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笑​​傲行 作者:普祥真人(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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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uuuuuuuu 2014-9-18 11:44: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5 112031
jazzsax 發表於 2014-10-22 00:00
第七十九章我與將軍解戰袍

  按著鄭國寶的意思,岳不群還是帶著弟子門下回山為好。畢竟寧夏地處邊陲,雖然此時不是套虜南犯的時候,但是萬事有意外,萬一趕上韃子大軍來了,自己這幫人有甲有馬,能打則打,不能打也能跑。華山派這群江湖草莽,在千軍萬馬的戰場上全無用處,怕是要吃大虧。

  岳不群卻表示魔教方才吃了大虧,怕是心有不甘,謀圖報復。自己跟在欽差身邊,也好做個保鏢。這一路人馬從西安出發時,又找那些士紳敲了一筆犒賞,牛羊美酒,拉了無數,後勤補給無礙。

  夜晚之間他們便在荒野上點起篝火,烤起羊肉。那些女兵則脫了盔甲,圍著篝火舞蹈。這些人雖然是餅臉塌鼻的模樣,但是在這幫子家丁眼裡,已經是天仙般的人物。如果不是大小姐雌威不敢招惹,這些女兵又極為剽悍,且都有不錯的出身,早就有人要對她們下手了。如今個個不錯眼珠的盯著,只求過個眼癮,偷偷議論著這個批股大,那個乃子大。

  哱云拿了一條羊腿在火上烤的冒油,又仔細塗上了調料,旁邊有兵士笑道:「大小姐這肉烤的香啊,不知可是犒賞給小的?」

  哱云二話不說,飛起一腳,將這小校踢了個跟頭:「一邊待著去。今後再敢跟我這嬉皮笑臉,我就割了你的舌頭來下酒。」伸手又拿了一個盛酒的皮囊,來到鄭國寶身邊道:「國舅,來,嘗嘗味道。」

  鄭國寶伸手接過來,邊吃邊讚道:「好手藝,好手藝啊!哱大小姐不但貌若天仙,這廚藝也這般了得,誰能娶到你,那便是天下第一等的好福氣。」

  哱云被說的臉一紅,拉著他離開了火堆,來到了一座帳篷的後面,這裡地處僻靜,當兵的都在前面吃肉喝酒看姑娘。遊騎離著也遠,沒人看見。哱云拉著鄭國寶坐下,「我有啥好的?我從小長在軍營裡,風餐露宿,這烤肉的本事就是這麼練出來的。其實只會做這一個,別的全都不會。我們這可有規矩,肉可不能白吃……」

  對於這女兵痞來說,如何向男人表白,比起破陣摧鋒,可要難的多了。至於按倒了強幹,這樣的方法,又似乎太冒失了。因此這樣的表白安排,已經是她能做的極限,只是不知國舅又會給怎麼樣的反饋?若是對方不明白,自己是該哈哈一笑,還是趁著四下無人,按倒了再說,就得事到臨頭時再做決定。總之這男人自己看上了,就不能讓他溜掉。

  她正想著,不防蠻腰已經被國舅一把抄住,「不就是娶你麼?就你這小樣的還想訛我?我告訴你,我是在京師裡訛人吃飯的。從我看見你的時候,我就看上你了。至於那土文秀,我不在乎。」她剛一抬頭,整個人就被鄭國寶按在了地上,雙唇霸道的覆在她的唇上,舌頭探入她的口腔之內,讓這女兵痞如同被點了穴道,不知該做什麼。初時還掙紮了幾下,後面便反手摟住了鄭國寶的腰,由著他的性子去了。

  那些個蒼頭軍平日裡多行不法,也曾幕天席地,把抓來的女人當眾這樣強推。但是哱大小姐雖然平日裡和男兒無二,但終究是女子身,這種事肯定是要躲避的。今天被鄭國寶按倒一陣親吻,只覺得身上沒了氣力,便想著一切都隨他去吧。

  鄭國寶之所以如此,也是一個表態,二人吻了片刻,哱云只當就要在這把自己就地正法時。聽鄭國寶在耳邊道:「我去帳篷裡等你,你趕緊過來。」

  哱云站起身,把身上的草屑撣了撣,噗嗤笑道:「就你們這些人花樣多,在哪還不是那麼回事?」又想起曾聽說過的那些漢人的規矩,便也回去準備。

  那幾位華山弟子只顧吃肉喝酒,對於國舅溜了全沒在意。岳不群看在眼裡,心中暗想:珊兒論年紀比這女將還要小上幾歲,按說國舅不可能對她無動於衷。多半還是珊兒自己的問題,害國舅敗了興致,將來還是要對她加上些壓力才是。

  鄭國寶回了帳篷,把留守的人都趕了出去,只想著待會怎麼和這番邦胡女撕殺交戰,探討下人生生人大道。等過了不到頓飯之功,只見帳門掀動,哱云手中舉了個木盆進來。來到他面前後,徑直跪倒,將木盆放在眼前。

  木盆內熱氣騰騰,乃是一盆熱水,哱云又伸手取了自己那條馬鞭子,高舉過頭,遞到了鄭國寶的面前。鄭國寶問道:「大小姐,你這是?」

  哱云道:「國舅。這是我額赫教我的規矩。伺候男人的第一晚,要為自己的男人洗腳。而我的脾氣不好,從小就與男人同吃同住,喝酒打架,乃是個蠻人。若是今後有什麼做的不好的,你便拿了這馬鞭子,好好的抽我。」

  她眼見離寧夏越來越近,心中也有些擔憂。土文秀手上也有支可觀的實力,萬一額祈葛非要自己嫁給土文秀怎麼辦?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斬後奏。等到老爹知道真相後,想要阻攔也阻攔不了了。

  到那個時候真惹毛了,自己就帶著手上的家當,跟國舅私奔回京師。方才那一番親熱,更是堅定了她的念頭,因此她一方面喊了侍女燒水,一方面自己迅速的洗了個澡,便來國舅這裡摸帳子。要說在草原上,男女看順了眼,做這勾當其實也正常,不過多是男人摸女人的帳篷,像她這麼反過來玩的,倒是不多。

  今夜負責鄭國寶安全的,乃是那位武當高第練天風。他對於去邊關十分歡迎,要是能遇到韃子還能殺個痛快。但是對於哱云,卻怎麼看也不順眼。瞧那模樣,黃頭髮藍眼睛,這也叫個人?明明就是鬼畜麼,國舅爺卻要留她侍寢,這和人畜配有什麼區別?

  如果這話被鄭國寶知道,肯定要去扇他的臉,問問他知不知道,這位哱大小姐是如何難得的尤物。尤其當她適應了開始時的不適,逐漸進入狀態後,那腰腿上的力道,簡直讓人直升仙境。

  戰到酣處,鄭國寶索性就這麼躺著,看著她在身上起伏動作,蠻腰如同安了馬達一樣一上一下,一對高峰在眼前甩來甩去,汗珠順著那如同緞子般光滑的皮膚滾落,晶瑩如同珍珠。

  等到次日天明,鄭國寶醒來伸了個懶腰,在哱云臉上親了一口道:「大小姐,該醒醒了。咱們該上路起程,免得兒郎們等急了。」

  哱云昨晚與國舅撕殺了半夜,受創甚重,也虧得她是自幼習的弓馬,比起申寡婦的表現還是要強出許多。那些當兵的,見往日英姿颯爽的大小姐,今天居然是被國舅扶著上馬,忍不住一陣哄笑。哱云將那鬼面盔一扣,舉馬鞭私下遙指道:「再笑的,扣三個月軍餉。」

  鄭國寶則說道:「小心點,你今天騎馬不似往日,可得留神。」

  此地離寧夏鎮已經不算太遠,這大隊人馬不等進城,已經有斥候把消息報到了寧夏城內。寧夏這個大軍鎮,城內有草場、糧倉、兵營、還有王府及總兵衙門。當今的慶王,就住在寧夏城內。另外大明朝於寧夏設巡撫都察院還有布政分司,機構林立,官員眾多。

  按說大明朝如今的格局是文貴武賤,部院大臣可以斬得邊關總鎮的。後世袁崇拜煥敢殺毛文龍,也是因為有這個大格局在,任你是何等了得的總兵、副將,在總督、巡撫眼裡,都是丘八。要殺就殺,要斬就斬,算不得什麼。可萬事有例外,以寧夏來說,城內第一號人物,卻非副總兵哱拜莫屬。
jazzsax 發表於 2014-10-22 00:04
第八十章一箭雙鵰(一)

  如今的寧夏巡撫梁子孟,乃是陝西布政出身。從從二品陝西布政升為三品右副都御史、巡撫寧夏等處,贊理軍務。也能算是官運亨通,仕途順利。可梁方伯接到調令後,卻只想買塊豆腐一頭撞死,也絕不想赴任。

  哱拜在寧夏,自己去那除了當受氣小媳婦,還能幹啥?那老貨是出名的刺頭加混蛋,動不動就擺出一副我是蒙古人,你們要尊重我的民族習慣,而我不必尊重你們民族規矩的嘴臉,任誰拿他都沒轍。他又手握兵權,三天兩頭要替邊軍要糧要餉,實際大多進了他的腰包,這套也不算什麼秘密。你要不同意,他就搞辭官不做,解甲歸田的把戲。

  誰不知道,他所謂的解甲歸田就是個藉口,就是說要不服從管理,拒絕聽從指揮,放任自己的家丁在城裡胡作非為。到時候縱兵為匪,燒殺搶掠,出了問題,板子還是要打到巡撫身上。

  因為他這個威脅,地方上也只好對他一味忍讓,甚至予取予求。即使有人想要辦他,也要考慮到兵變的可能,平定叛亂要付出多大的代價。而激起這麼大規模兵變的責任,又該由誰來負?要知道巡撫激發邊軍兵變,也是要被追責的,搞不好烏紗難保。用自己一個堂堂文官的前程,去兌一個邊軍老卒,那便不是文臣的作風了。

