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修真門派掌門路 作者：齊可休 (連載中)

第一卷 飄零之中掌教門 第十章 亂中辦喪事

    進了西偏殿，最敬最愛的那個人還是孤零零的躺在那裏。

    齊休走過去跪下先磕了頭，然後膝行到遺體身邊，開始整理齊掌門的衣物，為入殮做準備。

    掌門喪事本是一門一派極隆重的大事，可如今三日後就得離開，而且現在此地成了別人地盤，只好一切從簡了。

    西偏殿只有陰陽兩隔的齊氏師徒，齊休往殿外望去，剛才被齊休撂下狠話，那群所謂的同門便聚在主殿門口議論，沒一個跟過來幫忙的。

    「師父啊……你的人緣真的很差啊。」

    齊休低聲說著，就像關係親近的朋友互相之間的吐槽，「不知道我以後，會不會和你一樣呢？也太淒涼了啊……」齊休心中忽然蹦出這個念頭，隨即搖搖頭把這想法趕了出去。

    「只要我鞠躬盡瘁，以誠待人，想必就算沒有功勞，百年之後，人們也會掛念我的苦勞吧？」他心道。

    天色大亮，開始有早起的三派修士來跟掌門回差事，其中有些是已投了三派的原楚秦門修士，遇上主殿外的楚秦門眾人，兩撥人一言不合又吵了起來。

    那些三派修士就籠著手嬉笑著圍觀，三派掌門從主殿出來才把他們喝止。

    看到這一幕，齊休打定主意絕不帶裏面某些人去南方，否則日後門內根本別想安寧。

    這時一個老頭走進了西偏殿中，是湟左詹家的人，被新任掌門分撥來幫齊休處理齊掌門的後事。

    「沒想到第一個來的反而是三派的人……」

    齊休暗自歎息，這詹老頭是個慣做白事的，說話行事都十分爽利，要哪些東西，先做什麼後做什麼，時間怎麼安排，一樁一樁的和齊休商量。

    齊掌門生前沒有為自己備下棺槨之類的身後之物，三派也是初來乍到，齊休記得門中的大庫有些備著急用的，和詹老頭兩人商量著開了一個單子。說難聽點，這些東西都是三派從楚秦門搶的，而且都是些凡俗之物，三派掌門既然答應幫忙，應該不會為這點東西留難。

    詹 老頭拿著單子去領東西，他前腳出門，後腳便進來兩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都是一直和齊休他們一道的二十多位同門中的成員。不過齊休對這兩人沒啥印象，應該 都是站在後面做背景的老實人，既然沒參合到張師兄秦師姐他們裏面，齊休便接納了他們。又問起兩人的底細，和外面的情況來。

    這兩人都是男修，年紀稍大的姓張名世石，今年二十二歲，他竟然和齊休一樣，都是單本命單靈根而又尋不到同參之物的修真資質，齊休的本命還叫得出名字，張世石更慘，他的本命卻不知哪個世界的一塊功德碑，連名字都找不到。

    但是張世石比齊休稍好的一點是他是土靈根，找到了一個稍有作用的同參，幫他跨過了修真第一檻，如今練氣五層，也算是練氣中期修士了。張世石雖然是內門弟子，但是進門較晚，那時齊休已經出去住了，並不認識。

    年紀稍小的姓展名元，今年二十一歲，三靈根的資質，和齊休一樣練氣二層。這兩人都頗內向，也很老實，一邊幫著齊休做事，一邊把剛才外面發生的事說了。

    其實也很簡單，因為藏經閣的那位小有野心的張師兄見掌門之位到不了他手上，所以又繼續鼓動大家跟他一起下山，神秘兮兮的說有好去處，這些話在大家被關在屋內的時候他也對齊休說過一遍，被齊休婉拒了。現在張師兄帶著十來個人下山去了，想必三日後不會再來。

    秦師姐則相反，她想拉著所有人對齊休逼宮，結果除了那幾位女修，也沒啥人搭他的茬，剩下的修士大多不姓秦，逼宮幹嘛？逼齊休交出掌門之位，還給姓秦的？外姓修士對秦家修士普遍觀感不佳，那還不如齊休當這個掌門呢。

    「這秦家修士，都不是正常人啊！」齊休歎道。

    不論秦長老，秦斯言還是這位秦師姐，衝動起來幹出的事情都特別激烈，秦長老平常雖很招人厭，但是誰也想不到他竟然敢罔顧那麼多同門性命，直接把護山大陣關了，放敵人上山。這也多虧三派都是道門，並不好殺戮，否則恐怕就是滅門的慘劇。

    秦斯言平常看著乖巧內秀，可為了女人連掌門都能不做。

    這秦師姐，平素那麼和藹親切的一個人，對齊休還頗多照顧，剛才大殿之上的瘋狂潑辣……

    可以說修真之人很難做出那樣傷身份自尊的事來。

    詹老頭很快領了東西回來，加上張世石和展元的幫忙，四人一起把秦掌門入殮，計畫停一晚上，守一晚靈，明天就入土安葬。

    眼看時間還早，又讓展元趕去楚秦鎮上，找人去通知秦家凡人領主秦業遷去南疆的事，他估計秦家不太會配合自己，但只要把話帶到，自己就算對楚家有個交代。張世石和老詹頭則陪自己晚上守夜。

    齊休發現這兩人都老實得可以，讓幹什麼就幹什麼，某種意義上和自己是一類人，只是自己常在外面跑，閱歷較多而已。

    轉眼天已擦黑，又有一個同門過來拜祭之後留下來一同守夜，這時三派修士認識的不認識的陸陸續續來拜祭一番，反正是勝負已分，貓哭耗子倒是把樣子做得十足。

    到了深夜，那秦師姐來了，還是老樣子抱著孩子，後面跟著幾個女修，上香磕頭一套做完，果然就對齊休提起了掌門一事。

    看她在那絮絮叨叨的訴說，齊休拼命忍住翻白眼的念頭，強撐著隨便敷衍一番。

    「要不這樣，你和先掌門一樣，立一個誓，發誓將下代掌門之位，傳給秦家修士如何？」

    秦師姐也猜到齊休肯定不同意讓出掌門之位，退而求其次的提議道。

    齊休想了一下，回道：「我只能答應要是日後秦家有人能夠符合傳位的標準，優先將掌門之位傳給秦家人。」

    秦師姐又囉嗦半天，看著齊休咬死只答應這個，沒了辦法，才不甘心的走掉。

    第二天一早，又有四位同門過來投奔，詹老頭調度，齊休主祭，加上三派來幫忙的修士，還算熱鬧的將齊掌門入了土，中午展元回來，告知齊休秦業也去世了。

    「差不多和先掌門去世是同一個時辰。」

    展元說道：「秦老爺子上個月出了趟遠門，說是幫門裏送什麼東西，回來就累病了，一直拖到前天咽了氣。」

    齊休心裏一揪，那不就是幫師父送東西給自己的日子嘛，結果又跟師父幾乎同時去了，這真是，哎！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展元繼續說道：「現在那邊秦家也亂成一團，三派任命的凡人領主去接管領地，還有幾家庶支在鬧。現在長房繼任家主是個十六歲的孩子，叫秦繼，他說他知道了，要跟家裏商量著再說。」

    「哎！算了，話帶到了就行，到時候問問楚家該怎麼辦吧。」齊休再歎口氣。

第一卷 飄零之中掌教門 第十一章 告別楚秦山


       
       


    還有很多事要忙，眾人準備去南疆的物事，求三派發還部分私人的物品等等，幾個人忙得腳不沾地。

    齊休想著把歷代掌門的牌位給帶走，結果竟然是秦長老親自給送了來。

    「好好祀奉罷！」他就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轉身走了。

    又是一個夜晚降臨，安排得差不多停當，齊休渾身酸痛，安七那一掃，傷全在表皮，雖然不會有大礙，但是真的十分噁心人。

    焚了香，湊在燈前一刀一刀的把師父的木牌位刻好了。

    看 著油燈上跳動的豆大火苗，滿室檀香縈繞，齊休盯著手中剛刻好的掌門靈位默然不語，思緒恍惚間回到他那間呆了十五年的斗室。木訥的門子，靈動的指猴，幾卷經 書，自己就這麼呆了十五年，仿佛生命的存在就是作為門派的一個棋子，被放到門派需要的地方而已，而自己也便受了這一切，從不懷疑。

    「師父讓我那麼做，是否是錯了？門派這個樣子，只是幾位長老勾結外人的責任嗎？門中弟子們各懷私心，蠅營狗苟，難道他們天生就是這樣子的嗎？」齊休把自己放在掌門的位置上思考門派未來的時候，他感到完全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所思所想，與以前大不相同了。

