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 奧古斯都之路 作者:幸運的蘇拉(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7-26 20:5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0 43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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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小利奧(中)

    當又一名奴隸匆匆趕到法庭柱廊外的克拉蘇處,貼耳說了些什麽時,克拉蘇居然哧哧地笑了起來,表情變得極其的快意,連說有意思有意思,“要命,今天的天氣實在是太幹了,餵,再給我去買一杯清水來。”克拉蘇沖著一名皮膚黝黑的摩爾奴隸,拋去了幾枚銀幣,說到。然後他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對那摩爾奴隸補充道:“對了,你全力跑起來,去把剛才去裘可拉大街的那幫人,給喊回來吧,任務取消了。”

    說完,克拉蘇深呼吸一下,自轎輦的座椅上站了起來,還哼起了小調,不斷地說有意思,有意思。

    “這確實是我當時頒布的法令告示,沒錯,我不能違背執政官諾言的神聖性,我只是個擔任執政官的公民而已。”看著卡拉比斯手裏的東西,西塞羅有點頹然地扶著席位的欄桿,說到。

    小加圖也悻悻地坐了下來,板著臉,不發一語。

    看到他倆還沒放棄的樣子,一名法務官自審判席上傳來一張便條,西塞羅打開一看,上面寫的是“喀提林的事到此為止,如果您不希望元老院人人自危,最終發生騷動的話”。

    “尊敬的執政官閣下,你與共和國,還欠我二十萬塞斯退斯的賞格沒有償清,還欠我個高乃留斯的氏名!別忘記了!”當法務官與陪審團的投票結果,宣布卡拉比斯無罪時,卡拉比斯把手一拍,沖著西塞羅喊到,這又激起了哄堂大笑。很多年輕的聽眾站在席位上。吹起了口哨。表示對卡拉比斯辯論技巧和勇氣的讚許。

    最後,西塞羅和小加圖是從側門悄悄出去的,卡拉比斯以一種勝利的姿態,從**庭正面的柱廊裏走出,外面連許多素不相識的人也為他喝彩,克拉蘇張開雙臂,將卡拉比斯親昵地擁在懷裏,“你做的很好。我的孩子,在這座城市裏,我本以為只有凱撒或年輕的庫裏奧,才可能擊敗西塞羅的雄辯,但你做到了,不,你面對的還是西塞羅與小加圖兩個家夥,太棒了。”

    “我也等於承認了,喀提林的罪證是我提供的這個事實,這樣會召來危險的敵人。”卡拉比斯有些憂慮地說到。

    克拉蘇松開了臂彎。連說:“你說笑了,我的小卡拉比斯。你看過競技賽車嗎?你每每往裏面完成一圈,可能就代表著你的對手的車毀人亡,在這座城市裏,還有趨利避害這種說法可言?你現在最好能保證的是,你是忠心站在我和蓋烏斯這一邊的。”

    “但很可惜,我在伊特魯尼亞沒能阻止那幫心懷不滿的商團,來競搶本該屬於您的鐵礦產業。”

    “你說什麽。”克拉蘇臉上突然,閃過一絲殺氣,然後他蒼老的臉又因為笑而皺成一團,“哈哈,沒關系,沒關系,我自有辦法處理,明天晚上你去找你公寓的管理員德爾費羅,就明白了。”然後他很親昵地拉著卡拉比斯的手,一步步走下台階,“你家庭的事情,德爾費羅也已經告訴我,恭喜你,卡拉比斯,也許你還不知道,你已經成為一名父親了。”

    卡拉比斯把克拉蘇的手一扯,話語都抖了起來,“父親,您是說!”

    “沒錯,現在你可以自由放開腳步,去你女人那兒,把你的兒子高高抱起,承認小家夥繼承了你的血脈。”克拉蘇把手松開後,卡拉比斯就如同一頭野牛般,穿過了大廣場,連個背影都沒留下。

    “找點昂貴的禮物,去送到裘可拉公寓,別忘記寫上祝詞,署名是我。”克拉蘇對旁邊的貼身奴隸吩咐道,隨後走在轎輦的前面,往自家庭院走去。

    沿路上,卡拉比斯撞翻了三個人,沖壞了兩個攤位,然後來到了自家公寓的樓下,大門前,管理員德爾費羅正和氣地笑著,指了指樓上,卡拉比斯用手摸著樓梯的欄桿,輕輕地拾級而上,他的呼吸因為激動而顫抖著,傍晚秋日和熙溫暖的陽光,順著狹長的窗戶射了進來,到處都是生機勃勃到處遊動的浮塵,迎著他的面,悠哉地飄來,他的手挨在了自家的門板上,門沒鎖,在他推開來的一霎,吱吱呀呀聲裏,他聽到了嬰兒高亢而不滿的嘹亮哭聲,來向母親抗議自己的饑餓。

    他不知道自己臉上是什麽表情,便傻傻地站在門框邊,看著裏面的人忙來忙去,範倫玎娜和她的母親正在抱著一堆要洗的衣物,塔古斯與米盧的妻子在竈台上忙乎著,帕魯瑪很焦急地舉著鴿子籠,用那只灰胸脯的寵物鴿,在一面垂簾前逗弄著誰,那裏正是哭聲的源頭。

    所有人陸陸續續地都看到了他,然後他們笑著,對卡拉比斯說著些什麽,但他都聽不到,耳朵嗡嗡的,直到範倫玎娜走來,拉著他的手,把他往裏面帶。

    拉開隔斷的垂簾,他聽到了波蒂對帕魯瑪的話,“小鴿子,你逗弄他是止不了哭的,因為利奧現在的眼眸,還看不到東西的,要等家神給他眼眸,植入元氣才行——感謝家神和母神,給我這麽充足的奶水。”波蒂側躺在坐榻上,敞開著衣服,一個強壯結實的小家夥,光著屁股,趴在她的胸脯上,嘴像個小魚的嘴巴,死死含住了波蒂的乳首,不再哭泣,而是很有魄力地一口一口,配合著手與腳的動作,貪婪而專註地吮吸著。

    女人看到他,擡起頭來,給了個驕傲輕松的微笑:“一切都平安,小利奧確實是個小軍團兵士,他是狠命地蹬著自己的小腳,從我肚子裏出來的,你得盡快獻祭我們的家神,卡拉比斯。”

    “我......會的。”卡拉比斯準備沖上去,抱抱小利奧,卻被米盧的婆姨結結實實地打了下手,“波蒂說的話你沒聽到?先去獻祭家神,而後你得把利奧舉起來,舉過自己的頭頂,向在場所有的人,宣布你承認他是你的兒子。”

    當卡拉比斯照辦後,小心翼翼地將小家夥舉過頭頂,對方顯然因為離開了母親的懷抱很不高興,高聲哭著,手腳亂舞,“這是我的兒子,卡拉比斯的兒子,他叫......他叫......”

    然後,在場所有的人,都看到了父親低下了腦袋,肩膀一抖一抖地抽泣著,齜著嘴,眼淚滴滴地往下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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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小利奧(下)

    “他可真不像個羅馬男人,但他是個好男人。”入夜的餐桌上,塔古斯的女人,向波蒂說到,“我男人只有在要生孩子的時候,才會撫慰我一下,然後我生出了四個女兒來,得了——每次生產完,他都會喝得醉醺醺地走進來,大吵大鬧,說以後的嫁妝該怎麽辦。”

    “現在我們不是有卡拉比斯了嗎?有時候,我覺得,他是神的使者,從遙遠的東方來,遇到了我,也遇到了你們。”波蒂的聲音還有些虛弱,喝了口鯖魚雞蛋面卷後,斜著眼睛欣喜地看了下,還呆呆地坐在搖床前,盯著熟睡的兒子的卡拉比斯,看樣子他一時半會是不會有心思吃飯了。

    但當所有人都離去後,包括帕魯瑪——他被識趣的老兵妻子們給拉走了,去了米盧家過夜去了——跪在丈夫面前,幫他擦洗身體的波蒂,明顯看到了“小卡拉比斯”的躁動和昂揚。

    波蒂笑了笑,明白了出去征戰兩個月,再加上自己懷孕的那幾個月,居然能保持禁欲的丈夫,想必已經憋到了忍無可忍的程度了。她輕輕地將小利奧搖床的垂簾拉了起來,而後繼續跪著,將手指扣在卡拉比斯的臀部上,卡拉比斯一激靈,之前被喀提林劃傷的鼠蹊部,傷口有點疼痛起來。不過,當波蒂厚實緊致的嘴唇,包著溫潤的唾液,把他的小卡拉比斯給微微含住時,卡拉比斯一下子就忘記了小小的痛楚,他閉起了眼睛,用雙手按住了波蒂來回擺動的發絲和額頭。他覺得體內的骨髓和精血。都被波蒂一口口。不緊不慢地吸走了。

