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 奧古斯都之路 作者:幸運的蘇拉(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7-26 20:5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0 43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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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與卡勒努斯的會師(上)

    “牧師很不喜歡讚美十一稅,但他在征收時又必須冷酷無情。”——14世紀英國詩人昌賽爾

    很快,弗拉庫斯帶著李烏斯軍團的首席大隊千人,飛步趕到,加入戰團,一時間達修斯的屬下抵禦不住,他便叫幾名奴隸跑過去,告訴呆在營地沒有戰事那邊的軍奴們說,“將行李輜重全部順著營地的北角給堆積起來,手持武器守護好,防備敵人劫掠。”

    得到這個命令後,達修斯營地裏的軍奴們即刻照辦起來,隨即他們熄滅了篝火,全部拿著斧頭、短劍匕首,自持在輜重四周,焦急不安地等著前線的戰局能向對己方有利的一面推進。

    這時,營地的南面、西面,到處殺聲震天,李必達的部眾驍勇善戰,一波又一波地發動猛烈攻勢,而達修斯的部下人多勢眾,慢慢穩定下來了情緒,也開始拼死反撲,雙方你我不讓,在營地木柵和塔樓間,標槍來往如飛,誰也奈何不了誰。經常是李必達一個營帳隊的人爬上一角塔樓,將上面的守兵盡數殺死,屍體拋下,剛準備接應己方沖入,卻遭到對方幾倍兵力的反攻,己方也悉數陣亡,屍體也被相繼拋下,局面是極度的殘酷。

    看到眼前到處戰火紛飛,先前悄悄潛伏在小山上的奧達克斯,便叫其他人沿著山頭列好陣勢,自己帶著二十名親兵馳下。恰好繞到了北角那個沒有篝火的地方。他們便慢慢地摸索著。從一處沒有倒馬樁和荊刺的壕溝處(這通常是方便自己兵士撤回時所留的道),涉了過去,接著搭起人梯,挨個翻了進去。

    隨後他們就用拉丁話,並吹起了喇叭,在營地裏亂喊亂叫,“前方將軍已經失敗了,但是我們還有退路。前去西北角的那處濱河的小山固守!”最先產生驚慌的是軍奴們,他們聽到這話後,就忙不叠地將原本封閉起來的後門給打開,隨後背負著輜重與行李,聲響震天地胡亂朝著奧達克斯所“指示”的方向,那座距離三個弗隆開外的小山遁逃。

    隨後,一些沒有發生戰鬥的塔樓和崗哨上的兵士,也誤以為真,紛紛開始朝小山那邊開溜。很快局勢就產生了雪崩效應,那邊發覺預備軍力無跡可尋的達修斯。在戰事紛繁白熱化的一線大發雷霆,便將指揮權暫時托付給自己的首席百夫長。接著帶著衛隊,就朝著胡亂發生事端的營地北角而去。

    黑夜裏,達修斯遇到了一隊順著壕溝間的夾道,舉著火把,迎面而來的騎兵,穿的全是薩根姆夾襖,手裏都舉著刀劍與盾牌,這回他頭腦總算清醒了,大喊兩聲“報出你們的口令”。

    “戰無不勝的李烏斯,為了大祭司的榮耀!”這批西班牙騎兵大喊了這幾句後,頓時敵我分明,沖上來與達修斯極其衛隊混戰一團,一下子將西班牙第六軍團的指揮中樞給攪亂——達修斯完全喪失了對前線隊伍的指揮,他只能親自舉著劍,在敵人淩厲的亂砍亂刺裏奪路而走。他自己挖得防馬壕溝害了他,達修斯的坐騎在上面崴了腳,司令官本人滾落到了壕溝裏,被蒺藜刺得渾身是血,只能高喊快來救我,所有人都被迫丟棄了馬匹,下馬繼續拔劍互戰,黑夜裏根本分不清你我,於是司令官的呼救最終引起了所有人的恐慌——連他的衛隊都開始脫逃了。

    這時候,李必達的部眾迅速占據了上風,他們破壞了木柵,奪取了塔樓,並從幾個突破口沖了進去,大肆縱橫砍殺,達修斯的敗兵都前後擁堵在交錯的壕溝間,少數人決死頑抗到底,多數人只能跪下就戮。

    而在那邊,待到漫山遍野的軍奴拉著馱馬和輜重,從營地裏奔逃出來,朝著小山而來,他們卻看到了數百名騎兵,沿著山脊密密排成了長長的橫隊,所有人帽盔下的雙眼,在夜晚裏如同餓狼般發出幽光,手中握著的西班牙砍刀,折射出奪人魂魄的鋒芒,好像專門在等待著他們般。

    軍奴面對騎兵的突擊是毫無還手之力的,特別是這種剽悍散戰的西班牙輕騎,數分鐘後他們就再度漫山遍野地朝著反方向,不,是四面八方逃逸,輜重和馱獸全部被棄之不理。

    至於清晨戰鬥結束,西班牙第六軍團傷亡近半,其余兵士和大部分軍奴都只能投降,死去的屍體,橫七豎八填滿了營地裏的壕溝,塔樓和尖樁上掛著死傷兵士的遺體與鎧甲,李必達所部也付出了四百人陣亡的慘重代價,唯一不同的是,他是勝利者,為了這樣的戰勝,如此的代價是值得的。

    敵人司令官達修斯的遺體,是在壕溝裏找到的,殺死他的功勳應該歸於何人,根本無法說清楚,或者說直接些,他是自殺的——他的身體被自己布設的蒺藜撕扯住,流血太多,黑夜裏呼救又無人來救——於是在恐懼不安裏,他舉起了手裏的劍割斷了脖子。

    這點來看,達修斯要比拉賓努斯、萊利阿斯幸運,後面的兩人連自殺都無法達成,只能在經過痛苦的煎熬後才咽氣。

    “小雷神最倚重的軍團之一,被我幹凈利索地消滅了,咽喉之地烏利亞城也落入我手,下面我親自坐鎮此地,與拜拜提斯河對岸馳援而來的卡勒努斯三個軍團取得聯系,我下步要攻占科爾杜巴城,將勞斯龐培徹底圍殲,至於賽克圖斯龐培,讓他在烏爾紹城塞,或者辛基利斯河成為自守之賊,最終滅亡好了。”

    大概兩天後,已經攻擊到科爾杜巴城三十羅馬裏開外的卡勒努斯將軍,便接到了大祭司的信件,他隨即收集了一些船只,在拜拜提斯河上迅速架設起一座浮橋,並派遣尖兵在對岸構築起橋頭堡,而後叫圍困城市的任務交給了賽爾哈,但是賽爾哈卻說我倆都是大祭司的副將,各自統轄一個軍團,要行動便一起行動——無奈的卡勒努斯,只能把這任務轉交給了十三軍團,因為它暫時沒有直屬司令官,指揮權是交給其首席百夫長昆圖斯波羅的。

    波羅自然沒法子和兩位副將閣下抗辯什麽,於是十二和十五軍團,朝南越過浮橋,兼程一天一夜後,抵達了烏利亞,歸於大祭司的指揮下。

    而此刻,科爾杜巴城的當地長老,已開始派遣使者來到軍營裏,和大祭司商議降服的事宜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09:06
第23章 與卡勒努斯的會師(中)

    最初,科爾杜巴城派出的是四名披著狼皮的祭司,舉著綁著橄欖枝的長矛,牽著頭白羊,站在李必達的營地門口,要求得到大祭司的接見。

    李必達卻毫不客氣,他直接派出幾名百夫長,將代表和平誠意的祭司給扯了進來,折斷了他們的長矛,撕碎了他們的衣服長袍,而後將橄欖枝取下,每人綁在營地廣場上的木柱上,各抽了五十下,打得鮮血淋漓,“滾回你們的城市去,看來科爾杜巴的長老會還不知道自己所犯的罪行和錯誤有多麽嚴重,這次我只是鞭笞你們,下次如果再讓我不滿的話,我就砍下所有使者,和整個城市男人的右手。”接著,全營地的兵士一人一腳,把這四位給踢了出去。

    一輛騾車,拉著四個被打得口鼻出血的祭司使者,淒慘無比地回到了科爾杜巴城中,很快喪魂落魄的長老們緊急集會,他們再度派出十五名貴族充當的最高規格的使節團,前往大祭司營地裏,以“絕對謝罪的態度”、“絕對恭謙和緘默的行動”,聽候尊貴大祭司閣下任何的懲處。

