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 奧古斯都之路 作者:幸運的蘇拉(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7-26 20:5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0 43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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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對峙(下)

    憤懣欲狂的拉賓努斯,將在白日裏傷亡嚴重的大隊抽調下來休整,隨後他下令將生力的大隊把神廟小城給團團包圍起來,“用餐,休息,待到明日開始,再一鼓作氣把垂死掙紮的敵人全部夷平。”

    然而在星辰剛剛升起的時候,城東留守的三個大隊兵士的營地外,就發覺了敵人斥候騎兵的蹤跡。

    漢斯克坐在馬背上,接過隨從拋來的皮革水囊,謹慎而小心地啜了幾口,緩解了下口渴,接著他要求所有人大搖大擺地下馬,就在敵人營地前,取下馱馬背上所運載的葡萄酒和橄欖油,擦拭身體,並洗刷疲累不堪的馬匹,“休息,休息。如果敵人來驅逐我們,我們就退走;如果敵人縮著不動,我們就大膽燃起篝火,通知後面的十五軍團盡快趕上來,這證明敵人根本沒有大量的軍力來阻攔我們,他們被瓦加城給拖住了。”

    這時一名騎兵指著夜幕下,遠方煙火沖天的瓦加,“看這個情景,城市是不是陷落了?”

    “大祭司的命令,先進行武力偵察再說。”這時候,漢斯克重新拉緊了韁繩,在前後盡情馳騁了會兒,“將來主要的戰鬥地點,就是這個河曲處,那邊橫著的是與圖姆爾河平行的巨大山脈,上面有植物和水源,而這個山脈還有道垂直伸出的余脈。”接著,漢斯克用馬鞭揚了揚,繼續說,“拉賓努斯不會將全部人馬都投入在瓦加城,你們看,沿著那伸向河曲的余脈山脊。敵人已構築了一片帶著工事的營地。在山脈上依舊有營寨拐角相連。這樣若是我軍渡河前去救援瓦加的話,將在三個方向遭到敵人的夾攻。”

    說著,幾名騎兵已經點著了火把,拋在了一堆柴禾上,接著漢斯克從馬鞍懸掛的褡褳裏抽出根短的木筒,上面帶著引線,俯下身子夠了火,在短促的燃燒後。它朝著空中射出了絢麗的光芒,並且帶著奇異巨大的響聲。

    等到漢斯克四周升騰起的煙霧,跟著荒漠裏的夜風迅速飄散後,在後面無垠的夜幕下,火把挨個燃起,“塞拉匹斯”十五軍團的先遣部隊,足足四個弓手和輕步兵混合大隊,躡手躡腳地走了出來,這群人全攜帶著蒙皮小盾,盾牌的凹槽裏插著梭鏢。並且攜帶著長劍和覆合弓,“進行預先制定的方案。”漢斯克將手一揮。先遣隊就列成了弧形的闊大隊形,急速朝著拉賓努斯事先所安置的營地奔去,接著就是轟雷般的喊聲,和弓弦的彈動聲驟然響起——先遣隊將一**箭矢,不瞄準目標地無差別射入了對面的營地。

    營地裏火光晃動,到處有人影的跑動聲,漢斯克和幾名隨從騎兵就立在一邊,仔細觀看,不久就得出結論,“這道封鎖營地,軍力絕不超過五個大隊。”

    隨後漢斯克就耐心等著,等著其他營地的拉賓努斯軍前來增援,大約半個步哨時後,從余脈那邊的營寨方向,才跑來幾個翼的騎兵,十五軍團的先遣隊象征性設置了後衛,接著射了一陣掩護斷後的箭矢後,就隨著漢斯克的騎兵,迅速後退了半個羅馬裏,開始紮營。

    “快速將軍情送給大祭司,瓦加城應該還在堅守,拉賓努斯暫時無余裕正面阻絕我們,現在應及時迅速出擊,在距離敵人營寨外的河對岸立起陣地,這樣敵人便會手足無措。”

    而後,從當夜直到次日清晨,十五軍團臨時營地前,不斷有帶著哨子音的煙火升起,接著又浮空了大批“朱蒂提亞之眼”,這時在瓦加城的博來德兄弟大神廟裏,希提烏斯黨靠著城墻休憩的崗哨,率先發現了這副景象,“沒錯,是大祭司的千軍萬馬來救援我們了,所有人都堅守下去,活下來的人都會因堅守瓦加的榮耀,而重重得到賞賜!”隨著這句鼓舞士氣的話語,所有沒有受傷的,還有受輕傷的黨徒兵士振奮地走來走去,他們與武裝移民一同嚴密巡哨,並手把手用磚石加強城防,搬運投射武器,其余幸存下來的市民也舉著盾,冒著不斷飛來的冷箭,從神廟邊的水井裏汲水,焚化死者屍體,並且救治躺在廟宇廳堂裏的重傷員。雖然希提烏斯將他們的屋舍都燒了,但所有人也明白,戰鬥已經進入到這步境地,外面的敵軍沖入進來的話,肯定會無差別將他們屠戮掉,為今也只有繼續死硬跟著這位殘酷無情的四分領君主了,反倒會有生機,更何況大祭司的援軍據說已抵達距城不遠的地帶。

    拉賓努斯與李必達幾乎是同時得到了對方的情報。

    “瓦加城東部的阻攔兵力過於單薄了,先前的夜戰,應該是李必達先遣部隊的武力偵察,如果不及時馳援的話,第二天李必達就會使用主力突進,向瓦加城靠攏的!”拉賓努斯計較已定後,動手很迅速,“來吧李必達,我等待這天已經很久了,還記得當年在高盧與赫爾維提人鏖戰的時刻,我倆還是並肩戰鬥的戰友,你是個極其古怪刁鉆的人,和你為敵是我的不幸,還是幸運?看看在努米底亞的荒原裏,到底是你那些新式戰術厲害,還是我的勇猛機智逞威。”

    “註意敵人的伏擊,拉賓努斯先前在阿非利加的戰事裏就很擅長使用這招了,我現在已分辨不清他算是羅馬的將軍,還是位類似朱古達那樣的蠻王。”交待完這後,李必達將令牌交給了十二軍團的司令官卡勒努斯,“發揚山隼軍團的勇猛頑強,作為十五軍團的第二梯隊,重點攻擊瓦加城以東的拉賓努斯軍,如果事先計劃的話,那麽我們就不用冒著被拉賓努斯營寨側擊的危險,渡過圖姆爾河了。”

    而後,李必達又把一副令牌交給了帕魯瑪,“你帶著一半的新騎兵軍團,再跟在十二軍團的後方,隨時準備支援戰線的缺口,凡事都得留下一手,戰場上永遠都要有預備隊。”

    接著他對其余的將佐說,“新軍步兵軍團、六軍團、十三軍團,跟著我,沿著河曲地帶布陣,監視對岸山脈立營的敵軍,不然他們對卡勒努斯將軍造成幹擾。”

    這時,營地延伸到烏提卡城的道路上,無數駱駝和馱馬組成的輜重隊伍川流不息,一刻不停地朝前方的陣地輸送糧秣、飲水和器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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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拉賓努斯的連環伏擊(上)

    “腳踏在自己土地上的士兵,是最勇敢最可靠的。”——西塞羅《論共和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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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這些東西,李必達可以說是下了大血本。

    輪戍的軍團,不管是在利利俾集結的,還是已經抵達烏提卡城前線的,每張嘴都是要吃麥子的,利奧所在的西西裏使節府,和埃布羅主持的行政院,每日都在籌措大量的物資,安排大批的騾馬船只。海運是便宜廉價的,但總體耗費還是巨大無比的,支撐十五個軍團出征在外,光是指望後方的補給還是遠遠不足,拉賓努斯是以戰養戰,而後就是有毛裏塔尼亞和蓋圖利亞的兩個王國在幕後給人給糧;相對李必達這邊而言,他主要依仗的,就是阿非利加這一個行省,還有克萊奧帕特拉與阿狄安娜從海洋那邊送來的補給。

    阿非利加在先前龐培到來後,所有的城鎮和鄉村就已慘遭盤剝,供應了許多軍團,而後凱撒取得勝利後,為龐培黨提供給養和駐防的,又被課以巨額的罰款——來讓凱撒犒賞老兵,充實金庫。所以現在想要從這行省裏刮出油水來,實在是難上加難。

    但不管如何,也是要繼續刮的,刮見底為止。

    烏提卡城裏,李必達事先將周邊許多城市的長老代表給召集起來,先告訴所有人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我以執政官和大祭司雙重的名義,提出新的法案,那就是先前遭到處罰的城市。全部恢覆了尤利烏斯法規定的地位和待遇。再度成為權益受共和國保護的自由都市。並且將你們依舊所欠的巨額罰款全部清除掉。”