  這寧夏地方上再怎麼糜爛,多幾個婦人自掛東南枝,幾個姑娘舉身赴清池,幾戶人家不見了蹤影,這都能壓的住。兵變的蓋子卻是壓不住的。朝廷上,向來不問那麼多客觀原因,只看工作實效,這也是從張叔大時代,就留下來的規矩。因此便沒有哪個巡撫願意在自己的任上,去把哱拜的問題搞的公開化,對立化。這麼姑息下來,那老貨越發囂張跋扈,也就不足為怪。

  連堂堂巡撫都要怕哱拜,那麼本地的其他官員自然更不用說。總兵官張繼忠完全就是個擺設,連部隊都指揮不動,他自己的正兵營,也要看到哱拜的令箭才肯出動。你讓他還能怎麼樣?因此他最多是只是個掌印的傀儡,其他事根本指望不上。

  至於慶王,這人在本地的存在感基本為零。他一個藩王宗室,在邊關本就尷尬,若是再沒事刷刷存在感,非被人說是有意謀反不可。因此便只關門過日子,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做俯臥撐,也是自保之道。

  哱拜樂得在寧夏坐自己的土皇帝,日子過的好不逍遙。他已年過半百,鬢髮斑白。鬍鬚髮式完全是大明的模樣,一身紡綢的員外袍,手中拿著煙袋,彷彿是個鄉下的土財主一樣。任誰也想不到,整個寧夏城中,他便是掌握生殺大權的第一人。正在他抽著煙袋,翻動著帳本不知在計算著什麼時,哱家大公子哱承恩一臉焦急的跑進來,道「爹。大事不好。」

  這哱承恩生的也是高鼻藍眼,滿頭金發,又加上懷他時,夫人說夢豺入夢。在哱拜看來是貴不可言,平日裡也十分寵愛,今天見兒子這般慌張,問道:「慌什麼?老夫在,天還塌不下來,你這麼毛躁,為的是啥?」

  哱承恩道:「爹啊。大事不好,妹子的人馬回城了。」

  哱拜氣的罵道:「你瘋了?你妹子回城,這是好事啊,你慌張些啥麼?這有啥不好的?」

  哱承恩道:「可是剛才又有探子來報,土文秀帶了一支人馬,也快到寧夏了。只怕是兩邊撞上,那弄不好就要出人命啊。」

  他們父子在哱云的隊伍裡,全都安排了探子偵察消息,防著出現內部火並之事。大小姐迷上了國舅爺,乃至偷著去侍寢的事,父子那已經得了報告。按哱拜的想法,就沒把這事當事。

  想當初連成吉思汗的大兒子都不是自己的種,這種事有什麼了不起的?必是那國舅爺生的樣子俊,自己家的閨女動了心,就去偷了。這事正常的很,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哱承恩卻是已經高度漢化了的蒙古人,對於這貞節問題跟自己的老爹看法哪能一樣。心裡早把鄭國寶的祖宗十八代挨個問候了一遍,又罵自己的妹妹太不懂事,居然沒輕沒重的就把自己給交出去了。

  他生的相貌奇特,嗓音沙啞,史書記載其為狼形梟啼。換句話說,這模樣在明朝人眼裡看來,就是奇形種。除了他們自己一家子以外,誰看他都像異類,因此背地裡沒少受人議論。

  但是哱拜受自己夫人影響,認為這大兒子將來是能做大事的,說不定還有王侯之屬,對他反倒格外重看。在這種潛移默化下,哱承恩自己也有些飄飄然,拿自己當了非同凡響的人物。尤其他年少氣盛,目中無人,心裡並不把大明朝當回事,總想要取而代之,至少也要劃地為王,割據一方。

  要做到這一步,最不能缺少的就是軍閥支持。土文秀手上有幾百親信兒郎,乃是寧夏軍事系統裡,不可輕忽的力量,若是拉攏過來,便於自己大有好處。再者,土文秀與劉東暘、許朝兩個漢人軍官交情莫逆,三人合起來,手上能指揮的部隊就達到將近一千人。

  從三邊總兵力二十幾萬看,一千人似乎算不了什麼。但是二十萬人是屬於朝廷的,能否調動的了,誰也說不準。一千人是屬於自己的,指哪打哪,絕無二話。這一里一外,差別可就大了去了。因此哱承恩極力支持妹子與土文秀早點成親,只盼著他們成親後,將土文秀拉到自己的船上,從此郎舅一心,也好去做大事。

  不過妹子秉性剛強,武藝出眾,土文秀便是想要強推,也要打的過才行。幾次交手,都被揍的鼻青臉腫,若非是親兵救護,差點便被打死。而且哱云手上也有六百蒼頭軍,逼急了可能拉隊伍出去自立門戶,因此他才不敢過分相迫,只盼望著文火煎魚,等到妹子自己到了想男人的時候,就一切都好辦了。

  這倒好,妹子倒是到了想男人的時候,但卻是把自己賠上,讓那什麼鄭國舅給辦了,這叫什麼事?鄭娘娘是厲害不假,但她在京師,這是邊關,畢竟鞭長莫及。再說了,鄭國舅再牛,也不能幫著自己造反啊,這門親戚做不得。

  原本他還想要瞞住土文秀,等到妹子回來,就先把她扣起來,然後把人捆著送到土文秀那,讓他們拜了堂,入了洞房。土文秀平日就對哱云甚是迷戀,到時候肯定不管不顧,弄到手再說。只要把他那糊弄住,一切都還有可為。可聽說土文秀帶兵奔寧夏,這分明是聽到了消息,來算帳的。這回徹底抓破了臉,還怎麼聯手造反啊?

  哱拜倒是不慌不忙,道:「急個什麼?土文秀是我的乾兒子,他還敢反天不成?不怕不怕,就他那幾百人,也鬧不出啥,我看也未必能出人命。你先換身衣服,跟我去迎接國舅爺。」

  鄭國寶大隊剛遠遠看見寧夏城牆,哱拜便帶著兩個兒子,一支親軍衝出城來。來到國舅隊伍之前,父子三人齊刷刷跪倒道:「卑職迎接國舅來遲,當面恕罪。」 本帖最後由 jazzsax 於 2014-10-22 00:05 編輯

jazzsax 發表於 2014-10-22 00:05


第八十一章一箭雙鵰(二)

  鄭國寶等攙起三人,用目看去,那哱拜一副典型的蒙古人相貌,倒是沒甚稀奇。哱承恩、哱承寵兩兄弟,與哱云則似一個模子裡扣出來的,都是高鼻子藍眼睛,頭髮八成也是金色。看著哱拜這滿堂兒女,又看他們每人身上都是紅夷全身甲,想必連人帶甲,都是出自那位泰西制甲師的手筆。鄭國寶心中唏噓,拍了拍哱拜的肩頭道:「老協鎮,你辛苦了。」

  大隊人馬進了寧夏,鄭國寶等一行人自然是住到館驛裡。哱云心裡,倒是希望讓鄭國寶他們住進哱府,哱拜道:「你先跟我回家,把這事說清楚了,再說不遲。」

  老爹積威在此,哱云也不敢說什麼,乖乖跟著爹回到了府中。等進了書房,哱拜往太師椅上一坐,手中盤弄著馬鞭,「這事是怎麼鬧的?說說吧。」

  他們兄妹三人知道,這是從小的規矩。遇到什麼爭端,哱拜就這麼坐著眯縫起眼睛聽,聽完以後,他認為誰不對,就會舉起馬鞭劈頭蓋臉的打一頓,這便算是最終判決,不許上訴。

  哱云脫了甲冑,跪在地上「這事也沒啥?我跟國舅睡了,我現在是他的婆娘。就是這麼個事,說不定肚子裡連娃都有了。額祈葛要是覺得這事我辦的不對,只管一頓鞭子打死我就是。」

  哱拜也不回答,依舊眯縫著眼睛道:「土文秀的事,國舅知道麼?」

  哱云道:「知道。他說他不怕土文秀,出了天大的事,他都能擔。」

  哱承恩扯著那貓頭鷹嗓子叫喚,「男人的話,也能信?等一會土文秀帶著兵來,看他擔的起什麼?這是邊鎮,不是京師,他那皇親國戚的威風,能頂個啥用?」

  哱云怕爹,可不怕他。「頂啥用?連西安的那幾家士紳他都收拾的了,他還收拾不了一個土文秀?旁的不說,郜大帥手下的五營秦兵,收拾他一個土文秀夠用了吧?國寶也說了,他給朝廷上了本,過不了多久,就能運一批將軍炮、快槍還有軍餉過來。有了這個,秦軍腰桿子就更硬,土文秀那幾百人馬,還算啥麼?」

  哱拜也不說話,閉目盤算了半晌,起身舉起了鞭子。哱家兄弟心中狂喜,只要老爹一通鞭子下去,妹子還得乖乖去嫁土文秀,這大業還是能做的成。哪知,哱拜的鞭子只是在哱云的肩上輕點了兩下,「傻丫頭,你啊,賣賤了。一個黃花閨女,能這麼隨意的就給出去麼?男人麼,對於好上手的,都不在乎。你要釣他的胃口,那樣才能值錢。你現在倒好,先這麼糊塗的跟了他,就不好要價了。可惜可惜啊。」