    這個使節團,戰戰兢兢地來到了肅殺的營地前,對著排滿尖樁的圍墻與塔樓,上面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兵士,裏面冒出來裊裊煙霧,更增加了其間的神秘和恐怖。幾名滿臉橫肉的百夫長,滿身殺氣的走上前來,接著默不作聲地站在渾身榖栗的使節團面前,始終沒有說什麽話語,很長時間後軍營的喇叭響起。兩名手持節杖的騎兵跑過來。說“大祭司許可對使節團的接見”。而後其中的一名百夫長頭扭扭,示意使節團走入營地。

    幾名帶著小帽的軍奴先從營地的暗門跑出來,接著嘿呦嘿呦地推開了營地的大門,十五名科爾杜巴城的貴人,只能硬著頭皮,在前後百夫長的叱責和威嚇聲裏,緩緩走了進去。

    進門後,站立在營門兩側的。最先是李烏斯和努馬王軍團的步兵與騎兵,整齊列成了縱隊,步兵頭戴圓形帽盔,蓬松誇張的五彩羽翎,手持整整齊齊擎著長劍與刺矛,騎兵則帶著尖頂的波斯盔或高盧盔,松散地牽著安靜的馬匹,手中提著釘頭錘和戰斧,還有許多人高舉的,是威名此刻傳遍整個伊伯利亞半島的“媽媽呀”銅管。這讓十五名談判的貴人各個都本能地縮起了脖子,不由自主加快了腳步。

    再往前。是十二軍團和十五軍團的老兵們,他們個個面容猙獰,渾身疤痕,眼神充滿淩厲的殺機和不屑,有意將自己的盔甲鬥篷弄得骯臟些,顯得與新兵蛋子不同,談判的貴人們心中惴惴不安,生怕在什麽地方冒犯了這些殺人魔君,便將腳步催動得更快。

    最後他們來到了主帥營帳前,墻壁前的武器架子上,滿是鞭笞人的束棒,以及砍下罪人首級的法西斯斧頭,還有四散站在門前的麥德捷黑人精銳武士,“將袍子全部脫下。”這是領頭的阿爾普的命令。

    什麽,這可是對待戰敗俘虜的待遇,但是為今要是有任何抗辯的言語的話,怕是會給整個城市帶來滅頂之災的,思前想後,領頭的那位貴人先將全身給脫光,其後人追隨效仿,不一會兒十五個“光豬”就頭戴著橄欖枝編造的花環,魚貫走入了大祭司的營帳內。

    李必達安坐在象牙的圈椅上,手中用根指揮棒在調弄著一條繞來繞去咆哮嗥叫的西班牙犬,而後他擡頭,看到了十五個赤身一字排開的使者,便故作驚訝地詢問究竟是什麽人做出如此的行為,讓科爾杜巴尊貴人物受到此種待遇?

    結果大祭司有意來回雷霆震怒,到處找對此事負責的人,而光屁股的使者們則抖抖瑟瑟,苦不堪言,恥不堪言,最後負責文書的幕僚們才最終確認:這就是大祭司您親自在昨日下達的命令。

    李必達裝模作樣地呆了下,而後笑起來,拍拍腦門,喊到你瞧我這記性,開始出現衰退的跡象了,“哈哈哈!”接著大祭司繼續爽朗地笑著,哎呀下坐在了圈椅上,而十五名漢子也陪著笑,笑聲頓時充滿了營帳之內。而那頭西班牙犬,瞪著惡狠狠黑油油的眼仁,湊著鼻子,在各個人面前走來走去,似乎盯著每個人的關鍵部位,要隨時對他們來一口。

    直到這時,大祭司也用指揮棒稍微點點,旁邊的扈從才把衣物袍子歸還給了十五名貴人,叫他們集體穿上。

    “我昨天正在憤怒的當頭上,所以才下達了這個不理智的命令,但是今天因軍機繁忙,忘記撤銷了,真是抱歉了。”大祭司稍微帶著些歉意解釋了下,而後他又打個響指,那個拖著熱乎乎舌條的西班牙犬,又響動著鼻子,跑回到了大祭司身邊,“不過沒必要虛情假意是不是?所以下面我直接宣布對科爾杜巴城的處置決議,可以嗎諸君?”

    使節團們集體急忙頷首,“科爾杜巴城不須交納人質,但必須繳納兩千萬塞斯退斯的罰款,並且承擔自即日起我軍行動,所消耗的物資,比如奶酪、麥粉、草料、橄欖油等三分之一的份額——這些,馬上我的掌秤官們會把清單開出給您的。還有,科爾杜巴城,以及周邊的其余八座城鎮,自即日起,城防全部移交給十三軍團,並且自動拆毀城墻,填平壕溝,拔取鹿砦等防禦工事,我要將永恒的和平還給所有西班牙行省的居民和部族。”

    三日後,科爾杜巴城轟然打開了門閘,波羅帶著十三軍團的兩個大隊步入了城中,接管了衛戍工作。

    至此,李必達的五個軍團,掌握了科爾杜巴、烏利亞等一線城鎮壁壘,順著拜拜提斯河,將勞斯與賽克圖斯各自兩個軍團的軍力,劈斷為南北互不相靠的兩部分。

    下面,只是先對誰下刀子的問題了,李必達的決定是先動勞斯,對方僅剩的兩個軍團全是西班牙本地輔助軍團,只要采取壓制性的攻心威嚇戰術,勞斯的部眾自己會作鳥獸散的,不用再經歷什麽艱苦的戰鬥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09:07
第23章 與卡勒努斯的會師(下)

    李烏斯軍團的首席百夫長弗拉庫斯,站在科爾杜巴城下的舊護城壕前,手持著圖紙卷,旁邊是忙碌的人夫和少量兵士,這群人正在拔除城外防馬用的土壘,隨後將其中取得的泥土全部將壕溝給填平,當然作為這項工作的先奏,他們已最早將護城壕裏的尖刺、鐵鉤、碎陶片和蒺藜給清除幹凈了,所有的柵欄與尖樁也被拔除,送到城中的鍛造爐裏去,當作燃料。

    懸在雙重城門處的死亡陷阱——鐵門閘,也被人們用繩索捆住取下,送到了鍛造爐裏,“用於制造和平和取悅農神、大地母神的各種器具,比如鋤頭、鐮刀等等。”

    在弗拉庫斯所接受的命令裏,還有拆平城墻、塔樓,拓寬周邊街道這些繁瑣的工程,為此他已要求整個科爾杜巴城提供四千名勞力,他帶著三百名兵士充當顧問和監督。對於弗拉庫斯,李必達是絕對放心的,他是移民前往昔蘭尼的意大利人,擁有二等公民權,本身在羅馬社會並不被器重,後來被李必達安置在新昔蘭尼加城的行政長官拜厄提斯挖掘出來,立刻被擢升為年薪十二萬塞斯退斯的新軍團首席百夫長——在作戰勇猛上,弗拉庫斯可能與在圖姆爾河之戰裏永遠失去智商的海布裏達不分軒輊,但在服從和戰術上,他可能比後者更勝一籌,不過他需要更多的歷練↙來證明自己而已。

    周邊的城鎮,都在進行這項工程,所有拆下來的石料和木材。都被望不到邊際的騾馬隊伍運載著。送往波多啟亞山脈的先頭軍營裏。用來構築對勞斯軍隊的封鎖線。

    過去的勞斯,不願意聽從弟弟的請求,自東北方向突圍到盧西塔尼亞地區,揚帆海外保全龐培家族的血脈,而今他是想走也跑不了了——在迅雷般突襲烏利亞城,並擊潰龐培黨的六軍團後,得到指示的十三軍團,星夜兼程自科爾杜巴進發。在峽道波多啟亞山脈,建起了連環的營壘,將勞斯前往彼處的通道給封死了。

    現在,勞斯處在貝特納裏要塞左近,他的北面是杜松維耶、伊塔索斯共四個軍團的敵人,還有六千名奧賽塔尼人前來助陣;他的南面,是李必達五個剛剛會師的軍團,壓過來;他的東邊,被李必達的艦隊封鎖了海岸線,這時候他逃亡盧西塔尼亞也為時太晚——李必達手下的大馬匪。二十七軍團司令官康巴諾發出了“綠林格殺令”,要求所有山地的馬匪現在出來。歸附大祭司,不然必將被視為敵人遭到剿滅,而進獻的禮物,就是勞斯的項上人頭。

