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修真門派掌門路 作者:齊可休 (連載中)

 
81562138 2015-1-5 16:22:3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9 479072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22:39
第二百章情債背兩樁

    識海之中,【齊休密紋】上眼紋密布,隻隻分明,不時閃爍一下,和有人真在眨眼一般,詭異莫名。

    【六識經解】按照爛熟於心的路線,緩緩運行,將靈力注入一種全新的法紋‘耳紋’的繪製之中。

    ‘耳紋’是‘六識’第二識的法紋,是一條如同大耳垂耳朵外輪廓一般的抽象畫線,形狀像一個有弧度的‘了’字。第一個‘耳紋’的完成,就標誌著修為進入築基四層,正式步入中期修士的境界。

    凝神趨使靈力,畫到最後一勾收尾時,忽然氣息散亂,靈力之光時明時暗,有不濟之像。

    齊休趕忙往吞下一顆【豹胎玄極丹】,丹藥剛一入喉,一股強大新生的靈力團立刻在丹田化開,維持住靈力的消耗,不過這道外來靈力過於狂暴,和原先【六識經解】產生佛家外道的溫潤靈力完全不同。

    控製稍現偏差,靈力筆尖一抖,‘了’字耳紋立刻崩解,疲憊感襲遍全身,衝擊築基中期的努力,毀於一旦。

    “竟然失敗了……”

    自從得到楚家的詭代之法後,齊休衝擊境界一直頗為順利,沒想到這次輸在靈力不濟和對【豹胎玄極丹】的藥性不夠了解上。

    緩緩退出識海,往嘴塞進一些回氣和溫養的丹藥,垂頭歎氣,懊悔不已,“自己應該先熟悉下【豹胎玄極丹】的藥性,若是一開始就服下,早點適應,不該至於有此敗。”

    找到症結所在,想著稍作休息,再試一次,忽然注意到從內封死的靜室之中,一張傳訊靈符正飄在門口,輕輕跳動。

    隨手攝過來一看,原來自家七十大壽到,沈昌問是否出關大辦。

    “自從我築基之後,好場麵,要麵子,殺心欲火也較早年盛些,這終歸是不好的現象,眼下又衝擊境界失敗,實在是不適宜大操大辦,與韜光養晦的策略也不符。”

    齊休修為漸增,早不複初築基時的那種自我放縱,自知自省一番,回信拒絕,通過靜室內的法陣,傳遞出去。

    沈昌立刻回信,表示知道了,還說齊妝業已出發,獨自踏上尋找築基的旅途。

    “噢!”

    齊休大喜,沒想到第三個有築基機會的,竟然是齊妝,她說起來四十歲才開始修行,不到二十年,便已練氣圓滿,實在是得有些驚人。

    離和熊家九戰已經三年,趙瑤,秦唯喻先後突破練氣第三檻,進入練氣九層。展仇,莫劍心已練氣十層,隻有秦思過,還在練氣八層打轉,也隻能歎命運難言。

    既然大家都在進步,自己這個掌舵人更要加倍努力。

    傳訊出去,令沈昌等人不要再打擾。便馬不停蹄閉目打坐,恢複靈力,為再一次的衝擊境界做準備。

    ……

    又過三個月,【豹胎玄極丹】的藥效即將消失,齊休輕鬆勾勒一筆,將完整耳紋完成。

    丹田中靈力池子再度擴大,築基四層,中期境界終於來臨。

    雙眼睜開,兩道眼紋虛影在瞳孔中亮起,眼紋全數繪製完畢,【破幻之眼】大成。

    而且右耳邊,耳紋同樣亮起一道,築基之後,第二個本命天賦【聽真之耳】獲得,可惜還是輔助類的。

    靜室之外,仆役走動的腳步聲,【烈炎草】隨風輕擺的沙沙聲,小蚊蟲振動翅膀的嗡嗡聲,還有人低聲說話的細語聲,統統絲毫不漏,傳入耳中。

    除了聽力大增之外,【聽真之耳】還能聽到功聚成線,傳音入密之聲,以後就算是金丹修士,在附近用傳音入密,也能被自己偷偷竊聽到。

    “可惜,又不是戰鬥天賦……”

    齊休說起來也習慣了,稍稍擺脫遺憾之情,服些丹藥穩定境界,便立即出關。

    這次閉關時日太長,出關時又特意壓低了動靜,靜室外空空蕩蕩,沒有半個弟子。

    “敏娘也不在……”

    往常敏娘都會第一個撲上來,這次卻不見蹤影。

    齊休去靜室找,敏娘和熊黛兒都不在,又到精舍,那也隻有玥兒和闞芹兩人坐著閑聊,一問,才知道有人找,剛去西偏殿會客去了。

    “自從魏家敗落之後,怎會有人來找她?”

    齊休心中疑惑,往西偏殿走去,還離得老遠,便聽到麵傳來一道溫和,威嚴的男子聲音。

    “你家的事,前不久才傳到老家,我一聽大急,怕消息不真,又擔心你和玥兒的安危,便日夜兼程,趕了過來。”

    “聽到魏家覆亡的確切消息,我以為你娘倆也遭不幸,大哭了一場,還是得好心修士指引,才知道你又嫁到了這家來。”

    “我一路問人,跑了好幾個地方,才找到這,能再看到你,真……真是太好了。”

    男子說得情深款款,一副舊情難舍的口氣,敏娘回話也是輕輕柔柔地,聽起來分外膩人,齊休頓時一陣陣酸水往腦門湧。

    “玥兒還好嗎?她應該也嫁人了吧?嫁去哪家了?能帶我去看看嗎?”

    男子又問起玥兒,齊休才醒悟,殿中之人,應該是敏娘之前那個為了自家前途,拋妻棄女的丈夫。

    “呃……”

    敏娘聽他問起玥兒,沉吟許久,才說道:“她就在門,等我叫她來見見你。”

    “好!好!”

    男子話語聲中,帶絲情怯的哽咽,“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和她了。”

    聽到敏娘往外走,打發人去叫玥兒,她們一家人敘舊,齊休再不想聽下去,生怕自己醋壇子打翻,控製不住。

    悄然退得遠遠,偏偏東偏殿,熊黛兒的聲音傳來。

    “哼!我如今已嫁了這家築基掌門,你再糾纏,我就趕人了!”

    齊休差點一頭栽倒,今天什麼日子,自家妻妾被人同時惦記。

    一個年輕男子憤怒的聲音隨即傳出,“熊黛!你寧願給一家狗屁不是的小宗門掌門做妾,也不願嫁給我這金丹之後,築基天才?”

    “蒯量文!你不要一直仗著你家老祖的名頭欺負我,我從小就認識你,還不知你的事?你為了築基,使用雙修之術,多少年輕少女,被你作為爐鼎,生生弄死!如此淫邪之人,還一心肖想我……”

    “閉嘴!”熊黛兒還未說完,殿中衣袍飄動聲響起。

    “你放手!”熊黛兒失聲大叫。

    “住手!”

    齊休再忍不住,一頭衝進東偏殿,看見一個輕浮公子打扮的築基初期修士,正抓著熊黛兒的手,糾纏不休。

    立刻出手,築基中期境界上的壓製,生生將兩人分開,把熊黛兒護在身後,對那輕浮公子喝道:“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請回吧!”

    叫蒯量文的輕浮公子看見熊黛兒緊緊貼在齊休身後,哪還不知道兩人的關係,氣得略有些酒色過度的俊俏五官,扭曲起來。大聲罵道:“齊休!你道我不知道你!一個先後侍奉楚家和魏家,最後又背主逃離天引山的兩姓貳臣!”

    “你什麼東西!家祖乃器符城蒯通,隨手就能捏死你這等蟲豸,我倒要看看,你能護住她多久!”

    說完一掌震破東偏殿頂,衝天飛起,似乎篤定齊休不敢攔他,無視客人在山門禁空的規矩,臨走還留下句話,“就算她已非完璧,早晚還是我的人!”

    “混蛋!”

    齊休聽到蒯通之名,有點弱了氣勢,生生被他猖狂飛走,倒不是怕金丹名頭,而是當年合夥殺了蒯量書,有些心虛。

    熊黛兒哭著軟軟趴在背上,齊休連忙撫慰道:“你就是怕他糾纏罷?放心,有我在,有我……”

    話還沒說完,西偏殿的屋頂也一通巨響,被人生生震得四散。

    “什麼!你們母女竟然!竟然……共事一夫!”

    一個儒生打扮的中年築基中期修士,須發怒張,雙目赤紅,對著抱在一起,哭泣顫抖的敏娘母女大聲怒吼。

    齊休隻好又往那飛,護住敏娘玥兒,對那中年儒生喝道:“你有什麼事和我說,不要欺負我妻妾!”

    “就是你罷!楚秦掌門!”

    中年儒生頭上高高的冠,被氣得歪倒了一邊,風度儀容大失,咬著牙死死盯住齊休,仿佛是麵對殺父仇人一般。“我家世代尊儒,沒想到妻子女兒,竟然犯下如此不倫……”

    “夠了!”

    齊休一口喝止,“你好意思談儒!為了一己前程,休妻棄女,你尊的是什麼儒!?”

    “你!”

    中年儒生被齊休一擊致命,整個人如泄了氣的皮球,頹然委頓。

    “罷!罷!我的報應!我的報應!”

    “報應啊……報應啊……”

    他愴然轉身,一步一步,口中呢喃自怨,搖搖晃晃地走出山門,臨走時,回頭深深地望了齊休和敏娘玥兒一眼。

    齊休分明從他目光之中,讀出一絲怨毒之意,知道這事還沒完,不過眼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將抱頭痛哭的敏娘母女,還有瑟瑟發抖的熊黛兒,帶回精舍歇息。

    突然之間,東西偏殿被毀,齊休平添兩大敵人,一個來自擁有元嬰修士的儒門大族,敏娘前夫,築基中期修士龍寧遠。

    一個是器符盟盟主,金丹後期蒯通之後,築基初期修士蒯量文。

    而且這兩人,殺不能殺,趕不好趕,齊休一陣頭痛。

    還得裝作沒事人,悉心勸慰一妻兩妾,默默為她們擋風遮雨,背上這兩樁難纏的情債。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22:40
第二百零一章鼎足勢崩解

  龍寧遠和蒯量文走後,倒一時沒弄出什麼大動靜來,東西偏殿已修葺完好,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

    但是齊妝走了大半年,竟還沒有回轉,這可急壞了齊休,就連一向呆愣的秦唯喻,也坐不住了,三不五時,就去山門外張望。

    說起來,練氣修為,在一些太古書中,並不能算是得道之人,不過是練氣士而已,築基辟穀之後,才能真正稱為修士。

    所以練氣進階築基,在太古時,才算是真正的登仙門,心中那一道築基機緣的啟示,太古時,又叫仙緣。

    仙緣難得,仙緣難遇,與修士自身氣運息息相關,所以絕不會將天機泄露,否則不光機緣,性命隻怕也難保。

    當然,修士到底何種境界能被稱作真正的仙人,那又是一筆糊塗賬了。

    沒人知道齊妝去了哪,也無從找起,隻有看她個人的造化了。

    外有私仇,內有牽掛,齊休心正煩著,結果羅家舊地形勢,再度大變。

    說起來,來到這楚秦山,不過短短七年,烏道本的三分之計看樣子大勢已成,將來,起碼有二三十年的太平日子好過。

    但這世間哪有盡如人意之事,山都大會盟之後,祁無霜突然到訪【羅山坊】,和羅家嫡支一齊宣布,將重開南楚城、黑河坊、齊南城,經山都山,羅山坊,最後到達博木、博林、博森三城的獸船航線。

    除此之外,羅山坊到器符城,和其他東方修真大城的獸船航線,也將重啟。

    由於山都山在白山西北邊陲,到白山深處的路,必須經過羅山坊中轉,山都會的是商盟,所以重啟原先航路,極為重要。

    羅家嫡支因此,未來將獲得巨大收益,與其他羅家舊地宗門的實力差距,將迅速拉開。

    ……

    密室之內,五人均眉頭緊鎖,看著牆上大地圖,暗暗犯愁。

    當年魏家之所以奪山都山,正是因為山都山西麵,北麵都被死亡沼澤環繞,地處一隅,易守難攻。

    而擁有三座修真城市的靈木盟地域極為廣大,博森城又是進入白山深處的要道,要想去那,大部分獸船飛梭,都必須經過羅山坊中轉。

    不光是山都山,器符城以及死亡沼澤北部大城,同樣如此。

    當年羅鳳在時,齊休去白山深處,同樣走的是羅山坊。

    那時候的羅山坊,獸船南來北往,散修聚會之地,一片繁榮,雖不是修真城市,但也算是個超大的坊市了。

    可惜羅鳳奪舍身亡,羅家被魏玄玩弄於鼓掌之間,後來大部分羅家人又被魏玄裹挾,戰死在天引山。

    戰後羅山坊空虛到無人守護,連遭各路過江猛龍洗劫,羅家千年基業,毀於一旦。

    如今的羅山坊,是羅家七位幸存築基後來重新在舊地上修複的,不僅大不如前,也再不敢放任大量修士入內了。

    沒想到祁無霜占了山都山後,短短幾年,便收拾得人心抵定,一片升平。

    山都商盟即立,立刻就有開辟南方商路的需求,這也是齊休隱隱感覺到,卻又一直沒想到的事。

    看了看烏道本,齊休心中一歎,這老頭子雖然在羅家舊地玩得轉,但要說更廣大的眼界,反而不如自己。

    畢竟自己是一路從齊雲到這白山,受過齊雲楚家的恩惠,參與過南楚楚家的機密,黑河坊是自己設立的,從頭到尾,見證了山都魏家從建立到滅亡的全過程,也算是有點資格了。

    應該早該想到,無論誰得了這山都山,向東,必須打通器符城,向南,必須打通羅山坊。這也是魏玄一直追求的目的,不過魏玄是以謀略武功,而祁無霜則是靠的文治人心,殊途同歸罷了。

    器符城自四家共管之後,已拋卻所有仇怨,成了一座完全開放的修真大城,所以東方商路沒有問題。

    而南方商路,必須著落在重啟羅山坊上,這是整個山都的利益和意誌,羅家嫡支因此,就幾乎立於不敗之地。

    不但如此,隻要羅山坊回複往日風光,不要幾年,獲得的商利就將徹底使羅家拉開與其他宗門的差距,到時候羅家舊地,又將是他羅氏獨大。

    烏道本這時候也明白過來了,沉吟許久,狠戾地說道:“祁無霜需要的是羅山坊這塊地,上麵的人是誰,我想她並無所謂,隻要速滅羅家嫡支,回過頭來安撫祁無霜,應該可行!”

