大夥休整個一陣子再說,至於下一步該怎麼辦,就看執委會和聯合參謀本部的意思了。

  1661年9月中旬,出征掃蕩的艦隊安然返回了鎮海港海軍基地,並在碼頭上接受了民眾們的熱烈歡呼——在這座號稱「海軍城」的第一艦隊母港,軍人們總是會受到最高級別的尊敬,更何況他們還帶回了那麼多的戰利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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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護航與嫁妝

  就在海軍掃蕩艦隊仍在伯南布哥將軍區一帶奮戰的時候,1661年7月1日,從歐洲貿易歸來的東岸護航編隊順利抵達首都東方港,所有船隻立即開進船塢進行整修和維護保養,執委會主席強全勝聞訊後親往碼頭慰問載譽歸來的將士們,並當場許諾將為立功官兵頒發勳章和獎金,令將士們的士氣大為振奮。

  與此同時,中央直屬三縣(即東方縣、羅洽縣和青島縣)也紛紛組織中小學生前往碼頭,進行愛國主義教育。學生們在看到高大威武的「執委會」號戰列艦,以及其甲板上令人觸目驚心的彈痕後,學生們不由得肅然起敬,眼中海軍的形象也更加高大了。

  愛國學生會、軍人魂促進會等民間團體也紛紛走上街頭,號召市民們為國捐款,以便海軍能夠造更多的戰艦,結果一天時間就募集到了超過十萬元的資金。在看到民眾們如此熱情之後,被陸軍把持的聯合參謀本部被迫表態,支持海軍造新艦!

  7月2日,得到消息的鎮海造船廠的技師們,拿出了鎖在抽屜裡很久的圖紙——「東岸人」號三甲板戰列艦的建造圖紙——又拿出了一根進口自剛果的珍藏巨型圓木,打算做船隻的龍骨。

  龍骨用料是一種名叫「大美木豆」的大喬木,一般高度在50米以下,但這棵樹高達60多米,樹幹通圓透直,加工後仍長48米左右,直徑在1.3-2米之間,確實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上等龍骨用木,尤其對排水量約1730噸的「執委會」級來說就更是如此了。

  大美木豆心材為黃棕色,曝光後變為暗棕色,材質較硬(無論是硬度還是強度都超過柚木,但柔韌性不如柚木),抗震性尤其良好,甚至高於山毛櫸類。

  這種木材幹燥極為緩慢,但除輕微翹曲外幾乎不降等,使用後木材脹縮性小,形狀極其穩定(稍低於柚木);極其耐腐,高度抗白蟻(類似柚木),心材抗海生蛀蟲鑽;手工或機械加工性能較好,不如柚木較磨損切削器具。綜上所述,這是一種極其優良的柚木替代品,且這麼大體型的在森林中真的極少,東岸人能搞到手真的要感謝天尊庇佑了,當時若不是正好接濟了庫爾蘭人大批藥品、武器和建築材料的話,估計人家也沒那麼痛快交出來。

  有了這根龍骨用木之後,其他船板用木就不難找了:這些年東岸從新庫爾蘭進口了大批蔥葉狀鐵木豆、大綠柄桑(這也是一種不錯的柚木替代品)、黃膽木、非洲猴子果、緬茄木(這種樹是整棵進口的,因為其根部浸泡液對血吸蟲病有一定的療效)、加蓬輪盤豆木等各類優良船材,這會存量就有不少,正好拿來造「東岸人」號。

  「『東岸人』號系國民捐款所建(目前捐款範圍已擴大至首都以外),凝聚著國民的精神寄託,因此被命名為『東岸人』號,希望你們不要辜負大家的心意。」當得知捐款數量遠遠超出預期後,執委會主席強全勝如是對莫茗、李毅二人說道,「這艘船,一定要造好,水手們也要揀選精銳配備。她,不能沉!」

  強主席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莫、李二人自然只能連聲應是,並且心裡開始盤算著以後從哪兒找補一年二三十萬元的維持費用,實在不行的話要不就暫時近海玩玩算了,減少花費,而且也減少了船隻遇險的概率,不然萬一出海遇到暴風雨沉沒了,這特麼的多冤哪!想到這裡,莫、李二人相視一眼,各自心照不宣。

  說完這件事後,強全勝又提起了另一件令東岸人較為頭疼的事情,那就是1661年度的集中護航行動又要開始了。目前,大批商船已雲集在青島港內,隨時等待海軍部的出海通知,只要海軍那邊準備就緒,運輸噸位高達三萬餘噸的東岸船團便可以揚帆起航,前往舊大陸進行貿易。

  「目前莫桑比克那邊的戰鬥基本已經結束,考慮到西印度洋一帶特殊的季風、洋流特點,我在那邊保留了三艘戰列艦的規模,由第二艦隊司令郭子離海軍中校統一指揮,以新華港基地,封鎖從東非海岸南下返回歐洲的航線,並對葡萄牙國籍的商船進行攔截。嗯,葡萄牙人在印度洋的商船其實已經不是太多了,三艘機動力較強的艦船完全足以應付。」立功歸來的海軍部長李毅對著強主席侃侃而談,「至於前往歐洲貿易的護航編隊,我推薦第三艦隊司令王鐵錘中校擔任總指揮,反正第三艦隊這會也沒什麼戰鬥任務,王司令出一趟護航任務也沒什麼關係。」

  「那麼護航戰艦的具體構成呢?你要清楚,這次不光是護航,還有著重炮擊葡萄牙防禦薄弱的沿海村鎮,製造恐慌,最終迫使其坐到談判桌前的目的,因此戰鬥艦只的力量也要足夠。」強全勝招呼祕書給三人端上了塔城咖啡,有些關切地說道:「葡萄牙人的艦隊也並未全軍覆沒吧?而且還得考慮其他國家的反應,這一點你們要多加思量。」

  「我明白的,強主席。」李毅向祕書點頭致謝,然後看著強全勝的眼睛,說道:「這事我已經和莫總參謀長商量過了,並已初步達成了共識。這次我們將抽調『執委會』號三甲板戰列艦、四艘『八月十日』級戰列艦、十二艘『馬島』級風帆護衛炮艦、一艘食水補給船、兩艘彈藥補給船、一艘運煤船、一艘修理船,總計二十二艘艦船執行護航任務。這樣的規模,已經遭到我們重創的葡萄牙海軍艦隊恐怕是很難有勇氣正面相抗的,當然即便他們壯著膽子出戰,我們也不怕,堅決把他們揍沉入海底,讓他們知道,再繼續抱著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是多麼有害,及時與我們和談才是上策。」

  話說刨除在印度洋、巴西東北部執行任務的艦船,目前留在國內的海軍艦隻還是相當不少的,因此有足夠的餘裕抽出主力艦前往歐洲護航。而在護航編隊出動後,留守國內的也就只剩下幾艘風帆護衛炮艦了,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說,基本夠用,畢竟最大的敵人已經被消滅,他們所應警惕的,也不過就是些許流竄的零散船隻(甚至還包括一些海盜船)罷了,輕鬆得很。

  「好的,這個具體的排兵佈陣我也不懂,你們自己決定就好。」強全勝也喝了口咖啡,慢悠悠地說道:「我年紀也大了,本來早就該退了,要不是這場戰爭,我也不會到現在還坐在國家主席的位置上。現在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安安穩穩地結束這場戰爭,將勝利果實收入囊中,那樣,我為這個國家、東岸這個民族所應盡的義務差不多也就完成了。到了那時候,我準備去金山港對面的島上去養老,呵呵,真正放下一切地養老。人生,其實也不過就那麼一回事,而我這三十多年已經經歷了太多。而在此之前,我還要為這個國家、為我們的事業站好最後一班港,你們兩人也要幫我。」

  確定了1661年度集中護航的事情後,李毅便代表海軍部忙活去了,此時尚有許多船隻正在進行養護工作,必須儘快完成。就這樣直到7月12日,海軍部通知滯留在青島港內的商船南下前往全國第二座海軍基地、鹽城縣海陵港一帶集中,海軍艦隊這幾日便將南下與其匯合,屆時整個護航編隊將在鹽城縣完成補給,然後在附近捕捉西風,順著東北向的洋流橫渡大西洋,抵達南非河中地區——從中我們可以看出,這次海軍選擇了一條與去年護航截然不同的路線,即從非洲西海岸順著強勁的本格拉寒流北上抵達幾內亞灣,然後再順著西北風和近地洋流穿越佛得角群島、加納利群島,抵達西班牙的加的斯港。

  1661年7月21日,東岸海軍護航戰艦抵達了海陵港,然後分批開進了正處於建設中的海軍基地,進行物資補給,而此時商船則集中的鹽城港休整補給。這兩年鹽城縣的發展是越來越上道了,儼然已成了潘帕斯草原南端的一個明珠城市,目前該縣在原本四個鄉鎮的基礎上再度向外「違規」擴張,分別在後世卡維爾多小鎮的原址上設立了進步鄉、在LaViticola小村附近設立了民兵鄉、在阿爾弗雷斯.聖馬丁小村附近(這是一個難得的綠洲)設立了鹽西鄉——新老鄉鎮的發展,使得鹽城縣的人口赫然突破了2.3萬人(隔壁的海安縣人口則只有8600人),即便在本土也不是一個什麼小縣了,因此能夠給南來北往的船隻輕鬆提供補給,同時也能使得一些漁業企業、工業企業順利發展起來。

  或許有人會說這種明目張膽的越界屯墾是不是會犯了西班牙人的忌諱?呵呵,鹽城縣的官員們會不屑一顧地告訴你:怕個鳥!西班牙人在這裡毛都沒有一根,他們最近的兩個殖民地還在內科切阿及馬德普拉塔,而且以農牧業為主的兩地經濟也很凋敝,只能艱難維持著。若不是新設立沒幾年的布宜諾斯艾利斯檢審法院區,極力想要顯示天主教世界在潘帕斯大草原上的存在的話,這兩地不到兩千五百名白人居民估計早就如同上個世紀殖民麥哲倫海峽的那撥人一樣,不是餓死就是一鬨而散了吧。

  因此,他們在潘帕斯草原的殖民行動都這副衰樣了,又怎麼可能有餘力來管別的閒事呢?甚至於,他們即便知道了也裝作不知道,畢竟沒人願意給自己惹麻煩不是?東岸人願意在那裡屯墾種小麥就去種好了,咱們還是在上帝的旨意下安安靜靜地生活好了,雙方誰也別管誰的閒事。

  當然了,鹽城港乃至河間地區的越界「蠶食」,與東岸人正在謀劃的「鯨吞」一比,那就真是小巫見大巫了。這事其實說起來也不復雜,諸位還記得去年來東岸化緣的西班牙王國特使布拉沃男爵吧?是的,就是這個可憐的男人,他為了籌措特蕾莎公主的嫁妝而跑來東岸借錢?可問題是當時東岸的國庫空得能跑馬,身上還揹著五百萬元的鉅額債務,怎麼可能拿得出錢來給他們呢?