    屋子裏,“嘖嘖”的聲音越來越密集,波蒂的嘴巴因為要保持真空,兩邊都幹癟了下去,她時而一下把小卡拉比斯套到深谷,時而又將它拽到山峰,還會在中央部位時不時用牙齒輕嚙一輪,卡拉比斯的背漸漸地越來越弓。他臉上的表情,就是呲牙咧嘴,覺得小卡拉比斯的前端,都要腫脹到爆裂開了。

    最後,“啪”的一聲,波蒂的嘴一松,小卡拉比斯像彈棍般甩到了上面去,卡拉比斯往下一看,看到翹著圓臀,跪著的波蒂仰著臉。看著自己那帶著眼白的眼神,再也忍受不住了。像弩砲般猛烈射出了一波“碎石”,把波蒂的鼻子、臉頰和脖子,打了個“滿目瘡痍”。

    “可以了嗎?”波蒂問到。

    “不可以,還有預備隊沒有投入呢!”明顯表示不同意的卡拉比斯,把波蒂抱了起來,放在了神龕邊的臥榻上,便壓了上去,“不,不行,卡拉比斯,你不能壓在我的胸脯上,它正因為充盈著乳汁,脹痛著。”波蒂先是疼地叫了聲,然後笑著將卡拉比斯的上半身給推了起來,勾住了他的脖子,“輕一點。”

    剛剛生產過不久的波蒂,身材微微有些發胖,小腹部的柔軟凸起部,隨著卡拉比斯一杵一杵的撞擊,來回抖動著,十分有趣,加上哺乳期女人身上的那種特有的淡淡的濕漉腥味,絕對是催情的妙藥。所以沒幾個回合,當波蒂閉著眼咬著牙,把他胸前的兩個“按鈕”一擰時,卡拉比斯的預備隊兵力也瞬間折損幹凈,只能落敗投降。

    “還要去伊特魯尼亞嗎?”波蒂側了側身子,讓出了臥榻的半面,示意卡拉比斯躺下,而後摸著男人的胸膛,問到。

    “是的,克拉蘇明日晚上讓我和管理員德爾費羅去他宅院,有些事情還沒處理好。”卡拉比斯親了下波蒂的汗津津的額頭,“過段日子,你和帕魯瑪、小利奧他們就去阿皮隆呆著吧,不要在這裏了,郊區更為安全和潔凈。”

    第二天傍晚,抓住小利奧哺育空檔時間,和波蒂又晝夜不停地鏖戰了三回的卡拉比斯,腳都有些發軟,一步步挨下了樓梯,笑容可掬的胖子管理員德爾費羅,正和幾個人在底層的過道,等著他。

    “哦,我的好友卡拉比斯,我得鄭重提醒您,即便本公寓是磚石構造的,但您和您女人的動靜也太大了點,就像無數架怒吼的拋石機或弩砲般——天啦,你已經一天一夜都沒出來了。”德爾費羅一本正經地埋怨到,直到卡拉比斯塞給他十個第納爾,才算閉上了嘴,

    此時,克拉蘇的庭院裏,站滿了人,這些人衣物上披著厚厚的石棉條,還帶著利斧、棍棒,以及幾輛運水的牛車和騾車,就在進來的卡拉比斯感到不解時,克拉蘇在庭院的廂房處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幾個精於計算的高級奴隸,他看到卡拉比斯,很熱情地擁抱親吻,隨後就抱怨道:“沒辦法,我一天時間都耗費在這裏,有時候你想讓奴隸成為生財工具的話,身為主人的你就不得不親手指導他們如何計算和管理,真是太累了。”然後克拉蘇把德爾費羅拉了過來,說:“今晚,卡拉比斯就跟在你的身後,把這些東西拿好。”說著,就把幾卷莎紙草,交到了德爾費羅的手中,胖子展開後稍微看了下,點點頭,說主人您還是盡快休息去吧。

    一群人,拉著車輛,德爾費羅與卡拉比斯在前面,走到羅馬城的軸心街道上,最後在一處類似倉庫的地方停下腳步,德爾費羅說了幾句,這群人裏的一些,就用鬥篷把頭給蒙上,進入了倉庫裏,隨後拿出了不少東西出來。在墻壁的燭火下,卡拉比斯看得真切,這些東西都是火油罐、亞麻絮條和柴棒之類的東西,“一處一處來,手腳麻利點。”德爾費羅把一卷莎紙草,遞給了領頭的家夥,低聲命令道。

    那幾個人便帶著家夥,像夜梟般離去了,卡拉比斯朝著黑漆漆的街道張望了一小會兒,猛然就看到一處建築,大概是座四層公寓吧,先是冒出白色和青色的煙火,隨後一條條火舌,就像毒蛇的信子般,自樓宇的各個角落冒了出來——這種情況,單個人根本是無法撲滅的,很快就聽到住戶驚慌的叫聲和腳步聲,他們正在盡全力逃出這個可怕的地方。“快,我們上!”德爾費羅這個胖子,猛然無比迅捷地帶著後面的人,推著水車,朝火光熊熊的地方奔去。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10:44
第20章 救火(上)

    城邦之內,能感到德行的重要。”——普魯塔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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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拉比斯見狀,也只能跟著他們跑過去,待到他們到達彼處時,公寓樓已經烈火熊熊,四處亂跑的住戶,開始尋找滅火的器具和清水,但德爾費羅的人馬,瞬間將火場給圍住,把住戶往外面推搡,不讓他們沖進去救火,“各位朋友,現在這個地方十分危險,得讓專業的來,我們就是一支合格的救火隊。”德爾費羅高聲叫嚷著,但他的手下,卻個個站得筆直,紋絲不動,只聽到火焰和木頭燃燒的爆烈聲。

    “餵,你,快從水車上取水來救火!”一會兒後,德爾費羅對著一個手下喊到,那人裝模作樣地跑到了車子上,然後突然驚詫得叫喊起來,說忘記給水車加水了。

    “那還不快去找水,我記得七個街區外,有處蓄水池。”德爾費羅將手一揮,“你拉著水車,快去罷!”然後那家夥趕著車子,嘿呦嘿呦,車輪緩緩壓過街道,隱沒在黑暗之中。

    一名四十歲上下的男性住戶,光著腳,戰戰兢兢地走上前,提醒了句,“這個街區右拐,就有處蓄水池的。”德爾費羅喊了句你說什麽,嚇得對方往後退了幾步,然後胖子在一張莎紙草上看了會,說:“不,朋友,地圖上顯示最近的水源地,就在七個街區外,我們救火隊是相信精準的地圖的。”

    就在德爾費羅大讚所持地圖時。那座公寓再也支持不了。轟然倒了下來。掀起了一陣巨大的煙灰,讓人無法睜眼。面對驚魂未定的住戶們,德爾費羅回頭看了看,不無遺憾地宣布:“這場救火很成功,就是公寓倒塌了。”這時,兩個街區外,又有一處建築燃起了火焰,德爾費羅大叫一聲。又帶著這支英勇的救火隊,飛也似的撲了過去......

    深夜時分,等到德爾費羅“撲滅”第七處火災時,卡拉比斯再也忍受不住了,他親眼看到業主跪在熊熊燃燒的屋舍前,將房契交給德爾費羅,苦苦哀求,希望能網開一面,但克拉蘇的“救火隊”依舊表情木然,圍在火場四周無動於衷。

    待到建築完全燒毀後。德爾費羅才讓一名財務員角色的奴隸,接過業主的房契。說:“您這個產業,雖然經過奮力撲救,但也已完全燒毀。本來值一萬五千德拉克馬的,現在只能用三千德拉克馬來收購了。”

    卡拉比斯再也忍不下去了,他突然走上來,揪住了德爾費羅的衣領,問到:“克拉蘇叫我跟著你,究竟想要表達什麽?”

    被冒犯的德爾費羅,沒有絲毫的氣惱,他慢慢松開了卡拉比斯的手,把一卷莎紙草交了過來,借著火光,卡拉比斯赫然看到,這上面的各個業主名字,正是在伊特魯尼亞強行競拍克拉蘇鐵礦和鐵匠作坊的幾個人,難道今晚燒的房子,都是他們的?