  接著他回過頭來,一通鞭子如同狂風暴雨一般朝兩個兒子頭上打去,打的兩個兒子哭爹喊娘的跪下,哱承寵道:「額祈葛,你糊塗了?這事有我們什麼事啊,打我們做啥呢麼。」

  哱拜的鞭子甩的帶風,邊打邊罵,「做啥?打你們兩個不開竅的玩意。你妹子比你們兩加起來都聰明,至少她知道該上誰的炕,你們兩個蠢貨,別以為私下玩的把戲老子不清楚。土文秀怎麼來的這麼快,是不是你們通風報信?今天不打的你們,你們還當老子我糊塗了。」

  哱拜能在寧夏立足,從一降將混成了土霸王靠的也非是單純的蠻力。他很清楚,當前的局勢下,一個武將要是沒有靠山,硬靠著軍功撕殺,要得地位簡直太難。那位戚老虎怎麼樣?當年抱張居正的腿抱的好,便可以扶搖直上,等到張叔大一完蛋,他也要跟著遭殃。

  自己雖然在朝裡也有靠山,但是卻不是什麼要緊人物。無非是因為自己每年肯下大本錢孝敬,邊鎮上情況又特殊,換一般人來,怕是壓不住場面,朝廷在默許自己家在此經營下去。

  但是蒼頭軍風頭太強,這些年也惹了不少的禍,早晚有被清算的時候。到那時候,要想不束手待斃,那無非是兩條路,一是找到靠山,二是舉起反旗。本來他不怎麼把大明放在眼裡,邊軍缺糧少餉,沒有多少戰鬥意志,自己真要造反,他們多半是保持中立,說不定還要幫著自己打。

  可是最近兩三年,風頭漸漸變了,這鄭國寶的名字,他也不是第一次聽說。各地設立礦稅監,據說就是他的主意。又特意保證邊軍的糧餉,雖然不能足糧足餉,但較過去的情形已經大為好轉,邊軍對於朝廷的看法已經大為改觀。如今自己再說造反,有多少人肯跟著自己幹,便不大好說了。

  那五營秦軍也是懸在頭上的利劍,他們雖然沒見過血,不比自己手上這些打老了仗的老軍伍。可問題是,那些人也算是初生牛犢,很有股衝勁。又是秦人守秦土,戰鬥意志要高於客兵,只要保障了錢糧、再解決了槍彈問題,以多打少,自己未必便有便宜可佔。

  由於客觀環境的變化,哱拜此時已經從一門心思造反,到了左右搖擺的地步。是反是不反,完全看哪個更能符合自己的利益,再做定奪。只是他在京師缺乏過硬的靠山,即使想傚法戚繼光,也要能摸的到申時行的門檻才行。

  沒想到自己女兒居然走通了另一條路,搭上了國舅這條線。他不指望自己女兒去做大婦,只做個側室也沒關係。重點是,自己可以搭上鄭娘娘這條線。

  鄭娘娘的名聲,在寧夏這種地方,一樣聽的到。什麼妲己轉世,什麼妖妃禍主,三天兩頭有人當評話來說。如今大明朝內,最流行的一部評話已經不是三國,而是封神榜,只不過蘇全忠從忠角變成了奸角,基本取代了費仲、尤渾的地位。

  這書的改頭換面,不用問也知道是出自文官們的手筆。其用意不言而明,不過哱拜對這些不關心,他只關心一點,那就是鄭娘娘是否真有妲己那麼大的勢力?這一家子是忠是奸,和他有個什麼相干?他哱拜好歹也是活了六十多年的人,難道還會白痴到拘泥於誰是忠臣,誰是奸臣這種地步?他只需要知道,自己抱的腿夠不夠粗,夠不夠結實就好。

  按他分析,鄭國寶幹了這麼多斷人財路的事,卻還沒被人弄死,只敢編評書罵他。這說明鄭娘娘在宮裡,肯定是有能量的,而自己坐鎮邊地,手握兵權,如果能與他們互為表裡,也能夠實現雙贏。那些快槍大砲,自己的部隊用不上,但是也得要到寧夏來。自己不用,也不能讓秦軍用,自己不一定要比敵人強,但一定要比友軍強。

  正在他想著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去和國舅談一談,以及要個什麼樣的價碼時。忽然一名家丁跑來報導:「大事不好!土文秀帶了一支人馬,來到欽差的館驛外面站住,他自己帶了幾個親兵,就闖到館驛裡面去了。」

  哱拜聞聽怒道:「你們幹什麼吃的?不是讓你們護住館驛麼?」

  哪知他這還沒訓完人,那原本跪在地上認罰的哱云已經怒吼一聲:「土文秀,我日你先人!」站起身來,劈手奪了自己哥哥的腰刀,就朝外闖去。這幾下動作迅速,哱承恩都沒反應過來,妹子已經奪刀而出。

  哱拜掄起馬鞭便抽,「你個廢物,還傻戳在那幹啥呢麼?趕緊點兵,給你妹子幫忙去,別讓他吃了土文秀的虧。老夫也親自去,看看土文秀要干點啥?」
jazzsax 發表於 2014-10-22 00:18
第八十二章一箭雙鵰(三)

  館驛內,鄭國寶望著風風火火闖進來,又風風火火跪在自己面前的大漢「你,就是土文秀?」

  本來見這如同半截鐵塔般的大漢闖進來,又自通名姓土文秀,岳不群、練天風二人,當是要來一出獅子樓的戲碼。各自抽了長劍,準備應敵。孫大用等錦衣,連轉簧手槍都已經提在了手裡,準備把這齣戲硬改成夜謀武大。

  哪知土文秀問明白眼前這錦衣少年就是國舅之後,二話不說,納頭便拜,那態度怎麼看也不像是戴了綠帽子之後要拚命的模樣。鄭國寶道:「土將軍,你有話起來說。」

  土文秀卻道:「國舅,末將有些話不說清楚不敢起來。我與那哱家小姐是有婚約不假,可是國舅,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和她什麼都沒幹過啊,我們兩是清白的。您可不要聽信旁人的謠言,末將是冤枉啊。」

  他這昂藏大漢,又生的十分威風,跪在那裡哭天抹淚鳴冤叫屈的模樣,讓鄭國寶感覺有點錯亂,腦子似乎有點不夠使。明明是自己綠了他,怎麼反倒是苦主來求黃毛的原諒,這是什麼道理?

  土文秀見國舅不說話,只當還有疑心,又道:「國舅啊,我將我的兩個拜兄都叫來了。他們可以為我作證,我每次都是被哱大小姐,啊不是,是您的夫人,打的哭爹喊娘,哪能有什麼非分之想。這事我真是冤枉的,您一定要明查,要還我個清白啊。」

  西安府的王煥章王老員外,算是個有謀略的人物,派心腹家人去給土文秀送信,說是哱云與國舅私通。他這也算見微知著,居然在二人關係未曾正式發生實質性變化時,就預測到了事態的發展。

  只是他雖然能準確估計出二人的關係發展,卻估計不出土文秀的反應。他聽了密報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那送信的王家家人砍了滅口,接著便又請來了自己的兩位拜兄,劉東暘、許朝。

  三人號稱寧夏的桃園三英,關係甚厚,那位劉東暘也有玄德之風,深諳弟兄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的大道。既已成了土文秀的手足,心裡便也想穿穿土文秀的衣服。可是這衣服國舅已經穿上了,剝下來換自己穿?這就有點不合適了,他劉爺好歹也是場面上的人,這不合適的事,可萬不能做。

  若是土文秀這夯貨果真為了綠帽子的事起兵造反,自己這兩個拜兄難道就能獨善其身?將來追究起來,少不了是要陪他吃刀。左右綠的是他土文秀,不是自己。本著腰桿不疼的原則,劉東暘心平氣和的講事實,擺道理,分析局勢,計算得失。反正木已成舟,綠已經綠了,你就算去報復又有什麼用?再說哱大小姐對你的態度,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都把你從寧夏城揍到這鎮虜寨來了,你說你還死抱著這親事有意思麼?

  土文秀不等大哥說完,哭訴道:「您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我現在是怕國舅不明白!畢竟我和哱云定過親,萬一國舅以為我們兩個有過什麼,遷怒於我,小弟這顆腦袋,還怎麼保的住啊?」

  劉、許二人萬沒想到,土文秀不用做工作,已經自己認慫了。現在居然是擔心國舅疑心,而問計於二位盟兄。這也是那說書先生的威力太大,說的國舅陰謀詭計無數,在朝中今日讒文,明日害武,大商朝的文武忠良,幾乎被國舅害了個便。

  這年頭文人擅長指桑罵槐,誰不知道說的是蘇全忠罵的是鄭國寶?可問題是,那鄭國寶如此厲害,連這麼多忠心耿耿,位高權重的老大人都害了,我們這種邊軍小軍官,又算個毛球?

