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 奧古斯都之路 作者:幸運的蘇拉(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7-26 20:5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0 43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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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大祭司的處決(上)

    “時光飛逝,一去不回,而我們卻被愛所迷,在微不足道的細節徘徊。”——維吉爾

    ——————————————

    火星混雜著硝煙,挾著沙漠灌木堅硬的碎葉,席卷著整個慘烈的修羅之地,拉賓努斯沖在最前面的騎兵,全在激射的血霧當中墜馬,許多人渾身中了鉛丸和鐵砂,與受傷倒地的馬匹呻吟著爬動在血泊當中,背後壕溝裏的煙火依舊升騰著,就像一堵死亡的火焰之墻,將拉賓努斯前後部隊給分割開來了——後來的騎兵,不明所以還在冒死突過這面火墻,朝丘陵前進。

    倒在地上的拉賓努斯滿鼻子都是刺鼻的味道,他顫抖著用左手支起了殘缺的軀體,耳朵裏全是嗡嗡作響的炸裂回聲,但是清晰激越的軍號聲,以及密集的馬蹄聲,烽煙的呼呼作響聲他都還聽得見,他用右手摸了下臉頰,鉆心的劇痛傳來——他的右眼珠被打了出來,掛在眼眶之上,身軀上也到處是被打入的彈孔,披風已完全碎裂,拉賓努斯掙紮著坐了起來,用僅剩的一只眼睛,冒著痛苦和煙灰,看著丘陵上“李烏斯軍團”的變陣:發射過銅管的第一列的兩排兵士,紛紛退往了後面,拖著炸膛的報廢品,和被炸死炸傷少量同袍的軀體,而後面一列舉著鋼鐵刺矛的預備隊呼啦上前,將手裏的長柄武器繼續架在叉子上,組成了個臨時的抵禦騎兵工事。

    而土壘和木柵後的兵士,紛紛吶喊著,揚起手裏的覆合弓與腹弓。對著繼續沖過來的騎兵。就是猛烈地彈射。來彌補銅管重新發射的間隙,“可惡,不能再進攻了,李必達烏斯故意設下這個看似‘虛弱’的圈套,果然只是如同貓玩弄老鼠那樣,來實驗他的新戰術嗎?”拉賓努斯聽到四周人馬悲鳴著倒下的聲音,再也忍受不住了,“這種武器簡直太可怕了。不但射死射傷了我們的騎兵人馬,還害死了他自己屬下的兵士,難道這就是李必達,如此冷血無情的人物,這樣的人最終才能掌握國家的權柄?”

    這時,拉賓努斯的身邊,不斷有騎兵突前,但是他們的坐騎根本沒有膽量再突破那成排成排,在沙漠刺眼日光下明亮鋒利的矛尖,只能在陣前來回跑動。上面勇敢的騎兵要不就舉劍格鬥,要不就下馬突陣。

    “蠢貨們。快走啊.......”拉賓努斯就這樣看著,無能為力,當他看到退往第二排的兵士開始用帶著海綿頭的棍棒,於銅管裏疏通清理著,就知道這種“噴出死亡火雨”的怪蛇,馬上就會再度亮出毒牙了。

    又是一陣怪異沈悶的炸響,就像滾雷般,從丘陵的上面急速傳遍了整個河流,又有數百名騎兵就在眼前被完全打倒,人馬的屍體亂滾。拉賓努斯帶著獨眼,看著這一切,渾身都在苦痛中抽搐,“來人啊,我的扈從呢?”他呻吟著說到,結果周圍一片死寂,“全死了嗎,全死了嗎,我的旗標,我的榮譽,我的扈從這時候應該活下來一到兩個,幫忙幫我刺死我自己的,沒想到最終連這種事也是我親自來做。“拉賓努斯想完後,便咬著牙,舉起了自己手裏的劍,

    結果,他發覺劍刃已被打斷了,只留下個劍柄還握在手裏。

    “不朽之神啊,你最終拋棄了我,也罷也罷,我也不想看到共和國徹底滅亡的那一天。”拉賓努斯居然苦笑起來,“當啷”一聲,將短劍拋在了地上,而後艱難往後挪動著,靠在了垂死的坐騎身上,就那樣靜靜坐著,等待死亡來臨。

    這會兒,從丘陵伸出的一塊高地上,李烏斯軍團單獨的一個射擊大隊,整齊跑步到了其上,而後迅捷架起了銅管,開始居高臨下,對著繼續堅持在圖姆爾河裏當著馬筏的拉賓努斯騎兵,“扭頭,射!”,也來了一輪雷霆般的齊射,很快被密集的霰彈打死的人馬屍體,都栽入了河流裏,被濁流帶著,漂浮擁堵到了下遊的“馬筏”處。

    拉賓努斯的後繼,大約還有兩三千名步騎,才終於發覺了前面發生了什麽,他們的主帥和精銳先鋒,非但沒有突破敵人的營寨,反倒都橫七豎八地倒斃在壕溝火墻和對方步兵陣線之間的地方,這時候還有少量騎兵,不管是出於勇敢,還是無法回頭的緣故,只能繞開火墻,從兩翼的方向迂回進攻,結果被起身的新軍團兵士,用刺矛挨個紮死。

    “這次的擊發技術改進還是很完滿的,但是槍管的材料還是不行,銅管得適當降低火藥的比重,下次還得用鐵管來承受。”看著滿地硝煙和屍體,李必達已經遊刃有余地退回到了營地裏,開始思索總結得失了。

    先前,許多煉金術士和工匠都在信函裏稱,采取什麽方式,來點燃那些火藥。李必達就批覆了三點:使用繩索不安全不方便,直接摸索簧片和燧石擊發;另外,從屍體和廁所裏積累足夠量的硝石,摸索更優良更安全的火藥制作;最後,采取霰彈發射的方式,爭取將面殺傷發揮到極致。

    最後,李必達幾乎傾盡了三分一的財力,才裝備了大約一千挺管銃,用在步行的新李烏斯軍團射擊大隊上,所以其余大隊主要還是要依靠弓箭和投石。

    大約三輪劇烈的射擊後,幾名扈從畢恭畢敬地來到了他的面前,牽住了他的韁繩,稱“您應該命令所有的軍團上前,因為當面的敵人已經完全潰敗,去接受偉大的勝利吧,大祭司閣下!”

    軍號和喇叭聲裏,李必達再度在扈從和衛隊的歡呼聲裏,走出了營寨們,所有的新軍團都起身,脫下舉起帽盔,向大祭司致敬,“英佩拉托”的喊聲響徹天際,“去左翼,告訴帕魯瑪、安岡第努斯、卡勒努斯和賽爾哈,我已擊潰正面之敵,希望他們的動作快些,如果日暮時分不是他們列隊迎接我進入拉賓努斯陷落的營地的話,那我就帶著新軍團,自己攻上去,不勞煩他們了。”李必達握著鍍金指揮棒,對眼前的傳令官淡然說到。

    接著,李烏斯新軍團高呼三聲,起立,將刺矛、叉架和銅管扛在肩上,渾身掛滿了袋子和火鐮,一排排在鼓點笛子的指導下,邁過敵人累累人馬的軀體,開始朝河對岸步去。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08:53
第13章 大祭司的處決(中)

    前方的軍奴跑動得最快,他們將四周許多屍體擡起,隨後將砂土傾入了還在燃燒的壕溝裏滅火,給己方軍團的出擊鋪平道路。在軍團隊列的後面,是手持圓盾和長利劍的“李烏斯軍團”的新輕步兵,他們全裝備著阿狄安娜從科爾基斯國度俘虜或引進工匠鍛冶出來的精良鎧甲,配有鋒利便於刺擊的劍,負責在陣列的間隔和兩翼擔當襲擾突擊的職責,現在他們的任務是收割——拔出劍來,將還在呻吟的重傷敵人一一刺斃。

    李必達的扈從,將大祭司和他的坐騎牽引到了丘陵下方最中心的一處,在那裏他們發覺了敵人倒下的旗標,枕籍死亡的人馬屍體壘成了一座小山,而受到恐怖傷害的拉賓努斯,叉開了雙腿,坐下全是血,靠在了上面,眼珠掛在臉頰,但還是將腦袋仰起來,微微喘著氣,不知道他是否還能看到騎著馬的勝利者,正居高臨下望著自己。

