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1803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1
第八十七章 新歐洲貿易秩序(二)

  馬德最近做了一個夢,夢的內容是以前看過的電影,名字叫《戰爭之王》。

  雖然穿越二十年,電影的細節都有些模糊了,但這並不妨礙馬德重新回味那種追尋著戰爭氣味的感覺。而他之所以做這個夢,其實跟他目前所做的事情也脫不開關係。是的,他最近也在做戰爭販子!不光做戰爭販子,還在做奴隸販子!他就像潘帕斯草原上那追尋著腐肉氣味的禿鷲,用自己靈敏的嗅覺不斷往返著戰爭爆發的區域,一邊和草原酋長、哥薩克首領們商談著武器和軍資的買賣,一邊從他們手裡收購俘虜、女人和各種東岸能夠用得上的小玩意——比如牲畜。

  「所以,扎西爾酋長,這四百枝火槍和二十大車軍資就是你的了。」穿著厚呢絨大衣的馬德站在卡法城外鬆軟的草地上,用手抬起一個躲躲閃閃的波蘭女人的下巴,嘴裡滿不在乎地說道:「這些東西能武裝很多草原戰士,同時也能支持你們戰鬥很長一段時間了,足夠令你應付完大汗交辦下來的差事。」

  馬德身後還有五十多名隨從,這些人都是卡法商站的東岸情報人員在這些年陸陸續續蒐羅過來的,有流亡過來的哥薩克、有草原上生活不下去的窮苦牧民、有退役的奧斯曼士兵,更有亞速海商會推薦過來的護衛,總之來源很雜。這些人雖然不能託付機密大事,但做一般的保全工作卻綽綽有餘了。

  他們被東岸招募後,就地駐紮在已被東岸人修成了一個堡壘似的的商站內——卡法城可並不一定安全,經常有哥薩克乘船過來偷襲——裝備上東岸製造的精良武器,充當著警衛的職能。而在出城與韃靼人、哥薩克進行交易的時候,這些人一般又充當著車伕和護衛,此時便是如此,這些人站在大車旁,槍也取在了手上,隱隱警惕著對面的那些草原漢子。

  雖然這裡還是卡法城的周邊,附近經常有奧斯曼士兵巡邏,但這並不是馬德放鬆自己警惕的理由。這些過慣了燒殺搶掠生活的韃靼人很是特別,天知道他們下一步會怎麼做,多做一手準備並不是壞事。

  「帶緩衝層的厚玻璃軍用水壺!」一名年紀不小的老兵掀開了覆蓋在大車上的帆布,介紹著說道:「非常好用,在長期顛簸的馬上也不會破損,比喝總帶著一股異味的牛皮水囊裡的水強多了。奧斯曼的軍隊已經裝備了不下一萬二千個,深得加尼沙裡軍團那幫挑剔者的好評,不會錯的。」

  「止血棉繃帶,比你們使用的那些髒兮兮的麻布繃帶好多了。哦,我忘了,你們現在連麻布繃帶也不夠。聽我說,朋友,放棄那些從波西米亞流過來的麻布吧,使用最新的棉布繃帶,非常棒!」這名韃靼出身的老兵似乎還很有經商天賦,只聽他用自己的語言朝這些克里米亞人介紹著說道。

  「質量非常好的馬刀,唔,需要你們自己回去開鋒。作為一個草原漢子,沒有一把趁手的馬刀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唔,你害羞了?呵呵呵,小夥子,沒什麼可害羞的。大叔我當年也和你一樣窮,直到我去特蘭西瓦尼亞做了一票。去吧,拿出草原漢子的勇氣,去搶波蘭人、搶烏克蘭人,哈哈!」

  「這是工兵鏟、鶴嘴鋤——好吧,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剿這個名字……」韃靼老兵用拗口的語言念出了這兩個漢語音節的名字(因為沒有專用術語,外國人只能使用東岸外來詞彙),然後繼續用一種誇張的語氣說道:「可惜你們沒參加過兩年前的那場大戰。在皮里亞夫齊戰役中,波蘭人和烏克蘭人在戰場上挖掘了長度驚人的戰壕、陷馬坑和土牆,但他們挖的都沒你們的大汗快!知道原因是什麼嗎?是的,因為你們使用了產自東岸的挖掘工具,就是這些了!唔,還有鐵鍬,哈哈,同樣需要你們自己回去開下鋒,這只是一項小工作。」

  而就在隨從們與克里米亞人「吹牛」的時候,馬德也在仔細打量著站在他面前的「貨物」—-255名來自波蘭的女奴。這些女人都很年輕,姿色嘛——唔,還行,而且看得出來韃靼人在這段時間內給予了她們還算不錯的照料,這證明韃靼人確實是將女奴貿易慎重作為一項長期生意來做的,並且有了品牌意識,非常注重貨物的質量和賣相。

  這些女奴就是韃靼人為這批軍資支付的「貨款」了,雙方各取所需,皆大歡喜。生產各種軍資、武器對東岸人來說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但這些東西對缺乏工業基礎的哥薩克、韃靼人來說卻又是相當寶貴的戰略物資——特別是在他們深陷戰爭泥潭中的時刻;而同樣的,女奴對東岸也是極為寶貴的戰略資源,特別是在執委會更傾向於移民明國男人(因為男人是重要的勞動力、工人、軍人來源)的時候,女人就只能就近解決了,而這些無疑造就了與韃靼人之間繁榮的奴隸貿易。

  1648、1649年兩年,據保守估計,韃靼人從烏克蘭地區掠走了超過20萬奴隸,其中既有波蘭人,也有烏克蘭人,同時還有總數近萬的德意志僱傭軍。這些貪婪的草原人不但抓波蘭人,就連和他們協同作戰的烏克蘭百姓都抓,簡直沒有下限。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從他們這裡購買奴隸才夠便宜、供貨數量才夠大!

  這些人不事生產——或者說生產很少,且大多數靠擄掠回來的奴隸生產——卻又喜歡享樂,對各種消費品極為喜愛,偏偏又沒有太多的金錢概念,簡直是極好的貿易對象。在這之前,他們的生意主要由猶太人控制著,而這些猶太商人的靠山是以皇太后科塞姆蘇丹、帝師辛西.豪卡為主。如今他們的靠山要麼倒臺被軍隊阿加們處死、要麼失去了大部分權力,正是他們最為虛弱的時刻,東岸人如果能抓住機會,取代這些猶太商人的地位,牢牢把持住克里米亞汗國幾十萬人口的市場,那麼其利潤也是不可低估的。

  不過這事單憑東岸人自己恐怕還辦不到!蓋因盯著這塊肥肉的人也不少,奧斯曼帝國境內還有一些實力雄厚的猶太商人、亞美尼亞商人,想要和他們競爭,難度還是相當不小的。不過東岸人也不必洩氣,憑著亞速海商會在黑海地區的影響力,即便不能全佔克里米亞市場,吃下其中一部分卻也不是很困難。有錢大家一起賺嘛,吃獨食可是很危險的行為!

  而從莫三最近苦思冥想搞出來的所謂「新歐洲貿易秩序」來看,克里米亞汗國、莫斯科南部(被滅的阿斯特拉罕汗國)以及新生的哥薩克酋長國(包括今烏克蘭中部地區及俄羅斯布良斯克州),都應該是——也必須是——東岸共和國的市場。這些地區工業基礎薄弱,又限於歷史、外交或交通因素,長期受到黑海貿易的輻射,與其他地方的聯繫不是很強且主要依靠成本很高的內陸,因此是值得下大力氣開發的地區。

  即便他們這些地方比較窮,但加起來幾百萬的人口基數在那裡呢,多多少少總是會有一些消費人群的。更何況東岸人何時需要他們的貴金屬了?只要他們能提供源源不斷的牲畜、奴隸以及其他一些初級產品,那麼貿易就能長期持續下去。

  與之類似的還有莫斯科及立窩尼亞市場,立窩尼亞先不談,東岸人在這裡的影響力不弱,單就說莫斯科大公國這個擁有超過1600萬人口的大國家,就值得東岸人花時間好好經營一下。如今鄭勇派遣的以原但澤商站站長施耐德為首的一群人,已經成功地在阿爾漢格爾開設了一家東岸商站,並開始接觸當地的俄國官員和商人,準備大幹一場。

  而俄羅斯人對於他們的到來也持歡迎態度,在失去了波羅的海的出海口後,如今的莫斯科公國實在太需要來自西方的資金、技術、市場和商品了。但他們現在只有一個一年差不多有一半時間要封凍的阿爾漢格爾港作為窗口,偶爾才有一些來自英格蘭和荷蘭的船隻過來貿易,幾乎處於一個被文明世界所遺忘的角落內。

  在這樣一種情況下,當他們聽說來自華夏東岸共和國的商人們將要在這裡開設商站,同時可能還會開設固定的貿易航線之後,可想而知他們有多高興了,而這無疑促成了東岸商站的快速開張,同時也有了第一批代理商,可謂是進展神速。

  如果將來再把已經丟掉的波蘭市場重新奪回,那麼莫三所謀劃的新歐洲貿易秩序就粗粗成型了。在失去了法國市場的「後法蘭西時代」,開拓新市場、發展新客戶、調整市場佈局,就成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而這也正是莫三、馬德和鄭勇等人正在努力的方向。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1
第八十八章 新歐洲貿易秩序(三)

  波多爾現在很亂。在今年早些時候,一支源出於孔代親王的部隊攻佔了這座法國中南部地區首屈一指的大城市,他們要求馬紮然釋放被關押在監獄內的孔代親王。掌握法國中樞大權的首相馬紮然理所當然地拒絕了,他怎麼可能放出在民間和軍隊中擁有巨大聲望、且還意圖和他爭權奪利的孔代親王呢?

  不光孔代親王,他的兄長孔蒂親王以及朗格維爾公爵等反對馬紮然的鐵桿中堅都被他收押了起來,囚禁於文森監獄。自從叛亂的貴族們重新向國王輸誠,西班牙軍隊也被從南北兩個方向驅逐出法蘭西境內後,馬紮然的自我感覺就開始變得非常良好,威勢也日漸增長。而好死不死的是,在平定貴族叛亂中立下大功的孔代親王也認為自己應該取代馬紮然,掌握法國大權,而這就造成了兩人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進而發展成了尖銳的政治鬥爭。

  鬥爭的結果很明顯——或者說短期內結果很明顯——孔代親王敗了!馬紮然將他和其他一些看不順眼的傢伙都一股腦兒地抓了進去,法國宮廷從此成了他的一言堂。而這樣一來,法國局勢也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剛剛率領法國軍隊將西班牙入侵軍隊打敗的法國將領們(以蒂雷納為首)紛紛逃到西班牙境內(阿圖瓦、南尼德蘭等),然後與他們勾結在一起,反過來進攻法國。

  事實證明,他們從來就不是一個純粹的愛國者,他們會因為自己的利益時而進攻西班牙,時而又充當起西班牙的走狗來進攻法國。他們背棄了自己之前許下的忠於國王的誓言,在發現自己不能獨攬大權後迅速站到了外國侵略者那一邊。

  而為了應對這種威脅,法蘭西首相馬紮然親自率領忠於國王的軍隊攻入南尼德蘭,與蒂雷納率領的軍隊作戰,並最終取勝。不過北面戰場勝利了,南邊卻不是很樂觀:不但西班牙軍隊再度進入法蘭西南部,一些忠於孔代親王的法國軍隊也佔領了波爾多,並以此為基地反對馬紮然的統治,法國內戰再度全面爆發!