  只不過西班牙人實在被五十萬金埃居的嫁妝逼得沒辦法,一再要求布拉沃男爵來東岸借錢,「哪怕一個比索也是好的!」恰好當時遠東廖逍遙送回來了大量明國庫平銀(但很快被填入到了西南鐵路回購的巨坑中),陸軍部、財政部聯手之下也從國內催徵上來了超過一百五十萬元的拖欠稅款(這筆錢恰好還沒有安排用處),聞知這個消息的布拉沃男爵立刻頻頻求見東岸外交官員,要求認真商討借款的事情。

  當時外交部長莫三也是被纏得受不了,於是便獅子大開口要求花兩百萬元買下河間地區。布拉沃男爵聽聞此事又驚又喜,驚的是東岸人竟然盯上了拉普拉塔的「美索不達米亞」,喜的是竟然可以從他們這裡搞到兩百萬元的鉅款,這對菲利普國王來說可算是幫了大忙了。

  對於買地的事情布拉沃男爵自然不能擅做主張,因此他立刻請示利馬及馬德里,這一來一去就耗費了很多時光。到了前陣子,來自馬德里的最終指示傳達,菲利普國王認為付清特蕾莎公主的嫁妝既是他做父親的責任,也是事關西班牙王位繼承權的大事,因此可以許諾將內格羅河以南、南緯42度以北的巴塔哥尼亞臺地出售給東岸,以換取急需的兩百萬元現金。

  俗話說漫天要價、落地還錢,東岸人要的是河間地區,西班牙卻不捨得,而打算將一片十來萬平方公里的臺地割讓給東岸,雙方之間的巨大差異自然是要慢慢來談了。為此,外交部長莫三不惜使出了「無賴手段」以增加西班牙人的心理壓力——他表示南緯42度土地質押貸款還有幾年就到期了,到時候東岸將可能不會選擇土地,而是堅持要求西班牙王國償還本息一千多萬元的貸款,這令包括布拉沃男爵在內的西班牙談判代表們目瞪口呆,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不過,在莫三重複了這段話以後,他們一個個都沉默了。他們不傻,看得出來東岸是在通過種種手段給他們施加壓力,但這又有什麼辦法呢?莫三部長已經說了,原本質押給華夏東岸共和國的南緯42度以南的土地,其價值已經遠遠不足以和本息總計一千多萬元的貸款相比,因此西班牙人此時要麼與東岸簽署補充協議,即追加抵押物——莫部長指出內格羅河以南、南緯42度以北的巴塔哥尼亞臺地區就很適合——同時東岸宣佈貸款到期後徹底放棄對西班牙王國的債權,雙方皆大歡喜;要麼,西班牙人就老老實實到期後還錢,如果不行的話,那麼對不起,華夏東岸共和國保持一切自由行動的權力,到時候勿謂言之不預。

  西班牙人不意原本打算拿來賣錢的土地,就這麼被東岸人三言兩語給劃拉走了,這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副模樣?布拉沃男爵等人徹底凌亂了。事情到了最後,還是自詡「厚道無比」的莫三部長告訴西班牙人,如果他們願意就之前的南緯42度以南土地質押貸款簽署補充協議(即追加抵押物)的話,那麼東岸人不介意再花個二百萬元的現錢——恰好那筆催徵回來的拖欠稅款才用了一小半,陸海軍從巴西搶回的物資也多有餘裕——將科羅拉多河以南、內格羅河以北的土地一併買下來,以補充西班牙王國岌岌可危的財政。

  當然莫三部長也一再強調,補充協議和科羅拉多河以南的購地是一體兩面、不可分割,如果西班牙人不願就貸款追加抵押物,那麼東岸人也不可能花二百萬元將科羅拉多河以南的土地買下——按照莫三部長的花來說就是,「那裡只能值個五六十萬,不能再多了」——於是西班牙人明白了,東岸人其實是想花二百萬元將科羅拉多河以南、南緯42度以北的這二三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買下來罷了,前提是西班牙人拒絕出售「美索不達米亞」地區,東岸人的首要目標始終是那裡。

  這樣重大的事情,自然不是布拉沃男爵一干人等能做決定的了,他們必須聯繫馬德里方面,這一來二去拖的時間就很久了。不過好在東岸人也不是很著急,這事慢慢談好了,反正離貸款到期還有幾年時間呢,大家還有時間繼續談判、操作。不過在此之前,東岸人對這片土地的開發可絲毫不會縮手縮腳,於是你便看到了,鹽城縣在沒有太多中央援助的情況下,單憑自己的自力更生,就往外拓展了不少土地,還是非常值得讚賞的。

  1661年7月24日,補給完畢的東岸船團在鹽城港外海集結完畢,然後由22艘海軍艦船護衛著41艘商船(含順路同行的外國商船),捕捉到西南風后,順著微弱的洋流,橫渡大西洋朝南非大圓港駛去。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2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以打促和(五)

  1661年8月25日,經歷了一個多月大風大浪洗禮的東岸船團終於抵達了河中縣大圓港。

  得知海軍艦船將再度北上出擊後,大圓鄉政府立刻騎著通知各村,將珍藏在地窖裡的蔬菜以及一批從新華夏島運來的果子送到碼頭,平價賣給護航船團。此外,麵粉、牛羊、白酒、葡萄酒等各類補給品也被用馬車拉了過來,然後一一吊上甲板,有個人口眾多、物產豐富的補給港口,對17世紀的水手們來說,就是如此地幸福。

  護航船團也給南非河中地區送來了一千多名印第安人,多為巴西新佔領區蒐羅的,以補充河中縣近來大損的人力——南非河中地區近來成立了白浪縣(全國第42個縣級行政單位),下轄白浪鎮、白波鄉、北山口鄉、慄土鄉、金合歡鄉、淺灘鄉六個鄉鎮,人口全部自河中縣抽調遷移而來,計5000餘人;此外,由於南非駐屯軍主力北調安哥拉作戰,卡瑪王國最近又和東岸之間爆發了激烈的邊境游擊戰,導致東岸屯墾居民死傷慘重,河中保安團也幾乎每日都有傷亡,令人頭痛不已。

  當然以上兩方面都不至於令河中地區的人口有多大程度的損失,最主要的,其實還是流行病的傳播。這場始於荷蘭開普敦的流行病一開始就爆發得極為猛烈,在傳入人口相對稠密的河中縣後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一時間令各鄉政府紛紛手忙腳亂——建國這麼多年了,河中地區尚未發生過任何一次大規模的疫病,這很幸運,但不是常態,因此這次終於栽了!

  戰爭、疫病、移民,再加上這兩年中央政府三令五申各殖民地不準截留移民——尤其是1660、1661兩年強調得尤其厲害,幾乎都是聲色俱厲了——因此河中縣全部人口加起來,至今也不過5.2萬人而已,白波縣也只有區區五千人,兩者相加5.7萬人,比起兩年半之前不但無有增加,還稍稍有所下降。因此,這才有了執委會將巴西佔領區蒐羅來的瓜拉尼人、圖皮人送到南非補充人丁的事情存在。

  不過好在最精銳的第一混成營即將從本格拉港返回本土,有他們在,如今據說裝備和戰法大大改善的卡瑪王國將不再是個麻煩。至於說他們撤走後本格拉的防務,則只能交給駐留在當地的兩個營的黑八旗重步兵了,當地環境過於惡劣,瘧疾尤其高發,第一混成營實在不想待下去了。

  1661年9月16日,護航船隊北行至了新庫爾蘭雅各布港停靠。此時葡萄牙王國對其宣戰的消息也已經傳遞到了此處,新庫爾蘭的休伊特.德.貝弗倫總督簡直糾結得要死,不過聽說本土那邊已經打算正式向葡萄牙人遞交宣戰書了——反正估摸著葡萄牙人也沒法搭載成千上萬的陸軍登陸庫爾蘭,因此雅各布大公也壯著膽子宣戰一回——那麼總督大人也沒太多的選擇,只能跟東岸人一條道走到黑!

  目前,羅安達港就控制在以克里維茨騎士為首的庫爾蘭軍隊手裡,這些人當佔領軍期間也不忘開展業務,據說已經在羅安達內地與一個黑人部落還是王國的狠狠交了次手,並捕捉到了超過兩千五百名黑奴。這些黑奴加上之前從羅安達地牢裡取得的「存貨」,都將被陸續送到東岸修公路、碼頭、鐵路和房屋,而作為回報,東岸共和國建築部答應為新庫爾蘭兩座最大的城市雅各布港、騎士團要塞修建城市上下水設施,以提高當地的衛生防疫能力,這在疾病多發的熱帶地區尤為重要。

  1661年10月11日,在穿越了重重波濤之後,東岸船團抵達了處於葡萄牙人控制下的佛得角群島外海。這一天風和日麗,東南風四級,帶隊的王鐵錘中校下令大部分船隻下了中桅上帆和中帆,以低速在海面上徘徊著,然後派出小艇划向近海測量航道水深,打算為接下來的登陸作戰做準備。

  「大赤魷」號風帆護衛炮艦的艦長蔡安國中尉就被分派到了這個一個任務,他們是測量馬尤島西側因格勒港外海的水深,不過這看起來似乎問題不大,因為這裡水面開闊,平時船來船往,水深條件不錯。他們的這次所謂測量,其實也就是走個過場罷了。