    貝特納裏要塞,恰好是以李必達初次進入盧西塔尼亞,奉凱撒之命在西班牙外圍擔當遊軍統帥時,所建立的冬營為基礎的,可以說李必達本人比勞斯還要熟悉周邊的風土人情和地理形勢。“現在,奧達克斯和布拉提阿斯立功的機會又來到了。”李必達決意不再攻堅,而是構築起營寨和封鎖溝,將貝特納裏四周的要道給截斷封死。

    接著,這兩位西班牙貴族大顯神通,再加上康巴諾的配合,使出各種暗中招數,誘使勞斯的屬下軍團官兵叛逃,這些人絕大部分都是西班牙土著,本就是奉酋長國王的命令,前來參戰的,現在看戰局已然毫無希望,便喪失了繼續追隨敗者的決心——勞斯的營地裏,先是單個的兵士逃亡,接著就是整個百人隊規模的跑路。

    不出五天,勞斯的營地裏,一半的兵士已經脫逃,另外一半正準備脫逃。

    這種局面,百夫長們不但無力阻止,更有許多百夫長本身就是其中的策劃者與主謀。李必達釋放了先前戰爭裏所有的西班牙俘虜,沒有加以殺害,還發給了遣散費和川資,許多跑回來的人,一傳十十傳百,這可比什麽武器都要厲害。

    第六日,勞斯帶著寥寥的扈從騎兵,看著整個陷於失控狀態的營地,痛苦地流下了淚水,連他的文書,都背著行李,尷尬地站在了主帥面前,“對不起閣下,我必須要活下去。”

    當扈從舉起刀劍時,勞斯阻擋了對方,隨後他將父親的印章擺入一個匣子裏,交給了那名文書,“我害怕馬上遇到意外時,偉大龐培的印章會落入卑劣賊人的手中,湮滅無蹤——所以你還是帶著這個東西,去投降李必達烏斯,將父親遺物交給他保管好了。”

    當夜第二個步哨時,勞斯僅僅帶了十六名扈從,騎著馬從一片死寂的營地裏逃出,他們順著波多啟亞山麓下的小徑倉皇奔逃,後面是奧賽塔尼人的騎兵沒命追趕——勞斯想盡各種辦法,嘗盡了各種辛酸,最終還是翻出了山脈,來到了盧西塔尼亞的中央平原,而此刻他的馬全部丟失了,扈從也只剩下七人。

    勞斯坐在一棵樹下,他希望能得到盧西塔尼亞馬匪或者當地貴族人士的幫助,就叫一個熟識當地的扈從,前去尋求能幫上忙的人士。

    而後,他就疲累地坐在樹下等待著。

    到了日暮時分,大約百多名裹著頭巾,手持梭鏢的馬匪,從各個方向騎馬湧過來,勞斯站起來,他看到整個山下有更多的馬匪——他們已將此地重重圍住了,帶頭的那位,手中還提著那扈從的人頭。

    “不用再猶豫了。”勞斯說完這句話,就從另外位身邊扈從那裏奪過來把劍,接著就對著自己的咽喉刺入了進去。

    六名扈從保護著主人的屍體,和蜂擁而來的馬匪們展開了殊死搏戰,在短暫的壯烈後,也全部被殺害,接著馬匪將勞斯的頭顱砍下,是喜不自勝,這可是他們洗白從良的最有力佐助。

    而後,李必達又花了幾天時間,將盧西塔尼亞和貝特納裏地區的政情安撫好後,在各個要隘城鎮留下部分守備鎮撫隊伍後,自己帶著五個主力軍團,和維欽托利與伊塔索斯的北面軍勝利會合。

    “你們各自交給我一個軍團即可,然後你們就可以帶著剩下的一個軍團,分別凱旋日爾戈維亞城,和利古裏亞去——馬上永遠的和平即將到來。”李必達在兩位面前,提到“和平”這個詞匯時,充滿了威脅性的霸氣,因為這種和平,背後卻是擁有數十個軍團作為武力後盾的。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09:07
第24章 一個人的酒宴(上)

    “人們總是喜歡初升的旭日,不喜歡暮氣沈沈的夕陽。”——龐培對蘇拉所言,而後蘇拉就在遺囑裏取消了對龐培的饋贈

    當從大祭司的主帥營帳裏走出來時,維欽托利看看蔚藍天空裏的流雲,又看看帳頂在日光下熠熠生輝的鷹旗,長嘆一句,“永遠的和平,也是寂寞的和平。”

    “鑄造刀劍有時候不一定是為了殺人和掠奪,也可以用來保護所有的臣民,我想大祭司的話語應該就是這個意思。”伊塔索斯用很溫和的語調,解釋說。

    維欽托利哈哈笑起來,走到了自己的坐騎前,“你會做出這樣的理解,是因為利古裏亞人很早就戰敗了屈從了,早已習慣如此,但是我相信對於北方的高盧,還有雷努斯河那邊的日耳曼人,怕是心理上還暫時接受不了。”

    嗅覺老到的伊塔索斯,也笑起來,不動聲色地否決了維欽托利,“也許吧,但這場戰爭讓我目睹到許多道理,若是在一百年前,西班牙人是多麽善戰,他們為了自由,殺死了多少前來征討的羅馬兵士,整個城市整座村莊集體自燒而死的例子簡直數不勝數。但現在呢?他們在三十年前,就淪為了輔助仆從的地位,無論為了塞脫烏裏斯作戰,還是為龐培作戰,都不過成了共和國內訌的武力工具而已。戰死了戰傷了。沒有撫恤。甚至都登不上羅馬執政官手裏的戰損名冊。流了多少年的血啊,蠢動的熱血就這樣慢慢流盡了,渴望安逸尋求平和的種子自然會在每個人心中重新萌發出來。這樣又有什麽不好呢?二代人後,我們全體部民就會擁有融入國度的公民權,對我們政治的歧視也會逐漸消解,我們的神祇也會進入羅馬的殿堂擁有一席之地,我們的後人也許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但要知道我們利古裏亞戰士。在朱古達戰爭時就為羅馬人鞍前馬後了,但就讓他們如此去想,畢竟我不希望他們是在戰火裏,在被摧毀的家園前,才回想醒悟起這樣的道理。”

    “而後作為婢女的身份,繼續繁榮而平和地生活下去好了。”維欽托利最後說出了這樣的話,接著他和伊塔索斯相視笑起來,“這樣也不算太壞,不是嗎?總比無庇護的娼妓要活的來好。”於是兩人互相擊拳擊掌,翻上了馬背後。揮手而別。

    李必達七個軍團開始厲兵秣馬,準備南下解決烏爾紹城時。小雷神賽克圖斯聽說了兄長的死訊後,默默無言,他失去了所有應變抗爭的信心,既沒有去奪取溫迪波城,也沒有返回辛基利斯河的河防營壘,就在原地怔怔地逗留了四天時間,他每日都站在滔滔的河流前悵然若失,簡言之戰鬥和日子都已失去了意義。

    直到最後,到了李必達那邊軍團部屬就緒後,賽克圖斯才帶著所屬的軍團,緩緩來到溫迪波的城下,要求與先前的工程總監馬基烏斯面談。

    最初,馬基烏斯是因為羞慚不安而拒絕的,但賽克圖斯就在城下,並沒有攻城的跡象,他只是不斷派遣老兵和使者,請求馬基烏斯來個“了斷”,不過不是生命與武力方面的,而是他渴求得到某種答案。

    所以到了末尾,馬基烏斯還是同意了昔日主帥的請求,他登上了一處拐角凸出的塔樓,隔著射窗與下面的賽克圖斯喊話,雙方都在神祇前發誓不要使用投射武器暗算彼此。

    可是誰想到,賽克圖斯見面時,第一個問題就是詢問馬基烏斯,“你為什麽舍棄與龐培家族的恩義,要投降李必達那樣的敵人。”

    沒想到,糾纏賽克圖斯這麽長時間的,居然是如此的問題,馬基烏斯當時也有些語塞,但他很快從塔樓射窗裏走出,雙手扶在城堞上,對著小雷神喊到,“對不起,我不想落得與拉賓努斯一樣的下場,我沒有任何看不起他的意思,只是不想與他趨同。”

