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作者:孤獨麥客 (連載中)

 
mk2258 2014-6-29 18:09: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63 141792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2
第一百二十七章 蝦夷地的謀算

  「總經理,這次事情辦砸了,請責罰!」釧路港唯一的一座三層小樓內,東岸日本公司總經理陳碩面對著幾個跪坐在他面前的日本浪人,頗感到些無奈。

  這幾個臉上帶著風霜之色的中年人是日本公司網羅的一群浪人首領,他們都是東岸人自己通過一些偶然的渠道招募的,非是那種由鬆前藩介紹來的日本在野武士或浪人——因為通過這種方式來到東岸人這裡的,難免會有鬆前家乃至伊達家派出的間諜。

  但這些人就不同了,他們是東岸人自己招募的,相對比較可靠。再加上這些人都是在社會上飽經風霜的不得意之輩,對幕府本身談不上什麼感情,因此能為東岸人幹一些別人所無法做的「恥度」較高的事情,比如前往日本內地綁架幕府官員或地方上的大名。

  說起來他們這次做的事情,倒也算得上是一件石破天驚的大事了。你一定想不到,黑水開拓隊副隊長、憲兵隊副司令魏博秋竟然私下裡通過自己的學生陳碩(東岸日本公司總經理,實際主持蝦夷地的開發工作,與日本人接觸較多)展開了一項令人瞠目結舌的行動——由魏博秋私下授意,主持東岸日本公司業務的陳碩聯絡了一幫私下裡募集的浪人(很多對幕府有著切齒的痛恨),讓他們跑去日本紀伊藩綁架藩主德川賴宣,該行動所需的經費和器械均由日本公司暗地裡支付。另外,為了保障行動能夠順利,陳碩還利用日本公司的名頭,將一艘公司租借的船隻調派過來,以探險為名,實則裝載了數十名全副武裝的浪人,前往和歌山綁架德川賴宣。

  這件事情在不瞭解內情的人看來,實在是有夠費解、夠無厘頭的。德川賴宣是什麼人?日本德川幕府現任將軍的叔輩,德高望重,名聲極大!魏博秋瞞過邵樹德,私下裡指示自己的學生組織人手綁架此君,所為何來?難道他們有仇嗎?顯然不是!

  魏博秋之所以幹冒大險,做下這等「奇事」,其實還是有深層次的考慮的。首先,綁架德川賴宣這麼一個素孚眾望的大名,並不是要將他弄到東岸控制區來,而是打算趁著歷史上今年在江戶發生的一場旨在針對幕府將軍的未遂政變中,假借德川賴宣的名義,在江戶城內儘可能地製造混亂。

  那場政變因為種種陰差陽錯,而與成功失之交臂,政變主要策劃者由比正雪被迫自殺,不幸被捕洩密的丸橋忠彌被幕府殺害。尤其是前一位由比老先生,其人曾經拒絕了幕府開出的高官厚祿,而矢志不渝地踐行推翻幕府的大志,麾下學生最多時有數千人,可謂是一呼百應。如果此次政變成功的話,搞不好幕府將軍就得人頭落地,江戶城內的局勢也將發生劇烈的變動。

  在此之後,忠於幕府的軍隊(多駐紮在城外)與由比手下的浪人勢必會發生激戰,這個時候如果德川賴宣能夠出來振臂一呼的話,佔據著大義和大勢的他——不管是自願還是不自願——必將給江戶城帶來更大的混亂。這幾乎是肯定的,因為你以為賴宣麾下的家臣們在看到幕府將軍人頭落地,江戶一片混亂的時候,不想自己的家主更進一步嗎?

  甚至於,在某些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把這種混亂蔓延到其他地區,很可能就會製造出一個波及多個地區的大混亂。你別以為這是危言聳聽,在如今的日本,失業武士幾乎已經成了一個嚴重的社會問題,這些人有能力、有武力、也有組織,但是缺乏時勢,如果日本國內局勢發生動亂的話,保不齊就有人出面挑唆這些武士浪人什麼的起事,最終釀成全國性的動亂。這樣一來,就給很多人創造了機會——當然也包括紮根在蝦夷地的東岸日本公司。

  陳碩作為魏博秋的學生,自然知道自己老師的一些謀算。比如,這些年來他的老師一直在試圖結好鬆前藩的一些中上層武士或家臣,為此不惜一擲千金。而他做這一切的最終目的,說出去真有些駭人聽聞,那就是把自己在山東新娶的小妾生下的一個兒子,過繼給鬆前家,最終達到控制鬆前藩的目的。

  陳碩一直對自己老師的這個「宏偉構想」有些無奈,他自己私下裡覺得這個計劃基本無任何成功的可能。但自己的老師既然著了魔一樣地想要執行這個計劃,那麼作為他教導多年的學生,也只有捏著鼻子幹下去了。什麼?你說鬆前家還有別的繼承人?沒關係,讓他們出家做和尚好了。什麼?你又說幕府不會承認鬆前家的繼承人?呃,這就需要鬆前家好好表現了,總之事在人為嘛。而且,陳碩一直懷疑,這個鬆前家與德川家有些拐著彎的關係,自己老師不會想讓他兒子最終當上幕府將軍吧?當然,這個想法太荒誕了一些,陳碩明智地沒有多想下去。

  不過呢,現在的情形倒真像陳碩自己實現想象的一樣——基本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這不,偷偷派往紀伊藩綁架德川賴宣的這幫浪人們鎩羽而歸了!他們在紀伊藩發動了一些老關係(全是相熟的浪人),打聽到某月某日藩主欲到某地,因此便提前埋伏了起來,打算半路上將賴宣劫走藏起來——反正按照日本人的尿性,藩主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人影是常事,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

  只是他們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一些,平素裡隨從不過數人的德川賴宣那次身邊竟然跟著大群侍從,結果將這幫驟起發難的浪人打得抱頭鼠竄,前後共死了十餘人,最後才狼狽撤退到海邊登船逃出生天。至於計劃麼,自然是流產了,德川賴宣經此一劫,下次出門的時候想必身邊會多不少侍衛吧,再想綁架他已幾無可能。

  「算了,此非戰之罪,賴宣手下侍從如雲,你們不能得手也很正常。不過呢,你等未能及時發現賴宣身邊侍衛人數的增減,至計劃功敗垂成,有不察之罪,不能不罰。這樣吧,一人罰薪半年,回去後你們立刻收拾東西,帶上家人,準備登船回東岸本土,這裡不能再待著了。」陳碩心灰意懶地揮了揮手,說道。

  現在計劃失敗,也是該想想後果的時候了,即他們所進行的這場陰謀是否已經敗露,而又會產生什麼後果。陳碩對此有些不確定,東岸人的船隻打的是荷蘭旗幟,而船隻也是東亞海面上最常見的荷蘭笛型船,很容易就會讓人懷疑到荷蘭紅毛頭上。而出戰的浪人們也都是嘴巴嚴實之輩,應該不至於主動洩露自己的底細,再加上也沒有人被敵人生擒,那麼事情就好辦多了——即便日本人依據某些蛛絲馬跡懷疑到東岸人的頭上來,那麼東岸人大可抵死不承認,反正人家也沒有證據。

  「呼……」在這群浪人諾諾告退後,陳碩長吁了一口氣,開始思考起了下一步的盤算。如今東岸日本公司基本上已經在釧路港一帶站穩了腳跟,定居人口(多來自山東青州府)有了數千人,煤礦也進入了穩步生產的狀態,城市郊外的農田也有了一定的規模(雖然產量參差不齊,但多多少少有了產出),這些都意味著公司的事業開始蒸蒸日上。

  現在所要做的,應該就是持續吸引投資,然後繼續從大陸上運更多的明人到蝦夷地島來,接下來碼頭的擴建、水利的興修、牧場的規劃、漁場的開發、建築材料廠的興建,哪一樣都是需要海量的資金與人員的。陳碩有信心,在資金充足的情況下,只要給他五到十年的時間,他就能在蝦夷地東部建立起多個定居城鎮,讓公司的盈利水平進一步上升——至不濟,他也能以釧路港為核心建立起一個縣來,讓日本公司能夠維持不虧損。

  如今唯一可能組織陳碩實現自己計劃的因素,大概就是日本人的反應了吧。

  「要是這幫浪人此番成功就好了。」想到此處,陳碩又輕聲嘆了口氣:「老師給我的密報裡說由比正雪今年要發動政變,但經此一番折騰,怕是不但紀伊藩震動,就連幕府將軍都要震怒了吧。接下來一段時日,聚集在江戶、京都和大阪的那群數量龐大的浪人們,怕是要倒大黴了,幕府多半會好好收拾他們一頓。就是不知道由比正雪老先生在此不利形勢下,還有沒有勇氣發動旨在推翻幕府的政變了,應該是不大可能了吧……」

  「算了,多想無益,如果幕府真的遷怒到我們身上,然後指使鬆前藩給我們找麻煩,那我們接著就好了,難不成還怕了他們?大不了銅錢生意不做了!反正銅錢貿易加上其他零碎的生意,一年利潤也不過才二十多萬元,且還是政府的生意,與我們何干!」陳碩驅散了腦海中的負面情緒,然後坐到了辦公桌前,籌劃起了建築材料廠磚瓦輪窯興建的一應事宜,這事對他來說,可比在日本搞風搞雨重要多了,關係到釧路港接下來幾年的建設,可馬虎不得。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2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東南太平洋(一)

  毛林河靜靜流淌著,就如同她千萬年來所做的那樣。但與過去無數年的平靜相比,在最近兩年內,喧囂漸漸充塞了原本寂靜的河谷——大量人類開始涉足此地。

  安赫爾.布拉沃男爵從自己乘坐的「畫眉」號三桅船——這是一艘在巴拿馬建造的中型帆船——的船艙內走了出來。外面新鮮的空氣令他緊緊皺著的眉頭略略有些紓解,只見他將手裡的象牙杖遞給了隨從,然後又摘下了頭頂的海狸皮帽,四處看了看後,招手要了一輛馬車,朝最繁華的交易區而去。至於他的隨從,除兩名身攜佩劍的貼身護衛外,其餘幾人則只能一路小跑著跟在後面。

  如今的毛林城真是越來越繁華了——當然這種繁華僅僅是指這裡的商業以及人氣,至於說這座規劃凌亂、房屋簡陋、衛生狀況堪憂的城市在硬件設施上有多出色,那卻純粹是無稽之談。這座因走私貿易而興起的城市,目前僅僅只有少許略為堅固的磚石房屋,似乎是用做倉庫的。當然了,在走私貿易已經開展了足足兩年、且貿易額越來越高的今天,已經有更多的西班牙、******、以及葡籍猶太商人,想方設法趕到此地興建商館,以便能夠在這場盛宴中分一杯羹。這些後來的商人,雖然沒能在走私貿易甫一展開的時候就搶下先機,但他們財大氣粗,興建商館所需的建築材料全都高價向東岸人購買,一副大幹一場的模樣。

  據某些人私下裡的統計,目前毛林城內的各路商人及其隨從的數量加起來,怕是已經突破一千六百人了。而如果你再算上為這些商人服務的翻譯、裁縫、鐵匠、漁夫、修船匠、制桶匠、麵包師、釀酒師等職業者的話,那數量妥妥超過三千了。至於這些人生活所需的食品,部分由南鐵公司供應(他們提供高質量的黃油、麵粉、醃製品),部分由祕魯來的糧食批發商供應——因為他們能夠提供比東岸人還要低的穀物價格,這得益於祕魯大量存在著的以奴役印第安人為基礎的農業種植園。

  對於毛林城的繁榮發展,東岸人其實是樂見其成的。在這條以祕魯人為終端消費者的利益鏈上,國內各企業、產業工人、南鐵公司以及西班牙買辦都賺了個盆滿缽滿,至於受害者麼,當然是祕魯總督區境內原本就不是很發達的手工作坊業了,這些原始的工業生產者們無法與廉價的東岸商品競爭,如今已紛紛轉行或者移居他們——比如新西班牙總督區。