    不過市政廳裏,他的話音重重落下後,原本期待的歡欣鼓舞的場面並非出現,絕大部分的代表還是垂著眉毛哭喪著臉,籠著衣袖弓著腰,看來經歷這麽多的風風雨雨,他們已對共和國的執權者真正的仁慈和寬容不抱什麽太大的希望,以防備李必達下面的話。發生戲劇化的反轉。

    這個反應讓大祭司十分尷尬,他在座位上挪動了兩下屁股,隨後接過仆役馬提亞送來的薄荷茶,喝了幾口,果然反轉了起來,“當然,現在國事維艱,為了籽平西班牙的叛黨,我帶了十幾個軍團從意大利加抵達此處,供應光依靠本土已難以為繼。所以必須乞求所有本地的有力活躍的移民和貴族的支持。”

    然後他放眼看去,或坐在。或站在席位上的代表們,將背俯得更低了。

    “咚”一聲,將所有人震了一下,李必達重重將手中的鍍金指揮棒砸在了腳下的地板上,“諸君想必也聽說了,三個月前在羅馬城發生了什麽,四百名元老和近三千名騎士殞命,他們的財產全部被沒收,也就是說不管他們引以自豪的門楣的族譜可以追溯到什麽年代,也不管這些人宅院中庭上,祖先的蠟像可以擺滿多少,現在人頭都落地了,堆在大廣場上,為他們的愚蠢和短視付出生命的代價——金錢算什麽?任何人到了我說的境地的話,只要一枚阿司,送給冥河擺渡的第戎就行了!阿非利加,一直是意大利重要的糧食供應的行省,此地密布著種植莊園,也催生了一大批商貿港口城市,所以除去意大利外,此地就是騎士數量最多的行省了,足有一千八百名騎士,你們的履歷、家庭和資產情況,都清清楚楚地登陸在我的名冊上。我不希望羅馬城的戲碼在這個地方重演,不相信的話你們可以詢問知情的人士,我在七丘之城的大抄斬裏,表現的是多麽的仁慈寬容,但這不代表我對頑固不化的分子,就沒有臨機處置的手段。”

    李必達講完,迅猛地將名冊往地板上一扔,用指揮棒在上面狠狠敲擊了幾下,示意所有人都必須註視著自己,當畏葸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投來後,他用指揮棒朝身邊站得滿滿的扈從那裏指了指,“看到沒有,我想諸君也註意到了,那即是我的束棒上是隨時安著斧頭的。”

    “請允許我這位經歷了如此多歲月的老者說兩句,你們不應該輕視老者睿智的發言。”李必達唱完黑臉後,旁邊滿頭銀絲的烏提卡商會首席加爾巴立刻唱起了紅臉,“其實只要恢覆了共和國的安定秩序,消滅了叛黨,對於商賈來說就有更為長久的利益,而大祭司也充分考慮到了我們各自城市的難處,所以他的方案是這樣的。十五個軍團所有的給養,行政院承擔一半,而阿非利加承擔一半,在我方這一半裏,又分為了三份——一份由各個城市的財庫提供;一份由所有騎士個人集體分攤,但大祭司會給予你們相應的國債持有權;最後一份,由整個行省的緊急臨時稅充當,可在種植、釀酒、榨油、城建、奢侈品貿易、海事等多方面增加一些新的稅金,但是要記住,這是臨時的,來年戰爭結束後就不必再行征收了。”

    這樣看起來畢竟還在城市可承受的範圍之內,李必達畢竟不是先前的龐培與西庇阿,那些才是竭澤而漁,最後連爐竈、門板和窗欞都要征稅,而後所有的城市代表總算是集體起立,做出個讚同的手勢,表示認可大祭司征稅方案的通過。

    “諸君不要垂頭喪氣嘛!剛才首席榮譽騎士加爾巴老人也說了,商賈就是要目光長遠些,我是不會忘卻諸君的鼎力相助的——我決定在戰爭甫一結束,就授予你們額外的權益——現在意大利的包稅人被殺掉了六成,而馬上我也會將努米底亞、毛裏塔尼亞地區的名額做個妥善的分配,對別人來說,門檻永遠存在。但對於你們而言,到處是如同此處地形般的‘一馬平川’”李必達說完,得意地做了個策馬馳騁的手勢。

    接著,修築從烏提卡城到圖姆爾河“梯形倉庫群”和“三行道”的擔子,很快也砸到了阿非利加所有騎士的頭上。

    三行道是李必達先前在萊普提斯城所運用的一種新的道路修築方式——將馱馬輜重、騎兵和步兵分流開來,大大縮短了行軍的時間和負擔。

    而梯形倉庫群,則是他新琢磨出來的玩意兒,是為了解決戰地後勤所需的。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08:49
第10章 拉賓努斯的連環伏擊(中)

    所謂的梯形倉庫群,是針對羅馬軍團的補給弱點特意創制出來的,李必達在指揮多次戰役後,始終覺得羅馬人的營地算是那個世界的翹楚,但尚未可稱是超越性的事物,羅馬軍隊在營地上優越於其他王國軍隊的地方,並非是營地本身,(比如高盧人完全可以在工事修築和堡壘建造上做得更棒),而是在於軍團“步步為營”的鐵般紀律。

    故而在進入營地後,軍團除去井然有序地駐屯,劃分了科學的區域,安排了嚴密的巡哨這些固有的優點外——還有幾個弱點讓李必達無法忍受,一個是後勤物資很難調度,如果長期作戰,兵士的隨營物品和武器器械都很難跟隊機動,是為最大的軟肋;其二是營地本身方正平坦,每次出去作戰,兵士習慣將所有行李都在中央堆成小山形式,據說這樣可以有效防止敵人突襲劫掠,不過李必達看得親切——敵人如果突入行動果決地話,根本無需四散搶劫,而是在“行李山”上縱火就行——先前,塞勒斯特的小營被襲擊而落敗,就是個典型的佐證。

    當然,還有個更為重大的緣由,讓心細如發的李必達,不敢將一些輜重物資,擺在兵士的營地裏,不然的話,稍微疏忽的話,就會產生毀滅性的災難。

    現在,李必達正式將軍營和倉庫給分離開來,他也許是那個年代那個世界,最為重視後勤的將軍了。距離兵士營地五個羅馬裏的地方,一所所半永久化的倉庫,成梯形和倒扇面建設起來——最前面的是兩所東西相峙的大型倉庫。左邊儲備鉛丸、石彈、箭矢。右邊儲備武器、鎧甲和盾牌。這兩所倉庫就處於“梯形”的“上邊”,它們的前面與道路相通之地,擁有防備用的壕溝、箭樓和胸墻,而後的倉庫越來越多,儲備的物資多為陶罐、鐵釘、木材、軍鞋、衣物、毯子、亞麻布等不起眼但卻很重要的東西,在梯形的“底邊”,是整整十六所一字排開的倉庫建築,磚墻特別之厚實。並且每所間還砌起了額外的高墻,並且掛上了石棉以資隔絕防護。

    在倉庫的周邊,修築開掘了廄舍、起重塔、木柵和蓄水池等設施,而內裏的道路也呈作扇形,也就是說越往後,分歧道路反倒越多。

    如是的話,梯形倉庫群不但可以為軍隊的前進攻擊提供有力的後援,並且當前線軍隊敗退後,它的“上邊”可以憑借工事和留守部隊,有效扼守住敵人。它裏面的分散“樹狀”道路也可以有效讓己方撤退,阻遏敵人的追擊。也可讓後續的預備援軍迅速從各方趕到集結,起到扭轉戰局的神速效果。

    “所有的軍團都是天生的工程兵,所以我特意從六個軍團裏各自抽出一個大隊,指導征集來的人員構築道路和倉庫。”站在營地外高阜上,檢閱工事和倉庫進度的李必達,得意洋洋地對身邊人說到,“拉賓努斯認為他攻下瓦加城,扼守山脈和余脈,而後我軍就沒有辦法越過河川左右的不毛之地,對他造成威脅。不過他的最終計劃倒是肯定不在於此。”說著,李必達很有自信地用指揮棒指了指西邊,又點了點南方,“現在的地理態勢,對於敵我雙方都是公平的,中間隔著一大段沒有水源和植物的荒漠,圖姆爾河的河水混入泥沙極其渾濁,也很難給人馬提供飲水。不過應該如是想——我方很難越過去,反過來說就算拉賓努斯打下了瓦加,他也很難越過來攻擊我軍——所以,他定另外備有殺手鐧,這支軍隊才是他決勝的砝碼。在我軍還擁有希波港,而敵人並沒有全力圍困彼處的情況來推斷,他們很難沿著北邊的海岸迂回,反倒是南部的紮馬城是最要註意的,因為它有豐富的資產和給養,並且有寬闊便捷的道路直指烏提卡,或可直接迂回到我的後邊側翼。所以,我可以肯定拉賓努斯派出了強大的別動軍順著努米底亞南部的沙漠,奔著紮馬城而來,但不可確定的是到底拉賓努斯在這個決勝方向上下了多少血本。”