  「大赤魷」號這會已經駛得比較近了,這裡的海面平靜,但風向多變,因此在靠近海岸時非常考驗航海長的本事,因為其要不斷修正自己的命令,讓船隻隨風轉舵。

  島上沒有任何炮臺——這個事實本就為人所熟知——因格勒港也只是一個貿易港口,城外大片望不到邊的鹽田是其最大的財源。這裡出產的鹽質地上佳,出口遠銷至歐洲、南美洲、幾內亞灣乃至安哥拉,甚至就連東岸共和國每年都會進口非常多的佛得角鹽,用來醃製鹹魚,因為漁民們一致反應,用佛得角海鹽醃製的魚其口感比用鹽城湖鹽醃製的魚要好一些,而且保存的時間也會更長一些,東岸人至今沒搞明白裡面的道理,只能猜測或許這兩種鹽成分不太一樣罷了。

  這次蔡安國中尉與水手們親自駕駛著一艘小艇划向了岸邊,這裡已是相對靜水區了,水手們一邊快速測量水深,一邊輕鬆地張網捕魚。岸上的葡萄牙守軍看他們如此囂張,很快便派了一隊荷槍實彈的士兵來到海濱,用步槍朝水面上射擊,其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那就是警告東岸人不要上岸,不然他們會拼死攔截。

  蔡安國等人的小船離岸邊還有一定的距離,葡萄牙人的火槍根本射擊不到他們,不過他們也沒打算繼續前進了,航道水深測量得已經基本差不多:這裡的航道還是很寬很開闊的,水深也足夠,海船隻要順著碼頭的方向開過去,基本不用擔心擱淺或觸礁。因此,他們很快就完成任務往回劃了,而蔡安國則趁機舉著望遠鏡好好觀察了一下敵人港口的情況——當然,在這個過程中他們也沒捕到哪怕任何一條魚,真是貧瘠的海域!

  當他們返回到大船身邊時,甲板上的水手們差不多也已經忙活完畢了。他們剛剛從「海上工程師」號修理船上借來了工具,將此次航行中因暴風雨而有些損壞的桅杆修理、綁紮了起來。蔡安國上船後仔細檢查了一番,發現還不錯,然後又將中桅帆升起,一切正常,桅杆粗得就像城隍廟門口的柱子,結實程度也非常像,大家都很高興!

  廚子這時已準備好了午餐,一人兩張大餅、一碗肉湯、一條醃滑柔魚和一個橘子罐頭,軍官們還有一些酒和菸草享用,不過必須要到軍官餐廳去取。而水手們此時就在士官的帶領下,席地坐在甲板上,一邊無聊地看著岸上的葡萄牙城鎮以及白花花的鹽田,一邊吃著還不算難吃的午餐。海上刮起了一陣大風,在離岸不遠處碇泊的「大赤魷」號甲板上猶如下了一場塵雨,塵土附著在纜索、桅杆、甲板、火炮和帆面上,猶如蓋了一層淡黃色的鋪蓋,讓正在吃午餐的水手們咒罵不已,同時也讓他們初步瞭解了佛得角這個乾旱群島的自然「魅力」——想在這裡生活,就請做好每天吃沙子的準備吧!

  午後,從旗艦「執委會」號三甲板戰列艦上過來了兩位軍官,他們先是詢問了一下因格勒港口的情況,得知航道寬闊、不礙航行且沒有什麼像樣的海防設施後,他們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接著便向「大赤魷」號上下告知:一會還會有兩艘護衛炮艦開過來,三艘船統一接受蔡安國中尉的指揮,準備攻取因格勒港乃至馬尤島。而為了配合他們的作戰行動,王鐵錘王總指揮還給他們撥來了一百多名黑八旗步兵(在南非上船),當然也歸蔡中尉統一指揮了。

  「大赤魷」號上下還從兩名軍官口中得知,其他船隻也已經完成對福古島、聖維森特島以及主島(聖地亞哥島)的水文測量,同時粗略摸清了敵人的海防及陸防設施情況,正在進行作戰推演,畢竟他們此番沒有攜帶陸軍士兵,靠那幾個黑八旗傻大個登陸攻城,怕是有些力有不逮。不過,馬尤島和福古島的葡萄牙守軍看起來人數不是很多,可以嘗試著進攻一下,因此,東岸人的第一波攻擊,就著落在馬尤島和福古島上了——福古島也是由三艘護衛炮艦搭載百餘名黑八旗官兵實行海陸夾擊。

  蔡安國表示將尊奉王總指揮的命令,堅決拿下因格勒港,傳令軍官滿意地點頭而去。

  下午一點多,兩艘護衛炮艦「鯷魚」號、「小黃魚」號緩緩駛抵「大赤魷」號附近下錨碇泊,然後派出了軍官乘小艇過來聯絡。蔡安國與他們商議了一下協同攻擊的細節,然後便讓其回去準備了。看得出來,這兩護衛艦上的多是生瓜蛋子,除艦長、大副、槍炮長、航海長、水手長等主要軍官是從別的艦船上抽調的富有經驗的老手外,其他人要麼是剛從航海學校畢業的新人,要麼是從南海漁業公司調來的新水手(南海漁業公司至今仍在每條漁船上超配兩倍人手培養後備人才),就連特麼的船也是去年新造的,全船上下真是新得不能再新了!

  下午兩點一刻,一切進攻事項都已準備就緒,就連一貫多變的近地海風這會都變成了利於航行的西南風,這令大夥精神為之一振。這個時候,蔡安國果斷下令,開始進攻!

  隨著「大赤魷」桅杆上掛起了紅色戰鬥旗及綠色跟隨旗,另外兩艘護衛炮艦也開始緩緩調整帆桁,跟在一馬當先的「大赤魷」號身後,朝因格勒港內駛去。岸上一直密切關注著東岸人動向的葡萄牙守軍自然也是第一時間知道了進攻的消息,但是他們所能做的實在很有限,除一些英勇的陸軍士兵拖出了數門陸軍火炮,不自量力地試圖對東岸艦船造成傷害外,其他人都只能默默地站在房屋頂上、山包上,等待自己未知的命運。

  葡萄牙陸軍的火炮口徑既小,身管也不夠,因此軟弱無力的炮彈根本無法對闖進碼頭的東岸戰艦造成什麼傷害。但是他們英勇的行為仍然博得了「大赤魷」號上下的尊敬,因此決定給予他們軍人的最高榮譽——接近十門側舷火炮朝他們進行了集火攻擊,很快便將他們淹沒在爆炸的硝煙及飛濺而其的塵土中,緊隨其後的兩艘戰艦有樣學樣,將這群葡萄牙陸軍士兵送去見他們的天主了。

  猛烈的炮火狠狠犁過一片碼頭後,蔡安國中尉一聲令下,一百多名黑八旗官兵分乘多艘小艇,從「鯷魚」號和「小黃魚」號護衛艦上被放下,然後迅速在碼頭邊進行登陸。由於艦炮的長時間狂轟濫炸,此時的碼頭區已無任何葡萄牙人阻擋,黑八旗官兵很輕易地便佔領了大部分市區,並取得斃傷俘敵軍二十餘人的戰果——從數量便可以看出,葡萄牙人似乎已完全放棄了因格勒港,因為守也守不住,無他,人手太少了。

  佔領了港口城市——或者成為村鎮更合適——因格勒的東岸人並沒有停下腳步,在登岸的蔡安國中尉的嚴令下,黑八旗一百多名官兵又帶著短矛、軍刀及少許火槍朝鹽田衝去。因為據剛才抓獲的一名俘虜供認,他們的指揮官有可能去那邊組織黑奴來與東岸人作戰——葡萄牙人經常這麼做,歷史上有外敵或海盜入侵時,莊園主們便組織印第安奴工與他們作戰,也是奇葩。

  不過這次或許要令他們失望了,匆忙組織起來的黑奴在看到黑八旗百多名官兵氣勢洶洶地殺來時,先是一愣,然後便四散而逃了,甚至還有一些黑奴主動加入了黑八旗的隊伍之中,反戈一擊朝葡萄牙人殺去,場面一時極為混亂。

  激烈而短促的戰鬥持續了半個小時後便宣告結束,東岸人順利了佔領了因格勒港和鹽田,斃傷俘葡萄牙人94人(馬尤島上或許還有不少葡萄牙人,但東岸兵力緊缺,無法控制全島,只能放任他們去了),繳獲了少許金銀幣和糧食。當然,他們此戰最大的戰果還是繳獲了幾乎取之不盡的海鹽,目前都堆放在鹽田裡呢,蔡安國中尉甚至在發愁如何將這些戰利品進行兌現,要知道,這些只能運到歐洲去才能變成現錢,不然也就是一堆土。

  攻佔因格勒港後,蔡安國中尉第一時間安排人手乘坐小艇,去通知了「執委會」號上的王總指揮。而也就是在此時,他們得知前去攻打福古島的部隊攻勢不利,這邊又組織了一批兩百名船員增援過去後,才堪堪攻克了聖菲利普城,斃傷俘敵軍一百餘人,以冷兵器為主的黑八旗官兵也戰死了數十人,損失不輕。

  而在此期間,主力艦隊這邊曾組織一批四百多人的隊伍(以黑八旗、水手、炮手為主)進攻聖地亞哥島上的普拉亞港,不過被早有準備的葡萄牙人打退,水手、炮手畢竟不是專業的陸軍,遇上早有準備、人數也不少的葡萄牙駐軍,確實有些麻煩,而今之計,也就只能繼續對該港口執行炮擊了。反正其一側炮臺已有數門火炮在剛才的一波攻勢中被擊毀,隨後東岸艦隊又冒著中彈的風險上前對射,勉強摧毀了另外兩門火炮,其小半個城區已落在了東岸戰列艦的炮口之下,不去轟上一轟確實不像話。與此同時,他們還另外派出了三艘護衛炮艦及百餘名黑八旗士兵,前往北面的聖維森特島,準備拿下那裡的一個港口城市明德盧港,繼續孤立主島上的葡萄牙人。

  炮擊幾乎持續了一整夜的時間,在東岸炮擊艦隊總計624門火炮(其中大口徑、長身管重炮的比例著實不低)的來回轟擊之下,普拉亞港炮臺上不到二十門老掉牙的青銅火炮就像是暴風雨中的蝴蝶一般脆弱而渺小,至今已在東岸人的海陸夾擊之下損失了大半,根本無法阻止東岸艦隊對大部分城區進行炮擊。而隨著炮擊的時間延長,敵人的財產損失和人員傷亡就會急劇放大,士氣也會快速下跌,到時候他們能挨多久就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了,畢竟只能被敵人打而打不到敵人的無力感,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了的。