    「齊師兄，哦不，掌，掌門。我收拾好了。」身後傳來一個還略有些稚氣的聲音，齊休沒有回頭，淡淡答道：「知道了，明天就去南疆了，今晚都好好休息吧。」

    「是，掌門」那略帶稚氣的聲音恭敬的應是，然後躡手躡腳的退出門去了。

    這些忽然而至的恭敬與服從，一聲聲掌門的稱呼，令齊休心中發熱和迷醉。「原來這就是一派掌門的感覺啊！」他在心裏讚歎，雖然不斷提醒自己不要在權力的****中迷失，但也必須承認，自己非常喜歡這種感受。

    「掌門，秦師姐又來了。」展元在門外稟報。齊休頓時感到腦仁開始痛，但沒辦法，只好出去見她。

    秦 師姐這次沒有帶身後跟屁蟲一般的那幾個女修，也沒有抱那個哭起來築基修士都受不了的孩子，而是牽著一位十歲左右的小男孩過來。她好像哭過，眼睛紅紅的，意 外的沒有提什麼掌門之位的事，而是把男孩託付給齊休，讓他帶去南疆，囑咐了幾句齊休好好對待這個孩子，就告辭走了，倒是令齊休感到一陣不適應。

    男孩姓秦名唯喻，十二歲，還沒開始長個子，是和秦師姐所在的長房血緣極遠的一支秦家子弟。本來是練氣二層，三靈根的外門弟子，被秦長老裹挾著加入了三派，這次秦師姐以自己和那幾位女修加入三派為條件，從三派又換了出來。

    「這是在為秦家保留一絲希望麼？為啥秦師姐挑中了他？」齊休讓展元帶著孩子下去休息，那孩子靈根頗雜，人又感覺有些笨笨的，不像是有啥潛力的樣子，齊休想不出答案。

    「到時一視同仁便了，至於我的身後事……考慮這些還太早了。」齊休心道。

    剛和衣睡下，又有一位秦家人來訪，這次對方直接進了房，而外面的展元竟然沒任何察覺。

    「是你！」

    齊休看到來人驚道，面前之人不是秦斯言是誰！他換下了楚秦門的赤袍，改穿一件湖藍色的長袍，長身玉立，配上俊逸的五官，略帶陰柔的氣質，活脫脫是畫中的人物。

    秦斯言性格也許是被師父慣壞了，做事情很直接，也不怎麼計較後果。

    「嘣！」

    一大堆修真材料被秦斯言就那麼從儲物袋裏倒了出來，砸到地上，堆成和桌子一般高的小山。

    「這些東西是師父留給我的，我把裏面值錢的都拿了做自己的嫁妝，一起帶進安家了。剩下這些不值錢的，我想想還是給你算了，我用不完，也不耐煩拿去賣。算是還你以前送我那些東西的，至於這個……」

    秦斯言說著，拿腳撥拉開地上的修真材料，露出一個紅玉質地的陣盤，「這個是我們護山大陣上的一處中樞陣盤，沒有這個東西，楚秦山上的護山大陣只能發揮出一半的威力，那個秦長老他既然敢把大陣關了，我就敢把大陣拆了，看誰做得絕！」

    「這個陣盤，你到了南疆再拿出來敲三派一大筆，他們要是不肯買，你就毀掉，橫豎都能噁心他們一下子。要是他們追問，你就推給我，我如今有湟後安家撐腰，不怕他們。呵呵……」

    他沒心沒肺的笑了兩聲，又思維跳躍得扯了幾句不著邊際的話，就和來時一樣，無聲無息地不見了蹤影。

    齊休看著地上一堆東西有點無語，這個名義上的楚秦門第四代掌門說他懂事吧，他不當掌門要去當贅婿，說他不懂事吧，剛才臨走時那段話不是挺明白的麼！？

    「不管這些了！」

    齊休把紅玉陣盤放進了『儲物袋』，然後出門把張世石和展元悄悄叫進來，三個人整理了一夜，才挑較貴重的塞進了齊休的袋子中，剩下的只能用木箱裝好，然後拿符封印住。

    其實都是些低階的丹藥和符篆，法器之類值錢的一件也沒有，畢竟是秦斯言挑過一遍剩下來的。但是這些東西都是門派必須之物，比如解除低階修士練功走火入魔的『清心符』，治療一些元素法術傷害的『回春丹』等。

    張世石和展元看到門派多了那麼多資源，還是蠻開心的。齊休也沒對這兩人隱瞞自己有『儲物袋』的事，但是那枚『築基丹』的存在，他誰也沒有告訴。這次去南疆的所有人，包括齊休他自己，基本都沒有築基的希望，這枚丹藥怎麼處理，齊休還沒打好主意。

    又是一夜未眠，當天邊第一抹陽光照射到楚秦山正殿上的琉璃瓦的時候，一隻無比巨大的蛇頭鳥身靈獸落在了殿前廣場之上。

    「楚家人來了！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齊休和跟隨他的九名弟子拿著大包小包，順著梯子爬到這只二階飛行馱獸『風蜥雁』背上。

    楚佑嚴正等著，見眾人都上來了，便打個呼哨，『風蜥雁』雙翅一抖，猛然升上高空。

    看著楚秦山正殿上那塊嶄新的匾額，在自己視線裏越變越小，「流花宗……三派怎麼用了這麼個怪怪的新名字……」

    齊休想著這樣的心事，告別了羈絆二十餘年的楚秦山。

第一卷 飄零之中掌教門 第十二章 楚家揭秘辛


       
       


    馱獸寬闊平坦的背部，大概有楚秦門大殿那麼大的面積，坐在上面被固定佈置的小型陣法保護，如在平地一般毫無不適之感。

    楚佑嚴一邊禦獸，一邊用傳音之法告訴齊休，為什麼楚家要出面保下楚秦門的傳承，並送至南疆的來龍去脈。

    從頭說起，齊雲派的楚家老祖，楚震是楚秦門開山老祖秦烈兒的師父，這一點不假，但是楚秦門由於為尊者諱的緣故，隱沒了很多事實。

    秦烈兒由於性格過於火爆，在齊雲派金丹修士中樹敵過多，因為同門爭鬥，秦烈兒是在齊雲派呆不下去了，才出來建立的楚秦門，所以秦烈兒等於是被齊雲派趕出來的。

    秦烈兒對於這一點從來沒在楚秦門中說過，反而一直強調自己是齊雲派出身。趕出來之後，秦烈兒求到楚震這裏，說想開宗立派。

    大周書院宗法制對於修士開宗立派的限制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宗法制要求開宗立派者必須有開拓之功，因為目前的修真界，是大周書院發現並主導開拓的新界，所以邊緣地帶很多蠻荒古獸，高階靈獸之類的存在。

    修士們每從這些存在手裏搶奪多少適宜修真的土地，才有對應自身修為開宗立派的資格。而一個金丹想開宗立派，是要去這些地方拼殺的，而且開拓的土地還不能小，為之隕落根本是平常事。


    楚震幫秦烈兒爭取這種開拓的機會，然後還幫他找了不少幫手，最後又為秦烈兒爭取到楚秦山這種遠離蠻荒的所在，即使他是一個元嬰後期修士，也不是很容易辦成的。就連齊雲派楚家自己，家族裏都沒有金丹修士能出來開宗立派，由此可見幫這個忙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秦烈兒之後，秦家的二代掌門秦德昭，年輕時仗著脾氣火爆的金丹老祖喜歡護短，是周邊有名的惡少。

    等到老祖過世之後，秦德昭失去依仗，這才發現靠他一個築基中期修士，根本囂張不起來。於是拿著秦烈兒留給他的積蓄，大肆結交築基散修，聘為門中長老，然後結成勢力繼續欺壓弱小，根本是周邊修真界有名的敗類。

    結果一次拍賣會上，看中的東西沒標過一位練氣後期的韓姓修士，秦德昭氣急敗壞，便暗地裏跟著那位練氣修士出了坊市，想出手教訓一番。結果一去就沒能活著回來，被發現死在一處隱蔽的所在，身上東西也被搜走。

    物以類聚，那些被他重金請來的長老，趁機立了個外姓年輕人為掌門作為傀儡，這就是三代齊掌門，他們借助齊掌門排除掉秦家修士的守護，將楚秦門洗劫一空，然後一哄而散，楚秦門這就徹底敗落了。

    而這些，楚震都清清楚楚，他已幫了秦烈兒那麼多，盡了做師傅的責任，秦烈兒單立了門戶，師徒情分就已了結。而秦德昭如此不堪，剩下那點香火情也都早沒了。

    所以三派敢放心吞併楚秦門，就是因為根本不會有人來幫他們。

    而楚秦門呢，秦家和齊掌門對以前那些難堪的歷史諱莫如深，齊休他們這些年輕的修士，根本不知道真相。

    這次楚家又變了卦來幫他們，是因為楚家另一位老祖，元嬰初期修士楚紅裳，早年在南疆開拓了一大片土地，正式開宗立派。那邊地處荒蠻，急需人口、修士和附屬宗門前去充實領地，楚紅裳拜託到了楚震這裏，楚震自然大力支持。