    “可是這樣,不是打祁無霜的臉麼?她剛剛和羅家一起宣布此事……”

    沈昌疑道,羅小小立刻反駁:“祁無霜隻說重開商路之事,並沒給羅家提供安全保證。”

    “對!”

    毛茂林也反應過來,“如果奈文家和寧家也想到此點……”

    五人齊聲,“那就大戰將起了!”

    “這是第一!”

    羅道本接著說道:“第二,大家不能坐視羅家重新崛起不假,但是羅山坊隻有一個,就算滅了羅家,誰得這個利呢?誰都不會讓別人得到!如此一來,這力,合不到一處啊!”

    “嗯……”

    齊休緩緩踱步,心思急速轉動,眾人合力,固然滅羅家不難,但各懷心思,極有可能被收買、分化,事不能成。如此,又是個死局。

    “如此一來,亂戰將起,而戰後之勢,隻怕又將大變……”

    毛茂林見齊休猶豫不決,提醒道,這話更多是對烏道本說的。

    “三分之勢不成,也比羅家獨大要好,否則順之者昌,逆之者亡,求安寧而不可得啊!何況我們之前驅逐羅家領民,已經把羅家得罪死了!”

    烏道本倒有些謀主的決斷,果斷丟棄如今已成笑話的三分之策,眼光落在眼前。

    “……”

    齊休倒是一笑,想得通透了,“世間無常,哪有料定之事,眼下我們幾個在這急得要死,是何必呢?”

    另外四名弟子旋即也想明白此事,皇帝還沒急,自家小小楚秦這個太監急勞什子。

    ……

    十天之後,奈文家與寧家宣布結盟,共討羅氏。

    再過五天,奈文家主奈文落,寧家家主寧熙,聯袂到訪楚秦山。

    同時,羅家家主羅千行,與烏陽,濟水,秀山三支羅氏,在羅山坊宣布正式合為一家。

    齊休七十歲這一年的秋冬之交,奈文,寧家聯軍,進逼離羅山坊不遠的秀山,秀山羅氏早已人去山空,留下一座空空山門。

    兩家聯軍一共三十餘位築基,一千多練氣修士,以秀山為本陣,展開對羅山坊的攻略。

    同時,羅千行在梨山和敢家宣布結盟,以羅山坊未來兩成利益為代價,邀請敢家參與守衛羅山坊。

    羅敢兩家一共十二位築基,另外還有招攬而來的三位築基散修,加上練氣修士五百餘名,實力不到對方一半。

    而這一切,祁無霜都看在眼中,不發一言。

    ……

    秀山,初雪降下,正殿外,合議正值散場,許多修士三三兩兩,各自往自家駐地行去。

    魯平跟在齊休身後,低聲歎道:“敢家三位築基,就能從羅家拿到羅山坊的兩成。你我周邊五位築基,卻一共才從奈文和寧家手分得半成。他寧家也不過三位築基,卻能獨得三成……”

    齊休輕笑道:“那你合議時,怎不提出反對。”

    “切!”

    魯平啐了一口,“我要不是顧念和寧家的情誼,還有弟子們的安危,我老早翻臉了。”

    齊休知道他這好吹牛的性子,順著他的脾氣,扯幾句蛋罷了。

    ……

    和魯平在外道別,齊休獨自回到自家駐地,眾弟子們都等在殿中,玥兒奉上靈茶,乖巧地坐在敏娘身後,一言不發。

    這次齊休把她也帶了出來,是怕他親生老爸龍寧遠,趁著楚秦山空虛過來搶人。

    秀山地少人多,自家駐地分得的地方更小,隻得擠擠了。

    齊休鎮定地輕品靈茶,再環視場中。

    這次連毛茂林,烏道本,還有魯閣都帶了出來,家留了張世石,張勝男和明雲翳,還有一些年紀小的看家。白慕菡和秦芷在黑河,也沒有過來。

    “這次我們雖然勢大,但不少散修都是看著有機可乘,想跟著進坊搶一把的,不會真心下死力。羅山坊雖遭損毀過,但羅家家底還是有一些的,不能說穩勝。”

    羅小小當先將情況細細分析,“而且事後,奈文家分得三成,寧家分得三成,我家才分得兩分,也太懸殊了。”

    “是啊。”

    烏道本點頭歎道:“隻怕別人也做如此想,這仗,難打了。”

    齊休笑道:“這次合議,各家心氣尚算可用,都知道是為了撲殺羅家而來。不過若是拖下去,等大家都反應過來,隻怕一鼓作氣,再而衰,三就竭了。”

    “您的意思是說?”

    毛茂林有些聽明白了,“進攻之日,就在眼前?”

    “是啊!”齊休將茶盅一扣,“人都齊了,沒什麼好等的。這次我們拿得少些,那是因為我和魯平等人聯手,逼寧熙和奈文落將我們安排到了後陣的位置,總之見勢不妙,我們就開溜,凡事保命為要。”

    這話除了趙瑤這個好戰分子,大家都愛聽,紛紛稱頌齊休好手段,狂拍馬屁。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22:41
第二百零二章烏合眾獲勝


    羅山坊,因羅山得名,而羅山,又因羅氏而得名。

    如今的羅山坊,早不複當年的輝煌,坊市麵積不過以前的十分之一,整座峰頂,倒有大半是廢墟。

    因為隻剩七位築基修士,羅家嫡支怕生意外,幹脆禁商,所以名為坊市,其實說是山門更準確些。

    羅山之中,有三階下品的靈地,護山大陣也是三階下品,他羅家千年經營,即便瘦死的駱駝,也要比其他宗門氣粗許多。

    當年齊休來時,羅山及四周都是幾百歲的高大樹木,到處蔥森蒼幽,如今許多巨木已因曆次戰亂燒毀,新栽植的多是十年左右的新樹,被一場初冬大雪,便壓彎了腰。

    風雪之中,上千各色遁光漫天散開,緩緩前行,很有些鋪天蓋地的氣勢,隻是其中連一隻二階獸船都沒有,看在跟隨魏家連年大戰的楚秦眾人眼中,真叫一個寒酸。

    上千人,多為小宗門修士和散修,各自不相統屬,散亂得很,有些人飛著飛著,就飛到老後麵,遠遠吊著大部隊,一副想不出力,又要揀便宜的架勢。

    比如楚秦周邊的五位築基,還有百餘練氣,隱隱抱成一個小團,飛在側後邊緣,想跑隨時就能跑。

    寧家和奈文家不愧是一方小霸,知道這群烏合之眾帶久了一定會出事,在秀山剛集結完畢,就一刻不停,一股腦地拉了過來。

    眼看羅山坊在望,寧熙和奈文落飛在前頭,沒有絲毫猶豫,雙雙大呼:“覆滅羅家,就在今日!”

    然後當先祭出法器,開始往護山大陣上猛轟。沒有戰前的宣講,沒有啥戰術的布置,寧熙和奈文落深諳統禦烏合眾之道,上去就打,不給這些人以審量情勢的時間,隻要你顯出強勢,那些牆頭草自然會跟上來。

    羅家三階護山大陣豈是易於,兩道築基後期修士的攻擊打在上麵,隻泛起道輕輕靈力波紋。

    既然有人帶頭,這幫烏合之眾稍作猶豫,就跟在後麵蜂擁出手。

    上千道攻擊陸陸續續發出,雖然大部分人都留了力,打上法陣和搔癢一般,但耐不住數量眾多,法陣的防禦罩終於開始嗚咽轟鳴起來。

    上千道法器飛劍的光芒,把天空都映照成多彩顏色,煞是好看。可惜這不是喜慶的煙火,而是要命的刀光。

    要說起來,這次奈文家和寧家糾集起來的修士數量真心不少,可見絕大多數人,都不願再看到羅家重新製霸了。

    但烏合之眾不成陣勢,繞著護山大陣攻擊,自然自然變成一個圓弧形,不但戰線拉長,也不利於互相援救。

    雖然兩家都有執法隊,但不敢管控過深,一來管不了那許多人,二來生怕引起嘩變。戰場毫無紀律可言,各憑感覺,一通亂打。

    才攻了一會,甚至圍攻的人數還變多了,原來有些過路修士,看見這邊有油水撈,默默加入進來,一邊劃水,一邊尋找著發橫財的機會。

    奈文家和寧家也不管他們,這次兩家的目標既不是要殺光羅氏,也不貪圖什麼財貨,一門心思,就是不能再讓羅家呆在這羅山坊。

    齊休禦使得自區豹的【萬豹獠林刀】,有一搭沒一搭地攻擊著,左手攥著懷中的【黑炎鳳凰】符寶,要是突逢大變,這是他最大的依仗。

    儲物袋還有一件飛梭法器【幻木靈梭】,祭出來可變成一階下品的載人飛梭,剛夠將楚秦門這些人載上,逃離戰場。

    可以收進儲物袋中的載人飛梭極為昂貴,足足花了楚秦門三百多枚三階,而且使用時,極費靈石,拿來跑運輸都賺不回本。

    要知道當年清河坊一件屬性較差的二階下品【金光鈸】,才一枚三階不到。莫劍心四年煉成一把【月影玄冰劍】,運氣好才能拍賣到七十七枚三階。當年找‘黑手’買穆荀這個築基後期修士的命,才花了二百七十七枚三階,可見這種飛梭之貴。

    不過齊休還是咬咬牙,在博木城買下此物,弟子們的性命是第一位的,特別這次還帶了個凡人之軀的玥兒。李探死後,魏家又敗亡,門禦獸之道也斷了傳承,隻有靠飛梭,才能做到一同迅速轉移。

    而且得了羅鳳遺寶後,楚秦門真心也不缺這點靈石。

    一千多人攻擊了三炷香功夫,許多練氣低階修士已然累了,各自停下來打坐回氣,聲勢反而比第一波攻擊時弱了些,真應了齊休那句再而衰的話。

    看見這種景象,齊休隻能暗暗搖頭,多年征戰的經驗告訴他,大部分時候,都是烏合之眾一方會輸,要不是實在不願看到羅家獨大,他才不會來淌這趟渾水。

    許是和齊休同樣想法,羅家護山大陣中突然衝出十位築基和上百練氣,趁亂往人堆轟殺一波,然後迅速退回,法陣外麵立刻就多了幾十具低階修士的屍體,絕大部分是本方修士。

    這下等於炸了馬蜂窩,許多散修立刻退得老遠,而且人群越來越分散,生怕聚在一起,被對方重施故技,丟了性命。

    眼看人心浮動,寧熙和奈文落終於變招,手下弟子各自掏出大威力符篆,仿佛不要錢一般,掀起第二波攻擊狂潮。

    三階護山大陣終於空隆隆地發出陣陣異響,給剛消敗下去的士氣注入新的活力,有些人繞回來繼續出手,其他築基修士也愈發加緊攻擊。

    羅山坊的護山大陣是個光係防禦罩,像一個純淨瑩白的蛋殼,被轟出許多黑色裂痕,有些立時就能回複,有些則永遠留在了防禦罩上,如一道道疤痕,恐怖,醜陋。

    從白天到夜晚,再從夜晚到清晨,圍攻眾人輪流不停,足足攻了十二個時辰,眼看那防禦罩的光芒,甚至比天邊那道魚肚白還晦暗,大家都知道破陣就在眼前了。

    羅家終於也無法坐視,一個齊休無比熟悉的黑色炎鳳虛影,在大陣上空形成,巨大的身軀,通體黑色的炙炎,清鳴一聲,往聯軍人群稿橫掃。

    “符寶!閃!”

    齊休頭皮一麻,連聲大喝,帶著弟子和魯平等人沒命地往後方飛。

    不過那黑色炎鳳剛吞噬了一位築基散修,二三十個練氣修士的性命後,便被奈文落和寧熙兩把飛劍聯手擋住,去勢立時停止。

    撐到這相當於金丹一擊的威能流散,黑色炎鳳在空中化作虛無,不少奈文家和寧家弟子轉回頭來,不屑地看著齊休等人。剛這一百多人,帶頭逃命,差一點帶動本方陣腳大亂。

    “哈哈……哈哈……”

    魯平老臉紅都不紅,朗聲長笑道:“兩位家主好手段!”