    “拉賓努斯,你還能聽得見嗎?”李必達大聲問到。

    而後,拉賓努斯點點頭,就好像企盼李必達很久的樣子,慢慢抓起了斷掉的佩劍,展示給李必達看。

    “你在渴求著死亡,是不是,你不願意再戰鬥下去了,是不是拉賓努斯?”李必達的聲音居然有些顫抖。

    好像是得到了解脫般,拉賓努斯嘶啞著說了兩下意義不明的詞匯,接著又重重頷首。

    於是李必達對身後的阿爾普做了一個眼神,對方便拔出了佩戴的哈百失劍,走上前去。“住手阿爾普。你沒有資格奪取這位敵人的頭顱——讓我來好了。”接著。李必達慢慢伸出手來,阿爾普覺得大祭司閣下是不擅長使用那種彎曲的埃及劍的,就從一名路過兵士的腰帶上解下了長劍,交到了李必達的手中。

    “聽著拉賓努斯,今天殺死你的,是我埃米利烏斯.李必達,並非任何普通的兵士或百夫長。”

    聽到了李必達這句話後,拉賓努斯滿意地擡起了頭。好像是在笑,將咽喉完全給露出來,接著李必達在馬鞍上猛地俯身,將手裏的劍送入了他的脖子。

    “把屍體送回到後面營寨的醫師那裏去,將拉賓努斯的頭顱給取下來,而後將身軀與其余戰死者一起焚化掉,心臟取出來,將來就送回他的家鄉金古盧姆安葬吧。”李必達對阿爾普吩咐說,接著他凝視著拉賓努斯的屍體,便下馬將自己的藍色披風脫下。細心而莊重地蓋在了他的屍體之上,隨口吟出了詩句。“母親啊,我明智或不明智地來到了敵人的中間,但所有人都是愛著他的祖國的,說不愛的也是嘴上說說而已,心中想的卻是另外一個樣——拉賓努斯,是不是這樣?”

    這時候,在得知己方主帥戰死後,拉賓努斯的部眾再也無法堅守下去了,一部分人在前線跪地求饒,一部分人逃入了營寨裏不知前途的死守,更多的人則逃入了圖姆爾河旁邊的山脈當中,在聽到了大祭司“如果日暮時分還攻陷不了敵人營寨的話,我就自己上,不勞煩所有將軍”的話語後,六、十二和十五軍團充滿了慚愧,他們頂著疲累、傷亡和幹渴,許多兵士和軍奴一起,將拋石機和弩砲退往了敵人營寨下,奮力疊成了龜甲陣來掩護器械,在把敵人的棒投器砸碎後,又使用撓鉤將土壘木柵拉塌,終於在規定的時間前,全線攻入了其中的三間營寨,將裏面的輜重和軍奴全部俘虜——而後,拉賓努斯的其余營寨也瞬間相繼崩潰。

    戰鬥終於在日暮前結束了,在戰場上拉賓努斯軍丟棄了六千具屍體,一萬人逃亡,其余的全部投降;而李必達則喪失了十五名百夫長,九名騎兵隊長,還有九百名兵士。

    當所有人都列隊站在敵人陷落的營寨裏,將繳獲的軍旗與戰利品於廣場處堆積如山,歡呼李必達的衛隊進入檢閱時,大祭司卻發覺排在最前面的小鴿子在哭泣,“哭什麽?難道是因為戰勝強敵的喜悅?”

    “不是,範倫玎娜的父親傷重,醫師正在給他做開顱放血的手術。”

    聽到這話後,李必達也是默然了一會兒,他對這個年代的醫術是無能為力的,醫師是大膽的,工具是齊全的,就好像喀提林的祖先也曾被他們截肢並且安裝了假鐵手,他們使用種類似後世紅酒開瓶器的東西給人們做這個手術,但是十病九死,怕是前景極為不樂觀,“盡力而為吧,小鴿子,你馬上在醫神祭壇前獻上一只公雞和一只兔子。”

    接著,就是收拾傷員,掩埋屍體的時候了,篝火通明的夜晚,所有的軍團就在拉賓努斯的營寨裏休整。第二天,頭上綁著燭火的醫師和助手們,戰戰兢兢地走入了營帳,對著側躺在床榻上的大祭司報告:“關於昨晚的手術,我們可以向尊貴的閣下您匯報了。”

    “這個是當然的,因為是我的要求。”李必達有些疲乏地起身,問到。

    “手術很成功,我們成功地揭開了頭蓋骨,取出了血腫塊。”醫師搓著手,說到,“不過,病人估計永遠不能開口說話,並且他的神智也會永遠被睡神和冥神給帶走。”

    李必達嘆了口氣,接著對身邊的馬提亞吩咐說,“這不是能力所能強求的,賞賜給醫師三百第納爾。還有,給海布裏達家庭送去四十萬塞斯退斯,給他本人除役,讓他回去頤養天年。”

    接著,李必達起身,走出帳外,對所有等待在彼的傳令官下達命令,“派遣帕魯瑪為先鋒,帶著新騎兵軍沿著圖姆爾河遊走,捕捉敵人的別動軍動向,得到確切情報後,我軍全線出擊,再去殲滅之!”

    大約一個集市日後,紮馬城下屍橫遍野,帕魯瑪的騎兵軍團慢慢搜索著整個戰場——古代的通訊條件是如此的落後,註定了萊利阿斯的別動軍,沒有能力和已慘遭殲滅的拉賓努斯軍團緊密配合行動——在拉賓努斯覆滅後四日,萊利阿斯才帶著三個軍團,以半死的狀態出現在紮馬城外三十羅馬裏的街道裏,他們沒有糧秣缺乏飲水,馱獸戰馬大批死亡,尚未戰鬥就減員嚴重,所以帕魯瑪養精蓄銳的騎兵軍團,在養父主力趕赴來之前,就很輕松地擊垮了所有敵人,打了一場教科書般的擊潰戰。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08:53
第13章 大祭司的處決(下)

    一切就如同曾經的紮馬大會戰,先是紮馬城裏的警備部隊出城,依托城墻和塔樓和萊利阿斯的三個軍團拼戰,準備阻滯住萊利阿斯的急攻——他缺乏必要的物資和器械。

    而後,在漫天飛舞的塵土裏,帕魯瑪的數千騎兵就於天際線邊,像狼群般出現了,讓萊利阿斯後部的兵士就好像聽到了腳底下傳過了一片無堅不摧的雷火,他們的側衛騎兵被瞬間擊垮,隨後就是步兵的陣列被踐踏,敵人的騎兵就穩穩當當騎乘在高高馬鞍上,挾著舉著長矛和刺槍,瞬間就紮穿了所有左翼的部隊,接著他們的第二輪騎兵交替上來,揮舞著釘錘、砍劍,大肆毀滅屠殺著驚慌亂竄的兩只腳可憐的步兵——為今,萊利阿斯也只能用這個詞匯來形容他們,而百年間羅馬的線列重裝肉搏步兵,從來都是紀律嚴明訓練有素的代名詞,但誰想到在遭遇了這群強大騎兵的側襲後,原本堅整的陣勢居然如此孱弱,如此不堪一擊。

    決定性的攻勢裏,萊利阿斯軍大約兩千人瞬間被屠殺,其余的人扔下武器和盾牌,都伏倒在滾燙的砂地上求饒,這些兵士實在是沒有了抵禦下去的勇氣和能力了,他們現在只是想喝口水吃點粗小麥粉面包,哪怕是以戰俘的身份。

    萊利阿斯的軍隊就如此土崩瓦解了,僅僅比拉賓努斯方多存在了數日。

    至於獨眼將軍本人,他連李必達的面都沒有照到,甚至都沒有與敵人的騎兵正面交手——他騎著馬。在斥罵阻攔逃兵時。一位被嚇得精神有些失常的旗標手。眼看萊利阿斯不讓他們遁逃,就對著本應效死的統帥就是一下子:旗標的頂端,本身就是矛尖。

    將軍的衛隊將那個旗手頓時砍死,但是萊利阿斯墜下了馬鞍,他的腹部被刺穿,表情看起來異常痛苦,連腸子都流出來了,衛隊扈從急忙將他擡上了擔架。又在上面用木桿支起了個皮革帳篷,防備他沒走多遠就被陽光給炙烤死。

    隨後,扈從們拿出所有的隨軍金錢,賄賂了部分蓋圖利亞戰士,因為這群人對沙漠是熟悉的,他們不願意和敵人騎兵戰鬥,但對逃走還是有信心感興趣的,就這樣僅剩一千三百名蓋圖利亞人,還有十來名萊利阿斯的扈從,保護著將軍的擔架。步行急速朝他們來的路線——荒蕪的沙漠邊緣跑去,只要能疾行三日三夜。就能找到處河源,那樣的話身受重傷的萊利阿斯也許還有救。

    這樣,萊利阿斯就痛苦不堪地躺在了堅硬的藤草擔架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遮蓋在上面的皮革,陽光和熱氣不斷從左右滲入進來,汗水浸染了他的傷口,很快就發生了可怕的感染,萊利阿斯的眼圈開始發青,呼吸也困難起來,他腹部開始長出了蛆蟲,但是忠心的扈從還是不願意丟棄他,即便沿途不斷有蓋圖利亞人逃竄。

    “敵人已經遁逃到了沙漠深處裏去,我們不熟悉那裏的情形,沒必要追擊下去,列隊進入紮馬城,收容俘虜掩埋屍體,準備迎接並慶賀我父親偉大的第二次勝利,敵人十個軍團已全被他殄滅。”帕魯瑪在狼藉一片的戰場上,看著成群結隊的俘虜,揮手下令說。

    結果,這時候一支騎兵順著河川跑了過來,帶頭的正是漢斯克,他朝帕魯瑪匆匆行了個軍禮,便急忙詢問說,“大祭司閣下已經得到了您的捷報,但他急速派遣我來,就是要求你深入追擊。”

    “可是,敵人已經......”