    因為這個，楚震才想起來楚秦門快滅門的事，楚震年近兩千歲，已快到元嬰修士的大限，人越來越念舊，這才導致了楚佑嚴往楚秦山走一趟，保下了楚秦門的宗門傳承這件事。

    至於秦斯言，還是楚佑嚴怕干預這件事名不正言不順，從湟後安家給硬抓出來，拎到楚秦山上的。

    「我跟你這麼多，就是要你知道，我們楚家對你們楚秦門可是仁至義盡了！這次去南疆，雖然南疆楚家承諾提供庇護，但也不要自以為和我們楚家有什麼特別的交情，否則只是取死之道，你明白嗎？」楚佑嚴盯著齊休，一字一句的說道。

    齊休趕緊迭聲應是，剛才楚佑嚴說的那些，把他自幼的深刻印象，完全顛覆了。太震撼了，原來自己有深厚感情的楚秦門，竟然有那麼多不堪，甚至是醜惡的過去。

    楚秦門被滅門，現在在他看來，竟然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楚佑嚴又開始介紹南疆的情況，這就說得十分簡單，因為楚佑嚴自己也沒有去過。

    大致上南疆楚家的領地，北和齊雲派最南端交界，東邊是另一個超級宗門，禦獸宗的地盤，西側也是一家有元嬰修士的大宗門。而南邊，則是廣大的無法移民和修真的地域，死亡沼澤。越過死亡沼澤再往南，就是神秘的密宗宗門，白山派的地盤。

    從楚秦山往南疆，如果秦家新家主決定跟隨楚秦門遷移到南疆的話，大概路上要走七個月。至於齊休他們，楚佑嚴會先把他們送到一處南疆楚家接應修士的接應點，然後再由那邊南疆楚家的人統一安排運送。

    說完這些，楚佑嚴就開始閉目養神，不再說話了，齊休和張世石他們對視了一眼，礙于楚佑嚴在場，不太敢造次，都老老實實的打坐修行。

    飛了半日，眼前出現一座群山環抱的大湖，馱獸開始繞著水準如鏡的湖面開始盤旋，越飛越低。楚佑嚴站起身來，厲聲呵斥了幾句，那馱獸悲鳴了一聲，蛇頭竟然露出極為人性化的表情，顯出十分不情願的顏色，然後一頭向著湖面俯衝而去。

    齊休等人看著越來越近的湖面，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年紀稍小的秦唯喻，還有一名叫古吉的十四歲弟子，都嚇得尖叫起來，而其他人也是面色蒼白，極力克制自己的恐懼。

    終於馱獸和湖面相撞，齊休閉過眼去，卻沒感到有落水的感覺。睜眼一看，馱獸正飛翔在一處山谷之中，天上藍天白雲，哪有半點湖水的痕跡。剛才那座大湖，竟然是幻化之物！

    「你看！」

    楚佑嚴手指之處，一艘長數百丈，寬七十餘丈的飛梭狀龐然大物，正懸浮在半空之中，許多修士乘坐形態各異的飛行法器，或者馭使各種馱獸正在依次進入飛梭內部。

    「三階飛行法器『乙木禦風梭』！你們就要坐著這個，去往南疆！」楚佑嚴朗聲說道。

第一卷 飄零之中掌教門 第十三章 啟程赴南疆


       
       


    『乙木禦風梭』，三階極品飛行法器。以三階靈木為骨，輔以無數低階材料煉成，通體青色，周身刻有大量風屬性法陣。禦風而行時，宛如一道青煙從長空中劃過，內外都聽不到一絲破空之聲，及其安靜。

    楚秦門諸人被迎進梭內一間客房內落腳，大家盤膝而坐，圍了個大圈子，眾弟子俱都望向齊休，等著他說話。

    齊 休微微一歎，被送進這巨大飛行法器的內部時，楚佑嚴離他們遠遠的，裝作不認識自己這幫人的模樣令他感到很受傷，慣常保持著鬱色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由於只有 一個『兩方儲物袋』，又沒有僕役隨行，很多東西不得不親自人抬肩扛運到南疆，本來該是修身養性，高貴飄然的修士，楚秦山眾人看上去卻分外像俗世裏趕集的泥 腿子。

    頂著登上巨梭前去南疆的各路修士投送過來各種輕視，譏諷的眼神，就連秦唯喻這種年紀的木訥小孩，都隱隱感覺到了被加諸於身的屈辱和羞愧，小臉通紅，把懷中的小包袱抱得緊緊的，走在同門屁股後面不敢抬頭。

    飛梭還要等人，並不會馬上就走，同乘的都是遷移去南疆的修士，趁這個機會紛紛出來互相認識，聯絡感情，為建立新地界的關係網奮力奔走，甚至有些修士還操辦起了小型的交換會，整個飛梭內就像一個微型的修真城市，熱鬧非常。

    因為深刻感到被看輕的緣故，楚秦門上下沒有一個願意出門去，而是都圍攏坐在一起，默契的誰也沒提出去見識一下的事。齊休剛當上掌門，也沒有意識到外面豐富的人際資源，一樣在房中悶坐。

    齊休面對眾人的目光，意識到該說點什麼，給大家鼓鼓勁。想了半天，肅容鄭重的說道：「門派淪落至此，皆非在座諸位之過，大家不必感到羞愧。從今而後，只要我們上下團結，戮力共進，必不會再受他人輕視的目光，甚至有朝一日，教他們仰視我等！」

    弟子們齊齊應是，許是他最後一句話說得過了，都不是很真心的相信，聲音都軟綿綿的。

    把目光從弟子們臉上一個個的劃過。

    張 世石，二十二歲，單本命單靈根，但和齊休一樣是廢的，練氣五層。這次把同參之物一併背了來，是一件沉重異常的一階中品法器『青靈石蒲團』，與他不知何方世 界的那個功德碑本命，都具有土屬性，功德屬性的契合，作為曾受看好的楚秦門內門弟子，是楚秦門發給他的。修煉時被他坐在身下，靠著與這件法器同參修煉，他 才跨過了練氣第三層這個修真第一檻，算是比齊休的際遇好上一點。

    張世石因為同齊休情況一樣，都曾受過同門的欺辱，所以相處一段時間後，兩人很談得來。作為目前門中第一高手，又是弟子中年齡最大的人，可說是未來的中堅力量。

    展元，二十一歲，三靈根。作為年紀最大的外門弟子，一樣的內向老實。這次和齊休一同抬著裝修真材料的大木箱子，受到的冷言冷語是最多的，他卻不為所動，大大方方的該幹嘛幹嘛，比齊休這個掌門還沉穩。

    之前齊休安排讓他去楚秦鎮秦家傳話，也辦得妥妥帖帖，任勞任怨，是一個非常好的庶務人才。

    何玉，十五歲，水土雙本命雙靈根，這個孩子是齊休的意外之喜。因為他這種資質本來夠資格進入楚秦內門，但是幼年入門受不過氣，和一個秦家的小孩打架，被秦長老丟到了外門作為報復。

    但 是他卻並不放棄，不光在外門練到練氣三層，跨過了修真第一檻，而且靠著積攢這些年在外門不斷努力獲得的微薄收入，買下了一件一階下品法器『靈水玉玦』，作 為和他水土兩種本命頗契合的同參。性格自立，剛強，修煉十分刻苦，是現今楚秦門中，最有希望築基的修士。相貌更是絕佳，雖然還未徹底長開，但是唇紅齒白， 劍眉星目，再長幾年個頭，光賣相就不比秦斯言差，還沒有秦斯言那種陰柔氣質。

    何玉此時已手籠著同參玉玦，閉目運功修煉了，如此惜時，齊休越看越滿意，點了點頭，又向他人看去。

    古吉，十四歲，三靈根，是一群性格內向的弟子中唯一異類，非常活潑，上身左右搖擺，眼睛四處亂看，一副坐不住的樣子。

    秦唯喻，十二歲，三靈根，是現在楚秦門中年齡最小的弟子，也是唯一的秦家人，坐在那裏木呆呆的。面前有個小花盆，裏面養著株植物，半人來高，是一階下品靈草『烏莖澤蘭』，由於枝幹是黑色，所以經常被人誤會是小樹。

    秦唯喻雖然是外門弟子，但作為對秦家子弟的照顧，待遇要比一般外門弟子好上一些。這株靈草的水木元素特性和他三靈根中的水木兩個元素本命契合，作為同參算是不錯。齊休安排年紀稍大的弟子幫他拿著，準備移植到南疆，繼續歸他使用。

    這兩天觀察下來，齊休發現秦唯喻真的有點兒蠢笨，簡單的事情交待給他經常記不住，學不會，做事情被人推著就走，不推就在那發呆。問他什麼事，想個半響才吐出一句話，實在是不太討喜。但是現在的楚秦門，秦唯喻的地位很微妙，畢竟以後領地的凡人居民，還是要以長途遷徙過來的秦家人為主。