  其實,原本以人口最稠密、工業最發達的利馬、基多等多個檢審法院區(包含今祕魯、厄瓜多爾大部)為基地的祕魯工業,本來就不是太過於發達的。這些工業萌芽中資本小的先不去說他,這些多半是由手工業者個人創業而興起的,我們單就說那些上了些規模的工業,比如至少僱傭了幾十個到幾百個不等的印第安人的大型作坊。

  這些大型作坊一般都是由半島人投資興建的,也有一些是祕魯本地的商業資本所建,但毫無疑問的是,這些興建作坊的資本具有高度的寄生性,即他們一般與殖民地官員甚至舊大陸的西班牙貴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他們的生產技術與生產模式一百年來就沒變過,基本處於停滯狀態。

  同時,由於他們也具有著商業資本的屬性,經營著部分舊大陸工業品與本地特產品的交換貿易,因此自然而然地會選擇避開上馬與舊大陸工業品存在競爭風險的項目,所以其工業門類也理所當然地被限制在特定的框框內,極其單一,殖民地特徵非常明顯。所有這一切最終導致的,那就是祕魯總督區從來見不到任何一家上點規模的生產資料生產廠家,這裡實在不具備這些工業門類生存的土壤。

  而隨著南鐵公司與祕魯的西班牙買辦們達成走私貿易的協議,大量廉價的東岸工業品湧入祕魯,該地本來就經營得較為艱難的工業體系頓時宣告瓦解。資本也不再青睞這些不能夠給他們提供利潤的行業,轉而大力投資糧食、菸草、甘蔗、可可、咖啡、熱帶巨木等特產品,並藉此向東岸大量出口,賺取了不菲的利潤。你只要到走私貿易的中心毛林城去看看,靠岸的西班牙船隻或遠道而來的馬幫裝載的是什麼貨物,差不多就清楚如今祕魯的實際生產狀況了——這個遼闊的總督區基本上已經不再輸出任何工業品了。

  如果你還不相信,那麼剛剛靠岸登陸的安赫爾.布拉沃男爵想必會告訴你真相——這位隱隱已經成了與南鐵公司聯絡中間人的半島人,此番來到毛林港,就是為了與南鐵公司派駐此地的商務代表談判的。布拉沃男爵身負祕魯地區多位大型種植園主的囑託,專程來毛林港一趟,為的就是請求南鐵公司降低祕魯糧食進入南巴塔哥尼亞地區的關稅。

  眾所周知,南鐵公司目前經營的南巴塔哥尼亞地區雖然資源極其豐富,但土地從總體上來看較為貧瘠,開發年頭也不長,因此糧食一直未能自給。他們的糧食缺口之前大部分靠從東岸本土進口彌補,少部分從祕魯進口(從去年才剛剛開始)。近年祕魯地區風調雨順,糧食不出意外地獲得了極大豐收,只可惜這對種植園主們來說並不意味著好消息——按照以往的慣例,糧食若增產10%,那麼價格可能會下跌30%,這對他們來說是極為不利的。

  在以往這個時候,如果沒有舊大陸的船隻跑過來將這些糧食買走的話,那麼也許種植園主們就只能主動銷燬部分糧食,以維持市場上岌岌可危的價格——如果不這麼做的話,他們的損失往往會更大。什麼?你說窮人沒飯吃?那關我什麼事?那是我的錯麼?如果我將糧食送給窮人,那******還有人來買我的糧食嗎?一切損失由我來承擔?上帝,我不是慈善家,請不要讓我如此為難。

  而由於東岸船隻在加勒比海的私掠活動,以及歐洲農業生產秩序的恢復,這些祕魯種植園主們手頭積壓的糧食註定是賣不出去了。因此,他們開始將目光打向了近在咫尺的東岸人,準確地說,是東岸南鐵公司轄下的數個據點和數萬定居者身上。

  不過將糧食出口到南鐵公司轄區,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南鐵公司為進入該地的很多外國商品都制定了關稅,糧食同樣也在其中(依據品種不同,關稅稅率大體在9.5%-16.5%不等),這就是祕魯糧食進入該市場最大的障礙。祕魯的種植園主們雖然大量奴役印第安人,但由於生產方式的落後,以及生產資料的昂貴,他們的糧食價格並不比東岸本土的低太多,加上進口關稅後,其已並不足以在同來自東岸本土的糧食進行競爭中維持絕對的優勢。因此,要想解決自己糧食過剩的危機,搶下南鐵公司的市場,勢必要說服南鐵公司同意降低甚至取消祕魯糧食進口的關稅。

  這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肩負重託的布拉沃男爵卻沒有退路,他必須說服南鐵公司接受這個提議,然後敞開進口來自祕魯的小麥、稻米、玉米。他甚至已經設身處地替南鐵公司想過了,他們可以進口廉價的祕魯穀物,然後再加工後返銷回東岸本土,一定能夠大賺一筆。另外,他還準備向南鐵公司的商務代表指出一個事實,那就是如果他們敞開進口來自祕魯的糧食,那麼這勢必將刺激祕魯的種植園主們加大投資,從南鐵公司購買更多的金屬農具、豆餅,然後從舊大陸僱傭更多的勞動力,這些勞動力又是東岸商品的潛在消費市場,雙方之間完全是互惠互利的關係。

  已經自覺地成為資本代言人的布拉沃男爵沒有想到的是,南鐵公司其實早就打算進口相比國內更加便宜的祕魯糧食了。南鐵公司首先是一家企業,它首要考慮的無疑是自己的經營狀況。隨著太平洋移民航線的成功,大批來自遠東的明人通過南太平洋進入了南錐地區,如何安置這些人,現在已經成了公司一項很大的負擔。畢竟,幾萬人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對南鐵公司這種自負盈虧的大型康采恩企業來說,每一分錢都是恨不得要掰成兩半花的。

  進口便宜的祕魯糧食,無疑是能夠幫公司省下很多錢的。因此,假如此次布拉沃男爵不來找東岸人,東岸人最近也會去找他,同樣是商談向祕魯購買糧食這件事情。不過既然現在祕魯人首先找上了門來,那麼主動性就握在了東岸人手裡,談判的時候無疑能撈到更多的一些好處。

  另外,幾萬堪稱一無所有的明人湧進南錐地區,這既是負擔,同時也是一筆巨大的資源——廉價的勞動力資源。鑑於南錐地區終年刮著猛烈的西風,因此如果在空曠地帶(一般是海邊或鐵路沿線,交通運輸也方便)修建起大量的風力磨坊,然後加工進口自祕魯的廉價糧食,最後出口至本土乃至鄰近的巴西,想必是一個很好的路子。

  原料價格低、工人薪資低、設備運轉成本低,本土的那些正在玩著大魚吃小魚遊戲的眾多機器麵粉廠,怕是有大麻煩了。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2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東南太平洋(二)

  1651年8月5日,正如過去兩年所做的那樣,「南鐵漁-001」號和另外三艘同型船隻準時停靠在了毛林河畔的木質碼頭邊,準備開始卸貨。而在離她們不遠處的太平洋上,兩艘400噸級的護衛炮艦——隸屬於第三艦隊——正百無聊賴地飄蕩在波濤不興的海面上,等待著四艘漁船(同時也兼做運輸船)卸完貨後一同返回阿勞坎港。

  而在返回阿勞坎港的路上——準確地說是在奇洛埃島附近海域——這幾艘船隻還將順帶捕捕魚,這一帶的竹莢魚資源還是很豐富的,大群洄游的竹莢魚在此聚集,給了南鐵公司的捕魚船隊非常好的機會。他們將捕獲的海魚塞進安裝了****冷凍機的冷藏室內,以便能夠長期保存,這其實大大增強了漁船的海上逗留時間,變相降低了捕魚的成本。

  至於這些捕獲的魚類(以竹莢魚為主)嘛,部分運回阿勞坎港銷售,部分在加工處理後返銷回智利。就如同荷蘭人在英國近海將捕獲的鯡魚出售給英國人一樣,東岸人也將數量龐大的竹莢魚銷售到了智利乃至祕魯市場,在賺足了利潤的同時,也使得祕魯總督區本就規模極小的捕魚業——託西班牙國王限制祕魯捕魚業的「福」——陷入了滅頂之災。

  當然了,祕魯方面既然有被外來商品衝擊得「死亡」掉的行業,如紡織業、捕魚業、冶鐵業,自然也有獲得蓬勃發展的行業,比如糧食種植業、菸草種植業、製糖業、伐木業、釀酒業等等。尤其是菸草種植業和製糖業,無論是菸草種植園還是甘蔗種植園,無疑都是極其消耗地力的,這就對高質量的肥料提出了極高的要求。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已經在巴西種植園內廣受好評的東岸豆餅,就成了祕魯種植園主們大力進口的物資。

  據不完全統計,在豆餅大力出口祕魯的十多個月以來,由於產能的有限,以及巴西、北美市場(弗吉尼亞和佛羅里達)的巨大需求,經羅洽港向外出口的東岸豆餅價格比起最初來已經暴漲了四成,讓國內一干榨油-制餅聯合企業集體笑歪了嘴。而在這種巨大的市場需求的刺激下,國內各大農業區大豆播種面積激增,穀物播種面積大降(因為利潤太過稀薄),新式榨油機及配套蒸汽機的銷售量也引來了爆發式的增長,整個行業呈現出了一種火爆興旺的態勢,幾乎成了東岸國內不多的至今仍長盛不衰的行業之一。

  將東岸的優勢商品如優質農具、肥料甚至培育出來的良種(幾代後會退化成普通種子),以極高的利潤出售到祕魯總督區,在打擊對方手工產業的同時,也使得對方能夠生產出更多、更廉價的基礎農產品。這些農產品對於降低東岸國內的通貨膨脹,解放更多的勞動力(這些寶貴的勞動力資源可以轉移到基建行業上)具有極其重大的意義。

  而由於祕魯農產品的出口議價權始終掌握在南鐵公司手裡,再加上一干已經被「金錢腐蝕了靈魂」的買辦商人們的推波助瀾,整個祕魯總督區的穀物、甘蔗、菸草乃至棉花種植業的定價權基本都不掌握在自己手裡,殖民地化的特徵非常明顯,國際市場(其實就是東岸市場以及由此衍生出的出口市場)上價格的任何一點變動,都可能會是這些種植園主乃至自耕農們的噩夢。

  他們為了渡過難關,往往不得不勉力生產出更多的商品,但這往往給他們造成了更大的災難——貪婪的買辦商人和冷酷無情的南鐵公司會趁機壓低收購價格,肆意盤剝他們的勞動血汗結晶,結果就是生產越多的商品越貧窮,越貧窮越要生產更多的商品,如此形成了惡性循環,最後難以自拔,陷入債務陷阱,被那些掌握了他們命運的買辦商人們所控制。

  造成這種後果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最主要的還是由於東岸海軍艦船在加勒比海的頻繁活動。這些整日裡到處進行私掠活動的船隻極大打擊了與東岸資本產生競爭關係的法國資本、英國資本、荷蘭資本乃至意大利資本,使得這些國家商人對祕魯農產品的收購量大減。此外,東岸人還施展種種手段,不外乎就是協調利益、分化拉攏,從而使得自己在祕魯市場上的優勢地位愈發鞏固,壟斷特徵日益明顯,以便攫取超額利潤。