    還沒等帕魯瑪說完,漢斯克便將手令卷軸送了過來,大有無可辯駁的氣勢,於是小鴿子接過來打開,裏面父親並沒有寫任何文字,可見是真的是針對他來的,上面畫了畫:一只鴿子踩在顆獨眼胡須將軍的人頭上。

    這下帕魯瑪什麽都明白了,他不斷地朝漢斯克回禮,接著就重新戴上了黑色羽翎的頭盔,朝著前方排成一列候命的傳令騎兵奔去。

    距離紮馬城南三十羅馬裏,沙漠邊緣的一座大地母神廟裏,扈從們低低歡呼聲,將萊利阿斯的擔架從台階上擡了進去,這是座被荒廢的廟宇,似乎是很早很早以前,利比亞人來修建的,還帶著古風希臘的風格,伊西斯的雕像帶著誇張而多彩的面容與神態,祭壇上全是蝙蝠和老鼠的糞便,斑駁無法辨清的墻壁和廊柱間,滿滿地連結著蛛網,萊利阿斯的擔架就被放在陰暗的角落裏,黑暗裏重傷的獨眼將軍嘶啞地喘息著。

    外面還願意留下來保護的蓋圖利亞人,拾取了一些馬糞,燃起了火焰,並且勻給了扈從部分,“暫時休息一個步哨時,而後趁著深夜,點著松明走。”

    “我們的將軍會被凍死的。”

    “那也可以,就等著敵人的追兵趕上來,砍下他的腦袋,那樣才是適合他的死亡方式。”蓋圖利亞人挖苦說。

    “不要把這些蛆蟲給取走!”當旁邊的侍從官幫獨眼將軍清理傷口時,萊利阿斯忽然說到,“因為它是會幫我清理骯臟的東西的。”

    接著,萊利阿斯依舊仰躺著,根本看不清楚他的容貌,“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我馬上就要死了,真是種淒慘而無奈的死亡方式啊!我羨慕拉賓努斯,他一定是在敵人的刀劍下陣亡的,或者他又逃走了,還準備在西班牙繼續抵禦敵人,而我呢?”說完,萊利阿斯苦笑起來,接著他的眼睛微微側過來,一個瞳孔還在發出光芒,“那個頭發卷曲的侍從,你是我新近提拔上來的對不對?”

    “是的,我叫高乃留斯.屋大維.西庇阿。”那侍從官回答說。

    萊利阿斯哈的一聲笑出來,“是的是的,當然,你本來就是個軍奴,是我惡作劇,給你起了這個名字。預言書裏說高乃留斯會成為第三個王,而屋大維是凱撒的繼承者,西庇阿則從來沒有在非洲失敗過,希望你這名字能夠給軍隊帶來個好彩頭,沒想到今天居然如此。”頓了頓後,萊利阿斯繼續說到,“那就請這位了不起的侍從,把我刺死吧,而後帶著我的頭顱去見李必達的軍隊,就說我請求他保全你們的生命。”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08:53
第14章 索求頭顱(上)

    “作為女人最大的光榮就是不被男人評論,不管是讚揚還是批評。”——伯裏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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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搖曳晃動的火光裏,那位帶著了不得名字的侍從官用雙手握著劍柄,汗水只顧順著鼻尖往下滴,慢慢將劍尖移動到了萊利阿斯的胸口前。

    “下手吧,我已經是個救治不了的人物了——我只是不想死在這片無邊無際,讓人生厭的沙漠裏,我的頭顱渴望回到羅馬城裏去,哪怕是曝曬示眾,哪怕共和國已經滅亡。快點吧!”說到最後,萊利阿斯暴喝一聲,那個名叫“西庇阿”的侍從,大叫聲,將劍刃刺入了萊利阿斯的胸口,接著幾名扈從同時圍上來,死命摁住了劇烈抖動的獨眼將軍,又有兩人幫助侍從官握住了劍柄,慢慢而穩當地沈下去,不一會兒萊利阿斯就徹底不動了,永遠安靜了下來。

    半夜,一陣陣馬蹄聲在大地母神廟前響過,帕魯瑪的騎兵迅速追了過來,他從所有騎兵裏精選了一千人,但是卻攜帶了三千匹戰馬,還有五百頭背負著水囊糧秣的駱駝,總之既然養父要求他追襲萊利阿斯,那就不計代價地將命令執行到底。

    當帕魯瑪抵達廟宇前時,蓋圖利亞人已經聞風潰逃,其余的騎兵四出,到處在月夜下的沙漠,像捕殺地鼠般地到處追逐敵人的殘兵,不久一隊扈從捧著萊利阿斯的首級送了出來。

    在月光與松明下,帕魯瑪下了馬匹。跛著足接過了那顆獨眼的首級。觀驗完畢後。就叫扈從將匣子給取來,畢恭畢敬地將萊利阿斯的腦袋給放入其間,接著他饋贈了許多錢財給予這些扈從,“直接將你們的將軍屍體焚化,骨灰放入陶甕裏,我會請求父親給予他重歸故土的心願的。”

    次日的旭日下,帕魯瑪的騎兵隊伍列成了長長的黑線,攜帶著萊利阿斯的首級。還有成千上萬的俘虜,順著河川,緩緩離開了紮馬城,遠方不知道在何處,傳來了極其蒼涼的牧人的歌聲。

    待到全軍抵達瓦加城後,李必達已經駐蹕於此不少日子了,他需要處理堆積如山的公務:安排阿非利加、努米底亞的行省事務,與利奧、埃布羅書信往來,刺探羅馬城和希臘戰區的情報等等。

    在他書寫桌前的兩個玻璃器皿當中,用美酒和藥物。浸泡著拉賓努斯與萊利阿斯的首級——他們帶來的十個軍團的隊伍,已隨著本人的性命灰飛煙滅。估計將來進軍西班牙,也不會遭遇過分的抵禦——因為龐培黨的主力被摧垮,李必達而今的目光,更多地擺放在了對蓋圖利亞和毛裏塔尼亞兩個王國之上。

    “小鴿子,父親對你有個要求。”

    帕魯瑪聽到這話後,立刻跪拜下來,扶著李必達的椅腿,表示任憑差遣。

    而李必達也很親昵地撫摸了幾下養子的頭發,“聽著小鴿子,如果父親需要你前去毛裏塔尼亞擔當永久的藩籬,你會同意嗎?”