  土文秀此時根本就沒有什麼捨己除奸,或是匹夫一怒的覺悟,有的只是恐懼和活下去的渴望。可是他為人有勇而乏謀,只能想到這一危險結果,卻想不到如何解決這一難題,只好希望於人多力量大,一起想個好主意出來。

  三人商量了半天,最後還是問計於說評話的先生,用了這個負荊請罪的故智。至於為什麼劉、許二人陪同,這還用說麼?這種在國舅面前混臉熟的機會,對他們這種小軍官來說,實在是太難得了,怎麼能放過。

  鄭國寶也沒想到,此事居然是這樣的收場,這位土文秀看上去好似個金剛,倒是個明白事的。忙伸手攙扶「言重了,言重了。過去的事麼,咱們都讓他過去,往事咱們今後誰都不提。我也不是個偏聽偏信的人,一定會相信你土將軍的清白。」

  土文秀被國舅這一攙,只覺得熱血沸騰,彷彿從這一刻起,自己已經不是邊關上一個小小的游擊,而已經是總兵、協鎮一樣。忙從懷裡掏出一份皺皺巴巴的文書「這是當初,我們兩下立的婚書,小的不敢留下此物。從此那哱小姐與我,便再無半點幹繫了。」

  鄭國寶接過婚書也不看,隨手丟給旁邊的孫大用。「這東西有和沒有,阿云都和你沒什麼關係。你是個聰明人,怎麼可能舉著這個去告我?那是傻子才幹的事情。您今天做這個事不錯,本國舅記住你的名字,聽說你還有兩家盟兄,不如一起請來說話。」

  土文秀見孫大用將那文書就要撕,忙道:「千萬別撕,那……那裡面有銀票!」

  鄭國寶也恍然,原來他還準備了一份孝敬,只是藏在婚書裡。想自己給他戴了綠帽子,最後反倒是人財兼得,忍不住哈哈笑道:「土將軍果然是個知時務的,你放心,你的前程,本國舅保了。」

  正在說話之間,只聽外面又是一陣吵鬧,兩個人狼狽不堪的闖進來道:「國舅快救命啊。」而在他們之後,則是哱云舉著腰刀猛衝進來「土文秀!你個忘八糕子,有什麼話,只管對我來說,休得為難國舅。我倒要看看,在寧夏城裡,到底是你能贏,還是我能贏?」

  她一心來救心上人,只帶了幾個女兵快馬趕到館驛,那些土文秀帶來的兵,實際上是為了炫耀一下本錢,好賣個好價格的。怎敢與哱家大小姐動手?當下波分浪裂,任哱云衝了進去。劉、許二人本來還想過來討個好,求哱云在國舅面前說幾句好話。哪知哱云見了他們二話不說,提刀就砍。

  這兩人捆在一起也不是哱大小姐的對手,再加上根本不敢還手,便只剩跑路的份。哱云這正氣勢洶洶的大發雌威,鄭國寶道:「阿云,你又犯的什麼病?我不是跟你說過麼,不許沒事就說髒話,怎麼還改不了了。老實待著,不許對土將軍無理。」

  哱云也發現鄭國寶什麼事都沒有,不似自己想像中那樣倒在血泊中或是被打的鼻青臉腫,心裡一塊石頭落地,人也有些扭捏。丟了腰刀,來到鄭國寶身旁道:「本小姐擔心你啊。你可不知道,土文秀這人就是個混球,我怕他對你動粗。土文秀,你要是對我的男人犯混,我今天非碎了你不可。」

  土文秀現在可沒膽量再去看這個曾經名義上是自己妻子的女人,不住低頭賠罪「末將不敢。末將不敢。夫人您誤會了,末將今天來是來請罪,可不是來動粗的。」

  鄭國寶也道:「是啊。土將軍是來送婚書的。你這拿刀動劍的,成什麼話?趕緊賠個不是。」
jazzsax 發表於 2014-10-22 00:19
第八十三章一箭雙鵰(四)

  當然,哱云是不可能給土文秀賠禮道歉的,反過來,土文秀也不敢做這種要求。大家也只好一笑泯恩仇,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劉東暘、許朝二人,則誇獎著自己與土文秀三兄弟練的兵馬是何等精壯,是如何的聽話,戰鬥力又是如何了得。

  哱云對這干人吹牛毫無興趣,只是緊緊攥住鄭國寶的手,彷彿生怕一不留神,這個男人就會從手中溜掉。土文秀等人,往日裡對她的印象僅限於那個殺人罵街,打架鬥毆的女**,幾曾見過她這副溫柔模樣。心中暗想:國舅真非凡夫俗子,這樣的女**都能教訓成低眉順眼的小媳婦,果然了得。

  過不多時,有人通稟,哱家父子求見。這父子三人帶兵趕到,見沒發生什麼意外,自然也就不會那麼冒失地闖進來。等到鄭國寶吩咐了一聲請,父子走到書房,見兩撥人馬分明甚是相得,哱拜人老成精,便明白了八分,心道:好你個土文秀,活出息了,居然來抄我的後路來了。

  老哱拜等彼此見過禮,哈哈笑道:「傻丫頭聽說文秀帶兵奔國舅這裡,便不管不顧的趕來救駕,怎麼樣?白做小人了吧。這寧夏有老夫在,誰也不敢胡作非為。文秀,乾爹說的對是不對?」

  土文秀是哱拜的螟蛉義子,雖然這種義子與義父的感情,與文官中恩師座主與門生的感情類似,多是利益結合。也從沒接受過乾爹的小短袍什麼的,但是既然乾爹問,那只能答道:「乾爹您說的對。孩兒怎麼敢冒犯國舅虎威?」

  哱拜替自己閨女買完了好,又拉著鄭國寶,到他的府邸裡去飲宴。等到了門口,只見土文秀帶來的兵馬,全被人捆成粽子扔到門口。兩個哱家的家丁,對付一個,手裡舉著皮鞭馬棒亂打。哱拜道:「這幫小子沒大沒小的,居然敢來圍國舅的行轅,不管教管教就沒了規矩。因此把他們全綁了,先打一頓,再餓幾天,回頭就知道怎麼做人了。」

  那寧夏三傑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方才還吹自家兵卒如何了得,結果轉眼之間,就被哱拜這老貨打臉。任誰的心裡都不舒坦,但又沒人敢來惹他,只好垂頭喪氣跟著來到哱府。

  這一桌酒席甚是豐盛,連那些護衛的錦衣及華山派等人,也各自請下去有席面伺候,還有姑娘陪酒。邊鎮上雖然連蚊子都是公的居多,但這麼多糙漢子在一起,自然也帶動了某些技術女性創收的熱情。因此這地方的紀女也是有的,哱拜一聲令下,又有誰敢不來?

  而在首席上,哱拜頻頻勸酒,又動輒罰酒,不多時就把土文秀等三兄弟灌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哱云替自己的男人擋酒,不肯讓鄭國寶喝。低聲道:「我家的人都是天聲的酒桶成精,你別理他們,喝不過的。」

  鄭國寶在她手心一劃「沒事。我想,老協鎮也不會讓我喝醉。若是我喝多了,這下面的事便也不好談了,老協鎮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哱拜被叫破機關,也不尷尬「國舅是個敞亮人,對我的心思。來來,咱們幹了這碗酒,換個地方說話。」

  幾個人離席到了哱府的書房之內,二次落座,哱拜道:「國舅,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那丫頭人傻心眼實,腦子不大好使,我這個當爹的,就得替她考慮周全。你家裡的大婦是誰家的千金?我家丫頭這事,你又是怎麼安排的?」

  哱云腦子單純,乃是哱家軍裡衝鋒陷陣,折衝禦侮的第一猛將,對於這些家務事,並不擅長,還想著即使有大婦靠自己的拳頭一樣能把家中大印奪過來。老哱拜可不傻,這國舅爺都二十了,說他沒定親誰信?

  如果是當初未發跡時,隨便找了個小門小戶的定親,他自然就有辦法把這門親事壞了。若是發跡後定親,那麼親家非富即貴,自己就得權衡權衡了。

  鄭國寶道:「實不相瞞,在下家中確實有大婦,乃是申閣之愛女。」

  哱云心裡一酸,她其實在那晚惡鬥國舅之後,便知自己面對的敵手是如何強大。可是今天在父親面前提起,還是覺得心裡不是滋味。不知父親又會如何看待,是否又會讓自己的婚事橫生枝節。

  哱拜聽後,倒未發作,反倒是點頭道:「確實如此。惟有申閣的姑娘,才配的起我們的國舅爺,這個大婦好。讀書人家的閨女,知書達禮,也有個容人之量,不會與我們這等小門小戶的人家見識,不至於欺負我這丘八的閨女。」

  他心裡對這個夢狼而生的女兒,確實很看重,但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一鐵律不會因他的看重而發生變更。現在既然閨女已經選好了男人,那麼要考慮的,就是這個女婿能給自己帶來多少利益才是正經,其他的問題,都是扯淡。

  申時行的女婿,鄭娘娘的堂兄,這兩層身份加於一身,倒也能支撐自家門庭。哱拜道:「我的丫頭跟了你,我這也沒說的。這是你們的緣分,我也不去當惡人,壞人姻緣。只是我這閨女,你是想怎麼個娶法,能不能說個章程,讓我也高興高興?畢竟老朽兩個兒子,只有這一個丫頭,也想看她嫁的風光一點。」

  「這個好說。我心裡也有個章程,只是不知老協鎮可有膽量?」

  哱承恩一旁嘬著牙花子「國舅你這話說的,我就不愛聽。你去掃聽掃聽,我們哱家幾時怕過人來?國舅你要我們做啥,只管說。皺一皺眉頭,不算英雄好漢!」

  哱拜怒道:「閉上你的嘴!這裡沒你說話的地方。」他心裡也沒明白,國舅問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可能輕易答應?難道國舅是想和自己家內外勾結,行操莽之事?要說這事,也不是不能干,但是得看國舅開多大價錢了,單純靠個兒女親家,就來送死,那肯定是不行。怎麼也得許個世襲罔替,王侯將相才好吧。

  哱云卻只擔心父親和國舅談崩,一揚頭道:「什麼章程不章程的?我已經是他的人了,就這麼嫁過去,我也認了。」

  鄭國寶笑道:「阿云放心,這事不管談的成,談不成,你都是我的婆姨,這變不了。不過麼,既然成了一家人,哪有不照顧親戚的道理,我這也是有件好事,要照顧照顧老岳父。」

  哱拜也道:「丫頭,你也給我閉嘴。今天說的既是你的終身,也是咱哱家的大事,你就別攙和了。老實坐著,今後嫁人了,就得懂點規矩。老爺們談事情,婦道人家,得懂得閉嘴,知道麼?」

  鄭國寶輕輕嗓子「老協鎮,我先要請教一下,如今這九邊上,您說最遮奢的人家,是哪一家?」

  哱拜連想都不想「那還用說麼,自然是寧遠伯李成梁了。他也無非是個夷人內附之家,論出身,比我強不了多少。可是這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老朽縱然再如何驕狂,卻也得要服他。」