  最典型的就是******的聖喬治商行,這家在西班牙加的斯港從事了一百多年美洲特產品進口生意的老牌辛迪加企業,最近一兩年內已經完全停止了從祕魯進口菸草、甘蔗、棉花回歐洲售賣的生意,其原因一是無利可圖,二是他們找到了更好的賺錢機會——東岸人與他們協調了利益關係,將諸多優質東岸商品的代理權授予了他們,同時也向聖喬治商行敞開了市場,他們可以將意大利生產的優質奶酪、火腿、橄欖油、黃油、葡萄酒、乾果等商品出口到東岸及其殖民地——這是一個擁有著幾十萬人口的市場,且其中消費人群的比例極高。

  拉攏相對友好的******資本,著重打擊與東岸存在競爭的英國資本和法國資本(這都是立志發展本國工業的國家),與既得利益者荷蘭資本保持有限度的合作,這就是東岸共和國執委會為本國產業資本制定的整體發展戰略。在丟失了法蘭西市場的今天,集中精力開發祕魯市場,將英國人、法國人和葡萄牙人的商業觸角逐出,同時培養出一批與東岸利益捆綁緊密的買辦階層,進而通過這些商業買辦間接控制與影響祕魯地區的生產者與消費者,這才是長期保持東岸在祕魯的優勢,進而通過吮吸祕魯的鮮血滋養東岸自身的關鍵所在。

  總而言之,在兩年前與代表東岸共和國工商業力量的南鐵公司談妥了走私貿易後,祕魯的結局基本上就已經註定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擁有眾多人口、資源豐富的地區,其經濟殖民地化的特徵將進一步加深。東岸可不是不事生產的西班牙人,他們擁有著初步工業化的生產體系,雖然受限於人口、教育、市場等因素其工業化程度還不夠深,體系還很不完全,但已經足夠摧毀祕魯總督區的大部分手工工業力量了。

  可以說,如果沒有外來力量暴力打破這個過程的話,那麼祕魯的未來簡直堪憂。在執委會和南鐵公司的遠景規劃中,先是大量廉價的東岸工業製品湧入祕魯,當這個進程發展到一定階段後,已經通過吮吸祕魯的營養而完成積累的東岸工商業資本(比如南鐵公司)也會開始把過剩資本投入到祕魯地區。也就是說,到了這個階段,東岸的商品與資本將同時進入祕魯,進而控制祕魯的市場與經濟——這就是所謂的帝國主義國家的資本輸出階段了。

  不過與歷史上所發生的帝國主義經濟入侵所不同的是,伴隨著東岸商品進入祕魯市場的還有數量頗為不小的移民——大部分都是來自遠東的明國移民,如今在毛林河畔就有不少,其數目大概在七八百人左右。

  這些移民名義上都是南鐵公司的職員——而事實上也差不多,他們都與南鐵公司簽訂了為期五年的勞務僱傭合同,同時分得了一筆數量不菲的安置費,然後坐船來到毛林河畔登陸。按照計劃,這些人將在毛林河兩岸東岸人購置的土地上修建商站、倉庫、店鋪、旅館內工作,為來往的南鐵公司船隻與人員提供服務。此外,南鐵公司還找了種種藉口往這裡遷移了相當數量的農業人員,他們目前已經在毛林河畔開闢出了一些肥沃的農田,種下了大量的瓜果蔬菜,此外還養殖了許多牲畜,栽種了一些果樹,正兒八經地發展起了定居農業。

  至於說西班牙人會不會擔心這裡的東岸人太多了?這其實完全不是個問題,因為這裡本來就是蠻荒地帶,定居者都沒幾個,再經過兩次東西戰爭的蹂躪,早期的殖民者要麼死於戰火,要麼被暴亂的阿勞坎人殺掉,毛都不剩一根了。現在這裡因為走私貿易而又繁榮了起來,人員也急劇增多,日常生活用品的消耗不是一個小數目,因此急需有農業勞動者過來為城市裡的人提供各種蔬菜、禽蛋、肉類等各種食品。

  所以,東岸農民的到來,其實是填補了這方面的空白的,對大家都有一定的好處。你看,這些農民是如此地勤勞,生產效率是如此之高,提供的產品種類豐富、價格實惠,還有比這更令人滿意的事情嗎?

  當然也有人擔心這些東岸農民來了就不走了——這基本屬實——然後他們繁衍出的子孫後代就會將毛林河流域完全佔據,到時候這片領土就將在事實上屬於異教徒了。不過在商業氛圍濃厚的毛林城,這種擔心並沒有引起多大的共鳴。大家該做生意的做生意,該發財的發財,誰又會對幾十年乃至幾百年後的事情關心呢?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2
第一百三十章 東南太平洋(三)

  1651年8月1日,奇洛埃島最南端的後世克利翁小城外海,兩艘第三艦隊的護衛炮艦緩緩停靠在了一段由原木粗粗搭建的棧橋邊。兩艘船上各下來了一些水手,他們由後勤參謀帶領著,有說有笑地跳上棧橋,朝不遠處的城區走去。

  今天的天氣不好很好,天色有些陰沉,但如果順著他們的目光,你仍然可以清晰地發現,前方不遠處有一段正修了一半的青黛色的圍牆,以及一些佈局稍顯凌亂的木屋。這裡就是觀海港,一個由南鐵公司為了安置越來越多的移民而偷偷建立起來的殖民港口。

  話說隨著國家對外來移民歸化、容納能力的加強,從去年開始,移民部就不斷向國內幾大船廠猛下訂單,笛型船、「短跑冠軍」級移民專用船、1200噸級機帆船、大飛剪貨船如同下餃子一樣地下水,然後加入到各支船隊之中。與此同時,航海學校、南海漁業公司、南海運輸公司、東非運輸公司也培養出了大批合格或不合格的水手,總算是勉強堵上了因為船隻暴增而形成的水手缺口。

  這樣一來,華夏東岸共和國的海運力量便大大增強,而水漲船高的是,在南太平洋海域承擔移民運輸任務的船隻也越來越多,如今已然高達12艘,分段運輸(一段從黑水到澳洲,一段在南太平洋循環)的話,一年差不多也能運個萬把人到阿勞坎港上岸。這樣龐大的人口壓力對南鐵公司是巨大的,也是相對貧瘠的南巴塔哥尼亞地區短期內所無法負擔的。

  不過南鐵公司的總裁莫茗是何許人也,性格強勢的他是斷斷無法容忍這些寶貴的人口流入本土的。因此,在他的大筆一揮下,轄下人口已經暴增到3.39萬人的南鐵公司開始向外分流人口,比如火地島的山毛櫸堡就接收了兩千餘人,並且聽說南鐵公司還打算在島嶼的南端再度興建一個定居點——一個未來以捕鯨、捕蝦和捕獵海獸為主要經濟來源的定居點,人口初步定為一千人。

  除此之外,阿勞坎尼亞王國所事實上控制的智利南部廣闊的山區,也將分流相當部分的人口前往墾殖。關於這一點,南鐵公司已經正式知會了該國,充當東岸「兒皇帝」的小維森特不敢違背南鐵的意志,因此便默許了這種事情的發生。再加上湧來的明國移民中有相當數量的手工業者,他們能夠製造出很多質量上乘的日用品,這對阿勞坎尼亞王國上下來說是個不小的誘惑。更何況他們還交稅,名義上也是該國的子民,理論上能夠極大增加該國國庫的收入,因此阿勞坎人便捏著鼻子接納了這些明人的到來。

  就這樣,兩三千名明人在部分兵團堡學兵幹部的帶領下,騎著騾馬,帶著行李、牲畜、糧食、種子、農具等一切安家落戶所必需的物品,踏著崎嶇的山路,在智利廣闊的南部尋找一切可以定居種地的所在——他們是農耕民族,自然不會如同那些阿勞坎人一樣以牧羊為生了,畢竟那樣養活一個人所需要的草場面積比較大。

  阿勞坎尼亞王國被塞進了兩三千人(該國全部人口也不超過一萬人),短期內是無法再容納新的移民了,因此南鐵公司又把目光投向了阿勞坎尼亞王國實控區域以外的智利中南部地區。比如,他們往毛林河畔塞的那不到一千名「南鐵公司僱員」(其實就是明人移民)很明顯就是一種試探。而在發現西班牙人幾乎沒什麼反應之後,莫茗的膽子陡然間便大了起來,他很快就授意底下人做出了一份往人跡罕至的奇洛埃島南部殖民的計劃書。

  該計劃書被多方論證、完善之後,在幾個月前,海軍第三艦隊幾乎傾巢出動,他們利用自己閒置的戰艦客串了一把運輸船隊,將數量多達兩千人的明人移民與大量物資送上了岸。做完這些後,他們又再度返回阿勞坎港,繼續往這個在計劃書上被標註為「觀海港」的地方運送物資,全心全意支持起了南鐵公司在本地的殖民活動。

  由於擔心這種明顯侵犯西班牙主權的殖民行動被人發現,一開始第三艦隊還盡挑三更半夜來運輸人員和物資,但後來他們發現西班牙人在太平洋壓根就沒多少船隻且還全都集中在利馬、基多、巴拿馬一帶後,海軍頓時放開了膽子,他們往往大白天地就裝著一船磚頭或幾十頭安達盧西亞黑牛前往觀海港卸貨,行事百無禁忌,似乎再也不擔心「友邦」西班牙王國「驚詫」了。

  而事實上他們也白擔心了,先不說西班牙人一年都未必有一艘船隻能夠南下到智利南部海域,就說東岸人在這裡的殖民行動,西班牙人看見了也只能抗議而已,卻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行動。君不見法國人在西班牙王國宣稱主權的加勒比海島嶼、英國人在西班牙王國同樣宣稱主權的北美南部(西班牙佐治亞傳教區一帶)、荷蘭人在新格拉納達地區的殖民拓展,哪樣不是在赤.裸.裸.地打西班牙人的臉啊,你見過西班牙王國為此大動干戈了嗎?

  更何況東岸人的殖民區域還是在西班牙人眼裡視為「不毛之地」的智利南部山區,為這些人口稀少、交通不便、物產貧瘠的地區與華夏東岸共和國產生摩擦,深陷於戰爭之中的西班牙王國還下不了這個決心。即便東岸人是異教徒國家,即便這裡是西班牙人眼裡「平靜後院」的太平洋,西班牙王國也斷無為此與東岸全面交惡的道理,因為這根本不值得。

  兩千多明人在秋天的時候在觀海港登陸,然後便開始了辛勤的建設。南鐵公司將他們分做幾班,伐木打獵、平整土地、修建城牆、安裝機器,忙得不亦樂乎。他們前期的生活所需完全由南鐵公司供應,而為了鼓勵他們安心在此殖民定居,南鐵公司甚至允諾在三年內都為他們提供糧食、布匹、食鹽等生活必需品,他們只需在城鎮周圍種植一些瓜果蔬菜,再養一些牛羊便輕鬆可渡過原本最為艱難的前三年。

  奇洛埃島地形上以丘陵為主,緯度不低,氣溫不高,氣候獨特——在普遍降水不是很多的智利南部地區,這裡的降水出乎意料地大,因此造就了這裡陰冷潮溼的氣候。不過你可千萬不要小瞧這個地方,這裡的土壤非常肥沃,蓋因這裡基本都是由火山岩分解而形成的富含有機質的土地,再加上茂密的森林千萬年落下來的樹葉腐殖層,可以說這裡的土壤比後世中國東北的黑土地還要肥沃——唯一的缺陷大概就是這裡太潮溼了,光照不是很充足,地面也不是很平坦。

  早些年的時候,西班牙人在島上還有一些不大不小的殖民村鎮,但在兩次東西戰爭以及阿勞坎游擊隊的數度摧殘下,島上不多的白人、梅斯蒂索人(混血白人)殖民者早就銷聲匿跡了,就連阿勞坎印第安人也不見了蹤影——他們要麼是遷徙到了南方山區的阿勞坎尼亞王國境內,要麼是死於西班牙人的血性報復——也就是說,現在整個奇洛埃島幾乎成了一個渺無人煙的「鬼域」。南鐵公司一次性送上來了兩千餘明人殖民者,他們所形成的觀海港殖民點很可能是島上最大的、也許還是唯一一個人類定居點了。