    “沒錯,都是他們的產業。”德爾費羅下了判斷,“卡拉比斯,你是個聰明人,該知道他們的產業全部被燒的話,只能低價把房契賣給我的主人,而後我的主人再拿這筆錢,去換購伊特魯尼亞的冶鐵產業,反正經此一燒,他們也再也沒有財力和主人競爭了。卡拉比斯,其實這對你不也是一件好事嘛!”

    “是的,克拉蘇的目的我明白了,他是在向我展現自己的實力,間接警告我,不要違背他的意願。”卡拉比斯吼道。

    “沒錯,主人想在羅馬城裏達到什麽目的,沒人能阻止他,他衷心希望,卡拉比斯你是站在他這個陣營裏的,否則——我不好說,但你要知道,你和你的女人、小孩所住的裘可拉大街公寓,都是我主人的產業。”德爾費羅也喊到,他的意思很明顯,不希望卡拉比斯因為頭腦發熱,做出不自量力的事情來。

    “那克拉蘇叫我做什麽!”

    “你明天去他的庭院,向他宣誓效忠,這即是主人的目的。”

    是的,是的,這就是克拉蘇讓他觀驗“救火隊”的目的,卡拉比斯回想起來了,他也花過時間來調查克拉蘇這個人,這家夥繼承的遺產確實很豐厚,有三百塔倫特之多,但他依舊不滿足,不擇手段,無恥之尤,現在他已經擁有七千一百塔倫特的資產,坐擁半個羅馬城的產業,這些錢財都是潔凈無垢的?顯然不是,克拉蘇,他是操縱羅馬暗夜的君王,在他的面前,要麽俯首稱臣,要麽灰飛煙滅,兩者只能選擇其一。

    卡拉比斯和波蒂所居住的裘可拉大街的豪華公寓,就是克拉蘇名下的產業,那麽一旦有一天,卡拉比斯忤逆他的話,等待他的,可能也是紅蓮焚身,家破人亡的懲戒——克拉蘇還會害怕燒毀自己的某處產業嗎?管理員德爾費羅,就是始終監視自己家庭的那雙眼睛。

    現在,克拉蘇需要的,就是你的宣誓效忠。

    第二天,當卡拉比斯來到克拉蘇的庭院時,沒有收到任何的阻攔,克拉蘇和他的兒子,就氣定神閑地坐在後院草地的圈椅上,凱撒也坐在一側,當他倆看到卡拉比斯時,依舊是很熱情的模樣,但卡拉比斯看到,院落裏的圓桌上,擺上了阿波羅與維納斯的神像,前面還有個黑色的杯盅,旁邊點上了線香,煙霧裊裊。

    阿波羅,是克拉蘇家族的神祇;維納斯,是凱撒家族的神祇。這個擺設,再清楚不過的表明,卡拉比斯,你得向我倆賭咒發誓,永遠忠心。

    卡拉比斯,慢慢地走到桌前,拾起杯盅前的小刀,迅速地在自己食指上劃開了個小口,鮮血點點,融入了杯盅裏的清水之中,而後圈起手指,擡著雙手祝咒道:“我,高乃留斯.卡拉比斯,謹此向阿波羅與維納斯兩位神,以及他們的神之後裔,獻上自己的忠誠,希望我能得到神力的賜予,在光明和美德的輔佐下,為效忠的對象,貢獻出全部的力量。”

    這時,圈椅上的克拉蘇率先鼓掌,而後便是凱撒,“卡拉比斯,你不用擔心,你既然已經向我宣誓效忠了,你的名位,就是我最後一年監察官任期,最最關心的事情(克拉蘇bc65年當選元老院監察官,任期五年)——我也向你保證,再過兩個集市日,你不但會在戰神面大祭壇前正式獲得羅馬公民的資格,而且我甚至會想辦法,全力幫你謀取貴族資格。”克拉蘇籠著手,悠悠地說著,好像他完全看穿了卡拉比斯的心思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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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救火(中)

    凱撒也站起來,按住了卡拉比斯的肩膀,“馬上,我們就會運作遠征盧西塔尼亞的事情,我一旦當上西班牙的總督,你就是度支官和軍事護民官。”

    “可是,我必須至少在軍團裏服役六年,才能獲得公民資格,這些東西,對我是否太過遙遠了。”卡拉比斯吮吸了下指頭,有所疑問。

    “不,真正的戰鬥英雄是沒有這種限制的,況且機會來了。”凱撒神秘地笑了笑,而後舉著一片琥珀板,交到了卡拉比斯的手上,“你的庇主,金槍魚路庫拉斯,要告訴你一些值得驚喜的消息,這是他交給我的信物,具體詳情你去普來瑪和他詳談吧。”

    第二天,普來瑪別墅的門閽處,卡拉比斯看到了氣急敗壞的克勞狄婭,提著裙裾走了出來,她惡狠狠地看了卡拉比斯一眼,頓讓他有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危機感,“這天終於還是來了,可惡的金槍魚,和他蠢笨的弟弟!”說著,她竟然掩面啜泣起來,男女奴仆站在大門兩側,把箱子和匣子挨個搬到在女主人的轎輦後面,一邊叉手站著的凱利則不停地詢問克勞狄婭,能否上路了。

    黯然坐在轎輦上的克勞狄婭,讓擡轎的奴隸暫時不要動,然後終於和卡拉比斯搭腔了:“聽說你在帕拉丁山,贈送給克勞狄一棟別墅?希望這事兒,沒有因為西塞羅對你的控訴,而受到影響。哦,卡拉比斯,你得知道。我現在無處可去了。除了那套別墅外。看在我曾是你女主人的份上,嗚嗚嗚。”她沒能堅持下去,又當著卡拉比斯的面,嚎啕哭泣,看得卡拉比斯心中不知道多爽利。

    這娘們兒,看來克勞狄向西塞羅塞證物坑我的事情,她也知道,而且多數積極參與了。現在不知道她和我的庇主鬧了什麽,竟還能觍顏繼續要我兌現承諾。

    “主母,不是曾,您永遠是我的女主人——別墅自然也保持不變,只是畫師們還沒進去描壁畫,所以住宿的環境單調了點。”卡拉比斯一臉沈重的表情,向克勞狄婭保證著。

    克勞狄婭這才破涕為笑,擦拭了下傷感的淚水,手裏突然晃出了卡拉比斯之前送她的“戲劇之神奧斯卡”的金像,請求:“我最愛和最忠誠的卡拉比斯。我可不可以把這個象征我倆牢固情感的小金像,擺放在別墅的壁龕上。”卡拉比斯說主母您請便。而後克勞狄婭又哭哭滴滴的,坐在轎輦上被奴仆們擡起,在街道上絕塵而去。

    “就在今天,她被主人休棄了。”凱利對卡拉比斯交待了下,隨後也跟著轎輦去了。

    別墅裏的鱷魚池邊,馬可斯正樂呵呵地,看著兩個奴隸往裏面倒著一小簍一小簍的青蛙,餵食著兩條大鱷。後面的圓頂亭裏,路庫拉斯垂著嘴角,看著開心的弟弟,靠在邊欄,不發一語,幾個月不見,他的皺紋更多了,頭發似乎已全白,而且又長又亂,在微風裏一蕩一蕩的。

    “凱利應該給您雇個靠譜的理發師和按摩師,這對您的身體和記憶力有好處。”卡拉比斯站在路庫拉斯的身後,手裏的剪刀不停地開合著,讓庇主旁逸斜出的白發一綹綹地往下掉。

    “克勞狄婭說的沒錯,早晚會有這麽一天的。”路庫拉斯的嗓音也嘶啞衰老起來,“沒生下子嗣,貪得無厭,道德墮落,這種女人,我為什麽要留著她敗壞門楣?”而後他想起了什麽似的,說:“對了,卡拉比斯,我的孩子,你最近的事跡我也聽說了,現在有個東西,我得給你看看。”

    一名奴隸,將一卷書信交到了卡拉比斯手上,打開細細看了下,居然是波斯普魯斯王國總督,米特拉達梯.優伯特的庶長子馬爾察的來信,在信中馬爾察說,他的父親米特拉達梯被龐培的八個軍團壓得透不過來氣,這個本都之王之前拼湊起來的軍隊再次灰飛煙滅,錫諾普和本都之地,又落入羅馬人手裏,於是米特拉達梯帶著王室成員,和三千不到的隨從,沿著科爾基斯北上,揚言要去波斯普魯斯王國駐蹕。馬爾察害怕自己的地盤,會被父親吞並,便以私人的名義,先給路庫拉斯寫信,希望他能斡旋下,讓羅馬元老院派出一支軍隊,以志願軍隊的名義,接受他的領導,配合他保住地盤,作為交換,他願意永遠做羅馬的附庸,絕無二心。

    “你意下如何,卡拉比斯。”路庫拉斯的聲音,突然清楚起來。

    “這......”卡拉比斯的語氣有些猶豫,但一提到馬爾察,他就聯想到了亞馬遜女王海倫普蒂娜,還有米特拉達梯的女兒阿狄安娜——她如何了?她又如何了?不由得有百般滋味在心頭。

    “難道你真的以為,馬爾察是畏懼他父親那點可憐的兵力,而不敢收留父親嗎?”