  鄭國寶道:「那您可知,他如何有今日的成就?按說他在遼東軍貲、馬價、鹽課、市賞隨意侵吞;全遼商民之利,盡籠入己。還殺良冒功,虛報戰績,卻沒人能動的了他,這是為何?」
jazzsax 發表於 2014-10-22 00:20
第八十四章一箭雙鵰(五)

  哱拜道:「他在遼東玩的把戲,也算不得如何高明。國舅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那些個韃子,便是他養的狼。離了他,那些韃子便要翻天,因此朝廷只好捏著鼻子留著他,在遼東無法無天。聽說他那最近又開了銀礦,還是國舅給他提的醒,每年只要他上解白銀十萬,其他的一概不管。這天大的好處全讓他得了,別人便是眼紅也眼紅不來。」

  鄭國寶一點頭「老人家果然耳目靈通,探的一點不錯。不過小小一個銀礦,又算的了什麼。天下那麼大,礦脈也不只那一條。西北這裡,難道便沒有金銀礦藏?他一年上解京師白銀十萬,打點關節保住那銀礦的花消,不下三十萬。可若是我的親戚開了礦,便只要拿個三,五萬來應酬應酬,就都能打點好。」

  哱拜聽國舅話裡有話,難道這寧夏附近也有礦?他勾搭自己丫頭,是不是就打著這礦藏的主意?自己家是這裡的地頭蛇,要真是挖掘礦藏,肯定不能把自己家隔過去。成了姻親,確實方便他做手腳。可是,哱拜作為一個在河套及寧夏生活了六十多年的老住戶,從來就沒聽說過有金銀礦藏啊。

  從理智上,他並不相信,這裡真能找到金銀礦。但是國舅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卻又由不得他不信。而且話說回來,李成梁那要不是國舅說,誰知道有銀礦?人家不就挖出來了?說不定這鄭國舅真有點石成金的手段,能找到金銀礦脈?若真是如此,那可是坐地生財,從此便可安享富貴。便是想要謀反,靠這礦藏,就是個天大的本錢。

  何況這種涉及到利益的事,大多是寧可信其有,不願信其無。因此他又做不到不信國舅的說法,只得試探問道:「國舅,您說這礦的事,有准?」

  鄭國寶笑道:「若是這是堪輿師父說的,做不得準。我說的,便做得準。我說這有礦,就是有礦。那遼東的銀礦,便是個憑證。不過麼,一來,這礦藏比不得四平,二來麼,地點有些尷尬。它不在寧夏,而在套虜之地,而且具體的地方,也要自己去找找,我只能確定它在河套舊地。不打翻了套虜,這礦也就沒的挖。」

  哱拜對於礦藏小這事,倒是有心理準備。畢竟遼東大礦可遇而不可求,寧夏只要有個過的去的銀礦,自己便知足了。可是一聽說要打翻套虜,才能去開採礦藏,卻有點犯了難。

  鄭國寶一見他模樣,知其心思「老人家不必顧慮,以往套虜所存,概因您要借虜勢而自重。可是您這一手,恕我直言,不為高明。寧遠伯也養狼,但他不但養,還要打。哪隻狼長的肥了,他便帶兵去打一打。所以遼東年年有戰事,年年有捷報,人們能知道,朝廷不能沒有寧遠伯,遼東不能沒有李成梁。與之相比,戚南塘就不夠聰明,把圖門汗打的一敗塗地,多年不敢南下。十幾年薊遼無戰事,自然戚南塘就用不著了。」

  哱拜道:「國舅,你說的對啊。老夫雖然不聰明,可也不傻。縱然我學不成寧遠伯,可也不想學戚繼光。若是把套虜殺光了,朝廷上還用我這一老朽做甚?我哱家不但富貴難保,便是性命,怕也未必保的住啊。」

  「話不是這麼說。戚南塘難道有女兒嫁給我了?在朝中,文有申閣為您撐腰,還有我為您說話,您又顧慮些什麼?您和他不一樣。再者,您老人家這些年只見養狼,不見打狼,與套虜作戰,斬獲有限。三邊之地,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大勝,朝廷又何必倚重您?有狼是好事,但若是您不能證明自己能打狼,朝廷何必還要重用您?如今郜帥的秦勇五營編練已有小成,若是再得了快槍大砲之助,則如虎添翼。您這邊再拿不出點過硬的斬首,小婿我就算想在朝為您說話,卻也張不開這個嘴。」

  他心裡清楚,套虜和哱拜一家糾葛極深,兩下里不但因為同是蒙古人的關係沾親帶故,而且互相勾結,與李成梁和遼東諸虜的關係完全不同。因此哱拜對這幫人即使打也打不疼,放任著他們做大。他拿話一敲打,將這局勢說明白,哱拜應該能在親戚和自身之間,做出明智的選擇。

  果然哱拜一聽到秦勇五營,也是面色微變。這些人馬雖然自己沒會過,但是郜光先拿他們當寶貝,彷彿當日胡宗憲重視浙兵一樣重視這五營秦勇,戰鬥力怕是不會低。若是當真秦軍出塞取勝,那自己這部隊也就難以有立足之地,下一步怕是就要著手對付自己了。

  鄭國寶又道:「朝廷近年來,封爵的事卡的緊了。沒有點開邊擴土的功績,想要弄個爵位不容易。每年那例行的戰功,只能換京營犒賞,那點數目,有什麼意思?若是老人家能立下開疆擴土之功,我在朝中保舉,世襲罔替的爵位,也未必不可能。而且您是蒙古人,河套之地,蒙人最多,您熟悉當地情形。那些地方如何管轄,自然要交於您老安排,到那個時候把那都換成咱自己人,再開礦也就方便了。另外,我們還得築城,到時候這城防力夫,不又是一筆收入?」

  哱承恩一旁聽了心中暗自轉念,若是當真如李家將門一樣,能夠永鎮寧夏、河套,那也就用不著造反了。大明疆域萬里,我斷不可能真打進京師,坐上龍椅。起兵也無非圖個割據一方,若是不用這麼拚命,就能達到目的,那自是再好不過。昔日俺答汗用漢人趙全之謀,築大板升城。我若是也能在河套肥沃之地上築起堅城,到時候稍有不滿,就引兵據城而叛,與寧夏互成犄角,還怕者誰來?

  而那哱承寵則想著,家裡這份家當本來就不大好分。若是能打下河套,自己和大哥便可二一添做五,一人居寧夏,一人居河套,免傷手足和氣。而自己固然繼承不了爵位,但是寧夏衛指揮使的官職,卻可以爭取爭取。難道大哥又當超品公爵,又要兼著指揮麼?

  兩個兒子一左一右,都全力附和,哱拜自己便也拿不準主意了。河套各部落裡親戚是不少,但是親戚比起實惠來,還是實惠更重要。更別說,還有個礦脈在那誘惑著自己。他舔了舔嘴唇道:「國舅,您給我交個底,那河套的礦藏,是金礦還是銀礦?」

  鄭國寶道:「據我所知,那裡乃是個銀礦。可得銀怎麼也得有幾百萬兩到千萬兩。而且對這礦感興趣的,也不只一家。寧遠伯的家丁,日夜操練,就等著什麼時候,一刀把套虜捅死。他家那個下人奴爾哈赤知道吧,現在混整了,在女真當了酋長,聽說也準備了女真兵,準備搶礦。」

  一聽這數目,哱家三人眼睛裡全都放出光來。要知道這是邊陲,不比江南富庶之地,這裡的銀兩匱乏,人多貧苦。百萬兩白銀,這是連想都不敢想的數,若是哱家能把這筆錢弄到手裡,還怕誰?

  再說即使是一頭豬,一旦有人搶,其身價也會上升數倍。聽說遼東李閥和女真人要對套虜動手,哱家父子也要動心。一旦李閥真在河套埋下釘子,將來這強悍人物插手三邊,這裡還有自己父子站的地方麼?
jazzsax 發表於 2014-10-22 00:21
第八十五章一箭雙鵰(六)

  鄭國寶又道:「再說這復套,也不是全復。那礦藏,只在前套。收了前套,還有後套虜兵可打。到時候,您一方面佔了茶馬道的貿易咽喉,另一方面還能年年有戰功,日子只會比現在富裕,不會比現在難過。」

  哱拜聞聽,也覺得有道理。再說自俺答汗死後,昔日強大的土默特勢力分崩離析,辛愛汗根本鎮不住場面,只能坐視草原上的汗的數量日益增多,如同雨後春筍般迅速氾濫。這些人彼此攻伐,敗者就各處流竄。如今整個蒙古局勢都是混亂的很,河套地面上,如果算總實力,控弦引弓之士也能有十萬。但是真具體到每次戰鬥裡,能集結出三,四萬人已屬不易。這樣的話,自己的進兵,應該是能佔上風,而那些部落吃了虧肯定會跑,等他們再回來,再打。這樣反覆操作,確實仗是打不完的,虜兵也是殺不光的。

  他此時有點後悔自己當初太過講究親戚情面,怎麼早沒想到這麼好的辦法?還是閨女好啊,給自己找了個一肚子壞水的女婿回來,有他幫襯,或許自己一個降將,還真能混個世襲的爵位?