    “那是不是要抽出強大的騎兵,會合後繼趕來的幾個軍團,先前往紮馬一帶,殲滅驅逐拉賓努斯的別動軍?”安岡第努斯詢問說。

    李必達輕松地搖搖頭,“不用,我要的是一場殲滅戰,針對拉賓努斯,不,整個龐培余黨精萃的殲滅戰,只要在這裏利用敵人的驕縱心理,和精密的布局,將拉賓怒訴的前路後路盡數切斷。後方的幾個軍團,我已交給了佩特涅烏斯統括指揮,另有用途,至於紮馬城方向,留下適當的警備部隊就行。最後瓦加城,我是一定要救的,如果坐視不救讓瓦加陷落的話,我在戰略上就被動了,受制於敵人,兵士的鬥志也會一落千丈。”

    第二日上午第二個白日刻時,趁著天氣還算涼爽,十五軍團所有的後續人馬,都在賽爾哈將軍的帶領下,以漢斯克的斥候騎兵為先導,列成了隨時能變換正面的警戒縱隊,將大批從阿非利加或昔蘭尼征集來的掛滿水囊的馱馬,夾在了隊伍中間,不疾不徐地越過前後左右皆是的沙漠地帶,這對於十五軍團的兵士來說,是輕車熟路,在這種地理環境下,他們發揮的力量並不比拉賓努斯的那些沙漠蠻族雇傭軍來的小。

    緊跟後面的,是舉著山隼旗標的十二軍團,他們也是勇悍的慣戰之伍,在以前凱撒的帳下武名不亞於十軍團,不過這次為了適應沙漠作戰,人馬都特意輕裝化了。

    而帕魯瑪帶著大約新騎兵軍的三千部眾走在最後,他忠實地執行養父的策略,“記住,此次前進作戰,你的角色不是劍,而是盾,不是鋒線,而是隨時準備填補缺口,充當防禦力量。那個拉賓努斯是定然會耍花樣的。”

    很快,涉過河川的十五軍團的前頭部隊就看到了橫在己方與瓦加城側翼的敵軍封鎖營地,“別管那些營地,敵人若是縮在裏面,我們就直驅瓦加城解圍;敵軍若是在營地外有伏兵,也無需懼怕。現在兩列縱隊的旗標所指完全相反,一旦有敵情的話,就分別轉向兩面作戰,以備敵人前後夾攻我們,他們許多人都是隨時可能出現的毛裏塔尼亞蠻子,大家都得小心些。”賽爾哈不厭其煩地強調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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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拉賓努斯的連環伏擊(下)

    號角聲和哨子聲驟然響起,在十五軍團側邊的拉賓努斯營寨出口多個斜坡處,出現了大批的舉著西班牙皮盾的兵士,還有各種類似蠻族的旗標——公牛、燕子、飛馬、車輪等,開始順著砂礫組成的緩坡,列成了寬闊的橫隊,朝著十五軍團跑步進攻而來。

    “我不能確認敵人有多少大隊,將軍。沙塵太大,並且他們的隊標和羅馬軍團不同,無法辨認。”站在賽爾哈將軍身邊的幾名伸長脖子的斥候忙不叠地說到,而這時候不管是從對面的敵陣,還是塞拉匹斯軍團本身的陣營裏,都響起了亂七八糟的鼓點、叉鈴和喇叭聲,攪得賽爾哈是心煩意亂,“不用管那麽多,所有兵士們,按照原本的作戰方案來!”

    “嘟嘟嘟嘟”的喇叭聲裏,十五軍團的雙列縱隊,瞬間一個往北,一個往南轉身站定,形成了雙面的橫列戰線,在中間所有的馱馬和駱駝很嫻熟地在軍奴的呵斥聲裏伏低臥倒,“弓手們,來自努比亞、麥德捷的優秀弓手們,你們的箭矢能射穿太陽和月亮,能射中尼羅河上蒼蠅的翅膀,還有什麽可懼怕的,難道這片沙漠和我們打小生活的有任何不同的地方嗎?”滾滾沙塵裏,許多脖子上掛著骨哨的黑皮膚的百夫長,大聲用土話勉勵指揮著軍團的弓箭手,叫他們盡快沖到己方陣列前布陣。

    金蒼蠅的旗標一面面豎起來了,正朝著敵軍營地的那邊的弓手,迅速地列好了“**一”的隊形。在搭好弓弦後。齊齊上前。對著洶湧而來的拉賓努斯的西班牙同盟軍團,閃電般地將所有的箭矢一波傾斜了出去。

    斜著落下的箭簇,打在了西班牙兵士護盾上,發出了冰雹般的聲響,很多人捂著鮮血橫流的脖子和腳跟,跪著最終倒在了地上。但後續人馬依舊勇悍,越過著前面累累受傷或死去同伴的身軀,發揮了輕裝的優勢。在側翼夥伴騎兵的掩護下,趁著十五軍團重新引弓搭箭的短暫時間,跑步沖鋒而來。

    這時候,在十五軍團南邊的陣線上,塔古斯帶著山隼軍團的首席大隊,毫無顧及地從友軍面前穿了過去,其余大隊也舉著旗標如法炮制,“不要停留,我們的目標是前去瓦加城,這裏交給那群黑皮膚的家夥就行。”司令官卡勒努斯和所有百夫長一起汗流如雨。握著盾牌和鬥劍徒步跑動著。十五軍團隨軍的軍奴們紛紛從隊列裏舉著尖底的水罐跑出,將它們全部插在砂地裏固定後。每名十二軍團的兵士在經過時,都會用長勺舀起裏面的水,朝自己新配的皮囊裏補充。

    當十二軍團的縱隊,全部越過十五軍團的陣地,向瓦加城逼近後,時間已經過去了近一個白日刻了,賽爾哈的輕裝弓手和步兵互相交替配合,接連打退了西班牙“蠻子軍”的數次短促沖鋒,在陣前箭矢射程所及處,敵軍人馬的屍體,混雜著箭矢尾巴上的蘆葦和羽毛,就像條沙漠裏用血肉混合成的河流般。

    而同時,帕魯瑪的騎兵軍,也抵達了河曲一處翻騰著泥漿,河床已袒露的支流,前面滿是整齊的步兵腳印,正快要被越來越大的塵煙給遮蓋掉,這表明前面兩個軍團剛剛涉過去。

    人馬渾身都滲出了一層層的汗珠,前面的來不及擦拭,留下了白色的鹽漬,“和前方接戰的區域,還有一個半羅馬裏,就在此處保存監視,並且休息。”小鴿子帕魯瑪似乎對前方十五軍團的激戰毫不在意的模樣,不久原本擔當後衛的日耳曼色韋弗騎兵,紛紛跑到了隊伍的前面,三三兩兩散開,充當斥候,其余的騎兵則全都下馬,蹲坐在坐騎和駱駝的陰影下,開始飲水進食。

    十二軍團的鋒線推進很快,在距離瓦加城約莫不到三個裏的時候,先頭的塔古斯命令掌旗官舉高了山隼旗標,前後的兵士陸續停頓下來,十分熟練地拿好了武器,按照十個大隊的部屬,列好了接戰隊形。

    在他們的場所和瓦加城間,難得出現了山谷、森林和陡急的溪流巖石,這是他們越過了近十個羅馬裏,眼界滿是莽莽黃沙後所看到的最讓人愉悅的景象了。但是拉賓努斯的一個軍團,也沿著這些地形,布滿了整個地區,這就是拉賓努斯要求所有人停下腳步的最根本原因。

    “想要救出瓦加城,就得突破這群人的攔截嗎?”後面的卡勒努斯也趕了過來,接著他擺擺手,對傳令官說,“去詢問下那邊的十五軍團,有沒有擊退敵人?若是還沒有的話,那麽巴蘭提亞山隼旗要先進入城市裏了!”