  12號一大早,從北邊聖安唐島那裡也返回了一艘船隻,他們告訴主力艦隊,在持續炮擊了城市一個晚上後,島嶼西北部的一個小港口上下已經打白旗投降,條件是東岸人不得隨意殺戮和搶劫,王鐵錘思忖之下後同意了他們的這個請求,畢竟東岸艦隊缺乏足夠的陸戰兵力,且也不可能處處分兵把守,既然葡萄牙人願意投降,那麼允許他們投降以減少自身損耗確實也是個不錯的路子。

  10月12日白天,東岸艦隊繼續對葡萄牙人的港口城市進行不間斷的炮擊。終於,在下午五六點鐘的時候,城內的葡萄牙人派出了使者,表示如果允許他們「體面投降」的話,那麼他們不介意東岸人佔領普拉亞港,同時也願意派出人手招降周邊島嶼。對於敵人如此識相的舉動,王鐵錘總指揮自然是極為欣慰並歡喜了,然後同意了佛得角群島整體體面投降的請求,雙方算是都得到了一個還算理想的結果。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2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以打促和(六)

  佛得角群島作為葡萄牙王國海外貿易的關鍵節點,在其整個殖民體系中,其實地位是不低的,也是其絕對不能放棄的要點之一——從本土出門前往巴西和西南非洲的船隻可以在這躲避惡劣天氣,順便獲得補給及船隻維修服務;從遠東經莫桑比克、安哥拉返回的商船也可以在此停靠,以積攢充足的能量走完最後一程返回里斯本;甚至於,這裡還是從葡萄牙本土前往巴西的絕佳中繼點(佛得角群島到兩邊的距離都差不多),從這裡往南一小段再橫渡大西洋,能夠充分藉助洋流的助力,省不少力氣;更別提佛得角群島本身離非洲大陸極近,還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對非貿易窗口,在這裡修起大型貨棧後,非洲大陸上的奴隸、砂金、象牙、木材、牲畜、皮革和其他貨物,都能很方便地轉運過來,而舊大陸的工業品也能很快捷地運抵非洲大陸沿岸,這貿易做得不要太爽。

  綜上所述,佛得角群島真的是一個好地方啊,地理位置絕佳,要不然後世這裡也不會成為聯結歐、非、拉三大洲的海底光纜中繼站了,確實是得天獨厚。

  嗯,說完了優點,也不能不談一下缺點。這個群島最大的缺點,大概就是乾旱缺水了,而且不是一般地缺水,年降水量最多的地方也不過才兩三百毫米,少的甚至不到一百毫米,蒸發量卻又是那麼地強烈,因此在這裡生活的人們有多艱難就不言而喻了。

  新近調任「控制東方」號戰列艦艦長的姜耀輝海軍少校已經是第二次來到普拉亞港了,上次大概還是十年前吧,那時他風華正茂,擔任「雜貨商人2號」的船長,與老搭檔丁震一起到島上採買補給物資,順便將一些海上搶劫來的髒貨銷售給葡萄牙人。沒想到時過境遷,這次他竟然是以征服者的身份重新站在普拉亞港的土地上,想想也挺帶感的。

  島上一如既往地荒蕪,出了普拉亞港沒多遠,就到處都是渺無人煙的乾旱草原了。火山熔岩構成的地面,毒辣陽光帶來的高溫,使得這裡大部分地區都不適合植物的生長。雨後的岩石裂縫中偶爾會長出一些新嫩的綠芽,但很快就會在缺水和暴晒下枯萎,但卻還沒有死,呈現一種營養不良的乾枯狀態,島上不多的食草動物就以此為生。

  「據說葡萄牙人最初發現聖地亞哥島的時候,緊鄰普拉亞港的地方還樹木成林呢,可惜葡萄牙人為了建設城市而粗暴地摧毀了這片森林,結果至今沒有恢復過來。」已經上了碼頭一會的蔡安國中尉,看著光禿禿的小島以及數量眾多的截了頂的錐形小山,無聊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的?」姜耀輝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大豐食品公司老總蔡德之子,奇道。

  「通過這本書瞭解到的,一本德語遊記,保存在島上圖書館內。你知道的,我在航海學校學習時選修了德語。」蔡德晃了晃手裡一本薄冊子,說道。

  有隨從給二人牽來了兩匹馬,應該是島上葡萄牙人養的。姜耀輝、蔡安國二人閒著沒事,便策馬去東面的小鎮逛了起來,那裡是葡萄牙人原本在島上的統治中心,有一座廢棄的城堡,還有教堂和農場——依託附近的涓涓細流而開闢出來的農場。

  小鎮名叫大里貝拉,就在普拉亞港東面幾公里處,目前有一些葡萄牙農民在經營著種植業和畜牧業,為港口提供麵粉、蔬菜、水果乃至肉食。小鎮上的黑人數量很少,據說是在幾十年前一次海盜屠城行動中被殺乾淨了,因此現在鎮上的移民多是那一次之後移民過來的。當然葡萄牙人在島上的統治中心後來也轉移到了西邊靠近港口的普拉亞,且為了避免舊事重演,他們在港口修建了炮臺,同時保留了一支規模不大卻比較精悍的軍隊以抵禦海盜,幾十年來倒也比較太平。只不過他們這種程度的準備只能防防一般程度的海盜,面對武裝到牙齒、帶了七百多門炮過來的東岸「海盜」,他們還是不夠看的,因此有條件投降其實是最好的選擇。

  小鎮上的居民沿溪流開闢了一些農田,此外在住所周圍還種了一些香蕉,這會已經有東岸士兵過去徵集物資了——按照投降協議,葡萄牙人是需要無條件為東岸提供補給品的,無論是彈藥還是食物,當然不會超出他們的承受極限就是了。

  城堡原本已經廢棄了,不過這會正有葡萄牙農婦在小鎮官員的指導下進行著打掃,王鐵錘打算將一些病人(長途航行最容易產生病人)安置進去並精心照料,等待船團返航時再把他們帶走。教堂東岸人沒有徵用,這是葡萄牙人的投降條件之一,這會幾位神父正在門口安撫著驚慌失措的人們,一些葡萄牙小孩卻不似他們的父母那麼慌張,他們看著東岸人在路上來來去去,一點也不害怕。

  一個小時後,覺得很是無聊的姜、蔡二人,跟著一隊徵糧完畢的黑八旗官兵,騎馬返回了普拉亞港,此時葡萄牙總督給東岸人準備的晚宴已經開始了,他們兩人都是軍官,自然有資格入席。

  老實說,姜耀輝對這個胖胖的葡萄牙總督沒什麼好感,因為他聽說這人在東岸戰艦炮擊城市時,跑到了山裡的聖多明各鎮躲避,直接拋下了正在淤血奮戰的普拉亞港軍民。不過考慮到正是這廝的臨陣脫逃使得城內軍民士氣大降,進而與東岸人談判後體面投降,讓東岸艦隊至少少死傷兩三百人(可能更多,因為海軍顯然不擅長打陸戰),因此這人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晚餐很豐盛,雞鴨魚肉都有,另外還是大盆的烤羊排,葡萄酒、蔬菜湯、果品、烤得金黃的白麵包也應有盡有,看得出來葡萄牙廚子們很有被征服者的覺悟,在招待老爺們時一點沒敢打馬虎眼——或許這也有這個胖胖的總督的功勞在內,因為據說此時正在餐廳內演奏的一個樂隊就是他找來的。

  軍官們一邊吃一邊閒聊,晚餐持續整整兩個小時才告結束。王鐵錘下令各船的大副和航海長先行返回船上,而艦長則留下了召開一次簡短的會議,當然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將餐廳內的葡萄牙人全部清空了,門外也叫來了一群數十名黑八旗官兵戍守,阻止任何人的靠近。

  「佛得角群島,你們怎麼看?」王鐵錘拿起一杯葡萄酒,輕輕啜飲兩口後,開口問道。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半晌後,代理第一艦隊司令(據說回國後就將正式晉升第一艦隊司令、海軍中校)的桑凱少校站了出來,用不緊不慢的語氣說道:「還有什麼好說的?這個群島窮是窮了些、乾旱確實也是乾旱了些,但也沒到寸草不生的地步,而且也能發展小規模的農牧業,做一個補給基地是綽綽有餘了。我建議,海軍將此地拿下,不要還給葡萄牙人了,我們自己用,如何?」

  桑凱的話如投入水面的石子一般,立刻濺起了大片漣漪。

  「執委會」號艦長、海軍少校黃楊聞言有些遲疑地說道:「想要保留佛得角群島怕是有些困難吧,這個地方對葡萄牙王國實在太重要了,是北半球秋冬季節前往巴西及西南非洲的必經之地,怎麼可能會放棄!雖然如今在海外貿易幾近斷絕的情況下,佛得角群島的存在與否似乎沒那麼重要了,不過葡萄牙人一定還是打著日後還要恢復貿易的主意,因此這個群島應該不會放棄,我們恐怕很難迫使他們答應這一條件。」

  「不答應就打,打到服為止。說難聽點,現在葡萄牙人還有什麼?艦隊被打殘不敢出港,海岸線只能任由我們炮轟,這樣的失敗國家,我們需要過於給他們面子麼?」「伏波萬里」號戰列艦艦長莫烈鰻雖然是小字輩,但在這種場合說的話卻也是咄咄逼人,只聽他繼續說道:「不就是怕葡萄牙人威脅我們的貿易航線麼?怕什麼?我們每年集中護航,是不方便一些,會導致一些市場損失掉,但這又不是什麼大問題。我們唯一需要擔心的,大概就是集中護航佔用了太多的海軍艦船,導致能夠抽出來用於其他地方的不是很多罷了。」

  莫烈鰻的話不出意外引起了在座軍官們的小聲議論,姜耀輝、蔡安國、周瑜(「黃金河虎」號護衛艦艦長,周申沃之子)、桑凱、黃楊等人都有些側目。不過,這事確實也是很對他們海軍胃口的,作為一名海軍軍官,哪個不想看到自己國家的戰艦縱橫四海,同時在各個關鍵節點都有自己的港口或補給站?目前佛得角群島顯然就是這麼一個「關鍵節點」,只不過獲取她的難度比較大罷了。