    “不。”

    “哦,那你談談自己的見解。”路庫拉斯很好奇,他想聽聽卡拉比斯對這事情的分析。

    “馬爾察其實畏懼的人,是龐培。龐培現在成為了小亞十二個王國的共主,所有的國王都匍伏在他的威勢下,元老院已經對他的榮耀和軍隊感到畏懼,但他還不知足,還要朝紅海,或者亞速海(今克裏米亞和黑海間的一片內陸海)進軍。一旦米特拉達梯逃到波斯普魯斯王國,馬爾察就害怕龐培會以此為借口,征討他的領地。但他自己又不願意和父親翻臉,這樣同樣會授龐培出兵的口實,所以他需要另外一支羅馬的軍隊,征討他的父親,這樣既能保證他舊領不變,又能掛靠羅馬城,對抗龐培。”

    路庫拉斯笑起來,表示完全讚同卡拉比斯的分析,“但我現在手頭沒有軍隊了。”

    “伊特魯尼亞有,雖然只是兩個臨時拼湊的城市軍團,但已經有了些實戰的經驗了。”卡拉比斯回答,然後他就明白了所有人的意思,克拉蘇的,凱撒的,還有庇主路庫拉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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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救火(下)

    “我願意拿出八百塔倫特,克拉蘇願意掏五百塔倫特,並編組船隊,凱撒掏不起,但他可以在元老院協調,授予新軍團的編成權,這個新的軍團,就以之前平叛軍為骨幹,並可以使用鷹旗,番號如無意外,就是第十三軍團!”路庫拉斯的語速加快,“你加入進去,作為我的代理人出征密俄緹斯海,不要以為你欠我的人情,卡拉比斯,我沒別的願望,只希望在死前,滅掉龐培的威風。”

    眾所周知,在東方志得意滿的龐培,已經指示他在羅馬的黨羽,大造聲勢,稱征服佩特拉,並俘虜米特拉達梯後,就希望元老院授予他人生的第二次凱旋式,大凱旋式。

    而路庫拉斯和克拉蘇,就是要滅龐培的威風,不讓他過分得意跋扈,現在馬爾察的來信,給予了這兩位很好的機會,代理人凱撒通過收買占卜官,多次表示羅馬城的危險近在咫尺,成群的飛鴉自東方而來,羽毛上沾著色雷斯山脈的冰霜(也不知道占卜官是怎麽判斷出來的)——凱撒而後解釋了占卜的含義:米特拉達梯並沒有蟄伏,他會沿著科爾基斯與高加索山脈,到波斯普魯斯王國,再南下至色雷斯和馬其頓,威脅共和國的安危。所以馬其頓行省,必須要派遣一個新成立的軍團,去協助馬爾察,當然最好能打敗米特拉達梯,砍下他的首級,或者俘虜他,這樣龐培的功勳就被搶走了。

    克拉蘇暗地裏向凱撒表示,一切放心,米特拉達梯此行。據情報顯示。只有幾千名奴隸和三千名兵士跟隨。但卻帶著足足六千塔倫特的金錢,“這是樁沒有任何風險,且回報頗豐的買賣。”說到此,克拉蘇的金魚眼閃爍異樣光彩,對六千塔倫特都做好規劃了:先竄改賬簿,只交三千給共和國國庫,兩千自己吞占,六百給凱撒還債。四百當作代理人卡拉比斯的薪酬。

    這時,庇主的一個動作,打斷了卡拉比斯的思緒,金槍魚又掏出了那枚刻著“卡拉比斯.馬可斯”的金戒指,“你第二次考慮的時機,來了。”

    這次,卡拉比斯放下了剪刀,將金槍魚的戒指慢慢取了過來,套在了無名指上,隨後轉了過來。路庫拉斯拿起青銅鏡子,對著卡拉比斯的手指。笑著說:“它很適合你漂亮的手指,我的孩子,你現在有了義務,請你時刻記住。”

    卡拉比斯,半跪了下來,用雙手將庇主的手牽來,合在中央,放在自己的前額上,喃喃自語著,“從此,我是你與馬可斯的眼睛,和劍,和盾,願任何敵人無法傷害到養父馬可斯,願阿波羅的光輝照耀黑夜如白晝,願阿波羅的弓矢射穿任何陰霾,我的血,我的名,便是對您們的忠誠,父親。”

    “卡拉比斯,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你自何處而來?”

    聽到了庇主這話,卡拉比斯想了會兒,說道:“我是來自東方神的後裔,我的祖先是掌管戰爭的神祇,他頭戴著金色翅膀的頭盔,擁有濃密的胡須,鼻毛像蛇一般湧動,左手托著一座能射出萬千弓矢的塔樓,右手擎著能刺破天空的三叉戟,他的神名是雷克斯.李烏斯(rex雷克斯,拉丁語‘王者’之意)。”

    庇主輕微地點頭,這個東方人大致相當於我們這邊馬爾斯和貝婁德的後裔。

    “你會對克勞狄婭與克勞狄如何?”路庫拉斯緩緩抽回了手,問到。

    “不出意外的話,十三軍團會隸屬於即將赴任的馬其頓總督聶魯達名下,克勞狄為了軍功,肯定會在他就任護民官前,會加入十三軍團,再去波斯普魯斯幹一票。義父,我暫時不會和他們姐弟反目,還會資助錢財給克勞狄婭,她和弟弟現在最缺的就是金錢。”

    “沒關系,按照你的意願去做吧,只是時刻記住,磨礪好自己的獠牙,讓任何敵人鎩羽而歸。”路庫拉斯說完,撣了撣被剪短的頭發,走出了圓頂亭,走到馬可斯的身邊,開始對弟弟噓寒問暖起來。

    依舊跪在地上的卡拉比斯,將手指並起,豎了起來,戒指的光芒,閃過了他的臉龐,“卡拉比斯.高乃留斯.馬可斯f”的銘文清楚地倒映在他黑色如潭的眼眸裏,不由得讓瞳子微微顫動了下。

    純鐵的柵欄轟隆隆被拉開,十幾名帶著頭盔的角鬥士,排成兩列,在黑暗的長長的向上的甬道裏,慢慢跑出,甬道出口處,白色的光芒越來越大,耳邊觀眾的喊聲也越來越清晰,終於所有鬥劍奴的視野全部籠罩在白光之中,他們眼前產生了眩暈,直到上萬名在鬥獸場周邊端坐的觀眾發出的響徹天際的喊聲,把他們的思緒拉回到浸滿鮮血的砂場上,頂棚上的陽光傾瀉而下,到處都是灑下的花瓣,到處都是高舉雙手的人,衣衫襤褸的,衣衫光鮮的,砂場上幾具血肉模糊的戰敗者屍體,被奴隸們用繩鉤倒著拖走,留下的血跡,很快被綿綿的砂子,吸收殆盡,消失不見。

    “下面登場的,是在喀提林叛亂裏英勇奪取辛布裏人鷹旗的,戰鬥英雄,卡拉比斯.高乃留斯.馬可斯f!”水陸大鬥獸場上,站在可半空旋轉的看台上的報幕員,雖然因腳下與砂場近三十米高的距離間,只有塊木板而感到些許頭暈目眩,但還是傾情呼喊著,“他和他同樣英勇的戰友,馬上就要乘坐船只,前往遙遠的攸克興海,去和滿布在高加索林海之中的野蠻民族戰鬥了。高加索,就是天帝朱庇特把普羅米修斯捆縛在懸崖上的所在!他將建立比之前更加光耀的功勳,而當他歸來時,該鬥獸場會在場地上灌入海水,演示攸克興海的激烈海戰,屆時舉辦競技的資金,將由監察官克拉蘇、大祭司兼西班牙總督凱撒、凱旋將軍路庫拉斯,與卡拉比斯本人承擔,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10:45
第21章 薩丁尼亞島(上)

    “命運害怕勇敢的人,卻專門去欺負膽小鬼。”——美狄亞

    觀眾們對報幕員的解說,報以最熱烈的喝彩,隨後場地裏的鬥劍奴,按照不同訓練學校,分為了兩撥,一撥手舉假的鷹旗,冒充喀提林的叛黨;一撥以一個帶著鍍銀面甲的大漢為領袖,扮演平叛的卡拉比斯方角色,雙方在砂場上,以劍開始了殊死的搏鬥......