  他又問道:「這事說來倒是個好事,只是急切之間,軍餉什麼的怕是也不充足。要知道當兵的打仗所須糧餉,和他們平時吃的糧餉可不一樣。而且未奉朝廷詔令,擅自開啟邊釁,這個怕是也要論罪啊。」

  哱承恩一旁忍不住道:「爹,你是咋了?咱家幾時怕過犯罪?要說犯法,兒我昨天捶死了那個夯貨,奪了他的婆娘來耍,難道不是犯法?這樣的王法,我和小弟每個月不犯上幾次?怕啥呢麼。咱就說是套虜入寇,咱們迎戰敵於野外,還怕他說啥?」

  鄭國寶也道:「老爺子放心。朝中有我在,只要您的仗打的贏,這事我就出面替您扛下,保證御史言官參不倒您就是。擅啟邊釁怎麼了?只許套虜年年來咱這搶東西,搶人,還不許咱動他了?天下沒有這個道理。至於糧餉方面,您可以先墊支一部分,其他的麼,咱可以來個入股。」

  接著,鄭國寶又拿出了一個他早已經籌劃好的入股方案。即以那個河套銀礦的收入為抵押,向各路大戶鄉紳借款,他們所交納的銀錢,都算做股份,等到將來采銀得利,大家利益均霑,按股分紅。如此一來,那些大戶鄉紳入了股的,便是哱拜一條線上的人,如果不讓滅套虜,他們也拿不回錢來。有這些地方上的力量在後推動,這伐虜復套的事,推進起來就更容易了。

  至於那些大戶是否肯出錢,鄭國寶道:「這事關鍵是有個帶頭的。頭一個入股的,就會是礦稅監連老公公,不過是以私人的身份入股。這個事一定要做的滴水不漏,秘密進行,只有如此,那些鄉紳才會相信。越是秘密的事洩露的就越快,傳播的也就越廣。而連德祿是朝廷的人,他肯秘密入股只說明他知道內幕消息,這事有賺無賠。其他的鄉紳大戶,便能放心大膽的投錢進來。這些劣紳土豪,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但是錢財糧食,還是很有一些的。而且他們在本地有勢力,有影響,於朝中有關係有路子,那些御史到時候想要參奏您擅啟邊釁,也要考慮下這些人的想法。」

  哱拜聽的連連點頭,「只是這打仗的事,急切誰也說不清楚啊。還有找礦開礦,也不是著急的事。萬一到時候拿不出利錢來,這事可就不好辦了。」

  鄭國寶道:「這有什麼?我教您一個最簡單的籌款法子,用這一招,保證多少利錢,都能還的出來。這法子,便叫做拆牆術!或者叫龐氏神功。有此秘技,任是多大的窟窿,保你都能堵上。再說他們把錢給了您,怎麼用,就是您做主。河套的馬,拿到內地就能賣大價錢,還有那花馬池的鹽,哪個不能賣?套虜積攢的獸皮、藥材、搶來的珠寶、金銀,還怕沒利錢付麼?」

  等到他把拆牆術的具體細節一一分說明白,那哱家一家人,個個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份了。尤其是哱拜,更是抽著煙袋,不住慨嘆「老夫這些年殺人放火,干的事情多了,今日才知,以往種種,全都錯了。要是早認識國舅,做這勾當發財,比什麼都快啊。」

  「這法子來錢快是真,但是你也得真去打一打套虜,否則傻子也知道,開礦的事子虛烏有。再有就是三邊總督那,要上一份孝敬,讓他拿一份乾股,監軍太監那裡也得有一份,這樣便沒人掣你的肘。等到快槍大砲來了,我再請三邊的郜總督,撥給老人家一部分使用,斷不至於怕了套虜。」

  哱拜道:「如此就多謝國舅了。你只管放心,老朽雖然不才,但若是對付起那套虜來,也還不費什麼氣力。」他在套虜那邊有親戚,有朋友,自己熟悉地形,人情風土也瞭解,這樣的對手確實是最可怕的。如果他真心想要恢復河套地區,完全可以找到內應,帶路擋等等。以往他是奉行養狼政策,這回到了殺豬的時候。有那銀礦、爵位、還有那聯合開礦的誘惑,他如何不賣命?

  這事談妥,下面的事,便是鄭國寶與哱云的婚事。他雖然有了大婦,但不妨礙在寧夏城內與哱云舉辦一場像樣的婚禮。畢竟申大小姐在京師,對於寧夏的情形不可能瞭如指掌,那麼這樣辦一下,也不算犯什麼忌諱。

  鄭國寶在衡山已經和劉菁辦過一次這樣的婚禮了,在寧夏辦,自然也沒什麼壓力。婚禮的用品其實都是現成的,哱承恩早就想讓妹子和土文秀成婚,把各項用度都已經準備妥當,如今除了換一個新郎外,其他變動不大。陪嫁方面,哱拜也不吝嗇,拿了一筆金銀綵緞不說,還有的就是哱云本部的六百蒼頭軍,依舊讓她帶過去,也算做了嫁妝。

  這種能打能拼的衛隊,鄭國寶也確實需要,而且裡面的女兵,也是伺候哱云伺候的熟了,用著順手。鄭國寶也就全都收下。

  而哱拜的那些義子螟蛉以及親信軍頭,自然要來參加婚禮。哱拜把他們叫來,也不是單純為了禮金的事,而是商議著去攻打套虜的大事。這事上一沒有軍令,二沒有詔書,就純粹是邊將們的個人行為了,非親信不敢為之。

  要說這種事可大可小,鬧不好也是能丟腦袋的。可是一聽到那銀礦,這干人個個眼睛發紅,摩拳擦掌,無一人退縮。哱拜也把從西安府弄到的白銀,全數散了下去,當做犒勞使用。既然要拚命了,不給足了錢,那怎麼能成?這些軍頭見了白花花的銀子,更沒有二話,只說老爺子一聲令下,讓打哪裡,便打哪裡。

  要說唯一尷尬的,大概就是土文秀了。那新郎本來該是他的,結果這回什麼都沒換,只把新郎換了,大家自然少不了開他幾句玩笑。他也只得咬牙忍住,悶頭喝酒。
jazzsax 發表於 2014-10-22 00:21
第八十六章一箭雙鵰(七)

  洞房內,哱云按著漢家的規矩,一身大紅,頭戴蓋頭,坐在床上。等著自己的丈夫掀蓋頭,喝交杯酒,還要將兩人的頭髮纏在一起,所謂結髮夫妻,便是如此。她雖然知道自己將來的地位僅為側室,但是在今夜,乃至在寧夏,她都是鄭國寶唯一的女人。沒有女人願意與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但是她的父親,自己也有十幾位可敦,她又有什麼權力要求自己的丈夫,只有自己一個?

  不管怎麼說,他也比土文秀強多了。想到二人在一起的旖旎光景,她又覺得,這一切都值了。至少這個國舅爺知道怎麼讓女人高興,也知道怎麼討女人歡喜。與自己相處時,即像兄長又像朋友,而無論是她的父兄,只知道帶著鞭子去見自己的可敦。兩下比較,自己這個二房,也未必糟糕到哪去。再說這個世道便是如此,她又能奢求什麼呢?

  等到蓋頭掀起時,她那份淡淡的哀怨已經被很好的隱藏起來,能嫁這麼個英俊富貴的郎君,便好好的過下去吧。自己表現再多的不滿,也無法改變這一事實,反倒是壞了情分。

  後面的十幾天裡,二人幾乎很少走出他們所在的院落,每日裡都沉浸在甜蜜與糾纏之中。哱云這才知道,原來男人和女人之間,有這麼多花樣可以玩,而她那堪比世界頂級名模的身材與模樣,及那從小練出來的腰腿力道,也讓鄭國寶沉湎其中。

  他們這邊每日鏖戰,哱拜那邊對河套作戰工作的安排也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之中,

  邊軍們見這場面,也曉得主將是要玩真的,整個寧夏城都陷入了一種莫名的緊張氛圍。

  哱云本來也想出陣,她一直以來,都是哱家的急先鋒,臨陣撕殺從未少的了她。結果鄭國寶卻說無論是與連德祿聯合,還是與那些鄉紳們談合作的事,哱家都需要有一個人出頭,這個人哱云最為合適。因為她的背後站的是自己,身份地位完全夠用。那六百蒼頭軍,也作為她的護衛,不能調度。

  她既已經是鄭國寶的女人,也只能聽丈夫的安排,離家前往西安,去為自己的父親籌措糧草款項,負責充當這個樞紐。哱云若說兩軍撕殺,親冒矢石,倒是絕不皺一皺眉頭。可是人情往來,帳目管理她卻簡直抓瞎。

  在馬車裡,這位女兵痞,難得的有了幾分溫柔態度,不住哀求「我真不行的。你換個人吧,我是打仗的將軍,你讓我管這些,肯定是要出事情。」

  鄭國寶道:「怕什麼?出事就出事,你是我的女人,出了事也有我為你兜著。別怕。你不認識字,老連認識,你不懂得人情往來,也不需要懂,老連會為你照顧好的。你就當好一個牌位就行,在那演好你當家少奶奶的角色,其他的事都不用你操心。老連妻妾成群的,有她們陪著你打打馬吊,聽聽曲子,也不至於悶。你的事,我已經寫了摺子送到京裡,等我妹子與申閣那把事說好,你便可以隨著我進京享福了。」

  聽他這一說,哱云也不再鬧騰,而是擔心道:「若是娘娘與申閣說不好,申家小姐不肯容我,又該如何?」

  鄭國寶道:「那我就帶著你私奔去。這寧夏我看地方不錯,咱們幾百兒郎,便是當盜匪,也未必就會餓死。」

  哱云聽不出他說的是反話,反倒拍手道:「好啊好啊。我手下這幾百兒郎,裡面本就不少人是馬賊出身的。大家一起去打家劫舍,那才叫痛快。到時候,你就我們的大當家的,大家全聽你的令箭行事,保證比你當國舅還要威風。」

  她忽然又想到一事,「你說連太監妻妾成群?他一個閹人,要那妻妾何用,難道說,他是個假太監?」說到此,她用手掩口,面露驚恐之色,這樣一個假太監在宮裡,這得是多大的禍害啊?