  法國內戰(或者稱第二次投石黨運動)的全面爆發,對東岸人來說真的是一件喜憂參半的事情。首先是隨著波爾多被叛軍攻佔,整座城市就陷入了混亂之中,正常的商業秩序完全被打亂。不要高估這些亂軍的紀律,去年在巴黎的時候,法國叛軍(以巴黎市民居多)就在城內大肆劫掠,並殺死了數千無辜的市民。這次在波爾多,他們依然肆無忌憚地開始了劫掠,被搶劫者只要稍有反抗就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東岸人的商站也不例外,一群法國亂軍包圍了這裡,然後搬空了存在倉庫內滯銷的許多棉布,總價值超過了十萬元。也幸好東岸人在波爾多的商站上半年剛剛結過一次款,錢大多已經運回本土,商站內所剩的不多資金也都通過馬賽中轉匯往了伊斯坦布爾,以支持莫三在那邊的一系列行動。因此,東岸人在波爾多的這次大劫中的損失還在可控範圍之內,不過是幾萬匹棉布而已,算不得什麼!真要說起損失,恐怕還是正常商業秩序崩潰所造成的損失要更大一些吧。

  不過正常的商業秩序崩潰了、癱瘓了,一些「不正常」的商業行為卻逐漸蓬勃發展了起來。東岸人在荷蘭、漢薩同盟領地以及瑞典鼓動起來的一些船長或商人們,滿載價廉物美的東岸貨物,然後到陷於戰亂、地方統治階級力量大為削弱的地區,推銷來自東岸的貨物。

  國王軍和叛軍在這些地區打來打去,但民眾們正常的生活還是要繼續過下去。可如今很多地方都陷入了戰火之中,生產秩序大受破壞,很多常年經營各種生意的商人們在一夜間發現自己進不到貨了,原本壟斷了從原材料到終端銷售市場的手工業行會也大多陷入了混亂之中,地方貴族和官員更是開始了站隊和互相攻訐,根本沒人關心國家該怎麼運轉,而這無疑給了東岸走私商品一些機會。

  要知道,原本這些地區東岸商品短期內是絕無可能進入的,但戰爭摧毀了原有的秩序,更是摧毀了法國的相當部分工業產能,迫使他們不得不加大外國商品的輸入,這些都給了價廉物美的東岸走私商品以機會。當然就目前的情況看來佔了大便宜的是荷蘭、德意志以及英國商人,東岸人的底蘊還是太淺,在法蘭西的關係網還是不夠豐富,只能夠看著這些國家的商人們大快朵頤,而東岸人只能跟在後面吃一些殘羹冷炙。不過半年多來終究也是通過走私貿易賺了二十來萬元的利潤,不但彌補了商站被搶的損失,還多有剩餘,令遠在伊斯坦布爾的莫也極為滿意。為此,他給了波爾多商站的站長康丁以更大的權限,並將位於佛羅倫薩的商站內的存貨也臨時調撥給他管理,以爭取攫取更多的利潤。

  其實說到這裡,東岸人也不得不佩服那些英國商人。隨著克倫威爾在英國的全面掌權,新興的資產階級開始脫去了封建枷鎖的桎梏,雖然他們依舊被共和政府大肆攤派、勒索,雖然經商環境依然惡劣,但他們終究擺脫了法律上的障礙,社會地位也得到了明顯提升,因此英格蘭的商業依舊在磕磕絆絆之中頑強發展了起來。

  尤其是他們因為內戰而飽受打擊的呢絨紡織業,從1649年開始就進入了恢復發展期,在今年更是一路攻城略地,逐步將荷蘭呢絨排擠出了他們的傳統市場,獲利頗豐。而除了呢絨外,造船業、冶鐵業、捕魚業、槍械製造業等產業的發展也相當迅速,這進一步增強了英國資產階級的話語權。資產階級作為一個新興的階級,開始逐漸走上了政治和經濟舞臺,且看起來這似乎是一個不可逆轉的趨勢。

  而資本家的興起,對應的可能就是封建貴族的沒落了。特別是那些王黨貴族的下場,則更是悽慘。克倫威爾政府為了應付龐大的政府和軍隊支出,不得不下令沒收王黨貴族的財物,這讓很多人一夜之間淪為了赤貧。而即便沒被沒收家產的人,也不得不按照比例支付了一筆足以讓他們傷筋動骨的罰款,這才避免了成為無產階級的結局。

  不過這種局面卻意外地促進了英國美洲殖民地的發展。大量在英格蘭被排擠、打壓、迫害的前王黨成員們被迫離開本土,前往北美大陸殖民地發展。而其中的一些貴族成員們在到了北美后抓住了機會,通過努力最終成了英屬北美以及後來美國的顯赫世家,他們的姓氏即便在現在都令人耳熟能詳:華盛頓、倫道夫、麥迪遜等等。

  也許,荷蘭這個由資本家們掌握著至高權力的國家是最不願意看到英國崛起的了。他們的商人不是傻子,英國產業資本的崛起會嚴重威脅著荷蘭商人的利益。比如,現在荷蘭大部分的鯡魚捕撈行為都是在英國周邊海域進行的,捕撈到的鯡魚經醃製加工後很多又再度傾銷到了英國市場上,這引起了英國人的極大反感。再加上荷蘭捕魚船(一般噸位比較大)經常在海上欺負、衝撞噸位僅有6-12噸的英國鯡魚捕撈船,雙方在漁業上的矛盾幾乎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再比如,英國人拒絕再將他們的羊毛或粗呢出售給荷蘭人(荷蘭人一般拿去再加工後出售至各地,以獲取豐厚利潤),轉而開始自己生產,並通過自己在原料供給、熟練產業工人方面的優勢,開始一點點奪回自己因為內戰而失去的傳統市場——比如奧斯曼和波羅的海市場,而這無疑嚴重損害了荷蘭商人們的利益。

  還有更嚴重的,英國人在考慮是否將單獨向一貫缺糧的西班牙、意大利地區出口穀物,而不再是將糧食運到阿姆斯特丹集散市場上出售。這一政策若是付諸實施的話,毫無疑問將嚴重挑釁荷蘭商人們壟斷歐洲糧食市場,並通過糧食武器間接影響很多國家走向的政策,荷蘭人恐怕是無法容忍英國人如此嚴重的挑釁行為的,到時候會發生什麼就真的很難說了。也許是全面的經濟封鎖、也許是戰爭,總之不會輕鬆,就看英國人有沒有破釜沉舟的決心了。

  東岸人對英國、荷蘭之間的貿易爭端也非常關注,目前波爾多商站也在隨時將蒐集到的各種情報送到伊斯坦布爾的莫三處彙總分析,莫三是穿越者,當然清楚英國與荷蘭之間最後會發生什麼。而且他在歐洲待了這麼多年,仔細研究了英國、荷蘭經濟、政策、外交的走向後,他發現除非英國人自甘墮落、繼續任由荷蘭資本家吸血剝削,不然這兩個國家之間遲早會爆發一場戰爭。而如果一場戰爭不能解決問題的話——即英國資本家沒獲得滿足、荷蘭資本家也不願放棄自己的既得利益,那麼肯定還會爆發第二場、第三場戰爭,直到其中的一方屈服為止……

  東岸人雖然由於國力弱小尚不能直接介入這場可能爆發的戰爭之中,但如果事先做好準備的話,也不是不能獲得一些利益,這就看具體怎麼操作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1
第八十九章 漂洋過海(十七)

  1650年9月下旬,剛剛在澳洲金山港進行過一番修理的「大溪地」號全蒸汽動力船隻正航行在廣闊無垠的南太平洋上。此時這艘世界上第一艘全蒸汽動力船隻剛剛走出了一片佈滿陰雲的海域,當久違的金色陽光灑滿整個甲板時,船上的每個人都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張金華側頭看了看船艙內的水銀溫度計—-25.5℃,很好,很不錯的天氣!南太平洋的冬天就是這麼令人舒適,光照強烈、晝夜溫差小,如果不是海面上一直很荒涼的話——老天可憐,這一路上他們只遇到了斐濟島這麼一片陸地——這段旅程就幾乎能夠稱得上「美妙」(當然是相對而言的)了。

  隨著瞭望手的一聲吶喊,一片陸地的輪廓漸漸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張金華走到船長室外的欄杆旁,舉起胸前的望遠鏡,只見那是一個青黛色的島嶼。島中心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巨大山脈,山脈高聳、險峻,頂部略顯荒涼,看起來似乎是火山。這個特徵就很明顯了,來過這裡的人都知道,這就是大溪地島,他們的目的地到了!

  消息很快就傳了開去,不但水手們興高采烈,就連船艙裡安坐著的一千多名移民也莫名地開心了起來。雖然當初在得知要被送到海外島嶼上去生活後,他們曾經心如死灰般地難過過——這與流放何異?但經過這麼幾個月下來,他們早就已經逐漸接受了現實——不接受又能怎麼辦?——因此此刻聽到水手們傳過來的消息後,他們一個個都收拾起了心情,默默接受了命運的安排,準備到這座鳥不拉屎的荒島上正式定居。

  隔壁輪機艙內蒸汽機的噪音越來越小,移民們都知道船隻在減速,這是要靠岸的標誌啊!果然,隨著一下劇烈的振動,甲板上面響起了軍官的大嗓門。很快,便有全副武裝的水手走到了艙門口,要求大家按組別起身,就如同以前上甲板放風一樣,依次跟他們出艙。由於這個動作已經操練過很多次了,再加上已到目的地,大家的情緒都還算平穩,因此秩序都還不錯,很快便有人在水手們的指引下順著踏板下到了棧橋上。

  棧橋是木質,看得出來新建不久,因為就連木頭上的樹皮都沒清理乾淨。棧橋兩側是清澈見底的碧藍海水,在陽光照耀下美麗得令人炫目。水中到處是珊瑚,魚群也很密集,看得出來是一片資源豐富的美麗港灣。而事實上也沒錯,此時「大溪地」號停泊的這個地方位於珊瑚礁包圍的潟湖內,這裡風平浪靜、漁產豐富,更有黑珍珠等特產,幾乎是大溪地島的精華所在了。

  潟湖內一般只能通行小艇,但也不是沒有深水區,只不過這就需要熟悉本地水文情況的引水員引航了,不然多半會觸礁或擱淺。而也就是這片由珊瑚礁包圍形成的平靜潟湖,構成了大溪地島外圍的第一道防線,至少,敵人的大型軍艦是不敢直接開進來了。

  當第一個明人移民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大溪地島的土地後,早已等候在港口內的以守備隊隊長王思忠為首的軍政人員們立刻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這在大溪地島是傳統了,因為每次有外來船隻過來,總會使得島上眾人的生活水平及勞動效率發生一次質的飛躍:來自本土的日用消費品、武器彈藥、牲畜、糧食、工具、書籍報紙甚至人口,都是這裡的人所急需的。

  這次「大溪地」號從煙臺——定海——金山一路駛來,自是帶了大量的物資及人口。物資都是在登州、寧波就地籌集的,以布帛、糧食、農具和牲畜為主;人口同樣來自這兩地,包括從六百名江北淮安府的移民,以及在觀海衛、慈溪縣遷移過來的近五百名明人百姓,此外甚至還有百餘名在金山港裝船流放的澳洲土著。

  這總計一千二百人抵達後,大溪地島上的外來移民數量就正式突破了兩千八百人,雖然仍然不及島上數量不詳的土人,但背靠東岸母國後盾,文明層級極高的他們要是還玩不過那些尚在茹毛飲血的野人、不能成功在富饒的大溪地島殖民,那麼大家乾脆都去死好了!