    接著,卡勒努斯毫無耽擱,就叫軍團的所有大隊排成左中右三翼,先蹲下來進食進水,稍微恢覆體力後,便朝山谷間列陣的拉賓努斯軍團壓了過去。卡勒努斯親自帶著一翼的騎兵,在後面壓陣,他對首席百夫長塔古斯說,“這次交給我來指揮,你另外有任務。”說著,他指了下,左翼山坡下的一大片灌木,塔古斯心領神會,“就交給我好了。”

    十二軍團前進的陣列裏,塔古斯帶著首席大隊在所有大隊的後面,排著分散隊形,看起來就像是作為預備隊一樣,軍團配屬的六百名騎兵混編在其間,結果在一聲軍號聲後,他們猛然舉高了隊標,順著左翼的方向短時間內加快了速度,步騎吶喊著一往無前地席卷了當下那邊灌木叢。

    果然在那裏面,潛藏著數百名毛裏塔尼亞的輕騎,本來他們是作為伏兵的角色存在的,但現在反遭到塔古斯的沖擊,很多人還沒直起身子,就被飛擲來的標槍刺穿了身軀,或者被十二軍團騎兵的長劍削去了腦袋和肩膀,他們的坐騎在敗戰和驚恐下,嘶鳴著紛紛奔逃出灌木叢,這群伏兵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在四分之一白日刻不到的時間內全部撲倒在埋伏地裏,血臟和殘肢在馬蹄下滾來滾去。

    接著,十二軍團的首席大隊踏過這片血地,直接順著極有氣勢地登上了側邊的高地,他們在高盧戰爭最初時,和凱撒十軍團在作戰方面還沒有可比性,為此也被統帥李必達揶揄過,但現在這群戰士已千錘百煉,成為了一等一的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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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決戰之前(上)

    “無數人民為了我的當選而湧向羅馬,真是前所未見。”——奧古斯都在歷史上的大祭司李必達死去後,競選此職位時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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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大祭司的榮耀!”正面,所有十二軍團其余大隊的步兵,都吶喊著這句口令,連標槍都沒有投擲,就拔出劍來,和拉賓努斯攔截的軍團接戰在一起。

    進入肉搏階段,拉賓努斯新募軍團的劣勢就暴露出來了,他們的老兵還是數量太少,新兵雖然經過刻苦的訓練,都極為勇敢的青年人,但對著將鬥劍玩得出神入化,刺殺步伐冷靜有力,都是首席百夫長塔古斯多年調教出來的“山隼”們,他們明顯在短時間內就落入了下風——前面陣列不久就死傷過重,許多人倒在了血淋淋的劍下,後面梯隊在接替作戰時刻,被卡勒努斯抓住了時機,“全線突擊!”

    隨著這個口號,後面陣列的四個大隊,並沒有按照敵人的方式,進行固定的陣線接替,而是猛然都拔劍壓上來,順著所有縫隙,和原本一線的大隊合並在一起,對著陣型還在關鍵變更空檔的敵人發起了猛烈的白刃突擊。

    整個山谷陣地,都是武器互相碰撞出來的聲音,敵人陷於了混亂之中,不少旗手開始拋下軍標,與敗兵朝瓦加城的方向逃逸,而塔古斯所率的側翼人馬也順著占領的山脊線跑動起來,所有人都互相鼓舞著,“成功救援瓦加城的榮譽。就由我們接受了!”

    傳令官蒙著鬥篷。騎著馬。滿頭大汗地將口信捎到了還在原地駐留的十五軍團陣地上,惹得賽爾哈將軍心中滿是爭功的豪情,“當面的敵人已全部都縮回營地裏了,他們全被我們銳利無匹的弓箭射得落膽,所以留下四個大隊繼續在這裏衛護輜重,並監視敵人,其余六個大隊我親自帶著,要和山隼軍團競爭競爭頭功!”

    “他們剛剛經歷過一番苦戰。在這種地帶是跑動不過我們的。”賽爾哈身邊的百夫長們都踴躍無比,接著“塞拉匹斯”軍團,也宛如條沙海的巨蟒般,紛紛朝著前方前進而去。

    河床對面,新騎兵軍團的隊長們紛紛來到了帕魯瑪的面前,“閣下,我們應該如何做,難道就這樣不聲不響地武裝遊行到日暮,讓前面兩個軍團這麽輕易地就取得頭功?”

    小鴿子雙腿蕩在馬背上,舉著手對所有氣盛的人物解釋說。“你們看著我的頭發,沒錯它是金黃色的。但這不代表我的性格如同族那些勇士般焦躁,縱觀這個世界的很多決戰,為什麽共和國的軍隊會取得最關鍵戰爭的勝利,那就是他們永遠只做敢做的事情,敢於違背執政官正確決策的人,不管他多有個人的勇敢,還是會遭到嚴厲的處決。我相信在出戰前,大祭司就三令五申過,我們騎兵的任務就是救火隊,哪裏失火,我們就去哪裏,就這麽簡單——此外,永遠不要把拉賓努斯想得太簡單了,他可是大祭司的宿敵。”

    說完,帕魯瑪順勢就手往前面一劈,“休整完畢,全軍越過河床,推進到十五軍團留守隊伍五個弗隆開外,排成警戒陣型。”得到這個命令的隊長們搖搖頭,也只能照辦行事。

    這時,在南方一片模糊不清地丘陵後,揚起了人馬巨大的煙塵,“看啦,竟然讓我們給料中了,拉賓努斯果然設置了另外的伏兵,他真是個奸詐無比的對手,可能在前線先故意埋伏下一支弱旅,讓我軍誤以為敵人的手段已然使盡,接著他就派遣出真正強勁的騎兵,伺機來攻擊我們!”帕魯瑪大聲說,“暫時就停留在這個地方,現在局面下的騎兵交戰,誰先動手誰吃虧!”

    拉賓努斯的連環第二支伏兵,是四千名精銳的騎兵,其中三千名西班牙人,還有一千名毛裏塔尼亞人,夾雜著約兩千名健步如飛的輕裝步兵,共六千人,由毛裏塔尼亞的都督哈米爾卡統帥,預先靜靜埋伏在卡勒努斯和賽爾哈斥候距離之外待命,直到拉賓努斯方才的攔截軍團敗績後,才得到訊號沖了出來,從遠方沙漠騰起的熱浪看去,兵士、馬匹和武器的閃光,被折射得滿地皆是,上下浮動,望之就如同有千軍萬馬似的,讓人膽寒不已。

    “謔謔謔謔!”哈米爾卡的騎兵急速越過了一面緩坡,就分為了兩撥,一撥徑自沖向了十五軍團的留守隊伍,一撥勇猛切入了十二軍團後衛和十五軍團先隊間的空隙當中,縱橫馳突,接著輕裝步兵也魚貫而上,用梭鏢與投石猛烈射擊,李必達兩個軍團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打死打傷了許多,之間的間隔也越來越大。

    而這時,從瓦加城的方向,拉賓努斯親自帶著兩個軍團,和先前敗戰的那個軍團會合在一起,返身如潮般來攻,和十二軍團絞殺在一起,並憑借著人數的優勢,伸展了長長的兩翼,不斷迂回,要將卡勒努斯給圍困起來,“就在這個山谷裏,全殲李必達烏斯最倚重的精銳軍團!”

    這下,從山谷直到河川,丘陵荒漠起伏的地帶,五六個軍團自各個方向互相攪拌廝殺在一起,十五軍團在敵騎居高臨下的輪番猛攻下,正不斷朝留守隊伍的方向退縮,“給我派遣傳令官去,探詢卡勒努斯部眾的消息。”

    結果,賽爾哈的傳令官還沒跑出兩百步遠,幾個藏身在沙丘後的毛裏塔尼亞散兵忽然躍出,嗖嗖拋擲出梭鏢,將傳令官紮得滿身是洞,栽倒了馬下。

    賽爾哈將軍身邊的弓手,立刻拉滿弓弦,挨個將那些卑劣偷襲的沙漠戰士給射倒,這時紛飛的箭羽裏,從對面的煙塵裏沖出了個手持文書的傳令官,騎著馬大喊道,“我是卡勒努斯將軍的傳令,要求十五軍團迅速突擊,將我軍團給救助出來。”

    “我是塞拉匹斯軍團司令官賽爾哈,我現在要求貴軍團迅速後撤,向我靠攏,你再沖回去,將這個口信轉達給卡勒努斯。”賽爾哈在馬背上,對著那目瞪口呆,好像聽錯話的傳令官說到,接著幾個軍奴就拉著將軍的馬不斷朝後退,“所有人盡快後退,組織起新的防線,敵人不過是逞混戰突襲之威罷了。”

    兩個羅馬裏外,帕魯瑪戴上了並列兩道黑色羽翎的頭盔,接著將劍拔出劍鞘,對著後面所有騎兵喊到,“看啦,現在該我們發揮決定性的力量了,跟著我的旗幟,沖鋒過去,將敵人的騎兵全部打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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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決戰之前(中)