    「如果長大後還是這樣笨笨的，我百年之後，是斷然不會把掌門之位傳給他的！無關人品，我要為門派的未來負責！」齊休暗自想道。

    再來就是四位四靈根的外門弟子，這種資質修煉速度實在太慢，極少有能成才的。分別叫做，黃和，虞景，沈昌，潘榮，都是以前楚秦門邊緣人中的邊緣人，年齡都在十七八歲左右。

    人都很老實，對未來也沒什麼規劃，但是關鍵時刻能對楚秦門不離不棄，都算是人品經過考驗的弟子，是門派未來的基石。

    由於沒有一個女修士願意來南疆，楚秦門上下就這麼十個大老爺們兒。而且除了秦唯喻，包括齊休的所有門人都算得上是孑然一身，世俗之中沒有羈絆，否則大概也不會跟了來。

    這樣暫時門中弟子之間不會有什麼像秦家嫡庶之爭的內鬥誘因，只要做掌門的不偏不倚，一碗水端平，又沒有那種自私好鬥的人在，團結應該是可期的。

    巨梭停了兩天，終於準備停當，緩緩開動，升到高空之後法陣威力全開，瞬間速度直升，化作一道青煙向南方飛去。

第一卷 飄零之中掌教門 第十四章 前途暗未明


       
       


    修真之人，一打坐時間就過得飛快，數日之後，一位楚家修士過來告知目的地到了，便引著諸人往外走去。

    齊休趕緊安排弟子們收拾東西，自己和展元把大木箱抬了，背著石蒲團的張世石當先跟楚家修士往外走。

    本來大家預備著再被人看見，又免不了遭一番譏笑，誰知楚家修士並不帶他們走來時的大門，而是往一處有人把守的小門行去。

    楚秦門的客房在練氣期修士區域的最深處，離開時要經過很多修士的公共活動區域。路上那些笑話過齊休一行人的修士，見對方有楚家修士引路，又往接送貴客的小門行去，紛紛收斂了輕視之色，重新評估起楚秦門的地位來，甚至有幾位還遙遙拱手致意。

    齊休抬著木箱，抽不出手來，只好窘迫的微笑回禮。

    抽空與張世石交換了一下眼色，兩人心中都是暗凜，自家宗門有幾斤幾兩再清楚不過，為何這南疆楚家如此禮遇？一路走來，四周修士越是前倨後恭，越是顯出南疆楚家這種待遇不同尋常，齊休這顆心又是懸了起來。

    不 提齊休他們心中盤算，年歲尚小，無憂無慮的古吉現在倒是很高興，全新的楚秦門不但同門比之前友善，連掌門也頗為和氣。之前他壯著膽子向掌門請求出房去玩 耍，雖未被同意，但拒絕的話說出來都是輕輕的，令平素在外門受慣了欺壓的他很是受用。再加上有個笨笨的師弟秦唯喻和他相處了幾日，混得熟了，成了他的小跟 屁蟲，被指使得團團轉。

    幫秦唯喻抱著那盆『烏莖澤蘭』，品嘗著幾天前還百般譏笑自家門派的修士們突然而至的禮遇，走在路上昂首挺胸，不時還指點一下身後的秦唯喻，那個修士牽著的是某某靈獸，這個修士腳下坐著的是某某法器，古吉儼然樂在其中，而對門派的情感也慢慢生根、發芽。

    一行人被帶著，卻是越走越往上，終於爬過最後一截樓梯，赫然發現出口竟是巨梭的頂部，高空的罡風在青色護罩外不停流轉，摩擦出璀璨的幻彩光線。

    「怎麼沒有停！」

    眾人低聲驚呼，張世石暗地裏捅了下齊休，往前方打了個眼色，「築基修士！」他小聲的告訴齊休。

    順著張世石的目光，齊休才發現不遠處，早有一位看上去不到二十歲的嬌小女修，立在一隻飛行靈獸的背上，看著眾人。等齊休走近見禮，她指著齊休和展元抬著的大木箱，微皺秀眉問道：「這些東西怎麼不收在『儲物袋』中？」

    女子身著嫩黃色宮裝，腳踏尖頭小蠻靴，頭髮簡單的挽了一個髻兒，未施粉黛，櫻桃小嘴微微撅著，眉眼中還流露出些微稚氣。配上嬌小身材，妍麗面容，要不是張世石當先察覺，齊休根本不會想到這麼個嬌憨可愛的女子竟然是築基修士。

    如此年輕的築基修士！算上築基修士多一倍的壽命，人會老得慢些，這女子也能稱得上是天才人物了。

    齊休心裏是既驚且妒，還微微有些仰慕，動作卻不敢絲毫怠慢，上前執弟子之禮見過，然後把現在東西裝不下的窘境說了。

    那女子嫣然笑道：「我還以為你們拿著什麼好東西，是不能放到『儲物袋』中的呢！我先替你們收著，快上來吧，再慢就飛過了。」

    用 衣袖一招，一道黃霞蓋下，把大木箱還有幾件笨重的物事收了。拍了拍腳下不知何種靈鳥的頸脖，那靈鳥瞥了齊休等人一眼，滿臉不情願地緩緩俯下身子，讓楚秦門 眾人爬上了背部。立刻振翅離開『乙木禦風梭』的防護法陣，沖入外面的罡風之中，然後幾乎筆直向下疾沖，降到一般練氣修士禦劍飛行的高度，才改成向前平飛。

    這靈鳥雖然不如常用的幾種馱獸大，但是速度奇快，下方景色飛速掠過，全是綠油油的參天古樹，仿佛無邊無涯一般，將楚秦門諸人看得咂舌不已。築基女修看見眾人驚異神色，微微一笑，介紹起了這南疆風土。

    南疆楚家的老祖姓楚名紅裳，元嬰初期女修，本也是齊雲派出身，是楚震的遠房後輩，多年前一場小型的開闢戰爭，她從盤踞於此的凶獸手裏奪了這片土地，就此開宗立派。

    為顯示不忘齊雲楚家的出身，楚紅裳將門派命名為南楚門，到如今也有幾十年了。但是楚紅裳本人並無道侶後代，她這支楚家，人丁實在不旺，加上南疆到處都是深山密林，遠遠無法與齊雲國想比，移民都不願意來，這些年一直發展緩慢，地多人少，名聲也不顯。

    前段時間楚紅裳親赴齊雲山，找到楚震幫忙，楚震才安排了這次大規模的修士遷徙。

    不光如此，與這些修士同氣連枝的凡人家族，也將陸續移民到南疆。比如秦家，不出意外，七個月後也將隨移民大軍一道，到達楚秦門新的山門附近，作為新楚秦門的凡人附庸，繼續生活。

    「說到你們新的山門……」築基女修貝齒微露，顯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給你們門派劃撥的地界不小，就是地方差了點，希望到時不要在意。」

    「不在意，不在意」齊休迭聲應承，肅然回道：「南疆楚家對於我們楚秦門，如同再生父母一般，我等本彷徨無依之人，能得一容身之處，已是感激不盡，怎會挑肥揀瘦。如果因為地方不好而心生怨望，那我們豈不成了忘恩負義的無恥之人？」

    「嘻嘻，你們能這樣想那是最好。」女修脆生生一笑。

    齊休見這築基女修沒什麼架子，便斗膽追問，「我等修為低微，又無尺寸之功，不知為何對我楚秦門上下，禮遇非常？」然後又提起方才在飛梭上南楚門禮遇之事。

    女修又是灑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不要有什麼顧慮，你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齊休聽著這築基女修話裏話外，似乎被南楚門安排到了什麼險惡所在，楚秦門的前途有些偏離自己的想像，又不好意思再追問，只得暗自猶疑。

    又飛了半刻，綠色樹海終於慢慢稀疏，地勢也開始降低，一處流淌著黑色沼澤的谷地顯露在眾人眼中。

第一卷 飄零之中掌教門 第十五章 山門黑河峰

       
       

    靈鳥越往前飛，地面上綠色越少，沼澤逐漸被黑色薄霧籠罩，依稀生長着的，也是一些巨大的灰黑色藤類植物，不但不見一隻活物，就連天上飛的鳥兒都不會多做停留。

    再深入一點，霧氣已濃郁得遮住地面，產生一種黑色雲海的奇景，遠處一座山峰，從雲海深處筆直穿出，山峰甚是寬大，但稱不上險峻，山頂和部分山腰處似乎被人為平整過，除了普通的樹木花草外，還有一棟奇怪的建築。

    “就是這裡了！”

    築基女修催動靈鳥，向峰頂落去，還未及着地，一股腐臭之氣撲面而來。她五指併攏，緩緩平推出一道狂風，才將這種難聞的味道驅散。“這就是南楚門的東門戶，黑河，從今往後，黑河以及這座黑河峰，就是你們楚秦門的領地！”

    她笑着對齊休說道：“但是附近的修士，喜歡把黑河叫做臭水溝，所以你現在明白，為什麼飛梭上的楚家修士會對你這麼客氣了吧？”

    靈鳥落在那奇怪建築旁邊，把眾人放下，“這裡就是以後門派立身的根基所在？”齊休下來四處打量，心中有點無語。

    這里根本沒有人跡，而且與四周隔絶，除了峰頂和山腰好像可以種植一些作物，山下就是翻騰着惡臭的黑雲，這環境實在是不怎麼樣，最重要的是山峰上感應不到靈氣，對於修士來說，這裡還不如齊雲國一處普通的農家宅院。