  碼頭邊原本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早期的東岸殖民者砍伐了其中的一片,然後再次修建起了碼頭及棧橋。從船艙內源源不絕下到島上的明人移民們,懵懵懂懂地看著道路兩旁奇奇怪怪的樹木:椰子樹、來檬樹、橘子樹、香蕉樹、麵包樹,這些樹裡除了香蕉樹和橘子樹外,基本都是原生品種,在碼頭附近也不知道長了多少年了,結出的果實非常可口鮮美,是本地移民和外來水手們非常喜愛的食品。而香蕉樹和橘子樹,則是東岸人從別處引種過來的,目前還僅僅只是幼苗,種在碼頭附近東岸人的控制區內,以免被野蠻人破壞。

  在這些果樹中間,東岸人還見縫插針地清理了一下雜草和灌木,種下了山藥、紅薯、菠蘿等植物,長勢也非常良好。除此之外,東岸人還在碼頭附近的海岸邊專門闢出了一片土地,種上了本地特產塔希提甘蔗。甘蔗田周圍種了一圈灌木——這是從本土引進的番石榴,也許是大溪地島的環境太適宜這種作物生長了,它們的長勢異常之好以至於本地的農業技術員們懷疑會不會造成物種入侵,從而對其他作物造成危害——當然這還需要持續觀察再做定論。

  明人移民們走在被高大的麵包樹、椰樹包圍的砂石路上,這些樹長得是如此之高大、枝葉是如此之繁茂,而果實又是如此之誘人——大溪地島上的果樹一貫高產且有獨特的美味,這得益於島上特殊的氣候——看得一些被母親抱在懷裡的小孩直嚷嚷著要吃。

  他們的願望很快得到了滿足,數十名澳洲土著出身的僕役很快端著洗得乾乾淨淨的水果上來了,他們將水果放在小路盡頭的一大排涼棚下,然後微微躬著身子,用討好的表情看著這些新來的明國移民——這些人可是跟管理他們的工頭們是同族,得好好招待著。

  籠罩在繁茂枝葉下的涼爽林蔭小徑很快走完了,大群移民們湧進了路盡頭的涼棚下,然後按照各自小組端坐在地板上,等待著下一步的安排。按照他們所想,「官府」的人大概很快就要出面了吧,接下來他們該幹嘛不該幹嘛就都該明確下來了。唉,都已經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唔,似乎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惡地」啊,果樹成蔭、土地看起來也不錯,應該能打不少糧食——那句老話怎麼說的,既來之則安之嘛,先住下來再說,這地方也不像養不活他們這幾千號人的樣子。只要能種地能打糧食,那麼大夥兒就能紮下根來,那日子就差不到哪去,再差總比在大明朝不保夕要強吧?

  「島上適宜耕種的土地就臨海這一片了,大部分都分佈在山腳下,是衝擊土壤,土質為火山灰,較為肥沃,利於耕作。」張金華一上岸就拉來了島上的一名負責農業的官員,詢問島上的耕作狀況,該名農業官員立刻如實回答:「島上這些平原我們已經開發出一小片了,是我們通過戰鬥從土人手裡奪來的,目前已經較為穩固了。我們在雨季結束的時候往上面種了一茬玉米,前陣子剛剛收穫,畝產達到了300多斤,對於第一年來說相當不錯了。至於接下來種什麼,還請張特派員指示……」

  「還是繼續種玉米吧。」張金華一聽就立刻說道,「目前我們還是以多打糧食、穩固根基為主。你看島上又多來了這麼多移民,糧食還是有點緊張的。嗯,你們可以玉米、紅薯間種,這是新華夏島的優良經驗,可以有效提高單位面積的糧食產量。正所謂手中有糧,心中不慌,接下來島上我們還將有一連串的行動呢,而糧食則是我們一切行動計劃的基礎。」

  「另外……」張金華繼續吩咐道,「現在人多了,土地就有些緊張了,這就要向土人要了。我們和土人的關係既已緊張成這樣,那麼想來贖買之道亦是無法走通,那麼就只有戰爭一途了。大溪地守備隊有兩百餘人,裝備堪稱精良,訓練我剛才粗粗看了下,只能說馬馬虎虎吧,不過對付那些土人是綽綽有餘了。現在我命令,從新來移民中挑選出二百人,編入大溪地守備隊,並嚴加訓練。至於守備隊原本的兩百士卒麼,王思忠,你給我過來!」

  「大人,末將在此!」這位王家忠的族侄立刻一路小跑了過來。

  「即刻清點軍資人員,向北面搜索前進,若遇土著襲擾你可臨機專斷,不需請示。另外,將那些澳洲人組織起來向北清理灌木雜草,平整土地。」張金華立刻下達了命令。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1
第九十章 漂洋過海(十八)

  半個月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在這期間,有四艘來自本土的機帆船靠港,這是走南太平洋航線專往南錐地區運送移民的船隊。它們從本土帶來了一些水泥、石灰、農具、種子、食品、機器零部件等物資,更有一艘船滿載了數百噸黑山煤礦出產的燃煤。這些物資都將存在島上的倉庫內,以供應本地建設及來往船隻修理所需。看得出來,本土對大溪地島這個重要中間節點的重視程度是越來越高了。

  除了物資之外,還有大約四五十名各行各業的技術人員抵達此地。他們中有兵團堡出身的學生,有造船廠、機械廠技校畢業的學生,更有直接從車間抽調的一些經驗豐富的老師傅,這些人將和上一批抵達這裡的技術人員們合在一起,再在本地招募一些機靈的學徒,這便構成了本地的工業基礎,差不多也能運轉一些極為基礎的廠子了。

  「有了這些技術人員,再加上兩三千名移民,差不多也能在金華港周邊站穩腳跟了。」張金華站在城外的一處木質哨塔上,意氣風發地看著附近的一草一木。

  金華港就是後世的阿法阿希提,正面被珊瑚礁包圍起來的潟湖海灣也被稱做金華湖或金華灣。看得出來,這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當然這也得到了執委會的首肯——而他本人更是執委會欽點的南太平洋航線特派員,負責南太平洋移民航線上各個節點的建設事宜,暫時就駐節在大溪地島。

  這個新建起來的港口城市位於一片沿海衝擊平原上,附近是大片的原始森林,南北兩面都是潟湖,西面是高聳入雲的山峰。氣候溫暖、海風習習,除了太過潮溼以外,生活環境還是相當不錯的,至少沒有想象中那麼熱,也許是因為這裡常年刮著東南風的因素導致。

  沿海衝擊平原由西面河水帶下來的火山灰形成,與阿根廷北部平原大體相似,是非常肥沃的農地。再加上此地獨有的優良氣候,怪不得能孕育出如塔希提甘蔗、塔希提來檬這樣鍾靈毓秀的品種呢,端地是好地方啊。

  這半個月以來,大溪地守備隊四百名新老士兵輪番上陣,將金華港以東地區的沿海平原已大致清理了一遍,殲滅塔希提部落十餘個,斃傷俘土人兩千餘,算是基本控制了這片區域。就算此時還有一些土人藏匿在山中的密林間,也沒什麼大礙了。

  至於說金華港以西的地盤,由於山脈起伏不定、地形極為複雜,張金華暫時還不打算涉足。東岸人目前所控制在手裡的,基本已是島上的精華地帶了。好好開發的話,幾可養活萬人。等到他們將這裡消化完畢,到時候再向西搜剿土人,順勢佔領整座島嶼。

  不過不佔領西半部分,卻不代表他們不會對這裡進行前期勘察。同樣在這半個月時間內,張金華命令海軍上士劉伏波帶領一支全副武裝的探險隊向西進入了山區,對當地的植被、地形、氣候以及土人村落進行詳細勘察。

  這裡是一座圓錐形的山脈,非常陡峭,山體由年代久遠的火山岩構成。陡峭的山體不時被深深的峽谷所分開,峽谷內的土地往往非常肥沃,不用懷疑,這種峽谷內一般是有人居住的,但未必是敵人,因為島上的土人並不是來自一個不落或者說並不是一條心。他們以貝殼為貨幣,過著極為原始的生活。東岸人如果願意的話,也許可以運一船貝殼過來,買光他們手裡的貨物,順便給他們製造一場印象深刻的通貨膨脹——當然這只是個玩笑。

  峽谷底部的谷地平原異常肥沃,而且水分充足,降下的雨水能夠充分保留下來。不像兩側的山坡上,既很難接觸到山外面潮溼的雨氣,也保不住不多的降水,因此較為乾旱貧瘠,多生長蕨類植物,與谷底和山上的樹木大相徑庭。

  據一同前去的農業技術員坦言,谷地可種植水稻、玉米,山坡上可種植牧草,好好開發的話確實能夠活不少人。特別是這裡的山脈地域廣闊,開發潛力極大,作為一個遠洋運輸的節點是綽綽有餘了。而且如果本地的官員們有心的話,還可以在這個島上大量種植咖啡、可可、甘蔗等熱帶經濟作物,再大力人工養殖黑珍珠,好好發展的話絕對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1650年10月11日,在初步安頓好了島上的一應事宜後,張金華離開了金華港,然後逆著南赤道暖流向東航行,並於11月5日抵達了加拉帕格斯群島海域。而在他們離開前,兩艘從澳洲駛來的船隻再次給大溪地島運來了七百名明人移民,同時還有一些牲畜。牲畜裡有四匹馬、六頭牛、十頭豬以及二十隻山羊,此外還有四頭從新華夏島專門捉來的駝峰牛、兩頭印度野牛以及七八隻新華夏島的特有物種象鳥——這可是當地政府費了千辛萬苦才弄來的動物,真不知道是不是那座島上最後的幾隻了。

  逆流抵達龜島群島(東岸人的稱呼,即加拉帕戈斯群島,原意為巨龜之島)後,「大溪地」號全蒸汽動力船緩緩停靠在了群島中的一座大島——聖克里斯托瓦爾島近海,並派人登陸。這個島除了幾個港灣以外,大部分都是以黑色玄武岩為主的臨海懸崖,島上到處是飽受烈日炙烤的雜草與樹木,空氣中的水汽明明很豐富,但在旱季就是不降雨。當然,這對植物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可對上岸取水的東岸水手們來說就是個麻煩了。他們找到了以前宿營時取水的小溪流,但無奈地發現那裡已經乾涸,因此只能返回船上。

  「空氣中的水汽明明很大,在太陽蒸騰下搞得像是個蒸籠似的,雲層也壓得這麼低,可為什麼就不降雨呢?這個島真是奇怪!動物大概只能吃植物或露水解渴了吧!」張金華鬱悶地放下了胸前的望遠鏡,從腰間的水壺內倒出一些啤酒喝了,這才砸了砸嘴,說道:「換個地方,去最大的那個島上去碰碰運氣。」

  10月12日,「大溪地」號停泊在了伊莎貝拉島西北側的班克灣附近海域,然後繼續派遣水手乘小艇上岸取水。這個島——至少其北半部分——比聖克里斯托瓦爾島的環境要嚴酷許多,乾旱、炎熱、植被稀少,大片黑色的火山岩裸露在外面。

  這個島上到處是大大小小的錐形火山口,帶隊的劉伏波覺得這些火山如果很多年沒有噴發過,那麼其火山口內一定會自然形成一個湖泊,可供東岸人取水。他的建議得到了大家的認可,於是一群人直奔最大的那個火山口。

  山腳裸露的岩石旁到處是各種顏色的蜥蜴,一見到人來後便躲進了自己的洞穴內。東岸人無心搭理這些動物,他們沿著山坡向山頂前進。越往上走,綠色植物越多,看得出來水分也越充足。一開始是低矮灌木、雜草,然後是仙人掌、金合歡樹,最後甚至還出現了大型喬木,令人不得不驚歎大自然的神奇。樹林裡不時出現一些驚慌失措的野豬或野山羊,但東岸人無心理會,********朝山頂而去。

  火山口底部果然有個湖泊!劉伏波等人爬到山頂後,立刻發現了這個事實。湖泊底部還有個小島,似乎那才是真正的火山口。眾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始順著到處是灰燼的山坡下到了火山口底部,但令人失望的是,這裡的水竟然是鹹水!