    疾馳當中,帕魯瑪伏低身子,沙漠裏的陽光和風,如巖漿和火焰般在他雙耳邊掠過,他覺得整個的頭發都要燃燒起來,而後他微微側傾著身軀,因為小鴿子是個跛子,於馬鞍上只能是這個姿勢,順著尖利的摩擦聲,他從馬鞍兩邊的掛鞘裏先後拔出來了一對鋒利的西班牙劍,反手握著劍柄,他的前身緊緊貼在了新式馬鞍前的支撐點上,雙腿牢牢夾緊了馬腹,而後一個過招,對面名還沒反應過來的西班牙騎兵,就在兩人馬匹交錯而過的瞬間,自腰部到肋下,被小鴿子的劍刃如風般割開,血和內臟飄灑而出。

    又是一陣歡呼,帕魯瑪身軀側在馬鞍的那邊,閃過了名敵騎扔來的標槍,再順手一劍,將名敵人隊標手的胳膊給卸了下來,隊標頹然墜地。

    “萬歲,為了大祭司的榮耀!”緊緊跟在帕魯瑪後面的,是換乘了高大昔蘭尼駿馬的日耳曼騎兵,他們每個人都手持個短筒,馬蹄交織翻飛,而後炸雷般的聲音響徹整個戰場,紅黃色的火焰,帶著硝煙劃出一道道軌跡,飛向了驚作一團的西班牙騎兵群中,許多人當場就嚇得扭頭,躺在馬鞍上,瘋狂遁逃,而許多輕裝步兵則被扔在了原地,機靈的早已拉著己方騎兵的馬尾巴一溜跑掉的,不機靈的紛紛喪命在日耳曼騎兵的長劍和釘錘之下。

    帕魯瑪的新騎兵軍一個突擊,就把隔斷在十五軍團和留守隊間的拉賓努斯騎兵打得七零八散,“不要停留。所有人換上第二匹馬。給我把前面的十二軍團的封鎖線也撕碎掉!”

    打到日暮。拉賓努斯屬下兩個精疲力盡的軍團,也未能突破十二軍團組織的後衛陣線,而負責伏擊包抄的騎兵,也被帕魯瑪徹底打散,李必達派去救援瓦加城的兩個軍團,主力完整地退回了河床邊。

    “犒賞所有兵士,對外宣稱我方伏擊李必達烏斯成功,取得了輝煌的大捷。”入夜後。單獨一個人坐在營帳裏,拉賓努斯在燭火下,對著面前站成一列的令牌官,慢慢說到。

    而後,他痛苦地用雙手捂住了臉頰:整整一年的時間,他們在西班牙和巴利阿裏群島,冒著嚴寒酷暑,步兵、散兵、騎兵、艦隊,都進行了無比嚴格的鍛煉,不要說是老兵了。就算是新兵,拉賓努斯也堅信能發揮出不亞於共和國任何個主力軍團的戰鬥力。

    可是。今日一和李必達的主力軍團作戰,就飽嘗了苦果,雖然殺傷了數百名敵人,但己方四個步兵軍團,各自都減員了不下五百人,交換比是三比一甚至四比一。

    更何況,根據傷員驚恐萬分的說法,敵人的騎兵已經“脫胎換骨”了,許多人能從馬鞍下懸掛的圓筒裏,噴出鬼神般的焰火和聲響,再加上他們沖鋒時敲打的戰鼓,讓我軍的戰馬在接戰前就不得不臨陣脫逃,而敵人也不追趕,先是兇殘地將失去騎兵掩護的輕裝步兵盡數屠殺,再配合他們的步兵推進戰線,讓我軍騎兵無可奈何。

    “如果說我拼盡了全力,只是將軍隊錘煉為共和國同時代的精銳,而李必達的軍隊可以說在這兩三年內,已蛻變為超越時代的怪物了。也就是說,我個人是無法戰勝時代的嗎?”拉賓努斯喃喃自語,而後長籲口氣,仰面躺倒了椅背上,沮喪無比的他,將目光盯到了旁邊平腳餐幾上的酒罐上,這東西在平日裏就是個擺設,因為拉賓努斯向來是滴酒不沾的,但今天不同,他想要喝。

    幾杯葡萄酒下肚後,非但如傳說裏舒散疲勞,反倒讓拉賓努斯的絕望和沮喪更加加深了,他揉著鼻子,發出了嚕嚕的聲音,眼皮開始沈重起來,他覺得很累,已經不想在這一場又一場沒有希望和盡頭的抗爭裏繼續清醒下去了,那樣的痛苦只會越來越深。

    “那就轟轟烈烈的戰死好了,就像龐培在塔普蘇斯戰役前,對元老院所說的那樣,像只鷹,一頭真正的鷹,在電閃雷鳴之際,勇敢地撞上懸崖,粉身碎骨。”

    第二天,拉賓努斯下令,將昨天戰鬥裏殺死的李必達官兵的屍體,再度排在了瓦加城下,並下令手下將俘虜來的傷兵統統當著守城兵士的面,殘忍殺害,有的釘上了十字架,有的用石塊活活砸死,有的捆起來點火燒死。

    慘叫聲和咒罵聲,全部傳到了還在捍衛這座城市的希提烏斯黨手中,所有人的手都死死抓著城垣,“不要有任何憤激和魯莽的想法,拉賓努斯那家夥先前,就是喜歡殺害俘虜和昔日同伴的劊子手,是個混蛋,他這樣的人就應該關入羅馬臭氣熏天的地牢裏絞死,所以我們既不可以被他殺死,也更不可以被他抓住——最好的辦法就是繼續堅守住這片城區,這就是對敵人最沈重的打擊,讓他們惱羞成怒無計可施。”希提烏斯走在了神廟和城頭周圍,不斷地如此勉勵著所有的兵士和市民。

    而當戰報送到了營地裏李必達手中後,他一開始還不太相信,嚴厲地質詢賽爾哈、卡勒努斯、帕魯瑪三位將軍,並把三個軍團的首席百夫長、騎兵隊長,還有漢斯克都找來,反覆審核對比後,才最終落實了觀感,不由得笑起來,“三到五日後,我們就可以施行決戰了!”

    看著面帶詫異的眾位將佐,李必達耐心解釋說:

    “從前日的武力偵察,我們不難看出,拉賓努斯的軍團戰鬥力和戰術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所以決戰的時機不用再拖延下去了,只要在這裏擊潰了拉賓努斯,我們再返身,徹底殲滅從旁路迂回來的萊利阿斯,如是待我進入西班牙後,就不會有什麽大仗可打,我的部眾和物資的損耗也會降到最低的水平——當然最主要的是,我們可還有余裕去增援少凱撒在希臘地區的戰場呢!”

    說到“余裕”時,李必達不由得想起了他安插在屋大維身邊的眼線送交回來的情報:

    少凱撒在作戰方面,根本不是布魯圖的對手,屢戰不利,更何況喀西約也登陸到了伯羅奔尼撒地區,開始從側路威脅少凱撒的軍隊,這時候的少凱撒已到處寫信,向安東尼求援,叫他盡快派遣一個精銳軍團來履行互助盟約。

    “可憐的圖裏努斯,為什麽不向我伸出援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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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決戰之前(下)

    李必達當然知道,少凱撒無論是出於自尊,還是實際利益得考量,都不會向他求援的,哪怕是昔蘭尼、李必達堡或本都距離他所在的戰場都不算遠,哪怕是只要他願意,李必達的部眾隨時可對布魯圖黨的軍團進行向心式的攻擊。

    所以現在布魯圖的行動,完全可以說是肆無忌憚,而少凱撒則是一籌莫展。

    “那就慢慢讓他們耗下去得了。”

    接著,李必達的六個軍團開始了土木作業,兩軍是從圖姆爾河到瓦加城,順著河曲的方向,斜線對峙的,李必達的工事,主要集中在河東面一座低矮的丘陵上,在上面開辟了斜坡通道、箭樓還有木柵與壕溝,並且密集設置了投射器械,而後在丘陵的右翼,因為地形和河流的分割,李必達只是叫十三軍團單個軍團駐屯在彼處;接著左翼直通向瓦加城的方向,李必達部眾伸展得極長——六軍團、十二軍團、十五軍團、以及帕魯瑪與杜松維耶的新騎兵軍團,整整四個軍團,都布置在這邊。

    而李必達親自帶著新步兵軍團,就駐紮新落成的工事營寨裏,豎起了戰神李烏斯的“箭塔”旗標。

    針對這種部屬,拉賓努斯除去留下一個軍團監視隔絕瓦加外,帶著其余六個軍團,順著山脈和余脈的營寨一字列開,也布成了左中右三翼,不過與李必達的布陣恰好相反:拉賓努斯只留下了兩個西班牙同盟軍團,大約八千人布置在己方的右翼,並且只排了雙列陣線。當然拉賓努斯如是做擁有他的理由。這段時間他叫部屬構築了一道長約十五個斯塔狄亞足以連接各個營寨的壘墻。並在其上安插了密集的棒投器,相信這樣的話,配合工事兩個軍團足矣;而後他帶著最精銳的四個軍團,布置在陣線的中央位置;與李必達的十三軍團相對,他也就在左翼安置了一個軍團,和少量的騎兵。