    “難道說,父親是要滅絕毛裏塔尼亞這個國家了。”帕魯瑪急忙問道。

    “沒錯,小朱巴王和塞勒涅都在我的手裏,我可以將這對母子於未來安置在努米底亞的某個城市,如狄奧和塔拉城,擔當個四分領君主,算是將這個王室的血脈延續下去,成為我的附庸國,希提烏斯我是要加封他的領地的,而馬哥那個廢物我已將他給囚禁起來了,他的軍隊、財產和領地我全要沒收——努米底亞就是這個態勢了,騎士們掌控的城市我繼續保障他們的貿易和金融權益。不過,蓋圖利亞與毛裏塔尼亞這次幫助拉賓努斯,恰好給予我攻滅他們的借口,聽著小鴿子,馬上我會選拔組建一支精幹的遠征軍,你和希提烏斯聯合指揮,人員大約四千人上下,會配備你們充足的武裝和資源,而我本人則帶著所有的主力前去西班牙。”

    說完,李必達的眼睛盯住了那對玻璃器皿,擱下了手裏的鉤筆和墨盒,“將來,你和希提烏斯就是鎮守非洲和西班牙的屏障。另外,此次進擊西班牙,我要徹底消滅龐培黨在伊伯利亞島的勢力。也就是說,馬上這裏的器皿,又要多出了三個。”

    所有在場的人都沒作聲,但大家心裏都明白,大祭司所指的是少龐培兄弟,還有賽克圖斯.龐培的岳父即艦隊指揮官利波,大約被赦免的,只會剩下敵人的工程總監馬基烏斯,因為大祭司不太喜歡殺戮“有工匠技術”的人。

    這時候,門閽處,倫夏特的身影出現了,她直勾勾地盯著桌子上的兩顆頭顱,接著就對起身相迎的大祭司失聲痛哭起來,“請寬心吧尊敬的婦人,我已將殺害尊夫的兇逆給梟首了。”李必達扶住她的肩膀寬慰道。

    “我可以靠近看一看嗎?”倫夏特拉扯著自己的羊毛披肩。

    雖然心中有些不豫,但李必達還是認可她的請求,做出了個“請隨意”的手勢,倫夏特顫抖著走上前,待到靠近後,突然將盛著拉賓努斯頭顱的器皿給抓住,旁邊的希提烏斯眼疾手快,一把將那器皿也給抓住,這才阻止了倫夏特做出往下摜擊的行動。

    “你在做什麽,尊貴的婦人?”李必達回身,對著還在和希提烏斯糾纏的倫夏特厲聲質詢。

    “放開我,可惡的希提烏斯;你也沒有資格這樣對待我,李必達烏斯!我丈夫慘死在這群人的手裏,但是你們也要為他的死而負責,如果你要問有什麽可以消除我心中的怨憤的話,那就是將這兩顆頭顱,特別是拉賓努斯的,送給我,然後我會把他的頭顱當作皮球般踐踏踢打玩耍。”看來倫夏特已經失去了理智,不斷嚎叫著,沖上去直接又要摜碎萊利阿斯頭顱所在的器皿。

    李必達快身上前,一把將她給拉開,“請停止這樣的行為,我馬上就會將這些頭顱安放在壁龕祭壇當中,記住這兩個人是我的對手,他們的頭顱也是軍隊的戰利品,不是你泄憤的工具。”說完,他不等倫夏特再反駁什麽,就呼喊了扈從,“將這位侮辱戰場拼死到底將士遺體的瘋女人,給送回羅馬去——對了,將他丈夫的私財歸還給她,這也是她應得的。”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08:54
第14章 索求頭顱(中)

    明晃晃的日光下,毛裏塔尼亞國王與蓋圖利亞國王的使節,滿頭大汗地站在瓦加城兄弟神廟的門口,手裏高高舉著橄欖枝,身後全是裝載著名貴禮物——翡翠、染料、絲質袍子和黃金器皿——的騾馬,不斷地朝著抄著手的馬提亞與阿爾普哀求,請求大祭司能夠接待他們。

    “大祭司閣下已經帶著衛隊,前往希波港,去指揮對西班牙少龐培兄弟的遠征了,如果你們是來商議攸關國家命運的大事情,還是暫時請回,等待西班牙的戰事結束後再當面向大祭司提出議案。”馬提亞手舉著文書卷軸,十分嫻熟而不厭其煩地答覆著。

    “可是,請務必轉達我們兩位國王的和平誠意,請大祭司接受這兩根橄欖枝,不管是賠款還是割地,都可以提交出來討論商議——我方實際上並未給予拉賓努斯等兇逆任何的支持,也沒有參與和拉賓努斯任何不利於大祭司與共和國的密談,一定要相信我方的誠意。”那使節幾乎都要哭出聲來,也在反覆不停,不願離去。

    “很好,大祭司授權我質詢,那在圖姆爾河之戰時,拉賓努斯軍團裏的大批的毛裏塔尼亞和蓋圖利亞的兵士都是哪裏來的?”馬提亞的語氣十分嚴厲,這也讓王國的使節們倍感屈辱,因為對方不過是個貼身的小廝仆役而已,交涉雙方的地位是完全不均等的,這也是李必達有意加諸我方身上的恥辱,羅馬的執政者對待周邊的王國不是一向如此倨傲嗎?

    “那些全是無法無天的逃兵,逃兵......”使節們爭先恐後。但是又毫無底氣地辯解道。

    “可是那些被俘的兵士可不是這樣的說辭。”馬提亞帶著挖苦的語調。“現在我來繼續詢問你們。既然兩位國王委派你們為全權的使節,那麽對於國家級別的事務,你們有拒絕和同意的權力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們的軍隊可以抵達貴國的首府都城,去親自與你們的國王談判。”

    使節們紛紛表示,這種權力當然是擁有的,接著他們就向馬提亞和阿爾普展示了自己的權杖與加蓋王國印章的文書。

    馬提亞裝模作樣地觀驗了番,接著他將自己手中的卷軸也拉開。“毛裏塔尼亞,蓋圖利亞兩個不知好歹的王國啊!大祭司授權我問你們,如果貴國真的想在這事情上辨清自己的話,那就允許我們押解著所有俘虜自貴國的兵士,前往你們的都城王宮,叫國王當面與這些兵士對質,由大祭司委派的幕僚官員充當旁聽定奪的法官——如果法官判定你們的國王無罪,大祭司會考慮赦免你們的國家的,只需要課以罰款即可;但若是有罪,那麽就讓他將自己捆縛起來。前往大祭司的坐席前接受任何懲處。那麽現在我問你們,同意。還是否決?”

    眼看使節們面如死灰,馬提亞用卷軸緩緩收攏,再大聲問了遍,“同意,還是否決?”

    “請允許我們返回自己的國度,咨詢下尊貴的國王,這樣的要求假如我們自主專斷的話,那麽國王一定會將我們鞭笞至死的。”一位年長持重的使節代表,乞求懇請說。

    這時馬提亞搖搖頭,而後他朝著瓦加城的城門指了指,使節們扭頭望去,只見一隊隊步兵和騎兵,正在昂然進發,“你們不用被鞭笞了,因為前去滅亡你們國度的軍隊已經出發了。還有,那些被我們俘虜的貴國兵士也不會去當庭對質了,他們全部被赦免,加入了我方的軍團,擔當向導了。”接著,馬提亞又對著麥德捷衛隊打了兩個響指,這群黑人武士便從神廟裏擡出了兩個木制的囚籠,“這些東西我們都準備好了,另外幾頭西裏西亞的豹子和攸克興海的老虎,正在用船載入羅馬城,等到大祭司凱旋時,你們曾經的國王就要被剝奪冠冕和權柄,裸身進入這裏,在羅馬的鬥獸場和這些猛獸格鬥,為共和國的民眾帶來最後的愉悅。”

    “告訴我們一個能肆無忌憚侮辱我們尊貴國王的理由吧,羅馬人!你們這是在挑釁一場戰爭,而你們的元老院是不允許的,我們的被俘兵士也絕不會將刀刃轉向國王的。”兩個王國的使節團再也忍受不了,集體抗聲。

    “你們全部因為居住在沙漠邊緣,而失去了對世界格局的最基本審慎的判斷,還以為現在是朱古達戰爭的時代?只要保持恭順,只要元老院裏有替你們開脫的聲音,只要能利用共和國內部派閥的抗爭就能從中得利?可憐的野蠻不開化的民族,那麽你們就該聽聽一些特殊人物的聲音。”說著,馬提亞就如同變魔術那樣,從身後喚出幾名帶著高盧鐵盔,披著鎖子甲的普通兵士來。

    但使節們仔細一看,這些外觀看起來和羅馬普通兵士毫無二致的人,皮膚卻是黑色的,腳底的鞋子也是沙漠人經常穿的短靴。

    很明顯,這些人全是變節的蓋圖利亞人和毛裏塔尼亞人。

    “說說你們的名字。”馬提亞當著所有人的面,得意洋洋。

    “瓦勒斯—尼祿—菲狄烏斯......”這行兵士,毫無羞赧地一一將自己的拉丁名報出來,看來他們在入營後,就主動改了原先的名字。

    “你們對誰效忠?”