  垂頭喪氣的眾人又下到了山腳下出發的地方,此時留守在這裡的兩名水手剛剛殺死了一隻體重超過90公斤的象龜,正在處理龜肉呢。眾人在這裡吃了一頓沒滋沒味的烤龜肉後,下午又繼續出發,並在連續搜索了幾個火山口後,才終於發現了一處淡水湖泊,然後如獲至寶地派人回來稟報。

  淡水的問題解決後,東岸人也沒有立刻撤離。相反,他們花了大概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將附近的幾個大島都粗粗勘探了一遍,並在這裡發現了數量極為豐富的硫磺礦——這在東岸可是極為稀缺的資源。只可惜這裡名義上還是西班牙王國的領土,地理位置又很敏感,東岸人短時間還不能造次,只能以後慢慢想辦法了。

  這裡地理位置這麼好(處在移民航線上),又沒有瘧疾等熱帶疾病,還有豐富的礦產和獨特的動植物資源,無論是作為移民中轉站,還是捕魚港口(背靠祕魯漁場),又抑或是開發礦產,都有相當的價值。只不過囿於形勢,急切間不能佔據,那麼只能以後徐徐圖之了。

  離開龜島群島後,「大溪地」號返回了阿勞坎港,早就等候一月之久的鎮海造船廠的技師們便過來檢查船隻狀況、瞭解航行中出現的問題,準備回去繼續優化這型船隻,並爭取早日最終定型批量生產。

  而張金華也搭乘馬車前往了興南港,準備返回東岸本土。他除了向執委會述職外,還打算將自己的家人也接過來,然後繼續乘坐「大溪地」號前往金華港,去那裡上任。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1
第九十一章 登萊

  「董將軍下令全軍動員,第五師大部士卒已經歸建!」孫誠仁坐在蓬萊縣(即登州城)內新開的「孫記南貨鋪」的錢櫃上,聽著自己的一個後輩族人彙報打聽來的消息。此時還是大清早,街道上根本沒幾個人,因此兩人都有些無聊,可以講一些閒話。

  他們二人口中所說的「第五師」是指董學禮所部四千士卒,番號嘛,自然是邵樹德給的。從濟南撤退後的這將近一年以來,邵樹德很是花費了一番力氣對這些僕從軍進行整頓:年紀偏大的、年紀偏幼的、有兵油子習氣的、戰力羸弱的等等不合格的軍士都被一一裁汰剔除。這些裁汰下來的兵士部分在登州分地屯墾,作為東岸人控制地方的基本盤,他們所分到的地都是原地主士紳們的土地,這就與士紳們結下了死仇,從此也只能跟著東岸人一條道走到黑了;當然還有部分裁汰下來的士兵分流到了庫頁島以及東岸本土,數量大約佔三分之一左右。

  在整編裁汰了這些部伍後,邵樹德又給了他們番號及駐地,比如:第一師4000兵,翟從諤任師長,駐地為濟州島濟州府;第二師4000兵,師長秦尚行,駐地萊州府即墨縣;第三師2000兵,師長孫守正,駐地為寧波府鄞縣;第四師3500兵,師長陳之龍,駐地為登州府寧海州;第五師4000兵,師長為董學禮,駐地為登州府蓬萊縣;第六師3000兵,師長謝遷,駐地為登州府威海衛;第七師3000兵,師長丁明吾,駐地為萊州府掖縣;第八師,3000兵,師長杜衝,駐地為登州府招遠縣;第九師4000兵,師長牛成虎,駐地為登州府黃縣;第十師3000兵,師長丁維嶽,駐地為寧波府定海縣。

  十個師共計3.35萬人,比起頂峰時超過5.5萬人的龐大規模是少了許多。但成功「瘦身」後的各部平均戰鬥力倒是有所提高,有限的資源也能全數投入到堪用的士兵身上。至於不堪用的,那自然是不能再在隊伍裡濫竽充數了,只能回家種地去。

  經過此番整頓後,各部的戰鬥力有所提升,單獨拉出去也能和北方清軍綠營打一打了,少數善戰的部伍甚至還將超出普通綠營一線。不過,邵樹德給了他們「師」這個番號(內部仍然是明朝軍制,即以「營」為單位),但他們短期內卻不得隨意增減兵額,除非邵樹德本人批准,不然私下裁軍或募軍都不可行,違者將受到邵樹德的嚴懲——他的威望靠的是東岸直領的兩萬餘官兵背書。

  此外,邵樹德還規定,東岸黑水開拓隊政府再負擔各部明年一年的軍糧,此後各部可在各自駐地自籌糧餉——當然前提是不能鬧得天怒人怨,否則東岸會干涉。之所以這麼做也是沒辦法,數萬僕從軍的負擔實在太重,而東岸能夠牢牢控制在手裡的地盤除了原福山縣、文登縣、大嵩衛、成山衛以外,便只有萊州府的一個膠州堡了。

  在這其中,膠州堡是軍堡先不談,東岸人清理過潛在的地方反對勢力、並認真設立起管治機構的也就福山、文登二縣而已,這兩縣經過這幾年的休養生息,目前農業生產秩序得到極大恢復、地方盜匪也被有效肅清,人口有一定數量的增長,市面上也漸漸繁榮了起來。特別是離煙臺最近的福山縣,目前全縣人口已經突破六萬——這已經超過了崇禎十五年的數字了,該縣大面積推廣三茬輪作制度——為此東岸人幾乎把濟州島上朝鮮人遺留的牛羊都弄了過來,目前島上就留了一些種馬、種牛和種羊——糧食產量近兩年穩步提高,土壤質地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善。

  東岸人在福山縣雷厲風行推行的政策,使得該縣面貌煥然一新,明末清初數十年數代皇帝沒做到的大治氣象竟然在東岸人的高壓統治下做到了。目前該縣宵小遁匿,人皆能活,有識之士看到這種變化後也收起了別樣的心思,民心就這樣漸漸順服。

  據七月份剛剛統計出來的數據顯示,福山縣夏糧喜獲豐收,全縣共收穫小麥1.1萬噸、苜蓿幾近十萬噸。這樣的糧食產量,基本已經能夠保證全縣所有人口一年食用所需並且還有盈餘了,苜蓿產量不但餵養牲畜(得自濟州島,西北墾殖銀行貸款給民戶)綽綽有餘,多餘的還能支援軍用騾馬消耗。而且這僅僅還只是夏糧呢,收完這茬後,大夥還可以再種一季雜糧,這收下來的糧食就純是賺著的了,即便繳上稅後還多有剩餘,可以出售用來改善自家生活。只可惜這黃衣軍的邵大帥不允許民家持有超過三十畝的土地,否則大家都能拿這錢來置地,現在就只能存下來以備不時之需了。

  福山縣的發展(或者說應該是「復甦」)如此之迅猛,直讓相隔不遠的原登萊首府、遠近聞名的蓬萊縣相形見絀。蓬萊縣明末屢遭兵火,清軍入關後又在明、清、東岸之間數易其手,元氣損傷頗大。也就是這三四年間,隨著清軍勢力被逐出登萊,蓬萊縣上下才過了幾年安生日子。那段時日是農民們記憶中極為美好的時光,地主士紳們死得死、跑得跑,地租都沒人來收——除了東岸大軍不時過來徵收一些軍糧以外。

  不過在這個縣被邵大帥「賞」給西面來降的董學禮董總兵(明人一般將師長理解為一鎮總兵官)以後,該縣的好日子便到了頭。先是民夫屢屢被徵發改建城牆、修建道路,然後董總兵也開始問他們徵稅,雖然所徵賦稅還不及前明時期的稅額,但大家可也不富裕呀,因此登州的發展就逐漸緩慢了起來。甚至於,一些無地的窮苦百姓還跑到福山縣、文登縣,寄希望於混個身份好分地,這使得登州人口日漸稀少,目前全縣人口已經跌破了十萬,民生雖已從凋敝中緩慢恢復,但速度卻遠不及福山、文登等地。

  不過登州終究是登州,它的地理位置依然無比重要。特別是在邵樹德派人疏浚完淤塞多年的水城「小海」(船隻碇泊地,有城牆保護)後,登州城便依託其得天獨厚的條件和在登州尚算較多的人口發展了起來。來自黑水的皮貨、山貨、海貨、木材、牲畜、珍珠、藥材、建築材料等商品通過海路運至登州,登州的糧食、手工製品、黃金甚至勞動力再通過這條航線流入黑水,兩地之間的貿易便這麼艱難起步了開來。

  如今孫家人跑到登州開設分店,也是出於此種應有之意。好歹登州城是個大城,明末雖然屢遭戰火,但城市建築卻大部保存了下來,因此就格局而言,此時當遠勝登萊諸府各州縣的。也就是說,不管登州鄉下民生多麼凋敝,至少這登州城裡的人口、商業還是可以的。

  特別是在董學禮的第五師四千官兵進駐以後,城市的商業得到了快速發展。要知道,第五師這幾千官兵可是在青州、濟南、東昌、兗州諸府征戰過一兩年的,攻破的城市極多,官兵們行囊頗豐,因此對各種商品的需求量相當不小。「孫記南貨鋪」第二家門店開設在這裡,算是找對了路子了,假以時日必能發展起來——前提是登州不受戰爭威脅。

  登州暫時當然不會受到戰爭的威脅!對於這一點,孫誠仁篤定無比。因此,他很快便朝著自己的後輩族人說道:「出外休要傳什麼閒話,我等做好自己份內事便可。如今可慮市面上糧價一日三漲,還是要早做些準備的好。這樣吧,明日你帶錢到城中糧鋪——對,就是董大人內弟新開的那家——買些米麵回來。第五師出征後,多打探消息,多做準備,照常經營,勿要驚慌,天還塌不下來!」

  事實上孫誠仁說得倒也沒錯。此番全軍的動員的不僅有第五師,還有駐黃縣的第九師牛成虎部,這兩個師八千人被徵召到登萊邊境戍守,不過是正常的輪戰而已。他們將進抵膠州堡外,替換在外征戰日久的第一、第二兩個師,維持一下自己的戰鬥力。

  自從東岸的膠州堡修建結束、掖縣城牆也改建完畢後,清軍便熄了東進的念頭。他們一面在青州府內修建堡寨、大辦團練,同時第二次派出使者與東岸進行接觸,貌似有意議和,但被邵樹德再次一口回絕。

  面對這樣一種情況,清廷也頗感無奈,因此只能將從山西戰場撤回來的兵馬分駐到各關鍵節點,同時發狠遷移了沿海諸多州縣百姓到內地,這自然再一次掀起了地方上的動盪。只是清廷決心很大,對任何反對遷界的聲音都第一時間進行鎮壓,因此這事也磕磕絆絆地執行了下去。只是這對東岸人來說作用不是很大,因為他們不像當年鄭氏的陸軍一樣沒戰鬥力,同時還有很強的攻堅能力——當然這是後話了。

  在北方沿海重構對黃衣賊防線的同時,清廷也開始抽調部分兵力(約七八萬人)分兩路南下,支援南方岌岌可危的形勢,只是效果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1
第九十二章 南方戰區(四)

  1650年8月10日,定海縣,晴,東南風四級。

  花費了本地萬餘名民夫數月時間修建起來的碼頭已經徹底竣工,至此,往返於登州與寧波之間的東岸大型船隻便可以直接靠港,無需再通過小船來回駁運,運輸效率大增,這讓一直在寧波一帶整頓經濟的魏博秋滿意無比。當然,現在魏博秋已經不在這裡了,他去了南面的山腳下,目前定海縣這裡是由他從本土帶來的學生、一個名叫餘果的法裔青年主持著。

  這些日子以來,魏博秋和坐鎮鄞縣的黃儀很有默契,基本上都不到對方的勢力範圍內指手畫腳。黃儀負責對外貿易事宜,整天帶著一幫人到各地收購茶葉、生絲、稻穀等緊俏物資,同時還坐船前往岱山島與魯王、鄭氏所部斷斷續續做一些交易,以堅定他們繼續打下去的決心;而魏博秋呢,最近乾脆隨著南下的第三師部分兵馬抵達了奉化縣,然後整頓起了當地的製茶產業。

  奉化縣地處寧紹平原南部,被天台山脈和四明山脈所包圍,除幾條狹窄的山間小道通往南面的台州府和紹興府外,其餘大部分地方都被崇山峻嶺所隔絕,成了一個世外桃源般的所在。明末清初朝代更替,戰亂不息、廝殺不止,但奉化縣所受的兵災卻較其他地方輕了許多,該縣現今擁有的十多萬人口就是明證——在整個浙江人口都大幅度下降的1650年,該縣還能維持著十多萬人口的規模,委實是相當不容易了,要知道登州東岸人治下被稱做「繁華」的福山縣也不過才六萬多人口,根本沒法比!