    一記馬屁拍過,和齊休等人又生龍活虎回到戰場,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

    趙瑤摸摸有些發燙的臉頰,咕噥道:“真丟人……”

    “咳咳……”

    齊休幹咳兩聲,微微有些惱羞,“瑤兒你這些年越發喜歡好勇鬥狠了,思過多管管你家老婆罷。”

    秦思過嬉笑道:“我修為不如她,又比她年紀小,她不對我用家法,就謝天謝地咯。”

    大家都大笑,連齊休也屏不住,跟著笑了。趙瑤紅著臉跺腳,連聲辯駁,說秦思過說謊,又要上前撕他的嘴,秦思過一閃身,躲進齊休身後,衝妻子扮鬼臉。

    楚秦眾人正在說笑打鬧,羅山坊幾百修士趁炎鳳造成的混亂,一湧而出,飛劍法器縱橫四射,還夾雜著些二階召喚物,二階靈獸,以及大威力符篆的光芒。

    眾人知道決戰的時刻來臨了,都正經起來,一邊略微後退,一邊用心抵禦。

    羅家出來的勢頭極猛,帶起漫天鮮血肉碎,還好是往遠處散修較多的地方衝去。

    那些散修哪擋得住,被擊殺不少人,紛紛逃開,讓出一個口子。

    羅家眾人毫不戀戰,向遠方逃離。

    眼看被羅家人突圍,奈文落和寧熙根本不管,隻用心安排守備,並繼續督促攻山。他們這次聯手,目標極為明確,隻要這座羅山坊。

    沒想到羅家見無人來追,又饒回來攻擊側後。

    奈文落不防他們還有膽回來,氣得大吼一聲:“就你家有符寶麼?”

    說完祭出一張符篆化開,一麵巨大的黃綠色火牆,在他身前燃起,向羅家陣速逼去。

    火牆雖然飛行極,但上麵火苗卻是慢悠悠地,竟不是陰火,不是陽火,詭異得很。

    “這是?”齊休雙眼微眯,“病火……”

    凡被火牆沾到一絲羅家低階修士,都不是立刻斃命,而是轉眼之間,黑發變白發,青年變老年,將人生所有病痛之苦承受一遍,才在無限的絕望之中,哀嚎死去。

    “好狠毒的東西……”

    聯軍中的小宗門和散修,見此慘狀,對奈文落平添一份畏懼,有意無意,和奈文家的軍陣拉開些距離。

    羅千行和敢毅上前,聯手抵住這道病火之牆,正當火牆威能逸散,無影無蹤之際,異變突生。

    敢毅懷竄出一根黑色繩索,竟往身側的羅千行突襲,羅千行哪知道會被隊友賣掉,立時被繩索死死捆住。

    一不做,二不休,敢毅飛劍一絞,結果了這位羅家家主的性命,對著寧家方向仰天長笑道:“寧家主!我這出苦肉計,使得如何!?”

    “原來如此!”

    齊休心中一驚,當年這敢毅的心思,可是被自己【見人性】天賦模模糊糊地探過的,竟然絲毫沒有發現他和寧熙早已串通。

    難怪敢毅後來所做之事,莫名其妙,人人隻當他是個老瘋子。

    齊休正反省自家賴以生存的本命天賦,隨著敢家反水,羅家陣營一片大亂,寧熙和奈文落雙雙撲上,兩家弟子也跟在其後。

    他們兩家既沒有什麼命令,也沒有什麼指揮,隻自己人悶頭死衝。剩下的修士反而以為他們這麼做是想獨吞戰利,一個個不肯落於人後,同樣死命殺出。

    “兩家有高人哪……”

    齊休心中一陣讚歎,這兩家算是把白山修士的性格摸透了,這麼做看似毫無章法,反而起到的效果絕佳,當年要是器符盟也學他們的手段,隻怕魏家早敗了。

    說話間,羅家人就被殺得四散逃離,當年那位參加楚無影築基大典的羅家老嫗,正好帶著些親近修士,往楚秦門方向逃來。

    “小小!”

    羅家老嫗看見人群的羅小小,就像見到救星一般,一路奔來,“小小,看在同為羅家人的份上,救救我們罷!”

    其餘弟子也是連聲乞命,哭聲震天。

    羅小小卻根本不看他們,閃身躲在莫劍心背後,齊休見她做出了選擇,心中一歎,指揮眾人出手。

    展仇的黑水,加唯喻的黑樹,瞬間清場,除了那羅家老嫗和幾位練氣高階弟子,其他人都被捆得死死,然後死於楚秦門眾人各種刀劍之下。

    羅家老嫗怨毒地看了這邊一眼,轉個彎還想往別處逃,身後一道黑影已立了半天了,【幽暗影刀】黑光一閃,斬下她白發蒼蒼的頭顱。

    楚無影隨手取下老嫗的儲物袋,齊休看也不看黑水中那些身屍分離的慘狀,帶著楚秦眾人,往羅山坊急速靠近。

    魯平和另兩位築基初期修士的門下弟子一擁而上,屁顛顛地爭搶起黑水中的戰利來。

    魯平倒有些乖覺,看著齊休飛到大陣旁邊,那護山大陣正好湮滅,直罵自家愚蠢,高聲怪叫道:“媽的!坊市的東西呀!兒郎們,跟我一道進去搶啊!”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22:42
第二百零三章結一個善緣

    一行人突入坊市,下方凡人驚慌奔逃,如逢末日,還有少量修士要麼負隅頑抗,要麼幹脆跪在地上等候發落。

    這些看在齊休眼,早已習慣了,自動無視掉,兩大洗劫神技【知風水】【察寶光】運轉籠罩,立刻尋摸到幾個目標。

    “跟我來!”

    手一招,帶著弟子們衝入坊市為數不多的幾間店鋪之一,這家麵寶光盈盈,毫無疑問是塊大肥肉。

    正想說衝進去搶,店鋪門口站著位練氣圓滿的奉行,趾高氣昂地擋住去路。

    “此地乃廣匯閣產業!我看你們哪個敢闖!”

    那奉行麵對這種情況,還夷然不懼,齊休心中轉了個彎,再看看店鋪招牌右下角的廣匯字樣,還真不能惹。

    既然惹不起,隻好結個善緣,客客氣氣地拱手道:“黑河楚秦掌門,齊休,替我問候貴東主好!”

    他門派前麵要加個黑河二字,是因好歹自家是黑河地主,廣匯閣中人也許不知楚秦名號,但黑河坊所在地,不可能不清楚。既然要結善緣,自然要讓對方知道是誰,賣了這個好。

    說完還指派沈良留下,陪那奉行一同守護店鋪,自家好歹是聯軍一份子,對那些不管不顧的散修,有幾分威懾力。

    那奉行見齊休識趣,也拱手笑道:“好說,好說。”

    這麼一耽誤,本來是第一波衝進來的,現在已落到不少人後麵,山上的靈地靈田,甚至開始有修士爭搶打鬥。

    齊休心中大急,不得不放棄其他目標,帶著眾人直接往後山殺去。

    一門一派,秘庫的東西最值錢,比如齊休自己,雖然對弟子們權力放得很大,但秘庫奉行這個位置,一直牢牢抓在手中。

    當年搶青溪山,對方秘庫就是在一處幻陣之中,雖然各家布置不一樣,但齊休【知風水】感應到對方後山也有一處幻陣,就算不是秘庫,也應該是放金貴東西所在。

    一行人趕到,這處幻陣精妙,外表看起來就是處平常不過的水潭,但對齊休來說,根本不是問題,雙瞳【破幻之眼】一閃,那水潭如鏡麵般碎裂,顯出法陣的防禦護罩。

    “大家全力出手!”

    齊休大喝,當先祭出【萬豹獠林刀】砍出,幻陣露了行跡,楚秦眾人哪還不知道有貨,紛紛使出自家最強攻擊。趙瑤的【白山凶猿】一聲大吼,給自己和【太極熊】加了個狂暴的狀態,一猿一熊,不要命地撞了上去。

    沒想到這幻陣防禦也十分強勁,攻了幾波都沒攻破,兩隻二階下品靈獸都衝得昏頭耷腦,那【白山凶猿】額頭見血,還在狂撞不止,【太極熊】聰明些,抱著頭跑回熊黛兒身邊,嗚嗚哭訴起來。

    “這憊懶貨!”

    已有些修士窺見這邊動靜,飛了過來,齊休大急,愈發看那黑白毛色的熊不順眼。

    “此處我等先到,無關人士統統退散!否則別怪我等不客氣!”

    烏道本年老成精,見一名築基中期散修已飛到幻陣近前,連忙衝上去趕人。

    老頭子年已近百,愈發老得不成樣子,衝那築基中期修士吹胡子瞪眼,一副拚了老命不要的架勢。

    築基中期散修目光在楚秦眾人身上打了個轉,又不舍地看了看幻陣,竟然真的退走,往藏經閣方向去了。

    烏道本百年歲月,哪有一言嚇退築基中期修士的時候,足以慰平生,放肆大笑起來。

    見築基中期修士都不敢惹,其他打攪的散修也紛紛退去,齊休心道還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要是自己,不會選擇和人這麼激烈地拚膽色。

    ‘噗’地一聲悶響,幻陣終於被攻破,【多影閣】一罩,楚無影一馬當先,等他打出個安全的訊號,其他人等一擁而入。

    留下展仇和秦唯喻守門,築基以下,根本不可能闖得進來,齊休一進幻陣,就看見楚無影站在一隻巨大的二階獸船旁邊,手中還摁著一位羅家服色的練氣修士。

    “竟然是【銀背馱鰩】……”

    自從趙良德舉族遷回禦獸門本山,齊休已許久沒見這種獸船了,這隻銀背馱鰩靜靜趴在地上,全身皮膚皺褶處處,那雙大大的獸眼,竟然顯出人性化的睿智之光。

    “似乎有點年紀了……”

    看著馱鰩腮邊那對全白的長須,齊休想起當年和趙家修士,一起種植豬魚苗時的故事。

    那時,古吉還活著,和趙家修士閑聊,問起如何分辨馱鰩的年紀,那趙家修士一五一十地解說一遍,當時兩人的對話,仿佛還圍繞在齊休耳邊。

    “幾十年了啊……我已七十歲了……”

    齊休一番感歎,想起古吉,想起趙良德,想起趙良德送給秦繼夫妻的那對大雁,想起後來聽到秦繼自盡時,自己心中那複雜的感情。不禁癡立當場。

    其他楚秦弟子以為齊休在思考什麼,隻有沈昌虞景兩個陪齊休一路走過的老人,知道掌門師叔又在回憶往昔,連忙上前一左一右,扶住齊休,輕聲道:“掌門師叔?”

    “哦,哦……”

    齊休驚醒過來,環顧四周,幻陣之中,除了這隻馱鰩,空無一物。馱鰩背上還有許多貨物,貨堆亂糟糟的,似乎有人急切之間,翻找過什麼。

    “如此重寶!這不能久留了!請掌門師叔速做決斷!”

    烏道本看著馱鰩,兩眼直放光,楚無影也抓著那位羅家練氣修士道:“我問過了,這人就是禦獸修士!”

    “那……”

    齊休心念急轉,這二階獸船,許是羅家留著等重新開市,拿出來用的,隻是為何不用這個逃命呢?

    對那禦獸修士問出疑慮,對方也是個見多識廣的,並不很驚慌,答道:“這隻馱鰩年紀大了,飛不了多遠,而且家沒想著逃走,所以隻拿走了些緊要的物事。”

    “這隻馱鰩還能用多久?”齊休追問道。

    “靈獸壽長,約莫還有上百年好活罷,隻是一天不如一天而已。”禦獸修士答道。

    上百年,那就挺值錢的了,齊休打定主意,又問:“能不能飛到器符城?”

    禦獸修士搖搖頭,“飛到山都山可以……”

    “那也不錯了!”齊休【聽真之耳】聽到外麵藏經閣被攻破,眾家修士歡呼的聲音,再不猶豫,將眾人一股腦趕上獸船,命令那禦獸修士,這就往山都山方向飛。

    ……

    寧熙、敢毅和奈文落立在正殿屋頂,笑看四處殺聲,品味著羅家徹底敗落的一刻,忽然後山一隻巨大馱鰩衝天飛起,許多修士來不及阻攔,隻能眼睜睜看著往北飛去。

    “竟有隻二階獸船!以後羅山坊開市,少不了要用!”

    三人對視一眼,同時飛起追去。

    ……

    “不行,這樣的話,很會被追上的!”

    烏道本看著後麵三位築基後期修士的遁光,對齊休喊道。毛茂林,莫劍心,魯閣等人正分揀貨堆的貨物,挑價值高的,裝進各人儲物袋中。

    齊休皺眉,自家這麼跑,就是怕這三家仗著勢大,動了貪念。隻用飛到山都,將獸船一賣,這三家沒了念想,自然不會糾纏。

    以後的事,這三家又不是鐵板一塊,以後再說了。

    要是現在被扣下,不光獸船保不住,隻怕還惹禍上身。

    不過眼下也顧不得了,跑到獸船尾部,對後麵的三道遁光喊道:“這是我楚秦門的戰利,之前合議,可是說好的,財貨自取,難道你們要食言嗎?”