    元老院裏,凱撒正在半月形的講台前,高聲陳詞:“米特拉達梯,羅馬最危險最狡猾的敵人,我們花了二十多年,蘇拉、費布裏亞、路庫拉斯,還有現在的龐培,都與他交手。每次我們都能得到遠方的捷報,說米特拉達梯的威脅被消滅了,二十年一貫如此,讓人感到麻木又可笑,但這個本都的邪惡君王,現如今依舊在高加索的山林裏活得好好的,並時不時對著共和國的疆域和人民投來企圖惡毒報覆的目光,不要忘記,他曾經在小亞細亞,一次就殺戮了八萬羅馬移民,他若不死,和平便不會到來,移民商旅便裹足不前,共和國在小亞與敘利亞的利益便深陷泥沼——難道此時此刻,我們為什麽不能拿出面對戰爭的氣概來?既然色雷斯和博斯普魯斯面臨戰爭的危險,那就是讓公民參加軍團的時,一些元老總是在說,哦,那兒並沒有我們的軍團,來推諉緊急的事態——那我便告訴你們,解決問題的途徑,就是從此讓那兒有我們的軍團!”

    羅馬戰神廟的祭壇前,卡拉比斯站在那裏。幾名祭司正在給他修剪著頭發。其實之前卡拉比斯有意把頭發蓄長了些。雖然不能和那些山南高盧的酋長們及腰的飄逸長發比肩,但總得給祭司幹點什麽吧!完工後,卡拉比斯用腳尖踢了踢地板上的碎發,而後換上了帶著淡紫色邊條的披風,套上了早已準備好的,庇主給他的金戒指,這標志著他已經成為了羅馬的一名標準的騎士了。

    而後,幾名披著黑衣。帶著面具的祭司,跑了出來,繞著他和其余幾人,高聲跳著叫著,喬裝著走了個儀式的過場。一名不堪無聊的高盧年輕酋長看了看卡拉比斯,問:“你為了戴上這個金指環和披風,花了多少塞斯退斯,我花了五十萬,還只是額外的賄賂。”

    “我只花了五萬。”當卡拉比斯看到旁邊的記錄員,把他的名字登記在表冊上時。就淡然地回答,當他看到高盧人一臉詫異表情時。就補充說:“這兒的祭司都很感激我,是我把這座神廟的聖器,馬略的鷹旗給奪回來的。”

    “哦,你知道現在羅馬有多少騎士嗎?我想知道現在處在什麽層次。”那酋長繼續問。

    “全羅馬有一萬三千名騎士。”卡拉比斯說完,用毛巾擦了擦頭上的碎發,和祭司們打了個招呼,就蒙著披風走出了神廟——五百萬奴隸,我走出來了;二十萬自由民,我也走出來了;現在我是一萬三千分之一,但羅馬權力的最核心,還是在協和神殿集會的,那六百名披著紫邊長袍的家夥們,但那個圈子,是豎起了鐵般的柵欄的,沒有強勢的人脈,巨大的財富和榮耀的門楣,是很難擠入進去的。

    至於騎士,角色定位更類似於共和國的職業官僚,他們負責稅收、工程、農商和軍役方方面面,是國家的潤滑劑。但即便如此,執政官西塞羅還在不停地抱怨,“當哪些貪婪的,金發碧眼的蠻子酋長,剃幹凈胡子和頭發,就不停地打聽著元老和騎士的位子需要多少錢,羅馬正在被這些野蠻家夥腐蝕。”

    西塞羅有無指向自己,卡拉比斯懶得關心,他已經讓奧普力克的角鬥士團,在羅馬城最大的鬥獸場,帶著鍍銀的面甲,來取悅觀眾,贏得名氣。至於伊特魯尼亞,克拉蘇得償所願,用救火隊打垮了所有購買礦山和作坊的競爭對手,而平叛軍團把該地吃搶一空後,也呆不下去了,梅特拉的軍隊返回皮凱努姆,而由兩個城市軍團剛剛升格合並的第十三軍團(雖然缺乏公民兵,但又新招募了批輔兵,並利用費蘇萊當地的鐵器作坊,加強了裝備),則正南下他林敦地區和布林迪西港口,準備選吉日,乘船前往馬其頓行省。

    自己隨時也要離開羅馬城,再度出征。

    當他的披風在神廟前稍稍鼓蕩時,開麥斯迎了上來,親吻了他的指環,“親愛的朋友,開麥斯,我的提議你考慮得如何?”卡拉比斯問到。

    “是的,你要知道,連尤利烏斯閣下,也在鼓勵我離開大祭司官邸,找尋嶄新的天地,也許當一名低層文員,真的是無法養家糊口。”開麥斯搓著手說。

    “沒錯,去伊特魯尼亞替我工作三年,你也能在這座神廟裏,戴上騎士的金戒指。”卡拉比斯很親昵地摟住開麥斯的肩膀,“記著,別問其他的,全部種植小麥,因為埃及的托勒密、西班牙和盧西塔尼亞已經很動亂了,如果需要水磨和高盧收割機方面的資金的話,我在費蘇萊城裏的神廟裏,有儲藏的基金,是我和克拉蘇一起掏錢的,足夠供你使用——克拉蘇也掌控了那個地方的鐵礦與冶煉行會,農具和牲畜的優惠方面,你不用擔心。”

    “現在農莊需要大量的奴隸,大量的。”

    卡拉比斯按住對方的肩膀,“這種事情你草擬出方案,放手辦,我相信你——當然,得做好一些,克拉蘇當然不喜歡虧損。記住我的忠告,開麥斯,小麥種植就是一切,不要害怕人力和財力的投入。”

    開麥斯連連點頭,然後想起了一個話題,“我女人還拜托我來詢問,為什麽尊夫人一連如此多天,沒有參加婦人們的聚會了?可以把小利奧交給乳娘照顧的,羅馬的女子一般是不願意哺乳小孩的。”聽到這話,卡拉比斯有點為難地點了點腮幫,說:“不光是小利奧的問題——嗯,是的,我女人又懷孕了。”

    讓女人在哺乳期就珠胎暗結,其實,其實在這個年代也沒那麽稀奇嘛。

    這時,一個雪白長裙的女孩,踏著街道風風火火地跑過來,小臉累得通紅的,居然是竈神廟的澤諾,她現在已經長大了,十七八歲的年紀,像一棵結實挺拔的木棉,她一氣跑到卡拉比斯面前,又慌張地停下腳步,很努力但卻難以啟齒的模樣,最後說出了“李希莉婭,希望把一些東西交還給您。”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10:45
第21章 薩丁尼亞島(中)

    “我覺得,這個薩丁尼亞的李必達烏斯家族的指環,還是你親自去還,比較好。”聖火祭壇前,李希莉婭將努馬王指環和那個琺瑯吊墜,都遞給了卡拉比斯。

    卡拉比斯把吊墜重新掛在脖子上,“這個,我想也許在將來,能還給它原先的主人。”隨後舉起了努馬王指環,“但這個,恕我唐突,出征在即,我怕沒有空閑......”

    “不,即刻去薩丁尼亞,因為這是西比爾預言書裏的安排,是神的旨意。”李希莉婭很截然地說到,隨後她突然牽住了卡拉比斯的手,讓卡拉比斯全身有股電流穿過一般,首席貞女將他的手掌,放在熊熊燃燒的聖火前,火光將他的手掌,印上了強烈的光暈,“卡拉比斯,你認為預言書裏,所說的羅馬會出現三個名叫高乃留斯的君王,是胡言亂語?不,西比爾巫女的預言從未失敗過,紫色的雲朵降下過血雨,老鼠吞下黃金後投水梯伯河,天空裏飛下十二面神盾衛護羅馬的安全,等等等等,失敗的只有占卜者對預言的解讀——既然你就是第三個高乃留斯,這便是你掙脫不了的命運,去薩丁尼亞,就是其間的一環。”

    “可是,羅馬叫高乃留斯的人,又不是我一位?”