  「莫艦長的話有道理,我附議。」同為穿二代的周瑜中尉站起身,看著眾人說道:「這次的機會太難得,葡萄牙人的海軍在加的斯灣、在莫桑比克島都經歷了大敗,實力大為受損,我們如今應該趁這機會將自己想到的東西一股腦兒提出來,葡萄牙人會仔細衡量得失的。否則,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以後再想找到這麼好的機會逼葡萄牙人就範,恐怕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諸位請細思之。」

  莫烈鰻、周瑜二人都是東岸海軍新生代將領,他們生長在國家蓬勃發展的年代,心氣本就很高,對所謂的傳統秩序有很強的挑戰慾望,特別是葡萄牙這種在走下坡路的國家,他們不狠狠踩上一腳就怪了,與老一輩相對保守中庸的思考問題的方式有較大區別——當然了,這或許也是因為他們比較年輕的緣故,在軍中磨礪個二三十年後,相信思考問題的方式一定與今日大不一樣,不過在此時,他們確實是強烈要求奪下佛得角群島的,而且背後也不乏有一股勢力在支持。

  「還有人要說什麼沒?都暢所欲言,我一併記下,這事咱也就是事先通個氣,回去後還是得海軍部、聯合參謀本部拿主意並得執委會批准才能施行的,所以也不要有什麼負擔。」王鐵錘喝著酒,笑眯眯地說道。

  「要我說,佛得角群島對我們的意義其實還是不小的。就從航線來說,如果從奧斯曼帝國經直布羅陀海峽、馬德拉島、加那利群島一路駛過來的話,在佛得角停靠一下,對於遠洋航行確實也是一件很有益處的事情。在這裡,船隻可以得到修理,物資可以得到補給,受傷或生病的船員可以得到安置,養足精神後的船隊再南下捕捉洋流或東北風(僅限北半球的春夏季節),橫渡大西洋抵達巴西東北角,這成功率和安全性就要高上許多了。從這一點來說,佛得角群島位置非常關鍵,不得不拿下。」海軍少校姜耀輝慢條斯理地說道。

  「當然,考慮到這個群島的敏感性,被我們全部拿下的難度太高。我建議,海軍部應當以至少拿下群島中的某一個島為底線進行努力,當然我們在面對葡萄牙人談判時仍然是以全取整個佛得角群島為目標的,拿下其中某個島只不過是不得已而為之的第二選擇罷了。嗯,關於這個島的選擇嘛,聖地亞哥島、馬尤島、福古島及聖安唐島大概是葡萄牙人所看重的,可能不太會讓給我們。那麼我建議就選聖維森特島好了,因為我聽說這個島上有煤炭,雖然不知道質地如何,但對海軍來說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嗎?」姜耀輝又問道,「而且,據從聖安唐島返回的『金眼鯛』號護衛艦帶回的信息顯示,這個島嶼西部被天然凹陷形成了一個海灣,將洶湧的海水擋在外圍,正適宜作為船隊避風的港口。因此,我建議如果真只能選取一部分佛得角的話,就選取聖維森特島,反正葡萄牙人也不重視這兒,至今只是每年有一些殖民者定期登島看看罷了,露天煤礦發現這麼久也沒人理,那麼還不如交給我們好了,省得留在他們手裡浪費。諸位,覺得我這個主意怎麼樣?」

  不出意外地,姜耀輝這個本時空居民出身的海軍少校的一番話,又引起了眾人的一番熱議。身體已很是發福了的王鐵錘坐在上首,笑眯眯地看著他們,沒說什麼,或許看著小字輩們為了某件事爭吵,對他來說本就是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情。

  而這樣的爭吵自然也是沒有任何結果,畢竟大家都不是什麼能做主的人,因此到最後只能草草結束。不過,眾人卻也在某些方面稍稍達成了一致,比如聖維森特島是一定要的,無他,島上有煤炭,這比什麼都強,而且港口條件也還行;另外就是佛得角群島也要盡力爭取,畢竟現在這個機會真的是太好了,以後若想再找到這種能暴揍葡萄牙而又不會帶來太大後遺症的機會,不知要到猴年馬月了,因此現在還是努力嘗試一番的好。

  胖胖的葡萄牙總督對各島的招降行動——其實也沒什麼了,就薩爾島、博阿維斯塔島上有兩個鹽場、聖尼古拉島上有個漁村,都不值一提——比較順利,看得出來這廝其實還蠻有聲望的,只不過膽子實在是太小了。對於分散各島上的葡萄牙人,東岸艦隊甚至都懶得去管他們,那裡乾旱窮困得可以,能有什麼搞頭?

  於是,在留下兩百名黑八旗官兵駐守普拉亞港之後,1661年10月16日,東岸船團在王鐵錘總指揮的命令下,紛紛拔錨起航,離開了碇泊處,並在外海集結、調整隊形完畢,然後順著近地的西南風,朝西班牙王國加的斯港駛去。

  1661年11月5日,數量高達51艘(中途已有12艘艦船前往北海、波羅的海各港口進行貿易)的東岸護航船團駛抵加的斯港外圍,然後又是在西班牙官員喋喋不休的抱怨聲中——西班牙人也是夠「傲嬌」的,明明無法拒絕東岸船團開進港口,嘴上卻總是廢話甚多——開了進去,然後購買補給品、安置病號,順便也接回去年留在這裡休養的一批海軍傷兵。

  食水、彈藥補給完畢後,東岸船團再次在西班牙碼頭官員的催促聲中,分批駛離了加的斯港,到外海開始了集結。這回再沒有不長眼的葡萄牙船隻過來騷擾,一切都很順利,看著天氣也不錯,王鐵錘下令護航艦隊向東穿越直布羅陀海峽,前往地中海完成本年度的貿易。至於近在咫尺的葡萄牙人麼,呵呵,那不急,先讓他們逍遙兩天,等回來再一併收拾——贗懲暴葡這麼好的節目,咱大東岸護航艦隊全體同仁又怎麼可能會忘掉呢?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2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以打促和(七)

  1661年11月19日,乘風破浪中的東岸護航船團在行經墨西拿海峽時,一艘隸屬於多利亞家族的槳帆船打著白旗上來,直言有要事和東岸人相商。得到消息的王鐵錘中校略略思忖了下,覺得多利亞家族作為******共和國最具實力的老牌政經家族之一,這麼急著上門估計確實有要事,因此順勢下令全艦隊開進受******人影響頗深的墨西拿港進行補給休整,而他則準備和多利亞家族的人會一會,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麼事。

  「葡萄牙人想和談了。」代表多利亞家族出面的阿萊桑德羅第一句話就連王鐵錘有些吃驚,不過仔細想想卻也正常,都打成這副德性了,不和談確實也是不行了。估計葡萄牙的這幫孫子,應該也是在其他國家那裡碰了壁,這才死了心轉而找東岸人和談的吧——也是,現在誰還有空為葡萄牙這個破落戶出頭啊,還要惹南大西洋的地區強權國家,嫌自己身上麻煩不夠多麼?

  「和談是可以預料的事情,不過他們打算拿出什麼條件?阿萊桑德羅,你也是我們東岸人的老朋友了,知道我們想要什麼,他們真能滿足我們的要求麼?」王鐵錘等人坐進了碼頭區的一間小酒館內,雙方的隨從也都跟著闖了進來,一時間將酒館鬧得雞飛狗跳。頭禿了大半的老闆看了看,果斷結束了營業,然後將地方讓給了大人物們進行商談,當然在離開之前他也沒忘了囑咐手下往眾人那裡送了幾瓶上等葡萄酒和一些精緻的食物。

  「他們的使者告訴我,去年阿方索國王授權麥略爾公爵,嗯,一位剛剛被提拔起來的年輕貴族,在全國開徵了240萬克魯扎多——別緊張,不是金克魯扎多——的稅收,這是自葡萄牙光復以來的第二次了,上一次還是他們的國王剛登基不久的時候呢,那次是為了對付西班牙人。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240萬克魯扎多相當於葡萄牙全國個人財產的10%,就數額來說其實遠遠超過了菲利普國王統治時期的賦稅,但上次葡萄牙人為了獨立所有人無怨無悔地交了這筆稅;這一次雖然有很大的異議,但貴族議會依然通過了這項決議,因為這是路易莎.德.古斯芒王后(阿方索六世的母親,因為兒子身有殘疾而長期攝政)強力推動的,並受到了麥略爾公爵、維拉列亞爾侯爵、卡米尼亞公爵、阿馬馬爾伯爵、布拉加主教以及里斯本宗教裁判所總裁判長等貴族及神職人員的首肯。」阿萊桑德羅.多利亞站起身打開了一瓶產自波河平原的葡萄酒,給兩人各倒了一杯,然後說道:「老實說,現在的局勢對葡萄牙人有些不利,但他們的態度似乎仍然很強硬,這大概拜你們去年轟擊了他們的港口所致。他們想和談,但根本不想付出太多的條件,比如——他們只願承認你們對南緯24度以南地區的佔領,然後要求你們歸還莫桑比克、安哥拉等地區失陷的城鎮及俘虜,並且似乎不打算支付任何賠償款。是不是很難接受?」

  「這是完全無法接受的!」聽到這裡,王鐵錘也笑了,葡萄牙人這是仍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呢,看來是有必要讓他們好好清醒清醒了。

  「葡萄牙的陸軍現在看起來很不錯,他們能夠屢屢擊敗西班牙,並且進佔了很多西班牙人的領土。不過,聽說自從路易國王與特蕾莎公主結婚後,法國人已經不再打算繼續援助葡萄牙了,現在阿方索六世陛下已轉而向傳統貿易伙伴英格蘭求助,已經登基為王的查理二世答應了葡萄牙人的請求,明言只要葡萄牙王國繼續加深兩國間的貿易,那麼他將不吝武器和軍隊方面的援助,當然戰爭更主要的還是靠葡萄牙人自己的努力,反正他們錢多的是,嘿嘿。」阿萊桑德羅將葡萄牙王國最近一段時間的動向朝王鐵錘娓娓道來,並且言明瞭到底誰才是葡萄牙王國背後的支持者,最後還點了一下葡萄牙壓根不缺錢,已經很夠意思了。