    本來,拉賓努斯確實想等待萊利阿斯的三個軍團從側後包抄過來,但他明白現在戰略的主導權。在宿敵李必達的手中,就算是萊利阿斯快抵達紮馬城了,但是他也要頂住李必達的這輪鐵錘砸擊。

    營地裏領取軍餉糧食的日子到了,所有的兵士都席地坐在營帳前,升起了無數股炊煙,拉賓努斯就默默無言地看著所有人,接著他喊來了傳令官,“前去邀請敵軍的主帥李必達烏斯,與我隔河談判對話。”

    在傳令官準備離去後,拉賓努斯又喚住了他。“當然,如果對方不同意的話。就不要勉強。”

    大約一個白日刻後,傳令官就騎馬回來了:李必達答應得十分爽快,並要求拉賓努斯和自己一起對神祇宣誓,遵守和平談話的準則,不允許任何人武力相向。

    聽到這個消息後,拉賓努斯當即就裹上了鬥篷跨上馬背,僅僅帶了幾名扈從,就來到了圖姆爾河的左岸,在滔滔渾濁的河邊那邊,一片霧氣裏,李必達也帶著十二名扈從,和幾名穿著便服的將佐們,來到了右岸邊沿。

    互相間都沒有陌生人在內,拉賓努斯尤其對卡勒努斯點頭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接著,雙方都沒有首先發言,一會兒後拉賓努斯隔著河川,喊到,“只是覺得馬上而來的戰爭,我們雙方可能有一個必然會死亡,那麽在此前總是還想要見上一面的。”

    “不必客氣,我會好好收斂你和貴軍將士的屍首的。”李必達回應說。

    拉賓努斯聽到這話後,笑了笑,接著他再度高聲,“感謝你在先前的內戰裏保護了我的家鄉金古盧姆。”

    隨後他稍微頓下,“若是這時候再不表達謝意的話,將來未必有這個機會了。”

    “拉賓努斯,現在的我是不會寬恕你的,你是共和國的公敵,是龐培的爪牙,還殺害了我們這麽多優秀的兵士,曾經的同袍情誼就此了斷吧!就像以前在伊庇魯斯,你曾經對凱撒所說的那樣,我今日也是這個態度,不把你的頭顱給帶回羅馬城去,就不會有戰爭的終結。”李必達絲毫不為所動,喊到。

    “那就把我的軀體和所有陣亡的將士掩埋在一起,我在營地裏說出這樣的話語,是會嚴重損害兵士的鬥志的,所以這只是私人的請托。至於我的腦袋,那你就懸掛在門神廟的門口好了,希望我腦袋運抵到那裏後,共和國從此不再有戰爭。”

    “那請你放心好了。”李必達淡然說到,接著拉賓努斯在馬背上鞠了一躬,便轉身離去了。

    李必達看著圖姆爾河一會兒,也返回了自身的營地。

    決戰的時刻到來了,整個沙漠的上空,難得地出現了大片的陰雲,匯聚在了戰場的上空,所有的顏色變為了灰色,風鼓蕩著無邊無際的霧氣和雲朵,不斷變換著方向,李必達的軍團挨個豎起了鷹旗與隊標,兵士也按照各自的崗位,站好了位置,磨亮砥礪好了手中的武器,這個古怪陣勢的右翼的戰線不過三千羅馬尺,而左翼則延伸了兩萬羅馬尺的距離,最外沿的是帕魯瑪的軍團。

    李必達穿著藍色的披風,沒有戴上頭盔,縱馬在歡呼聲裏,跑出了營寨,所有左翼的步兵和騎兵都舉高手中的劍,向大祭司致意,“原本我身為共和國最高的神職人員,是不可以輕身犯險,來到這片沙漠遠征的,但是誰叫我們面對的,是最最兇狠的敵人呢?今日我們將賭上國家和個人的命運,在這裏決定羅馬人未來的走向,如果勝利,迎接我們的將是無比順暢的坦途;若是失敗,我們將萬劫不覆。想想吧,兵士們,將官們,你們的土地是哪裏來的,你們的犒賞是哪裏來的?當然不是用犁耕得來的,是用棍子和刀劍奪來的,失敗者又有什麽能力守衛住它們?所以我需求你們在今日將所有的力量都托付在我李必達烏斯的身上,我的勝利就是你們的勝利,我的失敗就是你們的失敗。馬爾斯、李烏斯兩位戰神會加持在你們的劍和盾上面,我方的劍會無堅不摧,而我方的盾會堅不可摧!”

    “無堅不摧,堅不可摧。”所有的兵士,都高呼起來,用劍如巨大潮汐般敲擊著盾牌。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08:51
第12章 火之鐵壁(上)

    “先生,‘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自從火器出現以來,戰爭已被改變太多了。”——17世紀英軍一名隊長對紳士的回答,這位紳士還在緬懷刀劍長矛的歲月

    ——————————————————

    接著,乘馬飛馳的李必達將單手伸出,做出個勝利的手勢,他的黑色頭發在空中躍動著,“祈禱吧兵士們,向所有你們信仰的神祇祈禱,向努馬王祈禱,向馬爾斯祈禱,向法厄通祈禱,向李烏斯祈禱,因為在隨後的戰事裏,再也沒有比今天更加榮耀的勝利,值得你們和所有共和國的子民感到鼓舞和幸運!”

    前列的兵士率先跪到,接著就是後面的步騎,祭司們捧著各個神像,高聲吟誦著祭祀的歌曲,整個陣地上,兵員密密麻麻地拜伏下來,不久一縷陽光落下,接著大風終止了,沙塵不再胡亂肆虐,點點光芒撕破了雲層,不斷投射在圖姆爾河面上,給湧動的河川塗抹上了一層金色。

    這時,七只覓食的禿鷲在所有人的頭上鳴叫盤旋著,不久就紛紛落在李必達軍團旗手的各個旗標上。

    “是神跡,我們獲得了戰神的加持,就連天父和天母都會庇佑我們的,而那兀鷲就是神的使者!”六軍團的首席百夫長海布裏達第一個躍出戰陣,拔出劍來對所有身後的選鋒精兵喊到,“今天,就是我們贏取個人榮耀,和統帥榮耀的偉大日子,它會成為羅馬以後的盛大慶典。一定會的。”

    “為了大祭司的榮耀。殺光敵人。全部殺光,讓他們全都成為禿鷲的食物!”所有軍團的兵士,不管是盧西塔尼亞人,還是努比亞人,還是伊利裏亞人,都重新站起來,就像片森然地密林般,開始朝著圖姆爾河緩緩前進。

    “我的戰友們。我就在那片丘陵上的營寨裏,等著你們凱旋的消息,將敵人的營地盡數洗劫,全都是你們的!”李必達騎著馬,慢慢步過漫長的對壘線,兵士們正勢如風發,舉著畫像與旗幟盡數向前,喇叭聲、軍號聲和笛子聲悠揚振奮,武器、衣甲的摩擦聲井然有序,接著大祭司就在扈從的伴隨下。重新返回了丘陵上的營地,做統一的指揮。

    河川的對岸。拉賓努斯也駐馬在中央作戰集團的最前面,對著三個軍團的陣勢,發表了演說,他披著紅色的披風,鋥亮的銅胸甲,上面排滿了箍帶,綴滿了流蘇琺瑯,上面刻著一對蜿蜒而上的紅色蟒蛇,“同伴們,盟友們,我明白這場戰爭原本許多人是無需要參與進來的,冒著被敵人報覆的危險,但是你們都來了,無愧於伊伯利亞最勇猛的部落的稱呼,也無愧於偉大龐培的克裏恩的名譽,下面就讓我們用鮮血踐行一位戰士的生涯,雖然說來慚愧,但是共和國最後的希望就是系於你我了。我向所有人保證,此戰結束後,就會將公民權授予每位浴血奮戰的人,你們都是羅馬人的同袍,在這場戰鬥裏,情誼是用鮮血凝集而成的,用敵人那骯臟的血,來洗刷我們的劍刃,見證最最偉大的勝利吧!所有人都堅守住自己的崗位,我們有堅強的壁壘,有致命的弩砲與棒投器,還有最最勇猛優秀的騎兵,面向著敵人,背對著戰友而死去吧,沒有比這更光榮的事情了!”

