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 奧古斯都之路 作者:幸運的蘇拉(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7-26 20:5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0 43259
410555 發表於 2019-8-21 18:53
第32章 獸檻的破碎(下)

    然而西塞羅的表情極為嚴肅,他甚至對泰羅與其他的門戶奴隸吩咐說,“我名下還有七處別墅,是的這麽多年來我一向生活清貧,你和其他人趕快去將它們全都折賣掉,全都集中在福彌亞、那不勒斯等地,應該是比較便捷的,泰羅你是奴隸身份,軍團的兵士是不會怎麽為難你的,只要將你的銘牌給掛在脖子上就可以出城,越快越好,大約它們在地下緊急拍賣後,也能值得三十萬德拉克馬希臘銀幣。∈♀”

    接著,幾個奴隸和廚娘,將西塞羅書齋裏的信劄、賬簿、書籍都扔在了巨大的火缽裏,一個個擡出來,在花園裏西塞羅臉色深沈,送走泰羅一行後,就蹲坐在火缽前,打著了火焰,在費比利婭的一聲驚呼裏,扔在了上面,“老丈夫居然在焚燒自己這一輩子最最珍視的東西!”費比利婭急忙上前,扶住了坐在地上傷心欲絕的丈夫,親吻著他滿是皺紋的鼻子和腮幫,本能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便詢問丈夫到底怎麽了。

    “不要再問了,我親愛的妻子費比利婭,不管怎麽樣感謝你最後這個時間陪伴在我身邊,讓我晚年能夠享受蘇拉一樣的愜意的**生活。下面你可以回去費邊家族,這無疑是最安全的,不要再陪在我這個盲目陷於危險的老頭身邊了!”西塞羅註視著面前的火焰,而後扶著費比利婭的肩膀。

    “我不離開,我們還要去賴斯波斯遊歷,我們也要並肩坐船去羅德島。看看老丈夫你年輕時遊學的地方。你是害怕羅馬城會出現動蕩嗎?不用害怕我的乖乖老丈夫。費比利婭我也是帶著五十萬第納爾銀幣的嫁妝的。這些款項在以弗所、開俄斯等地都可以兌換。”費比利婭就像摟住個撒嬌的小孩那般,“快把泰羅給喊回來好了,不要去折賣房產那麽大費周折,我們今晚就離開這裏,帶著五千第納爾的現錢就夠租賃船只了——老丈夫你總是優柔寡斷,沒有判斷能力,這樣很容易買到次等的昔蘭尼布料的。”

    西塞羅完全被感動了,他原本以為費比利婭這麽年輕貌美。原先不過是仰慕他名聲和才學的貴族少婦,他和她間也只不過是一次在書齋私人教學裏的“金風玉露”罷了,恰如前妻倫夏特所詬罵的——西塞羅整天鼓吹理性和哲學,卻在某個下午與費比利婭這種嬌滴滴的年輕女學生單獨呆在一起時,按捺不住身體反應,就半推半就地占有了她,也就來了這樁婚姻。

    但費比利婭在如此關頭,卻沒有丟棄西塞羅。

    西塞羅沒有想到,在他的生命已經超過六十歲後,還能與年輕的婦人來場“說走就走”的冒險旅行。他趕緊將泰羅奔跑到了另外位監察官畢索的宅院裏,言簡意賅地說了自己的想法。畢索也沒有多說什麽,很爽快地將令牌拿了出來,畢索畢竟是個寬厚為懷的長者。

    取得出城門卡的令牌後的西塞羅,便急切地與費比利婭帶上些細軟,並通知了弟弟奎因都司,一行人穿戴著鬥篷盡力遮蓋住各自的容貌,他害怕被軍團執勤的兵士盤問,更害怕被其余的元老發覺。

    而這時,在羅馬城郊的昆塔平原上,猛然的喊聲裏,無數火把將夜空照得通亮光耀,騎兵盾牌和鎧甲的反光,形成了個巨大繞著平原與沼澤的光帶,扈從衛隊高舉松明,縱貫著一路進入凱撒生前挖掘好的“艦船角鬥競技場”裏,接著李必達和少凱撒並轡騎著馬,利奧等人緊緊跟著身後,及大群大群的旗標和束棒,紛紛進入了這裏。

    在競技場的中央,原本被挖出的人工湖,已被排幹,水都被當地農莊弄去灌溉了,幾艘已朽壞的船只橫在了幹泥當中,仿佛還在訴說著昔日大凱旋式的榮耀,接著所有人都站在了席位和柱廊下,等待著李必達烏斯的訓話。

    “我們需要和羅馬城內部談判,當然現在我們並非和元老院站在同一個對等的席位上,現在的態勢是我們提出要求,而彼方必須接受。”李必達開頭這番話,就激起了所有兵士和百夫長的歡呼,“所以我宣布,即刻解除十三軍團對城內的戍守任務,而後六軍團、十二軍團一並進入,三個軍團一起執行戒嚴,先前的出入令牌統統作廢。”

    接著,得到李必達命令的兩個軍團,騎兵隊伍率先踏入了羅馬城的街道,好像現在不要說越過盧比孔河了,就是直接帶著武裝進入城內,也是件司空見慣的事了。民眾在蘇拉時代,還敢站在自家的騎樓上對軍隊拋擲便桶和投石,現在他們只能躲避起來,帶著孩子與老人,躲在堆積如山的盥洗罐子裏。

    這時候,西塞羅與家人剛剛走到山下的街區時,就聽到了如雷般的馬蹄聲驚破了夜空的寂靜,而有幾個帶著難以置信神情的元老,瘋瘋癲癲地跑過來喊到,“李必達完蛋了,他的先頭軍團全部反戈,進入了城裏,志願要投靠共和,接受元老院的領導。”聽到這話的西塞羅,也瞬間激動起來,他似乎忘記了要逃走的事,而是一路小跑,扔下了費比利婭,一下子來到了會堂的大門前,喊到“快來集會啊!快來集會啊!我有重大的好消息要宣布,要表決。”就這樣聲嘶力竭地喊著,好像全部的血液都湧上了他的臉面,他從未如此激動過。

    幾個元老真的繞在他的身邊,所有人都如同昂然的塑像般,驕傲地站在元老院會堂之前,筆直筆直的,好像祖先和國家的榮耀,全部都凝結在了這個時刻。

    費比利婭和奎因都司都呆住了,他們上前扶住了廊柱,呼喊著西塞羅的名字,叫他趕快離開,但長者卻毫無反應,他就在那裏直直地站立者,優雅地托著長袍,眼睛目不斜視地看著遠方。

    不一會兒,幾聲粗暴的吆喝聲,一隊帶著高高羽翎的騎兵,順著廣場跑了過來,他們拄著劍,很看到了有人聚集在會堂前,帶頭的便說到,“盡快離開這裏,馬上要全城戒嚴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8-21 18:53
第33章 主宰者之名(上)

    “君主應具備美德,但更應有惡行的手腕。”——馬基雅維利

    +++++++++++++++++++++++++++++++++++++++

    結果這時候西塞羅對那騎兵隊長說,“我要見你們的指揮官,我要褒獎你們的義舉,當然你們現在可以去勸說據守城中各個據點要塞的十三軍團,這樣元老院和人民對你們的感激將更進一層。”接著,他害怕那個騎兵隊長並非意大利人,於是又有希臘語將這段話重覆了遍。西塞羅還真巧,那個騎兵隊長確實是希臘的塞薩利亞人,聽完這話後他用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西塞羅,八成是認為這家夥和其他的人完全瘋癲了,便擡高馬鞭喊到,“我再重覆遍,你們必須即刻離開這裏,因為戒嚴令此時生效了。”

    “你應該去傳喚你的指揮官前來。”

    但還沒等西塞羅說完,幾名騎兵面面相覷,其中一位粗魯的山南高盧出身的騎兵直接吼道,“再在這裏晃蕩的話,就殺了你們,滾回自家宅院去,等著李必達烏斯與少凱撒的命令。”

    伴隨著這話,後繼的步兵隊列也走過來了,他們個個都舉著十字鎬與樹杈,挑著頭盔、水壺與背囊行李,唱著歌曲而來,這時當西塞羅聽到“我們的騎兵長官騎著馬兒”的時候,臉色激烈地變換了,他的妻子與弟弟趕緊將他給拉過來,暗自囑咐他說,趁著這群人還未有識別出他的身份前。趕緊先離開廣場。因為馬上也許李必達就要到來了。

    於是西塞羅只能爬上了轎輦。匆匆離開了,其他的幾個元老也急忙作鳥獸散。再過了半個夜晚步哨時,一切都證明了先前那些人喊的真正是謠言,李必達披著藍色的毛料披風,少凱撒披著白色披風,在步騎的護衛下,來到了大廣場前,十三軍團的首席百夫長波羅從隊列裏快速跑出。對著兩人先後施禮,接著李必達詢問,“你們軍團已經是第二次執行戒嚴羅馬城的命令了,想必得心應手,所有人的家眷還好嗎?”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李必達又問,“有元老出逃嗎?”