    “難道你就沒有絲毫顧忌榮譽的想法嗎?包括許許多多,背棄我和我兄長的其他人在內,難道共和國的貴族在戰場上,還會考慮乞降保命這樣的東西?”賽克圖斯不解地繼續問著。

    “閣下,我已經被俘四次了,四次——意大利我被凱撒釋放,西班牙我被凱撒釋放,希臘時我又被凱撒釋放——拋去個人的恩情因素外,我只是單純覺得,能有我這樣機遇的人實在是太難得,天父朱庇特垂憐我,不願意叫我死去,既然那麽多陣亡殞命的人,他們心中都無法實現的牽掛,我卻實現了這麽多次,那麽我難道不應該顧惜這條性命嗎?現在的世代已經向前推動了,上一代的英雄人物完成了他們的配額,相繼謝幕離去,新的時代即將到來。有的人留戀在原地徘徊不肯離去,但有的人也要收拾好行裝繼續前行,閣下這就是我的想法,你可以唾棄我,但是我沒有理由要說出違心的謊言。那就是,我和我的兵士,內心都期盼著戰爭早日結束。”

    聽到這席話後,站在壕溝邊的賽克圖斯若有所得的點頭,接著他對馬基烏斯喊到,“你身為工程總監,侍奉了我們父子兩代人,你的忠誠和勤勉我是絲毫不懷疑的,我只是希望明白一些東西,而今我知道了,清楚了,你在新的世代繼續保重下去,馬基烏斯。”

    說完,他低垂著腦袋,拉轉了韁繩,獨自騎著馬,順著壕溝,“噠噠噠”地隨著小跑的馬蹄聲,朝著夕陽斜下的方向離去。

    “全軍,抓住時機,渡過河去。對面營壘我們已偵察清楚了,敵人是空虛孱弱的!”辛基利斯河的右岸,佩特涅烏斯終於發出了戰鬥的號角,三個軍團的軍力,排成了闊大密集的強攻正面,涉過水來,對小雷神留下的營壘守備部隊發起了迅猛攻擊,在河川的上遊淺瀨,康巴諾與居裏阿也率領著近四千名輔助騎兵,浩浩蕩蕩地強襲了過去,賽克圖斯的守備部隊發起了頑強的抵禦,但實力相差過於懸殊,大約兩個白日刻後,營壘就毫無懸念地落入了佩特涅烏斯的手中——他這個方面的將軍不願意再逗留下去,那樣功勳會被其余人馬搶奪走的。

    所以其後佩特涅烏斯立刻簡選了十四個大隊的步兵,協同四千騎兵輕裝出發,順著溫迪波,橫向朝最終的目的地,烏爾紹城塞進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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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個人的酒宴(中)

    不過,佩特涅烏斯的行動還是稍微慢了半拍——李必達的先頭,十二軍團與努馬王軍團已經迅速沖到了烏爾紹城塞群的北部,開始搶占要點,構築封鎖線和墻壘,大約半日後,李烏斯步兵軍團也抵達戰線。

    一支小雷神派出的騎兵隊伍,在野外的混戰當中,鋪天蓋地越過一片反向的山坡,而後迅速而嫻熟地組成了突襲線,朝著山下李必達步兵集團沖來。

    李烏斯軍團的新式步兵的動作業異常熟練,他們手持刺矛半跪下來,後面的人員直接將前方的當成了人肉叉架,架起了一桿桿銅管,震耳欲聾的響聲和火焰當中,沖到最前面的龐培黨騎兵,就像堵坍塌的墻壁般,轟然粉碎——人馬翻滾墜地,其余的人急忙扭身就跑,再也沒有一戰的勇氣。

    三日後,抵達圍城前線的李必達,開始對十四個軍團進行調兵遣將,將烏爾紹城塞綿延圍困起來,賽克圖斯真的陷於了完全的絕境當中——無可用之兵,也無可能的外援存在,他的兩個軍團也大部分是蠻族兵士組成,士氣和鬥志迅速消亡,沒人願意為一場看不到未來的戰鬥去拼搏受苦,於是勞斯的覆轍在重演,每到夜晚時刻,都有大批大批的兵士,逾垣投降,放棄抵抗。

    而在外面,全西班牙和盧西塔尼亞的酋長、山匪頭目,都開始前往李必達的營帳前宣誓效忠,李必達在撫慰他們後,提出了個共同的要求,“烏爾紹城塞攻陷後,就在彼處召開全伊伯利亞的巡回審判大會,確立新的戰後秩序。”

    隨後的日子。鹿砦、營寨和封鎖墻陸續拔地而起,而賽克圖斯的面容則日益清減憔悴:出城突擊毫無希望,困守下去也是死路一條。李必達也不輕易攻堅。因為大祭司公開聲稱在這種必勝的局面下,不用再犧牲普通兵士的性命。城外的軍隊只是嚴格地巡察崗哨,布設嚴密的羅網,並且每日都要進行騎兵的檢閱工作,巡城列陣吶喊示威。

    躺在行軍床上的賽克圖斯,若有所思,他在想著父親的慘敗,想著馬基烏斯先前給予自己的解釋,最後他漸漸對而今的所有產生了厭棄。“我沒有必要再抗拒新世代的來臨了,但我也不會追隨屈從它,就讓龐培家族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吧”

    想完後,小雷神獨自一個人坐在市政廳當中,叫仆役擺滿了酒席,雖然實際只剩下他單獨一人,但他還是叫仆役標記好了“其他人”的席位和坐榻:利波的,小加圖的,父親的,拉賓努斯的。阿弗拉尼烏斯的,裴萊塔烏斯的,兄長勞斯的。萊利阿斯的,加上自己湊足了“繆斯女神”的數目——九位。

    隨後,他自斟自飲,對著空氣挨個舉杯致敬,最後喝得伶仃大醉,便走向了後院當中,幹燥的陽光與天氣下,那裏堆起了滿滿當當的木柴,最上面擺設上了屍架。“偉大的大力神後裔,偉大的墨丘利後裔。偉大的龐培家族,而今只剩我一個。所以我賽克圖斯,必須自己為自己送葬。”說完後,賽克圖斯搖搖晃晃,捧著祖先的蠟像,緩步走上了火葬堆,接著趁著酒勁,躺在了屍架上,仆役為還活著的他帶上了面具,蓋上了面衣,接著塞入了一枚錢幣,在他的嘴中。

    不久,下面垂淚的仆役,點著了最下面的柴堆,火焰慢慢燒起來了,賽克圖斯就如此躺著,慢慢消失在沖天的大火當中。

    烏爾紹要塞隨即開城投降,它雖然耗費了巨大的人力財力,但在戰局不利的情況下,並未發揮任何守禦作用,就隨著賽克圖斯灰飛煙滅了。

    其後薩克星修島上的利波也自殺了,他殘余的艦隊也投降了,所有龐培黨的抵抗勢力,徹底消散在阿非利加與西班牙的海域當中。

    “算了,將龐培家族的兩位,連帶拉賓努斯、萊利阿斯與利波的首級遺體,全部安葬在烏爾紹城。”得知最後結局的李必達喟嘆著,下達命令說,“沒有必要將它們運回羅馬了,我想若是凱撒閣下還活著,也會如此做的。”

    接著,李必達攜帶著龐大的衛隊,在科爾杜巴會議召開前,開始巡視西班牙半島的各個城市,從盧西塔尼亞開始,再到南方的加地斯與馬加拉,再到薩幹坦,而後準備在奧賽塔尼一帶上岸,返回羅馬城。

    他要視察一百個降服在他面前的城市,但是在出發前,幾名幕僚找到了他,向他咨詢了一個事情:

    特盧雷亞斯的孿生軍團剛剛抵達西西裏的麥加拉城,現在少龐培兄弟已然身死,還需要不需要這個軍團再前往此處了?