    “奔波萬里，就是為了到這種地方？”心中隱隱有些後悔的念頭。

    築基女修見齊休呆在那半晌不回話，佯嗔道：“你看，果然還是不滿意吧？”從自己口袋裏把替楚秦門收着的物事拿出來，作勢要丟在地上。

    齊休這才從失望情緒中抽離出來，惶恐地躬身賠罪，“南楚門大恩，我等得此存身之處，無有不滿。”

    卻只換來築基女修嘻嘻的一笑，她一邊丟東西，一邊說道：“其實這裡別有玄機，也不是一無是處之地，要不是如此險惡，此地也到不了你們手上。”

    齊休偷偷打量，感覺她並不是真的發怒，腦中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我楚秦門上下對楚家兩位老祖恩情，銘感五內，只怕能力低微，無有回報的機會。不管此地如何，既然讓我楚秦門在此，我等定然不辱使命，為南楚門看好這東大門！”

    “哈哈哈，你倒是自視甚高，為我楚家看門，哈哈，好好笑。”女修笑得腰都彎下去，彷彿聽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齊休老臉一紅，又說錯話了，而且在門人們面前，心中尷尬不已，還得陪着乾笑了兩聲。

    女修笑得差不多了，丟給齊休一片玉簡，一件法器，縱上靈鳥的背，說道：“這玉簡裡面把事情都交待了，只能你一人看，也不可外傳。這件一階中品的飛行法器【風陣靈舟】就算是我送予你們楚秦門的見面禮，南疆地廣人稀，一般飛行法器走不多遠，御器者靈力就會不濟。這種靈舟利用符陣之術用靈石來輔助靈力的消耗，在南疆幾乎是必備之物。”

    說完一催靈鳥，幾個瞬息間便飛得不見蹤影。人走了，餘音還在齊休耳邊縈繞，“我叫楚莊媛，若有什麼無法處理的事，可以來南楚城找我。”

    “這就走了？”

    “掌門，這該怎麼辦？”

    張世石和展元見女修已走，過來問道。

    入目無邊的黑色雲海，除了那座奇怪的建築，就剩下楚秦門諸人，天地之間無依無靠，令人產生悲滄的孤獨之感。齊休嘆了口氣，“先把住處安定下來，東西歸置好，其他的等下再說。”

    住處……

    眾人看向那座四四方方的建築，沒有道門建築的木柱，磚牆，瓦當，飛檐，儘是用白色石頭粗獷地圍成牆壁，屋頂稍有層次，也無法與道家殿閣的美感相比。最特別的是沒有門窗，也不知道當時的人要怎麼進去，一面牆不知被誰破壞，被砸開一個黑洞洞的口子，想是前人已找到瞭解決的方法。

    “不管怎樣，這裡以後就是我們的家，我們的門派和山門的根基了！”齊休沉聲道：“南楚門花大力氣把我們接到這裡，現在是箭在弦上，我們只有在這裡紮下根，才能令他們滿意，也唯有如此，才能回報楚家存續楚秦門的恩情！”

    吩咐古吉看好秦唯喻，何玉，展元和其他四人在外整理箱籠，自己取了一個照明用的螢石，和張世石兩人由洞口踏進建築的內部。

    裡面倒是沒有想像中的不堪，入內便是一間大殿，十分空曠，大概就占了建築內部十之七八的面積，地面意外的並無多少灰塵，空氣也不覺沉悶。牆壁雖然曾經繪滿了壁畫，但是如今卻斑駁不已，大部分都辨識不清了。大殿近門被燒得焦黑的一塊地面，旁邊還有剩下的灰燼，很明顯有人在這升過篝火堆，而且就是最近的事。

    “掌門，你看！”張世石指着牆壁上一處被不知什麼法器攻擊留下的痕跡叫道，齊休應聲過去，痕跡很舊，攻擊威力也不像很大，只在石頭牆體上劃了幾道半指深的凹痕。

    “這裡看樣子被一些修士做為臨時落腳之處，那麼爭鬥也不是不可預料之事。”齊休判斷道。

    很快另一些證明被兩人發現，篝火堆或者爭鬥的痕跡，失效了被人隨意丟棄的廢螢石，無不證明這一點。

    最後在搜索到大殿後唯二的兩間裡間時，發現其中一間被人打掃得乾乾淨淨，裝着滿滿清水的缸，幾掛風乾的獸肉，甚至一個木箱內還有全套乾淨的被縟。

    “這裡有人住？”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露出思索的表情。

    “這裡有肉塊，定是無法辟榖的練氣修士所住，應該無妨。”張世石道。

    齊休點頭，“不管如何，此地是南楚門的地盤，就算有人長期以此為落腳之處，只要我們宣示和南楚門的關係，對方應該會知難而退。畢竟只是一個落腳之處，沒有靈力的所在，也興不起他人爭奪之心。”

    “可是沒有靈力……”張世石有些迷茫。

    齊休知道他在大道上還抱有期待，而且門裡還有一個更有機會的何玉，如果這裡沒有靈力，修士無法修煉，只怕這兩人楚秦門是留不住的。當然，如果真的無法修煉，自己也不會強留兩人。

    齊休想到楚莊媛留給自己的玉簡，便對張世石說道：“那築基女修走時留給我一片玉簡，裡面內容應該能給我們不少幫助。你把他們都叫進來，安排下去先把大殿收拾收拾，不管怎樣，我們先暫且在此容身。我在此查看玉簡之中的內容，你們在外面大殿也正好幫我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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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遺寺藏靈陣

先打坐運功一個周天，把自己調試到最好的狀態，方才取出玉簡，貼到額頭處，運起神識沉浸到玉簡之中。這種玉簡一般用作傳功或者傳遞秘密信息之用，隻能使用一次，而且必須以神識查看，齊休修為低微，不得不謹慎一些。

    玉簡內容很多，很多又需要記憶，這麼一看就是大半個時辰。

    直到精神力耗盡，神識退出，玉簡立刻化為點點光芒消失不見。

    得到的信息令齊休又喜又憂，喜的是此地並不是毫無靈力的地方，表示楚秦門修士的修煉還可以繼續下去，這等於穩固了楚秦門的根本。憂的是這黑河地界，環境之惡劣，各種勢力交錯之複雜，在此居，大不易。

    黑河，正如楚家修士所說，是南楚門的東大門，但是也非齊休理解的那樣，南楚門有意讓人在此地鎮守。玉簡內詳細地把南楚門為什麼要花費力氣，把一個像楚秦門這樣能力低微，受楚家恩德甚深，名義上又不是楚家附庸的宗門，遷移到此。

    其根源，就在南楚門在南疆地界，遇到的兩種尷尬情況。

    首先：黑河的地形，南北狹長，就像一個豎起來的木棍“1”，南楚門和東邊的禦獸門分處東西，隻在雙方領地很小的一段以黑河為邊界接壤。

    禦獸門，顧名思義，駕馭靈獸為根本的門派，是可以和齊雲派比肩，甚至稍有超過的超級宗門，但是黑河東麵隻是禦獸門總壇在南疆的一處飛地。由於養育各類靈獸所需的自然環境大不相同，禦獸門在這個修真界還有很多同樣功能的飛地，而管理這塊和南楚門差不多大飛地的，隻是金丹修士。因為禦獸門功法特殊，修士往往能駕馭比自身高階的靈獸，所以在外的飛地常常以一名金丹後期修士，配一隻相當於人類元嬰初期境界的靈獸，作為鎮守。

    這個禦獸門的特點和超級宗門的傲慢令南楚門在於他們的交往中，充滿尷尬。往往築基修士過去，對方隻派一位練氣修士來迎，而對方一個築基修士帶著自己的金丹期靈獸過來呢？到底是派金丹修士還是築基修士接待？派金丹修士，南楚門覺得自己平白矮了一頭，派築基修士又好像看輕了對方，都很糾結。

    所以不如擺一個楚秦門夾在中間，從此和南疆禦獸門不再接壤，斷了人情往來，眼不見心不煩。

    其次：黑河這個“1”形的頭尾，北接齊雲派南端，南接死亡沼澤。由於南疆禦獸門境內放養的大型飛行靈獸很多具有攻擊性，所以齊雲和死亡沼澤南邊的白山兩地間的修士往來，往往繞過南疆禦獸門，從南楚門領地飛越。

    齊雲派的修士大都是道門，還好一點，白山那邊修士大部分都是中小宗門和散修，難免良莠不齊滋生事端，甚至殺人奪寶也是平常事，令南楚門頭痛不已。將黑河撥與楚秦門之後，南楚門就準備禁止修士飛越自家領地，在東側隻留黑河這一條道路，讓外人通過。