    “出逃了幾個,但絕大部分都在關卡前被攔住了,他們連易容都不會,只會帶著肩輿、騾車和數不清的奴仆。不斷地朝我的部下訴說他們的門楣和光耀。”波羅挖苦著說。

    李必達點點頭,接著他看著身邊的少凱撒。就言語道,“即刻派遣隊伍,去將所有家眷自竈神廟裏接過來,另外通知首席貞女李希莉婭女士,和監察官西塞羅、畢索閣下,在明日會同所有的元老集會。”接著,他就駐馬在會堂前,看著兵士舉著火把在街道前進進出出,“可以直接下手了嗎,監護人?”屋大維帶著某種迫不及待的心情問。

    “不著急,肅清元老院前,先逼迫它授予我們肅清的權力,元老院就是這種機構,馬上就會有好戲瞧的,你得看看一個人是如何用自己的鮮血鍛造出鋒利的武器,隨後又使用它殺死自己的。”李必達悠悠地規勸稍顯急躁的屋大維,這時少凱撒頓時心領神會地頷首,“現在我們更應該關心的是,兌現兵士的軍餉賞賜,和安置田產的事,以前被元老院掣肘得已經夠多的了。”

    “沒錯。”李必達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接著,屋大維帶著一批騎兵,退回到了昆塔平原的競技場去,而李必達則與利奧等人,徑自來到了普來瑪別墅,因為波蒂與女眷們都從竈神廟裏安全周正地返回來了。

    “請原諒,請原諒,少凱撒和我實行的雙頭輪值制度,今晚輪到他監察軍營和勤務了,所以自私的我提前回來看女人和女兒了。另外,我將與馬可.安東尼的友誼,和我的孩子利奧一並帶回來了。”走入門閽的李必達,即刻與撲上來的波蒂、科琳娜、富麗維亞與克勞狄婭,還有阿提婭分別相擁親吻,一口氣向她們訴說了現在整個態勢,接著李必達半跪在養父馬可斯的面前,親吻他的手背,“願您的身體與山林一樣健康。”

    接著,利奧也走了過來,朝馬可斯請安後,薇薇婭搶過來,和他緊緊擁抱在了一起,這時候屋大維婭扶著柱子,很落寞地站在了角落裏,當李必達敏銳的目光盯到她身上好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急忙向他鞠躬示意。

    “屋大維婭也到了出嫁的年齡了。”在走入廳堂時,李必達詢問著阿提婭說。

    “我已經將她許給了菲利普斯的兒子,小菲利普,現在他和利奧一樣是護民官的身份,他也和屋大維婭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哦。”李必達淡淡回答說,接著他就問波蒂,波西婭的安全狀況如何?

    “沒任何關系,在前些日子,我直接將原本來保護普來瑪的鬥劍奴都送去保衛她的宅院了,流氓和暴亂的奴隸是無法傷害到她的。”

    “那就好,一切都好,但是聽著女人們,馬上羅馬城會有巨大的風暴,而所有人避免被風暴傷害的最好辦法,就是緊閉宅院,不用出去。”說著這話,李必達就站在了大廳的中央,他在軍隊裏是主人,在家庭裏自然也是毫無疑問的主宰。

    他決定在自己的宅院裏休息到第四個步哨時,再前去軍營交割,聞聞墻壁上的油漆,和庭院裏的花草,還有子女來來去去的味道,總是溫馨舒適的,當他坐在長榻上和波蒂相擁閑話時,卻發覺利奧和帕魯瑪站在了門口,於是身為父母,他倆把兒子給喚了過來,問他到底有什麽疑惑,為什麽還不休息。

    “papa,我的困惑很簡單也很棘手,那就是我和圖裏努斯的友誼更為牢固,還是和帕魯瑪兄長的親情更為可靠。”李必達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的兒子利奧居然會有這樣的話題,接著利奧繼續說下去,“當然papa,我的意思絕非是要做割舍和抉擇,但我隱約覺得,將來可能會有這麽一天,我需要個精確的答案,請原諒我的怯弱和無主見。”

    “你和小鴿子的親情更為可靠。”李必達直接而嚴肅地回答,“小鴿子。”

    聽到養父的這個回答,帕魯瑪當即歪著身子跪了下來,“我是你的兒子,也是你的奴隸,父親、弟弟還有母親,我的命是你們賜予的,到任何需要的時刻,我會毫不猶豫還給你。”

    “不要這樣。”波蒂急忙扶住了帕魯瑪,“你還忘記了,你永遠是我們的家人。”
410555 發表於 2019-8-21 18:54
第33章 主宰者之名(中)

    而利奧也仿佛舒散了郁結似的,接著他向父親提出了第二個疑問,“我已從梅塞納斯兄長那裏,打聽到了圖裏努斯與父執安東尼列出了很長很長的公敵宣告名單,馬上要在羅馬城裏掀起駭人的大抄斬,而papa你身為盟主的身份,為什麽要允許這麽殘忍的事情發生?即便是為尤利烏斯獨裁官閣下覆仇,但這個殺戮的面也實在是太廣了。”

    言下之意,利奧好像是責怪父親的鐵血手段過猶不及了,他也畏懼這種大抄斬,會導致反噬的效果。

    坐在長榻上的李必達笑起來,他反問兒子,“你知道,在這份名單裏,有多少人是我戳上了印章嗎?”看到利奧不明所以後,父親便直接說,“只有二十個人不到,並且即便是這二十人,也都是我與其余三人聯合署名蓋章的,其余的大部分人,大概有八十名元老,及七百名騎士,都是你的朋友和安東尼單獨戳章的,我不表示反對而已。潘薩單獨戳章的更少,接近於零。”

    利奧有點更困惑了,“可是papa,按照你們四人的協議,每個要被處以極刑的人,都是聯合署名蓋章的,也就是說,誰也擺脫不了幹系。”

    “但馬上這份名單是要懸掛在大廣場和所有街區銘柱上的,也就是說,大部分受到牽累的元老或騎士,都很容易會發覺我和潘薩的印章是落在最後面的,他們很快就明白了個中原理,這對貪生怕死的貴族來說。是個很容易明白的淺顯道理。會知道我釋放出的信號。好了。在我再給出進一步的答案前,我倒想問問利奧你,你覺得少凱撒和安東尼為什麽要列出那麽長的名單呢?”

    利奧垂著頭,並沒想太長時間,或者說這個答案也許他早就明白了,接著就如此說到,“因為圖裏努斯還有安東尼都非常非常的缺錢,他們希望豢養軍團。來與papa分庭抗禮,但元老院的存在,卻又讓他們對財政無所下手。”

    父親點點頭,看來這兒子不算傻,總算沒成書呆子,從書裏看出了謀算和大略,“利奧你是知道的,父親我在錢財上完全可以自給自足,圖裏努斯在我的幫助下,剛剛繼承了凱撒留下的部分自由奴。但是凱撒的自由奴哪裏能比得上克拉蘇與我的庇主的?因為凱撒在生前,即使是就任執政官時。依舊背負了巨額的債務,他的債務是在高盧地區外放才還得清的,他的財路也很簡單,那就是掠奪和販奴,這種錢來得快,但消散得也快。並且凱撒根本沒有時間訓練自己的自由奴,他的那些人說實話,在算籌和經營水準上,連給克拉蘇自由奴和奴隸提鞋都不配,另外凱撒的產業大部分是園林別墅而已,也只有一次性販賣的價值,並且在遺囑當中都分配給了民眾自由使用——先前你不是還將所有的官廳蓋章的地契給燒了嗎?但父親我不同,我繼承的是全共和國一等一的騎士、自由奴與高等奴隸,是克拉蘇、路庫拉斯親手調教出來的,全羅馬根本無人能比肩的!按照我以前在教育你的時候所說的,全是‘師’級別的,造價師、財務師、細工師、金工師、建築師、織造師、機械師、農事師等等,這些全是克拉蘇和我庇主幾十年聚集起來的精萃,不少流散的我可是花了重金又聚攏過來的,有的奴隸做了十年,積累起來的財富比羅馬的騎士階層還要多,但我依舊不給他們贖身,依舊以高價聘請他們,讓他們將技藝傳代,並且將他們安置在昔蘭尼、亞歷山卓、薩丁尼亞、李必達堡去,利奧你應該明白為什麽——一位年薪十萬塞斯退斯的農事師,所取得的效益也許連百萬塞斯退斯都打不住。”接著,李必達叫利奧走到自己面前來,而後他拉住兒子纖細的手指,上面是努馬王的指環,輕聲問到,“所以你知道這個指環意味著什麽嗎?”