    接著,隨著拉賓努斯的揮手,前列所有的輕騎兵和散兵,包括右翼兩個軍團的西班牙同盟軍,都如潮水般急速湧動,揮舞著各種武器,也朝著圖姆爾河奔去,在那裏李必達的左翼軍團剛剛踏入了湍急的河流當中。

    陽光下,各種投射武器在空中急速地互相拋擊著,最勇敢的戰士鼓舞著身邊的同伴,雙方就像最最老練的農夫般,面對面地進逼著,隨後就催動手中的刀劍盾牌,一排排割取面前的“莊稼”——軀幹、頭顱、四肢,你殺我砍,來回拉鋸,勝利者朝前奔跑,失敗者倒地死亡,但是誰也不願意後退,因為後退就意味著名譽和命運的永劫不覆。在這兒的地形,構築起防禦工事是困難的,木材比人命還要精貴,所以在這種局面上,肉搏成為了決定勝負的主流方式。

    “來吧,西班牙蠻子,哥殺死你們可是一把好手。”最中央的六軍團,海布裏達與其余幾位首席大隊百夫長,並肩而進,不斷砍倒對面撲過來交戰的對手,他的阿米拉臂圈已全部染成了紅色,現在他已經越過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屍體,踏上了圖姆爾河對岸的土地。

    “海布裏達,你就站在那裏,難道你忘記了戰前你曾許下了誓言?”身後幾名百夫長齊聲喊道。

    原來在決戰前,六軍團營地裏所有的兵士都在抱怨,說大祭司不應該冒失地主動發起攻擊,因為渡河是要付出巨大而慘烈的犧牲的,這時海布裏達勃然大怒,對兵士說,“你們聽過作戰時,最困難的是渡河和攻城,但是哥告訴你們,這兩種戰鬥都是有神靈在冥冥裏決定的。就比如說攻城,哥在小亞時就曾第一個攀登上敵人的城墻,而後就站住了那座城市的‘命門’上,只要守住了那個地方,敵人的城防就徹底不行了,因為這座城市的守護神就被我給踩住封死了,我方將無堅不摧,當然六名米特拉達梯的武士圍攻著哥,企圖把我從命門那裏驅逐走,或者殺死我,但哥是何等人物,那些懦弱的希臘佬和亞細亞佬,一下被我砍死了兩個,其余都抱頭鼠竄了,城市也瞬間被我軍拿下。渡河也是一樣,只要明日哥第一個站在對岸,這個圖姆爾河就會停止湧動,你們隨後就像踏著平地般走過來殺光敵人就行。”

    所以,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了海布裏達。

    而這位首席百夫長,果然就筆直地站在一個隆起的小土包上,手持鬥劍,丟棄了盾牌,像個鬥劍奴般那樣。

    “哦哦哦,河神庇佑著我們!”六軍團其他大隊的兵士,看到這個情景,都激發了莫大的勇氣,爭先恐後冒著箭羽淌了過來。

    十幾名西班牙蠻族武士,帶著銅盔銅甲,嚎叫著朝海布裏達沖了過來,最當先一位舉著戰斧,淩空劈下,一下子就把海布裏達的頭盔給砍開了,血染上了馬鬃,碎片四散墜下,而海布裏達也揮手橫著一劍,削開了對方的喉嚨,讓他倒在自己腳下。

    血呼呼叫地順著海布裏達的腦門往下淌,但他還是筆直地站著,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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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火之鐵壁(中)

    又有幾把劍刺中了海布裏達的軀體,但他只是身體搖動了兩下,還反手刺倒了一名敵人,“所有的賞格都是哥的!”這是他暴喝出來的最後一句話,接著鮮血流到了砂地上,瞬間就嗞嗞地被吸入了進去。

    其余的敵人被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再也不敢和這個瘋子糾纏下去了。而六軍團、十二軍團的子弟們都在海布裏達的身後,湧了過來,“我們勝利了,敵人完蛋了!”他們的盾牌和西班牙軍團的盾牌交錯撞擊在一起,很快就擊潰了擋在最前面的一個拉賓努斯軍團,那群西班牙武士失去了繼續作戰下去的勇氣,但他們見識到李必達的軍團首席百夫長做出了如此英勇而恐怖的行為後,許多隊標被丟棄在了地上,人員則背著盾牌,朝己方營寨壘墻後崩潰遁走。

    很快,十五軍團的工程兵士們就搭建好了幾處簡易的浮橋,弓箭手、投石手、騎兵砲、風箱砲源源不斷地通過皮囊和陶罐支撐起來的橋面,通往了圖姆爾河的對岸。這會兒,拉賓努斯在右翼的二線軍團,逆襲了過來,壘墻上的棒投器飛石如雨,打倒了許多沖在前面的官兵,攻堅的器械也被打垮打壞了不少,如潮般的沖鋒再度被遏制了——同時,拉賓努斯中央集團,又跑步過來一個軍團,在內線對李必達部眾進行側襲,雙方當即又是混戰一團,壘墻下的各色旗標是你進我退,互不相讓。

    最側邊,也是距離瓦加城最近的帕魯瑪與杜松維耶。尤其憂心如焚。因為現在的局勢。他們騎兵很難越過河曲這邊的開闊地,前去進攻拉賓努斯的壘墻和營寨,那樣己方的精銳會被嚴重殺傷的——“我帶著兩個大隊的騎兵,朝瓦加城遊走,希望可以引誘那個圍城的軍團來戰。”說完這話,杜松維耶就帶著規定數額的騎兵,朝瓦加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果然,不久後在那邊。突然出現了大股敵軍的步騎,看來是那邊見主戰場情況危急的圍城軍團,不知所措下抽調過來增援的。

    這股敵人大概有五個隊標,看起來約莫有兩千人之多,還有數百名西班牙騎兵在兩側提供遮蔽掩護,他們看到杜松維耶的兩個大隊騎兵逼近後,急忙吹響軍號——騎兵紛紛上前,而步兵則忙不叠地列陣,準備立穩腳跟拼死抵抗。

    決心不給敵人余裕的杜松維耶,一馬當先。舉著旗標,就與跟在身後生死與共的維比奇納斯騎兵。毫無耽擱地鋪天蓋地地沖了過去,他們先是在短距離內馳射了一波箭矢,將擋在前面的西班牙騎兵射得人仰馬翻,接著就或在馬背上,或躍下來像日耳曼人那般手持長矛,和還沒來得及布好應戰陣勢的敵人步兵混戰一團。

    突陣的杜松維耶的坐騎被敵人的矛手刺斃,側邊又有個手持短劍的西班牙人飛撲過來,將他撞下馬來,危急時刻這位高盧將領的衛隊舍生忘死趕來,將那個西班牙人砍成肉醬,杜松維耶這才掙紮著舉著旗標站起來,胸甲上就中了兩箭,他被巨大的力道沖得幾乎要仰面摔倒,然而還是硬抗住了,“所有人,今天不要讓半個敵人逃出去,見證我們維比奇納斯人是最優秀高盧勇士的時刻到了。”

    見結陣無望的敵人,也如同被逼上絕路的狼群般,以手裏的刀劍為自己森森地獠牙,開始了混戰一片。

    這時,從側邊的山坡上,傳來了驚雷般的馬蹄聲,那是帕魯瑪及時地帶著後繼的近四千名騎兵,迂回包抄了過來,但見兩側是列成如飛翅般的馬蒂亞人,伏倒在高聳的馬鞍上,胳膊挾著長長的騎矛,而中央則是去除了鬥篷的“昔蘭尼新騎兵”,他們的裝備統一由主人的金庫承擔,帶著高盧式的尖頂頭盔,用肩帶繞著水滴式樣能護到腳跟的盾,單手舉著約五尺長的鋒利標槍,十分穩定地在搭在肩膀上,做出隨時可以投擲,或者可以往下刺的姿勢,流星閃電般從側邊撕裂、踏入了敵人的橫陣。

    許多西班牙兵士,見到高頭大馬如山般壓過來,轉瞬就沖到自己面前,本能地擡高了手裏的大皮盾,半蹲縮在其下,而後帕魯瑪的新騎兵居然紛紛直接踐踏著粉碎掉的皮盾,和敵人翻滾的屍體,穩穩當當地接連踏破了幾層攔截的陣勢,而後藉由巨大的沖鋒慣性,將手裏的標槍或者說刺矛擲出,將原本布置在隊形中央的敵人輕裝步兵頓時刺翻了一大片,血汙、旗幟和武器全部被踩在了馬蹄之下,死傷者在地上爬來爬去,呻吟哀嚎。

    這種毀滅式的沖鋒,居然一下子就讓五個大隊的敵兵死傷了大半,其余的見陣型早已殘破,便紛紛脫離了崗位,再也沒有抵禦這種恐怖騎兵突擊的勇氣了,朝著瓦加城的方向奔去。

    “杜松維耶將軍,我們是否應該深入追擊!”帕魯瑪拉著韁繩,急切地詢問擎著旗標的杜松維耶。

    “我帶著兩個大隊的騎兵,繼續追擊,爭取和瓦加的守軍會師解圍;小鴿子你帶著其余的所有騎兵,去抄掠敵人的右翼邊路!”