  「西班牙有沒有可能在陸上擊敗葡萄牙?」王鐵錘又問道。

  「可能很小。」阿萊桑德羅言簡意賅地回答道,「原本西班牙軍隊屢屢吃敗仗的時候,大家都說與法國結束戰爭後他們就能抽出手來全力對付葡萄牙了,結果呢?事實打了很多人的臉,西班牙連戰連敗,已經損失了超過兩萬名陸軍士兵,他們竟然連軟弱的葡萄牙都打不過,那麼還有什麼好說的?現在很多人都盯上西班牙了,因為他們太弱!當然葡萄牙人也不是沒有外援,去年施霜貝格公爵就帶了超過600名經驗豐富的精銳士官來到葡萄牙,不過具體發揮了多大作用就不知道了。我傾向於認為葡萄牙陸軍本身的戰鬥力就極強,西班牙軍官評價他們的葡萄牙對手『勇敢』、『機警』、『富有戰鬥精神』。現在有了大量經驗豐富的外援老兵,那麼打起西班牙來連戰連勝就更是非常輕鬆了,我甚至一度懷疑,巴拉多利德和馬德里會不會陷落。」

  「西班牙已經爛到這種程度了?」王鐵錘有些不信,更有些鬱悶,因為如今看來西班牙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指望他們牽扯葡萄牙的精力真是純屬做夢,因為他們現在就有大片國土被葡萄牙軍隊佔著,自己堅持著不向葡萄牙割地求和就已經不錯了,實在不能要求更多。

  「確實很爛。」阿萊桑德羅毫不掩飾自己對西班牙本土養尊處優的卡斯蒂利亞軍團戰鬥力的惡劣觀感,那簡直就是一坨屎。

  「好了,不說這個了。」王鐵錘在阿萊桑德羅抽搐的表情中,將半杯波河葡萄酒豪爽地一飲而盡,然後打了個酒嗝,說道:「阿萊桑德羅,你為什麼找上我?」

  「這是因為你們從本土而來,可能帶著最新的外交指示,這符合你們的慣例,我只是來碰碰運氣罷了。」阿萊桑德羅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說道:「如果你們沒什麼要說的話,我就要去里斯本了,麥略爾伯爵邀請我去那裡詳談。然後嘛,我還要去海牙,見一下貴國駐舊大陸全權外交特使鄭勇先生,這談判還得由他來擔綱。嗯,關於談判的地點,我建議定在裡窩那港,我們在那裡人頭很熟,而且那裡還是貴國商船的必經之地,也利於傳遞消息,如何?」

  「我沒意見,這事不歸我主管。」王鐵錘擺了擺手,說道:「不過你來找我還真是對了,下面我會安排人手跟你們一起去海牙,攜帶我的親筆信,交給鄭勇特使。唔,需要派軍艦護航麼?」

  「那最好。」阿萊桑德羅笑了笑,表示感謝。

  「那就等我們的護航船隊回程時再說吧,你和你人先在西西里島等著,反正這事也不急。」王鐵錘站起身,一邊在副官的幫助下穿上外衣,一邊說道。

  「是的,我們都不急,葡萄牙人看起來耐心也還行,那就等你們回程時再出發吧。」阿萊桑德羅點了點頭,也起身收拾東西準備走人了,他的大兒子保羅跟在身後,剛才已經向王鐵錘等人介紹過了,並且開玩笑說自己年紀大了,以後可能更多地要兒子輩們出來,替家族走動及維繫關係了。

  ……

  1661年12月1日,因為惡劣天氣的緣故,龐大的東岸船團——中途已有11艘艦船離隊前往法國南部、意大利及巴爾幹地區——比預計時間要稍晚一些抵達奧斯曼帝國白海(愛琴海),數量高達41艘的東岸商船在護衛艦的護送下,分批前往士麥那、薩洛尼卡、亞歷山大、布爾加斯、卡法、哈吉等地,執行各自的貿易任務。

  王鐵錘等人照例在奧斯曼帝國最大港口士麥那上岸,當威武雄壯的「執委會」號戰列艦費盡力氣才開進碼頭進行維修補給後,奧斯曼人覺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夠用了。尤其是當「執委會」號與其他多艘主力戰艦排在一起的時候,那雄壯的身姿、密密麻麻的炮窗以及編織著雙劍蒼鷹圖案的超大型主帆,無一不給奧斯曼人留下了極強的視覺衝擊感。

  東岸海軍炮擊葡萄牙小鎮的消息早就傳到了奧斯曼帝國,對於死硬天主教國家之一的葡萄牙王國出醜的任何事件,土耳其人總是津津樂道的,因為這幫該死的異教徒曾經在東非、紅海乃至波斯灣給奧斯曼帝國找了太多的麻煩——與奧斯曼關係良好的東岸共和國能出手教訓他們,土耳其人也與有榮焉。

  只可惜帝國財政實在困窘,政治局勢也非常動盪,掌權的科普魯盧家族也對海軍不甚重視,這就註定了奧斯曼帝國無法在東岸的幫助下重建16世紀那種強大的海軍。除了當年伊斯坦布爾被威尼斯艦隊封鎖——這直接導致了之前兩任宰相的倒臺以及奧斯曼朝廷一連串的政治洗牌,從而間接使得科普魯盧能夠出山——的時候,科普魯盧曾想辦法加大海軍投資並打破了敵人的封鎖之外,其餘時候,這個陸軍出身的人的眼光,總還是侷限在陸地上,更準確地說,是侷限在奧地利那邊,真的是可惜了。

  雖然陸軍很重要,雖然最近邊境地區不太平靜(奧斯曼與奧地利在特蘭西瓦尼亞問題上鬥爭尖銳),雖然帝國還處於戰爭之中,但這都不是不發展海軍的理由啊!難道前些年孱弱的海軍被威尼斯人暴打、克里特島補給送不上、伊斯坦布爾被人封鎖導致饑荒流行的慘重教訓,就這麼快被人忘記了嗎?任何有志於發展奧斯曼帝國海軍的人,每每想到這些事情,無不深切感受到來自內心的痛苦和恥辱感,可偏偏現任海軍帕夏是個壓根不懂海軍的人,同時也是科普魯盧家族的走狗,真是太讓人鬱悶了。

  土耳其人怎麼想,那不是王鐵錘所關心的,他雖然是海軍,但不是商人。他只管順利完成此次護航任務,以及制定好炮擊葡萄牙本土沿海的計劃,配合本土以打促和,其餘的關他何事?那是高文剛等人應該煩惱的事情!因此,王鐵錘自從上岸後便坐鎮士麥那港的東岸商館,等待前往各地的運輸船返回。

  12月6日,前往阿爾巴尼亞、薩洛尼卡等地的船隻返回了士麥那港,他們帶回了大量的馬匹、駱駝、橄欖油、乾酪、乾果等商品,同時還有為數不少的邊境摩擦中捕獲的基督徒奴隸,總數應該在一千人上下,估計是克羅地亞人——當然這事辦得很祕密,畢竟兩個異教徒國家(******和道教徒)公然買賣基督徒,真的是一件很拉仇恨的事情,即便是聯合省與******這種商人國度,其人們聽到後心裡估計也會有些不爽。

  當然了,這些基督世界的國家自己也不是純潔無暇的小白兔,比如******人就一直通過各種坑蒙拐騙的手段蒐羅意大利人、南德意志人經埃及前往東岸人控制下的新華夏島種植園做工(至今已經輸送了大幾千人,且總人數仍在緩慢增加),其行徑未必就比公然買賣的東岸人高尚多少。但有些事別人可以做,你未必就能做,買買下賤的斯拉夫奴隸他們還可以裝作不知道,可如果是奧地利人,那就有些關礙了,所以還是稍稍遮掩一下的好。

  12月9日,前往埃及的兩艘運輸船順利返航,船上除照例裝載了大量馬匹、駱駝、椰棗、葡萄乾、毛毯、生絲以外,還幫著把一批東岸商站堆積著的胡椒、蔗糖、咖啡等新華夏特產拉到士麥那港,交由本地的東岸商站批發給代理商們。這些年新華夏島出口至奧斯曼及中東的商品是越來越多了,但數量最大的仍然是上述三樣,即胡椒、蔗糖和咖啡,都是當地種植園自產的,獲利頗豐,同時也進一步促進了當地這些產業的發展,當然更促進了捕捉新華夏島土人的軍事行動,畢竟種植園是需要大量廉價勞務工的啊!

  目前,這條貿易航線已經相當成熟了,東非運輸公司會在每年冬春季節(即10月中下旬至來年4月上中旬)將各類特產運到蘇伊士、巴士拉這兩大通商港口,然後經由陸路駝隊運往富庶的亞歷山大、巴格達、阿勒頗、大馬士革乃至安納托利亞、巴爾幹地區銷售。前陣子高文剛就已經受新華夏開拓隊所託,往伊斯坦布爾跑了好幾趟,看看能不能讓奧斯曼人批准在蘇伊士港和亞歷山大港之間修一條馬拉貨車軌道,以提高運輸效率。

  只不過奧斯曼人辦事效率低,兼之宮廷局勢動盪,沒人愛理這事,因此一直沒什麼進展,但高文剛卻沒有放棄,他打算過陣子再去奧斯曼首都活動活動,多發動一下老關係,再給大家畫畫餅,看不能忽悠著把這條輕軌線路修起來,那樣運輸效率大增,新華夏島的商品出口勢必也將迎來春天,自然地,該島的經濟發展也將進入有一個繁榮期。

  12月18日,大量商船從卡法、布爾加斯、哈吉等地返航。尤其是從哈吉港這個東岸人專營港口返回的船隻,其上載運了大量烏克蘭、波蘭女奴,同時也有少許摩爾達維亞戰俘,但以後可能會越來越少了,因為高文剛已成功地撮合了******、托斯卡納、盧卡、帕爾馬等意大利商人與他們展開糧食貿易——甚至在這些神通廣大的******商人的運作下,這些穀物也不是沒有運進西班牙市場銷售的可能,畢竟那裡也很缺糧——克里米亞汗國在黑海北岸新開闢了大量種植園,其國內數量爆棚的男性奴隸終於有了「用武之地」,而這顯然也讓東岸人鬆了一口氣。

  實在是國內政策太緊了啊!執委會已經不想進口多少男性奴隸了(當然自掏路費上門的也不拒絕),甚至就連女奴都在逐年縮減進口量了,因此幫助克里米亞人實施經濟轉型非常重要,幫他們聯繫糧食銷售市場就是第一步,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居中的東岸人趁機獲得對黑海及西地中海一定的影響力,其中的隱形好處也是不言而喻的,這會在方方面面體現出來。

  12月21日,在清點了船隻和人數後,貿易船隊與士麥那商站交割完畢,然後在王鐵錘中校的命令下依次出港,排好陣列後離開了奧斯曼帝國,朝西西里島駛去。

  1662年1月2日,船團在西西里島聯繫上了多利亞家族,然後一起向西航行,並於1月18日穿越了直布羅陀海峽,抵達了西班牙加的斯港。阿萊桑德羅父子在和東岸人告別後,又乘著他們的近海槳帆船前往了特茹河口,準備面見葡萄牙官員。而在他們離開後,東岸人也將拔錨起航前往葡萄牙,只不過他們不是帶著友好去的,而是帶著大炮!