    三人悶頭不響,隻是追趕不停,過了許久,寧熙才喊道:“是楚秦齊掌門嗎?這獸船有大用,你先停下,我們幾家好商量,不會讓你吃虧便了!”

    齊休心說我信你們才有鬼了,不過飛到山都山是來不及了,轉念一想,讓禦獸修士往近許多的北烈山飛去。

    北烈山也在北邊,隻用稍稍偏一下方向即可。齊休又喊道:“這獸船我準備賣予山都祁無霜,抱歉了!請回吧!”

    敢毅大嗓門隨即響起:“你敢賣,我生抽了你信不信?”

    齊休摸上懷中符寶,再不答話,那禦獸修士將這隻老年馱鰩催得夠嗆,終於在後方三人追上之前,飛到北烈山頭。

    熊鐵璧巨熊般的身軀,帶著門中另三位築基,各個全神戒備,立在天空之中,衝獸船喊道:“再往前走,休怪我等……”

    齊休早把熊黛兒教育得言聽計從,熊黛兒按他安排,獨自高高站在獸船頭部,驚懼萬狀地哭叫道:“家主,救我!”

    “是黛兒!”熊鐵璧幾人對視一眼,打開大陣,將獸船讓進山門中,隻獨獨擋住後麵三人。

    把眼下羅家舊地聲勢最盛的三位築基後期氣得夠嗆,在外麵威脅不休。

    熊鐵璧哪還不知道有問題,連忙入陣查看獸船。

    看到齊休從獸船上下來,涎著那張討厭的臉,對自己笑道:“親家公……”

    熊鐵璧喉嚨一甜,差點氣得噴出血來,將齊休高高拎得雙腳離地,惡狠狠地罵道:“你算計我!?”

    “嘿嘿……”齊休也不反抗,一副笑嘻嘻認打的憊懶相,“親家公,你別忘了那靈魂契約。”

    熊鐵璧想起來,當時簽決鬥契約的時候,最後有一句‘日後不再互相攻伐,永世和平。’還真不能拿齊休怎麼樣,大腦忽然一陣暈眩,差點沒站穩。

    不過他好歹是一方之主,稍稍平複心情,眼珠子一轉,將齊休往地下一摜,回頭喊道:“來人,除了黛兒,其他人都趕出去。”

    “別……別啊!”

    齊休這下慌了,抱著熊鐵璧的粗胳膊不撒手,整個人像隻樹懶一樣賴上他了,“聽我說,聽我說,我有許多好處送與你,權當結一個善緣,善緣,如何?”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22:43
第二百零四章新三家並立

    多日之後,羅山坊,大殿。

    大殿中三十餘人各自端坐,不發一言,不過有些人衣袍散亂,臉紅脖粗,額頭上青筋隱現,似乎剛剛從激烈爭吵中平複下來。

    三位築基後期修士並排坐在上首,寧熙手中捏著一張約書,環視眾人,說道:“好了,最終合議結果如下。請注意,這是最終結果,不得再有異議!”

    “羅山坊三階下品靈地,開辟出洞府一百零八座,對外租賃,所有收入,全數歸公。”

    “其餘靈地靈田,由奈文家,寧家,敢家平分。”

    “坊市內除幾間大勢力原有的店鋪外,其他所有店鋪,隻租不售,收益歸公。”

    “羅山坊公中分紅,及決策權,由各家占股決定。”

    “山都山祁家,占三股。元和山寧家,空曲山奈文家,各占兩股。梨山敢家,一股。楚秦山楚秦門,二分。魯家魯平,一分……”

    寧熙念完,瞪了第五大股的齊休一眼,將約書傳遞下去,大家一一在上麵留下真名。

    “這事一了,大家日後就需精誠合作,一同把這羅山坊經營成萬世基業。”

    奈文落還是那副病怏怏的樣子,勉勵幾句,突然話鋒一轉,說道:“既然規矩立下了,接下來第一樁事,就是楚秦門私自發賣獸船一案,大家議議罷。”

    眾人目光聚集在齊休身上,許多不明真相的修士,紛紛交頭接耳,探問內情。

    齊休閉目端坐,麵容古井不波,似乎奈文落所指的,根本不是自家一般。

    “咳咳……”

    寧熙清咳,將場中交談聲蓋過,接道:“楚秦門不尊號令,私自帶離二階獸船,賣予他人,形狀極其惡劣,我的意見是……”

    他還沒說完,長得和白眉獅子一般的敢家家主敢毅,忽然粗聲粗氣地插話道:“這有什麼好議的!事先說好了各憑自取,他家得了,就是他家的!何必管人家怎麼處置呢!?”

    敢毅說完,寧熙臉色大變,對同謀陰了羅家一把的親密盟友注目怒視。

    敢毅根本不看他,隻把頭偏過去對向眾人,“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

    “是!”

    魯平接得那叫一個,“事先說好的各憑自取,不能反悔!”

    說完,還將拳頭重重地在空中揮了一記,隨後公然對敢毅遞了個討好的眼神。

    “是……”

    “我也覺得沒什麼好議的!”

    有人帶頭,一些和敢毅交好修士,還有一些也得了重寶的宗門散修,怕也和楚秦門一樣被清算,紛紛出言附和。

    齊休這才睜眼,輕瞥了一下寧熙,把對方氣個半死。

    “既然這樣,那議下一樁吧,大家都要各稟公心,終歸都有利在這的!”

    奈文落見祁家派來的代表也在點頭,知道今天是不可能動得了齊休,隻得壓下怒氣,提起接下來投入坊市重建,各家出力多少的問題。

    十來件合議議題,楚秦周邊的五分股,一直死死站在敢家一邊,奈文落和寧熙被敢家占去許多利益,兩人對視一眼,終於明白了敢毅為何忽然態度翻轉,選擇保住齊休。

    散場下來,敢毅自然一臉喜色,齊休和魯平等人又像哈巴狗般跟在身後,說笑湊趣。

    奈文落見狀,眼珠子一轉,對寧熙遞了個意義難測的眼神,也帶著自家擁躉走了。

    場中留下的修士,竟然不足三分之一,麵麵相覷。

    不知為何,本來勢大的寧家,忽然成了最弱一股。

    ……

    齊休奉承完敢毅,搖頭晃腦地走進先前幫過一把的廣匯閣產業,烏道本和沈良早等在麵,對他直翹大拇指,“掌門師叔,高!實在是高!”

    齊休先前用門中所有獸晶存貨,一顆二階極品,以及十五顆二階中下品的代價,買通熊鐵璧,硬頂著三位築基後期,保下了自家和那隻【銀背馱鰩】。

    隨後又用這隻老年獸船,一位禦獸修士俘虜,並獸船上許多低價的貨物,在山都祁無霜處換得了一枚四階獸屬性靈石,大約好值一千二百多枚三階。

    獸屬性四階靈石,可以直接給齊休的獸靈根速補充法力,以後爭鬥,多了打消耗戰的本錢。

    而且說實在的,還是賣得便宜了,二階獸船,除了禦獸門,其他地方都是有價無市之物。

    祁無霜又了解到楚秦門是硬頂著三家,冒了許多風險將獸船賣給山都,雖然知道楚秦門這是不得已,不過還是承了這個情。

    祁家後來生生占了羅山坊三成股,卻沒有壓縮楚秦周邊的五分股,算是投桃報李之舉,不但使楚秦門成了羅山坊第五大股,而且魯平等人的利益也未被削薄半分。

    轉回頭,再加上二十顆二階上品【真源丹】利誘,又以武力威逼,搞定了魯平和另兩位楚秦周邊的築基修士。

    楚秦周邊這五分股一團結,齊休掉頭回來,和占一成股的敢毅談起了條件,以日後唯他馬首是瞻的代價,不光令他在合議中出言相保,還再度撐起羅家舊地,三分天下的局麵。

    一番合縱連橫,楚秦門不光輕鬆脫身,而且分化了寧家和敢家的聯盟,如此一來,奈文家和祁家也樂見其成,各方勢力再度平衡。

    也難怪烏道本要讚齊休一個‘高’字了。

    “好了,這大事已畢,我們這就回去。”

    齊休慨然受了烏老頭的馬屁,將沈良留在羅山坊,讓他一力支應起楚秦門二分股的奉行之責。

    沈良雖然缺陷多多,但他有眼力,會巴結,齊休已把先期投入付過,以後這除了拿紅,沒什麼大事,又有廣匯閣奉行答應照應,他隻用平時探探風向,將坊間傳聞按時匯報即可,應該做得來。

    沈良從一個落魄的低階修士,搖身一變,成了羅山坊第五大股的常駐奉行,對齊休感激涕零,跪在地上大哭磕頭,心說不虧我拍掌門這麼多年馬屁。

    帶著弟子們出來,廣匯閣店鋪奉行一路相送到坊市門口,他雖然當時硬氣,但是心其實也虛,白山散修可是什麼都幹得出來,大難不死,算是承了齊休一個人情。

    ……

    一階【幻木靈梭】緩緩在楚秦山殿前廣場降落,齊妝早已等在那,秦唯喻見到老婆,第一個撲了下去,兩人久別重逢,哭笑一會,就回自家靜室說悄悄話去了。

    齊休見她雖並未築基,但精神似乎不錯,畢竟人能活著回來,比什麼都好。

    連逢喜事,齊休那叫一個通身舒泰,將四位妻妾帶到精舍之中,做了場無遮大會。

    敏娘,玥兒和闞芹三女,和熊黛兒有些不對付,一直不肯同時伺候齊休。這次熊黛兒算是立了一大功,齊休又用了些強,半推半就之下,終於攪合在了一起,盡去前嫌。

    夜深,一男四女,五具赤條條的身體,正沒羞沒臊地相擁熟睡,齊休忽然心中一動,披上衣服,漫步出門。

    ……

    “掌門師叔……”

    齊妝將手中花帕一翻,輕道聲福。

    她一直改不了這個習慣,齊休也隻好放棄糾正,隨她樂意。

    齊妝如今已年近六十,皮膚本就有些異於常人的慘白,深夜月下,臉蛋被高高的顴骨襯得發亮,配上臉上的褶子,愈發顯得難看。

    這鴛鴦譜是自家點的,齊休隻有暗暗對秦唯喻道聲抱歉,問道:“找我何事?”

    “沒什麼,隻是這次出去尋找築基機緣,一無所獲,有些煩悶,想來找掌門師叔傾訴一番。”

    齊妝的談吐,這些年倒是改得優雅不少,“我機緣所在,竟是以前服侍過的黃府……”

    “那還是黃家後人生活著,已不知和當年隔了多少代了。”

    “當年那個死鬼丈夫的墳墓沒有找到,隻找到我伺候過幾位後宅主子的……”

    “我在那尋啊,找啊,築基機緣根本沒有出現,隻有那些老爺小姐,更夫雜役的凡俗生活……”

    “後來我索性,扮作凡人,去做了黃家的漿洗下人,重新過起了以前的人生,竟然發現毫無阻礙,依舊得心應手。”

    “天天和一幫洗衣婆娘說笑談樂,日子倒也過得順心。”

    “後來被一名管事無意發現我識字,讓我去見女主人,要提拔我做內宅使喚婆子……”

    “那管事叫我對女主人跪下磕頭,我卻發現再也跪不下去。”

    “於是我被趕了出來,雖機緣未遇,心中卻已再無留戀,離開了那,回轉山門……”

    齊妝說完,已淚流成河。

    齊休想了想,開解道:“機緣之說,非是要遇緣,而是要求,要想。”

    “我當年和你一樣,未得機緣,回來之後,和餘德諾對談,卻無意中頓悟了。”

    “你說你重過以前人生,依舊無礙,過得也算舒心,等到要跪一個凡夫俗子時,卻再也跪不下去了。你是沒變,還是變了呢?”