    “嗯,你們現在遵守保密的原則,給我先後相隔三天,發出兩道命令,一道要求孿生軍團抵達利利俾,一道再要求他們返回麥加拉城休整。”李必達波瀾不驚地說出了這個古怪的要求,文書幕僚們也不敢多問什麽,一切照辦。

    頒布完這個命令後,李必達就繼續前進了,大約半個月後,當他抵達意大利伽城後,他找到了薩博的老母親,親自把她接待到了自己的行轅處,贈送給她全套華麗的家具與餐具,還有三十名仆役與樂師,還有四個裝飾美麗的肩輿,以及處恬靜的別墅,並稱這些價值十萬第納爾銀幣,不過都是尊貴的婦人應得的,“因為您兒子的功勳,為了他這麽多年始終忠誠伴隨在我身邊。”

    “如果您真的顧念薩博的功勳的話,就應該把他還給我,叫兒子陪伴在母親的身邊,我可沒多少年活了。”老婦人就此回到說,而後她看著大祭司,“這些禮物對我沒任何意義,我最喜歡的,還是你在薩博還是個少年時,贈送給他錢給我買的凱爾特長椅,這把椅子我現在依舊在使用,有時人的情分,往往不是凝聚在錦上添花的事物之上的。”

    面對老婦人的不滿,大祭司也是唯唯諾諾,並保證不出一年,定然叫他的兒子回來,因為將您送往遠洋相隔的李必達堡,實在是舟車勞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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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個人的酒宴(下)

    送走薩博的母親後,李必達靜靜徜徉在他與薩博初次相遇的那個廳堂內,那時候薩博二十歲都沒有,只是個掛名在市政會的年輕人,整日與財務奴隸相伴,但是卻認真地忙著自己的工作;而他還不到三十歲,是個剛剛在羅馬軍壇當中起步的新人。

    而今時光荏苒,這裏的布局都變化了太大,原先的天井已經被封砌起來,在外面重新開辟了個新的庭院,雜植了些灌木和常見的花卉,奴隸們勞作完棲息的長凳,與擺滿稻草與酒罐的地面、壁櫥也移走不見了,倒是那張巨大的粗木桌子還在遠處,當時有些瘦弱的薩博就坐在那裏,帶著倔強和認真的眼神,手拿著鉤筆,一板一眼地答覆他,當時只是個臨時行省財務官的所有的問題。而今此處只是個政廳的附屬休息處,平日裏很少有人來到,只有幾個寥寥的雜役,坐在台階上,懶洋洋地喝著粗制的酒水,這副情景倒是真的喚起了李必達的回憶。

    “時間就這樣流逝了,就像這個廳堂一樣,有些改變了,但有些卻始終沒有改變。”

    四日後,李必達的巡察隊伍浩浩蕩蕩來到了加地斯城,同時帕魯瑪與希提烏斯遠征的隊伍也乘著船只,凱旋而來。

    毛裏塔尼亞的國王薩普塔羅斯眾叛親離,在自己的王宮內服毒自殺,他的頭顱被侍從割下,整個王國被投降在帕魯瑪的軍前;波庫斯在朝更深遠的沙漠竄逃時,也被帕魯瑪的騎兵追上,他更為惜命些。或者說他企圖利用當年凱撒與朱巴王對戰時。曾協助凱撒黨的舊日功勳。為自己開脫些,“我可以坐在囚籠之中,可以跟著大祭司返回羅馬城的凱旋式,也可以將王國給拱手送給共和國,但是我希望不要把我在維利亞山脈上處決,只要給我保留二十萬第納爾銀幣的資產,我情願在羅馬城做個寓公,渡過殘生。”

    在加地斯城的大力神神廟前。囚籠裏的波庫斯,滿身襤褸,披頭散發,脖子上拴著鐵鏈,就是這樣可憐巴巴地乞求的。“既然如此,那就委屈你些日子,馬上登上船只返航後,我會叫人將你的鎖鏈給松開的。”站在囚籠面前的大祭司,就像看著一個會說話的珍奇野獸般,如此說到。

    接著。大祭司緩步登上了神殿,揭下了他贈送給這座城市。和這座英雄神廟的新雕像——一個巨大的劍和犁的銅像,“這個雕像,已經代表了整個伊伯利亞半島現在的局勢,那就是在我的征討下,所有的和平與秩序都恢覆了,不,是比以前更加出色寧靜,整個半島所有部族,事先被征集起來的兵士要全都被遣散,這就是此雕像的寓意,此後不光是在西班牙,在整個國家,都要鑄劍為犁。”

    而後,李必達將橄欖枝編就的花環,掛在了雕像之下,轉身對著台階下,數以千計整齊列隊的兵士與百夫長說,“但是,我們依舊不可以輕言丟棄手中的劍,因為在遙遠的東方,敵人的軍隊和艦船仍然肆虐,布魯圖、喀西約,他們的所作所為,比少龐培兄弟更為可惡卑劣,我的使命還在召喚我,那就是砍下這些人的首級,送往羅馬城中的大愛神廟裏去,祭祀死難的前任獨裁官閣下。”但是而後,執政官兼大祭司忽然改變了話題的風頭,他當著眾目睽睽,取出了書卷,“諸位,我自羅馬城誓師出征以來,經歷四個月的作戰,使用了十五個軍團,轉戰了上萬裏,消滅了敵人也是十五個軍團,俘虜擊滅了兩位與羅馬為敵的國王,平定了四個行省,和兩個王國,在我先前,所有的共和國將軍,在與如此強力的敵人作戰,沒有不是經歷三年乃至十年以上的拉鋸戰的,所以現在於元老院裏,有些人在私下的暗地角落裏攻擊我,說我耗費國家公帑過多,這完全是蠢人或別有用心的人的妄語——我希望這群人,大部分是屬於前者的,若是後者的話,我就必須要使用些非常手段來維護自己榮譽的——可是。”

    台階上的大祭司,將手一揚,“和伊利裏亞總督少凱撒在希臘戰區的拙劣無能表現相比起來,我舉得這群人還不至於對國家造成太大的危害。眾所周知,少凱撒擁有七個軍團,光從數目上相比,只是我的一半,但是和他直接對陣的布魯圖,卻只有四個軍團,可他卻屢戰屢敗,有人告訴他,他在前線和敵人對壘時,只會下達命令,而後在營帳裏發呆。我並不準備袒護任何人,哪怕我是他的監護人,哪怕我女兒科琳娜與他有婚約在身,我從來不以私人關系來考核人,或者是彈劾人——馬上要榮升毛裏塔尼亞新行省使節官的帕魯瑪就是明證。那麽馬上也到了我身為執政官,接手希臘戰區事務的時候,共和國沒必要為個不經戰陣的年輕人繼續無休止耗費下去,也許時間和機遇都已證明了,少凱撒並不是個適合從事戰陣事務的人,也許別的場所更適合他擔任公職,為共和國贏取別的榮耀。”

    聽到這話,所有的將佐都有後腦袋涼颼颼的感覺,說句直接的話語,大祭司“翻臉無情”,雖然十五個軍團裏的司令官副將,絕大部分都明白這是李必達借機發揮,但大家心中都清楚,馬上李必達要褫奪其余幾位“昔日盟友”的權力和軍隊了,只是沒有想到的是,他第一個開刀的,居然是屋大維。

    只有十軍團的司令官色克底流斯,還在認真地聽著李必達訴說的一字一句,並不斷真誠地點頭,

    “大祭司說的在理。”

    “少凱撒好像確實有這樣的問題。”

    “如果從律法和國策的角度上來看,我支持大祭司。”

    “對,就是這樣!”

    最終,李必達公開表示,自己要在後半年的競選季,挾著戰勝之威,返回七丘之城,繼續參選來年的執政官,因為先前元老院已批準通過了新的法律,授予他、安東尼與屋大維三人五年的等同執政官或行政長官的權力,他們的競選不再受年齡和間隔期的限制——按照先前龐培還活著的時候通過的lex,執政官要等到任期滿十年後,才能再一次提名自己參加競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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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孿生軍團的“嘩變”(上)

    長得越密,就越容易收割。”——哥特國王,攻陷羅馬城的阿拉裏克

    在李必達的競選要求和彈劾書狀,同時被傳令官攜帶著,登上了快速的航艇,朝著薩丁尼亞島而去,準備再進一步前往羅馬城時,麥加拉城的特盧雷亞斯,卻接到了大祭司的手令,要求孿生軍團急速前往利利俾,參加可能在西班牙出現的新的戰事。

    最初接到手令的特盧雷亞斯,並沒有太大的訝異,他的身份現在於李必達軍隊體系裏本就是個異數,他參與了刺殺凱撒的計劃,並且在薩丁尼亞被李必達迅速擊敗,手下的殘部被他保留了一、三軍團的番號,自己也幸運被赦免,而不是遭逢阿奎拉那樣的悲慘下場,後來直接在出征後,一、三軍團合並為“孿生軍團”。

    但接下來,特盧雷亞斯所接到的命令就很奇特:

    先是叫孿生軍團駐屯在距離羅馬不遠的港口城市帕西尼,任務是拱衛羅馬城,當時特盧雷亞斯認為他的職責,就是在大祭司出征努米底亞與西班牙後,繼續在七丘之城顯示大祭司的武力威嚴存在,並防備守禦安東尼與屋大維,防止他們會趁著李必達離去後發難。

    所以,得到這個重任的特盧雷亞斯,還是感激涕零的,認為大祭司並未因他原先的身份而有意埋沒他。但旋即當圖姆爾河戰役正在籌備時。孿生軍團又接到的新的指令——離開帕西尼城,急速南下,準備支援圖姆爾河的戰場。

    不久。圖姆爾河戰役裏,拉賓努斯十個軍團盡墨,這時特盧雷亞斯都準備打道回府後,第二個指令又來了:渡過墨西拿海峽,準備參加西班牙的戰事。

    “難道西班牙殘余的幾個軍團的龐培黨武裝,還要這麽大動幹戈,動用到我們?”抱著這樣的疑問。特盧雷亞斯繼續前進上路,籌措船只渡海,不過李必達的文書裏也沒有什麽迫在眉睫的要求。所以孿生軍團的步伐是比較緩慢的,況且等到他們來到西西裏的麥加拉城後,西班牙傳來的消息也都是摧枯拉朽、大局已定。

    但現在,居然還叫他們繼續朝利利俾前進?

