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修真門派掌門路 作者:齊可休 (連載中)

 
81562138 2015-1-5 16:22:3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9 480316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23:58
第二百二十九章白光義叛門

   靈風卷草木,威德壓眾生。

    太極熊虛影,當空怒吼,牽動下方無數人心。

    古熔也耐不住,行至齊休身側,“強行衝關,她還太年輕了……”

    “她本就是少年天才出身,不會甘於平庸的。”齊休看著天地異象,緊張萬分。

    趙瑤,秦思過,秦唯喻三人更是關心,如今他們都已練氣圓滿,卻一直沒得到築基機緣的指示。特別是秦唯喻,已經六十歲了,拖延下去,築基成功率將一日比一日低,若是熊黛兒這次成功,說不得,他也得做好在七十歲前強行衝關的準備。

    正說著,那熊影慢慢委頓下來,如同莫劍心築基時一般,晦暗難明。

    “撐住啊……黛兒!”

    齊休心一緊,敏娘也過來,輕輕依偎在他懷中,低聲吟誦禱文。

    隨著如燭火一般的熊影時暗時明,楚秦眾人的心也被提著七上八下,突然,毫無征兆地,那熊影如同泡沫一般爆開,再不留一絲痕跡。

    天地靈氣如潮水般退去,楚秦山一片惋惜之聲。

    “失敗了!”

    齊休見識過老齊掌門築基,自然知道不好,身形一晃,幸虧敏娘扶著,沒在眾人之前,過於失態。

    “大道緲難尋,如夢幻泡影……”

    古熔口中喃喃,少見的露出悲傷頹唐之色,所有有誌於大道的修士,今日景象都給了他們深深的觸動。

    “活下來!黛兒!一定要活下來啊!”

    【明己心】轉動,齊休從悲傷中掙脫,如今能做的,隻有為熊黛兒的生命祈福。

    天地靈氣雖仍在消散,但如果能守住自己本源,不被抽空體內所有精氣,那麼熊黛兒還能保住一條性命,隻是陽壽肯定要損失不少,當年老齊掌門數次失敗,結果隻活了七十四歲!。

    那要命的天地靈氣還在如海浪一般退潮,眾人又是難過,又是揪心,直到靜室上空的靈氣稀薄到最後一絲,內傳出一聲悲哀而淒厲的熊吼,終於守住一線生機。

    山門的靈氣馬上倒灌,一切又如什麼也未發生一般平靜。

    “還好,還好……”

    生死一線,活下來就好,齊休暗道萬幸,飛到黛兒靜室門前,打入訊息,等了許久不見回訊,心中大急,用掌門令牌停了靜室的禁製,一頭衝進去。

    “不要過來!”

    黛兒頹敗地坐在當中,靜室一片狼藉,嬌小的身子盡顯孤獨,見齊休闖進來,尖聲驚叫,還用道袍掩住麵容。

    “我不要你看我現在的樣子!永遠不要!”

    她本來嬌憨可愛的聲音,竟透出一絲蒼老之氣,齊休看不見她的麵容,不過本來淡紅色的秀發,已有許多銀白發絲,殘酷地夾雜當中。

    “讓敏娘進來罷……”她隨後說。

    齊休心疼地難以自抑,不過還是默默地退出來,讓敏娘進去慢慢安慰。

    秦思過,趙瑤兩夫妻麵露悲容,目光之中,還夾著對前路迷茫的恐懼。古熔怕他們壞了道心,過去喝道:“大道本就無情,難道你們的問道之心,是會被嚇住的嗎?”

    趙瑤有些警醒,秦思過卻吟道:“多活百年身,回首望前塵,掙紮多辛苦,罔顧眼前人。”然後重重一歎,不理古熔和齊休,攬著趙瑤,回轉靜室去了。

    齊休和古熔麵麵相覷,都暗暗感概,自家的道心反被亂了。

    “這小子!”古熔罵道:“也太……也太……”

    ‘也太’了半天,後麵的話也沒說出口,正和齊休大眼對小眼,忽然山外衝起一道告警焰火。

    “這是!?”古熔看到焰火,大驚失色,叫道:“這是我家鐵生!”

    說完連忙飛出救援,齊休等人自然緊隨其後,離楚秦山這麼近,怎麼會有人在這動手,而且古鐵生從來沒出過山門!