  這批從觀海衛被強行遷移來的明人百姓,基本都是苦哈哈的衛所軍戶及其家屬。當然了,這些人在明王朝的檔案上都是軍籍,即他們都是衛所軍士,但實際上這些人根本無法上陣戰鬥,也很少接受軍事訓練,就和尋常的明國農夫別無二致。甚至於,他們還因為地方士紳和上級軍官的雙重壓迫,而生活得比尋常農夫還要辛苦。這從他們的營養狀況就可以看得出來,瘦弱的軀幹、困苦的神情以及年紀不大卻已經有些花白的頭髮,無一不在明白訴說著他們被統治者壓榨的程度。

  不過凡事有利必有弊,這些明人在大明所遭受的無邊痛苦,同時也鍛鍊了他們堅韌的意志和吃苦耐勞的秉性,這對南鐵公司來說是非常不錯的,因為這種特質非常適合在邊遠地區拓荒。也許別人看來非常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比如西班牙人、梅斯蒂索人以及阿勞坎人(阿勞坎人非常不耐重活)——對這些遠道而來的明人殖民者來說,卻是習以為常的生活的一部分。而他們一旦渡過了開荒的艱難時期,後面接踵而至的安定生活必然會使得他們更加喜悅,從而安安心心在此地紮下根來,服從東岸人的統治。

  既然有了如此吃苦耐勞的移民來源,南鐵公司又怎麼會將自己的步伐侷限在觀海港一隅呢?在他們的計劃中,當觀海港的新式碼頭修建完畢、阿勞坎港的建築材料廠也投入生產後,東岸殖民者的步伐將由此逐漸深入到島嶼內陸地區,以開拓利用當地肥沃的土壤和豐富的山毛櫸森林資源。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2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東南太平洋(四)

  「氣溫得有零下好幾度了吧?」穿二代、南鐵公司工程部的高級技術員劉建國看著天空飄起的細碎雪花,喃喃自語地說道。

  現在已經是南半球的寒冬了,在奇洛埃島這麼一個緯度不低的地方,氣候更是下降得極快。往往太平洋上吹來一陣西風漂流帶的寒冷氣流,就能夠使得這裡的空氣下降好多度,不過好在這不常見,因為如果經常有寒冷乾燥的空氣吹過來的話,這會阻止海面上的水汽上升形成降雨——但本地的降雨卻非常豐富,在全世界範圍內的溫帶地區都是罕見的。

  降雨的頻繁,以及本地相對較為寒冷的天氣,便造就了本地諸如日本北海道、英國部分地區以及馬島鬚鯨港一帶特殊的地理特徵:沼澤窪地密佈,部分地區土壤泥炭化。而更進一步的是,有些地區的泥炭沉積年代久了,已經漸漸形成了褐煤,只是這種煤儲量不大,也沒什麼價值,才沒有人開發罷了。

  「準備出發吧。」已經年逾四旬的王大力將腳上的鯨魚皮雨鞋套緊,拄著一根木杖,望著迷茫的前路說著。那裡有一條從密林中清出的小路,直通森林深處的伐木場。伐木場裡有三百多名來自波蘭的戰俘在工作著,這些人都是在南錐兩洋鐵路一帶因表現出色後被轉入考察期的。如果在三年考察期滿後沒犯什麼大錯誤的話,那麼他們就可以申請華夏東岸共和國的國籍,一般來說一年內就能夠辦下來,這也意味著他們前前後後只需要5-6年時間就能夠獲得自由身份。雖然不比普通契約奴只需3-5年就能夠獲得自由身份的快捷速度,但考慮到他們初始的戰俘奴隸身份,這已經稱得上是某種仁政了。

  跟隨王大力等人一起出發的,還有原陸軍101連(現已被裁撤)連長、現南鐵公司護路隊中隊長徐剛。徐剛帶著數十名全副武裝的護路隊士兵,護送著在阿勞坎港僱傭的百餘頭馱獸(附帶百餘名阿勞坎印第安馭手),以及三百多名來自大明北直隸河間府的百姓,準備一起出發。

  這些物資的目的地就是密林深處的伐木場,移民的目的地同樣如此。他們將被一起充實到哪裡,幫助先期抵達那裡的波蘭戰俘們建立起一個相對穩固的定居點,為今後往奇洛埃島內陸深處的殖民活動提供便利。南鐵公司顯然是不會將自己的步伐僅僅侷限在觀海港這麼一個沿海小港的,他們最終的目的還是要霸佔住這個智利南部的大島——也不是沒有人指出過南鐵公司往西班牙人曾經殖民過的地區移民的危險性,但南鐵公司從上到下就是一家流氓企業,他們的總裁莫茗也是個性格強勢的流氓頭子,指望他們不越界踩線,那是不可能的。

  當然莫茗的舉動也不是沒有人支持,一些國家的強力部門,如:國家情報總局、憲兵隊、陸軍部甚至海軍部,對於南鐵公司這種偷偷開拓領土,試探西班牙人底線的行為表示有限度的支持,即他們確實想知道,西班牙人是否會對越境殖民的東岸人採取什麼措施。

  雖然據一些有限的資料表明,西班牙王國對搶佔他們殖民地的英國、荷蘭、法國、葡萄牙等國並沒有什麼很強烈的不滿,他們生意照做、國家交往照舊,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只不過海外殖民地自己會打來打去而已。比如西班牙人曾經多次組織艦隊、士兵收復被他國佔據的殖民地,然後再度被他國打回去,然後再打回來,整個過程遷延數十年,但在此期間兩國關係卻基本不受任何負面影響。或許在他們的認知中,海外殖民地之間的爭奪,並不足以令整個國家為此大動干戈。

  不過即便如此,東岸人仍然想確切地知道,西班牙王國可以不對同屬基督徒和白人的法蘭西、葡萄牙、英格蘭、尼德蘭動手,但東岸人作為異教徒兼黃種人,是否會令西班牙人產生更大的憤怒,從而下定決心與東岸決裂乃至開戰。這種事情沒法猜測,只能用實際行動來試探他們的底線,好在南鐵名義上是一家殖民貿易公司,真要鬧起來,東岸政府也可以把事情全推到商人們頭上(雖然他們似乎才是南鐵的第一大股東),收起場來也不難。

  話說如今南鐵公司的行情在國內是連續看漲啊,特別是在其獨力開拓出祕魯的走私貿易之後,即便公司已經明確對外公告會連續第三年鉅虧,但其在青島金融市場上依然頗受投資者們的青睞。該公司的七年期、十年期債券銷售狀況良好,預期收益率屢創新低;股份銷售也開始逐漸加速,其中******的多利亞家族在前陣子行使了收購權,投入巨資將自己的股權比例提高到了5%,其他的一些投資者也非常積極,目前南鐵公司對外銷售的40%股權總共已經賣出了19.85%,這給公司的發展注入了大筆寶貴的資金,使得莫茗莫大總裁也能夠執行一些超乎尋常的任務。

  也許投資者們唯一顧慮的就是南鐵公司濃厚的陸軍背景了吧。該公司不但接納了幾個被軍部裁撤下來的陸軍連隊,同時公司成立章程裡也明確指出,南鐵公司的每任總裁必須由陸軍部指派的現役武官擔任。這種被文官白襯衫以及海軍軍官們視為「馬糞餘孽集中營」的大型康采恩企業,必然會因為其濃厚的陸軍背景,而在資本市場上尋求融資時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但關於這一點,陸軍部看起來似乎不為所動。

  不過不管南鐵公司的背景如何,作為國內第一家開展海外殖民、貿易的公司,其影響力與表率性無疑是極為巨大的,而且該公司也給國內的工商界帶來了廣闊的市場以及大量廉價的農礦產品,無論在推動國內工商業的發展、還是降低日用消費品的物價方面,都具備很大的積極意義。只憑這一點,不管一些酸溜溜的文官們如何歪嘴,都無法阻擋執委會對這家公司的全力支持——這當然也包括南鐵對奇洛埃島的探索與殖民了。

  好了,言歸正傳。此時劉建國(南鐵公司代表)、王大力(農業部和地質礦產部代表)、徐剛(陸軍勢力的委託人)三人主持的探險隊,就從觀海港這麼一個處於草創期的定居點出發,向內陸地區的伐木場挺進了。今天是1651年8月3日,他們預計將花費兩三天的時間,穿越丘陵間臨時開闢出來的森林小道,抵達北方另一側的海岸邊。

  伐木場就設在丘陵的另一側,因為農業部的專家一致認定那邊的土壤更肥沃,農業條件更為出色。因此南鐵公司便果斷在那裡設立了一個伐木場,併發配了許多戰俘奴隸(包括監工在內)至此伐木兼清理土地,為後續的殖民定居打好基礎。

  這支由王大力領先的探險隊在抵達這個在地圖上被標註為「密山伐木場」(意為地處密佈樹木的丘陵區)後,將給當地伐木工們分發物資並稍事休息一天,然後視天氣狀況而定是否繼續前進。如果天氣狀況不佳(這在冬天是常有的事),那麼他們就將返回觀海港,然後乘坐一艘72噸級蒸汽小火輪(國內已淘汰的舊明輪船,被南鐵公司低價買來發揮餘熱),沿著島嶼的東側海岸線進行探險、觀測並繪製地圖,為將來的全面殖民提供詳實的資料。

  當然了,如果天氣狀況很好的話,他們將沿著丘陵山谷間的小道,往內陸地區勘探前進。他們將盡最大努力在密佈森林、沼澤、河流、窪地、湖泊的丘陵間,尋找出一條適合人畜行走的道路,同時詳細記錄沿途所經地區的土壤、森林和動植物資源,並標註好每一塊適合人類開墾定居的地方,作為以後殖民的官方依據。

  1651年8月5日,王大力一行人經過艱難跋涉,終於抵達了密山伐木場。當地的波蘭伐木工們頓時歡呼雀躍,他們已經受夠了這個陰冷潮溼的地方了。由於本地臨海之處水淺淤塞,且海底遍佈暗礁,因此根本不適宜建立港口,故他們的補給品全靠從觀海港靠岸的船隻運輸,然後通過一條艱難無比的林間小路送過來。這條小路的路況是如此之惡劣(很多地方都是用粗大的原木放倒在地上搭成),以至於根本無法通行車輛,只能靠馬隊艱難轉運,補給速度自然是緩慢無比了。

  而路況差,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也意味著這裡的木材資源很難運輸出去。這就需要花大力氣修路了,比如南鐵公司就曾經認真考慮過從觀海港向北,經山間谷地修建一條鐵路直通密山伐木場(將來還可延伸到其他地區)。這條鐵路所經地區除森林和丘陵(不超過200米,其起伏不大,坡度較緩)外,就到處是沼澤窪地了。可以說,鐵路修建的技術難度不大,但工程量卻很是不小,這需要南鐵公司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在此地砍伐樹木、排幹沼澤、修建水庫,然後才能一段段修建鐵路——在兩洋鐵路正式通車前,這注定只能是一個美夢了。

  1651年8月7日,陰沉了一個星期的奇洛埃島的天氣終於轉晴。王大力等人收拾了下東西,然後沿著山間小路,繼續展開了自己的勘察、探險之旅。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2
第一百三十二章 東南太平洋(五)

  又一艘南鐵公司買下的廉價明輪小汽船衝進了蒙氏灣內相對風平浪靜的海面上。他們剛剛遭受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72噸級的小船不敢在海上多晃悠,因此便加大馬力一頭扎進了這個以首位探險者蒙虎命名的海灣內,以躲避惡劣的海況。