    就在特盧雷亞斯困惑不堪的時候。深夜時分。他軍團裏的兩位百夫長,西法克斯與俾泰亞斯,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極力勸說他可以趁著這個機會,襲擊利利俾,殺死駐守在此的利奧。

    而這時候,恰好是利奧在利利俾市政廳,公開彈劾攻擊屋大維私下向他索取行政院的資產。

    這個信號讓特盧雷亞斯十分警覺。他便詢問兩位百夫長,到底有什麽理由和憑借。讓他們如此做。

    “尊敬的司令官,要知道我們先前都是凱撒的老兵和部下,現在的局勢,即便布魯圖與喀西約死亡授首,也不是凱撒所願意見到的——李必達烏斯是個陰鷙無比的人物,他實則是在借著為凱撒覆仇的機遇,要傾覆元老院、共和國和尤利烏斯家族,要在羅馬重現異邦人為王的暗無天日的世代。”

    “可我和你們並非一路的人物,你們早就將對凱撒的忠忱埋在心中,虧我在先前於西班牙當總督時,還將你們當作最親任的統兵骨幹。”特盧雷亞斯帶著嘲諷與不信任回到,“但我差點死過一次,不希望再與李必達抗爭,我不是他的對手,認識到這點的人,便永遠不會死亡。”

    “可,一個失去了尊嚴、自由的羅馬人,和死亡有什麽不同?”俾泰亞斯猛然說。

    “住嘴,我現在沒有和你討論任何關於人生價值意義的話題。”特盧雷亞斯也不滿地吼叫起來。

    倒是西法克斯開始調停局面,“司令官閣下,我們是為了尤利烏斯家族,而您先前叛逆凱撒是為了共和國。那就是說,不管以前我們的理念如何不同,但現在的核心利益卻是一致的,現在李必達要消滅共和國,還要取而代之以尤利烏斯家族的權勢與榮耀——所以,我們帶來了一封密信。”說完,西法克斯悄然而謹慎地將那信件遞交到了特盧雷亞斯的手中。

    司令官默默地觀看了其中的內容,接著他忽然笑起來,“看看這個可笑而狐疑的署名,就是個jl,是尤利烏斯家族的縮寫,那麽鬼才知道我是接受了誰的委托,我可不是傻子,現在我就可以叫扈從將你們驅逐出去,甚至將你倆統統用石塊砸死。”

    “對,司令官你確實不是傻瓜。”兩位百夫長說完這句話後,就沈默不語了。

    於是特盧雷亞斯好像明白了什麽,他開始有些緊張地坐在椅子上,將背給弓起來,“我想知道,你倆而今串聯了這個軍團多少隊伍?”

    “有七個大隊,包括您的首席大隊都認可了我們的方案。大夥兒都憋屈夠了,這場戰爭我們被晾在一邊,還遭受了合並番號的恥辱,難道您還沒發覺,李必達烏斯在把一、三兩個光榮番號的軍團合而為一時,將服役期超過五年的百夫長與老兵除役遣散了一大半嗎?兵士們早已由衷不滿了,所以司令官假如您不同意我們的方案的話也沒關系,我們並非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您身上,不過我們得提醒您,也許您活下去的所有希望,倒取決於我們身上。”這席話,就等於是兩人裸的威脅了。

    這時,特盧雷亞斯長嘆口氣,悠悠說到,我其實也對一位異族人執掌共和國的權柄心生怨憤,若是凱撒還活著時,共和國有傾覆的可能性,那麽假如叫李必達掌權後,那麽這個國家將絕對蕩然無存,所有人,不管是元老還是騎士,任何氏族裏的貴族或平民,都將淪為他的仆役與女奴。

    “利利俾,是李必達烏斯所有軍資的屯基地,另外也沒有任何像樣的軍隊駐守,李必達的兒子利奧是他認可的血統繼承者,我們突襲得手的話,再聯合所有對他不滿的人士助拳,截取他的後勤,殺死他的兒子,這樣李必達就算暫時不滅亡,也只剩下半口氣。”特盧雷亞斯而後,自己說道。

    “那我們還可以動員這個行省的使節官馬爾克盧斯,來加入我們的隊伍!”西法克斯興奮地喊起來。

    但特盧雷亞斯舉手,做出了“不要”的手勢,“馬爾克盧斯現在的立場微妙不明,我們沒必要讓這個密謀使得更多的人知道。”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09:09
第25章 孿生軍團的“嘩變”(中)

    兩位百夫長點頭認可了司令官的說辭,而後他倆要求特盧雷亞斯與己方一起在馬爾斯、米特拉、勝利女神等眾多神祇前發下了毒誓,約定共同進退,所有嘩變兵士願意奉戴特盧雷亞斯的指揮,任何人不得出賣對方,自此軍營裏采取靜默和宵禁的命令,司令官將個人的文書、印章與私財,全部交給西法克斯掌管,以免他臨陣變卦。

    而後,孿生軍團裏面的嘩變分子串聯起來,他們約定好了,所有的人將左臂上纏上了紅色的亞麻布條,而後特盧雷亞斯頒布軍令,表面上執行營地留守,實則將搖擺不定的三個大隊,安置在麥加拉城,免得這群人在關鍵時刻搗亂,接著其余的七個大隊的兵士,武裝起來列成了長縱隊,浩浩蕩蕩順著西西裏北岸的街道,朝著利利俾城的方向奔去。

    這時候,在城中的議事廳內,利奧正謁見了行省使節官馬爾克盧斯,向他匯報了父親在西班牙戰事裏的大捷,聽到少龐培兄弟戰死後,馬爾克盧斯也不由得有些傷感,他接過報告,惆悵地呆了半晌,而後對利奧說:

    “不管如何,戰事馬上就要結束了,這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是的,這也是父親最為記掛的大事,而今整個戰火的源頭,就只剩下希臘的布魯圖了。馬上我父親∫∈準備支援那裏少凱撒的戰事,他現在很是吃力。”利奧披著典雅的袍子,不疾不徐。

    馬爾克盧斯頷首。“那麽,現在軍團數量的布置,怕是要做出些調整。對不對?”

    “對的,今天來拜見使節官就是為了這種事情。”利奧接著邀請了馬爾克盧斯走到了地圖桌前,用手指指著,“父親馬上會在兩個月左右之後,結束西班牙的巡回審判大會,不過我們可以率先做出調整,這兒就有個最近的軍團。”說著。利奧修長的手指,就指著地圖上麥加拉的方向。

    “唔,孿生軍團是不是?這倒是對的。馬上我們就擬定行政院的命令,贈送給這個軍團相應的物資,叫他們盡快離開西西裏島,馳援希臘的戰場。”

    “是的。還可以讓馬克西姆斯將軍的分艦隊。擔當護航的任務,因為喀西約的活躍,下亞得裏亞海的航路並不算太平。”利奧補充了下,於是兩人達成共識後,就決定發出命令方案。

    一會兒,利奧從議事廳側邊的幽靜花園穿過,慢慢步到了拱券門前,在那裏希提烏斯黨的騎士法比烏斯正在彼處等候。見到了行省副使節官後,法比烏斯頓時鞠躬致敬。利奧沖著他點點頭,便說了句“做該做的事情好了。”

    這時候,從巷子口裏,跑來群穿著白袍,或者長裙的,只有十來歲來的男孩女孩,脖子上掛著純金的首飾——他們這群人剛剛從城外的學堂上歸來,也許又因為帶頭的幾個捉弄了被釋奴出身的教師,讓所有的人得到了不小的樂子,他們邊走動邊格格笑著。

    “這次布置的抄寫作業是很少的,而回家的時間也是太早,我們去那邊的鬥獸場看看好了!”為首的一名孩子王喊到,男男女女便齊齊回聲應和,身邊伴讀的大小奴隸們則苦不堪言,舉著少爺小姐們的書匣,在後面苦口婆心地勸說,不要去那個魚龍混雜的地方,因為若是你們有個好歹,我們也活不下去了。