  有資源、有特產、人口多、地勢還險要,這便是魏博秋跟隨部隊來到奉化縣的原因。這可是妥妥的大後方啊,肥沃的平原水系縱橫,可以拿來種糧食;平原邊緣的丘陵山區其實也相當富饒,漫山遍野的竹林自不必談,這是一寶;另外丘陵山區密佈著的茶園對東岸人來說更是一個大金礦,據1649年的數據,東岸國內去年茶葉消費市場總額已經突破40萬元,也就是說平均一個人花費了兩塊錢用在購置茶葉上,這是一個很驚人的數字!也是一個非常有潛力的數字!相信隨著東岸人口的日漸增多,以及老百姓手頭可支配收入的增加,這茶葉市場還有繼續擴大的潛力。

  「本縣的茶商們都控制起來了嗎?」坐在山間宅院的竹林內,魏博秋一邊輕啜著宋朝時的貢品曲毫茶,一邊開口詢問自己的學生李卡多——這是一名葡萄牙裔年輕人,從小就跟隨魏博秋學習各種知識,是當年梅機關的業務骨幹之一。

  「都控制起來了,一共十三家。孫營長帶兵實施的抓捕,他們這一年來一直在和滿清勾結,證據確鑿,跑不掉的!」李卡多立刻立正向魏博秋彙報著,「從今年清明前後開始,這些茶商就通過山間小道往尚處於滿清控制區的台州府、紹興府和金華府走私茶葉,同時還有我軍的各種情報。滿清的濟爾哈朗、陳泰能夠當機立斷放棄廣東、江西戰場的勝利果實火速回援,這些人的通風報信也是原因之一。他們甚至藉著做生意的掩護在鄞縣、定海都派有細作,傳了不少我大軍進出的情報,危害性著實不低,故依法全部拿辦!」

  「嗯,家族成丁全部公開斬首,女眷孩童通通發配黑水煤礦。另外,兩家出首的茶商要重重褒獎,要大肆褒揚,要讓全縣甚至鄰縣的人都知道,他們是我們大東岸的忠實朋友。嗯,維穩會的正副會長就交由他們做了,茶葉收購的事情也一併交給他們辦就是了。」魏博秋聽了學生彙報的話,毫不在意地說道,舉手投足間就決定了數百上千口人的命運。

  「卑職得令!」同樣站在一旁的新建陸軍第三師孫營長立正答應。孫營長是師長孫守正的族人,手底下有一營五百兵,裝備精良、人人有甲,其中甚至還有百十名裝備了東岸火槍的火銃兵。有他們來奉化縣彈壓,一般的地方土賊山匪還真不夠看的,彈指間便可滅了。其實他是僕從軍系統的人,魏博秋雖然掛著個副司令的頭銜,但幾乎從來不管軍事,因此他本不必事事都服從魏博秋的命令的。但誰讓這廝起了鑽營拍馬之心呢,因此對魏博秋所下的命令是無有不從,極為乖覺。

  兩名茶商自然是組不成維穩會的,還必須有一些本地的積年大族加入才行,否則根本玩不轉。只可惜半年前劉海洋在寧波府掃蕩地主的酷烈手段得罪了很多人,因此他們對東岸人的觀感極差,對加入維穩會維持地方秩序的邀請百般推脫。實在推不過去後便派家人送了些牛羊米麵過來,跟特麼打發叫花子一樣!

  不過手頭兵力不足的魏博秋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只能暗暗記下這筆賬,等東岸大軍從紹興府撤回來後,再從容調集兵馬一舉挖掉這些反東岸集團勢力。屆時不但奉化縣的士紳要收拾,就連剛剛被東岸人名義上征服(孫營長帶著五百兵武裝遊行了一番,本來準備南下的東岸主力部隊因山東形勢變化而滯留在登州)、實則仍大體自治的象山縣、寧海縣、昌國衛的那些地主老財們也要一一清算。媽的,對我們的命令陽奉陰違,這不情願那也推脫,暗地裡又和滿清眉來眼去,當我們是瞎子麼?早晚一個個送黑水煤礦去挖煤!

  魏博秋自忖這一天不遠了。自從4月中旬劉海洋率領大軍西出餘姚後,至今已歷四月。期間這由一萬七千餘戰兵組成的東岸大軍連續打敗了清寧波總兵張傑、浙江提督田雄、固山額真金礪率領的兩萬多清軍,攻佔了紹興府大部分州縣,並最後於5月下旬擊破了蕭山縣,將清軍徹底趕出了紹興府。

  取得這次階段性勝利後,劉海洋便下令暫時勒兵,轉而搜刮紹興府八縣一衛之地的財貨人口來。畢竟他們的目的不是為了消滅那些清軍臨時募集起來的綠營和團練武裝——那是殺不完的——他們的目的還是為了削弱清軍的戰爭潛力,打擊清軍的威信,同時加強自身的實力。因此,本著這一種思想,出征在外的東岸大軍便開始在紹興府內展開了聲勢浩大的搬遷行動:棉花、織機、織戶、茶葉、茶農、養蠶工、繅絲工、郎中、說書藝人、底層讀書人、手工業者等等一切有一技之長的人及其家庭都強行遷移到了寧波府境內。

  到了最後,他們甚至就連普通失地農民、佃戶都帶到了寧波。劉海洋囑咐留守後方的軍政人員在鄞縣周邊給這些人分地,規矩就按照東岸本土的《宅地法》來,先幫東岸政府耕作五年(期間可以領工資,算是農業工人),然後這塊地便可由其個人出資贖買。這種政策極大地激發了新來的紹興佃戶們的積極性,他們本是無地的佃戶,一輩子給別人打工種地,臨老了卻也未必能掙下一畝三分地。如今竟然有這種好事,五年後竟然可以用幾兩銀子的價錢就能贖買一畝上好的水田,這是在做夢麼?

  他們當然不是在做夢,事實上這是東岸人特意安排的,也是他們打破本地社會結構,徹底掌握地方的一種舉措。這些外來的紹興佃戶在本地舉目無親,只能本能地依靠送他們此的東岸人。再加上他們耕作的土地本就是東岸人從鄞縣的偽清官吏家族手裡奪來的,如今分給了他們,他們其實也就和士紳的後人(很多在滿清朝廷做官)結了仇,今後要想保住自己的土地,除了跟東岸人幹之外還能怎麼樣?

  這些在鄞縣縣城周邊分了地的外來移民,再加上退役分田的僕從軍士兵們,就構成了東岸人分化、控制鄞縣的基本盤。隨著東岸人的勢力越來越大,以及分地的士兵越來越多,鄞縣被徹底消化同時經營得鐵桶一般也是遲早的事情。想讓這些當了一輩子苦哈哈的佃戶,以及退役士兵們吐出已經吃進肚裡的地?做夢吧,老子跟你拼了!

  東岸人的這種行為自然引起了地主階級的極端仇視。因此,從6月份開始,整個紹興府境內便叛亂不斷,地主豪紳們四處串聯,然後組織以宗族勢力為核心的武裝團練,開始與東岸大軍打游擊,這無疑極大地遲滯了劉海洋、劉國昌等部大軍西進的步伐。

  而等到清理完這些冒頭挑釁的地主武裝後,杭州府又開來了大批清軍援兵,其數量當在三萬以上,劉海洋頓時意識到攻取杭州的最佳時機已失。再加上從福建火速趕回的陳泰所部數千滿蒙八旗突襲打掉了順軍袁保所部一千五百餘人(袁保負傷遁回),飽掠的各部士卒們又普遍戰意不高,無奈之下劉海洋只能下令各部交替後撤,於7月中旬全軍撤過了甬道,階段性結束了這場西征紹興府、杭州府的戰役。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1
第九十三章 南方戰區(五)

  「王得仁真是沒用,手下十多萬人馬都是豬麼?耿仲明、沈志祥二人不過一兩萬兵,即便加上降清的金聲桓部明軍及新辦團練,清軍總軍力亦不會超過八萬,還不到他們的一半。可就是這種兵力對比,依然被打得節節敗退,讓耿仲明、沈志祥這種漢奸敗類白白獲得了偌大名聲,真是豈有此理!」鄞縣南方戰區司令部(原寧波府衙)內,劉海洋正對著一干部將們大發脾氣。

  其實也難怪他發火,真的是各地抗清戰場陸陸續續傳來的消息實在是太讓人無語了。北方就不說了,吳三桂的大軍在清廷從荷蘭購入的大炮的幫助下,剛剛掃平了山西府谷地區的抗清義軍,目前正在收尾之中,相信不日就將徹底完結山西的戰事,然後入西面陝西助戰。

  陝西的局勢在部分滿蒙八旗及綠營的攻擊下,各路義軍紛紛潰退,賀珍也連吃幾個敗仗,往南退入了山區之中。不過清廷仍然嫌進展太慢,連連催促孟喬芳、李國翰等人迅速平定山西局勢,然後與吳三桂合兵進入四川,收復這個天府之國。因為他們再不抓緊可能就來不及了,蓋因川北一些原在清軍控制下的州縣這大半年來遭到張獻忠所部猛烈攻擊,大半已經失陷。要不是當地地主士紳們多有破家報效朝廷的(散盡家財組織團練),可能川北已經徹底不保了,漢中也會很危險。

  但如今局勢依然很不樂觀,張獻忠的義子孫可望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治軍和治政能力,所率部伍戰力較強,川北清軍被打得潰不成軍。說嚴重點的話,清軍若是不能在數月時間內組織得力大軍入川救援,川北州縣可能就將盡數失陷了。而這,也正是清廷急令吳三桂解決山西戰事,全軍入援陝西的原因所在。

  如果說北方抗清義軍失敗還情有可原的話,那麼南方的湖北、江西、廣東等地的抗清局勢就完全是一團糟了。湖北還好說,順軍左營劉芳亮部、右營袁宗第部自荊州、鄖陽兩地大舉夾攻,終於克復了襄陽府大部地區,其前鋒甚至還一舉攻入了北面的鄧州,讓南陽府的清軍一日三驚;而前營高一功所部數萬人馬則在承天府境內與清軍鏖戰,但進展有限,更別說東面的武昌、黃州兩個至今仍牢牢控制在清廷手裡的州府了。