    “先賢有雲:……”

    還未說完,齊妝忽然雙目呆呆,神彩漸失,口中不住呢喃,“我是變了?還是沒變呢?……”

    齊休閉口肅立,陪護一旁,就看她能不能參悟些什麼了。

    過了許久,天都亮了,齊妝還在苦苦思索。

    熊黛兒和敏娘有說有笑,像對姐妹般一齊出門,看上去芥蒂已然全消。齊休袍袖一揮,將她們趕回門去,又衝齊妝一努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熊黛兒練氣圓滿,大概知道是個什麼情況,懂事地和敏娘回轉屋內。

    終於,直到日已當中,齊妝雙目回複清明,留下兩行清淚,口中念曰:“人生雖有百年期,不求大道出迷離;一生多在水中泡,常做棺內昏眠屍;說是不求偶得遇,遇之不練是愚癡;嬰兒是一含真氣,十月胎圓入聖基。”

    一詩做完,周身似乎被薄薄一層大道真意包裹,靈力不時散逸,已是啟動築基機緣之相了。

    齊休一指定住她不斷散失的靈力,送她回到靜室,齊妝拉著秦唯喻囑咐一番後事,便從內封上了靜室門戶。

    門中練氣後期弟子眾多,築基所需之物,齊休早已備了多份,成與不成,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三月之後,楚秦山天地靈氣劇烈波動,往齊妝所在靜室奔騰湧入,草木等物,統統向那個方向倒伏,似乎在跪拜朝拜,有些和當年魏元結丹相似,隻是場麵小了許多。

    天地異象持續了許久,忽然又轉平靜,萬物回複如初,似乎剛才一切隻是虛幻。

    一片大道祥雲,在山頂天空閃了一閃,馬上又消失無蹤,軌跡難尋。

    張世石不知何時,已走到了齊休身後,豔羨地看著祥雲消失的天空,輕輕說道:“眼看在這新楚秦山坐穩了,如今一門又有三築基,掌門師叔,您也算我楚秦,有大成就之人了。”

    齊休灑然一笑,回道:“所謂有成成何事?各人自有各緣機。”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22:45
第二百零五章書院巡察使

    齊妝是內門弟子,築基之後,自動成為楚秦門第二位長老,山門庶務奉行的差事自然要交出來。

    門中親近弟子,有些也到了練氣後期,都在往築基拚搏的緊要關頭,自然不能再讓他們分心。

    羅小小、毛茂林,烏道本這幾個要負責各家情報,其餘外門弟子曆練又不夠。

    齊休想來想去,給白慕菡捎了封信,把秦芷從黑河坊要了回來,讓她做這個庶務奉行,展仇還有三年到三十歲,正好接到一起,預備婚事。

    楚秦門男多女少,齊休便放鬆了女弟子婚配的年齡限製,盡量能讓她們在門中找中意的同門嫁,肥水不流外人田。

    齊妝是在楚秦山築基的,引動的天地異象,瞞不了人。一門三築基,雖然沒有築基後期修士,但在這羅家舊地,已經是一等勢力了,日後你想低調,或者跟在敢毅後麵湊趣,隻怕也沒多少人信了。

    齊休想著以後要是展仇等人築基,一定安排在外,一門三築基還好,一門四築基的話,極有可能成為眾矢之的。

    少年身體長得太過強壯,反而會被人聯合起來,提早摁死。

    既然瞞不過,齊妝的築基大典,就要操辦起來,齊休放心讓沈昌和秦芷二人主持一切準備事宜,楚秦門也算是做得熟了,不會出什麼岔子。

    如今楚秦門今非昔比,和楚無影那次典禮比較,定要熱鬧許多。

    今年新晉登仙一人,出自楚秦第一大族,右山秦氏,姓秦,名長風,他也是楚秦領主秦長安的幼孫,【參宿星】【無根之雪】,都是上好本命。正好楚秦門中有一把二階中品【星照斬雪劍】,和他本命無比契合,齊休傳給了他,作為同參之物。

    右山秦氏雖然是凡人領主的家族,但一來出身沒有秦繼那一支左山秦氏高貴,二來門中一直沒有得力的仙師,所以底氣一直不足。這次出了秦長風這個寶貝,又是秦平安,秦長安一係的親傳,自然是舉族歡慶,樂翻了天。

    新一輩,隻有擁有【磐石山】【回春木】本命的闞缺,和秦長安的資質相差仿佛。其餘年輕的雜靈根弟子,一個都沒有突破練氣二層的。明雲翳雖然學識不錯,但始終逃不脫老學究的性子,一板一眼,比白曉生和空問和尚,教習之能要差多了。

    看著典禮中,端坐席上,正和烏道本談笑的明老頭,齊休心中一歎。雖然十分喜歡這個正直良善的老頭子,但傳功奉行之位,還是準備再覓一人,頂替掉他。

    “梨山敢毅到……”沈昌在外唱名,天棚觀禮的修士紛紛交頭接耳,楚秦門把敢毅擺在第一位,看樣子這一門三築基的新生強權,還是決心跟著敢家走下去了。

    沈昌帶著齊妝,將龍行虎步,聲若洪鍾的敢家家主,迎進了山門。

    敢毅長眉寸髯,須發皆白,顧盼間神采飛揚,一臉得意。很是受用楚秦門的禮遇,進來之後不往客位首席走,而是大搖大擺,來和齊休拱手見禮。

    “齊掌門,恭喜恭喜。”敢毅身形微胖,臉有些圓,笑起來倒是慈祥得很,看不出是個暴躁脾氣。

    齊休連忙答禮謙讓,敢毅說了幾句場麵話,接著突然提出要和齊休坐一起。

    齊休心中一歎,知道對方還是見疑了,表麵不顯聲色,連忙將自己的主位首席,讓與敢毅坐了,自己陪坐下首,悉心奉承,又給身後一名弟子,打個眼色。

    這名弟子會意,端著酒壺,湊上前給一邊敢毅斟酒,一邊連番馬屁怕得不著痕跡,把敢毅逗得直樂,大笑連連。

    這名弟子是齊妝築基之後,齊休招攬來的,一張嘴能把死人說活,活人說死。姓高,名善言,老早楚無影築基時,就曾有意投奔楚秦門,那時候齊休嫌他誇誇其談之輩,沒有見允。

    不過齊妝築基之後,楚秦門形勢微妙,需要這樣一個人,充當說客之責。沈昌雖然通達,但畢竟是齊雲出身,有些話,有些事,還是放不下身段。沈良雖然皮厚,但舉止猥瑣,言語粗鄙,不能入許多人的眼。

    隻有這個高善言,練氣八層,修為相貌都是中上,而且巧言善辯,交友廣闊,不光能高談闊論,還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正適合現在的楚秦門。

    敢毅之後,奈文家也派了一名築基到場,寧家和熊家都沒有派人來。

    寧家是真心恨上齊休了,熊家則是因為上次比鬥的事出了醜,沒臉來,而且他家自從投了山都,就極少在羅家舊地打攪了。

    魯平等人隨後到來,大都是目前跟在敢家後麵打混的。

    最後一位,是靈藥閣的蔣鴻苦,自從楚秦門將所有靈草和丹姻產,全給他一家包圓之後,這個老頭子是越看齊休越順眼了。

    眾人紛紛坐定,奈文家築基也是和風滿麵,不像是來挑事的樣子,他家目前的態度,由此可見一斑。

    齊休仔細觀察場中,似乎如今的局麵還不至於大壞。敢毅雖然見疑,但還需要自己手中的五分股,在羅山坊合議中幫腔,不會貿然撕破臉。奈文家其實樂見寧家斷一臂,自己投敢毅,總比投寧熙對他們來得有利。

    思慮至此,終於心思稍定,雙掌輕擊,場中樂舞漸起。

    良辰美景,鼓樂升平,賓客之間推杯換盞,談笑無忌。典禮正行到最熱鬧處,忽然天空之中,一道恐怖威壓降下,把楚秦山頂的天棚閣殿,壓得四散,場中修士更是東倒西歪,狼狽不堪。

    “大周書院巡察使,元嬰姬羽梁,查問楚秦門不法事!無關人等,速速退散!”

    隨著這道威壓,還有個無比威嚴的聲音轟隆隆傳開,齊休還握著酒杯的手一抖,頓時昏厥過去。

    ……

    “齊休,你夥同楚奪,盜嬰的事泄了!”

    “你楚秦乃道門出身,竟然行此喪盡天良的無道之舉,你以為你一人之命,就是能抵的嗎?”

    “大周書院替天行道,判你楚秦,滿門盡誅!”

    楚秦門上上下下,無影、齊妝、張世石、敏娘、玥兒等等所有人,全被帶到殿前廣場,被一群凶神惡煞般的儒生,一刀一個,頭顱在地上滾來滾去。

    熊黛兒的頭顱,滴溜溜滾到自家腳下,捧起來一看,竟還沒死,衝自己直笑,依舊是那對可愛的酒窩和小虎牙。

    ……

    “不要!”齊休大喝一聲,醒覺過來,剛才聽到看到,原來是昏死過去的夢境,暗暗長籲口氣,伸手一摸,全身已汗出如漿,如同被從水撈起來的一般。

    再看場中,一片狼藉,來訪賓客一個都不見,隻有自家弟子全被帶到廣場之中,一個個小囚籠法器,將他們單獨關押,互相之間,隻能目視,不能口言。

    還有許多儒生打扮的修士,在門中四處拿人。

    “完了……報應……報應啊!”

    自己也是一樣被關著,在籠子,靈力全無,什麼都做不了,隻好雙手攀上籠子的格柵,看著外麵的眾弟子,淚流滿麵。

    “我害了你們啊!”

    正陷入無盡的悔恨之中,卻看見敏娘那個前夫從後山走了出來,還拖著玥兒的手,似乎要把她帶走。

    “混蛋!”齊休氣得怒吼,“龍寧遠!原來是你!你好狠!為了奪走玥兒,竟然不惜滅我滿門!”可惜不論他怎麼罵,聲音都傳不到外麵去。

    玥兒被他拖行,又哭又踢,就是不願跟著他走。龍寧遠不耐煩了,一指點昏,背起已是少婦的女兒,又走到關敏娘的籠子前,對麵說著什麼。

    敏娘在麵和瘋了一樣,頭發披散,妝容盡毀,對著龍寧遠哭罵不休。

    不多時,廣場之中擺滿了籠子,楚秦山中的本門修士,一個不落,大多數都對齊休望過來,眼神中盡是疑惑和無助。

    說起來算那剛進門就攤上這事的高善言最倒黴,他神色灰敗,癱坐在籠子,目光癡癡呆呆的,嘴念念不休,不知在自言自語什麼。

    龍寧遠和敏娘吵了會,又跑到齊休籠子前抖了抖威風,就祭出飛劍,裹上玥兒,剛剛飛起,一個監視場中的藍袍儒生把他攔住,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龍寧遠又悻悻然地飛回了後山。

    齊休和敏娘默默相望,無語凝噎。

    正做沒理會處,那藍袍儒生飛在空中,提起關小秦長風的籠子,送入後山。很又空手飛出來,提起下一個,送了進去。

    他一個接一個的運送,不知道是行刑,還是送去輪流審問。

    行刑的話,就萬事皆休,要是審問,說不定對方證據並不很充足……

    齊休心中燃起一絲希望,才意識到【明己心】天賦不知何時,已停止了轉動,從悲傷驚懼中抽離,重新運轉【明己心】,苦思脫身之策。

    “要是盜嬰案發,肯定是毫無幸理,隻是不知道是從楚家查到的我,還是從其他地方查到的我。”

    “要是從其他地方,我左右是死,咬出楚家來毫無意義,不如讓他家念我一個好,黑河坊還有白慕菡在,說不定楚家能保住她的命,使我楚秦不至於斷絕……”

    “要是從楚家,我就咬死不認,全推給楚家,說不定還能搏個活路……”

    “隻是龍寧遠來白山不久,怎麼會知道這種隱秘?就連同榻共枕幾十年的敏娘,也不知道啊!”

    “如果他不知道,那怎麼會和大周書院攪到一起。”

    想了半天,也想不太明白,隻好定下了幾套應對之法,打算見機行事。

    又見那送人的藍袍儒生,三十歲左右的年紀,高瘦俊朗,神情輕鬆,還微微帶絲笑意,似乎並不是去行刑樣子。

    齊休更寬了些心,那儒生也奇怪的很,不時轉頭看自己一眼,眼神似乎還有幾分熟悉……

    搖搖頭,逐去那些無稽的想法,目光從場中弟子們臉上一個一個的劃過,說不定這一眼,就是永訣……

    敏娘關在籠子,被帶走時還望著自己這邊哭喊著什麼,齊休也是死死看著她,淚水漣漣,不能自已。

    約莫過了個把時辰,場中隻剩齊休一人,那藍袍儒生又來,把他提起,送到藏經閣後,劍心泉邊。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22:48
第二百零六章你告我也告

    劍心泉,原名洗心泉,沒有黑河峰底的寒泉大,也沒有那深,但是等階高一點,一階中品。

    被從籠子放出,弟子們一個不見,隻有一名年老修士,儒生打扮,濃眉深目,麵相雖十分嚴厲,但坐姿卻不太雅觀。

    懶懶坐在泉邊,脫了鞋子,一雙赤足浸在水,用腳撥拉著水中的劍胚,麵色顯露出幾分愜意,看上去就是個在泉邊小憩的平常老人。莫劍心的水煉之法,並不用一直照看,比如【月影玄冰劍】,一煉四年,時時照看,那還得了。

    老人仿佛和泉邊景色融為一體,令人感覺天地本該如此,極為和諧。齊休被他目光掃過,就感覺道和煦暖風,微微拂過自家靈魂,淡淡的無上威壓,隱隱帶著凜然正氣,令人興不起反抗之心。

    知道這人就是那大周書院元嬰巡察使,姬羽梁,連忙跪下磕頭,自報完名號,做出怨憤模樣,問道:“不知本門犯了何罪,招致貴書院如此對待?”

    老者不答,押齊休過來的藍袍修士出言斥:“有人動用‘通天令’出首,告你楚秦數樁罪過,你可知罪?”

    【明己心】急速運轉,齊休搖頭道:“一概不知,還請示下。”

    “這人本命【赤尻馬猴】,聞心你的本命天賦是不管用的……”姬羽梁淡淡說道:“他既然不認,那就叫那個龍寧遠來,對質吧。”

    “是!”

    被喚作聞心的藍袍儒生行禮出去,不一會,帶了龍寧遠來,玥兒卻已不見,也不知被他放在了何處。

    魏敏娘前後兩任丈夫,如今更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齊休死死盯著他,眼中滿是怨毒,龍寧遠現下占了上風,一副大仇得報的意表情。

    看兩人在元嬰老祖麵前跪好,聞心清了清嗓子,沉聲宣道:“儒門崇理一脈,龍氏家族,築基中期修士龍寧遠,出首告齊雲道家一脈,楚秦門掌門齊休三大罪狀,大周書院巡察使麵前,相互對質,不得妄言。”

    聞心說完,齊休懸起來的心反倒放下不少,三大罪狀?光盜嬰案就夠自家死幾次的了,何用三大罪狀!活命有戲!