  鄭國寶笑道:「你啊,就是愛胡思亂想。哪跟哪的事啊。老連是真太監,宮裡也要驗的。這太監娶妻納妾,不算什麼稀罕事,連公公在京師有幾房妻妾,在這又納了幾房。其中還有兩個,是正經的大戶人家出身呢。聽說內宅裡,拈酸吃醋的事,也不少,幾個太太們還要爭鬥呢。」

  哱云心思單純,一下子注意力就被鄭國寶領到了關心太監的八卦上,於那佔山為王的話題便不再提。等到大隊人馬進了西安礦稅太監的衙門,連德祿的幾個妻妾全都迎了出來,眾星捧月一般,把哱云請進了內宅。

  等到哱云走了,鄭國寶才對連德祿道:「老連。人我是交給你了,你可得給我看住,不管發生什麼變故,我要你一保她平安無事,二保她不要惹事生非。必要時,可以把她捆上,但是不許傷她。」

  連德祿點頭道:「奴婢明白。國舅放心吧,奴婢已經交代下去,我那幾個小星,會好好伺候太太,絕不會誤了國舅的事。只是國舅,奴婢實在是不明白,您這次攛掇著哱家對套虜用兵,可有什麼好處?」

  「好處麼?這還用說麼?套虜佔著咱的地,每年都來殺咱的人,搶咱的糧食,不收拾他們還養著?現在的套虜勢弱,正是收拾他們的好時機。只是哱家一向與套虜穿一條褲子,於剿虜上實在不肯用命。我便只好以利誘之,讓他們拉下臉來去打。這一遭打起來,那便是成千上萬條人命,他們再想像過去那樣拿套虜當狼養,便不可能。。」

  他又道:「還有,這陝西的局勢,老連你比我要清楚。富者地連阡陌,貧者無寸土立錐。而那些有房子有地,家裡養著家生子的富戶們,偏又不肯完納賦稅。把這賦稅想盡辦法轉到旁人頭上,弄的朝廷國庫空虛,內帑匱乏。這些年來,也不知這干人等吸食了朝廷多少血食,如今便是他們該往外吐的時候了。復套是好事,但若是朝廷來做,還不知要耗費多少錢糧。因此套要復,但是錢麼,卻要這些士紳們來出。我讓你弄的這個事,便是設個套,把他們套進去。只要人進去了,便休想出來。這一回,陝西的土地,得有不少要改姓了。」

  連德祿道:「國舅心繫朝廷,奴婢也是知道的。只是這些人,真的肯掏錢入股?再者說,要是他們發現是計,找奴婢算帳可該怎麼辦?」

  「你放心吧。這幫人都是有便宜不佔難受的主,遼東銀礦一出,就不知生了多少波折。要不是李家在遼東一手遮天,怕是礦早就被人惦記上了。不獨那些士紳,就是陝西的布政、巡撫未必不打那銀礦的主意。因此你放心,他們定然會來買你的股份,等他們知道是計時,整個人已經陷了進去,想出來,哪那麼容易?算帳麼,我給你留的蒼頭軍,也不是吃素的,還怕他們動武?」

  連德祿也知國舅心黑手狠,但仍是有些猶豫「奴婢只是擔心,哱家成了第二個李成梁,將來尾大不掉,難以制約。若是萬一有人生了不臣之心,起兵造反,怕也是要牽累國舅。」
jazzsax 發表於 2014-10-22 00:23
第八十七章重回華山

  鄭國寶冷笑一聲,「連公公放心。哱家的人我也看了,他們沒有李家的威望。那些手下人多以利合,而非誠心臣服。真到滅了套虜,為了分贓,他們怕是就要火並起來,想要形成獨霸一方,他們還不夠資格。這一局要是做好了,不單陝西的士紳,便連那秦字五營,我也一樣給他套進來。」

  連德祿道:「既然如此,奴婢也就放心了。其他的事,您就交給奴婢,保證糧餉上能籌措好。可是到時候滅了套虜找不到礦,那又該如何?哱家人能饒的了您?」

  鄭國寶一搖頭,「饒不了又能怎的?事到了那一步,他們便也只能沒礦也說有礦,否則就是賠股金,也賠死他們。他們造反的話,也沒那個本錢。打套虜就算贏了,也是兩敗俱傷,到時候朝廷官健佔上風,他們又不是傻的,還反個什麼?我看,到時候他們還得來求我幫他們想主意,萬不敢跟我翻臉。」

  等到晚上,鄭國寶與哱云幾番恩愛,將她幾次送上云端。哱云喘息著:「相公,你今天晚上這麼瘋,是不是要扔下我,去別的地方?我不喜歡別人騙我,咱們有話只說到明處。你就算想要去找別的女人,我也不說啥。」

  鄭國寶腦海中浮現出那如同皓月般的女子,力道上又加強了幾分「你別多想。只是後面的事,越來越複雜,我留在西安府,也怕是要牽扯進去。到時候,煩也被他們煩死,所以我想到華山,躲躲清淨。這樣裝著神秘一點,那幫人反倒覺得我神龍見首不見尾,於我的話信的更多。」

  哱云通過的女性的直覺察覺出,鄭國寶並不希望自己陪著他一起上華山,那這華山上,肯定有他的女人!。

  她心裡發酸,感覺有一團東西堵在了胸口。可是卻又不敢說出來,如今好歹彼此之間還有個謊言支撐著,真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彼此沒臉,於自己又有什麼好處?

  她強笑道:「一切全聽你安排吧,你是說了算,只希望你在華山上,別忘了,在西安府,還有個女人,為你守著身子,等著你回來。」說完話,她猛的一用力,騎在鄭國寶身上:「我要趁今晚榨乾你,讓你回了華山,也只有丟人的份。」

  一葉無話,次日清晨鄭國寶便帶隊離開西安府,回轉華山。哱云的蒼頭軍裡,挑出了五十人,跟隨鄭國寶回華山,這些人如今全得了錦衣身份,成了朝廷的人,擺脫了過去家丁的身份。

  這錦衣官雖然要等兵部發文書告身,才算正式工,可是錦衣自成體系,歷來錦衣通過的人,兵部就沒有什麼立場來否決。這五十名蒼頭軍,大多只是得了普通校尉身份,但是內中又出了個小旗,而且身份可以世襲罔替,後代繼承。

  這家丁就算待遇再好,也是臨時工,終究不如正式工的前途好。錦衣身份對他們來講,便是天堂般的待遇。也就是鄭國寶位高權重,手裡有大把空白委任狀,寫上字,蓋上章,就可以生效。

  這些人得了前程,心裡高興,而那些沒得前程的,則也產生了攀比心理,開始削尖了腦袋,往國舅身邊擠。能得個世襲出身,誰有病才願意做家丁啊?而那些女兵們,更是有事沒事就朝鄭國寶眼前湊,只可惜那一張張大餅臉,讓鄭國寶完全失了興趣。

  如今這五十人對鄭國寶忠心耿耿,比起老東家來尤勝幾分,為了國舅上刀山,下油鍋也沒話說。鄭國寶又讓人教他們打馬吊,生命不息,雀戰不止。通過這種全民修長城的活動,也拉近了他們與老錦衣的距離,彼此間很快的打成了一片。

  岳不群路上談笑如常,心中卻多了幾分別樣心思。他跟隨國舅走了這一圈下來,見的都是文武大員,乃至巡撫、協鎮這個級別的人都見過了。眼界一開,思想上也就與過去大不相同。

  要說以往他想的是如何能練好武功,振興華山門楣,如何賺取錢財,振興門派,對抗左冷禪這強人合併五嶽的計劃。如今的他,卻已經不把左冷禪放在眼裡,充其量一個江湖匹夫,有什麼可在乎?我可是連巡撫、副總兵都見過的主,還會怕你?至於錢財,只要自己有了地位與權勢,還怕沒錢使?國舅爺何嘗不是抄手拿錢的主,結果怎麼樣?大家主動送錢,都還怕他不收。

  自己當初若不是放棄了秀才功名,而是繼續考下去,如今說不定已經是舉人,乃至進士。正式成為了官場中的一員,真到了那一步,左冷禪也好,還是那些債主也罷,自己還用的著怕麼?

  往事不可追,如今的自己算是沒了走仕途的希望。即使國舅幫自己恢復了秀才功名,再去考科舉,怕也是沒什麼前途。畢竟年紀不饒人,五十幾歲的秀才,考中舉人便得算天幸,中進士怕是別想了。國舅跟自己非親非故,能幫襯到這一步已經算不易,難道還真指望他把自己提攜進官場?