    齊休之憂也在這，自家門派實力微弱，可以說自保之力都沒有，如何應付這些亦正亦邪的過路修士？他長歎口氣，這些還算是遠憂，還是出去把近慮先處理掉。

    玉簡中介紹，楚秦門這棟奇怪的建築本來是一位密宗修士閉關的寺院，這名修士作古之後，寺院就廢棄了，多少年來，被過路修士作為落腳之處。

    寺院內部像一個“凹”字，“凹”字的缺口處本來立著一尊大佛，如今也已被毀去，隻剩半截殘像。一左一右兩個突起是兩間內室，齊休準備一間留給自己，作為掌門居室，另一間作為存放物品書籍的大庫加藏書室。麻雀雖小，五髒卻也需俱全。

    齊休設計自己兼著大庫和藏書室的事，展元打理庶務，張世石修為最高，傳功執法的事隻有他能幹。

    走出內室來到大殿之中，幾位弟子都是默默的幹著活，張世石用【清潔符】一處一處的將大殿清理，垃圾集中交由黃和他們輪流傳遞，丟到山下。

    古吉和秦唯喻二小撅著屁股，正使勁擦拭地板，展元則帶著何玉在清理那間準備作為大庫的內室。這些事情在原來的楚秦山是歸凡人仆役做的，但是弟子們誰也沒有抗拒或偷懶，齊休看到這一幕心既酸楚又感動。

    張世石看到齊休出現在大殿，走過來說道：“掌門，其他倒還好，隻是食物飲水都缺，而且晚上的鋪蓋被褥等等應用之物都沒有。”

    齊休擺擺手，示意自己知道，讓他先去把人都叫到身邊，自己走到大殿的正中，俯下身去，用手在地上摸索。

    南楚門玉簡中提到此殿可以供給修士修煉所需的靈力，奧妙便就在這大殿中央的地上，各種顏色材質的石頭拚貼在一起，表麵上是一個圓形的密宗轉盤鑲嵌畫，實際上卻是密宗陣盤，將山中一處微弱的靈脈，引到這大殿之中。

    齊休在圓心附近摸索，很在正中位置摸到一個小孔，已被異物堵塞。

    玉簡中說，這個小孔本來是中空的，長度驚人，通到山腳一處山洞中的水潭上方。楚家發現隻要貫通這個小孔，那處水潭和殿中這繪有密宗畫的地板上就會產生靈力，原因卻不清楚，應該是密宗獨門秘法所致。

    山腳下被腐臭的黑霧籠罩，人不能長時間呆在那，所以那處水潭暫時無法利用，但是這個密宗陣盤，卻可以利用。

    “掌門！我撿到件衣服！”

    古吉雙手捧著件粉紅色的織物，興衝衝地過來獻寶，齊休一看竟然是件女子用的小衣，上麵還有點點汙漬。

    幹咳兩聲，又不好與他解釋，強命他把衣服丟了。

    張世石也把大家聚到了一起，齊休便把大殿之內可以修煉的秘密公布。

    “所以說，隻要把這個孔貫通，靈氣就會浮現？”張世石湊近了，盯著孔洞往看，興奮的問道。

    其餘弟子也是一臉喜色，雖然楚秦門上上下下絕大部分人都大道無望，但也由衷地為了門派而高興。

    “嗯。但是現在還不能動手，這邊過路修士很多，一但貫通，靈氣開始外溢，就不是簡單一個落腳之處那麼簡單了。這一點你們千萬不要和外人說起！”

    警告了一番眾人，齊休又道：“等下我要去最近的修真坊市，拜訪鎮守那的楚家築基修士，順便看看能不能買到一套布陣器具，把靈氣外溢的事先處理了。”

    玉簡內有一副詳盡的地圖，把黑河周邊各種情況都有標注，離此最近的楚家築基修士名叫楚佑閔，玉簡內雖未明說，但是暗指楚秦門日後會被這名築基修士管轄。

    第一個去拜見的附近勢力，隻能是他。

    “那不如直接買護山大陣。”張世石提議，“護山大陣是每一個門派立身的根本，越早定下來越好！”

    齊休盤算著現在門派的物資，換一個小的護山大陣是夠了，但是山腳下那處有靈氣的水潭，他也想利用起來。那樣的話必須買一個較大的護山大陣，能把整座黑河峰，從頭到腳罩住。

    除非動用秦斯言給他的那塊紅色陣盤，去與原來的三派，現在的流花宗做番交易，之後才有資本購買。

    心中一番計較，否決了張世石的提議，吩咐他帶領諸人守好山門，又從物資，拿出散碎金銀和所有飛行法器，一共三件楚秦門常用的【靈竹紙鳶】，交給展元，指明道路，讓他再帶兩人飛去最近的一處凡人聚居地，買些飲水食物和日常用具。

    自己則架起【風陣靈舟】，往楚佑閔所在的修真坊市趕去。

第十七章首訪遭冷遇

禦舟飛行一段，靈石的消耗令齊休略感肉疼。南來的行程倉促，現在身上隻有當時在清河坊剩下的一階靈石二百餘枚，門派都是物資，並沒有靈石，這一路上也沒花靈石的機會，這次大概隻夠飛一個來回。

    暗歎自己遇事太容易著急，什麼事想到就風風火火做了，卻老是思慮不周，比如飛出來才發現靈石差點不夠，還有之前也不應該跟所有人宣布密宗法陣有靈氣的事，而應該和幾個年紀大的私下說。

    古吉外向，而秦唯喻蠢笨，兩個小孩都不是能保守秘密的性子。如果消息泄露，說不定就是場禍事。

    想到這，一顆心又提了起來，“如果這時候有人品不端的散修路過黑河峰，發現楚秦門的修真物資之類，會不會起什麼歹心呢？”念頭生出來就消不去，齊休又陷入無妄的焦慮之中。

    “才做幾天的掌門，要考慮的問題卻比之前一輩子還多。是因為背負了整個門派的責任嗎？”

    這些天，精神上的焦慮和疲憊一直陪伴著他，想到以前看過一本散修所著遊記，書中記載某地的修士死後，會被安葬在船型的棺槨之中。

    那船棺的造型就和身下這【風陣靈舟】頗為相似，“巧者勞而智者憂，無能者無所求，飽食而遨遊，泛若不係之舟。選擇一艘船作為靈魂的歸宿，是希望肉體不再勞碌，靈魂不在煩憂，從而得到真正的自由嗎？可是這個世界，又有誰是真的無所求呢？求證大道，難道不是求？”

    飛過黑河，進入南楚門地界，景色變成單調的綠地藍天，齊休不停的思考，卻始終得不到答案。

    “也許不該做綁在楚秦門上麵的螞蚱，而是照當初的想法，做一名散修說不定對自己更好？”但是很浮現起門中弟子們期待地看著自己的眼神，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不知不覺飛了三個多時辰，前方出現一處修真坊市，齊休知道目的地到了，降下法器，落在坊市之外。修真坊市的防護法陣一般都會有禁空的功能，就連高階修士大多也會自覺遵守這個默契，不低空飛越修真坊市或城市。

    齊休步入這間沒有正式名字的坊市，南楚門內部一般會稱它為【九三坊】，因為坊市的主人楚佑閔，是南疆楚家第九房中排行第三的修士。說是坊市，其實隻介於坊市和定時才會開展交易的墟市之間，隻有四座雙層建築，簇在一起，形成一個小小的十字路口，比之齊休最熟悉的清河坊，小了不止一籌。

    路上甚至沒有修士的身影，步入一間建築，迎上來的知客是位凡人。齊休讓他把九三坊的格局介紹了一番，他所在建築的一層就是鬼市，開市的時間也不固定，現在就沒幾個人設攤，二層大廳有定時的拍賣會和不定時的交換會，另一棟建築賣各種靈草靈丹，一棟建築售賣法器和書籍，還有一棟作為修士落腳的小旅店，都是楚佑閔家族的產業。

    齊休把自己的身份說了，要求拜訪楚佑閔，知客不敢怠慢，去間叫了一位練氣中期的奉行出來。

    兩人見過禮，剛互通完身份，那奉行卻立刻換了一副蔑視的嘴臉，換鼻孔對著人說話，“我去通報，你且等著罷！”

    然後便丟下了齊休，轉身離去，邊走還邊搖頭，“這年頭，阿貓阿狗都當上掌門了。”

    身邊的凡人知客見到主家這種態度，頓時對齊休也不冷不熱起來，引他到一間小會客房坐下，送上一杯茶水，出去就再沒回來過。齊休心中也不怎麼生氣，他對遭到這種對待很有抵抗力，以前在門中被同門羞辱，前幾天登上飛梭時路人修士的冷言冷語，這方麵，他的應對經驗倒是頗豐富。

    而且才練氣二層的一派掌門，的確實有些不妥，齊休近三十年的人生，從沒見過練氣後期以下的一派之主，想想對方有這種反應才是正常。倒是楚家前後來接引他的兩名築基修士，楚佑嚴和那位愛笑的楚莊媛，對他這個掌門毫不在意，那態度才叫不正常。