  這個海灣面臨著瓜福口海峽(瓜福島與喬諾斯群島之間的海峽),位於大瓜伊特卡島北側。這裡最初是兩年前由蒙虎帶人「發現」,因此被命名為蒙氏灣,而海岸上還居住著幾十戶流放至此的八旗俘虜,他們由另外幾十戶山丹或巴塔哥尼移民監視著,兩者共同組成了一個小小的漁村——蒙氏港。

  蒙氏港是前往毛林港進行貿易的東岸船隻的最後一個補給地,這個窮得叮噹響的港口以向途經的船隻出售蔬菜、土豆以及新鮮肉食(主要是山羊)為主要收入來源,平日裡進口得最多的物資便是烈酒、菸草、布匹和穀物了。而在東面與大瓜伊特卡島僅隔著一條狹窄水道的阿森松島上、後世智利的梅林卡港的原址上,也有一個東岸共和國的流放地——藍鯨港,目前這個定居點有刑事犯及其家屬73人、清軍俘虜88人、不服管教的波蘭戰俘(一般是貴族出身)95人,此外還有自由的火地島奧納人、巴塔哥尼人以及蝦夷人、山丹人之類的外來移民計226人,全港總計人口不超過500人。

  蒙氏港、藍鯨港的存在,已經清楚地證明了,華夏東岸共和國至少從兩年前開始——就是南鐵成立的第二年——就已經開始往智利南部海岸線上那些破碎的小島上流放犯人,作為早期的嘗試性移民。而這,很可能也是南鐵公司敢於往西班牙人廢棄的奇洛埃島南端偷偷移民的底氣所在。反正,在《巴拉多利德和約》中,西班牙王國已經把智利南部的東南太平洋海域的捕魚權出售給了東岸人,那麼東岸人在這些海域內就近設立一些臨時休憩補給的據點,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了——反正這事有的扯皮呢,到最後多半也是東岸政府花一筆錢補償,西班牙人順勢就坡下驢。

  不過要說東岸政府往這些地方流放罪犯純粹是閒得蛋疼,卻也不甚準確,因為他們還真考慮到了如何利用此地較為豐富的漁業資源了。由於祕魯寒流的影響,智利近海上升的海流使得海水中營養物質大增,因此形成了本地豐富的漁業資源。除了著名的竹莢魚以外,本地的鮭魚、蝦蟹的資源也十分豐富,在藍鯨港以北、奇洛埃島以東、巴里奧斯港(後世蒙特港)以南的科爾科瓦海灣這片海域,一直是藍鯨活動的主要場所,其密度之大,是世界其他海域所不多見的。後世曾經有過統計,當時存世的三千餘頭藍鯨,竟然有超過十分之一生活在這片海域內,由此可見一斑。

  而為了有效發掘本地的鯨魚資源,提高公司收入,南鐵已經打算向現代特種船舶廠再專門訂購一些捕鯨船,然後以藍鯨港和觀海港為基地,在科爾科瓦海灣內開展捕鯨作業。捕獲的鯨魚出於隱祕的關係,將拖往藍鯨港進行加工,然後再將各種產品運回阿勞坎港,最終運回本土進行銷售獲取利潤。

  當然了,藍鯨港的作用顯然遠不止於此!從這裡往南,一直到南緯50度左右的海域內,生長著數量極其豐富的鮭魚。後世的智利人在梅林卡港往南的莫拉萊達海峽(喬恩斯群島與大陸之間的海峽)內,除了夏秋季節定期過來捕魚外,還在此半封閉的水域內,設置了數量極多的鮭魚養殖場,而智利也憑此成為了世界上最大的鮭魚養殖國家,每年出口大量的優質鮭魚到外國市場,所憑藉的便是這片冰冷而又幹淨無比的水域。

  更何況,後世智利的大部分鮭魚養殖場都在莫拉萊斯海峽內(這片海域是智利的國家級保護區)——此地數量多如牛毛的小島給鮭魚養殖網箱提供了天然的掛靠點——而在此往南,一直到阿勞坎港以北的海域,其實都是可以用來養殖鮭魚的。也就是說,智利南部地區的鮭魚養殖潛力還遠遠沒有發揮出來,產量還能有一個很大幅度的提高。

  這種天賜財富怎麼能夠放過!無論是東岸執委會還是擁有此地捕魚權的南鐵公司(東岸政府將獲得的捕魚權作為投資置入南鐵公司),都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這筆財富白白流走。這不,他們從兩年前就開始往這裡流放犯人、安置移民,先期建設了兩個港口小鎮,以能夠給過往船隻以及後面可能前來的移民提供充足的補給。

  在建設完這兩個小定居點後,南鐵公司已經開始了緊鑼密鼓的下一步的準備工作:養殖網箱的定製——這個需要專門向新華夏島訂購專門用劍麻製作的高級網箱,普通漁網恐怕扛不住在這片冰冷水域內養殖著的巨大的鮭魚;捕魚船隻(部分為捕鯨船和加工船,部分為鮭魚、竹莢魚捕撈船)的訂購、水手的招募;數量同樣不少的海產品加工人員——這個其實好辦,只需從明國移民中抽出一部分稍加培訓就能勝任。

  做完這一切以後,南鐵公司還將在海峽南側的阿圭羅港(Puerto Aguirre)設立一箇中途避風港,以給在這片海域內捕魚以及進行鮭魚養殖的漁民們提供補給及避風地點。與此同時,島上還計劃設立一個氣象觀測站和一個植物園,這兩個機構分別由海軍和農業部掌管。氣象觀測站負責觀測並記錄附近海域的天氣,同時還額外承擔著測量附近海域水深、繪製島嶼地圖等多項工作——當然這是一項長期任務,倒也不急著在短期內完成。

  而植物園就比較有意思了,因為農業部的專家在這個島上發現,整個智利南部山區的各類樹種,如山毛櫸、柏樹、松樹等都可以在此見到。此外諸如黃腿狐、智利鹿、智利河狸、小水獺、海豹等動物也能偶見其蹤,有時候如果運氣絕佳的話,你還能夠有幸一瞥鯨魚那龐大優雅的身姿,總而言之,這裡你能夠見到在智利南部其他地方所能見到的一切。

  當然了,以上這些並不是農業部決定在這個理論上是東岸國土之外的地方設立植物園的全部因素,真正使得農業部下定決心在此設立植物園暨種子培育基地的最主要原因,還是這個島上發現了獨有的野生馬鈴薯品種。

  東岸首席農業專家、前農業部部長、現南鐵公司副總裁金科拉知道這個消息後,曾經苦思冥想了半天,最後在仔細研究了探險隊員們帶回來的土豆樣品後,推斷這裡大概是土豆最初的原產地之一,土豆基因資源極為豐富,值得專門在此設立國家級的育種中心。

  眾所周知,土豆適合生活在相對寒冷的高原地區,如果生活在溫暖溼潤的平原,那麼就很容易得病,品種也很容易退化。而智利南部喬恩斯群島,終年潮溼陰冷,各島懸崖高山聳立,這裡適合馬鈴薯生長,也就不那麼令人感到奇怪了。而把馬鈴薯的育種中心設在這裡,自然也就能夠利用本地豐富的野生馬鈴薯資源,以及極為適合馬鈴薯生長的環境,來培育出高產的馬鈴薯種子或秧苗,這對於提高東岸共和國的糧食產量有著極高的意義。

  目前,這個島上已經有了幾十名農民,他們在幾名兵團堡學兵幹部的帶領下,一面建設著自己的居所,一面等待農業部專家的到來,然後開始研究、培育這種被附近島嶼上的印第安人稱之為「阿奎那斯」的馬鈴薯品種。對了,這個島上預定要建設的港口,被農業專家金科拉起名為「慶豐港」——一個極為惡俗的名字——寓意未來華夏東岸共和國馬鈴薯和鮭魚的產量將會喜獲豐收,漁民和農民們將會為此大肆慶祝。

  不過慶豐港的這些農民們顯然不是本地第一批外來者,本島及附近一些散碎小島上最初的移民,自然還是來自北美大陸的野牛以及東岸人培育出的各種山羊綿羊了。這些動物在這些破碎的無人小島(有些上面居住著少量印第安人,他們以獨木舟為主要交通工具)自由自在地繁衍著。沒有天敵、食物豐富(這些島上到處是丘陵、幽暗的樹林和密佈的荒草)、相對封閉的環境(意味著疾病不易傳播),相信假以時日,這些放養的動物的種群數量,必將會迎來爆發式的增長。

  從南緯42度一直到52度,智利沿海分佈著數量龐大的破碎島嶼。在正常人看來,這些高山聳峙、冰川林立、陰暗潮溼,且終年西風怒號的散碎島嶼,大概是沒有絲毫價值的累贅之地。可在東岸人看來,這裡確是一塊天尊賞賜下來的寶地,冰冷清潔的水域裡生長著數量龐大的鯨魚、鮭魚、竹莢魚及珍珠資源,島上森林密佈(大部分可以用來造船),海豹、河狸、水獺、狐狸等具備極高經濟價值的動物也比比皆是,此外更是適合培育一些高產的馬鈴薯品種。綜合上面這些因素來看,這裡明明是一塊寶地嘛!恐怕也就西班牙人看不上這種地方了,對於以農耕和漁業為主的東岸人來說,這確是一塊難以割捨的財富源泉,是必須緊緊攥在手裡的。

  而東岸執委會當然也是這麼看的,在他們的眼裡,南錐地區的土地,以後都是華夏東岸共和國的天然領土。誰要是不承認這一點,那麼他們自然會「幫助」他深刻認識到這一點!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2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南巴塔哥尼亞(十)

  1651年8月20日,雖然最冷的季節已經過去了,但在南錐兩洋鐵路的線路上,一群鐵道工人們仍在奮力搶修著一段路軌。這裡是黑山煤礦通往青泥窪站的鐵路支線,這段里程為41公里的支線如今面臨著許多麻煩,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冬季鐵軌損壞頻繁、維修成本極為高昂這個老大難問題了。

  眾所周知,南錐兩洋鐵路修建在興南河南岸,地處寒冷的高緯度戈壁區。冬天西風凜冽之時,氣溫下降極快,如果不走運再來一場降雪的話,那麼鐵路線上的鐵軌、路基、道床、枕木都會面臨很嚴重的凍結硬化問題,起不到應有的緩衝作用。特別是在載重列車頻繁通過的時候,車輪對鐵軌的衝擊作用非常強烈,此時由於熱脹冷縮(很多時候達50毫米左右)導致的軌道冰脹,使得鐵軌、枕木的負載變得很不均勻,在車輪的衝擊下產生形變,對鐵路產生極大的破壞作用。

  毋庸諱言,東岸生產的鐵軌質量相比後世較為低劣,其一大表現就是材質不耐低溫,使得鐵軌在冬季列車通過後底部會產生大量的梳形缺損,枕木也大量斷裂,造成的經濟損失不可低估。這個問題在氣候較為溫暖的東岸本土時還看不出來,但在較為寒冷的南巴塔哥尼亞地區,這就很要命了,鐵軌損壞頻繁,不但維修費用高昂,還影響行車安全。

  要解決這個問題,還是得從多方面著手,其中既有涉及鐵軌材質的技術攻關,也有鐵軌生產過程中的熱處理工藝,更有冬季鐵路道床排水的問題——南錐鐵路沿線雖然降水稀少(每年不超過300毫米),但由於蒸發也不強烈,同時降水多集中於冬春季節,因此道床結冰的問題還是不容忽視的。

  在意識到這個問題後,南鐵公司現在也開始為當初貪小便宜而使用的砂道床而後悔了,他們目前已經全面通知了正在建設中的鐵路線,囑咐各施工工段停止建設砂道床,改為建設排水良好的碎石道床,以免線路在冬季產生凍脹問題,影響其上的鐵軌壽命。此外,已經建設完畢的鐵路線也將逐步開始整改——這又是一個浩大的工程——以確保將線路凍脹的不良影響壓制到最小。