  不過老天既然把國舅送到我眼前,我就不能錯過這段機緣。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得和此人搭上關係,成為一家。此他看著坐在滑竿上,閉目養神的鄭國寶,暗自咬牙,心中拿了主意。

  等到進了正氣堂,寧中則帶著一眾門徒迎上來。先是問了問岳不群的傷勢,又說英白羅已無大礙。又與鄭國寶彼此見過,寧中則對鄭國寶道:「上次國舅說喜歡我的手藝,如今眼看端午將到,我特意包了些粽子,國舅可要好好嘗嘗。」

  鄭國寶道:「既然嫂子有話,那我肯定要聽了。不過別總叫國舅,顯的太生分,若是嫂子看的起我,就喊我一聲國寶兄弟,我便高興。這粽子麼,我可不能白吃,大用啊,把那緞子拿來。」

  只見孫大用與幾個錦衣從行囊裡扛了十匹綢緞出來,這綢緞織的精細,色澤光亮,一看便知是江南出的上等貨色,西北邊陲之地萬難得見。寧中則是官宦出身,一眼認出來「這是江南織造出的貢緞?當年家父也曾蒙天子恩賞過半匹,這東西價值不菲,在西北更是往往有價無市。不知國舅從何得來?」

  當時交通不便,江南之物到了西北,身價翻上幾十倍,也是正常。雖然如今萬曆為了收綢緞稅,放開了綢緞買賣,連老百姓穿的顏色,都不加以控制。但是西北之地,想見一見這個也不容易,價格上,更是非一等富貴之家,萬難穿戴。便以華山派為例,一年的純利潤,也未必買的起這一匹貢緞。

  鄭國寶一挑大指「嫂子好眼力。老連來西北時,帶了些貢緞,是憋著賣個好價錢的。我在礦稅監衙門一看,他那也太亂了,就幫他拾掇了拾掇。一不留神啊,就拾掇了十匹貢緞出來。不過一時大意,忘了告訴老連了。回頭等想起來,再跟他說一聲。嫂子和一干女弟子們,也該做幾身新衣裳了,我這也算借花獻佛,孝敬嫂嫂,還請不要嫌禮薄。」

  寧中則作為個江湖女俠,辦事灑脫,也無扭捏之態。用手摸著那緞子點頭道:「這禮我不嫌薄,只嫌重了。既然國寶兄弟肯送,那我便收下了。靈珠、靈寶,你們這招呼其他師妹,把這些緞子抬進去。小石頭該到娶媳婦的年紀了,還缺彩禮,把這緞子拿去準成。還有水丫頭,眼看就快成親了,讓她做幾身好衣裳,再留些做陪嫁。」
jazzsax 發表於 2014-10-22 00:23
第八十八章思過崖

  絲綢、香料、胭脂、珠寶對於女性的殺傷力之大,自不必多言,即使身為江湖兒女,寧中則也不能脫離這個世道的大規律。尤其這些年她也是苦的狠了,見了這光滑鮮豔的緞子,心裡格外的歡喜。她對那些收養的孤兒又十分在意,尤其是那些不適合習武,只住在山下的孩子。得了這些綢緞便想著去照顧他們,岳不群咳嗽一聲道:「師妹,這事先不急。靈珊那丫頭呢?我怎麼沒看見她?」

  寧中則這才想起來「師兄,這一回珊兒和沖兒可是立了大功了。你可知,咱們華山思過崖後洞之內,竟然別有洞天。當年魔教十長老,離奇失蹤。原來全都被我五嶽聯盟中人設計,困在那裡,活活餓死。這些人臨死之前,將我五嶽劍派的劍術,全都刻在了石壁上。我華山派失傳的幾路劍法,這回全都能補上,你說這是不是天祐我華山?」

  她說到這事時,眉飛色舞,那模樣十足像是個活潑的小姑娘,而非成年婦人。岳不群聽了,卻面沉似水「珊兒?沖兒?我不是下過令麼?沖兒面壁之時,禁止珊兒前去打擾,怎麼,她竟然敢抗我的令?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爹,還有沒有我這個華山掌門?她人在哪?讓她滾出來見我。沖兒呢?」

  寧中則沒想到師兄的反應卻是這樣,一盆冷水澆了下來,心情差了許多。斂容道:「珊兒與沖兒自小感情就好,師兄又不是不知。她偷著去看看師兄,這也算不得什麼,不必非要責罰吧?她在思過崖後洞那似是受了什麼驚嚇,生了重病,剛剛吃了藥,在後面歇著呢。沖兒還在思過崖那看守後洞,未曾離開。」

  岳不群聽到生病二字,臉色更差。「這丫頭簡直胡鬧!我知道他們兩個自幼情同兄妹,勝過手足。她去看哥哥,我本也不怪。可我讓沖兒面壁,就是為了砥礪他的性情,磨練他的心志。若是珊兒總去攪他,那這一年光陰等於白白虛擲,我的一番苦心全化做東風流水,這丫頭,便是想要活活氣死我麼?不成,這一回我非要動用家法。」

  哪知寧中則卻一皺眉:「珊兒的親娘沒的早,我把她當做我親生女兒一樣。她有過錯,便是我沒有教好,師兄若要動家法,就由我來替她承擔便是。」

  鄭國寶見二人有些上火,咳嗽一聲「二位都一人少說一句,這華山思過崖後洞的事,咱先弄明白,其他的事再說。按嫂子說,那上面多是五嶽劍派的失傳招數,想必精妙無比。嫂子當年號稱無雙女,一人一劍,西北無敵。如今得了劍術秘傳,想必是如虎添翼,巾幗之中可稱魁元了。我這裡還要先恭喜嫂嫂。」

  寧中則本以為師兄聽說本派劍術可以補齊,應是與自己一樣歡喜,沒想到居然是鄭國舅來關心劍術的事,「什麼無雙女之類的綽號,都是江湖朋友抬舉,胡亂叫的。不可認真,否則我便沒臉見人了。那石壁上的劍術確實高明的很,很多我派中只聞名不見面的絕招,全都刻在上面。若是整理出來,定能讓我華山上下武功大進。」

  岳不群見自己夫人居然對國舅說起劍術來,更覺頭疼。暗想:人家國舅爺敷衍你兩句,你怎麼就真當真了?他是皇親國戚,不是武林中人,誰關心你什麼劍術還是拳腳啊?急忙攔話「國舅鞍馬勞乏,師妹你還是先準備吃食,等用過飯,讓國舅早點休息。有什麼話等明日再說。」

  不等用飯,曲非煙已經跑了出來,一頭撲到鄭國寶懷裡,便不肯撒手。按說她的年齡,也到了該避嫌的歲數,可是她卻全不在意,像只樹袋熊一樣,掛在姐夫身上不下來。

  那些蒼頭軍一見這明眸皓齒的小姑娘與國舅如此親近,均想:那國舅不肯帶大小姐到華山,想必便是為了她。只是如今自己的身份已經從蒼頭軍變成了錦衣衛,屁股坐在哪邊就得有數,怎麼可能為了老主人去得罪新上司?再說這種事說到底也是人家的事,自己何必來做小人?因此一個個,也只當沒看見。

  曲非煙吵著要聽故事,鄭國寶只得就那麼抱著她回了房裡,與她講了過往種種。等說到哱云的時候,不料被曲非煙在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疼的鄭國寶大叫一聲,道:「你這臭丫頭數狗的啊?怎麼還帶咬人的,我不是給你講故事了麼,怎麼還咬?」

  哪知曲非煙卻似受了委屈似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滿是淚花,哽咽道:「就咬!你是大壞蛋!臭姐夫!你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鬼地方,周圍連個人都沒有,你自己跑去和壞女人鬼混。我恨死你了!再也不要理你!我要回家,我要爹爹。」說完就趴在床上痛哭起來,鄭國寶暗叫了一聲苦,看來這回不知道又要答應小祖宗多少條件,才能哄她開心了。

  而另一邊,岳不群的臥室內。寧中則冷著臉道:「師兄,你這回放心了?我不是早跟你說過,沖兒是好孩子,做不出那無恥之事。珊兒更是端莊守禮,不可能敗壞門風,你怎麼能想到他們司通上去?這要是讓別人知道,珊兒還要不要活了?」

  岳不群道:「師妹,我也有我的苦衷啊。華山的局面你也不是不清楚,萬一珊兒和沖兒真去練了玉女劍法……,那可該當如何?」

  「你要珊兒去嫁國舅這事,我不讚成。國寶兄弟雖然人英俊,又是國舅爺,但是他與咱們平輩論交,珊兒論著,便該叫他一聲叔叔。這且不論,單說珊兒的脾氣,便不合適去做個側室。萬一將來和大婦生了齟齬,我又不在她身邊,怕是她要吃虧。沖兒這孩子待珊兒最好,我看不如把他們配成一對,生的孩子還能繼承岳家香火。」

  岳不群面皮一板「師妹,這話你就錯了。國舅少年英俊,既富且貴,這等門第如何委屈了珊兒?做國舅的側室,遠好過做一般人的正妻。沖兒身無長物,又拿什麼養咱的女兒?這事我做主了,過幾天,便讓珊兒去和國舅練玉女劍法。」

  寧中則素來對丈夫言聽計從,如今便也不好再苦諫。只得嘆了一聲「若是如此,那就回頭把咱華山六靈中的一個,配給沖兒,也算是補償他。再者,即使國舅要娶珊兒,也該堂堂正正,明媒正娶,先讓他們去練玉女劍,這成什麼樣子?萬一將來他一去不回,不是害了珊兒的一生?」

  岳不群笑道:「師妹放心吧,國舅的為人我看的很準,他對劉小姐都肯負責。對珊兒也不會始亂終棄。珊兒現在年紀小,心思上沒有定性,她也談不到鍾意沖兒,只是他們一起長大,彼此親厚,便以為是情愛。實際只是因為她,沒見過幾個年貌相當的男子而已。讓她與國舅多做接觸,或許她自己便知道該如何選擇了。」

  寧中則聞言默然,心中暗想;當初自己與師兄相遇時,何嘗不是未見過幾個看的上眼的男子。師兄舉止頗似父親,便多了好感。後來更因為那玉女劍法,鑄成大錯,才有了這一場姻緣,難道自己也錯了?

  到了次日,岳靈珊身體仍舊不是太好,但掙紮著隨著父親等人上山,前往思過崖。鄭國寶帶著二十幾名錦衣衛,及曲非煙隨行,練天風卻表示不便看五嶽劍術,未曾跟隨。等到了思過崖山洞前,只見令狐沖站在山洞入口,見岳不群等人來了,忙跑過去施禮。

  岳不群冷哼一聲道:「我讓你在思過崖面壁,你給我面的好壁!當真是是朽木不可雕,為何這多年來,只你一人發現石洞秘密?便因為前代前輩們,都是一心面壁思過,修煉內力,惟有你三心二意,虛渡光陰。為師當真看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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