  總的來說,浪費了大半年時間,大順所做的只是鞏固了新得的鄖陽府,攻下了襄陽府大部及承天府一部,此外南方的李過也率中營、後營七萬餘人馬攻入了尚效忠於清廷的辰州府部分地區。清軍主力東調了這麼久,順軍二三十萬人馬竟然只攻克了湖廣地區三個府左右的地盤,並未形成席捲之勢,這既和順軍戰鬥力下滑有關,同時也和清廷放權給地方,鼓勵士紳大辦團練有關。不過不管怎麼樣,北方姜鑲反正帶來的紅利已經失去大半,今後清軍精銳戰力將陸續南下,順軍接下來應該將轉入防禦態勢了,形勢不是很樂觀。

  湖北如果說只是進展不力的話,那麼江西、廣東戰場則就是徹徹底底的失敗了。首先是江西,自濟爾哈朗帶著東拼西湊擠出來的一萬多八旗兵平滅金聲桓所部後,金聲桓的數萬殘兵便向南潰退,佔據了江西中部地區,與佔據贛南的王得仁部遙相呼應。

  只可惜這兩部都是扶不起的阿斗,金聲桓的殘兵更是驚弓之鳥,在耿、沈二人的打擊下連戰連敗。即便是在濟爾哈朗所部倉皇東調、救援浙江之後,他們依然被打得狼奔豕突,潰不成軍。而盤踞在贛州的王得仁在最初北上被遼東騎兵擊破後,也像兔子一樣溜了回去,暫時熄了北上的念頭,開始整日裡向永曆天子要糧要餉,一副軍閥做派,白白浪費了東岸人創造出來的大好反攻機會。

  湖廣戰場進展不力、江西戰場陷入僵持,而廣東戰場竟然陷入了失敗之中。原本清廷從北方調往福建救火的一萬五千餘兵馬(同樣是四處拼湊擠出來的),在陳泰的率領下收復了閩東北地區,然後穩住了其他州府蠢蠢欲動的局勢後,開始了對廣東的攻伐,並於今年年初攻入了廣東東北的潮州府境內,李成棟連戰連敗,攜優勢兵力竟無法收復。

  不過就當陳泰秣馬厲兵,欲攻入惠州、廣州等廣東核心地區時,東岸人在浙北一帶掀起了一次規模浩大的攻勢,劉海洋的大軍在紹興府擊敗清寧波總兵張傑、浙江提督田雄、固山額真金礪所部兩萬五千餘人馬,兵鋒直逼杭州;此外魯王所部兩萬餘人在張名振、阮進的率領下水陸並進,於杭州灣一帶大舉登陸,四處襲擾。清廷看到浙北膏腴之地有全面失控的危險,立刻調陳泰所部北上,火速救援杭州(濟爾哈朗在此之前已接到命令東調),而清廷北方主力在山東沒什麼進展後,也暫時死了心,開始調集部分人馬進入江北、河南,準備穩定這一帶的形勢。

  在這樣一種情況下,李成棟可謂是撿回了一條命。而更令人絕倒的是,在清陳泰率領麾下主力北上浙江後,留守在潮州府的四千餘滿漢蒙八旗並兩萬多福建收編的雜牌綠營竟然也能抵擋住李成棟所部的攻勢,並且還小勝幾仗,將觸角一度深入了惠州府。要不是鄭氏水陸大軍在福建一帶大舉登陸襲擾的話,李成棟所面臨的局面估計還要更加艱難,或許連惠州府也別想保住。目前,當初隨他南下的將近十萬人馬(多為陝西、河南、江北籍人士)士氣低落、思鄉心切,且軍中疫病流行,病歿者甚眾,戰力已經萎靡到了極致。若是再不好好整頓一下的話,當初這支從江北一路殺到江南,然後殺到浙江、福建、廣東的善戰部伍(其實也就對南明軍隊善戰而已)就將徹底廢掉了。

  總而言之,山西姜鑲反正、東岸人同時在山東和浙北發起大規模攻勢這兩件重大利好,南方的各部抗清武裝都沒能好好把握——或者說暫時還沒能力把握——那麼接下來的局面就有點難了。現在清軍在北方除陝西、山東外,大部已經平定,善戰的精銳主力除被拖在山東的部分人馬外,隨時都可南下,南方的明軍、順軍(西軍暫時無憂)將迎來重大考驗。能不能扛住接下來清軍的一波迅猛攻勢,那還真不好說,說不得,到時候東岸人還得吐血發起大規模的策應行動,將大量清軍牢牢吸引在山東、河北以及浙江一帶,不然這數萬滿蒙精銳裹挾大量綠營武裝浩浩蕩蕩南下,誰能擋得一擊?

  「真******是廢物啊!廢物!」劉海洋在司令部內氣得團團轉,在座的各部將領們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該如何解勸。

  已經回到鄞縣的魏博秋一看不是個事,就輕輕咳嗽了聲,說道:「這些人裡邊,除了順軍還有些章法外,其他都是爛泥糊不上牆的貨色,急也沒用。為今之計,我們還是應當做好自己的事情。此番西征,從紹興府強行遷移了怕不是得有五萬人到寧波,這如何安置也是個問題呢;另外,觀海衛、慈溪兩地局面基本已經失控,定海、奉化兩縣我們的統治也很薄弱,鄞縣好一些(分地主要集中在鄞縣,豪紳地主也被打殺得厲害);南面的象山縣、昌國衛、寧海縣也尚未拿下。你看,這麼多事情要做,還是先肅清地方、穩固根基要緊。至於這大勢如何,說句實話,還不是我們能徹底把控的,關於這一點,還是多和煙臺那邊商量商量吧。」

  聽到魏博秋這麼說,劉海洋神色一動,猛然意識到佔領寧波府這一年多來,因為急於征戰、劫掠,對地方上的梳理還相當不夠。如今清軍大兵雲集杭州、紹興一帶,可面對已經修好的車廄、田螺兩座稜堡,打進寧波府境內的希望卻也很是渺茫,因此正是穩固地方、清理內政的大好時機。

  比如他和魏博秋、黃儀二人前陣子商量好的定海縣手工業(棉紡織、繅絲等等)、製鹽業,鄞縣的灌溉排水設施(該縣土地肥沃,將以糧食、蠶桑、棉花種植為主),奉化的製茶、竹器加工等等,這些事情也得抓緊辦了。當然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加強土地再分配、提高東岸人對地方的控制這兩件事了,只有辦好了這些事,然後再在境內大修水利、大搞交通、大辦屯田、大力擴展貿易,那麼才可以說真正掌握住了寧波府這五十餘萬人口,才真正把這個富饒的魚米之鄉化為己用。

  「老魏說得不錯。」思索了一陣後,劉海洋點頭認可了魏博秋的建議,然後說道:「現在第三師、第四師、第六師、第十師(總計1.15萬人)都在我寧波府境內,我直屬的主力部隊要隨時支援甬道稜堡那邊劉國昌所部的戰事脫不開身、第三師要鎮守鄞縣老巢、第十師要防備慈溪一帶出現意外,那麼就只能調第四師和第六師兩部南下了。嗯,我會給煙臺邵隊長寫報告申請兩部多留一些時日,先幫我把象山縣、昌國衛、寧海縣拿下再說,另外地方上的地主豪紳也得再清理一遍,前陣子我大軍西出的時候不是有很多士紳、商人裡通清軍麼,哼哼,現在就是跟他們算總賬的時候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1
第九十四章 附屬地建設(一)

  「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情,就是在這麼一片滿是荒蕪的戈壁灘上,興建起一座屬於我們自己的偉大城市;將代表我們國家最先進科技的鐵路延伸到太平洋沿岸,使得我大東岸的意志能夠延伸到遠方,使得執委會能夠威加海內……」文圖拉船長將手裡的《南鐵週報》塞進了抽屜,然後整了整衣服,走出船長室,順著踏板跳到了興南港碼頭上。

  碼頭上的人不算多,稀稀拉拉的。看起來平時在這打零工(充當碼頭力工)的附近農民們都回家大忙去了,這使得碼頭上的卸貨效率頓時差了不少。而事實上也差不多,今天是1650年11月15日,南巴塔哥尼亞地區迎來了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春播,這無疑使得大批農民工回到了農村,碼頭上頓時空空蕩蕩了起來。

  這裡多說一句,如今興南港的定居居民已經正式達到了6700餘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農民,分散在附近興南河兩岸十多個新建村子內。隨著漫灌水庫的不斷建成,如今大河兩岸改良過的土地也越來越多,耕地面積甚至已經突破了六萬畝,且其中的三分之二在今年年初的工作會議上已被定調種植高粱、玉米等深根作物,其中耐寒、耐貧瘠、產量也還算不錯的高粱是主要播種品種。

  隨著「嗚」的一聲汽笛鳴響,剛才拖著文圖拉船長的「紅杉」號(原丹麥商船「綠橡樹」號,被文圖拉船長以4900元拍下)進入港口碇泊的小型蒸汽拖船解開了纜繩,在收取了少許拖船費後,調頭離開了碼頭泊位。由蒸汽拖船拖曳進入港口停靠,在東岸國內也就興南港有這種服務了,當然這在全世界也是獨一份。這種大大降低了帆船入港難度的服務還是很受各位船長們歡迎的,尤其是那些專跑新華夏航線的大飛剪貨船,以及南海運輸公司的笛型運輸船,在風向、洋流不利的時候進出港是非常麻煩的,如今有了小型蒸汽拖船頓時方便了許多,再加上收費也很低廉,這令大家極為滿意。

  蒸汽拖船離開後,又有兩艘小型船隻靠了過來,分別是一艘蒸汽供水船和一艘消毒船。供水船上除攜帶大量新鮮淡水外,還有一些蔬菜和新鮮肉類可供出售,對急於返航、不願在港口多做停留的船隻來說這項服務同樣也很貼心。至於消毒船麼,因為新來的「紅杉」號上裝滿了各類貨物,故在入港前需要對它們進行一番簡單的消毒程序,以防有病菌被帶入興南港,進而引起疾病傳播。

  可以說,此時的興南港無論是在硬件還是軟件管理方面,都是華夏東岸共和國最先進的,很多技術甚至都是首創的。而國內其他的一些港口,由於興建較早或資金缺乏等原因,暫時無法對其進行大規模的現代化改造,因此興南港註定要在全國範圍內——甚至全世界範圍內——獨領很多年了。

  文圖拉船長是第一次來到興南港。自從向內河運輸公司辭去了「伊Y-007」號小汽船的船長職位後,文圖拉船長便火速加盟了由幾位商人、交通部、南鐵公司和東岸公司聯合入股的南大西洋班輪公司,專門負責東方港——鹽城港——興南港之間的固定航線客貨運輸:每月的1號和15號各發一艘船,文圖拉船長就是本月1號從東方港出發的。

  「小麥94.19噸、大豆40.62噸、玉米27.1噸、花生9.9噸;煤球1.38萬個、焦炭0.8噸、紅磚4.1萬塊、塗料染料0.19噸、鋼條20噸;鹽1.9噸、豆餅18.8噸、豆油0.67噸、魚乾18.2噸、精製麵粉39噸;傢俱152件、蠟和蠟燭0.17噸、紙張0.47噸、各類紡織品0.6萬匹……」曾經在羅洽海關任職、現已加入南鐵公司的習維奧(西爾維奧)正在仔細核對著該船所載貨物的數目,他的助手則在身後用算盤快速計算著文圖拉船長這艘船上貨物所需繳納的入港關稅。

  這些貨物無疑都是經興南港轉運到太平洋那邊去的,基本都是毛林河畔的那些祕魯商人們的訂貨。如今在那個原本極為荒僻的地方開設商站的祕魯商人是越來越多了,而且向東岸這邊提供的訂貨單上的商品種類也是越來越多,其數目也開始變得極其瑣碎。而每一個新增的商品訂單,都意味著西班牙人的祕魯總督區又死掉了一個手工業行業,或者來自歐洲的走私船又少賣了一些貨物——當然這不絕對,因為祕魯市場從未飽和過,這個市場在半島人的極力壓制下,一直充滿了對各種商品的飢渴,以至於走私船的數量與日俱增,但仍然滿足不了這個巨大市場的胃口。

  也就是說,其實在東岸—祕魯走私貿易已經蓬勃開展了16個月之久的今天,這個市場至今仍然處於未飽和狀態。西班牙寶船隊運來的商品、外國走私船經加勒比海運來的商品以及馬尼拉大帆船運來的商品(主要為奢侈品、兩年才有一次航班、一次1-2艘三四百噸的船隻,影響可以忽略不計),都無法滿足這個幾乎什麼都要進口的標準殖民地市場的胃口。

  更何況,現在由東岸海軍主力戰艦冒充的海盜,正在佛羅里達海峽、新格拉納達近海以及墨西哥東部沿海一帶賣力地搜索攻擊來自法國的走私船(很多時候不可避免地會殃及到別國的商船),從舊大陸運往祕魯、墨西哥的商品數量增長有限(甚至可能還在呈下降趨勢),這個時候東岸人的商品若是在祕魯再不好賣的話,那還真的就出鬼了!