    “他……”

    龍寧遠手指齊休,興衝衝正要說話,被聞心立刻喝止,“我問誰,誰答話,不得擅自出言!”

    “是!”龍寧遠閉了嘴,拿眼惡狠狠瞪著齊休。

    “我問你……”

    聞心走到兩人身前,對著齊休問道:“第一樁,龍寧遠出首告你娶母女二人,行****之事,可是真的?”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

    不是盜嬰案就好,齊休心中又怒又喜,想了想,朗聲答道:“是有此事,我妻子是魏敏娘,妾室魏玥兒乃是魏敏娘和前夫,就是這個告我的龍寧遠所生。我和玥兒又無血緣,怎能拿儒家的人倫,來管我道家的行止!更何況魏敏娘修的是外道,她那一門,更不禁止此事,請巡察使明察。”

    “你這畜生!”

    龍寧遠聽罷,氣得要站起來打齊休。聞心一把摁住,喝罵道:“你怎這般沒規矩!這齊休所說,哪有不實?你盡可以提出。”

    “他****!還如此理直氣壯,其心可誅,其行可誅!”

    龍寧遠指著齊休,疊聲怒吼,就是要讓齊休死。

    聞心一巴掌摑到他臉上,罵道:“問你是不是事實!老祖麵前,如此接連失態,你想不想我們管你的事了?!”

    士可殺不可辱,龍寧遠不防被他打,高冠被打歪在一邊,捧著氣得通紅的臉,胸膛劇烈起伏。終歸算他有點理智,忍下這口氣,低聲道:“是事實,不過大周書院,總歸是儒門一脈,怎可坐視他這種畜生,做此不倫之舉!?”

    “即是事實,那這條罪過,我判這齊休無罪……”

    姬羽梁輕輕說道,又用元嬰威壓止住還想說話的龍寧遠,耐心和他解釋道:“若這齊休是儒門修士,我管得,他們道門就算禁止,隻要無血緣,就不違反分封宗法製,我也隻能移交齊雲派處理,無權立刻懲罰與他。”

    齊休連忙接口道:“我楚秦門自從離了齊雲,已脫了齊雲道家一脈,連我本人都換了佛家外道功法,門中倫理如何,隨我願意……”

    “啪!”

    那聞心一巴掌把齊休扇了個趔趄,又罵道:“沒叫你說話,你插什麼嘴!”

    “好了,好了……”姬羽梁止住聞心,略想了想,說道:“他這話說得不錯,如今他山門在白山黑河,和齊雲已無瓜葛,的確是隨他願意。這一條,算他過了,對質下一條罷。”

    齊休見這大周書院來的元嬰修士隨和講理,心中更是大喜,對龍寧遠投去一個挑釁的眼神,把對方氣得半死。

    “第二樁,龍寧遠出首告你楚秦門擅自驅逐上千凡人領民,令其流離失所,千遷徙,路途之中,饑寒交迫,上百人為之喪命,可有此事?”

    聞心說完,齊休更是理直氣壯了,大聲道:“這是誣告!我是驅逐了這些人沒錯,但那是羅家領民和羅山坊羅家修士勾結,窺探我門中修士隱私,我才下令驅逐了他們。而且我仁心一片,犯罪之人,並未按律處死,隻是關押起來,好吃好喝……”

    “這個……”

    姬羽梁聽完,臉上顯出一絲不悅,瞪了龍寧遠一眼。

    龍寧遠連忙道:“我在附近多方打聽,正是因為楚秦門驅逐領民,導致周邊許多宗門,都對羅家領民加以殘害,情狀極慘,被殺死的,沿路凍死餓死的,起碼有數千人,請老祖明察!”

    “別家的事,怎怪到我頭上,他羅山坊勾結別家宗門領民,窺探修士隱私,我還沒出首告他呢!你倒來倒打一耙!”

    齊休一邊辯駁,一邊暗暗慶幸,當時為了拿住羅家的小辮子,把那幾戶羅家暗探給關在了門,沒想到羅家都亡了,這關鍵時候反派上了用場。

    “那帶犯人來對質罷!”姬羽梁命道。

    聞心和齊休問明關押的地方,將七戶羅家凡人帶了過來,他們哪有不招之理,一個個如實說完,姬羽梁的臉色愈發難看了。

    聞心見他臉色,知道是在生氣,又見龍寧遠跪在地上,並未提出異議,代他宣道:“第二樁也是這齊休無罪。第三樁,龍寧遠告你楚秦門逼迫領民改姓,可有此事!?”

    齊休樂了,敏娘這前夫,就是個草包啊!‘通天令’乃是向大周書院速告發的令牌,當年盧士洛發布散修召集令,魏玄就是用‘通天令’,讓大周書院出來聲明宗法製,嚴令各路散修不得加入盧家,使許多散修打了退堂鼓,從而降低了散修之亂的烈度。

    ‘通天令’如此好用,自然極難獲得,是各家宗門肯代代相傳的秘寶,這龍寧遠在白山也算呆了不少時候,就打聽到這些捕風捉影的東西,還不惜動用‘通天令’,拉大周書院元嬰老祖來轉一圈,真是好生沒腦子。

    “這個更是冤枉了……”

    齊休一五一十,將區豹逼迫改姓,楚秦門做主,讓這些改姓家族重新改回原姓的事說了。指著剛才作證的幾戶羅家凡人說道:“這幾戶羅家人正好也是見證,問他們便可。”

    那幾戶凡人中,一個老者不等聞心問話,爬幾步出來哭道:“確是事實,我們被區豹以命相逼,貪生怕死,做下改換姓氏這種醜事,是楚秦門誅殺區豹,又讓我們重新用回原姓。如此大恩,我們卻因為和別家的口角小事,鬼迷了心,幫那羅家修士窺探楚秦門隱私,我們恩將仇報,我們不是人啊!嗚嗚……”

    老者說完,痛哭不止,其他凡人也是紛紛哭訴,異口同聲,說都是自家的錯。

    姬羽梁手扶著額頭,慢悠悠地道:“龍那個誰,你就為了些許私仇,用通天令誣告?”

    他聲音雖然平靜,但那周身和煦之感已然不見,隱隱有些燥怒。

    龍寧遠再蠢,也知道不好了,跪著雙手撐地,全身直抖,“我……是我查得不實,不是有意誣告,請老祖明鑒。”

    “算了,算了。”姬羽梁手不耐煩地一揮,一邊穿鞋子,一邊說道:“沒得白跑一趟,要不是看你是我儒家一脈……”

    “等等!”

    齊休聽到儒家一脈幾字,電光石火間,突然福至心靈,出口叫住姬羽梁。這龍寧遠一番害不成,說不定還有下次,索性趁這個機會……

    “啪!”還未想完,臉上又著了聞心一個巴掌。不過沒所謂了,高聲叫道:“老祖請慢,我要出首!”

    姬羽梁鞋子剛套上一隻,無奈又坐下,這個元嬰老祖,算是齊休見過的高階修士中,脾氣最好的了。“你要出首何事?”他問道。

    “我出首,告龍寧遠,身為儒家最講倫理的崇理一脈修士,卻為一己之前途,休妻棄女!”

    齊休這話一說完,龍寧遠一下子癱在地上,竟然昏了過去。

    姬羽梁聽完,反倒笑了,拿那隻沒穿上的鞋子丟到龍寧遠臉上,把他弄醒,問道:“此事當真?”

    龍寧遠就這麼躺著,用比蚊子還低的聲音喃喃道:“我的錯,我有罪,報應,報應啊……”

    “嘖嘖……”

    姬羽梁一臉幸災樂禍,看著他,偏頭咂起了嘴,“早聽說你們這崇理一脈,天天嘴上喊什麼人倫綱常,個個全他媽一肚子壞水,我還不信,今日一見……”

    “咳咳!”聞心見他在外人麵前扯起了儒門內部的官司,連忙假咳製止。

    “帶走罷!”姬羽梁這個元嬰修士還真聽聞心一介築基的話,住了口,上前撿起丟出去的鞋子套上,身形漸漸模糊,終至消失得無影無蹤。

    聞心掏出裝齊休的籠子,反把龍寧遠套上,對齊休笑道:“這次攪了你家的好事,不好意思啦。”

    說完帶著籠子衝天飛起,齊休看他說笑的神態,越發覺得似曾相識,腦海忽然想到一人,連忙用【見人性】天賦卷去,不過還是晚了一步,被他飛得遠了。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22:48
第二百零七章事情還沒完

    “這事還沒完……”

    烏道本目光看向山門外,湊在齊休身後說道。

    大周書院的人走後,齊休找到被關押在圍屋中的弟子,都沒什麼事,隻有敏娘和玥兒哭到力竭。剛送她們去歇息下,沒想到弟子來報,之前被大周書院趕出去,參加典禮的修士們竟然都沒走。

    不但都沒走,還隱隱將楚秦山圍成兩圈。奈文家築基修士帶頭,和許多散修圍在外圈,敢毅、魯平等敢家一係的修士在內圈,兩邊竟然對峙了起來。

    “這些鳥人,剛還在親親熱熱的喝酒,眼見我家遭了難,轉回頭就想等大周書院人走了,進來搶一把,還好這次敢家一係的人,來了不少……”

    沈昌很想明其中梗概,憤怒說道。

    “你以為敢毅是為了保護我們?”烏道本輕笑,“是看機會想獨吞罷咧!”

    “哎!”

    齊休一歎,在這白山,凡事利字當先,翻臉比翻書還,今天算是又見識一樁。叫過驚魂未定的高善言,命他如此如此。

    高善言領命,整整儀容,飛出護山大陣之外,朗聲道:“各位道友,本門已將大周書院來人趕走,典禮繼續,請吧!”

    這高善言,還真能吹,小小楚秦門要真能趕走本修真界的主人大周書院,哪還用得著在這破地方打攪。

    外麵修士自然不信,一擁而入,外圈修士確認楚秦門上下真的沒事,還算要點臉皮,訕訕告辭。

    “你家無事,我就放心了,就算有事,我也教奈文家和那幫無恥之徒不能加害你家一人!”等那幫人走了,敢毅大模大樣拍著齊休的肩頭,一臉豪爽,魯平也跟在後頭,連連稱是。

    兩人攬功賣好,一副救了楚秦滿門於水火的恩人形色。齊休雖然觀之欲嘔,但無奈隻有笑臉相對,一遍一遍的感恩戴德,道謝不止。

    門到處零落,連喝酒的地方都沒有,齊妝的築基大典自然不會真的繼續,齊休一圈道謝下來,又每人送了點小禮物,終於把這幫豺狼打發走。

    雖然這次被嚇得夠嗆,齊妝的好事也被敗了興,但畢竟解決了龍寧遠的糾纏,算是有所得了。門中隻有山頂上幾處殿閣受損,都不是緊要物事,秦芷自會想辦法修整,其他人該幹嘛幹嘛,各歸其位。

    齊休一下子閑了下來,便去陪敏娘母女,說實在的,雖然這事是敏娘主動提出,玥兒自己也願意,但終歸還要怪自家色欲熏心,把持不住。

    進了精舍,敏娘母女是真哭累了,都已睡下,秀發散亂著,臉上妝容被淚水衝得成了大花臉。以前她倆仗著天生麗質,從不施粉黛,如今韶華漸逝,不知何時,開始為悅己者容。兩人躺在一起,敏娘修士之身,老得慢些,簡直不像母女,倒和是姐妹一般。

    闞芹和熊黛兒陪在一旁,還在抹淚。

    齊休坐下陪著一群妻妾,熊黛兒湊在耳邊,輕輕問道:“你把她娘倆的麻煩解決了,那我的事呢?”

    他這一提,齊休想到覬覦黛兒的蒯量文,還有他身後的蒯通,加上以前蒯量書的事,腦仁子生疼,又不好顯出懼色,摟著黛兒強撐道:“你放心,多大的風浪,都有我呢。”

    女人總歸是好哄,黛兒把嬌小的身軀埋入齊休懷中,一臉甜蜜。

    ……

    正當齊休陷於兒女情長中時,龍寧遠告發楚秦門的事,正如烏道本所說,這事還沒完。

    在整個羅家舊地和山都,意外地掀起另一場大海嘯。

    起因就是驅逐羅家領民一案,雖然楚秦門有證據,通過了姬羽梁的查問,但當時那些跟風的宗門就不盡然了,而且他們的手段,比楚秦門可要殘酷得多。

    另外,還有區豹強逼改姓一案,整個山都和羅家舊地,近半是和區豹一樣,散修自立的家族,門中修士來源稀缺,怎可能隻有一個區豹動了歪腦筋。姬羽梁離開楚秦山,順手一查,竟然發現這情況普遍存在,還因此造成大量凡人領民被屠殺,勃然大怒,開始徹查。

    元嬰一怒,自然攪得天翻地覆,羅家舊地和山都境內,來了許多大周書院派來的修士,一家家的追查不合宗法製的行為,然後是拿問,懲處……

    “查出來許多散修家族延聘的外姓修士超出比例,都要按律懲處,驅逐。”

    “還有各家強逼領民改姓,特別是有修真資質的外姓孩童改姓,這可是宗法製不允的重罪。犯事的家主一律被處死,家門解散。”

    “羅家舊地,許多家宗門無故驅逐羅姓領民,也受了輕重不一的懲處。”

    “山都那邊還好些,羅家舊地這邊,又有不少山門空了出來,還有些家,實力大損。”

    “眼下大周書院的修士開始撤出,隻怕各家行動在即……”

    羅小小稟告完,齊休一歎,“又將多事了。”

    沈昌笑道:“這大周書院來了半年,整個羅家舊地,竟然無人敢私鬥搶奪,平時出行,倒是安全不少。”

    他常在外麵跑,感觸自然深,高善言也是如此,“可惜,大周書院修士太少,不可能一直看在這,終歸是要走的。”

    “是啊……”

    齊休同樣巴不得大周書院不走,除了盜嬰案,自己所作所為,還真沒什麼把柄好抓,要是一直和這半年一般安定,還真不是件壞事。“後麵如何發展,大家議議罷。”

    烏道本等人你一言,我一語,大概議出了個章程。

    “你們的意思是?羅山坊諸家聯手,共同瓜分?”齊休聽明白了他們的意思,沉吟道。

    “是啊,隻要我們率先在羅山坊合議提出,成與不成,都能討好不少人。”烏道本搖頭晃腦說道:“而且這次我們遭難,山門外修士的反應也能看出,本門缺少真心的盟友!除了靈藥閣那個蔣鴻苦,其他人都留在山外,一心等著反搶我們一把,日後關鍵時候,隻怕無人幫手啊!”