  另外,防寒用鋼鐵的研究勢必也將被提上議事日程。關於這點,國家鐵道總局也非常重視,他們聯繫了平安鋼鐵廠及鐵嶺特鋼廠,打算從兩個方面來著手進行研究。首先是由平安鋼鐵廠負責的鐵軌的熱處理工藝,國內幾乎堪稱唯一的冶金專家馬甲依稀記得,生產出來的鑄鐵鐵軌在冷卻過程中,如何消除因熱分佈不同而導致的熱應力不同是解決問題的關鍵,另外成品的熱處理、爐子的餘熱等等都是需要考慮的因素。總而言之這又是一項科技攻關行動,需要耗費大量的資金和人力,這部分的費用目前由南鐵公司支付,而人員則由平安廠提供,所研究出來的專利由雙方共享。

  其次,鐵軌材質的問題也不容忽視,這個就得由鐵嶺特鋼廠負責了。該廠目前已經得到了國家鐵道總局的協助請求,同時南鐵公司也派了少許人員攜帶一手資料與大筆研究資金上門,配合鐵嶺廠展開對耐低溫的鋼鐵材質的研究。這個比起前面的熱處理工藝來說更費事,鋼鐵中的碳、錳、鎳等各種元素的配比不同,鋼鐵所展現出來的特性就不同,這需要大量的實驗數據來完善。

  雖然當初平安鋼鐵廠已經向他們移交了部分密級最高的數十種鋼鐵型號的配比(其中相當一部分是馬甲本人根據記憶給出的),但想要以此為基礎研究出最耐低溫的特種鋼材——需要做大量的耐低溫試驗,如果是鐵軌還得做低溫下的負荷試驗,這又需要到梅林縣的南方車輛廠實驗鐵路上去搞——還是一件很費時費力的事情。畢竟,這種工藝、材料方面的事情,沒有別的捷徑可走,大家只能在理論和經驗的指導下,開展大量的實驗,然後逐步總結,最後挑選出最符合要求的鋼鐵成分配比。

  也就是說,這些工藝和配比都需要大量金錢和時間砸出來,沒別的路子可走。當然了,這一旦研究出來,對華夏東岸共和國的冶金工藝和材料學的推動作用也是相當明顯的,很值得做一番嘗試。同樣的,技術專利研究出來後,將歸南鐵公司和鐵嶺特鋼廠共享。

  不過俗話說遠水解不了近渴,在抗低溫的鐵軌能夠研究出來之前,在南錐兩洋鐵路上,南鐵公司所能做的,也就只是及時為鐵路除冰——主要是下雪的時候,如果不下雪的話,該地地下水位低,倒不虞道床大面積凍脹——同時要求降低冬季行車速度了。至於說在冬天的時候減少發車次數甚至暫時停運,對不起,這根本做不到!

  如果你實地到南錐鐵路已經修建完畢的203公里(其中通車裡程約佔70%以上)里程中去看一看的話,那麼你就會很清楚地發現,在黑山煤礦——青泥窪、阿勞坎港——青泥窪、興南港——自新堡這三段已經試通車很長一段時間的鐵路上,各類物資早就已經通過鐵路在各地間進行著頻繁的運輸與交流了。尤其是黑水煤礦到青泥窪的這段支線鐵路,無論是人員還是物資的運輸都很頻繁,大量的黑山煤經過鐵路轉運到阿勞坎港這個重要的海運港口,然後裝船運到別處,或自用,或出售給西班牙人,或運回本土銷售(與塔城煤展開激烈競爭),創造了極佳的經濟效益。

  因此,要說服南鐵公司在冬季放棄鐵路運輸,轉而使用貨運馬車走公路的話,先不說那些數量巨大的穀物、建築材料、煤炭的運輸缺口怎麼彌補,就單說這運費也不是他們所能忍受的。在嚐到了廉價的鐵路運輸滋味的現在,他們已經對費用高昂的公路運輸感到厭煩了,南鐵公司寧願降低列車的行車速度、增加鐵軌修理更換的頻率,也不願意放棄這種至關重要的廉價運輸方式——成本決定一切。

  比如眼下青泥窪站附近的這段鐵路維修就是如此。由於此地地處沼澤區域,地下水位較高,路基、道床的凍脹程度天然就比別的地方高一截,再加上前幾天下過雪,因此凍脹普遍在50-80釐米的樣子,程度著實不輕。而又在經過一列重載的運煤火車通過後,不但鐵軌下面的枕木產生了許多裂縫,就連鐵軌下沿也產生了許多不規則的缺損——在低溫凍脹環境下,東岸生產的鐵軌質量確實不過關,無論是強度還是韌性都很不過關。在東岸本土也許沒有關係,但在南巴塔哥尼亞就露陷了,畢竟這裡可不是溫暖的東岸本土。

  這個擁有數十名工作人員的南鐵公司鐵道修理班,在各種器械的輔助下,終於將新的鐵軌鋪設完畢後,領頭的班長一聲招呼,眾人又分乘多輛人力軌道車,朝後方的青泥窪火車站駛去。路途中他們遇到了一輛前來拉趴窩在鐵道上的列車的蒸汽機車,得以免費搭乘回去,倒省了不少力氣。

  在抵達火車站後,火車站的站長仔細檢查了他們換下來的損壞鐵軌和枕木,在檢修記錄上簽了字,然後又快步走到了二樓的電報室內,找人騎馬到黑山煤礦,通知那裡的人鐵路已恢復暢通。

  一名年輕的發報員緊張地點了點頭,然後抓起大衣匆匆下樓去了。如今青泥窪火車站與黑山煤礦之間的試驗電報線還在架設之中,他們這些所謂的電報員的身份其實是很尷尬的,這不,原本一個電報拍過去就能搞定的事情,現在竟然還要電報員親自騎馬過去通知,真是夠諷刺的。

  退伍軍人出身的中年火車站站長摘下了額頭上的海豹皮帽,又仔細檢查了下屋內的保溫情況——南鐵公司規定,電報室的室溫必須維持在一定的程度,蓋因氣溫過低的話會導致維持電報系統運轉的電池電壓降低,最終影響其使用效率。房間裡已經運進來了許多鉛酸蓄電池,因此裡面的氣溫必須得到保證。

  做完這一切後,站長從兜裡摸出菸袋,給自己點了根菸鬥,然後便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踩著鯨魚皮靴朝火車站外的貨場走去。之前的那列重載貨車正停在貨場那邊加水、加煤,同時將一批緊俏的物資卸載下來——這都是維持本地居民日常生活所必需的物品。盡職盡責的站長覺得自己還是親自到貨場上點驗一下物資比較好,他實在不放心那幾個意大利物資保管員——他們都是自費來到東岸的移民,再加上學過點粗淺的數學和一些記賬方式,因此很輕易地在火車站謀得了差事——這些人在他看來都是賊眉鼠眼的傢伙,又很貪小便宜,不盯緊點的話難保不會搞出什麼么蛾子。

  「蠻夷出身就是蠻夷出身,黑眼珠只認得白花花的銀子,要是不盯緊點,這幫面目可憎的夷人怕是要給自己撈不少好處。娘的,真以為攀上了上面的科長就可以為所欲為了?老子當年還和莫大帥一起打過濟南呢,你們這幾個夷人算個屁!逮著把柄,一個個把你們送到蒙氏港去吹冷風。」站長一邊抽著菸斗,一邊惡狠狠地想著。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2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南巴塔哥尼亞(十一)

  1651年9月1日,隨著一身汽笛長鳴,阿勞坎港火車站到了。

  大群身穿土黃色軍服的護路隊士兵們荷槍實彈,從車廂內魚貫走了出來,然後牢牢佔據了火車站內的各關鍵位置。在兩名穿著馬靴的軍官交替檢查完畢後,南鐵公司總裁莫茗在一幫隨從們的簇擁下,緩步走出了一節裝飾頗為不俗的車廂。在他的身後,是南鐵公司各要害部門大大小小的頭頭們,他們面帶微笑,有的穿著中山裝,有人還穿著陸軍軍服,一邊掃視著如今已經頗具規模的阿勞坎火車站,一邊看向前方海岸邊主街道上鱗次櫛比的商店、倉庫、工廠和住宅。

  如今的阿勞坎港,是越來越漂亮了啊!

  「總裁,請這邊用餐。」火車站的站長穿著洗得發白的軍服,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略顯緊張地說道。

  莫茗看了看站長裝了條義肢的左腿,上前幫他扶正了頭上的黑色大蓋帽(鐵路系統職工工作帽),然後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中午了,一起吃飯。」

  裝飾著彩色碎玻璃的火車站餐廳內,午餐已經擺放整齊了。按照南鐵公司總裁室的要求,一切都按照公司在各地分支機構的工作餐標準來,而這種標準又是基於當地居民的平均生活水準的。在阿勞坎港這個地方,由於走私貿易以及太平洋移民航線開通帶來的雙重影響,如今市面上還是很繁榮的——當然了,這種所謂的繁榮也僅僅限於東岸佔據著的阿勞坎港北半部了,這裡的沿海地帶被東岸人買了下來,然後修建起了規模宏大(十年投資超三百萬元)的現代化港口。而緊傍著港口的,則是鱗次櫛比的商業設施與住宅區,其繁華程度甚至還後來居上,已經隱隱超過了南鐵公司總部所在地的興南港。

  而與東岸經營區域僅僅一河之隔的阿勞坎人的城區,放眼望去則是一片灰濛濛的色調,即到處都是灰色的茅草、灰色的蘆葦、灰色樹枝搭成的破破爛爛的房屋。偶有看起來比較出色的建築,一般也都是貴人們(當年跟隨老維森特起事反抗西班牙人的游擊隊員及其後裔)的房宅,他們用手頭的牛羊從東岸人手裡換來了一些建築材料,然後又僱傭了一些從明國移民而來的泥瓦匠,慢慢建起了一些帶有飛簷峭壁的東岸風格的房屋,以示自己與那些普通阿勞坎人身份上的差別——階級真的是無處不在的。

  東岸人的領先之處當然不僅僅在這些方面,事實上,他們最大的領先之處在於對農田水利設施的建設。他們利用自己勤勞的雙手,以及相對充足的勞動力(大量經太平洋移民航線而來的明人),再加上南鐵公司提供的一點技術上和物資上非常有限的幫助,已經在荒郊野外儘量利用河流、小溪和湖泊,修建起了一系列星羅棋佈的人工湖泊,作為生活和生產上的用水來源。

  他們之所以花費大力氣這麼做,主要還是此地相對特殊的地理條件。在阿勞坎港及其附近地區,雖然號稱「乾旱」,但其實年均降雨量並不少,普遍在500-1000毫米之間,很多地方甚至還超過1000毫米,與東岸本土已經差相彷彿了。之所以這麼多的降雨還說乾旱,一是因為缺少大型地表徑流(這一點和東岸大草原有些像),二是此地特殊的土壤結構使得淺層地表存不住水分,大量水滲漏到了地下深處,因此造成了所謂的「乾旱」。

  對這種地表因素造成的缺水,確實沒太多的辦法,只能用笨招,即找水分滲漏少的地區(如沼澤溼地和天然河湖),將其擴大並修建成人工水庫,想辦法將水存下來。而東岸人確實也是這麼做的,他們已經在阿勞坎港外修建了十數個水庫,最遠的一個甚至離城區有數十公里之遙。而為了將這些水庫裡的水引到城區及郊外的村莊,東岸人還得修建大量磚石防滲水渠,目前這項工作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當中。