    築基遁光,轉瞬即到,到場中一看,古鐵生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身周還有【土混金剛罩】的碎片。張勝男和一名叫刀銘的外麵弟子倒在不遠處,莫劍心【幻影奪心刺】最,是第一個到的,飛劍正架在白光義脖子上,對其怒目而視。

    “怎麼回事!?”

    齊休上前一一檢查,古鐵生和張勝男都是昏迷,而刀銘胸部被飛劍穿了一個小洞,已是不活了。

    “問他罷!”莫劍心一腳把白光義踢倒,“他剛才要帶走勝男,正夥同刀銘,對鐵生下死手!”

    “怎麼可能!”

    鐵生和勝男自有古熔照顧,齊休一步衝到白光義麵前,抓住他脖領,憤怒喝道:“你怎麼可以對同門出手!”

    白光義麵容扭曲得厲害,本來俊秀的五官分外猙獰,竟然對齊休無一絲敬畏,瘋狂地仰頭大笑,“你們!你們都看不起我!我和勝男青梅竹馬,明明她隻有我一個選擇,就是不願嫁給我!”

    “白師姐心隻有他的展仇,對我這個正牌白家人不聞不顧!”

    “我自問資質,勤力都不差,內門弟子沒我的份。那個秦長風一進門,掌門一送就是二階中品飛劍,沒幾年就是內門弟子,我呢?一階中品!”

    “都笑我是白曉生的後人,看不起,都看不起我!”

    “眼下門中覆滅在即,我把勝男帶走,是為了她好!誰知道那個小鬼竟然一路跟了來,隻恨我法器不濟,殺不死他!”

    白光義有些瘋癲之相,沒頭沒尾,就是責怪大家都看不起他。莫劍心見他越說越不像,古熔目光又已現出濃濃殺意,斥道:“夠了!眼睛隻看到別人,怎不回頭看看自己!”

    說完一手向他脖頸斬去,要將他弄昏,齊休卻伸手止住,“等等!”

    和白光義臉對著臉,沉聲喝問,“你說!剛剛你說門中覆滅在即,是什麼意思?”

    “哈哈哈……”

    白光義許是心知必死,斜眼看著齊休,陰陽怪氣笑道:“寧家,奈文家自從莫師叔築基之後,早有密約,下次楚秦山上,天地靈氣引動之時,就是兩家出兵之日。不管築基成或不成,死約無悔,眼下隻怕已在路上了。”

    “他們叫我潛伏門中,伺機破壞陣法中樞,這事我不願幹,我隻要帶勝男和幾個外門弟兄逃離此地,做個無憂無慮的……”

    “混蛋!”齊休氣得要死,弟子勾結仇敵,這是他執掌楚秦門以來,第一次發生。一巴掌把扇得他牙飛了幾顆。“你竟然勾連外人?加害同門?!你怎麼和他們搭上線的?”

    白光義不答,齊休有【見人性】天賦,根本不要他答,隻管自己問,等到問得差不多清楚了,狠下心,將他琵琶骨釘住,叫莫劍心帶回去看管起來。

    “怎麼辦?”

    楚秦門眾人亂糟糟地聚在大殿內,全都看向齊休。烏道本老態龍鍾地站著,身形晃晃悠悠,氣色就和馬上要死差不多,喃喃道:“寧家那邊沒消息,隻怕羅漢早已變心……”

    “沈昌!”齊休沒時間囉嗦這些小節,“你去梨山,請敢家帶人過來!敢瓏要是不來,你也不用多勸,扭頭就走,去他家周邊和我們交好的宗門。切不可讓他們察覺出我們底氣不足!若是一個人都不願跟你過來,你就去羅山坊,和沈良躲進廣匯閣產業,一步不要離開。”

    “無影,展仇,劍心,齊妝,思過,趙瑤!你們去將魯平等人召到楚秦山!押也要押來!”

    剛打發走他們,虢家和南家的山門所在,同時亮起高高的告警焰火,楚秦眾人蜂擁出門觀看,一個個愈發惶急。

    “慌什麼!”齊休一聲大喝,其實自己也心慌得很,最恐怖的是,【心血來潮】天賦毫無感應。

    烏道本衝上前,老淚縱橫,跪下來抱住齊休的腰,哭叫道:“都是我,我見勢不明,我昏憊!我有罪!”