    接下來,杜松維耶帶著所有維比奇納斯人翻身上馬追擊,沿途不斷砍翻逃跑的敗兵,並且乘勝急速朝瓦加城的山谷推進。

    希提烏斯在塔樓上,看到圍城敵軍的營地不斷有人進進出出,還有許多傷員驚魂未定地跑回來,最後敵人開始放火焚毀營壘了,他便頓有蘇生的感覺,對著所有挨在城墻上休息的黨徒兵士們興奮地大喊道,“敵人已經堅持不住了,拉賓努斯被大祭司閣下完全擊敗了,馬上就會有大批友軍來援救我們。希提烏斯黨,不能讓大祭司和夥伴看到我們艱苦萎頓的模樣,全部打起精神來,拿好自己的武器,給我沖出去!”

    圍城陣地上,外面是杜松維耶騎兵的一鼓作氣攻入,內裏是希提烏斯黨揮劍從城門鼓噪殺出,不久他們就歡呼著會合在一起,收納俘虜和軍奴,焚燒劫掠敵人軍團營地裏的牲口和財物,最後敵人約莫只有兩三百騎兵逃了出去,其余全部被殺被俘,瓦加城就此從重重圍困和守禦戰裏堅持了下來。
410555 發表於 2019-8-22 08:52
第12章 火之鐵壁(下)

    而在那邊,帕魯瑪的新騎兵軍主力也越過了拉賓努斯的右翼,瘋狂進攻他們的營寨,然而拉賓努斯的工事構築非常巧妙,是蜿蜒彎折的,這樣可以讓上面的弩砲與棒投器紛發如雨,無死角覆蓋各個方向,另外也方便步兵結隊對抗騎兵的突襲。

    帕魯瑪身邊,已經有兩名騎兵隊長被飛石砸中身亡,還有名旗手在奮勇進攻時,乘馬越過敵人側著挖掘的壕溝處時,被裏面的倒馬樁尖刺鉤住,被敵人當場殺害,手裏的隊標被繳獲,人頭給拋到了這邊來。

    大約一千名西班牙敵軍兵士,就列陣在壕溝的那邊,一處用掘出砂土配合籃堆砌起來的高台上,還插著木柵固守,十分囂張地大聲揮舞著新騎軍被繳的旗幟,挑釁著帕魯瑪。

    “冷靜,退後!”帕魯瑪將軍號手們吹響了這個訊號後,所有人都回撤了下去,重新整頓了隊伍,“等著六軍團等三個軍團,在正面能夠突破吧!”

    但這會兒,六軍團和十二軍團也遭遇到了僵持的局面,拉賓努斯十分精準地利用少量部隊,配合壘墻,三面將其夾在中間纏鬥,而十五軍團空有騎兵砲、拋石機,和大量的精銳弓手,但卻害怕誤傷,結果被堵在了後面,上不去只能幹瞪眼。

    整個場面又是片亂鬥,而在中央營寨前,拉賓努斯已經重新跨上了馬背,他要利用這個有利局面的時間差,來個痛快利索的解決方式——集中手頭兩個最精銳的軍團,外帶近五千名騎兵。一往無前地越過圖姆爾河。進攻李必達所在的那片丘陵營地。

    換言之。按照羅馬的兵法所言,拉賓努斯已經憑借側翼軍隊、工事還有莫大的勇氣,扼住了李必達最有力的左翼軍,現在他要利用對手中央薄弱的特點,形成局部優勢,“從中央擊潰攻陷李必達的營寨,或者直接將他給殺死,挽救共和國。那片丘陵是低矮的。河川也是可以涉過去的,我麾下的所有步兵都是精於山地丘陵作戰的西班牙人,所有騎兵也是靈活兇猛的。所有的神祇啊,庇佑我對國家和人民的忠誠吧!以前我是為恩義而戰,而今我寧願為國捐軀!”

    念及完畢後,拉賓努斯高高舉起了劍,陽光在他刻著紅色雙蛇的鎧甲上折射出動人心魄的光芒,“全軍,目標李必達的首級,沖鋒過去!”

    “哦!”所有陣列裏的騎兵。轟然發動起來,所有人都嚎叫著揚著手中的砍劍。追隨著拉賓努斯高高飄起的紅色披風,朝著李必達所在的營寨蜂擁沖來,輕裝步兵有的背著梭鏢,有的雙手舉著盾牌,夾雜掩護在騎兵的中間或四周,也奮力跑動著。

    “敵人的左翼完全被牽制住了,不要畏懼,給我直接沖!”拉賓努斯所有的扈從、旗手都大聲鼓舞著身邊的人,“攻上那片丘陵,砍倒裏面所有人,殺死國賊李必達烏斯,勝利就屬於我們!”

    同時,拉賓努斯的左翼一個軍團也全軍壓了過來,和李必達的十三軍團在河川間沖撞絞殺在一起,首席百夫長波羅的心情異常焦躁,兵士們無論敵我都在沒到腰部和腳踝的流水裏,你推我搡,兩個軍團的旗標幾乎都要挨在一起了,扛著“獅子旗”的旗手,也拔劍出來和各處的敵人格戰。

    “抽調四個大隊回來,去增援主帥的營寨,敵人集中人馬在正面發起突襲了!”幾名同列的百夫長對波羅喊到,這時候波羅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而是舉著盾牌貓腰站在水裏,一面防禦一面趁機恢覆體力,“什麽?但是大祭司並未有發出旗幟信號。”

    就在波羅猶豫的那短時間內,拉賓努斯的騎兵已經沖到了圖姆爾河沿岸,馬上就要得手的勝利,鼓舞著許多人,特別是他們看到李必達所在營寨丘陵下面,連防馬用的鹿角木柵都沒有,只有道壕溝時,更是士氣大振,“排馬筏!”隨著這聲叫喊,兩翼的騎兵率先突出,蹈入滾滾濁流當中,馬鞍上掛著的木板和柴束也被放下,用鏈子系著,列成了兩道“血肉墻壁”,減弱了河流的沖擊力,接著其余精銳的步騎在拉賓努斯帶領下,吶喊著突過了變淺的圖姆爾河中流,朝著李必達的營寨急速攻了過來,“李必達,你那個新兵軍團,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嗚嗚嗚嗚”一陣號角聲,接著又是震天的鼓聲響起,拉賓努斯仰面看到,在營寨的正門前,李必達披著藍色披風,單騎站在了那裏,遠遠地看著自己,後面的土壘與木柵後,列成長長的新兵隊,而前面的丘陵山坡上,也排成兩列新兵隊伍,他們的李烏斯戰旗在迎風鼓蕩。

    “李烏斯新兵軍團,讓我們來迎接敵人吧!”李必達說完,將手臂猛地舉起,接著握拳又重重劈下——幾名扈從自他的身後,拋出了幾個在空中翻滾燃燒的黑色圓筒,帶著絢麗的火花,紛紛墜入了拉賓努斯馬蹄下的壕溝裏,“可惡!”拉賓努斯本能意識到了危險,他夾緊馬腹,用劍狠狠在馬臀上刺了下,那馬吃痛,長長地帶著一絲鳴叫,在壕溝裏此起彼伏升騰起的火焰中,躍了過來。

    但是他身邊左右的騎兵,有的直接被氣浪掀了下去,有的人馬滿身帶火,慘叫著沖了過來,拉賓努斯的紅色披風全部著火,“繼續沖,不要回頭。”成百上千名帶著熊熊火焰騎兵,聽從了主帥的怒喝,叫喊著義無反顧地全身冒火,依舊舉著武器,舍生忘死地朝著山丘上猛撲過來。

    “射擊!”丘陵上布陣的,帶著胸甲和頭盔的新兵,齊齊將手中的銅管,喀拉喀拉地架在了活動叉架上,接著後面的兵士紛紛大喊起來,將銅管後面帶著護木的扳機狠狠扣動了下來,接著所有人都在瞬間將腦袋給扭了過去。

    距離只有一百羅馬尺不到,沈悶的巨響撕裂般的想起,就像狂怒的朱庇特在雲層上擲下了閃電般,銅管裏的霰彈像無數兇惡的馬蜂般飛出,拉賓努斯的頭盔和胸甲當即就變為了許多的碎片,仰面就朝後栽倒了過去,彈霧和煙塵裏,他身邊的騎兵幾乎同時紛紛仰倒,有的則是連人帶馬翻滾落地,整個壕溝周邊的灌木,被這一瞬間的雷擊齊射,打得片葉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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