    “我們已許下莊嚴的誓言,只對大祭司與埃米利烏斯家族的事業效忠,不管身處何地,都會為我們的誓言奮戰到底。”這群兵士集體有序地喊起來,明顯是駕輕就熟。

    幾名使節受不了,他們怒斥這群兵士忘記了民族和國家的尊嚴,居然舍棄了子女與家園,投效在羅馬人的節杖之下,但那名叫菲狄烏斯的,卻反駁說:“向大祭司宣誓有什麽不對,他不但赦免了我們的死罪,還準許我們以輔兵的身份參戰,戰利品和軍餉都有份,並且許諾在毛裏塔尼亞滅亡後,授予我們臣民身份,還有定額的安置田產,不要用什麽虛假的王室尊嚴來束縛指責我們,只有官吏才會相信那些玩意兒。我現在可以不畏懼任何神祇地說,我們的國王是個無可救藥的蠢材,若是他的王國滅亡的話,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沒必要讓子民為他殉葬!”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08:54
第14章 索求頭顱(下)

    使節們面對那位菲狄烏斯的大頭兵,居然無言以對,既然這位已斥罵國王為“蠢材”,並且自身也沒辦法在利益上面對他們進行任何的許諾犒賞,還能說些什麽呢?在這個世界裏,付出不就是為了回報嗎?

    於是這列投誠的新兵,連招呼都沒打,而是直接朝著馬提亞和阿爾普,行了標準的羅馬軍團軍禮,便離開了——接著馬提亞明確對使節說,這樣的兵士有許多,大祭司對待戰俘實行了甄別,只要沒死的毛裏塔尼亞、蓋圖利亞人,統統混編進入十五軍團、李烏斯軍團(新步兵軍團)和努馬王軍團(新騎兵軍團)整補,由親信的百夫長統率,這群人大概足有五千人;但是對拉賓努斯自西班牙招募來的,被俘的大約一萬兩千人,則全部收繳了武器,發入了軍奴營地,跟在所有軍團的後面運送輜重,擔當營造苦力。

    所以,有流言說,大祭司不信任西班牙人,待到攻入伊伯利亞半島時,為了打擊少龐培兄弟的士氣,會陣前將他們統統屠戮掉,釘上十字架,這樣兩相對比,像菲狄烏斯這樣的家夥是倍感幸運的,他們自告奮勇地要為遠征軍的希提烏斯與帕魯瑪將軍擔任向導與先鋒,這些人是非常熟悉沙漠環境的,助莫大焉。

    交涉就這樣完全破裂,不過李必達是完全不在意的,他本來就已將沙漠邊陲的兩個王國當作餐盤上的肉丸了,只要能奪取這兩個地方,將它設為行政院管轄的“戰時行省”。或者“邊境行省”。不但能索取大批象牙、木材和橄欖等戰略物資。還能就此往南開辟更多的盛產奢侈品的落後國度,來供應取悅整個共和國民眾。

    希波港口處,李必達的六個軍團已全部布置在此處,港灣上布滿了運輸用的船只,還有十六艘“昔蘭尼新艦隊”戰船,其余的戰船包括阿狄安娜、克萊奧帕特拉送來的,共三十艘多列帶甲板的船只,還有近百艘雙列“利布爾納”式襲擊船。駐屯營帳裏。李必達帶著衛隊走進來,將佐們起身向其行禮致敬,“諸位辛苦了,圖姆爾河戰役後,各軍團人員和物資的缺項,我與犬子都已完善地做出了整補,軍隊這段時間休整訓練得如何?這可是你們的職責。”

    “橄欖油、女人和犒賞都已到位,聯合訓練和登船訓練也嫻熟了,所有軍團的兵士這一個月養得又肥又壯,他們迫切等待在西班牙運動運動。掉掉膘。”卡勒努斯大聲回答說,周圍人也都哈哈笑起來。

    李必達點點頭。拔出了佩戴的鍍金指揮棒,在沙盤上點點西班牙的北部,“比利牛斯山南麓海岸的奧賽塔尼人已派遣了使節,前往維欽托利和伊塔索斯軍隊納款效忠,願意引導我們突入近西班牙的山隘,而勞斯.龐培據說已帶著三個軍團,退回了科爾杜巴城附近,他已經不敢再呆在彼處,害怕奧賽塔尼人會抄他的後路——所以,馬上我們的艦隊,運送著六個軍團,於埃布羅大海灣強行登陸;而利利俾其余的數個軍團,七軍團、九軍團、十軍團、十九軍團、二十七軍團,由特盧雷亞斯原本帶領的西班牙一、三軍團合並為的‘孿生軍團’,以及安東尼派來的十一軍團也已趕來,共七個軍團,統一由我的首席副將佩特涅烏斯統轄,再配合麥克米倫的分艦隊,會強行突破利波把守的巴利阿裏島嶼,於新迦太基登陸。也就是說,馬上西班牙的戰局,將是近二十個軍團自三到四個方向,對少龐培兄弟據守的地區,進行向心式的攻勢,迫使他們不斷丟棄據點城鎮,和仆從蠻族部落,最後在科爾杜巴、烏爾紹和蒙達平原的核心地帶,為我殲滅。”

    等到海面上所有的艦船,自希波王室港掛帆進發時,遠西班牙的維頓尼城方向,一支擁有三個軍團的軍隊,正急速朝著河流和山脈分割的科爾杜巴城地區趕去,不久自拜拜提斯河的北岸山谷裏,馳出一彪輕裝的騎兵,打著旗幟,要與這支軍隊的統帥——勞斯.格涅烏斯.龐培會面。

    來者自稱是辛克雷人的酋長穆庫阿斯,在十幾年前他的部落被初次進入盧西塔尼亞的李必達擊垮過,自此喪失了祖傳的地盤,全族人對李必達抱著刻骨的仇讎,這次是志願來加入龐培黨的軍隊的,穆庫阿斯帶了勞斯最缺乏的騎兵,大約有八百人之多,故而得到了後者熱烈的歡迎。

    而幾乎同時,勞斯的弟弟,駐守烏爾紹城的“小雷神”賽克圖斯,派遣了乘坐快馬的傳令官,給兄長帶來了噩耗:

    “拉賓努斯和萊利阿斯,外帶十個軍團,在努米底亞的圖姆爾河,全軍覆沒,兩位將軍雙雙戰死,頭顱被李必達取下了。”

    勞斯看到了這份羊皮紙信卷,雙眼發黑,“時局和神祇,不,是整個世代,留給我們的配額和時間已然不多了嗎?”他剛剛因畏懼奧賽塔尼人的反水,從比利牛斯山隘退回來,想必現在效忠李必達的高盧和利古裏亞軍團已經突入進來了,誰想到拉賓努斯又落得如此淒厲的下場,看來很快伊伯利亞半島就要遭到四面圍攻了,我方危殆。

    而這時,賽克圖斯派來的傳令官,則請求他的三個軍團不要急著趕回科爾杜巴城,而是扼守住西班牙腹地的要塞貝特納裏,主動牽制住南下的高盧、利古裏亞聯軍,賽克圖斯自己則與蠻王因多,帶著兩個軍團與輔助的騎兵,在烏爾紹固守。

    “總之保重吧哥哥,直到永遠!如果李必達的攻勢我無法化解的話,就請哥哥你帶著騎兵,逃去盧西塔尼亞,不管是西南角和西北角,實在不行就揚帆出海,當個化外之民,保全龐培家族的血脈。”讀完賽克圖斯的信件後,勞斯從裝信的匣子裏,取出了一個印章,那是賽克圖斯特意送來給自己的,是父親“偉大的龐培”的印章,底部鐫刻著“馬格努斯”的拉丁文,上面是個銅鑄的獅子,獅爪裏握著短劍。

    再也忍受不了的勞斯,任由淚水奪眶而出。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08:55
第15章 馬加拉的老嫗(上)

    “這時候任何能拿起武器但是卻不拿起武器的人,都是意大利的叛國者。”——朱塞佩.加裏波第起兵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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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四月底的明媚日子裏,李必達六個軍團,伴隨著船隊的護送,分別在西班牙的馬拉加城,和埃布羅灣的另外個頂端卡迪亞利斯城上岸登陸,分為了左右兩路,右路為李必達親自統帥的“李烏斯軍團”,與杜松維耶帶領的部分“努馬王軍團”,及由薩丁尼亞子弟組成的第六軍團,目標是直抵拜拜提斯河與瓜達幾維河間的要塞烏爾紹;一路則是委任卡勒努斯統禦的十二、十三和十五軍團,目標是進抵薩博的故鄉意大利伽城,並越過瓜達幾維河,從側翼威脅科爾杜巴城。