    “但是!現在等不得了!!去楠籠山!虢家那邊,肯定是奈文家在進攻,守不住的。南家護山大陣很好,寧家不光較弱,還是些烏合之眾,還有一分希望!我們要是呆在門中,等寧家和奈文家匯合,就是必死之局,外麵交好的宗門,也不會來救的!”

    “為今之計,隻有放棄楚秦山,一舉在楠籠山擊垮寧家,然後跳到外線,再和奈文家周旋!”

    他的計策不錯,就連古熔都暗暗點頭,但是齊休也不管他已一百多歲,一腳把他踹離自己身子,“叫你不要慌!都不要慌!”

    “我們要是放棄楚秦山,等於自爆其短,失卻山門,便如喪家之犬,哪個會願意和我們一同拚命?魯平等人隻怕半路就跑了,還談什麼外圈,周旋!?”

    齊休把烏道本劈頭蓋臉一頓罵,也不管地上披頭散發,和孩童一般嗚嗚啼哭的老頭子,飛回殿中主位坐下,“一樁一樁解決!天下沒有過不去的檻!攘外先安內,這次白光義和刀銘叛門,還帶走了勝男,我們還誰都不知道!這麵一定有鬼!門中外門弟子,一個個全到我麵前來!”

    將所有外門弟子排隊拘到身前問話,【見人性】遍覽過去,果然有一個同謀,還有兩個知情不報,都是十幾歲的孩子,通通拎出來一劍砍死。自家弟子的血,流在大殿之中,還死於自己親手,齊休將【慈悲普度劍】丟到地上,再也堅持不住,跌坐椅中,扶額喃喃道:“等魯平他們到吧……”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23:58
第二百三十章再救楠籠山

   【命隱符】,齊休自從搬到仙林之後,雖然偶有練手,但再也沒有賣過。

    當年在黑河時,門中困頓,齊休托餘德諾賣了許多,貼補家用,事後便丟開了手。來到楚秦山後,門中過得熱火朝天,都忘了這茬。

    齊休【赤尻馬猴】本命名聲在外,寧家和奈文家雖然不知詳細,但從白光義提供的情報品味出一二,竟然弄到在白山市麵上流轉幾十年,可暫時隔絕命運之力的【命隱符】,在符篆之力生效時,才秘密締結對付楚秦門的盟約。

    有命隱符小【不在算中】之力,【心血來潮】天賦自然毫無感應,落到現在這般境地,還可能被自己克死了自己,也真是諷刺至極。

    白光義對張勝男癡情一片,被連番拒絕後,又因許多小事,對門心生怨恨,竟然和敵方搭上線。雖然還沒喪心病狂到找機會破壞護山大陣,但將門中各人的根腳全數透露出去,已是死罪。

    他趁著熊黛兒築基,大家注意力全在上麵的機會,誘張勝男出山底小陣,趁其不備,弄暈帶走,刀銘輪值山門進出,早就和他攪到一起。

    路上遇到兩名外門弟子,竟然因為和他親厚,幫他隱瞞下來。還有一名同謀,因為輪值到別處,所以未尋到機會,一道逃走。

    要不是和張勝男久在山底作伴的小鐵生,見張勝男丹爐打開人卻不在,動了疑心,一路聞著張勝男身上的丹藥香味追上,隻怕真讓他得手了。

    不光是他們這幾個弟子,外麵虞景的妻子,白氏,因為虞景為了開枝散葉姓納小妾,心生怨恨,利用自己白家親屬,和領民奉行夫人的身份,幫他交通聯絡。還肖想著日後自立,嚐嚐掌門夫人的味道,真是利令智昏,狂妄瘋狂。

    這一切,都在齊休眼皮子底下,從莫劍心築基之後,籌劃了整整一年,竟然瞞過了所有人,就連虞景都毫不知情。

    更別提那個羅漢,想必見機不妙,徹底投靠了寧家。

    等魯平他們到了,齊休連唬帶嚇,將這三名築基,近百練氣穩住。又將三階【金甲樂傀召喚符】給展仇拿著,吩咐他守住門戶,堅持到自己回來。他在上次高廣崧遺寶,得了兩枚水係四階靈石,利用四階靈石速補充靈力的特性,就可以使用出三階符篆。

    “這張符篆,你隻要覺得機會好,該用就用,不要等到不得已時再拿出來。要是被奈文家圍住,也一定不要放出告警焰火,露出怯意!”