    齊休就這麼篤定的等著，現在楚秦門的存在對於南楚門，是有價值的，既然玉簡上並不忌諱讓齊休知道這一點，而且特別交待他諸事多聽楚佑閔的教誨，那麼對方肯定是要見一見自己的。

    “楚秦門雖然弱，但是對南楚門來說並不太好被替代。楚秦門弱小得可以忽略，所以南楚門不用擔心尾大不掉。楚秦門是當年楚震花大力氣，幫助秦烈兒開創的宗門，當時得到過齊雲派的首肯，而且傳承有序，表麵上對於南楚門來說，雖有附庸之實但無附庸之名，所以日後真有什麼事，把楚秦門往外一推，南楚門可以把自己擇的幹幹淨淨。齊雲楚家幫楚秦門開宗立派，南楚門幫楚秦門存續了宗門，對於道門修士來說，這都是天大的恩情，也不用擔心楚秦門會被別人引誘反水。”

    齊休閉目沉思，這都是自己分析玉簡中內容得出的結論，使得他對楚秦門的未來信心更足了一些。雖然有可能南楚門隻是簡單的想找一個附庸，用來隔斷和禦獸門的人情往來。

    齊休不願那麼想，“如果是那樣，反而落得省事，不是麼？那麼也就沒有為此煩心的必要了。”

    大概枯坐了小半個時辰，知客才過來續了茶水，然後告訴他楚佑閔正在見客，還需要等待些時辰。

    宰相門前七品官，齊休站起來謝過，現在的他，姿態再低都放得下去身段。既然為門派之主，一切都當已門派利益為先，隻要是對門派有利，些許臉麵，又值幾何呢？

    一來二去，那知客被齊休捋得舒服了，倒是親近不少，也讓齊休套出不少有用信息。

    “原來楚秦門的黑河之地，之前是屬於楚佑閔家族的……”

    齊休對之前對方的態度恍然大悟，暗道：“既然如此，對方的態度是可以預見的了，那麼就不要有多餘的期待，禮節性的拜訪之後，辦好正事，點趕回門派才是正理！”

    果然楚佑閔足足將齊休晾了整整半天，天色漸漸暗下，齊休擔心門中情況，心中無比焦急，一著急就會長燎泡的嘴角，也開始有點癢了。但是表麵上，他還是一點不漏聲色，幾天掌門做下來，養氣功夫倒是見漲。

    那名不太友好的練氣中期奉行終於出現，引著齊休前去拜見楚佑閔。楚佑閔和楚佑嚴大概是一個輩分的，修為年紀都差不多，長相上也有些相似，但楚佑閔蓄著長長的山羊胡，銳氣稍有不足，更消瘦刻薄些。

    齊休趕忙執晚輩之禮上前拜見，然後把該說的話說一遍，主要是買件小護山法陣的事，楚佑閔輕撫著胡須，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然後說了幾句客氣的話，便閉目送客。

    那名奉行自去挑了套一階中品布陣器具交與齊休，土屬性的【黃沙幻陣】，攻擊防禦都是一階中品，帶一個一階下品的沙霧幻陣。練氣後期修士拿一階上品攻擊法器，屬性無相克情況下全力攻擊，也能頂三炷香時間。幻陣則是聊勝於無，隻能令練氣後期以下看不清陣內虛實。

    護山法陣再小，價錢也要比同階法器貴很多，那名奉行開價八十枚二階靈石，這價錢比清河坊市價要高。

    齊休咬咬牙，也沒還價，拿【儲物袋】帶來的物資折了價，把法陣換到了手，又兌了一些散碎的一階靈石，做驅動飛行法器之用，再也不想耽誤時間，連夜往回趕。

第十八章黃沙幻陣起

  借著疏朗的星光，心急火燎得往回趕，雖然可以用靈石輔助驅動飛行法器，但必不可少的長時間靈力消耗，仍然令齊休感到非常疲憊。當看到小寺中透出溫暖的光亮時，頓時有種回到家中的溫馨感，而自己的勞累也仿佛有了價值。

    “掌門，你回來了！”齊休剛降落，黑暗中忽然竄出一個人影來迎他。

    齊休認出來人，“哦，是展元啊，這麼晚了幹嘛還在這等，寺外臭氣太大，不要停留太久。等我法……”話說一半，才看到對方猛往寺中打眼色，連忙止住話頭。

    有外人在麵！

    齊休看明白了展元暗示的意思，心咯一下，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不過看展元的臉色，情況還不是太嚴重，皺緊眉頭當先進了小寺。

    大廳中有一位青衣修士正盤膝而坐，談論著道法，眾弟子恭敬地跪坐在下首聽講，齊休一進來，弟子們紛紛致意，那修士也停了講道，並不起身，隻對著齊休稍一頜首，算是見過。

    “這位闞前輩乃白山修士，路過此地，我和何玉見前輩道法精深，便大膽央求前輩為我等解惑，一直叨擾前輩到現在。這位是敝門齊掌門。”張世石為兩人介紹完，齊休就知道這位是築基修士，而且應該是到小寺來落腳的，隻是自己這個掌門不在，張世石不敢貿然開口請他留宿。趕緊上前見禮，並留他住宿，那修士也不做作，點頭答應了。

    齊休先和展元去把掌門內室收拾了，展元三人去凡人村莊換回來的器具被褥等物事，都是從小康之家買來，已收拾得十分幹淨，把麵的肉幹和水缸等物搬出，留一套最好的被褥，一個小幾，一套茶具，一個小碟子上擺了四塊點心。這已經是當前的楚秦門能拿出來最好的招待了，齊休從袋中拿出一枚小螢石，打在房頂，充做照明之用，這才和展元退了出來。

    青衣築基修士姓闞名林，看上去和齊休差不多年紀，實際上恐怕有五六十歲了，長相氣質溫潤謙和，令人一望而生好感。架子也不大，此時正被何玉纏著講道，說的是一部五行基礎經書《木生經》，言語深入淺出，隱含大道至理，聽得楚秦門諸人如癡如醉，即使不主修此門道法，都感到受益非淺。

    齊休趁他講道告一段落，才上前把請他就寢的話說了，闞林點點頭，停了講道，走進內室自去歇息。雖說築基修士隻辟穀打坐即可恢複，但他從極遠的地方開始趕路，到這也是有些累了，如同往常一樣到這黑河峰上來落腳，沒成想此地已歸了楚秦門，張世石見他有些尷尬，開口請教修行來化解，一來二去，這才和有了齊休回來時看到的一幕。

    齊休看到何玉滿臉的意猶未盡之色，安慰了他幾句，如此距離，對於築基修士的精神力來說，根本沒有秘密。齊休給張世石展元打了個以後再說的眼色，便安排眾人在大殿打了個睡覺的大通鋪，打坐運行《長春功》一個周天，看著古吉和秦唯喻他們睡了，自己也累得夠嗆，就這麼楚秦門上下睡成一排，度過了到達南疆的第一個夜晚。

    一覺醒來，那闞林不知何時已經離去，內室的小幾上放著一張一階符篆【命療符】，大概是付給楚秦門招待的答禮。

    “玉簡中說白山修士多非善類，又說楚佑閔會給予照顧。雖然闞林不能代表全部白山修士，但是楚佑閔那種態度看樣子是不會給自己什麼照顧的了，就連護山法陣，都開出比市價還高的價格！現在看來玉簡中所說，也不全然是這麼回事。”

    齊休手捏著符篆暗暗計較，外麵張世石和展元走了進來，“掌門，雖然目前飲水食物得到緩解，但是光靠飛行法器來回搬運，一次搬運隻能夠數日吃喝，十分消耗人力。而且這日常洗漱之水，還是無法解決，總不能老是靠【清潔符】吧？這樣花費太大了。”展元苦著臉，說道。

    張世石點點頭，接著說“而且重要的是，門中沒有能生利的產業，如此坐吃山空，隻怕不能長久。”

    齊休本打算先探查清楚山腳下的水潭，然後決定護山大陣需求範圍，再拿那塊紅玉陣盤和流花宗做完交易，把拿到的靈石去買一套護山大陣立起來，這樣防禦和飲水都能解決了。算是在此地生根的第一步，但是水潭和紅玉陣盤的事現在又不能和兩人說，至於門派未來的發展方向，現在四周環境還未徹底搞清楚，還是緩一緩再說。

    沉吟了一會，齊休先把這次去見楚佑閔的見聞說了，聽到將來對門派最重要的楚家築基修士竟然如此，張世石和展元都有些喪氣。

    “我們從北到南，難道受的白眼冷遇還不夠麼？”張世石歎道。

    “如今隻能一步步來，我們先把小的防護法陣立起來，這黑河峰的臭氣實在是難聞，而且聞多了對身體還有害，這麼多人不能總是天天在殿中呆著。至於洗漱用水，大家先暫時忍受著，實在不行先拿【清潔符】頂頂，我再想辦法解決。”齊休拿出【黃沙幻陣】的布陣器具，十來個石質陣盤，一個黃玉中樞陣盤，一本《黃沙幻陣詳解》，叫了何玉進來，四人一道參詳該如何布陣。