    接著,讓上岸的李必達意料不到的是,西班牙南部最大的港口馬拉加城,居然對他敢閉門自守起來。

    下面的情景非常熟悉,那就是昔蘭尼新艦隊率先封鎖了馬加拉的港口,而後李烏斯軍團的步兵豎起了圍城的鹿角木柵,便開始挖掘壕溝起來。

    “叫這座愚昧城市的長老代表,前來見我。”主帥營帳裏的李必達如此吩咐說。

    很快,十五名城市代表,就舉著橄欖枝悉數匍伏在了李必達的面前,“為什麽對共和國的代表與軍隊采取對抗的態度?”李必達厲聲斥責說。

    幾名代表在得到大祭司武裝扈從的許可後,才驚恐不安地擡起頭,對著李必達申辯說。“因為我們害怕遭逢和當年內戰一樣的下場。我們為避難至此的克拉蘇提供庇護。提供軍糧與金錢,但是當克拉蘇招募了一支隊伍回去參加蘇拉軍隊前,卻率先洗劫了我方的城市,所以長老會才下達了命令,身為自由都市的馬加拉,此後堅決不卷入此後共和國內戰裏的任何一方。”

    “原來庇主的<伊伯利亞戰史>所言非虛,馬略與秦納攻占羅馬城後,頒布公敵宣告。克拉蘇的父親與兄弟都死在浩劫裏,他本人逃往了西班牙,被他父親位於馬加拉城的一門克裏恩富有門客藏匿在了海邊的某處山洞裏。”李必達在心中默念著,而後他想了想,便轉對馬加拉的代表命令說,“即刻打開城門,不允許隨意設防,我倒是可以保證軍隊駐屯在城外,不幹擾洗劫城市,也免除對城市的征收。但是你們要提供十名人質給我。並且擔當我的向導。另外,告訴我。當年克拉蘇藏匿的山洞在哪裏?”

    按照約定,馬加拉城在半信半疑但又無奈的心境下洞開了城門,李必達果然信守了承諾,他只是要這座城市給自己的艦隊提供港口停泊,接著大祭司便饒有興趣地帶著少量的衛隊兵士,騎著馬漫步到了城郊一處瀕海的莊園裏。

    這座莊園看起來荒蕪很久了,籬笆已經坍塌,裏面雜草和野花密布,樓宇、倉庫年久失修,當李必達晃悠著騎馬進入其間時,就看到靠著池塘還有處簡樸的小屋,一位大約六十歲上下的老嫗,靠在滿是陶罐的門廊前,正擺弄著紡機。

    李必達見狀躍下了馬背,走到了那老嫗的面前,對方擡起了滿臉的皺紋,斑白的發髻,她身上裹著簡樸而潔凈的毯子,不過李必達依稀可以辨別出來,這老嫗年輕的時候容貌必然不差。

    “尊敬的貴人,我是維比烏斯的女奴,主人委派我留守這個莊園。”老嫗忙起身致敬,就被李必達輕輕扶住,隨後大祭司請求她坐下,“關於過去時代的風貌,你就是最佳的見證人了。”

    “是的,您如果有任何想問的,盡管問好了......維比烏斯主人在我年輕的時候曾教授過我一些希臘文的讀寫。”那老嫗倒是落落大方,看來絲毫不怯場,說著那老嫗往裏面喊了幾句,裏面慢慢走出了個身材苗條、皮膚微黑的年輕美人,“這是我的孫女兒,我們都沒有什麽正經名字,都隨主人的名諱,你可以叫我老維利婭,叫她小維利婭便可以。餵,小維利婭,給這位貴人老爺弄點蜂蜜酒來。”

    小維利婭漲紅著臉,低低地嗯了下,後脖子上的灰色小發辮一甩甩,她的胸和臀部發育得都很好,跑動起來搖晃有致,就像個林間的小灰背鵠,活潑可愛又充滿了可親的鄉土氣息,不久她就捧著個小小的陶罐出來,跪到在李必達的面前,替他斟著蜂蜜酒,眼神低垂,既羞澀又帶著討好的表情,讓大祭司很是歡喜,於是便塞給了她幾枚小銀幣,“這個莊園已敗落很久了吧?你的主人維比烏斯呢?”

    “三十年前他就離開這裏了,帶著我的妹妹,和我妹妹的孩子。”老維利婭吱吱呀呀地搖著紡機,好像陷於了遙遠的回憶,“而後主人就把這個莊園留下,給了我和我丈夫一所房屋,並且許諾給予我後代自由人的權利,就是這樣,我在這裏渡過余生,直到您的到來,看看您的打扮,您的裝束和您的氣度,還有這麽多膚色各異的神氣的扈從,您可是來到這個莊園的第二個大人物。”

    說話間,李必達啜了口蜂蜜酒,味道十分醇厚,絕不是鄉間普通村氓隨手釀造出來的,這個季節的陽光明媚得出奇,樹林與池塘也碧綠得可愛,讓大祭司不由得有些飄飄然的感覺,他微微半躺在小維利婭搬出的粗木躺椅上,聽著鳥兒時不時的鳴叫,刮過頭頂的微風呢喃,和遠方海浪聲,居然有些眼皮打架的感覺,一會兒小維利婭又從屋子裏轉出,神奇地托著個木盤子,上面是切碎的甜洋蔥片,還有一小罐葡萄酒,李必達吃喝了幾口,整個身心到毛孔都熨帖到舒坦無比,而後他就懶洋洋地詢問老嫗,“第一個大人物,應該就是克拉蘇,是不是。”

    那老嫗忽然顯出種興高采烈的神情,像是得意,也像是自得,她點點頭,“四十年前,他從遠方逃到馬加拉主人的莊園裏來,我和我妹妹陪伴了他整整八個月的時光。”

    接著她看到李必達用質疑的眼神,看著還跪在躺椅前的孫女兒,便哈哈笑起來,說“貴人啊,不要這樣,這女孩子可是我和丈夫的骨血,並非是克拉蘇的。”

    “那你妹妹呢,你說維比烏斯帶她很久前就離開了這裏,或者說你的主人維比烏斯,他後來去了哪?”李必達心中的好奇越來越明顯。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08:55
第15章 馬加拉的老嫗(中)

    “克拉蘇閣下在返回意大利前,貪婪地洗劫了馬加拉城市,它可是這兒最富庶的港口,而先前收留他的維比烏斯主人也由此收到了牽連與排擠,在這裏的產業維系不下去,很久前離開了這裏,至於他去了哪......”老嫗仰起面來,好像陷於了久遠的回憶,又好像在吊著李必達的胃口似的,“有人說他去了阿非利加,也有人說他去了羅馬城。”

    “那為什麽他帶走的只是你的妹妹!”李必達抓緊了追問的步伐,他好像隱隱覺得了什麽,特別是看到老少維利婭的相貌後,就覺得非常的熟悉,他不由得對所有的秘密,心中有了些許的關聯圖景,許多的話語都擁堵在了嘴邊,想說出來但是又不得不硬生生吞下。

    這是事關他自己的大秘密,是縈繞了他二十來年的苦惱。

    這種內情,以前李希莉婭在竈神廟和私下場合,總算是稍微多少透露了他一點,但他還是不滿足,那就是自己為何來到這個世界,這個時代裏,有時候李必達自己也會笑話自己說,“既然都穿越了,就不要管那麽多了。”

    但最後,還是說服不了自己。

    直到而今,他偶然看到了維利婭,才覺得時空和命運和他開了個玩笑——那個人在他剛剛來到羅馬城時,比自己小了大約七歲,可以說比阿狄安娜還要年幼,現在也接替了李希莉婭,擔當了維斯塔神廟的首席貞女,而羅馬城裏怪不得有許多人風傳她是克拉蘇與李希莉婭的私生女。現在看來問題不是那麽簡單。她到底是誰的孩子?至於在他當聖庫管理員時。那個經常出現在其間的黑衣人,難道是,還是?