    對展仇做番囑咐,又命齊妝監視魯平等人,必要時可以下殺手。

    再千求萬求,讓古熔答應參與指揮坐鎮,不必出手。

    魯平等人見到虢家和南家告警焰火接二連三升起,哪還不知道楚秦門現在的處境,本來還有些別樣心思,不過從未謀麵的古熔一出現,他們又把心思吞了回去。齊休將三家修士分開看管,基本算是和當年魏家的手段一樣,裹挾起來,為自己作戰。

    “門守備就拜托你們了,安心等我們回來!”

    齊休當著魯平等人的麵,誅殺白光義,演了出殺雞儆猴。然後帶上楚無影和莫劍心,對楚秦山中人稍作交代,便祭出飛劍,筆直朝楠籠山飛去。

    ……

    “掌門師兄……”莫劍心在路上疑道:“我們三個,不能扭轉局勢啊!若是為了救出南巧蝶,這險也冒得太大了!”

    “擒賊先擒王?殺了寧熙?”楚無影暗殺的事做得多了,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

    “寧熙是要殺的,但他在軍陣之中,暗殺太冒險。”齊休搖搖頭,換了個話題,“你們覺得我和魏玄比,如何?”

    “呃……”楚無影默不作聲,莫劍心老老實實答道:“魏玄比師兄你要強許多。”

    “咳咳……對!”

    雖是事實,但聽起來分外殘酷,齊休老臉一紅,點頭同意。“在仙林呆了多年,我一直品味魏玄的手段,不由心中隱隱以他為榜樣,和白曉生一樣,不時想著縱橫捭闔,以權謀智計,操弄他人於鼓掌。而這連金丹都沒一個的羅家舊地,正適合我做施展的舞台,將我楚秦,盤弄成一方小霸,斷了他人的覬覦之心,從此過上安寧的日子。”

    “可是這些年門中光景,師兄你已成功了呀?”莫劍心反問。

    “那這次驚變,作何解?”齊休苦笑,“我前次學魏玄施計,結果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終於醒悟過來,學魏玄做事的方法,對於我,是沒有出路的!不過已有些晚了。”

    “這次驚變,是我們思慮不周,一門五築基別人已是覺得難受,若是熊黛兒再築基成功,奈文家肯定不會坐視。”莫劍心終於開始考慮這些問題,皺眉思索道:“寧家怕日後我們過於強大,他家勢力,全靠威勢維持,若是被逼得像敢家一樣,臉麵丟盡,隻怕他門下勢力,就會作鳥獸散。所以也有出手的動機……”

    “很好!”

    見這個自家看好的接班人從對煉劍的癡迷中跳脫,心思一轉到這方麵,便見識精明,齊休滿意讚歎,“既然學魏玄學得不像,這次我便準備再學一人。”

    “誰?”莫劍心問道。

    齊休笑而不答,反問:“麵對如今這種危如累卵的情勢,難道隻有武力一途麼?”

    “若是魏玄,那就是隻有武力一途,若是……”

    莫劍心沉吟片刻,恍然大悟,“若是祁無霜!”

    “好!好!”

    齊休撫掌大笑,“祁無霜被蒯通趕出了器符城,卻很在山都站住了腳,雖然實力遠遠不如魏家,眼下卻將山都之主這個位置,做得穩穩當當。而且兵不血刃,就拿了羅山坊三成的股,可笑的是,這三成股,還是寧家和奈文家求著她收的。魏玄沒做到的,她輕輕鬆鬆,就做到了。”

    莫劍心搖頭,“她這種做法,短期自然擴張極速,可她對各家毫不壓製,放任自流,要是日後山都境內誕生一位金丹,再東聯蒯通,她的位置同樣不穩。”

    “劍心你想得太透徹了!”

    齊休再次撫掌大讚,“祁無霜這種籠絡人心的方式,雖長遠有害,但現在正適合我們!”