  水利設施初具規模後,農業生產便可以蓬勃開展了。本地雖然緯度不低,但由於是海洋性氣候,因此冬天其實溫度不是很低,一般在零下十度左右,極端起來也不過零下二十度的樣子。可令人蛋疼的是,本地夏天溫度同樣也不高,一般很難超過25度,很多時候也就20度出頭,這就給農業生產帶來了麻煩,小麥、水稻這種作物種植起來風險太大。因此,在南鐵公司的規劃中,本地主要還是以黑麥與土豆種植為主,即一季黑麥收穫完畢後,立即搶種一茬土豆或蘿蔔,以提高農民收入。

  不過,在南鐵轄區穀物市場即將向西班牙人全面敞開的今天,本地農民的收入必將受到一定的影響。但這種影響也是有限度的,因為本地農民們的產品主要是黑麥,這種東西西班牙人不種植,可在東岸本土及南巴塔哥尼亞本地,還是有不少喜食者的。尤其是本土一些「逼格」不低的穿越眾,他們經常消費黑麥、燕麥、大麥,並且帶動了一大幫的跟風者,這極大地拉高了黑麥的價格。另外,這玩意還能拿來釀酒,尤其是南巴塔哥尼亞本地,居民們對用黑麥釀製的烈酒口感還是非常肯定的——他們不喜歡南非進口的河中大麴,卻偏愛本地的黑麥燒酒,這進一步保護了農民的利益。

  今天的主餐便是莫總裁極為喜愛的羊肉燴麵,使用精心放牧於興南河畔水草豐美之地的山羊肉,以及阿勞坎港南鐵面粉廠風力磨坊磨製的黑麥麵條製成,口感非常獨特,也很受莫總裁的喜愛。此外,桌上還擺著黑麥麵粉製作的鹹菜窩窩頭、蘑菇魚湯、毛林河出產的優質鱒魚、烤牛排,以及一瓶山毛櫸堡大麥釀製的雪山啤酒。

  「規格有些超了,但還在可接受的範圍內。」莫茗看了看桌上的飯菜,心裡琢磨著平時的工作午餐中智利鱒魚、雪山啤酒肯定是沒有的,這明顯是下面人為拍馬屁而蒐羅來的,不過招待費應該沒有嚴重超標,下不為例就行了,算不得什麼大事。

  話說在南巴塔哥尼亞這麼一個地廣人稀的地方,如今普通居民(特指已經安頓數年,有工作、有家室、有田宅牲畜以及華夏東岸共和國身份證的居民)的生活水準真的不能算差。就如同19世紀初阿根廷的高喬人經常能吃肉(他們甚至對牛身上不同部位的肉還甚為挑剔)一樣,南巴塔哥尼亞的東岸居民雖不會像高喬人那麼誇張,但吃肉對他們來說真不算個事,省點錢的吃廉價的鯨肉,稍微有點錢的吃牛肉,最有錢的能吃羊肉、鹿肉、鴕鳥肉。他們以黑麥為主食,經常消費一些諸如智利竹莢魚或馬島槍烏賊之類的海產品,有時候也會買些肉來食用。

  頻繁的高能量穀物以及動物性蛋白質的攝入,使得這些人(以明人為主)在定居數年後,曾因長期營養不良(慢性飢餓)而引發的健康問題得到了極大的緩解,其工作效率也大大增加。在舊大陸受過摧殘的大人都這樣了,在新大陸出生的「新東岸人」自然是身強體壯了,據不完全統治,在東岸本土出生的孩子們在長大後,其身高普遍超過父母一截。要知道這時候明人與歐洲人的身高並沒有什麼顯著的差別,東岸的孩子們能長這麼高、這麼壯,主要還是營養充足的緣故,比如肉食、奶製品和穀物的充足供應。

  這個統計結果曾經讓東岸本土一些穿越眾們大為唏噓,聯想到歷史上「我大清」時期的中國因人口暴增只能吃紅薯土豆玉米勉強活命,而歐洲人因為發現了資源豐富的新大陸及海外殖民地而使得生活水平盤旋上升,兩個種族之間的身高、體型就漸漸拉開了差距。如今東岸人享受了這種人少而資源又豐富的紅利,國內民眾的生活水平也逐年上升,假以時日,這體型、身高必然也會遠超歐洲人和明人——或許只有阿根廷南部的印第安人的身高比東岸人還高了吧,人家那純粹是基因好。

  午餐在一片靜默聲中結束。吃完後,莫茗拿起侍從遞過來的熱毛巾擦了擦嘴,然後看了看正襟危坐在長條型餐桌兩側的南鐵官員們,笑了笑,說道:「今天大家吃的這頓飯,規格可不差啊。大家數數,光啤酒瓶就幾十瓶了吧?山毛櫸堡那個地方才幾個人,一年也產不了多少大麥,釀製的啤酒產量更是有限,如今被我們幹掉了這麼多,壓力著實不小啊。」

  幾個和自認和莫總裁關係比較親近的下屬湊趣地笑了兩聲,其他人則仍舊一本正經地坐在座位上,大腦在急速轉動著,判斷莫總裁今天這是在唱哪齣戲。聯想到最近公司內部風傳的要開放祕魯糧食進入南鐵轄區的消息,再看看今天餐桌上以黑麥為主食的午餐,一些人心裡便有了數,這是要在糧食上面做文章啊!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2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南巴塔哥尼亞(十二)

  「諸位也都知道,最近本公司投資興建的南鐵面粉廠已經正式投產了。」莫茗站起了身,在採光還算不錯的餐廳內走來走去,只聽他用不大的聲音說道:「南鐵附屬地面積狹小,且土地貧瘠,農業條件不算很好,因此糧食的產出是相當有限的。我們在進口祕魯糧食之前,每年要從羅洽港進口三千餘噸麵粉,才能將將保證本地居民及外來勞務工的日常所需,僅此一項,南鐵附屬地每年就要外流超過十五萬元的資金,這本是能夠節省下來的。」

  「南鐵草創,萬事都要從頭做起,因此之前有些疏漏,可以理解。」莫茗繼續說道:「但現在鐵路、公路、碼頭建設都已走上正軌,也是時候搞一搞經濟建設了。否則,我怕在座的諸位都忘了,我們南鐵並不僅僅是一家鐵路公司,而是有著鐵路附屬地及其行政權的大型殖民貿易企業。因此,利用本地有限的資源,為公司謀取最大的利益,是我們南鐵永遠追求的目標。而這第一步,就是建立起我們自己的工業,嗯,先從麵粉加工業開始。」

  其實真要說起來,如今東岸上下28.4萬人口(截止1651年7月底的最新數字,不包括無國籍勞務工及南鐵附屬地人員),每年所消耗的麵粉數量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根據工商部的數據測算,如果加上奴隸和外來勞務工的日常消耗,這個產業的毛利潤總額當在120-130萬元左右,目前基本上被國內一百多家大大小小的磨面作坊給瓜分掉了。

  當然了,隨著競爭的日益激烈,麵粉行業的利潤率也在逐步下滑之中,不過這是一個緩慢的長期過程,和不斷增長的市場份額相比,這就不算什麼了,仍然能夠吸引很多投資者的目光,這其中當然也包括南鐵公司,畢竟生活必需品的生意,總是最受投資者關注的。

  南鐵公司雖然預計1651年依然會大幅度虧損——虧損的主要原因在於移民安置費用及新的投資項目——但看好這家公司前景的投資者卻是絡繹不絕。其中最有名的投資者當屬財大氣粗的東岸公司了,這家已經有了財團雛形的企業連續兩次增資擴股,目前已經將自己的股份提升到了7.5%,成了繼東岸政府之外的第二大股東。

  東岸公司的舉動無疑給國內眾多中小投資者們帶來了充足的信心,因此,南鐵公司的債券、股權在青島金融交易市場上非常好賣,尤其是那些五年期、七年期、十年期的商業債券,基本上每次一發售就會在短時間內銷售一空,收益率也屢創新低。

  如此之火爆的融資環境,自然給南鐵公司帶來了充足的現金,因此該公司目前開始同時上馬多個項目,其一是在智利南部的漁業項目——比如蒙氏港一帶的捕鯨、捕魚及鮭魚養殖;其二是火地島南部的捕鯨、捕海獸制皮業務,其中也包括深加工的肉製品醃漬、油脂的提煉;其三就是深加工從祕魯進口來的各種初級產品,其中主要是農產品。

  「麵粉加工業是農產品裡面短期來看最具發展潛力的項目,同時也是國內現在非常成熟的產業。我們涉足這個行業,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也是事先做過充分調研的。」莫茗習慣性地給自己點了個菸斗,然後夾在右手食指與中指之間,一邊走路一邊說道:「祕魯的小麥,據我們長期觀察,普遍比本土的價格要低上10%-20%左右。之前即便有著進口關稅以及運費的因素在內,南鐵附屬地內的一些作坊或個人依然有著很強烈的進口祕魯小麥的衝動,這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如今我公司一旦取消對祕魯農產品的進口關稅,再加上機器大工業生產線的低成本運作,即便出口回本土,依舊是有不小的競爭力的。」

  莫茗說這話,其實並不是和誰商量什麼,而只是單純地和底下人說明而已。蓋因此時南鐵面粉廠已經投產,該廠的生產線照搬的是國內最具生產效率的大豐食品公司的小麥制粉線,因此生產成本極為低廉。畢竟在小麥制粉這種行業中,生產規模越大,往往意味著各方面綜合成本最低。

  位於阿勞坎港的南鐵面粉廠的這條生產線,年處理小麥的能力是一萬噸,出粉大約在接近六千噸的樣子,僅此一項差不多就已經滿足了南鐵附屬地一半以上的消耗量了。現在該廠在上第二條一模一樣的蒸汽制粉線,準備將年產能擴充到一萬二千噸,這就基本能夠滿足本地消耗外加部分盈餘了。這些剩餘的產能,自然可以向外出售,就目前來看,本土也許不是很適宜(面臨著複雜激烈的競爭以及可能帶來的政策風險),但祕魯絕對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

  特別是東岸人這些年來不斷改進的磨粉機器,已經能夠做到將小麥中絕大部分的麩皮、胚乳、胚鱗都剔除在外,磨出的麵粉又白又細,深受當地的半島人、克里奧爾人(土生白人)、梅斯蒂索人(印第安混血白人)、穆拉託人(黑白混血)以及印第安酋長等有消費能力的群體的喜愛,售價不低,利潤率極高。

  西班牙人受限於技術因素,他們的風力或水力磨坊磨出的麵粉又粗又黑,只能用來製作黑麵包。而在體面人這個群體當中,黑麵包顯然是沒有太多市場的,他們還是喜歡酥軟的白麵包,更別提還有宗教儀式及貴族宴會上所需要的高質量的精製麵包了,以前他們靠從舊大陸進口,但現在可以就近問東岸人購買了。

  東岸人真是神奇,他們磨出的麵粉白得嚇人,摸起來手感也特別細膩,看著就像是高級貨。而且這種被稱為「南鐵粉」高級麵粉比起舊大陸的所謂精製麵粉來要更「有勁」,即用這種麵粉和成的面更有黏性,能夠吸收更多的水分,而這往往意味著同樣的麵粉能夠製作出更多的麵包。而且,這種麵粉還有一個更突出的特點,那就是不容易敗壞和生成麥芽,儲存時間比舊大陸麵粉要更長(裡面的麥油和澱粉酶較少)。

  賣相好、更見用、易儲存,這麼多的優點擺在這裡,同樣的價格,如果再競爭不過祕魯本地乃至舊大陸的所謂「精製麵粉」,那麼裡面就有問題了。東岸人與祕魯之間的走私貿易目前正越來越火熱,自然沒什麼問題,因此,進口祕魯糧食製成麵粉後再伺機返銷回祕魯——同時也試著向東岸本土出售參與競爭——自然是一件極好的生意了。當然東岸人也懂規矩,會拉那些糧食種植園主與西班牙商人買辦們一起發財,畢竟幾百萬人口的大市場,這其中的利潤可大得嚇人呢。

  而除了這兩條制粉線以外,南鐵面粉廠還在與國有大豐食品公司合作,共同開發一套風力制粉生產線(技術專利歸兩家共有)。在南鐵附屬地很多地方,終年刮著凜冽的西風,且風速較快,其中蘊含著豐富的資源。這如果不好好利用起來,豈不大為可惜?