    李必達有些迷茫地抱著腦袋,而後慢慢躺在了椅子背上,小維利婭有些訝異地扶住了大祭司的手腕,“貴人,不嫌棄的話就在這裏休息會兒,您不是希望要去看看克拉蘇當年藏身的那個海邊洞穴嗎?待到休憩完了後。讓我的孫女帶你去看看好了。”

    也罷,李必達便起身,在小維利婭的指引下,來到了屋子的後舍,推開門進去,墻和地板用圓木和鐵絲制就的,與地面擡高了幾個羅馬尺,與外面和底下的炎熱潮濕隔絕開來,十分溫和陰涼,裏面堆得全是幹草。屋梁上懸掛的也是一束束的幹草,在窗口的微風下悠然地來回飄蕩。李必達便解下了披風,權作鋪蓋,靠在了幹草堆上,小維利婭咬著嘴唇,應該是得到了奶奶的“命令”,為大祭司脫去其腳上的鞋子——雖然在出征前,元老院裏就有不少人攛掇李必達加升自己的榮耀,穿上紫色或紅色的靴子,就像生前的凱撒一樣——但都被李必達或嚴厲或禮貌地回絕了,凱撒的前車之鑒,他不想重蹈覆轍,共和國現代遺留下的框架是束縛,但某種程度上也是保護。

    可小維利婭明顯是有些緊張了,或者說她先前沒有侍奉過真正的貴人,在拉扯大祭司的鞋子時,扣子還沒解開就用勁了,結果頓時將李必達腳部的皮給弄破了,嚇得小姑娘手裏捧著鞋子,呆在原地不敢說話。李必達哈哈笑起來,對她說,“我是從羅馬城裏過來的,要是在坎佩尼亞別墅裏的話,穿著絲綢衣服帶著花環的希臘男奴慢聲細氣地給我脫鞋,並且幫我塗抹膏油,那才叫不習慣哩!也許就是這樣,一位看起來很嬌小而力氣很大的農家小女孩,恨不得把我的腿一起扯下來,這才叫好。”這下子,小維利婭也跟著笑起來,而後她有些害羞地站起來,開始說了句“遠方的貴人,請垂憐我些,念在我還是個處女,不要把我當女奴來看待,在我這代已經算是自由人了。”接著就開始往下面褪衣服了,露出了緊致可愛的少女軀體,結實平坦的小腹正緊張地一顫一顫,做好了承受快樂泉流的準備。

    沒錯,小維利婭的肌膚,遮擋在衣服下的是白皙的,她臉龐的微黑顏色,真的如李必達判斷,並非是天生的,是長期在園林山野裏養就的。

    看來這也是老維利婭授命的,貴人要人抵達某處,不管是什麽情況,這方面的需求,總有人會“盡地主之誼”的,當年克拉蘇即便是個受到通緝的流亡者,維比烏斯不也將老維利婭和她的妹妹一並送到克拉蘇藏身的山洞裏了嗎?

    也許在平日裏,李必達就會將這個可愛的女孩子給“接納”了,因為波蒂和尤莉亞,從來不會對他的“興事”做出任何幹涉,而只有遠在天邊的阿狄安娜喜歡呱噪吃醋,但她也是“遠在天邊”而已,故而有時候在征途寂寞時,李必達當然也會“沾染”些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有的是自動送上來的貴族少女,有些是家門裏的女奴,不過他可從來未有墮落到隨性而為的荒淫肉欲的煉獄當中去。

    現在,尤其是與某人非常神似的,小維利婭的容顏,加上李必達心中某些推測始終未能釋懷,所以他並沒有“調教”小姑娘的興致,故而只是寬慰她幾句,並表示可以在遠征結束後將她帶回羅馬城,給她安排個好婚事,並又送給了小維利婭幾枚大的德拉克馬銀幣作禮物,“現在我感到十分困乏了,這時候你再粘過來,可是會讓我感到生氣的,你出去看看我的衛隊,他們都是黑皮膚的家夥,去摸摸他們的奇怪的武器、鎧甲,讓我好好休息。”讓天真的姑娘高高興興地重新穿上了衣物,掩上了門走了出去。

    接著,李必達的眼皮越來越艱澀,房屋外蜜蜂嗡嗡而單調的飛舞聲,幹草的清香舒服,剛才喝的蜂蜜酒和葡萄酒的陶醉,讓他很快沈沈進入了夢鄉。

    接著,李必達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長度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有人說普通人做夢,其實一般也幾秒鐘到十來分鐘不等,當眼珠轉動不已時,夢境即進入了**,但大祭司的這個夢幾乎是無數個場景的變幻。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08:56
第15章 馬加拉的老嫗(下)

    他想起了自己在那個時代的父母,在二十歲前,他無疑對這對人是那麽的熟悉親切,不過詭異的是,從他來到此時代後,卻從來在夢中沒有見到父親母親,那個坐在花梨木書桌前,戴著亮晶晶鏡片,滿是英國舊紳士做派,身為某大學教授的父親;還有氣質淡雅,總是有種倨傲憂郁眼神,專喜歡沙俄文學的母親。

    接著,火和光芒起來了,父母端坐在那裏,迅速被吞噬了消失了,接著就是混亂一片的卡比拉行宮,米特拉達梯的壁畫,羅馬兵士的軍鞋腳步聲,慘叫的宮人,還有壓在自己身上,憤怒而美麗的阿狄安娜,那時候她還是個少女,栗色的卷發松松散散的,身材也是瘦削的,挨在自己身上的胸脯也是嬌小溫軟。很快,她手中的青銅斧頭劈倒自己腦門上時,鮮血飛濺四射——而後在血色的花瓣裏,他和豐腴的波蒂,在毯子上忘我地交媾,各種各樣離奇刺激的體位,波蒂的滿身都是汗水,那種混合的味道從他的鼻孔裏,直鉆到腦門,使得自己的動作更加狂野粗魯,頂得她粗黑的發絲四散,狂亂地甩動著。

    在最巔峰愉悅的剎那,李必達又變成了一只海鳩,在黑色的海洋上無拘無束地飛翔著,越過了荒蕪的大地、河流和高原,接著他飛進了被星夜籠罩的宮殿裏,阿狄安娜正懶撒地躺在床榻上,他就那樣停留在她粉嫩的臂彎裏,從一只鳥,變為了一只貓。鉆入了美麗王女的絲綢睡衣裏。乖巧地打著呼嚕。但不久阿狄安娜翻了個身。將他死死壓在了下面,一團漆黑,不斷墜下,轟然一聲響,羅馬城市政司的大門被推開,三十多歲但已頭發稀疏的凱撒,滿是玩世不恭的神情跑了進來,他的身後足足跟著半個百人隊的追債人。然後他就和凱撒一起笑著跑著,在市政廳與那些追債的人周旋,好像捉著迷藏,但很快那群追債人就抓住了他們,將他倆按在了黃金象牙座椅上,忽然紛紛掏出了鋒利的匕首,不斷地對著凱撒猛刺猛戳,任由他如何呼喊也無濟於事,他忽然想起了泰蘭尼昂教授自己的鬥拳,便運用了起來。打翻了好幾個人,奪過了其中一個人的匕首。而後大喝聲,朝著一名還在對凱撒行兇的家夥的腰部深深刺了進去,結果那人慘叫著回頭,卻赫然是滿臉流血的克拉蘇。

    “是你!”李必達喊到。

    “是你,居然是你!”克拉蘇慘叫著,捂著背後的傷口,臉部都扭曲了起來。

    他驚顫著,將匕首給丟下,那群人又圍了上來,他只能放棄了凱撒自保,從市政司的窗戶上跳下,但下面根本不是石板路,而是條黑色湍急的河流,他在漩渦裏掙紮呼叫,一艘燃燒著燈火的船只行駛而過,將他給拉了上來,他摸著對方的手表示謝意,而後他覺得這雙手非常非常的熟悉,擡頭看去,是個穿著葬衣帶著蠟質面具的人,沒錯,“我的庇主,我的庇主。”

    “你還好嗎,我的孩子卡拉比斯?”帶著死者面具的庇主,語氣還是那麽溫和,他像父親那樣撫摩著李必達的黑發,“離開這裏吧,不要來幹擾我的航行,這段航程還很長很長。”接著他指著水面,李必達轉眼望去,裹著亞歷山大大帝鬥篷的龐培,正臉色蒼白地漂浮在這條黑色的河流上,仍由潮水將他不間斷朝前沖著,而後就是克勞狄、小加圖等許許多多已經死去的人,都浮動在黑水裏,其中克勞狄還調皮地把臉給擡起來,沖著自己打招呼,喊到“不要廢棄了美德女神廟,那兒是我們友誼的見證,感謝在我死前,你一直陪在我身邊,給我最後的慰藉,我的好朋友!”

    還沒等李必達回答什麽,他的庇主就猛地推搡了他一下,李必達墜下了甲板,翻滾到了陰暗密集的森林裏,無數的鹿呼嘯鳴叫著從他的面前躍過,接著帶著白銀面甲的海倫普蒂娜女王,騎著馬立在對面,高大的埃拉伴在她的身邊,海倫普蒂娜靜靜看著他,接著在鹿群過去後,揭開了面甲,露出了睫毛濃密的大眼睛,紅色的頭發在風中飄蕩,出於意外地流著淚水,盯著妮蔻的父親,“照顧好我的女兒,別讓她嫁給顯貴,讓妮蔻好好平淡地活下去。”說完,海倫普蒂娜下了馬,與自己輕輕相擁在一起,“你怎麽了?”這句話剛結束,紅色的月光就刺破了樹林上的雲層,照射了進來,海倫普蒂娜在他的懷抱裏慢慢消散,散為了無數的螢火蟲般的光芒。

    他大喊一聲,眼淚都流出來了,他看到了埃拉還站在溪流的那邊,就不斷問海倫普蒂娜怎麽了,妮蔻又如何了,結果埃拉爽朗地大笑起來,反問道,“你是誰?”