    這種一階中品護山法陣，理解起來並不是十分困難，張世石和何玉都有土靈根，對土係靈力的應用較有了解，七日後，楚秦門上上下下一齊動手，終於把法陣立了起來。

    期間又有幾位過路修士降在這黑河峰上，都是練氣修為獨來獨往的散修，看到楚秦門上下這麼多人，倒是沒出什麼事，問明情況就告辭而去，甚至有降落到一半，看見下麵人多，又催起飛行法器飛走的。

    齊休將中樞陣盤布在掌門內室，在眾人注視下將數塊二階靈石插入陣盤上的槽孔，然後取出掌門令牌，催動令牌，中樞陣盤黃光大勝，殿外已經按陣法打入地下的石質陣盤也呼應著亮了起來。

    “起！”齊休口中輕叱，黃光猛地一漲，然後消失不見，感應到【黃沙幻陣】開始緩緩運轉，一道半圓形的靈力護罩，將小寺及周邊的半個峰頭罩住。此時外麵的修士若修為不夠，隻會看到此處被黃色霧氣籠罩，那座小寺是再也看不見了。

    這幾塊二階靈石是隨法陣附送的，那九三坊的奉行還算沒黑得太徹底，至於演練法陣全力攻擊和防禦能達到的效果，因為消耗靈力太大，齊休心痛靈石，就沒有嚐試。被法陣包圍，楚秦門上下的安全感增加不少，而且黑河的臭氣也被驅逐到了法陣之外，眾人興高采烈地走出了小寺，七日來第一次在小寺外聞到清新的空氣。

    展元一邊估算著法陣籠罩的麵積，口中說道：“接下來若是能在這法陣之內空曠處立幾間房屋，大家就不用老擠在一起了。”

    這幾日九人睡在大殿，雖說地方綽綽有餘，但是修真之人著實不習慣群居，感到十分不便，一聽展元這個提議，紛紛附和，齊休也是點頭。

    “難道我們自己修建房屋？誰會啊？”古吉還是孩子性子，張口問道。

第十九章闞林再到訪

“呃……”展元無言以對，眾人剛燃起對未來的美好期望被古吉澆滅不少。

    練氣修士想奈何峰頂的巨石，備好建房子的材料，不是件容易事，更別提大家都對營造之術一竅不通了。

    展元也感到是自己一廂情願，苦笑著微微搖頭。

    齊休看在眼，心中微痛，與流花宗做完交易後，也許該買回一張二階符篆【營造力士】，雖然代價不菲，但是對門派的士氣和居住環境會有很大提升，看起來非常必要。

    【黃沙幻陣】必須始終開啟護罩和幻陣，雖然最低消耗並不大，但也意味著楚秦門現在就算什麼都不做，宗門的靈石隻會越來越少，不能坐吃山空，那麼開啟宗門財源，就要開始考慮了。

    但當前最重要的事是重啟密宗聚靈陣，交易之事還得等以後再說，這是提振大家士氣的最方法，也能令張世石和何玉安下心來。

    這幾天何玉很不對勁，甚至比以前更為沉默，心事重重的樣子瞞不過住在一個屋簷下的同門。

    齊休猜是因為上次闞林的出現，令何玉的大道之心更加緊迫，如果再不能穩住這個當前最有前途的弟子，楚秦門隻怕會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將張世石、展元、何玉三人招到內室，參謀籌劃貫通密宗聚靈陣。上次購得的物資已經用得七七八八，這幾日布置法陣，都很是勞累，還好展元會烹調，不至於每日吃些生冷食物。

    以後黃和、虞景、沈昌、潘榮四人需輪流赴凡人村莊采購日用品和米糧等物，古吉帶著秦唯喻兩個小的負責小寺內的清潔。楚秦門上下人人不得閑，都開始忙碌起來。

    “也就是說，隻要疏通聚靈陣正中的小孔，靈氣就會開始溢出？而封堵這個孔，隻是一般的土質，並不是什麼封印？”張世石聽完齊休介紹完玉簡之中的描述，沉吟道。

    “是的，用封印，會有靈力波動，反而容易被修士發現。所以此孔隻用黏土填塞，隻要去除黏土即可！”齊休篤定的回道，玉簡中說得清楚，南楚門也是偶然情況下才發現這一秘密的，否則這座小寺在黑河峰不知存在多少歲月，早就被修士占據了。

    四人討論良久，決定門內有木屬性靈根的修士使用一階木係符篆【藤蔓符】，張世石何玉兩個具有土屬性靈根的，使用一階土係法術【碎塵擊】，二者配合，貫通聚靈陣。

    決定好了，就開始動手，秦唯喻和潘榮的雜靈根，具有木係靈根，他倆先催動符篆鑽鬆堵塞的黏土，然後張世石、何玉再用法術將黏土擊碎。秦唯喻和潘榮都是練氣兩層，滿靈力狀態下，【藤蔓符】隻能使用七次左右，張世石，何玉修為較高，但是施法較耗靈力，也用不了幾次。【藤蔓符】是較常用的一階木係攻擊符篆，帶來的物資有不少，四人輪流上陣，幾乎一刻不停的辛勤勞作。

    雖然隻是黏土堵塞，但是天長日久，已經板結成一塊，要想貫通，真是要費不少水磨工夫。

    七日之後，秦唯喻臉色蒼白，小手結成法印，麵前懸浮著一張燃燒著的黃色符篆，凝神控製一道樹藤摸樣的青色靈氣，向孔內鑽去。這麼維持了一刻鍾光景，符篆燃燒殆盡，青色靈氣消失，秦唯喻再也支持不住，緩緩向後倒在了古吉懷，何玉趕緊上前，駢指一點，指尖射出一道黃色光線打進孔內，然後又是一道。

    秦唯喻雖然蠢笨，但是性子也實，認準什麼事就一頭紮進去，並不知道惜力留力，齊休看著他又一次超支自己的靈力，著實心疼不已。“哎，還是孩子啊，我像他這般大的時候，何曾如此辛苦過！”心中對他的刻板印象，轉好了不少。

    展元這幾天跟著齊休負責四人的後勤，皺著眉低聲說道“這孔越鑽越深，消耗越來越大，而進度卻一天天降低。這樣下去，我怕他們如此勞累，會傷了元氣。不如先休息一陣吧？”

    看著閉目正在打坐恢複靈力的張世石和潘榮，兩人精神看上去也不怎麼好，齊休點頭歎道：“恐怕也隻能如此了。”

    等到何玉也耗盡靈力，蒼白俊朗的麵容也因為透支也透出一抹不健康的酡紅，齊休便宣布暫時停止，讓四人先休息幾日，等完全恢複精神後再行繼續。

    “掌門！”在寺外的虞景突然步走入大殿，手中拿著一件物事，稟道：“剛才我在外看守，忽然這張紙片飛進法陣之中，在洞口外的空中漂浮。”

    “哦？”齊休趕忙接過查看，那張紙片上‘闞林’兩個大字占據正中，左下角兩個小字‘拜上’。

    “拜帖？他在外麵！”齊休心中一驚，這個築基修士又來幹什麼？目光轉向聚靈陣正中的小孔，這可不能被看到！可是築基修士又不是可以怠慢的存在，想不出什麼好辦法能打發掉闞林。隻好打斷四人的打坐，將闞林在外麵的事說了，又拿張世石的石蒲團壓到小孔上，囑咐眾人不可透露聚靈陣的存在，這才帶著所有弟子步走出小寺，看見一個青衣修士正負手站在黃沙陣外。

    齊休打頭，張世石，何玉，展元等依次排開，站好隊伍，這才用掌門令牌將法陣打開一個口子，恭敬地將闞林迎了進來。

    齊休上前行晚輩禮，恭聲說道“我等不知前輩前來，多有怠慢，請前輩恕罪。”

    後麵弟子們行完禮也齊聲道：“請前輩恕罪。”

    “無罪，無罪。是我打擾你們才是。”

    闞林笑著擺擺手，齊休等趕緊將他迎進大殿，在上首坐了。

    闞林坐下，似乎心情很好，笑著說道，“這次本來不想再打擾貴門，隻是回程時從黑河峰上方飛過，這半月不見，貴門竟然架起了幻陣，似乎打定主意要在此生根，我心中好奇，這才唐突拜訪。此地如此險惡，不談和你們有關係的南楚門內，甚至白山那邊，比這強的地方比比皆是，你們何必執意在此？”

    齊休不知對方問這個是什麼意思，便把楚秦門和南楚門的瓜葛，揀能說的扯了一通。

    闞林又是一笑“，南楚門的心思，闞某也猜到一二，貴門既然甘心於此，那我也不好說什麼。隻是……”他眼波一轉，看向何玉，接著說道“上次我來，和貴門這位何小友頗為投緣，這次去齊南城，正好遇到一本道書，倒是很合小友的本命靈根，便收了來，贈與小友。”

    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冊玉簡，隨手一推，玉簡便緩緩飛到何玉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