    ……

    不知不覺,已離楠籠山不遠,一共二十位左右的築基修士,正帶著近千名練氣,狂攻南家那二階上品的火係大陣。不過還是老樣子,亂七八糟各處散落著,也不記得寧均當年的教訓。不過應該和寧家隻有三位築基,沒法有效管理也有關係。

    “南巧蝶還在堅持!這就給了我們一線生機!”

    齊休大喜,停在寧熙感應之外,命楚無影趁亂摸進楠籠山,“你告訴南巧蝶,我們有二十幾位築基到了,單等護山大陣被攻破,對方陣型散亂之時,就會出手!三言兩語說完就退出來,你原來什麼脾氣,她也知道,按你正常態度即可,不要讓人看出破綻。”

    “然後你再摸清楚羅漢的位置,如果有機會,就抓回來,要活的。”

    楚無影領命,消失在陰影之中。

    齊休一邊取出備好的陣盤,和莫劍心搭建落腳的幻陣,一邊諄諄教導,“祁無霜不管什麼敵人,還是什麼外姓,隻牢牢抓住一點,讓別人看到與她合作的利益!我們這次翻身的機會,全在她這一招之中。”

    莫劍心隱隱明白了點,點頭受教。

    等幻陣搭建完畢,楚無影正好回轉,稟道:“南巧蝶應該相信了我的話,她答應,在護山大陣破了之後,會守在藏經閣,等待救援。”

    說完,將已昏迷的羅漢丟在地下,還真從千名修士的陣中,不知不覺地抓了人回來。

    “他現在負責各處聯絡,已是一個要職了,不然還真不好抓他。”

    楚無影看著地上兩邊討好,兩邊出賣的羅漢,滿臉嫌惡。

    齊休渾不在意,笑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一指點醒,羅漢睜開眼看見齊休,馬上反應過來不好,委頓在地,麵色蒼白地喃喃道:“我就知道,背骨之人,總會有這麼一天,求您……”

    齊休抬手止住,伸出兩個指頭,“我給你兩個選擇……”

    羅漢一下子竄起,在地上猛磕頭,哭道:“我一定聽您的,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哈哈哈!”

    齊休大笑,“說誰要你死,你聽我說完。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就是做我楚秦門的謀主,另一個就是做這楠籠山之主,你選哪一個?”

    羅漢一下子呆住,眼珠子直轉,算他機靈,立刻醒悟過來現在可不是挑選的時候,再次磕頭道:“齊掌門大恩大德,小的無以為報,不知您現在,要我做什麼?”

    齊休盯著他看了許久,終於點頭道:“現在是要你幫我做點事……你既然負責聯絡,就先把那楠籠山外,二十多位築基的名號,根腳,一一寫出來給我。”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1 23:59
第二百三十一章人皆為利來


    “寧熙,寧均,寧鵬……”

    “雙聯山佘家兄弟……”

    “克山一劍,戚長勝,王年,秦唯林……”

    看著羅漢寫出的單子,秦唯林的大名赫然在列,齊休不由失笑:“他老秦家幫人滅我楚秦,難道還真的指望能奪回宗門不成?蠢得可愛。”

    莫劍心,楚無影,羅漢三人神色奇怪地看向齊休。

    “怎麼了?”齊休奇道。

    “沒什麼……”莫劍心展顏一笑,“掌門師兄你麵對如此情境,竟還談笑自如,都有點不像你了。”

    齊休想想還真是,這次大難臨頭,反而澆滅了自家小富即安的心思,一心一意掙紮出個生路,疑慮盡去,再不瞻前顧後,內心自然無比強大。

    將單子遞給莫劍心,考問道:“我決定玩一出滾雪球,若是收買,你說這最重要的第一個人選,該當是誰?”

    羅漢一心顯出自己的本事,求條活路,插嘴道:“王年!他人品最差,見利忘義……”

    莫劍心手指佘家兄弟的名字,“他二人勢力僅在寧家之下,一舉拿下,後麵一切好說。”

    “非也,非也……”

    齊休搖頭晃腦道:“王年當年在清涼瀑,棄穆家逃走,在我們麵前出過醜,心清楚我們不會信任他。所以就算表麵投了我們,必定心存疑慮,還思脫身。”

    “佘家兄弟既然實力不錯,肯定被寧家許下大利,不一定能打動他們。”

    “隻有他……”齊休手指戚長勝的名字,“他當年和你羅漢,還有高善言,烏道本,四人被我接見,卻沒被收留。後來一築基成功,便轉頭和我家作對。”

    “我當年看走了眼,他麵對我,心態上自然高些,現在果然一心證明自己,和我家作對。若是能說服他投我,必定死心塌地,不思反悔!”