    結果,整個森林的烏鴉都成群飛起,到處都回蕩著“你是誰,你是誰”的詢問,李必達也跪了下來,“我是誰?我是誰的孩子?我是卡拉比斯,我是李必達,我是!”結果這時候,從森林的深處,遊離來了一盞燈火,越來越近,尤莉亞披著那件粗糲的鬥篷,火光映照著她淡淡的黃色的頭發,靠近後她平淡地牽住了李必達的手,“你不要問自己這樣的蠢問題,和我回家,孩子們可都在等著你。”

    牽著妻子的手,李必達頓時覺得安寧了許多,在尤莉亞火光的引導下,他慢慢地和她一起,並肩走過,還在問著妻子,“我叫什麽名字?”

    “你叫李必達烏斯,是老執政官的孫女婿,是努馬王家族的後裔,是埃米利烏斯家族的宗主。”尤莉亞頭也不回地回答說。

    “可是.......”

    “誰會關心你在別的世界的身份。”妻子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他們就這樣,慢慢走出了森林,外面是金色陽光鋪灑的裘可拉大街,一陣鴿子在花店前撲扇飛起,李必達回首看去,尤莉亞已消失不見,他聽到自家的公寓樓上,傳來了嬰兒誕生的啼哭聲,“利奧,是我的兒子利奧。”他就這樣扶著樓梯,一步步懷揣著激動走了上去。

    當他上了樓梯口,在狹窗下,一個白衣白袍的女子正手持著燭火站在那裏,背對著他,貞女的頭巾,貞女的方形罩衣,貞女的愛奧尼亞波浪長裙。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08:56
第16章 雪之山脈(上)

    “皇宮適於蟲豸,更甚於牧人奶酪適於夏日的蒼蠅。”——拜占庭歷史學家

    +++++++++++++++++++++++

    “李希莉婭?”當時夢境裏的李必達詫異地問到。

    樓梯通道昏暗的光線裏,貞女轉身了,舉著搖曳的燭火,是清雅秀麗的澤諾,她的容貌還如同李必達剛在羅馬城遇到她一樣年輕,“時空的旅人啊,不要再猶豫迷茫了,坦然接受自己的命運吧!”接著她手指著傳來嬰兒啼哭的房門,“門神是掌握出生和死亡的神,你也曾如同赤條條的嬰兒般,在生和死的門間穿梭徘徊。”接著,澤諾將火光捧在了胸前,慢慢靠近了李必達,“那現在,將你的命運和拼搏,安心地交給我,交給我與西比爾預言書吧,沒有仿徨,就像越過一道門那麽簡單。”

    “西比爾預言書到底是什麽?貞女祭司集團到底掌握著什麽?是不是它設計著整個世代的命運!”李必達情不自禁地喊出來。

    但是澤諾微微笑著,“你是屬於這個時空的,你的親生父母沒那麽神奇,你也無需掛念,在這裏有更為波瀾壯闊的事業與目標在等著你——若是不信,你不妨說說,在你出身的那裏,你能做到哪一步?既然神給予你這次機會,那就在他營造的新世界裏充當主角。”

    隨後,澤諾輕輕地唱起了牧歌,

    “黑鐵時代的人即將消散,送子女神和正義女神飛舞在你和你孩子的身邊。新的人類將從高聳雲層裏降臨下來。黃金時代即將到來。太陽就會化為真的君王,君臨世界萬物。”唱著她倚在了門框上,眼角流轉,意思是叫李必達走入門中,裏面嬰兒的哭啼聲音越來越大,李必達躊躇著邁步上前,澤諾笑著將手裏的燭火遞交到他的手中,接著打開了門。“邁過去吧,無謂的夢即將醒來,新的太陽王不再猶豫!”

    龜甲制的門框裏面滿是柔和的金子般的光芒溢出,李必達接過了燭火,慢慢走入融化在其間,他什麽都看不到,溫暖的風包圍在他的身邊,嬰兒的啼哭好像是利奧的,好像也是他自己,他是死亡了?還是重生了?

    眼皮打開後。滿頭汗水的李必達眼珠急速轉動幾下,夢中的情景慢慢褪色。出現在自己上面的,依舊是圓木做的一排排屋梁,幹草束還是上面來回晃著,好像在婆娑舞蹈,說著“歡迎回來”,讓剛醒的他有些困乏頭暈。李必達慢慢靠著坐起來,他目光越過窗戶,小維利婭正在雨棚下的蜂箱裏忙碌著,時不時俯下身子,露出姣好的身材,而她的奶奶依舊蜷縮在門廊下,吱吱呀呀忙乎著織機。

    外面到處還是蜜蜂飛來飛去。

    “維利婭,阿爾普!拿水來,並給我備馬!”李必達喊起來,一會兒後,他在門前滿飲了三杯蜂蜜酒,神清氣爽地跨上了坐騎,阿爾普急忙牽著,小維利婭跟在身後,朝著莊園臨海的那邊走去——克拉蘇曾藏身的山洞,就是一片青灰色的石崖和翠綠色的樹林間,凹在懸空的亂石台地間,需要用個軟梯才能走下,十分隱蔽,待到李必達步入其間,才發覺裏面確實是別有洞天,清澈的溪流自上面潺潺流下,毫不衰竭,裏面微風習習,有幾個通道可供遁逃,直接就能看到整片蔚藍深沈的大海,能第一時間看到敵人艦船到來。

    隨後,在自然構成的“房間”裏,還有朽壞掉的桌椅、陶罐和臥榻,上面都不滿了青苔,看來很久未有人來了,當年維比烏斯就是在這裏把維利婭姐妹送進來,讓克拉蘇享受了半年多的“齊人之福”的。不一會兒,李必達看到這個“房間”的側裏,還有個更為窈遠深邃的洞穴,不知道通往哪裏。

    “這兒通向何處?”李必達詢問小維利婭。

    對方搖搖頭,說從來沒人探究過,有人說它通往下面的大海,也有人說它直接通往冥府。

    於是,李必達就叫阿爾普打著松明,引導著自己與維利婭往裏面走,就著火光的照明,他們往前走了大約一兩百羅馬尺,但周圍越來越怪異,這裏沒有蝙蝠,沒有爬蟲,甚至連植物都沒有,就只有冷冰冰光禿禿的泥土石塊。阿爾普將火把努力朝前晃晃,光也很快就被吸走似的——好像這個洞穴根本就沒有盡頭。

    這樣,就連一向極有膽勇的阿爾普,也不禁變色,忽然李必達叫他停下腳步,接著他摸到了洞穴的壁,“把火把靠近些。”

    隨後,李必達盯著上面的畫面,大約幾秒鐘的時間,轉身就離開,“快,不要繼續往前走了,離開這裏!”

    說完,小維利婭急忙跟著大祭司,而阿爾普則忠誠地舉高火把,慢慢走在兩人的後面,拔出了佩劍擔當後衛,在臨行前他不由得好奇,看了下剛才讓大祭司如此牽掛的壁畫。

    上面是一群密密麻麻的骷髏,圍坐在宴會餐幾邊,談笑風生(如果骷髏的表情確實如此的話),其間阿爾普瞥見了畫面其中一具站在門邊的骷髏,頭頂上標註著拉丁文“蓋約斯.尤利烏斯.凱撒”,下面還有一小行字,“我是個新人”。

    阿爾普頓覺背後冒起股冷氣,洞穴裏這時候無風自嗚,在黑暗的深處,總覺得有一些人在不知何處,盯著自己和大祭司,風聲就如同呼喚般。這下阿爾普立刻將劍橫在了胸前,急速往後退走。

    等到所有人重新從洞穴裏爬到山崖上面的林地時,重新看到了陽光、草木和到處跳躍的野兔與麋鹿時,不由得大大松口氣,好像重新活過來般。

    “阿爾普,馬上就叫兵士來,將這個洞穴徹底封死——這不是世上活人應該來的地方。”李必達面龐緊繃,說到。

    回到莊園的李必達,下令饋贈維利婭祖孫十萬塞斯退斯,並且請求她們前往馬加拉城居住,“這座維比烏斯的莊園我強行買下了!”接著,到了三日後,就有一個大隊的兵士進入其間,將所有殘留在地面上的建築夷平,將洞穴用火山灰裏裏外外全部封死。

    又過了不到兩日,就有個名叫科羅拉的落難元老,要求覲見大祭司,詢問他關於征戰西班牙的方案,並聲稱自己能協助到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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