  以打促和,本來重點就是在打嘛!這就是東岸共和國海軍上下官兵們的理解。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32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以打促和(八)

  1662年1月23日,錫土巴爾外海。

  錫土巴爾在葡萄牙乃至西歐一帶其實還是比較有名的,無他,這裡盛產白花花的食鹽,曾經行銷大半個歐洲,當然那是託了荷蘭人的福,葡萄牙人將錫土巴爾的鹽交給荷蘭人銷售,從而得以極大提高了市場份額,將他們最大的競爭對手——產自法國南特的鹽——打得潰不成軍。因此,說到底這裡其實還是有些家底的,至少不是什麼貧窮地區,值得我大東岸海軍官兵們過來光顧一趟了。

  這一天晴空萬里,海面上能見度極好,東岸人的船隊一面在此等待從北海、波羅的海返航的船隻,一面打算狠狠地扇一下葡萄牙人的耳光,讓他們的腦袋清醒清醒,不要再總覺得自己很牛逼,繼續提一些很不切實際、讓大家都感到很困惑的條件。

  於是乎,王鐵錘中校下令,全艦隊在此對葡萄牙人的沿海城鎮實施「例行」(意思是以後時不時就來搞一下)炮擊作戰。而第一步嘛,就由航速較快的「海上工程師」號修理船開進海灣,先實施一番火力偵查(主要是摸清敵人的炮臺方位及火炮數量)再說,為下一步主力艦隊的行動提供參考。

  不過在進攻錫土巴爾小鎮之前,東岸人的戰艦似乎也可以做一些熱身運動嘛,比如轟擊了近海的其他小鎮或漁村,如果有可能的話,再派人上岸撈點好處。

  而第一個被選中的目標就是就是可憐的漁港塞辛布拉了。1月23日上午,由於風向不利,包括護衛炮艦在內的多艘東岸艦船隻能先沿著近岸洋流調整航向,然後再順著東北風兜向了塞辛布拉港,利用船隻右舷火炮向岸上射擊。

  嚴格說來,塞辛布拉港的條件其實還是不錯的,近岸水深足夠,適合大船駛近。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港灣過於開闊,導致在天氣惡劣時,無法有效削弱、阻擋外洋湧過來的大浪,不能給予碇泊的船隻以充足的庇護——但不管怎樣,塞辛布拉港優良的水深條件此時成了她的催命符——

  上午七點鐘,海風獵獵,軍旗飛舞。威武的東岸艦隊沿著近海一字排開向西駛去,護衛炮艦在前、戰列艦在後,利用多達數百門的側舷火炮朝岸上所有他們認為有價值的目標進行轟擊。在他們的炮火下,教堂、民居、倉庫、哨所、碼頭、集市都成了炮火打擊的對象,葡萄牙人雖然已經有了一定的預警時間(蓋因東岸戰艦目標巨大,遠遠駛過來時很容易被發現),但由於民眾缺乏訓練以及消息傳遞的緩慢,猝不及防的他們仍然損失慘重。

  排在第六位的「大赤魷」右舷正在猛烈地開火,炮手們臉上帶著輕鬆的笑容,用訓練中的速度,向岸上的葡萄牙村鎮射出了仇恨的炮彈。在他們的努力下,岸上的葡萄牙人承受了巨大的傷亡,大量建築被空心鐵彈「光顧」,如果不是石質或磚質的話,那麼立時就會出現損毀,居住其內的人們不得不驚慌失措地跑到屋外,但這往往令他們遭受了更大的傷亡——實心鐵彈在地面或牆壁前跳躍閃動,每次砸著人群往往都能製造一些傷亡數字,端的是中者立斃、粘者即死、擦者即傷……

  蔡安國中尉站在艉樓艦橋內,氣定神閒地舉起望遠鏡朝岸上看去,只見視野裡是大片枯黃的草地、農田(田裡似乎沒有種植越冬小麥),農田邊有一些排列得較為整齊的果樹、橄欖樹,估計是有人特意經營的。果林邊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個水井,眼尖的蔡安國中尉甚至發現,某個水井旁還扔著兩個傾倒在地的水桶及一頂疑似帽子的物體,應該是驚慌失措的果農逃跑時丟棄的吧。

  「聽上次前來炮擊葡萄牙的同袍們說,南部阿爾加維一帶窮得要死,唯一的出口貨物就是羊毛,且規模也就那樣,一般般,很多時候據說都裝不滿前來拉貨的運輸船的船艙。山裡據說也有礦藏,但壓根沒有充足的人力去開採,另外手工業也很凋零,這樣一個地區,也難怪他們沒有上岸搶劫的動力了。」蔡安國中尉一邊看,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

  「聽說上個世紀葡萄牙王國有200萬人口,後來被過度的海外移民、航海探險、饑荒和瘟疫大量削弱,降到了100萬,哈哈,真是可怕。唔,現在好像也只恢復到了160餘萬,這大概和他們不斷的海外殖民及本土戰爭有關,我們國家以後得極力避免這一點。」大副張志軍少尉不知何時也站到了窗戶邊,朝蔡安國說道。

  「人口既少,港口背後依託的腹地又過於狹窄,這大概是葡萄牙本土貿易始終不溫不火的最主要原因,無論是波爾圖的葡萄酒還是阿爾加維的羊毛,都脫離不了人口和土地的桎梏。當然我的這種說法可能有不太準確的地方,聽上次炮擊過米尼奧河的那幫人說,在那附近的葡萄牙鄉下,很多地方完全是半拋荒性質的,他們從船上都能看到在野外成群遊蕩著的野狼。或許,如果國外市場上有強烈的需求的話,葡萄牙人的貿易還是能夠發展起來的吧,比如英國人減少法國和意大利葡萄酒的進口份額,轉而多進口產自波爾圖的葡萄酒,那樣他們的經濟應該多多少少能有一些起色。」蔡安國仍然舉著望遠鏡,目不轉睛地說道。

  兩人說話間,航行在前面的「鯷魚」號護衛炮艦已經將兩艘葡萄牙漁船擊沉,另外還迫使幾艘同樣型制的漁船打白旗投降,東岸人很快派水手下船去接收戰利品,當然大多數的葡萄牙漁民還是果斷棄船,縱身往海里一跳,游回岸上去了。不過他們也只是多苟延殘喘一會罷了,炮擊之後王鐵錘還將抽調人手登陸上岸,對整座城市實施打劫。至於登陸作戰的人手嘛,很簡單,部分由海軍水手充任、部分由黑八旗官兵組成、部分從買來的摩爾達維亞戰俘中抽取,大概組成一支幾百人的隊伍,上岸快速擄掠一番然後就撤,應該不難——這裡雖然離葡萄牙王都里斯本很近,但如果速戰速決的話,應該還不至於被敵人綴上。

  炮擊仍在繼續,蔡安國視野中的塞辛布拉城開始一點點地崩解,先是高聳的教堂尖頂,然後是過往人聲鼎沸的集市,接著是幾座倉庫,房頂上的防水油布被不知道哪艘船上——多半是戰列艦——發射的熾熱彈引燃,然後整個燃燒了起來,這更是增添了小鎮的混亂,一些勇敢的葡萄牙居民已經冒著炮火在開始救火了。

  「轟!轟!」蔡安國的座艦右舷發射的多枚18磅、12磅空心鐵彈,擊中了塞辛布拉小鎮郊外的一座牲畜棚。牲畜棚的柱子被打算了兩根,整個坍塌了下來,幾匹受驚的烈馬猛地掙脫了束縛,嘶鳴著跑出去了。它們是幸運的,不用再待在小鎮上挨炮擊了,可以去野外自由自在地徜徉。

  與他們相比,人就沒那麼幸運了:一位年邁的神父焦急地站在教堂門口,揮手讓大家躲進相對堅固的教堂內,不料十幾發炮彈陸續打了過來,教堂頂上的大塊條石脫落下來,直接砸中了包括神父在內的多名葡萄牙人,直接釀成了一起悲慘的死傷事故。

  與此類似的場面比比皆是,在大規模的炮擊持續了整整三個小時後,塞辛布拉小鎮內估計已沒任何一個相對完成的建築了,狹窄的街道上也滿是雜物及人畜屍體,整座小鎮宛如經歷了一場八級地震一般,慘不忍睹。

  炮擊結束後,就是登陸的戲碼了,七八艘搭載著登陸官兵的戰艦,緩緩開進了港灣內唯一一處沒被摧毀的設施:碼頭。兩百名精挑細選的水手、八十餘名黑八旗官兵以及數量高達四百多的摩爾達維亞戰俘——為了激勵他們奮勇作戰,王鐵錘中校已經許諾回去後就給予他們自由民身份,雖然不知道效果怎麼樣,但多少是個激勵——已經整裝待發,然後分乘十多艘小艇,攜帶火槍和冷兵器,奮力登上了碼頭,並迅速向小鎮內部挺進。