    “第一位高乃留斯是細腿,第二位高乃留斯死於脾氣最暴躁人之手,第三位高乃留斯不是高乃留斯。”李希莉婭說了起來,“這是西比爾預言的內容,‘細腿’說的就是蘇拉。這個獨裁帝王就得名於他家族遺傳的這標志性的身體特征;而另外個獨裁者秦納。則因為掏不出賄賂的錢財。死在一名叛變的百夫長手裏,在羅馬軍隊服役過的人都知道,主帥通常會選擇最勇敢也是脾氣最暴躁的家夥,擔任百夫長;第三位,你在得到高乃留斯氏名之前,和這個家族有過關聯嗎?我再重申一邊,西比爾是不會犯錯的,她已將羅馬的歷史與未來陳述好了。”

    卡拉比斯聽到這話。看著聖火與自己的手掌,呆了半晌,說實話,他在穿越到這個世界前,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但現在既已身處這個篤信神靈和命運的世界裏,還有什麽信和不信的區別?難道他之前,會相信自己能來到這個時代?

    這時,李希莉婭居然迅速將埃米利家族的努馬王指環,套在了卡拉比斯的食指上。“這枚指環,是你的食物。你去交還它,必將隨後擁有它。”而後,首席貞女帶著身後的澤諾,離開了祭壇,扔下了一句話:“出去後,神廟台階下,有命運的信使在等著你。”

    稀裏糊塗的卡拉比斯,還是小心翼翼地把努馬王的指環褪下,放在了匣子裏,步出了狹長的竈神廟,然後他看到一個坐在台階上的家夥,來自薩丁尼亞島李必達烏斯家族的“討債奴隸”哈巴魯卡,正滿面愁容呆在那呢。

    “哈巴魯卡,這時你應該在城外十三軍團的宿營地才對,馬上我們的統帥接受過鷹旗,就要開拔了——是的,你的女主人尤莉亞,還在等著你的回去,二十塔倫特的欠債我很難替你一次性還清,我先給你一萬第納爾,幫助你和你的女主人度過這個冬季......或者下一個,是的,我很難保證自己什麽時候回到羅馬來,那就兩萬第納爾好了。”說著,卡拉比斯若有所悟,問起了哈巴魯卡,“你,在去薩丁尼亞島之前,做過什麽工作?”

    “我在烏提卡當過郵驛員。”哈巴魯卡回答。

    一艘不大的船只,在剔透藍色的海洋上,留下了一條潔白的愜意的航線,薩丁尼亞島,一百五十年前才納入羅馬共和國的統治範圍,當軍團征服此處時,數萬島上的原住民被悉數販賣,移民者接踵而至,此處有鹽水湖、產糧平原還有鉛礦等吸引人的場所,很快便抹殺了原先的痕跡,以羅馬的風貌再度繁盛起來。港口都市卡利亞裏,標準的迦太基風格的城市,位於全島南部海灣之中,乳黃色的各種建築,隱隱約約在一片橡樹山坡,以及金黃色的長灘之間。

    甲板上,一個貴族打扮的,和卡拉比斯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不停地嘔吐著,身下是泛濫成災,好心的卡拉比斯遞給他一個長瓶薄荷水,讓他塗抹在太陽穴和掌心上,“謝謝你,友好的騎士。”那年輕人雖然苦膽都要出來了,但還是夾著淚水,很溫和地笑著,感謝卡拉比斯的善意。

    “馬爾庫斯.布魯圖......”卡拉比斯看到他的指環銘文,不由得讀了出來。

    “除了這,你還得加上共和國叛徒之子這個名號。”布魯圖擦了擦嘴角,帶著種自嘲的語氣說。

    “你是小加圖的外甥!”卡拉比斯想起來了,另外也想起了這位布魯圖的母親,也就是小加圖的妹妹塞維利亞,正是和凱撒打得火熱的情婦(之一)。如果他真的是塞維利亞之子,那麽他的亡父,正是當年與老李必達聯手的老布魯圖,和龐培有著殺父之仇。

    布魯圖的臉上立即顯現很驕傲的表情,“是的,我是舅舅的親外甥,這是我最值得自豪的事情。”而後,乘著船在岸邊遊弋著準備靠岸的間隙,兩個人很快熟稔起來,因為談了些希臘的哲學和語言話題,有不少的共同語言,好奇的卡拉比斯便問起布魯圖前往薩丁尼亞的用意。

    “家母現在改嫁給了明年的執政官,按照循例,我馬上也要出仕了,說實在話,我是布魯圖家族後裔,執政官的繼子,外加小加圖的外甥,未來的仕途不用我過分操心......謝謝,你的薄荷水療效非凡......但我還缺一門能砥礪德行的婚事,這次來薩丁尼亞,就是向老李必達的孫女兒尤莉亞求婚的。”

    聽到布魯圖的這個話語,坐在旁邊的卡拉比斯與哈巴魯卡,一起慢慢地帶著驚訝的表情扭過頭來,看著這個公子哥兒,良久哈巴魯卡問了句:“雖然我的女主人今年是十九歲大,但她不僅嫁過人,而且負債累累,這位貴族,你這是又為何。”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10:46
第21章 薩丁尼亞島(下)

    布魯圖斯又幹嘔了兩下,隨後用手拍打著腦袋,緩解兩頰牽扯式的疼痛,“債務婚後我願意和尤莉亞共同承擔,這不是什麽大問題,事先我也有所了解,幾十塔倫特的債務而已——我已經和幾名像卡拉比斯這樣的包稅人騎士商量好了,一旦我出任公職,聚斂到這麽些錢財無甚困難。哦,你就是尤莉亞的隨身奴隸?”他把目光轉向了腓尼基人哈巴魯卡。

    “是的,而且很快可能就不是了,馬上女主人為了抵債,就會把我賣掉。”哈巴魯卡雲淡風輕地預測到。

    “那你,卡拉比斯,是尤莉亞的債主?”布魯圖隨後對卡拉比斯的這個問題,讓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好。

    三人在船只落錨靠岸後,因為有共通的目標,便走在了一起,哈巴魯卡說,李必達家族的宅院和農莊,在島嶼西南部的奧裏斯塔諾平原上,布魯圖還要去卡利亞裏城中拜訪某位希臘學者,但被卡拉比斯一口回絕了,“我必須在一個半集市日後,前去十三軍團宿營地入營,去參加針對本都的戰爭。”

    “我想起來了,你是卡拉比斯,是奪回鷹旗的英雄。”布魯圖很激動,雖然他對鷹旗原本的主人馬略的行為很不高興,但對象征共和**事榮耀的鷹旗卻很上心,“我也想盡快進入軍營,讓我的服役生涯給共和國增添光彩。”

    於是,他們便即日啟程上路,哈巴魯卡輕車熟路。在城郊租了三頭驢子。外加羅馬特有的角鞍。又租了頭薩丁尼亞矮小的母馬馱著行李,一路上三頭驢子都對著晃動的母馬的臀部很感性趣,“昂昂”地叫著,輕快灑脫地追逐著母馬,看來都是沒騸的家夥,但那母馬對驢子的氣味很是厭惡,驚慌地加快著速度。道路旁邊的山上的葡萄園和麥田不斷地往後退著,天空的碧藍也慢慢在夕陽的光輝裏消減。雲彩變為了深深的粉色,最後渡過了一座橋梁後,哈巴魯卡說今天趕不到目的地了,於是大家下了驢子,在一處無人的牧羊人窩棚裏留宿,卡拉比斯請布魯圖坐在幹草堆前,隨後哈巴魯卡支起了火盆,找來了烤肉架、刀子還有一小罐蜂蜜,卡拉比斯就從行李裏找出肥肉、洋蔥、蘋果酒和羊奶酪來,把肥肉澆上蜂蜜。穿刺在烤肉架上,烤的鮮香四溢。又把蘋果酒與羊奶拌在生洋蔥裏,三人把酒奶洋蔥沙拉和一大塊一大塊的烤肉塊,擺在盤子裏,用手抓著,便風卷殘雲起來,“請享用‘軍團烤肥肉’。”

    “天啦,沒想到軍營裏的兵士,居然能吃到這種美味。”布魯圖一面吃得稀裏嘩啦,一面帶著羨慕地口吻說道。

    卡拉比斯看著這個不諳世事的公子哥,笑了下——軍團兵士還能喝到過期的發酸啤酒,和一遍都沒篩過的小麥飯呢!但他倒沒說啥,而是去給驢子與母馬填了些草料。酒足飯飽後,哈巴魯卡躺在窩棚門口的草堆上,呼呼睡了起來,布魯圖與卡拉比斯躺在中央的毯子上,望著破舊窩棚頂的洞裏的星光,繼續閑聊起來。