  之前阿勞坎港、興南港這兩座繁華城市的市郊就已經出現了少許磚石砌就的風力磨坊、風力鋸木機械了,這些由私人投資或多人集資建成的風力機械,生產效率相當不錯,也沒什麼額外的成本(至少六七毛錢一噸的煤炭錢是省下了),非常受眾人的喜愛。如今南鐵面粉廠打算上的這條生產線,打的也是利用風力資源的主意。只不過這個項目所需的固定設施投資不少,前期研發成本也不低,何時能夠上馬還是一個未知數,不過既然上頭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搞這個,那估計也不會拖很久就是了。

  「麵粉如此,將來等南鐵附屬地的人口更多的時候,我們還要從西班牙人手裡進口別的東西進行再加工,比如可可、咖啡、菸葉、蔗糖等等,都是可以涉足的生意嘛。」莫茗看著眾人略有些期盼的面容,笑著說道:「祕魯以後就是我們的大寶庫,是滋養我們南鐵的營養源泉。南鐵要發展,祕魯是生命線,這一點諸位要有深刻、清醒的認識。」

  午餐會結束後,莫茗立刻帶著手下官員馬不停蹄地參觀了下南鐵面粉廠,然後又跑到碼頭邊,視察了多家制作鹹魚的手工作坊——託西班牙國王的福,如今的祕魯人坐在世界三大漁場上方卻仍要向東岸進口海產品,這種人為扭曲的經濟怪現象也是夠奇葩的。

  視察完這些鹹魚加工作坊後,莫茗打算乘船去喬恩斯群島的蒙氏港、藍鯨港、慶豐港一帶巡察下,以實地瞭解當地的實際情況。最後,他還打算去一下位於麥哲倫海峽內的山毛櫸堡,以及正在後世阿根廷烏斯懷亞城原址上興建著的山後堡(意為隱藏於連綿群山之後的堡壘)——一座未來以海獸捕獵、煉油、制皮為主要支柱產業的新定居點——總之,要將這些關係著南鐵未來的基業全部轉一遍。
linuxhall 發表於 2017-5-16 23:22
第一百三十六章 創業與發展(一)

  1651年9月12日,聖瑪利亞河與卡馬匡河交界處,七八百名渾身只穿著單衣的明人正在處於枯水期的河道內忙活著。他們站在鋪滿蘆葦蓆、門板(以防失足陷在河底淤泥裡)的河邊,揮舞著鐵鍬,一寸一寸地鏟著已經有些皸裂的河床——如果不趁著枯水期趕緊將這些河道拓寬、疏浚的話,那麼等到夏天豐水期到來後,也許這條河道依然不能夠行船,這對已經被安置在這裡定居的這七八百條明人漢子們來說,無疑是很難接受的。

  航道不通,那麼物資就運不上來,這是誰都明白的道理。別的如建築材料(磚頭、水泥、石灰、砂石等)之類的物資還好說,畢竟大家繼續住窩棚也能勉強堅持下去,但如果像食品之類的東西也不能及時運上來,那麼地處湖西丘陵深處的這幫開拓者們的處境就很是堪憂了。這裡雖然沒有印第安人的騷擾,可野外到處都是荒草和森林,食物也並不是很豐富,這對他們來說是很艱難的。

  目前他們這個在地圖上被命名為「新城堡」的前進拓荒基地,日常生活所需的物資都需要從更下游的「紅星農場」處領取。紅星農場的位置位於後世巴西的阿馬拉爾費拉杜城附近,也是一個新建不過數月的拓荒農場,目前除執委會安排過來的五百多名明人百姓外,還有部分從丹麥日德蘭地區辛苦招募來的養牛人。

  眾所周知,丹麥日德蘭半島上的牛幾乎供養了整個荷蘭及周邊地區,當地牧民們在養牛技術上還是有很多獨到之處的。而紅星農場的這批牛又多進口自丹麥(用來增加國內牛的種類,豐富牛的基因庫),因此便順手招募了一些貧苦的丹麥養牛人到東岸來發展。這些「技術移民」們的待遇非常不錯,不但免費分一套東岸制式的標準磚房,還將一人發放兩頭牛做獎勵,待遇不可謂不豐厚,唯一的要求就是儘快協助農場部將這個農牧混合經營的農場建立起來。畢竟,丘陵山區牧草資源豐富,正是適合養殖牛羊的絕佳地帶,不好好利用的話著實可惜了。

  紅星農場的建設要比新城堡強多了!因為72噸級的內河小汽船可以經牧草嶺直抵卡馬匡河岸邊的臨時碼頭上,因此大量的建築材料、機器設備、生活物資乃至牲畜人員,都可以相對輕鬆地抵達那裡。那麼自然而然的,當地的建設也就不會差了——該處除農場部和倉庫以外,還陸續修建起了上百套磚瓦房供新來的丹麥養牛人居住,此外據說還在修建集中供水設施和汙水處理池、開挖灌溉水渠,一系列的建設成果簡直亮瞎了新城堡數百開拓者的雙眼,讓他們羨慕之餘只能更加努力地疏浚起河道來,以期望那些內河汽船有朝一日也能夠徑直駛抵他們的碼頭邊。

  新城堡的人每四五天就來一次紅星農場,他們帶著一個龐大的騾馬隊,儘可能多地將各類食品運回去,偶爾也會捎回去一些工具、布匹、酒類和菸絲,總之運輸得相當不容易。運輸的食品中既有面粉,也有少許醃製的肉類——主要是牛肉,產自附近的西湖縣牧草嶺鄉。

  說起牧草嶺鄉,那無論對紅星農場還是新城堡的拓荒者來說,那都是如雷貫耳了。無他,蓋因這兩個地方維持生活所需的物資大部分都是由這裡供應的。也就是說,是牧草嶺鄉在依靠多年發展出來的果實,默默地支撐著東岸人在卡馬匡河更上游地帶的開拓。要知道,當年的牧草嶺鄉,也是在位於鴨子湖畔、卡馬匡河入湖口附近的大豐鄉竭力支應之下才漸漸發展起來的,如今終於也輪到他們出力支援更上游地帶的拓荒行動了。

  牧草嶺鄉經過這些年的發展,全鄉人口已經達到了五千餘人,分佈在廣闊的丘陵山間。他們用自己令人讚歎的勇氣以及勤勞聰敏的素質,消滅了附近的瓜拉尼人、開闢了萬丈農田、建起了磚窯工廠,生生將這一片蠻荒之地變成了富有詩意的山間田園。

  當然了,作為典型的丘區農業,牧草嶺鄉的農業結構與平原地區還是有相當差別的。比如,這裡的農民們飼養的牛羊數量特別多,尤其是如今在東岸國內數量最為龐大的安達盧西亞黑牛,其數量幾乎是該鄉人口的七八倍,令人讚歎不已。

  如此巨量的牲畜所帶來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首先就是其產生的大量糞便,使得種植小麥的耕地能夠維持充足的肥力,這對獲得一個良好的收成是至關重要的——據西湖縣農業局的數據顯示,牧草嶺全鄉冬小麥的種子收穫比達到了1:19,是全國最高的,這已經很好地詮釋了一切。

  而隨著牛群數量基數的增大,牧草嶺全鄉肉奶牛的存欄數在今後數年內勢必將迎來一個幾何級的增長,在這個國內牛肉價格尚未徹底下降到「合理價位」的年代,瞄準市場建立起一個大型肉製品加工企業就成了一個必然的選擇。而他們確實也是這麼做的,牧草嶺鄉從去年開始就在訂購機器、招募人手,然後開辦了一個由西湖縣政府、牧草嶺鄉政府牽頭(同時也出了部分實物投資),部分鄉間富農大力投資的股份制畜牧產品深加工企業——牧草嶺肉製品廠。

  這個廠目前擁有上百名工人,大部分都是由著名勞工經紀人瓦倫蒂諾、門德斯從歐洲弄來的意大利、蘇格蘭籍勞務工人(俗稱契約奴是也)。他們從去年夏天開始,就在卡馬匡河邊找了處適宜建設小型內河碼頭的地方,用本地豐富的木材資源搭建起了數間寬敞的廠房,同時還挖了一個冰窖,購買了一條帶冷藏室(****冷凍機制冷)的內河蒸汽船,投資不可謂不大,決心也不可謂不強。

  工廠建立起來後,該廠就開始上門到村民們家裡收購年老不能幹活的肉牛,然後拉到廠裡的屠宰車間內統一進行宰殺。宰殺完畢的牛肉部分直接送進冰窖內儲存,將來會通過帶冷藏室的運輸船運到附近的平安縣、鎮海縣之類的人口稠密的工業城市內進行出售,以賺取利潤。除此之外,另外一部分肉(或許這才佔到了大多數)則會被送到隔壁的加工車間內進行再加工——主要是鹽醃。

  鹽醃是在特別訂製的醃製罐內進行的,即工人們在一些特別巨大的木桶內(原本打算用鐵罐,但因內層鍍錫技術不達標而放棄)放入一定濃度的鹽水,經充分攪拌後放入各種型制的肉(大部分是瘦肉),然後密封起來待其自行醃製。

  這種用鹽水泡醃的方法同樣最先由丹麥移民向東岸人建議,然後迅速被該廠的建設者們接受了——這種方式最適合大規模工業化生產,傻子才不接受呢!泡醃出來的鹹肉一般含有5%-9%的鹽分,適合一般城市工人們的消費口味,且其賣相較好,與歐洲那種顏色發紅(因為醃製混合物中含有大量的硝,有的根本就是含有硝石)的幹醃鹹肉根本不可同日而語,因此在平安、鎮海二縣銷量相當不錯,令一干投資者們大為開懷。

  而更令他們感到欣喜的是,東岸共和國聯合參謀本部也向他們訂購了大量鹹肉、火腿,以供應部隊的日常消耗;此外,交通部、東岸建築材料公司、國家鐵道總局甚至是遠在南方的南鐵公司,都下訂單向他們訂購了大量醃製肉類,以供應自己麾下規模龐大的勞務工隊伍——公允地說,其實這些才是眼下牧草嶺肉製品廠最大的客戶。

  規模化、工業化生產的醃肉製品,其成本往往要比農戶自行醃製後拿到市場上出售的商品低上不少。再加上其相對統一的口感(含鹽量嚴格控制),安全的進貨渠道以及接受監督的加工過程,這都使得其在與普通鄉民散戶式的自行加工醃肉方面的競爭優勢非常明顯,到最後往往徹底將他們競爭出局。

  這家在國內幾乎是首家的工業化醃製品廠(東方縣的肉聯廠是以牧場鄉國營牧場為依託,向首都地區出售鮮肉),其建立剛剛不過一年,就以良好的業績贏得了眾人的一致讚譽。如今,就連移民部、開拓總局之類的單位,也開始向他們訂購大量的鹹肉,用以支應各新建定居點拓荒者們的消耗。

  本地附近的紅星農場以及新城堡的這兩三千名拓荒者們就是如此,開拓總局每個月要在牧草嶺肉製品廠採購多達兩噸的鹹肉、鹹火腿,用來給那些幹著重體力活的拓荒者們補充營養,僅此一項,每個月就能為他們帶來數百元的利潤,不可謂不驚人!而如果我們將此放大到全國層面上來看的話,每年新建的那麼多定居點如果都從他們這裡購買相對廉價、規格統一的鹹肉,那得是多大的一筆生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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