    “我覺得我的貼身奴隸說的對,這時候我們應該安靜回家,做些抄寫和閱讀的事情。”隊伍最後面一位看起來很文靜的孩子,提議說。

    “得了吧,德爾斐慕斯,你現在回家只能看到你父親和你母親沒掛簾子在做那個事情,要知道他們幹這個事都是通宵達旦的。”那孩子王得意地回頭揶揄,其他的孩子都發出了銀鈴般笑聲,三三兩兩從利奧的身旁穿過。

    利奧有些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孩子們從他的兩邊蹦蹦跳跳過去,等到他們消失在街角後,他還在那裏張望著,好長段時間後才離去。

    兩日後,一名背著青銅管的傳令官,縱馬沿著朝東的道路,自利利俾城門處疾馳而出,在走了大約六十個羅馬裏後,他見到了袖子上全捆著紅色亞麻布條的孿生軍團的先遣隊,“大祭司的命令,要求貴軍團即刻返回去,前往增援希臘戰區。”

    這時候,先遣隊很怪異地停下來,兵士們的面容上都帶著不安和緊張的表情,有的人還竊竊私語,傳令官手持著裝著命令文書的銅管,有些不耐煩地喊到,“我再重覆一遍大祭司的命令,請盡快叫你們的軍事主官前來這裏,接受它。”

    一會兒後,在後方兵士的嘈雜裏,特盧雷亞斯與其余兩個百夫長躍馬而出,“請轉告利利俾城的行政院,尊貴的使節官們,孿生軍團司令官特盧雷亞斯已經接過了這個最新的命令,並保證履行它。不過,現在已經接近日暮時分,我軍團請求就地宿營,以便來日再登上新的征途。”

    那傳令官點頭說,“我會把將軍您的意思轉達給利利俾的。”

    不久後,看著那傳令官的遠去的背影,特盧雷亞斯對著兩位百夫長悄聲說道,“此處距離利利俾城大約五十羅馬裏,現在就下令兵士們全體休息一個時刻,將標識和武器全部準備好,隨後我們進發,因為利利俾始終沒在前線,它的崗哨和巡警是松懈的,這是我們以急襲方式,奪取這個城市的最佳時機!”

    接著西法克斯與俾泰亞斯,十分興奮地走遍了整個軍隊,到處宣傳鼓動著,並說許諾每個兵士五百第納爾的賞賜,等到“大功告成”後每人再分配兩千個第納爾,所有人的幹勁都起來了,他們纏好了標志,仔細檢查盾牌與短劍,餵養好了騾馬。

    夜幕籠罩在大地後,特盧雷亞斯命令帶頭的騎兵隊,舉著火把松明,統一安排說,“若是遇到利利俾城的巡邏隊伍,就說我們是奉令前去彼處登船的。”

    其余大隊兵士,鴉雀無聲地緊緊跟在了後面,他們將行李暫時放在了原地,交給軍奴們看管,除了武器外,所有人沒有帶其他東西,因為他們更像是前去執行場暗殺計劃的大型襲擊隊。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09:10
第25章 孿生軍團的“嘩變”(下)

    特盧雷亞斯的規定是,一個步哨時疾行十五羅馬裏,這樣的話不到黎明時分,所有人就能抵達利利俾的城下。

    所有人都靜默著,只有不斷晃動的,帶著紅條的手臂驗證著他們的身份,有些資歷淺點的兵士,臉上還帶著擔憂和激動——利利俾的城墻,還是迦太基時代所遺留的,而後於布匿戰爭後它更多成為了羅馬人出征的橋頭堡和中轉站,城墻、塔樓與城門都是年久失修的,所以按照密謀者的角度來看,它是不堪一擊的。

    這也是西法克斯與俾泰亞斯兩位百夫長心中所想,火光的照耀下,他們的眉眼鼻梁,隨著陰影光亮不斷變換著角度,是那種堅毅而無所畏懼的表情:只要誅殺了雙重賊徒——國家的,和尤利烏斯家族的——李必達烏斯,整個局面與態勢就會轉危為安,反正兵士們要的是獎賞,我們需要的則是轉機。

    漸漸的,海濱的利利俾,在夜色裏它熊熊燃燒的燈塔,也為孿生軍團的亂兵們指引了方向和目標。

    終於,在距離城外十個羅馬裏外的某處山坡背面,孿生軍團七個大隊的兵士開始集結整隊,豎起了各隊的隊標,開始拿起了劍矛,而騎兵則在先頭,列成了個矩形的隊列,將特盧雷亞斯與幾名百夫長給衛護在了中間。

    “我的計劃,是從那邊的城墻實行攻擊,因為那邊的城防我是比較熟悉的——你們可以看看,塔樓和墻壁都塌壞。壕溝也如同虛設,地形是平坦的。”在飄蕩的旌旗下,特盧雷亞斯非常激動地用手指著那邊的情景。己方兵士的隱蔽工作做的都非常出色,一片海濤聲裏的利利俾城渾然不覺。

    “拿好,我帶著簡選出來的三個大隊,馬上就前進到這個方位,施行攀爬攻城。”俾泰亞斯毫不含糊地回答說。

    孿生軍團後面步兵百夫長們,挨個打著手勢,要求兵士們站起來。準備進發,輕微的哨子聲與訓斥聲不絕於耳。

    同時,城中的議事廳裏。利奧很早就來到了這裏,他穿戴整齊,先是端坐在床榻之上,思索了會兒。接著點亮了旁邊的多枝油燈。在燭火裏自神廟模型匣子裏取出了努馬王的指環,盯住了上面的銘文,而後細細覆讀了幾遍,便跪拜在了家族的祭壇前,為父親母親和整個家庭禱告了番。

    接著他穿過了寢室,又坐在了餐幾前,他的早餐很有規律:一把用橄欖油浸漬過的李子,一盤麥飯。還有菜蔬與魚肉扮成的主食,最後還有小杯的葡萄酒水。慢慢把這一切吃完後。利奧看到了對面的桌面上,是那根以前他在阿波羅尼亞學院裏,與圖裏努斯、阿格裏帕同處一室裏,購買來的魚骨頭飾物,他始終把這個東西珍藏著,

    “大約以後,也只能是珍藏了吧?”

    利奧喃喃自語著這句話,從回廊那邊走來兩位神色匆匆的傳令,“城外出現了一支軍隊,所持旗標正是孿生軍團的,已經逼近到城外四個羅馬裏處了。”

    “為什麽孿生軍團會出現在利利俾下,大祭司閣下不是頒布命令,叫它回旋去增援希臘戰場了嗎?”利奧將酒杯迅速放下,不安地說。

    “副使節官,恕我直言,這是場兵變。”那傳令如此說。

    利奧很吃驚地緩緩站起來,接著他說道,“按照父親的設置,利利俾的防務是我負責的而不是馬爾克盧斯閣下,所以博奧比斯你盡快去通知閣下,叫他前往衛城處避難,而忒休斯你組織市政司與長老會,將文書和國庫金錢也全部運到衛城倉庫裏去。”隨後利奧快步走出了餐廳,“法比烏斯閣下,法比烏斯閣下!”

    “法比烏斯騎士,已經前往城堞處,統帥所有的希提烏斯黨,籌劃守禦了。”那名叫忒休斯的侍從快速答覆,而後大約三十名盧西塔尼亞的鎖子甲劍士跑步進來,衛護利奧的周全起來。

    這時候,在利利俾城外三羅馬裏處,特盧雷亞斯的騎兵縱隊已經抵達此處了,任何人在晨曦的陽光下,用肉眼就能看到利利俾城市的風貌,擋在他們馬蹄前的,只有些蘆葦河汊,和平坦的土坡罷了。

    “俾泰亞斯,你帶著三個大隊沖入進去,只要突入了眼前的城垣,就能直接攻擊這城市的中樞地帶了。”特盧雷亞斯大聲命令說,“西法克斯與我在騎兵隊伍裏,調度左右兩翼策應作戰,此外還需要有一個大隊充當後面的預備兵力。”

    標志進攻訊號的火舌旗升起,俾泰亞斯的三個大隊叛兵,果然背著盾牌,吶喊著氣勢洶洶地沖鋒了過來,他們先是小跑,在距離塔樓射距內的時候,紛紛將盾牌疊好,冒著希提烏斯黨在上面射出的箭矢,奮勇順著坍圮的城墻攀爬。