    “你一定會疑惑,我為什麽要來向尤莉亞求婚。其實,我的表妹,哦,也就是小加圖的女兒波西婭,是希望與我締結婚約的——而我,也不討厭波西婭,她的頭發很柔軟烏黑,像橄欖園的泥土般。”

    卡拉比斯笑了下,“因為你是個研究哲學的人,他們無一不別扭。也許你還在為兩個家族曾經的芥蒂,而心中耿耿。”

    聽到新晉騎士的揶揄,布魯圖哈哈地笑了起來,顯然卡拉比斯說中了他的心事,“沒錯,我愛我的亡父,我也恨龐培,但我更愛共和國,不管如何,亡父背叛共和國在先,並且牽累了另外個顯耀的家族,所以我自小就有彌合兩個家族裂痕的責任感。”

    說著,卡拉比斯的耳朵動了兩動,而後輕輕爬起來,對布魯圖做個小心不要亂動的手勢,而後把劍別在腰上,把睡得滿臉口水的哈巴魯卡給扯了起來,“站在這兒,睜著眼睛!”隨後,窩棚邊的廄舍裏,三頭驢子齊聲叫喚起來,卡拉比斯用手一撐,越過欄桿,而後和廄舍黑影裏的幾個人廝打起來,那些人既無武器,也無拳勇,很快被打得倒在地上,扭動呻吟著。

    是一幫想偷母馬的小賊,但當哈巴魯卡提著燈火來看時,他很驚訝地喊出了每個人的名字,“你們為什麽不呆在奧菲勒努莊園裏,陪在女主人身邊,卻要跑出五十個弗隆,到這裏來偷我的馬兒?”

    “腓尼基的哈巴魯卡,還有什麽莊園!?尤莉亞的債主馬上就要來了,她欠的可是整整二十個塔倫特,光靠小麥已經無法償清,尤莉亞已經準備賣奴隸了,也就是我們,要賣到鹽水湖或礦山去做工!”幾個人叫嚷著。

    原來,這個老李必達的孫女兒,已經到了要賣奴隸還債的地步了。

    “可你們私自跑出來,會害尤莉亞因債務被起訴的。”哈巴魯卡還惦記著女主人,“你們不能離開莊園!”

    黑暗裏,那幾人就高聲咒罵起來,卡拉比斯對哈巴魯卡說,“放他們走好了,如果他們真的被你女主人賣到礦山,怕是活不過兩年。”說完,卡拉比斯扔給那些人幾個銀幣,對方如蒙大赦,沖著騎士老爺行完禮後,就互相攙扶著,朝橋的那邊奔去了。

    “你對逃亡的奴隸太好了,卡拉比斯。”布魯圖從窩棚裏走出來,說到。

    卡拉比斯回頭,在燈光下他的左耳的耳洞赫然,“是的,因為我也當過奴隸。”

    這下,輪到布魯圖愕然了。

    他們是次日快到黃昏時分,才到奧菲勒努莊園的,這是處陳舊但不失昔日氣派的宅院,院墻、魚塘、果園一應俱全,大概也能窺見昔日李必達烏斯家族的榮光。當走進去時,布魯圖再和卡拉比斯交談時,語氣明顯不自然起來,並且好像試圖和他保持些許距離,但卡拉比斯只是淡笑,“果然只是個公子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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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尤莉亞的條件(上)

    “嘗試三次,第四次轉身就逃。”——突厥諺語

    ——————————————————————————

    債主們拿著契約,站在院落裏,足有一二十名之多,私語紛紛。而後走進去的卡拉比斯,卻看到院子中心還豎起了一個台子,幾個衰老幾近癡呆的奴隸,坐在上面,脖子上掛著“茲售一百二十塞斯退斯”之類的標價木牌,還有個老奴,胸口像風箱般嘶鳴咳嗽著,他的標價木牌上,刻著“三十塞斯退斯”的字樣。

    “主人真的在出售奴隸......”哈巴魯卡呆呆地說了兩句,而後他的脖子上,突然被套上了兩道繩索,他驚慌地叫了起來,說我喘不過氣來,要被勒死了,並用雙手掙紮著。

    這時,三頭驢子,和一匹母馬,一起驚慌地合聲叫了起來。

    繩索上掛著的牌子,刻著“年輕力壯,會記賬,五百塞斯退斯”,激烈地晃動。

    卡拉比斯劈手就將兇手的手腕給鉗住了,結果召來兇手的不緊不慢的指責,“不要和我的奴隸套近乎,也不要握著我的手腕。”卡拉比斯定晴一瞧,是個年輕的女孩,二十歲上下,身上全是很質樸且過於寬大的衣服,上身罩著件有些破舊的編織衫,身材較為瘦削,有些散亂的琥珀色的頭發,隨意地往後分開梳著,顯得她的額頭很美,在夕陽下,脖子上的細發和汗毛,呈現一片朦朧的淡金色。眼神裏滿是倔強的感覺。卡拉比斯便放開了她的手腕。她看了一眼卡拉比斯的騎士披風。眼神銳利地一扭,轉眼就發現了他的耳洞,說了句:“怪不得,原來你也做過奴隸,同病相憐。”後就用棍子推著掛著牌子的哈巴魯卡,意思叫他快登上台子上去。

    “尤莉亞主人,我得告訴你,喀提林在伊特魯尼亞戰死了。二十塔倫特的負債沒辦法償還了。”那哈巴魯卡一邊被棍子捅,一邊還不忘匯報工作。

    “這就是我販賣你們的原因。”尤莉亞說話很簡潔。

    哈巴魯卡不願老老實實地呆在台上待沽,繼續說了下去,“可是這位叫卡拉比斯的新晉騎士,願意掏出兩萬第納爾,幫助我們的莊園和家族渡過難關。還有,這位叫布魯圖的少爺,他可是明年執政官的繼子,是專程來薩丁尼亞向你求婚的。女主人,你沒必要出售我們。”下面的債主。沒耐性了,都伸著手大喊大叫。說這些個奴隸能抵償什麽,我們都帶了財務奴隸來,還是盡快算算你們莊園的價值吧!

    聽到後面半句,尤莉亞扭頭看著布魯圖,隨後帶著諷刺的口吻地說了句:“布魯圖家族的,是怎麽進來的?離開這兒。”

    “尊貴的李必達烏斯家族的女子,請您......”布魯圖剛準備一展口才。

    “你們家族的男人,全去與共和國結婚吧!離我遠點。”尤莉亞直接抽出了木棍,低聲恐嚇道,嚇得布魯圖有些魂不附體。卡拉比斯徑自走到那幫債主面前,說“你們借貸的利息多少?”

    “我們都是嚴格按照百分之十二的利息辦的,不會觸犯法律。”幾個債主異口同聲,“尤莉亞用她的宅邸抵押了十二個塔倫特,又額外借了八個塔倫特。”

    “行了,兩萬第納爾,暫時權作利息,一個集市日後直接付給你們。還有,我用伊特魯尼亞的四個農莊做擔保,還款期限延長到一年後。”說完,卡拉比斯從匣子裏取出一疊產契,交到了債主們的手中,幾個人皺著眉頭,研究了半天,最後點頭認可,說:“一年後,必須連本帶息償清。”

    “告訴兩位客人,廚子逃走了,沒有晚飯。”債主離開後,尤莉亞扔下木棍,對哈巴魯卡吩咐了這麽句話,就準備往樓上走。

    卡拉比斯喊到請等下,然後便從匣子裏拿出了努馬王的指環,交到尤莉亞的手中,說:“這是你家族的信物,現在交給你。”尤莉亞看著這枚指環,眼神便凝滯了起來,而後慢慢地坐在樓梯底階上,晚風把她的琥珀色頭發吹拂而起,“父親不在了,他是怎麽死的。”

    “準確地來說,幾年前他就死了。”卡拉比斯回答道,羅德島的大屠殺後,羅馬移民的屍體疊滿了街道和神廟,無人認領,鮑克斯的屍體僥幸被提莫修尋得,做成了骷髏標本。

    “是嗎。”尤莉亞語氣靜謐地如湖水般,“祖父驅逐了他,按理說這枚指環,應由我所得,而不是我的弟弟,何況他也肯定死了。”說完,她將指環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隨後站了起來,倚在門邊,看了看卡拉比斯和布魯圖,說了句,“進來吧,雖然只有大麥粥。”