    “意味著我繼承了這些的財富,它不是單純的金錢,而是人,papa。”利奧低聲說。

    “非但如此,它也意味著你比圖裏努斯要強得多,實力要強得多,他能做得到的事你一樣可以做得到,並且完全能做得更好。你現在欠缺的,就是軍團的事務方面,但這不打緊,如果你感興趣就去做,不感興趣的話父親代替你做,或者你托付給薩博、帕魯瑪與佩特涅烏斯都可以。”

    “那papa,我還有最後一個疑問,那就是我先前叫圖裏努斯燒毀地契的事,是做錯了嗎?”

    李必達哈哈笑起來,說對錯這個問題,看你如何看待了,對圖裏努斯,還是對你自己,就好像圖裏努斯馬上做的事,對他而言是深謀遠慮,還是飲鴆止渴了。

    接下來的事情也無需說得過於清楚了,於是他對著利奧打了個手勢,意思說他可以離去了。

    次日,當李必達走出了普來瑪別墅的門閽時,準備在衛隊的護送下,前去昆塔平原營地去換防,但是到了門口處才發現,密密麻麻站著數十名元老,他們一見到李必達出門,就像蒼蠅見到了肉食般,哄然擁堵了過來,使用各種肉麻阿諛的話語,並且做出形形色色的許諾,有的要捐產業,有的要捐錢財,有的要集會授予李必達莫大尊貴的權力,總之各種表忠心獻愛心。

    李必達微微笑著,對所有人說,“我對職務與金錢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熱衷,前者我現在已經是大祭司的職位了,而對於後者來說我更是無所追求了。”

    這話簡直要擊碎了元老們的心,他們甚至要人吵嚷著叫李必達就任獨裁官和狄克推多,但李必達一律只是搖首,最後他還是安撫了這群人說,“安心等待元老院與我們談判的消息。”

    這句話既是安撫,更是無言的提醒,甚至是威脅。

    當李必達離開城門後,監察官畢索與心事重重未能成功逃離的西塞羅,被迫召開了所有元老齊聚的集會,至於先前被西塞羅釋放出來的那批人,連與會的資格都被剝奪了。
410555 發表於 2019-8-21 18:54
第33章 主宰者之名(下)

    這次集會,倒沒有元老圍著西塞羅要打要殺的,因為實在沒那個精力,也沒那個必要了,現在協和神殿這艘航船已經快在滔天巨浪裏傾覆了,將引航員給扔下去祭祀海神也於事無補。

    大家都死般的沈默著,等著兩位監察官開口說話,原本這種會議應該是執政官聯合主持的,但而今兩位都在外面的軍營裏,正在圍困羅馬呢!這是凱撒黨和元老院對決攤牌的時刻了,雙方都在往賭桌上押籌碼,現在凱撒黨的籌碼是許多軍團,正如狼似虎密布在城內的山丘和街道上,而元老院的籌碼只是幾百條爛命。

    “已經無法再給李必達烏斯更高的職務了......”良久,席位上的西塞羅慢悠悠吐出這句,“依我看,或者說依據我分析李必達先前言論所流露出的訊息來看,他要求的是利益均沾。”

    幾百名元老齊刷刷地斜著眼睛,看著西塞羅,他們已經被這位“睿智無比的方案”坑到了馬克西姆臭水溝裏了,現在倒要看他如何再繼續折騰。

    最後,西塞羅艱難而顫抖地說出了一個方案,他失去了前幾個月的自信和牛氣,“以我來看,現在不要推選獨裁官,而是要設立個十人委員會,獨攬國家的權力,來安撫整個凱撒黨,這樣也可以防止某單獨一個人坐大。”說完,西塞羅在一片驚詫和質疑聲裏,低下了頭不言不語,誰都知道這對於元老院來說,是比任命獨裁官還要感到恥辱的事情。這就意味著整個共和國被一個派閥給完全控制住了。

    旁邊的畢索。一直沒說話。單等西塞羅來提出這個方案,所以這時他請求所有人安靜下來,就監察官的提案做出表決,表決的核心是“要不要設立如此的十人委員會”。

    投票從未如此艱難過,得票不足了兩次,但是當畢索準備叫傳令將結果傳達到城外的營地時,又被哭喪臉的元老給攔住了,許多人抱著頭呆坐在原地。還有人憤怒地叫罵著投反對票的人,要毆打他,並威脅這些人“不要坑害了一艘船”。叫罵聲很快升騰起來,各種威脅和辱罵都開始了,而西塞羅還是像塊木頭般,呆坐在席位上,他最近的神智很不清晰,他現在明白了,越是處於絕望狀態的人,越是無助的人。就越容易輕信各種謠言,就如同他在昨夜竟然還相信了李必達屬下有兩個軍團倒戈一般。

    一直快到傍晚。西塞羅的提案才艱難地通過,這時他一躍而起,異常激動地說,“為了表示對這個攸關共和國局勢提案的充足重視,我們不可以派遣一介護民官或法務官前去郊外營地了,我身為監察官,和畢索閣下一同前往,來表示元老院對和平的誠意。”

    這時,有元老高聲詢問,下面是不是應該就“十人委員會”的名單進行票選,這話簡直讓畢索哭笑不得,他對著發生聲音的角落做出個“喜劇閉幕”的手勢,言下之意就是:這名單和人選,也是你們能定的,簡直愚不可及。

    接著,西塞羅與畢索抱著成形的敕令,在束棒扈從的包圍下,急匆匆地——或者說,西塞羅顯得最為焦急,徑自來到了昆塔平原上的競技場裏。

    到處都是兵士,站在回廊和席位上,抱著標槍與盾牌,這種景象是西塞羅最為噤若寒蟬的,他將畢索手裏的敕令央求過來,自己抱著,走向了坐在中央席位上,拄著鍍金指揮棒的李必達,還有面無表情在其後的少凱撒。

    “我應該恭喜您孩子,您在穆蒂納城下的英勇奮戰和勝利,是......”西塞羅見到少凱撒這副表情,覺得十分尷尬,原本辯才無礙的他,決定討好對方,但話說出口,居然結結巴巴。

    這時,屋大維冷冷一笑,對西塞羅說,“我感到十分惋惜,您是所有人當中最後一個前來祝賀我的人。”說完,屋大維便扶住了劍柄,這幾乎叫西塞羅嚇到半死,但隨後李必達卻很有禮貌地接過了他手中的敕令,並表示對他的幫助的由衷感謝。

    幾名奴隸將巨大的沙盤圖桌給擡了過來,李必達輕巧地將敕令給放在其上,接著他見西塞羅還未離去,便有意詢問對方還有什麽事情他能夠幫忙的。

    “我只是想說,在協和神殿當中,許多人都對這個提案表達了最激烈的反抗態度,是我力排眾議,才得以通過的。”西塞羅臉上紅一塊白一塊,他也覺得內心裏湧起了羞辱感覺,不過他還是得如此做,他現在不可以扔下費比利婭不管。

    李必達看著他,黑色的瞳孔帶著冷冽的穿透力,胡須下的嘴唇被遮蓋住了,很難看出他是在笑還是其他任何表情,是的,他當然知道西塞羅特地將敕令送來,是想要將自己的名字,也列到“十人委員會”當中來自保。

    兵士在四周來來去去,奴仆在忙活著自己的雜務,西塞羅覺得站在那裏,就像帶著花環,在集市上等待出售的奴隸,在心思不寧地等著買主開價。

    “好的,可以,我認可了。”李必達率先擺出了自己的牌子,接著他轉向看著潘薩與屋大維,潘薩總體還是個心軟的人,也擺出了牌子,最後屋大維冷笑幾聲,最後擺出了牌子,來表示自己微妙的態度,但接著少凱撒就對監護人“發難”:

    “既然將尊敬的監察官給加入了進去,我倒無任何異議,畢竟這個名單裏只有一位監察官也不好向國家與民眾交待,但必須得排出去一個了。”

    “我大度些,保盧斯和海爾西烏斯我將他給排出去,誰叫他倆的立場傾向於我呢?總要避免猜忌的,現在十人的名單是這樣的,安東尼、蓋烏斯,這是不變的;隨後我、少凱撒、畢索、科塔、狄奇阿斯、裴迪斯,現在還有個西塞羅,最後再加上親愛的潘薩,這下總可以了吧?”李必達很爽快地說。

    這個十人委員會,原則上就是凱撒黨內部派系的劃分,西塞羅屬於臨時加入的邊緣人物,而潘薩也是“花邊”,少凱撒和畢索、科塔、狄奇阿斯、裴迪斯以“凱撒親族”自居(起碼少凱撒自己是這樣認為),而李必達和安東尼則以“凱撒軍勳派”的面目分一杯羹,本來李必達是堅持要將自己親信海爾西烏斯或保盧斯加入進去的,但現在確實讓出一個名額,叫西塞羅感激涕零,無以言表。
410555 發表於 2019-8-21 18:55
第11卷 第1章 死亡阿庫塔(上)

    “所以只有我們才是民權的先導,我們所占有的優勢真是無可倫比。”——西塞羅吹噓《十二銅表法》,但他絕口不提,羅馬的律法很大程度借鑒希臘先賢的現實

    ————————————————————————————

    “但是。”李必達很快就變換了面孔,“尊敬的監察官閣下,現在共和國緊急成立十人委員會,並不是推行某種循序漸進的藥劑服用風潮,而是要給國家、政府和整個社會秩序,進行開顱放血般的外科手術,其效果之慘烈,我相信西塞羅監察官閣下應該有所心理預備。”

    西塞羅連聲唯唯,他現在還有什麽異議能夠提出呢?他很快表態,首先認可了十人委員會有緝捕、懲處和征討任何參與刺殺神聖獨裁官事件的兇犯的大權。

    而後,李必達和少凱撒並沒有就這件事多說什麽,因為它本身就如同握在掌心熟透掉的蘋果般,無須對它多說什麽多做什麽,難道近十個軍團駐屯在意大利和山南高盧,是為了享用“戰勝安東尼”的凱旋式和謝神祭嗎?白癡都不會這樣認為,所以這幾位想得更遠,他們公開將囊括整個意大利領土地理的沙盤圖桌,當著畢索與西塞羅的面給拿出來,橫在周邊人的中間,接著李必達要求:

    “元老院必須授予我五年期的行政長官權力,以及相應軍團的擁有數量,對潘薩、安東尼與少凱撒也須等量齊觀,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兌現對所有軍團的恩賜。所以我們要征收農神廟的國庫。作為兵士的現金賞賜;另外要將全意大利二十四個城市,分配給兵士當安置田產,原先較為遙遠的尤諾尼亞、薩丁尼亞、西班牙和高盧地區的安置地,暫時空閑出來,不允許元老院插手——因為要用作新軍團未來的安置地。”

    接著,李必達和少凱撒當著西塞羅的面,拔出了各自的匕首,開始在沙盤上指指點點。就像兩位將軍前去征服遙遠的蠻族領地後,然後分配戰利品般,“就是這些地區,利基姆、帕西尼、阿裏米隆、費蘇萊、維愛、維努西亞、貝尼文頓、塔蘭托......”

    很明顯,十人委員會擁有對這些地區公有農莊、耕地、水澤與園林的完全分配權,原先承包這些地產的騎士和元老又該如何?西塞羅與畢索不由得發出疑問。

    對於這個問題,李必達是攤開雙手,笑而不答,但少凱撒卻冷若冰霜地說,“這個問題。完全可以由委員會和軍團內部協調解決,如果有人發表異議的話。我們會盡一切辦法認真‘答覆’的。”

    隨後,少凱撒對西塞羅宛如上級對下級般,擺擺手,示意這位長者可以離去了,西塞羅的心中雖然覺得莫大的屈辱,但他總算抓住了“十人委員會”這根救命稻草,此行總算有得有失,接著他連元老院的會堂都不敢回去,直接跑到了帕拉丁山自家的宅院裏躲藏起來。

    當軍號聲吹響後,除去前去羅馬城裏執行戒嚴命令的三個軍團外,其余軍團百夫長都自覺地聚集在競技場的中央,看著站在高高看台上的李必達、少凱撒和潘薩,因為對方很快要頒布剛才和元老院的“協商結果”。

    “兵士們,下面的政治事件和你們沒有任何關系,你們已經追隨凱撒閣下、少凱撒閣下征戰了這麽多年,立下了這麽多難以置信的功勳和榮耀,而後你們只需要關心國家會給什麽樣的回報就行,我們已經全面征收了國庫裏的金錢,要全部分發給你,只留下百分之三十的錢,作為來年的國家預算而已,我可以驕傲地說,每個百夫長都可以分到兩千五百第納爾銀幣,每個兵士都能分到五百第納爾銀幣,此外我而後要讀出的城市名單,馬上也都是你們的。”李必達說完這話後,就示意少凱撒站出來,宣讀一長串的城市名字,每讀出一個,下面的百夫長、兵士都要發出激動而長長的呼喊,因為這些城市都是出了名的富饒美麗,最後李必達將少凱撒的名單拿過來,“兵士們,你們現在可以歡呼,可以和解,可以互相擁抱了,即便你們先前在某些別有用心的人挑撥下,曾經在穆蒂納城下自相殘殺過,悲劇已經過去了!”

    而後,數千人果然按照大祭司的請求,三三兩兩地喜悅地相擁起來,所有人都認為,凱撒黨派現在主宰了整個國家,這是他們最感到狂喜。

    這時候,李必達和少凱撒撇下了潘薩,兩個人獨自走到了競技場僻靜的過道處,“尊敬的監護人,我想現在羅馬城和意大利的局勢已定,是該考慮征討擁有軍隊的仇敵時候了。”

    “你是說布魯圖、喀西約,還有西班牙的少龐培兄弟嗎?”

    “沒錯。”

    李必達沈吟了下,好像在思索著未來的戰局調配,接著他對少凱撒說,“現在這些敵人分置在國家的兩側邊緣,都時刻威脅著意大利,而後依你的看法,誰更容易對付些?”

    “自然是布魯圖和喀西約,布魯圖現在不敢前進到馬其頓行省,因為那兒有養父生前留在那裏的隊伍,也有您的部眾在扼守李必達堡,他只能留在塞薩利亞地區,面向雅典招兵買馬;喀西約在克裏特島征募了一個軍團,但據說編制只有三千人,都是龐培余留安置在那的老兵,優拉貝拉策反了卡利亞的一個軍團,正占據著以弗所城——這群敵人缺乏統一指揮,並且總軍力也沒超過四個軍團。”少凱撒熱切地回答說。

    “我也這樣認為,況且這群人軍隊少,但是罪行大,征討他們是天經地義的,這樣好了,我將征討權托付給您,以伊利裏亞總督的身份,成功後克裏特島和伊庇魯斯也是您的——四十二與四十三軍團給您,還有狄希莫斯留下的十七和十八軍團,隨後您前往彼岸後,還有三個新軍團的征募番號——我相信,擁有七個軍團的話,您應該可以逐個消滅互不相靠的敵人。”

    少凱撒按捺住內心的激動,表示他必定不負監護人的重托,其實他更為高興的是,擊敗了布魯圖等人後,他的胃口可就遠遠不止伊庇魯斯與克裏特這兩個地區,他要將最為富饒的希臘,不,甚至是小亞細亞,都割下肉來餵食自己的軍隊,只要能占據東方,他就足以將勢力膨大到眼前這位都不敢輕視的程度。
410555 發表於 2019-8-21 18:56
第1章 死亡阿庫塔(中)

    接著,李必達又說,“因為在聯盟裏我擁有的軍團數最多,行政權力最大,所以西班牙的少龐培兄弟就交給我去征伐,在那裏的敵人很強,和我也很‘熟悉’,他們現在迅速征募了五個軍團,還有數個蠻族輔助軍團,因為龐培在彼方的勢力盤根錯節。”

    “那父執安東尼呢?”少凱撒很謹慎地詢問了這個問題。

    “安東尼繼續坐鎮山南高盧,配合留在城中的潘薩,監管整個意大利加,並且擇機抽出自己的隊伍來,支援你我的戰場。”

    “可是這樣,安東尼會滿足嗎?”少凱撒故意試探說。

    這時候,李必達笑笑,指著拴在競技場外門柱上的駿馬說,“對於一匹坐騎來說,你會如何對它?”