  等滿頭大汗的海關職員們將所需繳納的關稅計算完畢後,文圖拉船長神色自若地去交了稅,然後又領到了一疊提貨單。提貨單上的貨物分散在碼頭貨場上的各處,文圖拉船長得和自己的船員們一起,到各個貨場提取自己所需要的貨物,然後統一用碼頭平板軌道車運輸到棧橋邊,最後用蒸汽吊杆一一裝載到船艙內。

  這些貨物同樣五花八門,計有熱帶乾果18.1噸、砂糖19.3噸、木材36.1噸、礦物20.6噸、肥料(鳥糞)25噸、棉花56噸、上等硫磺18噸、羊皮0.6萬張、羊毛8.3噸、中國綢緞0.19萬匹以及諸如金雞納樹皮等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全部是東岸本土各企業、商人訂購的貨物,當然都是來自祕魯。

  在看到這些貨物的名目後,文圖拉船長頓時一個頭兩個大:這得跑多少地方才能將這些貨物置辦齊啊!沒奈何之下,他只能把自己的水手們從碼頭酒館、意大利妓女的家裡揪出來,然後在他們不滿的目光中驅使著他們跟自己跑前跑後,一起到各個貨場領取貨物。

  其實真不怪文圖拉船長如此哀嘆,實在是如今的興南港的貨場太大了。也不知道南鐵公司是發了什麼瘋,興南港的一切幾乎都是按照高標準來建設的,比如防冰堤——總長1300多米,防止冬季港灣內淺水區域產生浮冰後流入航道及碼頭附近,當然將來這些水淺區域的填海造地有了進展、海岸線也整理好減少了流冰後,這些防冰堤中的一部分可能會被拆除。

  再比如填海造地——港灣內有些區域受興南河入海所攜泥沙影響,淤塞水淺,再加上航道方向與冬季大風方向垂直(不利於航行),因此南鐵公司決定將這些區域依次填海造陸,順便增加一下堆貨貨場的面積。而且碼頭貨場面積擴大後,對於將來直通到碼頭的火車調車也會顯得更為方便一些,這無疑會極大增加碼頭進出口貨物的能力。

  如今文圖拉船長要去的一些地方就是填海造陸形成的區域,總計約近萬平方米麵積,從附近的戈壁灘上取的沙土,然後用滾筒壓路機反覆壓實。填海造陸所形成的貨場公路是凹字形,中間是排水溝,上面蓋著蓋子。排水溝是供碼頭排水用(冬季海水倒灌進興南河,極易引發連鎖災害),同時貨場上一旦發生火災時還可以迅速引海水幫助滅火,非常之方便——當然以上設計在如今的華夏東岸共和國各港口也是獨一份,足見其先進性。

  「不想南鐵公司這幫人還真是捨得花錢,愣是在南巴塔哥尼亞這種不毛之地裡建設起了這麼一座令人瞠目結舌的宏偉港口,頓時他娘滴把全國其他港口都比下去了。」文圖拉船長一邊用驚歎的語氣說著,肚子裡卻也在不斷腹誹著南鐵公司的奢侈與浪費——還填海造陸?把貨場建小一點會死啊,沒看超過一半面積還空著麼,害得老子跑到東來跑到西,不光累得臭死,就連租平板軌道車的錢都付出去不少,真是晦氣!

  當然他這也僅僅是發發牢騷而已罷了。其實他自己心裡清楚,隨著東岸與祕魯之間走私貿易規模的日漸擴大,以及南太平洋移民行動的日漸深入展開,這些貨場很快就會被各色貨物和人員所填滿。將來制約興南港這座現代化港口吞吐能力的,恐怕還是本地極為稀缺的勞動力資源了,不過這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事情,只能盡力改善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1
第九十五章 附屬地建設(二)

  12月的南巴塔哥尼亞地區已經進入了盛夏。

  青泥窪堡(後世阿根廷埃爾圖爾維奧鎮,因此地有一片戈壁灘上難得的沼澤溼地而得名)堡牆外,一批新來的明人移民正熱火朝天地忙活著。在他們身側,是一條延伸向遠方天際的鐵路,這條鐵路如同一條長龍般以不可阻擋之勢衝向東方,消失在茫茫戈壁之間。

  《真理報》的資深編輯黎達彥時隔一年多之後再一次來到了南錐鐵路及其附屬地(鐵路線兩側向外延伸一里格)進行採訪,至於採訪的內容麼,他的直屬上級——《真理報》副總編、新聞部主任——並沒有硬性規定,只是讓他到這裡採訪一下,熱點自尋,然後回來寫一篇紀實採訪。

  黎達彥琢磨著上頭的這番交代,心裡面對執委會的一些想法有了更深刻的領悟——執委會諸公對南鐵公司真是期待甚深啊!雖然資金上面的支持有限,但人才、技術、物資以及人員方面的支持力度不可謂不大。比如本土西北鐵路四期(從鐵嶺堡經林西堡到大興港)的修建,就因為相當部分建築人員南調南錐鐵路而將預計通車時間生生延後了不少,至於剛修了個頭的西南鐵路,那更是遙遙無期了,估計得等南錐鐵路至少單線通車以後才會有大規模啟動的可能。

  除了在修建鐵路方便提供大量熟練工人外——他們已經在西北鐵路工地上奮戰了數年,經驗極其豐富——執委會也對南錐鐵路及其附屬地在人員方面提供了大量的援助。比如三個多月前,執委會就往青泥窪堡這裡發來了四百餘名希臘女奴,給新從山東、浙江移民過來的明人移民充當媳婦,讓本土一些鄉鎮極為不滿。

  要知道,雖然連續兩年大量從哥薩克、韃靼人那裡購買波蘭女奴(從奧斯曼購買女奴的行動當然也照舊進行,但數量遠遠不及),但由於執委會從遠東弄過來的移民中男女比例依然極為懸殊,因此此刻東岸國內的男性光棍數量雖然有所下降,但仍有一萬八千人之巨。這種事情要是操作不好,其實是很容易引起東岸國內老移民們的不滿的。由此也可看出,執委會往南錐地區發送巴爾幹女奴是做出了多麼艱難的決定!又是頂住了多麼巨大的壓力!

  而執委會在移民船隻方面提供的努力同樣也相當巨大!別的不多說,如今航行在南太平洋環形移民航線上的1200噸級機帆船就已經正式達到了七艘之多,且前期的全部移民都將由南鐵公司就地安置,本土的移民部將不會向他們索要任何人口,相反還會往這裡補貼部分人口——比如很多自費移民過來的立窩尼亞人就被政府引導到了這裡定居。

  據南鐵公司本月(12月份)的最新統計數據顯示,南錐鐵路附屬地各定居點(阿勞坎港、黑山煤礦、青泥窪堡、沙城堡、自新堡和興南港)的總人口數量已經達到了2.45萬人,一年時間內幾乎增加了50%,令人震驚無比。當然了,就短期內來說,這個數量的增長几乎已經接近了南鐵附屬地的極限。這個自然環境不是很好的地區急需一段時間的沉澱、建設,才有可能負擔得起更多的人口。

  相信等到明年下半年以後,南鐵公司就會不得不將部分東方明國的移民分流安置到北方的本土去了。除非他們願意冒著被西班牙人發現的風險,破壞《巴拉多利德條約》內明文規定的內容,將定居點擴展到南鐵附屬地之外的廣闊區域內——這在短期內自然是行不通的。不過黎達彥也深深懷疑南鐵公司是否願意將寶貴的人口送回本土。也許他們會將大量的明人送到阿勞坎尼亞王國(不受西班牙王國承受)境內去,以分流南鐵附屬地內負擔不起的人口?

  此時時值正午,盛夏的陽光晒得人口舌發乾。黎達彥將馱馬交給隨從,然後幾大部跨到了黑山河畔(黑山河即後世圖爾比奧河,是一條以安第斯山高山融雪為主要水源的季節性河流),捧起清涼的融雪水喝了起來。喝完後,他又把鞋和襪子脫掉,粗魯地將腳放進了清涼的河水內。

  這裡的河水是靚麗的藍色,水質非常清澈,倒映著深邃的藍天。河水流速很快,不時泛起一些乳白色的浪花,與周圍戈壁灘上粗大的礫石相比,這裡的河底多是光滑細小的鵝卵石,似乎是河水常年打磨雕琢的緣故。

  河邊的水草相當茂盛,包括附近的青泥窪溼地也是,河岸邊長滿了青色的苔蘚以及大片密集的蘆葦叢。小鴕鳥(比三趾鴕鳥略小,是另一個亞種,多生活在巴塔哥尼亞地區)、沼澤鹿、野鴨、刺豚鼠是這裡最常見的動物,胡狼、狐狸、美洲獅是常見的凶猛獵食者,當然也不能忘了美洲鷲屬的安第斯兀鷹,這種凶殘的動物到處都是——唔,貌似東岸陸軍旗幟上的圖案就是這種動物。

  當然了,在駐留於本地的南鐵公司護路隊官兵們看來,本地數量最多的「動物」大概還是要數原駝和特維爾切人了。原駝以幾十頭到百餘頭為一群,戈壁、草原、綠洲上到處都是,數目龐大得令人難以想象,還一點都不怕人,經常衝到青泥窪附近啃食居民們種植的苜蓿或蔬菜,令人煩不勝煩。

  而特維爾切人對東岸居民們的危害甚至還要超過這些原駝一些,他們是很不友好的原住民,經常搶奪東岸居民的財物,令人痛恨得咬牙切齒。黎達彥來的路上就遇到過一次土著襲擊,那些特維爾切人竟然還有一些馬匹,天知道怎麼來的——當然這不奇怪,現在的潘帕斯及巴塔哥尼亞還有很多野馬呢,都是當年西班牙人遺落在草原上的馬匹的後代。說實話,就黎達彥所見所聞,很多印第安人的馬術技巧是相當不錯的,當然最好的還是高喬人。黎達彥懷疑那些高喬人的馬術甚至比舊大陸的韃靼人還要出色,因為他們能不用馬鞍騎馬並作出各種堪稱不可思議的動作。