    說實話,這所宅院的房屋倒是挺有品味的,盆栽、砂地、廊柱,色彩則是以紅黃藍為主,很有田園風格,但尤莉亞的廚藝卻不敢恭維,她的大麥粥幹得和硬糕般,至於那個沙拉盤,拌得如慘烈的戰場似,布魯圖直皺眉,不停地望著卡拉比斯,好像在乞求他再做一頓蜂蜜烤肉,但在軍團服役過的卡拉比斯,倒是沒那麽多介懷,把大麥粥吃得錚錚作響。

    “既然現在背負了新的債務,我準備把這間宅院給劈開,在樓梯這邊壘上墻,分出去租給房客,換取租金。”餐桌那邊,尤莉亞在談她的還款計劃,用辭難得地多了起來。

    “這簡直太可惜了,這會破壞這座優美莊園的風格。所以,我慎重地向您......”布魯圖再次準備一展口才。

    但尤莉亞有一次不客氣地打斷了他,“你為什麽想要娶我?”這樣的話,也許卡拉比斯聽到,會是無所謂的態度,但在布魯圖的耳朵裏卻十分不可思議,一個羅馬貴族的女兒,居然會質詢男子為何要娶她的原因。

    卡拉比斯明顯看到布魯圖語塞了,便把大麥粥吃得更加錚錚,希望能掩飾下這位“共和之子”的不豫之色。但那邊尤莉亞冷靜地說了起來,她的語速較慢,但很有條理,“是的,閣下的祖先是創制共和的功臣,但我祖先卻是王室後裔,就像百裏香花不能和甘藍搭配在一起做菜。另外,如果你是為了化解二十年前的宿怨來的,那請告訴我,你願意替我殺死龐培嗎?你願意繼承埃米利氏名,和李必達烏斯的族名嗎?”
410555 發表於 2019-8-18 10:47
第22章 尤莉亞的條件(中)

    “不,對不起,請您不要打斷我的發言,我得預防下——我,不能放棄布魯圖這個名字。”最終,求婚者清了清嗓子,很肯定地答覆。

    “所以,你還是和你的某位表妹結婚吧,要不,就和共和國結婚。”尤莉亞帶著淡淡的嘲弄語氣,站了起來,“我嫁過人,男人因為海難死了。”說完,便對哈巴魯卡囑咐了兩句,便走上了樓梯。

    看到布魯圖有些失落的模樣,卡拉比斯送來了一盤無花果幹,“放棄吧,我也覺得還是你表妹波西婭更適合你。”

    第二天,一大清早,卡拉比斯就從房間裏走出,布魯圖依舊在熟睡,他走到廳堂,看到尤莉亞的膝蓋上搭著塊舊毯子,坐在織布機前嗡嗡嗡地勞作著,“感謝您昨晚的招待,現在我得告辭了。”卡拉比斯拿著披風與匣子,隨後告訴尤莉亞,請她替自己向布魯圖道別。

    “走得這麽早的,都是軍團的兵士。”尤莉亞隨後看到了卡拉比斯手腕上的刺青,“我沒猜錯,你在軍隊裏服役,很多異邦人通過這個獲得公民權,而後為共和國提供更大的政治服務。”

    “沒錯,你的目光比我的旅友銳利多了。如果不是我告訴他,他都不知道我曾是個軍奴。”卡拉比斯打趣道,而後尤莉亞難得地笑了下,轉瞬即逝,接著就是嚴肅的表情:“我會還清欠你的債的。”

    “是的,我相信,你把宅院租出去一半呢。這樣。三百七十年後。你就能還清我的錢了。”卡拉比斯走到院子裏,解開驢兒的韁繩。

    “我會投資到產業當中去,也許是海事保險,也許是礦產投資,不到兩年我就會連本帶利地還給你。”尤莉亞離開了織布機,倚在門框邊,用很肯定的語氣說到。

    “你挺像我在小亞結識的一個朋友。不過,喀提林是我殺死的。你的投資失敗,我也負有相當的責任。所以,明年有機會我們再見好了。”卡拉比斯對著奧菲勒努莊園的倔強女主人行了個禮,就騎上毛驢,沿著沙土路,急速地離去了。

    不過,李希莉婭說過的,努馬王的指環由他所還,也必將由他所得,諸如這些話語。他也稍微思考了下,甚至他還想到了庇主路庫拉斯曾經對他說的。“波蒂現在和你只是自由民間的姘居關系,但當你成為公民後,必須需要另外一樁合法的婚姻,對方也必須是公民之女。”

    “開什麽玩笑......難道會是尤莉亞,這就是命運?”卡拉比斯念及此,也不由得害怕起命運來,那種西比爾預言書裏的命運。

    “開什麽玩笑......難道這不是你們亞加亞人所應該接受的命運嗎?”這時,數千裏外的科爾基斯的卡斯托城,一個由上古希臘移民建立的海峽城市,巨大的山坡與亂石上,一名將自己捆縛起來的國王打扮的人,跪在一群貴族軍官面前,他是卡斯托城曾經的僭主,現在卻是本都軍隊的階下囚,尤其讓他不能容忍的是,坐在他面前,用腳尖輕侮地踢著他腦袋的,竟然是個頭戴金冠,身披猩紅色披風的嬌小女人,栗色的頭發,栗色的眼睛,美麗而傲慢的容顏,嘴角隨時帶著不可一世的輕蔑,“亞加西斯,你的軍隊已經被我打敗,失敗者就應該接受勝利者的裁決,乞求勝利者的原諒——我阿狄安娜的條件已經夠寬大了,保留你對卡斯托城和亞加亞人的國王權力,但你必須提供三千名男丁充當兵士,提供三千名男丁充當槳手,提供六千名工匠,還有一萬名軍奴,這個條件你都滿足不了,我完全可以換另外個有點能力的,哪怕是個奴隸,來祭祀你們國家的宙斯神廟。”

    “不,我可以帶著軍隊,加入王女您的征戰。”亞加西斯擡著頭,還心存一絲希望。

    但回答他的,卻是阿狄安娜更加輕蔑的表情,“看來你連與智者交流的水平都不具備了,亞加西斯。如果你真是個合格的國王和統帥,又怎會被我僅有十二個百人隊的新模範軍所擊敗?我向你索要三千男丁,就是要擴充它,增強它的軍力,而新模範軍的訓練方式,不是你能明白的,將來我需要它,和龐培一較高下——只要我替父王奪取了兄長的博斯普魯斯王國,吸收更多的斯基泰人和希臘人入軍,我會擊敗不可一世的羅馬軍團的。”說完,阿狄安娜狠狠地踹了亞加西斯一腳,讓他屈辱地倒在一邊,而後合好披風,在本都諸多將佐的伴隨下,走到了山坡的前端。

    在她的視線下,卡斯托城的木柵和圍墻正在燃燒著,染紅了前方的攸克興海,許多被俘的工匠在監工的逼迫下,在砍伐木材,制造船只所需的部件。一隊隊本都新模範軍,兵士都帶著類似羅馬軍團的帶活動頰甲的凱爾特盔,身上卻是西亞風格的魚鱗甲,握著刻有太陽徽標的圓形大盾,手持帶著弧度的希臘短劍,百夫長與掌旗官則擎著綴著流蘇的旗幟,走在前面,在隊伍的後面,是兩人一組,扛著極長的馬其頓矛的軍奴,所有人都排著松散的陣形,在田野裏列隊穿梭而過。

    “塔克席勒,你領著先鋒騎兵,要趕在冬季前,突破占領斯基泰峽門;阿基裏斯留在這兒,盡快造好一支能保障作戰的小型艦隊,一旦接到我的命運,就前往蓬提卡比昂(今刻赤)城,封鎖住港口。這樣,我的兄長在明年夏季前,就會派出使者,向我求饒的。”阿狄安娜指著遠方的海岸線說到,“不用擔心龐培,他陷入了敘利亞事務,分身乏術,亞美尼亞也陷入了父子之爭的內訌當中,我們身後只有特裏阿裏那個廢物,還有曾被我打到潰滅後重新拼湊起來的第八軍團,敗軍何談勇氣?諸位,放心前進。”

    接到命令的塔克席勒,跨上了馬背,手持一根節杖,呼喝著身邊的騎兵,三三兩兩沖下了山坡,向遠方的草原馳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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