    “隻是我們如果突然開始四處拉攏,隻怕立刻招來三家所忌,反為不美。”毛茂林提醒道。

    “嗯……”

    齊休稍作思考,做出決斷,以最速度,傳訊給在羅山坊的沈良,一定要首先提出由羅山坊利益各方主持,瓜分這些空出來的山門。而且在合議之前,就要將楚秦門的態度傳達出去,爭取第一個賣到各家的好。

    至於拉攏之事,不能操之過急,更不能大張旗鼓。

    齊休和弟子們議了又議,隻挑出來三、四家素來平和低調,無甚劣跡的宗門,讓高善言死死盯住,找各種借口往他們家串門,提升雙方的關係。

    “善言,你記住,好話說盡,一毛不拔,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做出任何承諾!”

    齊休送高善言出發時,特別關照道,自家雖然真心想做朋友,但也要提防被別人利用。

    高善言笑道:“我做熟了這些的,都理會得,掌門師叔放心吧。”

    看他飛走,烏道本又湊上來,提醒齊休注意這人的忠誠。

    齊休心自然清楚,但不好將自家天賦明說,隻回‘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八字而已。

    ……

    精舍之內,敏娘,玥兒,闞芹三女並排躺著,不著片縷。

    六條美腿交織,踩在榻沿,俱都張得開開,等著齊休一個個地臨幸。

    自從龍寧遠一事之後,敏娘母女愈發死心塌地,敏娘是個癡女性子,又是在何歡宗學過些的,帶著三位妾室,討好起來,更放得開了。

    熊黛兒抱住齊休頸脖,雙腿環繞在他腰上,八爪魚一般死死纏住,奉獻自家的丁香小嘴,和齊休吻得嬌喘連連,全身緋紅。

    直到搞定三女,自家雄風仍在,得意地將熊黛兒往三女身上一丟,擺弄成中意的姿勢,享受起這個雖然嬌小,但最為耐受的美人兒來。

    熊黛兒得了趣,就喜歡雙手亂抓,弄得榻上鶯燕嬌聲不止。

    直到感應到外麵有人來,齊休才一聲低吼,放過了她們。

    披衣出門,已經百歲高齡的烏道本一路小跑,走上前來稟道:“羅山坊合議之期定了,要是您想過去的話,估計得馬上動身。”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22:49
第二百零八章寧家突行動

    帶著楚無影,一路疾飛羅山坊,如今形勢微妙,有他在身邊,齊休的安全感要大不少。

    羅山坊如今各處都整治得有些模樣,新的護山大陣,新的街道,新的洞府,運輸點也有了獸船往來的痕跡。雖然來客不多,離羅家極盛時更沒法比,但總歸是在向好發展。

    三家並立形成的聯盟即穩定又脆弱,不知能守護這的和平到多久,而羅山坊合議如果崩壞,羅家舊地勢必又將烽火再起了。

    齊休步入合議大殿,大部分重要角色都還沒到,不過沈良造起的聲勢還真有些效果,許多占股以厘計的小勢力修士,都對齊休遞來了友善的目光。

    “羅山坊諸家瓜分被大周書院處罰的宗門,你家的建議對大家有好處,大家都很喜歡,隻是敢家和你家站在一邊嗎?”

    一名家主和齊休稍作寒暄,立刻問出了許多人關心的問題,大殿之中,不少目光偷偷匯聚在齊休身上。如果加上敢家的一成股,合議定下此案,這些宗門都能跟在後頭,喝口不錯的殘羹。若是還照老樣子,各憑本事,一定被三大勢力吃幹抹淨,而且戰端再起,誰也不願意看到。

    “這個……”

    齊休不想做敢家的主,表明自己的態度就夠了,“不知道,我還沒問過敢毅,而且到時候,不管敢家主作何選擇,我還是會站在他一邊的。”

    “烏……”

    大殿中眾人都遺憾地輕歎一聲,竟異口同聲得很。

    要的就是這效果,走到自家位置上坐下,閉目等待,不多時敢毅和奈文落聯袂走了進來。齊休眼睛一睜,立刻湊到敢毅跟前奉承。

    敢毅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冷冷道:“齊掌門,你家這次,要違逆我嗎?”

    “從何談起!”

    齊休知道沈良放出的話,已傳到他的耳中,佯怒道:“一切唯您馬首是瞻!”見敢毅麵色稍霽,笑了笑,又道:“不過若是由我們羅山坊諸家出麵,大家都得了好處,還少了爭鬥,未嚐不是個好選擇。”

    “你小子,和那魯平一樣,聽到要爭鬥腿都軟了。”

    敢毅笑罵一句,擺擺手,“我還沒個章程,見機行事罷!”

    “是是!”

    這個敢毅似乎有隱藏心思的天賦,齊休上次【見人性】用得岔了,後麵再拿小事試驗,又弄錯過幾次,還真的有些沒轍,隻得連聲答應,回去坐下。

    說話間,時辰已到,魯平等人也來了,大殿坐得滿滿,隻有寧熙和祁家代表的位子空著,祁家雖然占三成股,但一般不參與合議,不來也正常。

    一位寧家的常駐修士傳話,說寧熙要晚點來,問能不能將合議推遲,奈文落不悅地翻個白眼,答應下來。

    等到了時候,寧熙人影子都沒見一個,奈文落派人去問,寧家人答說他們自己也不知為何遲來。

    “別是那老小子半路被人幹掉了吧!”

    敢毅對場中諸人大聲道,引來不少附和的笑聲。敢家雖然和寧家聯姻,又是互相信任到敢用苦肉計的關係,但該翻臉時就翻臉,現在兩家反目成仇,他巴不得寧熙死在半路。

    奈文落也跟著病怏怏地幹笑了兩聲,說道:“按照之前的合約,我們不用等了,開議吧。”

    他話剛說完,一名寧家盟友立刻出言道:“眼下三成股的祁家,和兩成股的寧家都不在,我看還是等等為好。”

    “你這一厘股的蟲豸,懂什麼!閉嘴!”

    奈文家擁躉立刻罵道,場中稀稀落落的寧家支持者竟不甘示弱,紛紛回罵了起來。

    “肅靜!肅靜!”敢毅拿酒杯敲著桌子,奈文家那邊消停了,可寧家支持者,竟然一反常態,不賣他的賬,依舊鼓噪。

    奈文落本來一副不耐的表情,不過目光在那幾個寧家支持者身上巡梭幾圈,忽然臉色大變,叫道:“不好!”

    也不說是什麼不好,手一招,帶著奈文一係修士衝出大殿,竟立刻離開羅山坊,一路往曲空山飛去了。

    敢毅,齊休,魯平等人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還是齊休乖覺,拿【見人性】往那幾名鼓噪的寧家支持者中一掃,同樣心說不好,原來這些人早有計劃,就是為了幫寧熙拖時間而來的。

    “寧熙甩掉合議,他要幹嘛?”

    “要不就是為了先下手,獨吞那些空置的山門,自從楚秦周邊叛投敢家後,寧家支持者多為小宗門和散修,是最有動機這麼做的一方勢力。”

    “要不就是為了趁各家家主都在羅山坊,集中力量,突襲一處,那樣的話……”

    齊休想到這,身形微晃,奈文家,敢家,還有自己這個把寧家得罪死了的,都可能是對方的目標,還是奈文落反應,立刻就知道往家趕……

    把這麵關節想通,齊休也坐不住了,和還在莫名其妙的敢毅略說了說,便帶著魯平,楚無影等人一道往家趕。

    把飛劍催使到極致,看到楚秦山外,還是片平靜祥和,才大舒一口氣。

    烏道本等人見齊休急匆匆回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齊休正要打發人四處查探消息,一直在外暗通關係的高善言竟回來了。

    “寧家聯合許多小宗門和散修,同時在各處出擊,不但盡得那些無人山門,眼下已經攻下了不少實力受損的宗門!”

    高善言在外消息靈通,應該準確,羅小小連忙拿出地圖鋪開,高善言手指連點,許多山門都已入寧家一係手中,若是寧家做成此事,勢力又將大漲,再次雄踞三家之首。

    “哈哈哈!”

    烏道本看完寧家這次突襲的形勢,忽然仰天大笑道:“這對我們,有百利而無一害啊!”

    齊休本來著急,被他這一笑,也冷靜了下來,的確,三家並立,誰強一點,誰弱一點,都不是什麼大問題。“雖然無害,但為何有百利呢?”對烏道本疑道。

    “呃……”

    烏道本避過高善言,示意去密室再說,齊休把高善言等人打發走,帶著有資格的五人,進入密室商議。

    “其一,我家如今一門三築基,最怕者,其實是奈文家,寧家聲勢大些,總比奈文家要好。”

    “其二,寧家這次看似勢力大漲,但山門這東西,他寧家自己又用不上,到頭來隻有分給各路盟友,或是小宗門,或是散修。小宗門還好,那些散修本來居無定所,是寧家手一股不小的力量,別家還不好籠絡。可是呢,如今其中許多人得了山門,有家有業,日後還願不願意跟在寧家後頭,也是兩說。”

    “其三,如今形勢平和,我家已有些冒頭,若是日後展仇築基,隻怕連敢家也要猜忌,這寧家一動,能分擔不少注意力啊!”

    烏道本把一二三點一說,眾人都連連點頭,隻有齊休擰著眉,緩緩道:“當年你獻三分之策,說過寧熙為人謹慎,如今他趁羅山坊合議,搞出這麼大動靜,應該還有後手。”

    “不論他有沒有後手,我們都要有所動作,不然他勢頭遏製不住,一路席卷,也未可知……”

    烏道本剛說完,手在地圖上一座山門一點,“這座楠籠山,眼下在南氏手中,也是被大周書院責罰,實力受損的一家,位於元和山到我家的直線之上,很可能是寧家的目標之一。此處一定不能丟!”

    楚無影這時進來道:“敢家使者來了。”

    “這麼!”齊休和烏道本對視一眼,連忙出去迎接。

    敢家來人匆匆忙忙,顯是還要去別處報信,隻說敢毅召集各路修士,去梨山議事。

    “這時候去議什麼事!不過是怕寧家對付他罷咧!平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蠻橫形色,沒想到這麼膽小。”沈昌送走敢家使者,不屑地說道。

    齊休目光在梨山和楠籠山遊移不定,終於定下決心,讓沈昌獨自去梨山應付差事,楚無影,莫劍心,羅小小三人,作為先鋒,去楠籠山說服南家讓楚秦門加入,共同守備,穩住局麵。

    自己帶著高善言,烏道本立刻隨在敢家使者後頭,遊說魯平等人,威逼利誘,讓他們暫時按兵不動,隻派個別弟子去梨山。

    魯平等人被高善言連騙帶嚇,又一向對近在咫尺的齊休有些懼怕,真的不敢動,乖乖守在門,聽候吩咐。

    做完這一切,更準確的情報傳來,奈文家已聯合前出,守住了陣勢,並趁機撈到了好處,而敢毅則縮在梨山,生怕寧熙來攻他山門。

    “這個敢毅,在合議上半天都沒反應過來寧熙的花招,眼下又如此怯懦,導致形勢崩壞,真是不足與謀!”

    齊休煩悶地在密室轉來轉去,若是敢家縮在本山不動,而奈文家骨頭難啃,寧熙勢必將目光,轉向自己這類敢家的支持者,本來不過此消彼長的小事,轉眼間成了性命攸關的大事。

    烏道本等人也是相對無言,越是外表暴躁強勢的人,麵對真正危險的時候可能越是膽小,敢毅能做十餘位羅家築基修士環繞中的內應,卻不敢冒一絲家門被破的風險,真是令人無言。

    “不行!”

    齊休想起寧熙和奈文落攻羅山坊的策略,帶著大批散修成群結隊,呼嘯而至,然後悶頭就打,很有些猛火燎原的狂野氣勢。如果他們真的把楠籠山當做目標的話,自己呆在楚秦山,是萬萬不及救援的,說不定還要把莫劍心等人搭進去。

    想到這,心急如焚,對烏道本問道:“依你所見,寧熙會不會來攻楚秦山!?”