    “我會按時餵養它草料,每天都鍛煉訓練它,接著我用馬鞭叫它學會服從,不管性子有多烈,我都要將它弄得乖巧無比。”

    聽到了少凱撒這回答後,李必達壓低聲音,說“沒錯——在我的眼中,安東尼也就是這樣的馬駒,一方面給予他甜頭,另外一方面也得給他上嚼子和籠頭,不得讓他坐大了,因為從先前的事態來看,馬可.安東尼是個不足以信任的人,他還曾給我展示你的手信,汙蔑你想與他聯手。來對付我。”

    這個黑歷史一被說出來。少凱撒的臉色立即有所變化。但轉瞬即逝,他而後就帶著特別鎮靜的憤怒,捂住胸口,對監護人表述,“這本是他在先前窮途末路時刻,挑撥你我關系的無聊伎倆,請您相信我,那個手信絕對是偽造的。我的岳父——也多虧監護人您心懷坦蕩,才饒恕了他。”

    至於李必達倒也沒有深究的意思,輕輕地就把這層給揭了過去,“那很好,部屬就是這樣,現在擺在我們面前最大的問題是什麽?”

    “是我們各自出征,和趕赴行省後,軍資的籌措,和對兇手集團的處置問題,我們不能夠帶著後院起火的危險。前往前線指揮戰爭。”少凱撒毫無含糊地回答。

    “還有我女兒科琳娜的婚事呢?”李必達追問說。

    這下,少凱撒立即表示。他是多麽急切地想和科琳娜結親,不過他現在本人在榮譽上是孱弱的,他希望能在東方通過殲滅兇手,來增加這方面的人望資歷,這樣就會覺得迎娶科琳娜更有自信了,他堅信如此對美麗賢淑的科琳娜來說,也是件值得欣慰的事。

    “如果我將嫁妝上升到五百塔倫特呢?”李必達帶著些許開玩笑的語氣,問到。

    “尊敬的監護人,我認為如果在東方的戰爭能夠勝利成功的話,我所取得的,或者說而後能給科琳娜的幸福,將遠遠不止五百塔倫特這個數目。”

    少凱撒這個很有志氣、不卑不亢的回答,讓李必達欣慰地讚許起來,“那我可以叫科琳娜等你三年,這樣對她也好些,她還是太年輕了,過早生兒育女並非是件極好的事。”

    這會,兩人已經沿著過道,走到了競技場外延的雨棚下,這是個很高的地方,能鳥瞰到整個昆塔平原和沼澤地,看起來狂風已經起來,雲層和草澤的顏色,隨著天氣的狂躁而不斷變化沾染,一會兒呈明亮色,一會兒又如墨黑般,不久兩人擡頭,由於他倆已聽到了皮革所做的雨棚上發出了如同豆子落入罐中的聲音——“整個天氣居然降下冰雹,還真是少見。”

    而後,明顯天氣不單單滿足於下雹子,一道赭紅色的閃電,蜿蜒而下,落在了極目遠處的卡皮托兒聖山上,很快鋪天蓋地地雷聲震起,就像在人的腳下炸裂開來一樣。

    “好像是朱庇特神廟被雷電給擊中了,迸發出火焰來了。”少凱撒靜靜說到。

    羅馬城的空氣,也好像隨著這個自然界的預兆,一並燃燒起來了。半個集市日後,昆塔平原上的一群農婦,在井水邊因先後順序問題,爆發了激烈的吵鬧,“馬上就要頒布公敵宣告了,希望你全家都在上面,不得好死!”其中的一位農婦扶著軲轆,發出了這樣喪心病狂的詬罵。

    但是她的對頭,卻帶著目瞪口呆極度驚恐的表情看著她,好像被她的言語完全給嚇住了,於是這位農婦得意笑起來,好像用“公敵宣告”這個詞匯是件很有效很時髦的事般。但她本能感到背後有陣森森的涼意——回頭看去,幾名帶著解放奴小帽的壯漢,手裏拿著紙卷和利刃,不知什麽時候,從那邊的耕田處走過來,無言地看著剛才盡情表演的農婦。

    那蠢婦人嚇得尖叫聲,往後倒騰兩步,差點掉入井裏,幸虧她盡力抓住了軲轆,才避免如此,其余的農莊男女早已嚇得不知道躲到何處去了。

    結果帶頭的壯漢,對那農婦打了個手勢。

    那農婦伸長了脖子,帶著種被嚇傻的表情,似乎在探詢這個手勢是什麽意思。

    “滾。”那壯漢利索地解釋到。

    農婦如蒙大赦,急忙連滾帶爬,來到了旁邊茅舍的門邊,蜷縮起來,結果幾個解放奴互相點點頭,就繞起了軲轆上的繩索,一會兒居然從井中拉出了個濕漉漉的活人出來,那人臉色慘白,死死抓住繩子不放,但無論如何他是跑不了的了。

    “前任護民官、現任法務官特朋紐塔斯,我們已經找到了你,下面是償還的時刻了。”那幾名壯漢說完這句話後,就在特朋紐塔斯的哀嚎裏,用井繩將他的脖子給絞住,將他摁跪下來,接著其中一位拔出了彎曲的西班牙劍,對著特朋紐塔斯後脖子就是一刀,血飛得到處都是,但卻未能砍下他的腦袋,於是殺人者又繞到前面再一刀,特朋紐塔斯的腦袋只剩下層皮與脖子相連,倒垂在胸口,他本人早已死了。

    那漢子便又用手裏的劍刃來回割了兩下,接著將特朋紐塔斯的腦袋提在手裏,還掂了掂,其他人也都興高采烈,“這個腦袋可是值足足兩萬五千第納爾,快去廣場領賞。”

    這會兒,一直站在旁邊的,好像是帶路來的奴隸打扮的,站在這些人前搓著手,說“是我提供了主人的線索,你們才能找尋來的,現在該不該支付給我一部分報酬?”
410555 發表於 2019-8-21 18:56
第1章 死亡阿庫塔(下)

    看來這位是出賣特朋塔紐斯的,他家裏的門戶奴隸,所以冠以“尤利烏斯”氏名的解放奴才能找尋到這位匿藏在井中的法務官,雖然他在先前被西塞羅放出,但其實是陷入了更為殘酷的羅網當中,現在遭到了身首分離的處置。

    聽到這奴隸的訴求,提著頭顱的那位壯漢點點頭,說“你會得到你應得的”。

    說完,那壯漢就一劍,抵入了那奴隸的腹部,在茅舍邊農婦的再一聲尖叫聲中,幹凈利索地刺死了他,接著後面兩個人上前,將那奴隸的屍體拖曳著,扔到了特朋塔紐斯殘軀的邊上。

    “這個奴隸是忠心護主死的。”提著頭顱的壯漢獰笑著,接著就帶著其余人揚長而去。

    他們穿過了馬爾斯大校場,繞過卡皮托兒山,人頭腔子裏的血點點滴滴灑在沿路的街道上,直走到了市民大廣場前,那兒四處的高大建築——鬥獸場、大劇場、會堂、集會所,全被全副武裝的兵士把持著,在用繩索圈出的一個四方形的場地裏,返任的護民官利奧,正披著黑色的披風,穿著靴子,站在中央位置,手持刻著法令的字板,帶著某種不忍和悲哀的神情,慢慢宣讀著“十人委員會”代表元老院頒布的新敕令:

    “自即日起,執政官埃米利烏斯.李必達。執政官西拉努斯.潘薩。**務官圖裏努斯.屋大維.尤利烏斯.凱撒。及山南高盧行政長官馬可.安東尼,收到人民的推選而重新整頓共和國,現在他們四人將陸續進入羅馬城當中,並且每人提供一個軍團,以代替原先幾個軍團的戒嚴任務,並且現在可以提出宣言如下——先前國家合法選舉出的獨裁官尤利烏斯,凱撒,在種種鬥爭裏,寬恕了他的公醜私敵。不但寬宥了這些人的性命,還慷慨仁慈地贈予他們城市、禮物、錢財和官職,但這些人完全背信棄義,他們在屈膝告饒後,就陰謀串聯起來殺害了恩人,現在還能有什麽敕令,在道理和律法上足以提供饒恕這群人的理由呢?還有誰能站在憤怒的民眾和兵士面前,為這群人充任辯護律師呢?所以十人委員會認為沒有任何必要,再以冗長的程序,來判決他們的罪。兇手的惡念是不能靠仁慈來平息的,而只能靠殺戮。元老、騎士。還有民眾,請不要認為我們的抄斬命令是殘酷和越界的,請所有人考慮下,尤利烏斯.凱撒閣下是掌握國家最高權力的獨裁官、執政官和大祭司,他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他征服了共和國歷史上最大的敵人,將整個陸地和海洋都囊括在共和國版圖內,但是卻在元老院集會的場所,被兇手堂而皇之地刺殺,身中二十三刀,兇手當中有他的部下,有共和國的官員,還有他生前指認的遺產繼承人,但是現在這些人有了共同的名字,叫‘懦夫’。兇案發生後,元老院的部分人,不思追索審判兇手,反倒想盡一切辦法包庇他們,居然還委任其中的骨幹,前往各個行省擔任總督或使節,這些包庇者現在將被視同與兇手同樣罪大惡極的人,現在請你們也跑出或躲入家院裏,嘗嘗‘被包庇’的滋味好了,前提是如果你能享受到的話。

    現在,要是還有人不明白的話,那我們就開誠布公的——我們要懲處那些還沒有得到應得懲處的人,就如此簡單。也許有人會說,這樣的抄斬令會不會累及無辜的公民?對此我們的解釋是,現在我們在和兇手進行的,是一場發生在羅馬城和整個共和國疆域,無處不在的戰爭,戰爭必然會使得一些罪行不那麽嚴重,或者是單單受到懷疑的人被卷入當中,不過請人民和軍隊相信我們,那就是我們的利益與你們同在。

    那麽,任何人不得窩藏這個名單上的人,任何人,或者保護他們,或者幫助他們逃跑,一經發覺,將與公敵遭受對等處置,財產全部沒收,妻兒全部處死,全部的刑罰由尤利烏斯閣下生前的解放奴執行,但是公敵的親族、解放奴或奴隸,若是願意殺死主人的話,同樣是被許可的。殺死公敵的賞格如下,一位自由人,將獲得兩萬五千第納爾的賞賜,若是一位奴隸,將獲得解放和公民權,並有一萬第納爾的賞賜,告密者將獲得一萬第納爾的賞賜,並且所有行刑者和告密者的名字,將不會出現在任何官廳的文件上,出於保護起見。”

    讀完這個敕令後,利奧深深呼吸了口氣,抑制住顫抖的神情和心情,而後擡起頭來,對著圍觀的兵士及其他膽大的市民說了敕令上的最後一句,“quodfelixjaustumque私t”,即“願神庇佑,致敬”,這句羅馬人敬神時常說的言語,結束了所有的宣讀內容,也開始了所有的殺戮。

    接著,幾位百夫長和庫裏亞侍從官,將此法令懸掛在了廣場船首講壇的頂上,好叫所有人都能看到這份“阿庫塔”。

    恰好在這裏,特朋塔紐斯的首級被滾碌碌扔在了地面上,從利奧的腳邊,直滾到了一排記功柱下,李必達、蓋烏斯(他是兄長的暫時代表)、少凱撒與潘薩的座椅前,“給予這群解放奴以應得的賞賜。”觀驗後特朋塔紐斯的腦袋,確認身份後,少凱撒當即發話。

    接著,這群負責處決的解放奴每人當場得到了兩千到三千第納爾的恩賞,人們親眼目睹,許多奴隸將這些銀幣分裝到陶甕裏舉起來,穿過人群,朝這些人的公寓方向走去,也許就在明日,這群人將不再蝸居在骯臟狹窄、並經常失火的島式公寓裏,他們就要改換門庭了,在這個破壞舊秩序的時刻,飛黃騰達就是如此的簡單。

    沈悶的雲氣之下,帕拉丁半山腰上奢華的宅邸裏,前任的監察官司平澤爾,站在自家美麗中庭裏,他身邊全是席位,和散亂橫陳的屍體,他在先前召開了最後次宴會,來款待家中所有的親人、孩子和奴仆,而後在酒水和菜肴裏下了劇毒,把他們全毒死了,“我這也是為你們好,我的家族在死前總得有些尊嚴。”說完這句話後,司平澤爾抱起了斟滿的酒杯,也一鼓作氣地飲了下去。
410555 發表於 2019-8-21 18:57
第2章 “我們已找到了你”(上)

    “白頭到老不離婚的婚姻是罕有的,彌足珍貴。”——古羅馬墓志銘

    ++++++++++++++++++++++++++++++++++++++++++++++++++

    不一會兒,司平澤爾的毛孔與瞳孔都收縮了起來,他的身體機能強迫他要將毒酒給嘔吐出去,但他卻使用了堅強的意志,不是為了求生,而是為了求死,他異常痛苦,手死死拽著盆栽上的樹冠垂下的枝葉,直到將其搓成碎片為止,很快他的身體彎曲著,橫著死在了中庭的排水渠邊,這個排水渠就造價有三萬德拉馬克,全部是用大理石精工鋪就的,裏面還沈著五彩斑斕的石塊,用來過濾沈澱臟汙,現在它裏面流淌的,全混著致命的毒液。

    司平澤爾前腳剛死,後腳處刑的解放奴隊伍,就帶著武器進入了這座價值四十萬銀幣的庭院裏,但而今滿腳觸碰的都是死人,並且都是中毒而死的,於是這群人只是用鬥篷蒙著臉,辨認出了躺在水渠邊,司平澤爾的屍體後,就拔出刀來將他的腦袋給割下,“這個混蛋是第一個要處死的,少凱撒最仇恨的就是他,當年凱撒給了他四千萬塞斯退斯的饋贈,給他償還了債務,還建起這樣座豪宅。但他居然如此恩將仇報。”說完。帶頭的便拎著腦袋先去領賞。其余的就帶著劍刃,將躺在裏面還有呼吸的人,不分身份和年齡,統統補刀殺死,“少凱撒是要滅掉這位的全族的,將司平澤爾家人的腦袋要去領賞,也可以得到五百第納爾,快些割取。不要辨認那麽仔細了,時間不等人,讓其他流民和奴隸進來撿便宜就我們可就吃虧了。”

    最後,割下的腦袋實在是太多了,無法全部帶走,於是這群行刑隊還是只能將身份略微辨認下,而後將用不到的(他們判定用不到的),可能只是下人奴隸的,拋入了排水渠當中,另外本著“我錯了。也不能讓其他人討巧”的精神,這群被放棄的頭顱。他們全都在面孔上用刀尖劈刺,用火焰炙烤後,到無法辨認的程度後,再扔到了水中去。

    接著,“尤利烏斯”行刑隊用各種手法,將值錢的腦袋系在一起,再用鐵鉤串著,走出了美麗的宅院。結果剛到門外,就發覺死者的鄰居——同樣上了公敵宣告名單的護民官塞維利斯,同樣美麗的宅院也被另外幫行刑隊給圍住了。

    塞維利斯也曾是凱撒最親任的親信,據說凱撒最早就是想把女兒茱莉亞嫁給他的,但後來因為要與龐培結盟才改弦易張,不過作為補償龐培將自己女兒嫁給了塞維利斯。後來當凱撒與龐培反目成仇後,塞維利斯始終謹慎地中立於鬥爭的漩渦裏,凱撒倒也沒怎麽與他為難,反倒在備忘錄裏認可他於次年出任塞浦路斯的總督,但現在一切都不存在了,少凱撒認為“塞維利亞在遇刺事件前後,態度十分曖昧搖擺,已經傷害了獨裁官生前對其的信任,另外他的妻子是龐培之女,會在我們出去征討時,成為後患的,或者有成為其的可能。”

    既然有這個可能性,那就不可饒恕了,此外少凱撒明顯對塞維利亞家族上千萬塞斯退斯的財產最感興趣。

    行刑隊聽到了院子裏女人的號哭聲和掙紮的聲音,明顯是塞維利亞的妻女正在起事反叛的奴隸奸淫,這於現在根本是司空見慣的,先前喜歡虐待奴隸的主人,死得是最快的,但即便是犧牲如此之大,塞維利亞也未能逃脫——一個掛著銘牌的奴隸,自告奮勇地給行刑隊搬來了梯子,得到了五十個小銀幣的獎賞,而後行刑隊爬上了宅院邊角高聳的屋頂。