  不甚激烈的戰鬥於十多分鐘後在小鎮內部爆發了,穿著皮甲、手持軍刀的摩爾達維亞人,朝每一個還站在那裡抵抗的葡萄牙人大砍大殺;全副武裝的黑八旗官兵則護衛在側,已經披掛起來的他們,不斷用長矛戳刺每一個在街道上遇到的葡萄牙人,其中很多人也許不是軍人,只是被炮擊驚嚇得四處亂竄的傢伙罷了,但這一刻算他們倒了血黴,基本都了賬在黑八旗官兵的3.5米長矛下;不時有一些手持火槍的葡萄牙人朝登陸官兵們進行射擊,但他們顯然無法與擁有兩百多杆火槍和多門小炮的東岸水手們相比,因此很快被打成了篩子。

  半個小時後,本就人丁不豐的塞辛布拉小鎮大部街區已被東岸人佔據,葡萄牙居民要麼死在炮擊和剛才的戰鬥中,要麼已經往內陸逃亡,剩下的約數百人則擁擠在不大的教堂內,幾十名男人手持火槍和大戟,面色蒼白地堵著門口,用絕望的眼神看著緩緩逼近的東岸官兵。

  「轟!轟!」兩聲炮響,****而出的葡萄彈如同一個扇面般掃向了教堂大門,部分打在牆壁上,剝落下來了大片粉灰和碎屑,剩下的大部分彈子則打在大門範圍內,將二十多名勇敢的葡萄牙男人連同他們製作的簡易障礙物一起摧毀,整個場面異常血腥,教堂內的小孩和婦人更是嚇得連聲驚叫。

  打完這兩炮後,負責指揮登陸戰的周瑜海軍中尉一揮手,在佛得角投降的葡萄牙總督阿鬆桑便滾了過來,用葡萄牙語勸說教堂內的居民們投降,因為抵抗沒有任何意義,只會徒增傷亡。或許是剛才的血腥炮擊打落了葡萄牙人最後的膽氣,擠在教堂內的總計235名居民集體無條件投降,被東岸人監督著一個個出來,然後被用繩索捆紮著送上了停泊在港外的運輸船上,至於他們今後的命運,無人得知——當然教堂內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投降的,4名神職人員和9名葡萄牙軍人就拒絕投降,然後東岸人用一陣排槍齊射成全了他們的願望。

  「這個小鎮的居民素質較差,不如去年炮擊的米尼奧河口小鎮的居民,那些人甚至連夜築起了一道胸牆,並收攏了至少兩百個意志堅定的男人進行抵抗,最終使得我們沒能成功劫掠那裡,當然這也和那時我們人比較少及臨時起意有關。」有參加過去年炮擊作戰任務的海軍軍官說起了那件往事,並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贊同。

  「那次船少、人也少,而且我們進攻的意志也不堅決,稍稍遇到抵抗便退回去了,丁長官顯然不想徒增傷亡。這次不同,我們有幾百個僱傭兵打頭陣,塞辛布拉鎮民的抵抗也不夠堅決,自然被我們輕易攻取了。不過話說這些俘獲的葡萄牙人怎麼處理,男女老少都有呢。」有人問起了這個問題。

  「大概是帶回本土吧,然後或許當沒身份的勞務工,直到年限夠了才有那麼一絲轉正的可能。另外,大概還可能被流放到海外殖民地吧,畢竟這些人裡面很可能有親人就死傷在我們的炮火之下,對我們充滿仇恨是一定的。不流放到海外,誰能放心?唔,我覺得流放到南非都是便宜他們了,或許炎熱的新華夏島、荒蕪的澳洲以及冰天雪地的庫頁島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了吧。」

  「不,按照最近一次巴西葡萄牙殖民者的處理模式,這些人很可能被轉賣給庫爾蘭人,然後到剛果一帶的伐木場、菸草種植園以及近年來逐漸興起的棉花種植園裡幹活。不過他們都是白人,這在新庫爾蘭有些優勢,幹個多年以後應該會獲得正式身份吧。不過誰知道呢,我也懶得關心這些破事。」

  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很快被拎著指揮刀走來的周瑜中尉所打斷,這位「黃金河虎」號護衛艦的艦長此時正滿心鬱悶,看見一些軍官在這閒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立刻朝他們吼道:「都杵在這裡做什麼?趕緊給我去搬運物資啊!民居里的麵粉、橄欖油、醃肉、乾果、葡萄酒以及牛羊,都給我運船上去;鎮議會、倉庫及教堂內的現金、金銀器、書籍和藝術品,都給我搬走;另外鎮郊外還有一處牧場,裡面應該有些馬匹還沒走遠,這很值錢的,去收攏回來;對了,果園、鹽場和魚市也要派人去,你、你、還有你,帶上一隊僱傭兵,快去快回!所有人,都立刻動起來,不要讓我催!現在我們炮擊塞辛布拉小鎮的消息搞不好已經傳到了里斯本的王宮,敵人的軍隊隨時可能會開來,你們再不迅速行動,難道還要在這裡等葡萄牙大軍過來請你們吃飯嗎?速度幹活!」

  眾人聞言頓時一鬨而散,然後各自帶著人手幹活去了。他們的效率很高,雖然乾的是「撿垃圾」的活計(即在被炮擊過的城市內搜尋有價值的物事),但大部分行動都在兩個小時內結束了。

  下午兩點鐘,東岸人已經快速撤離到了大船上,並將遺留在海面上的十多艘葡萄牙漁船歸攏在一起,一把火全燒掉了,算是為這次的行動落下了一個完美的註腳。而在這個時候,之前被派去錫土巴爾灣一帶偵查的「海上工程師」號也已經返航,隨船的海軍軍官向總指揮王鐵錘彙報,錫土巴爾港規模不大,基本沒什麼像樣的海防設施,灣內水深條件也不錯——這不廢話嘛,要不然為什麼常年有荷蘭商船出入運鹽——完全可以容納東岸人的大艦隊駛入。當然為了保險起見,他們也不打算將大部分艦船都開進去,那樣搞不好會被人甕中捉鱉,總是個麻煩。

  下午三點鐘,召集軍官開完後的王鐵錘下令,派遣包括兩艘戰列艦、一艘食水補給船、一艘彈藥補給船和修理船在內的五艘艦船,搭載部分海陸官兵前往錫土巴爾港。作戰模式一如塞辛布拉小鎮,即火炮犁地後派人登陸上岸,速戰速決,搶完錢物和人後就立即撤離,絕不逗留,以免被敵所趁。至於說為什麼不派笛型運輸船或護衛炮艦跟著進去,這純粹是風向(東北風)和海流都不利(灣內水向外流),沒蒸汽動力的船隻要想進港頗有些困難,因此只能派那些加裝了蒸汽推進系統的艦船入內。

  五艘艦船搭載著數百名官兵走後,王鐵錘中校又下令剩下的艦船悉數在港外整隊,以防被敵艦隊突襲——雖然可能性不大,但要知道葡萄牙人的海軍艦隊可沒都沉光呢,而且他們就駐紮在離此不願的特茹河口內,從那開過來或許都用不了一天。這要是讓他們趁夜偷襲並造成了東岸人的艦船損失,那可就鬧大笑話了,王鐵錘絕不允許這樣的狗血事件發生,因此嚴令各船保持警惕,定期通過燈光信號以及派遣聯絡員的方式互相保持聯繫,以免在黑夜中遭受不應有的損失。

  就這樣一直等到了第二天凌晨四五點,一切都很正常,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而這個時候,五艘吞吐著黑煙的船隻(它們降下了大部分風帆,因為海上風力逐漸轉大,船速有些過快)也再度返航,並被在外遊弋的「執委會」號戰列艦發現。而也是在此時,葡萄牙王國錫土巴爾港被東岸人攻破並擄掠的消息,也正式傳遍了整支艦隊,這引起了眾人的極大歡呼——這仗打得太順利了!也太提氣了!

  王鐵錘中校連夜召集返程的幾艘艦船官員過來問話,得知這支小小的編隊在黃昏時分駛抵了錫土巴爾港外海,因為天色昏暗且不熟悉水文狀況,一度有些不敢上前攻擊。後來還是來過此地的「海上工程師」號打頭,兩艘戰列艦這才慢慢跟上,並用側舷火炮(加起來近六十門重炮)對敵港進行了抵近轟擊,一切流程都和普拉亞港、塞辛布拉小鎮的攻擊行動一模一樣,當時敵人也做出了一些反擊,但軟弱無力,根本無法對東岸艦船造成足夠的威懾,因此打到後面就乾脆啞火了。

  幾輪炮轟下來後,估摸著整座小鎮已在東岸人的大口徑艦炮蹂躪下陷入了混亂,帶隊的軍官立刻下令陸軍士兵趁夜登陸。登陸的陸軍官兵共有五百餘人,在從碼頭向小鎮核心地帶推進時果然一切順利,這令他們心中大喜,帶隊的軍官更是直呼運氣,這裡的葡萄牙人大概離首都近的緣故,民風軟弱,遠不如北方山後地區的民人彪悍敢戰,被東岸五百大軍一衝,竟然連像樣的抵抗也沒有就潰敗了,然後逃得到處都是,追也追不上。

  而在能打仗的敵軍潰逃後,東岸人卻也不敢在鎮上久待,軍官們帶著麾下士兵挨家挨戶敲門,公然進行著有組織、有秩序的搶劫行動,將錫土巴爾港積累多年的財富席捲一空——同時甚至還有四百多名生於斯長於斯的葡萄牙居民,最後,這幫「缺德」得直冒煙的傢伙還在鎮上多處點火,直接燒燬了幾乎半個小鎮,讓王鐵錘等人聽到最後實在有些無語,竟然拉得這樣一手好仇恨,葡萄牙人以後一定會對此印象極為深刻吧。

  兩個小鎮打下來,東岸人確實也收穫了不少戰利品,不過大多數確實麵粉、醃肉、鹹魚、橄欖油、乾果、葡萄酒、奶酪之類的食品,此外還有一些雞鴨鵝、牛羊馬匹之類的牲畜也被搬上了船,這些都是可以在航行途中殺來給大夥補充新鮮肉食的。

  除此之外,有價值的東西少得可憐,計有價值兩萬餘元的各類金銀幣、從教堂裡搜來的金銀器、少許藝術品及整整三船(停泊在錫土巴爾港內的小船)的鹽了,收穫真的不能說有多豐盛,只能說馬馬虎虎吧。不過好在他們此番也不是為了掙錢,而是為了打擊葡萄牙人的士氣,進而達成以打促和的目的,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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