    烏道本見他臉色,知道他是要下決定了,沉聲答道:“不會!就算來攻,也必先拿下楠籠山!”

    “好!”齊休森然決斷,“通知魯平等人,我們全去楠籠山,不能再等了!”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22:51
第二百零九章楠籠山之戰

    楠籠山,大殿。

    南巧蝶,是此山主人南氏家族唯一的築基修士,初期境界。雖然如今已一百七、八十歲,已是耄耋老嫗,但從麵相上看,年輕時一定極美,舉止沉靜雍容,有種淡看世間情的澹泊貴氣。

    一問才知,她出身離火盟南家,是當年那位貪圖盧士洛的秘寶,參與圍攻山都山的金丹南昆直係。南昆死於魏家巨蛟自爆,她從此便在離火盟中失了靠山,不堪南家別係排擠,索性趁著魏羅兩家滅亡的機會,跑到羅家舊地,占了這楠籠山,立戶獨過。

    她既是南昆之後,說起來和楚秦門還有一點點連帶的責,齊休帶著大隊人馬到時,並不敢放入,隻將楚無影遣出,換齊休進山說話。

    “齊掌門的事跡,我也略有耳聞,從齊雲到南楚,再從南楚到山都,一路長袖善舞,又到了這羅家舊地,覓得劍影山落腳。說起來,你也是位奇人了……”

    南巧蝶說話慢條斯理,齊休聽得都一陣陣發急,自家來救,卻被攔在大陣之外,要是寧家突至,可沒好果子吃。這南巧蝶還語中帶刺,幾名高階練氣修士護在她身後,一副不相信人的架勢,實在是熱臉貼上了冷屁股。

    “南家主,事情緊急萬分,你知你家因為延聘外姓修士過多,被大周書院責罰,眼下實力大損,這寧熙突然發動,就是針對你家這種情況,若是我等一同……”

    齊休還沒說完,南巧蝶就抬手止住,輕笑道:“齊掌門,你不覺得自己來得太巧了嗎?眼下陳兵於外的,可不是寧熙,是你楚秦齊休啊!而且……你一下跟從寧熙,一下跟從敢毅,老身實在是難分辨得清,誰知道你現在,是不是又轉回寧家一頭了。”

    南巧蝶打定主意,就是不放人進門,齊休痛陳利害,她隻是搖頭不允。

    無奈,隻得出來,讓高善言進去慢慢勸說,這邊等不得了,必須再做打算。

    楚秦門這次三位築基齊出,練氣弟子隻帶了趙瑤等十多個能戰之人,魯平等人也是三位築基,不過有五十名左右練氣修士,呆在楠籠山外,無遮無擋,十分尷尬。

    “嘿嘿,這個齊掌門,我一直憂心家,既然那南老婆子不讓進,不如我們這就回轉吧!”

    魯平這次算是被裹挾來的,再不敢叫齊休做老弟了,不過一直想著回去看家,吵得齊休頭昏腦漲,沒得奈何。

    烏道本這老頭子也跟來了,他這次的判斷,關係重大,若是寧熙不來楠籠,而帶人大舉突襲楚秦山,真要損失慘重了。見南巧蝶是堅決不讓進,又獻計,讓大家遠遠退出,等楠籠山打起來,再一舉殺回去。

    “不行!”

    齊休這次斷然否定了烏老頭的建議,自己在陣外殺進,要是南巧蝶不配合,反而成了拿弟子們的血肉之軀,為她家去搏一個平安了。

    當年清涼瀑一戰,自家就是吃了穆荀符寶的虧,元和山寧氏,聽說是很有些傳承的正式家族,羅家,奈文家都使出過符寶,要是他家也來那麼一下,自己這麼多人在陣外,隻怕要死不少。

    “那不然就等她家陣破,我們再殺進場,總之等在這,不是辦法呀!”

    烏道本也有些急了,誰知道南巧蝶這人,這麼不知利害呢!

    齊休想想也是,隻得揮手讓弟子們往回退出老遠,在一個無名山坡下,擺上臨時幻陣存身。

    魯平等人又連聲提出要回去,被楚無影如毒蛇般陰冷地瞪了一眼,終於都閉上了嘴。

    立在臨時幻陣中,一會看看遠方楠籠山,一會又回頭望望楚秦山方向,除了身邊十餘位門人,就是魯平那些烏合之眾。齊休越是幹等,心越是煩躁,不明白事情怎麼搞成了這種樣子。

    一直等到夜深,兩邊都沒消息,魯平那些弟子,幹脆席地而坐,互相聊起天來。魯平也不管,一雙眼睛轉個不停,也不知在想什麼。

    “!”

    忽然楠籠山頂,爆出一個大大的焰火,烏老頭興奮地直搓手,“對了,對了,我判斷對了!”

    敢情你之前也沒把握就是了,齊休暗暗翻個白眼,給楚無影打個眼色,楚無影點點頭,立刻消失在陣外的黑暗之中。

    魯平看到,腦後一涼,楚秦門上下,他最怕的就是這個悶葫蘆,哪一天被他陰到背後砍了腦袋都不知道。

    “寧均,還有另外兩位築基散修,不到兩百的練氣弟子。”

    楚無影不多時便回轉,對眾人說道。

    “就這麼點人?寧熙沒來?”齊休心中一喜,追問道。

    楚無影回道:“沒看見別人,他們一來就攻山,似乎南家還能守很久。”

    “會不會是陷阱?”烏道本這時候,反而患得患失起來。

    “不像。”

    楚無影答得非常果斷,“寧家子弟當先出手,散修跟在後麵,和當初攻羅山坊一樣散亂,要是陷阱,起碼要規範一下,好利於返身應戰。”

    楚無影的性子,齊休清楚,要麼不說,說出來一般是十拿九穩的事。和眾人定下戰策,齊休抬手想說出發,魯平又湊上來,猥瑣地說道:“不如等他們攻破大陣,我們再殺過去,順手還能搶一把。”

    齊休斜斜看了他一眼,冷冷說道:“是不是當初你們在楚秦山外,就是這麼打算的?”

    “嘿嘿……”魯平訕訕笑著,竟然不否認,“這種事,誰也別怪誰罷咧。”

    現在楚秦今非昔比,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窮得要搶青溪山的楚秦門了,這楠籠山,還真看不太上。南巧蝶又知道自己這些人等在外麵,若是等陣破再殺過去,就贏得不了她的友誼。以後楚秦門要是起來爭霸,多一個朋友,也能多一條路。

    齊休思慮清楚,大手一揮,幹脆喝道:“殺!”

    不等魯平等人答話,當先率弟子們衝了出去,回頭一看,魯平等人遠遠吊著,不緊不慢地跟了上來。寧家這種禦使烏合之眾的方法,倒還真是管用。隻是打順風仗可,一遇逆風,他們跑了,自己人全得陷在麵。

    到那一看,場中景象再熟悉不過。寧均和兩位築基修士立在空中,接連出手,除了寧家修士,其餘人等亂七八糟地四處站著攻擊,甚至故意把距離拉得很開,就是為了到時候衝進去撈東西方便。還有些練氣低階修士,打一會,就需要坐下來吃丹藥,盤膝回氣。

    南巧蝶怎麼說也曾是離火盟弟子,金丹之後,護山大陣竟是個二階上品的火係陣法,比楚秦山的還好,泛起一圈一圈的火焰波紋,將上百道各色攻擊完全融沒,似乎不救,也不礙事的樣子。

    不過寧家也不是吃素的,寧均打出一張召喚符篆,招了隻不知名的海怪生物出來,和展仇的寶貝瓶子一般,不停噴湧出夾雜著冰碎的水柱,使火係法陣的紅光,黯淡不少。

    水火交融,冒出大片大片的霧氣,倒正好給他家修士提供不少遮掩,平白為突襲增添許多難度。

    這次定下的戰策,是趙瑤先手,正當寧均感應到【多影閣】中的楚秦諸人時,趙瑤已當先襲出,一個【遙及閃】,就殺到人群之中,一刀結果名練氣修士性命後,便抬手祭出【五煙綺羅紗】,整個場中立時升騰起大片五煙迷霧。

    白色冰寒水柱,炙熱紅豔的防禦罩,大片的水霧和五煙霧,上百道法器飛劍的光芒,把漆黑的夜空,照得光華萬道,分外璀璨。

    五煙迷霧一出,趁著場中大亂,難辨敵我之機,展仇和秦唯喻突入,黑水黑樹,瞬間綁起站得最攏的寧家戰陣,齊妝劍匣一抖,九把【幻月靈劍】飛去,在天空之中一分二,二分四,化作三十六把虛虛實實的劍光,當頭罩下。

    齊妝築基之後,除之前的【匣中萬劍】,又領悟到一個新的天賦【劍影分光】,一劍化四,正好配合【蜂雲劍陣】第三層,築基以下,隻要被罩進去,沒有點好東西,是一定活不下來的。這還是【幻月靈劍】本身不夠看,有些拖了後腿的緣故。

    一輪幻月升在半空,和天邊黯淡彎月交相輝映,【月影玄冰劍】【萬豹獠林刀】在那幫烏合之眾亂劈亂砍,殺得哀嚎陣陣。

    要說對方那三個築基怎麼不幫手,原來早被空中楚無影的重重【萬幻】分身圍住,真假難辨,又不敢甩掉不管,寧均忍痛掏出張高階破幻符篆,祭出之後,場中所有劍影,分身,五煙幻象統統破去,也算是他應對得法了。

    不過已然有些晚,五煙迷霧一散,麵隻站著趙瑤一個血人,周圍橫七豎八,倒了二十餘具死屍,要不是被一劍封喉,要不就是被五蜂毒毒死。

    楚無影也無奈現出真身,不敢纏鬥,【幽暗影刀】一擊未果,便再度消失在黑暗之中。

    劍影分光同樣消去,露出劍陣的寧家弟子,慘到隻剩幾個活人,拚死驅動護身法器,抵禦著黑水,黑樹,和削弱許多的劍陣。其他弟子,被無情的劍陣削成片片碎肉,漂浮在黑河水麵,又被腐蝕消融,冒出陣陣焦黑屍臭。

    “啊!我跟你們拚了!”

    從突襲開始,到出手破幻,不過十餘息的時間,見此慘狀,寧均差點一頭從天上栽倒。算他寧家人有幾分定力,手中法訣一指,那噴水海怪回頭向秦唯喻,展仇等楚秦弟子噴水,自己又祭出道大威力雷網符篆,往後麵來的魯平弟子們罩去。

    魯平等三人不知道齊休早已沒了【五方揭諦寶心禪杖】,聯合楚無影,死死纏住另兩位散修築基,取勝隻是時間問題,單把寧均留給齊休。

    齊休心一陣打鼓,沒得奈何,【萬豹獠林刀】一展,纏上寧均。

    秦思過【煉晶纏絲網】祭出,一網套住那移動不便的海怪,【白山凶猿】【太極熊】一齊幫他使力,竟將那碩大海怪生生拽倒,在地上躺著,水柱直往天上噴湧,就像是座觀賞用的噴泉。

    張勝男這是第一次上陣,她已練氣五層,祭出齊休給的二階下品【炎火精金鍾】,金鍾表麵火焰飛舞,迎風暴漲,頂住那恐怖雷網。說起來楚秦門一個煉劍,一個煉丹的修士真是寶貝,又能賺靈石,修行也不慢,還不耽誤上陣廝殺。

    不過這雷網符篆有些不凡,怎麼說也是築基修士在緊急情況下用出來的,和這金火之鍾一碰撞,劈啪啦直響,鍾被震得異響連連,沒過幾瞬,【炎火精金鍾】就被炸成齏粉,化作漫天火點,消失無蹤。

    張勝男法器被毀,靈力瞬間抽空,一頭栽倒,眼看雷網罩下,烏道本、白光義、熊黛兒和魯平那些弟子幾十人一齊出手,終於堪堪抵住。

    他們這邊落了下風,可是場中形勢卻已大優,加上南巧蝶和她家弟子們一擁殺出,許多散修見勢不妙,烏合之眾畢竟是烏合之眾,一哄而散,四處奔逃。

    天空之中,魯平等人也得手,魯平分心觀看場中,見齊休被暴怒的寧均殺得抱頭鼠竄,【萬豹獠林刀】也已被毀,大叫道:“齊掌門,你的禪杖呢!?用禪杖!”

    齊休連【遙及閃】都用上了,一邊辛苦躲避,嘴上卻不輸人:“寧均!我不想和你寧家結下死仇,眼下你們大勢已去,我饒你一命!你走吧!”

    寧均氣得臉都變了形,隻悶頭禦使飛劍,一定要把齊休殺死。

    “呃……不如這樣,放我走,你們去幫幫他……”

    還是那和楚無影魯平對上的築基中期修士乖覺,見南巧蝶正要過來,布下幾重防禦死死守住,對兩人說道。

    楚無影終究不能看著齊休死,想了想,讓出一條路,那人倒也光棍,收了防禦法器,急速離開,把寧均賣了個幹淨。

    魯平就像見到一個儲物袋自己長了翅膀飛了一樣,氣得呼拉拉直喘氣,一邊和楚無影來幫齊休,一邊嚷道:“等下分戰利,我要雙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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