    行刑隊先是在閣樓和煙囪搜了個遍,倒是卻沒有任何收獲,結果他們全部站在屋頂的邊緣,對著那個搬梯子的年輕奴隸抄手嚷嚷起來,狡獪的對方便又將手給伸出,在接住另外個拋下的錢袋後,他指了指屋頂中央,那兒的瓦片看起來是新鋪設上去的,與其他地方相比,稍微有些隆起。

    這下什麽都明白了,行刑隊將新蓋上去的瓦片一塊塊揭開,“我們已經找到了你”,伴隨著這句毛骨悚然的話,接著將脖子上還掛著幹糧和水囊的塞維利斯給拉了出來,主人十分落魄和絕望,也非常憤怒,他怒罵著那個年輕的奴隸忘恩負義,因為他事先就塞給了這奴隸一萬塞斯退斯,懇請對方為自己保密,並將騾馬拴在了門口,表示自己已經出逃的假象,但是沒想到如此就被出賣了。

    但是塞維利斯的怒斥並未能持續很長時間,行刑隊很快殺死了他,將他的頭顱給割下來,接著就去領賞了。

    同樣的,對公敵宣告感到恐怖的卡斯卡,急忙將自家宅院給封閉起來,他把所有的奴隸都召集到院落裏,直接下令信任的鬥劍奴,將這群男女統統殺死,免得鬧出什麽麻煩,屠戮之後他下定決心,要死扛到底,哪怕是招惹來軍團的進攻,他也心甘情願。

    先前,小卡斯卡也從阿波羅尼亞學院歸來了,父親一直渴望他能如同利奧與少凱撒那樣,直接當上護民官,或者說前兩位已經“打開了缺口”,所以前段時間卡斯卡一直帶著兒子到處燒錢遊說,為兒子謀求這個官職,可誰想今天父子會一起困守於此。

    “早知道如此,當初就不叫你回意大利來,還是去雅典城比較妥當。”卡斯卡就這樣對小卡斯卡嘆息說。

    “父親,請千萬不要這樣說,即便是上了公敵宣告,也不代表毫無希望了,李必達和安東尼不都上去過?我們的家族是共和國最古老最榮耀的,並且我以前與少凱撒和利奧也是同學關系,即便不那麽融洽,但是我還是決定出去,希望他們能赦免父親,只要如此的話,我還是有五成的把握的——假如不成功,我就和父親同生共死。”兒子小卡斯卡居然慷慨陳言,讓父親極為感動。

    於是卡斯卡派出了三十名鬥劍奴,這樣可以保護他兒子在路途當中免遭行刑隊的殺害,能安全抵達大廣場——現在安東尼本人也帶著一個軍團入城來了,他們四人整日就在彼處辦公,接受陳情,當然最主要是要監督“大抄斬”的實施情況。
410555 發表於 2019-8-21 18:57
第2章 “我們已找到了你”(中)

    在小卡斯卡正在奔赴彼處的途中,安東尼與少凱撒正在同樣為埃提烏斯的抗捕而大為光火。

    原來,法務官埃提烏斯在得知自己上了公敵宣告名單後,也仿效卡斯卡那般,將家族和莊園裏的鬥劍奴全部都召喚到自家宅院裏,分發給他們武器和美酒,另外像埃提烏斯這樣的門楣的宅院裏,是擁有多年積蓄的財產和糧秣的——幾個行刑隊前去,都被殺得落逃過來。

    “堅決不可以束手就擒,那樣就是永久的恥辱。”這是埃提烏斯的原話,“要讓屠夫們知道,共和國不是每個人都是像西塞羅那般的懦夫。”

    這讓廣場上的安東尼勃然大怒,“遇到這樣的抵抗,就不能再繼續迷信行刑隊了,他們大部分都是解放奴組成,戰鬥的力量和意志都是不入流的。”

    “對付這樣的死硬分子,假如輕輕放過,那就沒必要也沒能力貫徹大抄斬令了。”李必達下達了如此的論斷,得到了安東尼和少凱撒的讚同,潘薩則在一邊沈吟不語,他倆很快排出了牌子,要求從九軍團、四十二軍團和六軍團裏,各抽出一個聯隊,來“處理好”這件事,換言之他們開始直接讓軍隊處理這件事了。

    很快,三個聯隊的兵士,將埃提烏斯位於蘇布拉平地的宅院給圍住了。他們大動陣仗。事先將周圍的院墻和街道全部蕩平了。接著在四面都排上了絞索弩砲,所有人還列成了步兵沖擊隊形,手裏握著鐵索和撓鉤,而手持刀劍的解放奴行刑隊則密密麻麻站在這些人的後面,隨時準備在破門後大開殺戒。

    “發射,幹掉那些可惡的兇手,他們還敢負隅頑抗?”帶著馬鬃頭盔的海布裏達大喊著,舉起了手裏的短劍。接著各個鉛彈、標槍,如狂風驟雨般,砸向了埃提烏斯家的宅院,被砸出的煙塵一溜溜飛起,許多利古裏亞兵士還爬上了能俯瞰院子的騎樓和煙囪上,對著其間用輕便的腹弓猛烈居高臨下射擊。

    許多標槍和箭矢都飛入了院子裏的,到處都是呻吟倒斃的人,有埃提烏斯的奴隸,也有他的家人,其中埃提烏斯的小兒子在穿過院子。準備跑到前門為父親吶喊助威時,被飛來的一根標槍射穿了肋部。倒在了地上,手朝著父親晃動兩下就斷了氣。

    但埃提烏斯卻沒有看到自己兒子淒慘的下場,他和許多鬥劍奴,穿戴著盔甲,堅守在自家的門閽處,大聲呼喝著,鼓舞著所有人堅持到底。而那邊前來處刑的兵士們也用撓鉤拉塌了外圍的鐵柵,接著排著接戰的隊形,輪番逼近而來,埃提烏斯身邊的鬥劍奴和武裝奴隸不斷中劍倒下,因為他們註定不是正規軍隊的敵手,而當一波兵士再度退下後,整個門閽前慘烈的戰場上,就只剩下埃提烏斯一個人了,他不由得想起了先前李必達的警告,“當心有一天會遭到鬼靈的反噬”。

    “不,這可不是反噬,李必達烏斯,這是我作為共和國的公民,作為一個堂堂正正的人,在眼見共和國淪喪時所作出的獻祭。”說完,埃提烏斯就繼續摸著拱券門,提著劍站了起來,他已經稍微恢覆了疲累。

    這時,對面一個矮小的首席百夫長如利箭閃電般踏了過來,還沒等埃提烏斯出手格擋,一記劍刃就狠狠紮在了他的前額,頓時鮮血就躺滿了臉頰,埃提烏斯往後踉蹌了兩步,咕咚靠在了自家花廊的院墻上,但他還沒有倒下,而是全力支撐著,企圖抹幹凈血再戰,但血卻越流越多,幾個兵士喊叫著,將他抵在了墻邊,接著拔出劍對著他的胸膛和腹部猛刺猛戳。

    沒多久後,行刑隊也沖了進來,將埃提烏斯梟首,並且將他的家人奴仆一並殺光,他的宅院也被縱火焚燒,不久首級就出現在了廣場上示眾。

    “你終於也輪到了這一天了。”李必達喟嘆說,而少凱撒雖然先前與死者沒有交集,但不知道哪來如此大的仇怨,據說在懸掛首級前,他親自踐踏著埃提烏斯的腦袋,不斷地說這就是首惡的下場。

    這時候,小卡斯卡出現在廣場上,他看到利奧、少凱撒和其余的同學時,還有那裏堆積的越來越多的首級,便立刻披著喪服跪了下來。

    大約日暮時分,一群行刑隊來到了卡斯卡的宅院前,手裏舉著字板,要求卡斯卡開門,並說他的兒子現在已經在護民官利奧的勸解下,委身在少凱撒的麾下充當幕僚,你的宅院沒有必要再繼續再固守下去了。

    絕境逢生的卡斯卡,急忙下令鬥劍奴們打開了大門,接著行刑隊走了進來,這時候卡斯卡在火光裏,看到兩個帶頭的居然是百夫長的打扮,心中頓感不妙,但還未有反應過來,就被對方給摁住了,卡斯卡便大喊道,“如果你們不是進行欺騙的話,那就無視了我兒子已是尊貴少凱撒部屬這一事實。”