  南錐鐵路青泥窪站就建在溼地北面不遠處。兩層磚瓦房屋充當著堅固的車站主體建築,站前有一片長著稀稀拉拉雜草的空地,這就是站臺了。此時站臺上當然沒什麼客人了,不過卻有一些工程技術人員,他們正在進行著最後的努力,將從黑山煤礦那邊延伸過來的一段支線鐵路併入站臺前這條東西向的幹線。

  而等到這兩段合併完畢後,黑山煤礦的煤炭便不再需要通過馬車艱難地走坡路運輸了,海量的煤炭完全可以用火車先運到青泥窪站,然後調頭向西運到阿勞坎港。至於向東的鐵路嘛,目前才延伸了一小段,根本沒有修通——就連路基都還差得老遠呢。

  當然接下來向東的鐵路修建進程將會提速了,因為南鐵公司護路隊前陣子在鹽城港內陸地區進行了一次出擊:鹽城港方面調動了僅有的數百名民兵,南鐵公司出動了兩個騎兵中隊(220人,陸軍成建制裁撤下來的),這支混成部隊突然襲擊了兩支前來驅趕依附東岸的克蘭迪小部落的特維爾切部落,一舉斃傷敵軍超過三百人,另外還俘虜了男女老幼一千餘人。俘獲的印第安人目前已經全部發配到了青泥窪堡外,由本地巡警和巴塔哥尼人工頭監管,開始平整地基,修建鐵路。

  至於本地的居民麼,當然是在青泥窪地區修建水庫(利用天然溼地修建)、開拓荒地了。居民們在溼地邊緣開墾出了一些肥沃溼潤的土地,目前已經先期種上了苜蓿改良土壤。千萬不要低估青泥窪堡的開發速度,這個南錐鐵路的中途節點城鎮已經通過鐵路和黑山煤礦、阿勞坎港連接了起來,註定今後的發展速度將越來越快——關於這一點,黎達彥深信不疑!

  在拿出乾毛巾擦了擦腳之後,黎達彥穿上鞋,在隨從的簇擁下朝被一圈土牆圍護著的鄉政府走去。他在剛來到這個定居點的時候,就聽說了一件很令他感興趣的事情:由於本地的首批外來移民中有相當一部分來自浙江寧波府觀海衛和慈溪縣,因此新來的浙江移民在充滿幹勁的兵團堡年輕幹部們的鼓動下,提出了將青泥窪建設成美麗的「塞上江南」的計劃。他們將在這裡開挖溝渠、平整田畝、開發果園、養殖牲畜,再加上這裡又處於鐵路支線和幹線的交匯點,未來的發展前景必將一片光明。而這,對黎達彥這種資深老記者來說,無疑是一個極好的採訪素材。採訪的內容回去後進行一定程度的藝術加工,然後便是一篇極好的符合執委會主旋律以及東岸核心價值觀的紀實文章,用來做宣傳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1
第九十六章 附屬地建設(三)

  「第二次東西戰爭結束後,我華夏東岸共和國便獲得了南巴塔哥尼亞地區的南錐兩洋鐵路及附屬地的權利。當年就成立了以陸軍部為主體,鐵道部、農業部、交通部協力參與的南錐鐵路公司,年底之前就開始著手修建興南公路,第二年即開始修建兩洋鐵路。」青泥窪堡內,一名資歷較老的兵團堡幹部滔滔不絕地向前來考察的******共和國特使、多利亞家族的馬里奧打開了話匣子:「按照公司成立章程,我國執委會給予了公司許多特權,主要是經營鐵道附屬地的土地及房屋;後來,又追加給予了南鐵經營附屬地的土木、教育、衛生、商業等地方行政任務。到了1649年,莫總裁更是為本公司獲得了祕魯貿易的重要渠道,南鐵的發展前景前所未有地廣闊了起來……」

  「附屬地行政權的法律基礎基於《巴拉多利德和約》以及我國人代會頒佈的《南鐵成立綱要及簡明章程》,其中明言:『為了獲取鐵路建設、經營及維護所需的土地、礦產、建築材料等等,鐵路所經沿途兩側延伸各一里格(大約六千米)內的土地必須讓渡出來,南鐵公司對這些土地必須擁有絕對行政權。』——以上就是鐵道附屬地的由來,這同樣得到了西班牙王國的承認,也就是說,鐵路附屬地是華夏東岸共和國的合法領土,而南鐵公司為了經營管理這些土地,更是在1649年初專門成立了一個地方部,按照東岸法律及南鐵公司章程為準則對附屬地進行管理。」

  耳朵裡聽著青泥窪堡方面專門派過來的一名幹部的介紹,馬里奧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但作為基督徒、商人家族核心成員的他內心卻在腹誹不已:南鐵不過是一個在東岸法律保護下成立的特許公司,卻行使著只有政府才有的地方行政權力,這是很不應該的。當然了,他也非常清楚,在這個年代的舊大陸,比南鐵公司更過分、權力更大的公司多的是,比如英國的商人冒險家公司、各國的東印度公司之類的特許公司。

  另外,南鐵公司還有一點不是很明確,那就是鐵路附屬地的性質是什麼?是領土、專營居留地、租借地還是別的什麼性質?很遺憾,作為《巴拉多利德和約》的見證國,馬里奧曾經到******共和國的檔案館內專門仔細查閱了一番該和約的各項條款,但他至今仍然沒有搞清楚鐵道附屬地的性質和法律定位——因為和約上面本身就語焉不詳。

  不過語焉不詳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了,在馬里奧看來,如果未來國際形勢沒有什麼大的變化的話,那麼南鐵及其附屬地大概是永遠也不會回到西班牙王國的手裡了。東岸人在這裡修了高等級公路、工廠(建築材料公司分廠)、令人歎為觀止的碼頭、在歐洲屢有傳聞的「鐵路」以及規劃好的水庫與農田,廢了這麼大勁就是為了以後還給西班牙人?你相信嗎?

  馬里奧敢打賭,按照東岸與西班牙和約附錄裡的補充條款,東岸人絕對不會依約在公元1700年之前將這條鐵路還給西班牙人。不光這條鐵路不會歸還,西班牙人出賣的南巴塔哥尼亞地區十年期的捕魚、開礦和森林採伐權也不會歸還——當然馬里奧也不希望東岸人會在1659年1月1日前將這些利權還給西班牙人,那樣的話他還屁顛屁顛地跑到這裡來幹什麼?來吃沙子麼?

  在之前的兩個星期內,他已經跑到火地島仔細探查了一遍,與東岸人就他們提出的代售海獸皮、鯨皮以及高級油脂的提議仔細磋商了一下細節。不必懷疑,這在舊大陸是一項極為賺錢的生意,只要仔細看看荷蘭人、丹麥人、西班牙人在北海地區的捕鯨事業以及法國佬在北美的皮毛生意就可以知道,東岸人的這個提議有多誘人。這完全就是在送錢給他們嘛,也許這是東岸人對老朋友的變相補償?——為了他們在祕魯走私貿易中利益大大受損的******朋友。

  而在與東岸人愉快地敲定了皮毛、油脂貿易的細節後,馬里奧又應邀到南鐵沿線進行了一番參觀,此刻便參觀到了青泥窪堡。雖然這種參觀多半流於走馬觀花,但已經足以讓馬里奧瞭解很多東西了——他現在真的有點相信東岸人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擅長建設的族群。

  就比如眼前這個設立才區區幾個月的定居點青泥窪堡主城區內,東岸人已經在這裡修建了17棟磚瓦建築(面積達636平方米)、一個養鴨場(蘆葦編織的鴨棚)、一個牲畜欄(共有牛羊百餘隻)。除此之外的土地除預留給以後修建軍營、倉庫和公司辦公場所等設施的面積外,大部分都已以宅基地、耕地的形式分發給了本地新來的兩千五百餘名移民。

  而更誇張的是,不知道是主政本地的東岸官員的特殊嗜好還是上級另有指令,東岸人竟然在這個溼地範圍較大的戈壁綠洲內,利用當地的資源在城區外修建起了一個規模不小的休養場所:有公園、運動場以及散步場所。當然了,此時這些休養場所仍然較為粗陋,僅僅只是一個雛形罷了。但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南鐵公司財務狀況的好轉,這些場所的建設將開始逐步深入,並最終成為本地居民們腦海中不可磨滅的記憶。

  不過馬里奧不知道的是,在青泥窪修建供民眾運動的場所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而已,在南鐵公司的規劃中,在溼地的另一側,此時已經修建完畢了一個面積更大的建築:「南鐵療養院」以及一座「南鐵醫院」。毋庸置疑,南鐵公司對各種疾病——特別是傳染病——是極為重視的,他們可不想讓鐵道附屬地變成像本土那樣時不時爆發個什麼流行病一樣而導致人口大量損失。

  南鐵療養院裡最重要的一個部門大概就是結核病療養部了(結核病患者佔所有患者比例的13.5%)。之前南鐵地區患上結核病的患者,很多被送進普通的鄉村醫療室、巡迴醫療組,診治辦法很少——多是中醫保守療法,預防措施同樣也不多,造成的危害比較大。

  在青泥窪堡這個定居點甫一設立的時候,南鐵療養院便幾乎也同時開工,並先於青泥窪堡主體城區完工,總造價超過了6500元。就這所療養院的完善及設計的新穎程度而言,在此時的東岸本土除首都的東方療養院外再也找不出第二家了。

  南鐵療養院建成後幾乎就立即投入了使用,截止目前才短短兩三個月,結核病療養部全部108張病床已全部被病人佔了去,再無一張空位,而等待入院療養的病人甚至還有數十人。令人悲傷的一個事實是,南鐵療養院收治的結核病患者中,病情好轉的人很少,恢復工作能力的更是少之又少,大部分都陸陸續續死亡了。南鐵療養院存在的意義,僅僅是給這些為建設南鐵而不幸患病的人們在生命的最後一程過得更舒服一些罷了。

  而為了避免悲劇重演,南鐵公司除了斥巨資在青泥窪堡籌建南鐵醫院並對結核病防治展開專項研究以外,同樣也對各定居點的結核病預防做出了要求——即降低室溫、增加戶外活動、保持室內良好通風、定期健康檢查等等,並組織巡迴宣傳隊向定居者們宣傳疾病危害和預防措施。

  至於培養疫苗防治結核病,目前更是正處於籌建期的南鐵醫院的重中之重。託河南玻璃廠高價招募的那幫荷蘭制鏡技師的福,目前該廠已經建造出了放大倍數極高的透鏡,並初步運用到了微生物領域上面。南鐵醫院僅有的幾名醫生(從首都高價聘請)目前正在努力分離結核病的致病細菌,據信已經取得了相當進展。

  下一步,他們便會採用古老的中國式方法——類似牛痘的動物實驗——在動物身上試驗,力圖找出一種低毒或無毒的病菌,然後接種到人體身上,在對人體不會造成太大危害的同時使得人體成功產生抗體,從而對結核病這種可怕的傳染病做出有效的預防。南鐵公司的莫茗莫大總裁對南鐵醫院的工作極為重視,要錢給錢、要物給物,除了人手不是很充裕以外其他一切條件甚至都超過了本土,為的就是儘早攻克此類疾病,造福南鐵乃至東岸的二十多萬百姓,使其遠離病魔的威脅。

  當然了,涉及到如此先進高端的醫學知識,南鐵公司自然也不會無私大方到把這個也給******人來看。所以,馬里奧能夠參觀青泥窪堡,卻無法參觀幾乎已成了軍事禁區的南鐵療養院和南鐵醫院。作為合作多年的老朋友,今後我們可以有償甚至無償地為你接種疫苗,但涉及到這其中具體的奧妙,那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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