    “現在是時候,叫左右兩翼的兵馬投入突擊。”看到戰況順利的特盧雷亞斯興奮地大喊道,而後他叫扈從與傳令再度打出旗語,結果又有三個大隊的兵士蜂擁壓了上去,“西法克斯,馬上我們也加入戰團,順著打開的城門攻入進去,我們的目標就要實現,攻陷利利俾這個要地,擒殺李必達的兒子。”這會兒所有的騎兵都齊聲震吼起來,隨後特盧雷亞斯將手中的權標伸出,對著西法克斯,“馬上你就帶著這支隊伍,享受入城的榮耀。”

    西法克斯的心情也異常激動,便伸手去接那權標。

    忽然,特盧雷亞斯身邊的馬夫拔劍,一劍就將西法克斯的手臂給砍傷,沈重的權標蕩然落地,其余的幾名武裝扈從一擁而上,劍刃對著西法克斯身上的非要害部位猛刺幾下,而後將喪失抵禦能力的他給拉下來,其余幾名同謀的百夫長還未反應過來,就被身後身邊的人刺中後背或脖子而亡。

    “混賬特盧雷亞斯,你違背了誓言,你這個鼠輩。”西法克斯一面掙紮著怒叫,一面被幾名騎兵摁住用繩索捆縛起來。

    “這世界只有成敗可言,哪來的什麽誓言?”特盧雷亞斯面無表情,“你應該感到幸運,因為你還有繼續活下來的價值,但是你的那些同伴,馬上就必須淒慘地死去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09:10
第26章 分疆裂土(上)

    “上帝不是混亂的制造者,而是和平的締結者。”——聖保羅

    ++++++++++++++++++++

    這時候,還未等西法克斯回答什麽,扈從們將將他捆縛起來,塞入了騎兵邊上的輕便騾車裏,其余的騎兵密密匝匝地圍在了特盧雷亞斯身邊,使得剛才的捕俘與殺戮杳然無聞。

    而後,特盧雷亞斯拔出劍來,對著周邊大約五百名騎兵大喝說,“有人要背反大祭司的征討,還陰謀挾持軍事主官發動叛亂,而叛兵就在前方的利利俾城垣下,他們的罪行已昭然若揭,讓我們用鐵蹄與刀劍將他們全部殺光!”

    “殺光這群鼠輩。”所有的扈從和騎兵,都舉劍高呼,而後拉著韁繩,晃動著馬頭沖鋒起來,而最後面的預備大隊,與左右同時沖鋒的兩翼,還以為特盧雷亞斯是帶領他們身先士卒的呢,便一起歡呼了起來。

    而從那面坍塌的墻壁,翻越進去的俾泰亞斯所率的三個大隊,果然在穿過了引水渠和兩個街角後,前面環形的城市廣場無遮無攔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這兒就這一條通道,所有人勇猛地隨著我沖鋒,不要讓敵人遁入到衛城裏去。”俾泰亞斯頭盔上的馬鬃在飄拂著,他也聽到了城墻外面的馬蹄聲與喇叭聲——看來是軍團司令官帶著其余人手,都在充當他的後援來了,這時候要盡快奪取這條狹窄道路的控制權,直接再奪取城市的核心,那麽我們就贏了!

    市政廳的柱廊前。到處都是焚燒文件的濃煙。還有奴隸在跑來跑去。看到這個情景,跑動不休的俾泰亞斯也禁不住哈哈笑起來,“利奧就在這裏,堵住他,殺死他,把他的頭顱送給他那個異邦父親做禮物。”

    而所有吶喊沖鋒的孿生軍團兵士,都能清楚看到,市政廳山墻下。站著個沈靜的,中等身材的年輕人,披著粗糲的鬥篷,裏面是精細的昔蘭尼料長袍,手掌裏還有卷軸文書,這必然是利奧無疑了!

    可憐的孩子,他還這麽年輕,但是誰叫你的首級如此值錢?

    忽然,從利奧的身後與兩邊,湧出了許多帶著西班牙帽盔的兵士。統一披著精良的鎖子甲,手持矩形盾牌。沒想到利奧身邊還有大約三百名忠心耿耿的蠻族衛隊,不過這也改變不了局面,我方依舊占優。

    “兵士們,你們在沒有任何上級命令的許可下,就擅自對行政院所統轄的城市采取武裝行為,我需要個合情合理的解釋,以西西裏行省副使節官的身份。”利奧在層層兵士的護衛下,從這邊輕輕踱到那邊,但中氣十足地對著俾泰亞斯等亂兵質詢說。

    “你所在的行政院,和你的就職文書都是虛假僭越的!而我就是執行處決的人,總的有人來做這種事不是嗎?我,百夫長俾泰亞斯,即將化為處刑人和劊子手,這兒雖然不是卡皮托兒山,但算了,就這樣吧,馬上俾泰亞斯叔叔就要砍下你的腦袋,而你們全家族的頭顱早晚會在羅馬大廣場上歡聚的,烏鴉和野狗會成為你們的樂師與舞娘。”俾泰亞斯嘲諷著,而後開始用自己的劍,敲打著盾牌,引得後面的亂兵陣陣喝彩。

    利奧用手指著半環形廣場內,列陣滿滿的亂兵們,“將士們,你們雖然先前從屬與我父親不同的陣營裏,但在薩丁尼亞你們業已戰敗,是我父親寬恕了所有人,他也不指望得到你們的回報,只希望你們能身為普通兵士,平坦走完職業生涯,得到安置金與土地,但是你們現在卻選擇了最最愚蠢的行為,那就是逆反!”

    “不要聽他的胡扯!”俾泰亞斯與幾名百夫長也咆哮起來,這時所有亂兵為表示決心,也齊齊吼叫,企圖壓住利奧的喊話。

    “你們的機會就只剩下這最後一次了,現在就伏在地上,扔下盾牌和武器乞降。要知道,我現在手頭有足足一個軍團,他們已經在四周將你們團團包圍起來,另外馬克西姆斯將軍的艦隊也會在一個刻時後,駛入利利俾海港助戰,所以你們的前途是沒有光明的,投降吧,認清楚形勢的人,才可能會活下去,難道你們不會想想自己的同袍,自己的鄉人和妻兒嗎?我不喜歡殺死任何人,但是要有人在暗處卑劣地企圖殺死我,殺死無辜的其他人,我可是會毫不猶豫地下達清剿的指令。”利奧將袖子擼起,伸出了胳膊與手指,以前所未有的嚴厲語氣說到。

    “大夥兒,這個可憐的黃頭小子在虛張聲勢而已,現在的局面,我想他也是嚇得語無倫次了。”俾泰亞斯將頭盔重新戴上,接著將手裏的劍一劈,“全部,前進前進!”

    而這時,利奧也咬著牙,將鬥篷下的劍鞘裏的鬥劍拔了出來,同樣相對一劈,“——殺——殺死一切亂兵。”

    這是,市政廳二層雨廊上,還有山墻上,頓時站起了一排排的輕裝射手,全部手持利古裏亞腹弓,接著陣陣響動,“有埋伏!”在這厲聲呼喝,傳遍亂兵全陣前,無數箭羽弩箭,已交織而下,不少人當即僵住了身子,接著就捂著脖子和臉面倒下,有些眼疾手快的,用盾牌護住自己,蹲下了身子,互相前後牽扯在一起,頂著瓢潑的箭雨,繼續堅強推進著。

    但這時,整個廣場環形周邊的建築,騎樓、公共別墅、紀念塔、劇場上,都三三兩兩出現了手持腹弓的戰士,弩箭自四百八方嗖嗖激射,俾泰亞斯的屬下,大多數人在悶哼裏,就不明不白地死傷著倒下,俾泰亞斯這才覺得不對,另外從街道裏,湧出了越來越多的蠻族衛隊,奔著己方殺來,“難道這真的是個圈套?結陣,穩住,後隊變前隊,疊成盾墻,順著來的道路退回去。”俾泰亞斯決定先退出這個口袋型的廣場,與城垣那邊趕來“接應”的友軍會合再說。

    血腥的殺戮,就在那個狹窄的通道裏發生——預先埋伏在兩側的利奧兵士,使用磨尖的石塊,和滾燙的燒沸油水,自上往下猛砸傾倒,這下即便是俾泰亞斯兵士組成的盾墻,還無法阻擋這個最為厲害慘酷的殺招,許多人帶著黑色的燙傷和煙火,慘嚎著滿地打滾,結果又絆倒了更多的人,頓時讓整條街道變為了屍骸和火焰燃燒的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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