    看到主人瞬間被控制住了,並且徒勞地大嚷大叫,周邊的鬥劍奴們居然被嚇傻了,另外位百夫長站起來,對他們比劃了下,“全都放下武器,我們不為難其他人。”

    接著,那百夫長抽出劍來,對卡斯卡說,“你兒子確實求情了。”

    “那就好!”卡斯卡斜著青筋扭曲的脖子,喊到。

    “可是他求的是殺死你,來換取他的命。”說完,百夫長就劈手一下,卡斯卡的頭顱立即滾落了下來,然後所有人提著腦袋,扔下了還在目瞪口呆的鬥劍奴們就離開了。

    但到了第二天,卡斯卡還是和他的兒子小卡斯卡的腦袋,是拴在一起掛在柱子上的——少凱撒並沒有饒恕任何人,他在看到父親的腦袋後,就叫衛隊將兒子的頭顱也卸下來了。父子倆頭顱靠在一起,表情都很猙獰,好像在互相撕咬一般。

    前任執政官班克斯,他並沒有參與謀殺凱撒的計劃,但還是由於在事後投向了元老院,以“包庇兇手”的行為,上了名單。班克斯不想反抗,也不想被那群行刑隊給處死,他在得知對方已經朝自家進發時,便將所有的家人和門客喚來,對他們說,“將所有的家產分開,每人帶一份,全部盡可能地跑,我的兒女們啊,雖然我知道這樣做得生的希望極其渺茫,但原諒我的自私,因為我先死的話,就不用目睹這一切了而傷心欲絕,你們都走,立刻!”
410555 發表於 2019-8-21 18:58
第2章 “我們已找到了你”(下)

    接著,當班克斯的子女星散而逃後,這位老執政官在已空蕩蕩的宅院放起了火,火勢越來越大,畢剝畢剝,接著班克斯就坐在了圈椅上,在火場中央,任由烈焰焚身。

    等到行刑隊走入已化為焦土瓦礫的院落裏後,發覺了班克斯青煙裊裊的遺體,已是嚴重損壞而無法辨認了,“現在怎麽辦?”其他的解放奴,問帶頭的百夫長,現在規則已改了,每支行刑隊都配備兩名百夫長,和大約十名老兵,來防備公敵可能出現的反抗行為。

    面對解放奴的疑問,百夫長搖搖頭,上前先用劍將班克斯的指環,連帶手指一起削下,接著仔細在煙灰裏辨了辨,說還好——上面的銘文沒被燒壞,還能證明死者的身份,可以割下來。

    於是解放奴就一擁而上,用刀割班克斯焦糊的腦袋,結果腔子裏的筋突然崩裂,血帶著令人驚怖的怪叫,噴濺到人的身上,把所有人嚇得半死。

    班克斯的子女,在接下來半日裏,一個都沒跑掉,兄弟倆在一起跑的,結果被奴隸出賣,女兒被未婚夫出賣,全部被當街殺害,他們攜帶的財貨也被劫掠一空。

    當班克斯全族的腦袋被送到廣場時,那四位已經退去到軍營裏處理事務去了,所以辨認和發賞錢的任務。被潘薩托付給了法務官薩維利努斯。結果薩維利努斯費了好大功夫處理好事情後。他發覺身邊始終有隊兵士,看徽標是四十二軍團,就列隊站在距離自己辦公場所二十羅馬尺外的地方,一動不動。

    等到薩維利努斯結束後,這群兵士才在百夫長的帶領下靠近,對著法務官說,“尊敬的薩維利努斯閣下,公敵宣告名單上有些小小的變動。應該與你有關。”

    這下,即便薩維利努斯是個傻子,也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麽,他還穿著行政長官的袍子,就在廣場上撒腳丫子狂奔起來,他的束棒扈從氣喘籲籲地跟在其後,而前來逮捕他的兵士們則不疾不徐地繼續追在後面。

    也許是束棒扈從們太忠心了,薩維利努斯跑到哪,他們就跟到哪,把他圍在中間。不斷說著“決不放棄”的詞匯,鬧得精疲力盡的法務官。在第三個街口跪下來,而後束棒扈從繼續圍上來,法務官就朝天伸手,乞求這群人離開,讓他能安靜並不引人註意地脫下長袍逃離。

    結果薩維利努斯還沒傾訴完,另外隊得到命令的兵士迎面沖來,直接將他砍倒在地,旋即切下了腦袋,扔到了廣場上——剛才還是審判發賞的,轉瞬間就成為了公敵,這速度簡直讓人無所適從。

    這些日子,羅馬城每個角落,都能聽到“我們找到你了”的聲音,死亡宣判的聲音。

    祭司官美魯特,也榮幸登上了公敵名單,他是刺殺凱撒的始作俑者之一,原本差點成為執政官,後來被李必達取而代之,這幾日只能東躲西藏,最後他逃到了一個門客的樓宇裏,這是座背靠戰神廟,毫不起眼擁堵的公寓樓,到處都是奴隸進進出出,他和朋友就躲在裏面,居然一時間瞞過了密探和行刑人,在這裏美魯特就像個最微賤的人,窩在黑暗閣樓裏,吃著最粗糲的食物,和最骯臟的飲水,頭發也無法清理,到近晚時,他的門客便告訴美魯特說,“你暫且留在這裏,我去尋找出城的門路,現在風聲稍微松了點,因為已經有八十位元老喪命了,他們的屠刀也舉得累了,只要你出了這座城市,去鄉下呆上幾年就行了,我聽說已經有不少人逃去了西班牙,或者毛裏塔尼亞。”接著,門客帶了些許錢財,就走下了閣樓。

    結果門客走後,美魯特不斷地在用殘破木板釘的百葉窗裏,驚恐地張望著下面,越來心中越沒底,他害怕自己是不是被門客給賣掉了?去換取兩萬五千第納爾銀幣去了?思前想後,美魯特便悄悄披上了破布做的鬥篷,離開了公寓樓,朝自家溜去。

    讓他驚嘆的是,他的家院居然還在,雖然奴仆都跑光了,也無人把守,更讓他驚訝的是,走到了中庭裏面,居然看到他的妻子安然無恙,正與從娘家帶過來的兩名梳發侍女在做晚餐,他妻子看到丈夫歸來,也是大吃一驚,急忙叫他躲到院子後面的高煙囪裏,接著便問美魯特為什麽還回來,她以為他已經早跑了。

    “因為我不夠信任那個門客,我懷疑他將我的行蹤出賣給行刑隊,所以我只能跑回來了。說到這裏,我更好奇你為什麽沒有遭難,我的庭院又為何能保存得如此完好?”

    美魯特的妻子眼圈紅了,她說為了自保,她獻身給了名軍團百夫長,用自己的貞操才換來了周全,希望丈夫可以原諒她,“家中還留著些財物,你暫且在這裏休息一宿,明天我想辦法幫你出城。”被女人甜言蜜語蒙蔽住的美魯特,只能半推半就地進入了自家的煙囪閣樓裏,結果他妻子剛到門口就一把將他給推了進去,轉手就迅捷地將門給拴住,而後她叫兩名梳發侍女將這裏給封死,自己則飛快地跑出去告密——她說的話,倒有一半是真的,那就是她確實和位百夫長勾搭上了,現在要用美魯特的腦袋,換取自己新的嫁妝。

    這邊,美魯特慘叫著,咒罵著,拍打著門,像頭野獸般,他罵女人的無情無義,而後他跑到了煙囪像縫隙般狹窄的窗口處,看到了那個無情無義的女人,正帶著百夫長和行刑隊朝自己家來,便哀叫起來,兩目流血,接著他顫顫巍巍,側著身子擠過了窗子,閉著眼睛,如同鳥兒一樣墜下,就摔死在他妻子的腳下!

    美魯特的首級也被割下,送到了廣場上,但出賣他的妻子也沒有好下場,美魯特的門客返回來後,得知了庇主的悲慘遭遇,當晚就帶著武器潛入了宅院,偷襲了那女人和奸夫百夫長,將這對男女一同殺死,也砍下了頭顱,掛在了院墻花廊上,接著自殺為庇主殉葬。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uuuuuuuuuu

LV:9 元老

追蹤
  • 195

    主題

  • 91908

    回文

  • 25

    粉絲

就是愛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