    眾人似懂非懂,齊休也不再解說,命羅漢去把戚長勝騙來。

    羅漢麵露難色,“眼下雖然陣型散亂,但這些築基修士都聚在一起,我下不去手啊!”

    “那就等他們散開之後下手!”齊休將羅漢放走,轉身看向楠籠山,目光之中,顯出一抹歉然。

    莫劍心急道:“怎麼現在就把他放了,要是他……”

    齊休輕輕搖頭,“都一樣,不對等的情況下,也沒法簽靈魂契約加以鉗製,也隻有賭一鋪。我們給他的,寧家即給不了,也不會給,就看他心思有多大了。”

    ……

    等到夜深,陣外兩隻水係召喚獸噴出最後一口冰霧,南家護山大陣轟然倒塌。

    近千道轟擊光芒立刻停止,場中大亂,所有修士蜂擁而入,四處搶殺。這種時候,寧家自然沒法製止,二十名築基修士,四散分開掠奪。

    過不多久,兩道遁光飛來,齊休雖然表麵鎮定,但直到看清飛劍上的羅漢和戚長勝,才身形一晃,重重鬆了口氣。

    “這幻陣之內,最好有秘寶!否則耽誤了我發財,我可不看你當年的情麵!”

    戚長勝被羅漢騙到幻陣近前,還在做發財的美夢,早被莫劍心、楚無影衝出幻陣,一刺一刀,架在脖子上,押了進來。

    “你!齊……”戚長勝看到幻陣正對自己微笑的齊休,瞬間就明白了,眼睛往場中一轉,暗道自己逃不了,對羅漢怒罵道:“你個吃扒外的東西!”

    “戚兄,別來無恙!”齊休笑得十分親熱,隱隱還有些討好的臉色。

    “哼哼!”戚長勝還了個白眼,“戚兄?哈哈哈,當年我壓下自尊,主動求你收留還不見允,現在叫我什麼?戚兄?哈哈哈……”大笑不止。

    “嘿嘿……”齊休報之以訕笑,“當年是我打了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戚長勝抬手止住,“我知你打什麼主意,現在拉攏我也晚了,你現在放了我,回頭我還你個人情,偷偷保下你楚秦門一兩個人,我想我還是有這點麵子的。”

    他說的口氣甚大,楚無影、莫劍心都露出一絲怒色,齊休不以為意,仍舊笑臉相對,“寧家許了你什麼?”

    戚長勝倒還真是硬氣,如此情景,依舊麵露譏色,對答自如,“你家就要亡了,許了什麼,你都拿不出來,何必囉嗦。”

    收回【見人性】,齊休一笑,“那不盡然,比方說吧,你看中了奈文家的掌上明珠,寧家能幫你弄來嗎?”

    “你!”戚長勝臉一黑,“你怎知……”

    齊休緩緩逼近,“隻要我能贏,奈文家的女人,任你自選!如何?”

    戚長勝神色大變,氣勢不由被奪,麵對齊休,步步後退,“你能贏?開什麼玩笑!”

    “切!”齊休不屑一笑,“若你不信,隨我看著好了!”

    戚長勝背靠幻陣一角,終於站穩腳步,悶頭想了許久。

    外麵寧家勢力在山搶奪,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收攏,莫劍心額頭急得已然見汗,齊休卻氣定神閑,並不催促戚長勝。

    終於,戚長勝咬牙答道:“好!不過事成之後……”

    “我包你一座二階靈地山門,安全,靈石,丹藥,女人,羅山坊幹股,隻要你能想到的,統統都有!而且……”


    齊休不等他提條件,直接出言許下一大堆,然後丟過去一個小瓶,“這三十粒【真源丹】,你先拿著,算是我的定金,你築基不久,大道之上,想必還有展望吧?!”

    戚長勝被這一連串的許諾砸暈了,徹底沒了剛進來時的傲氣,握著裝真源丹的瓶子,衝齊休拱手道:“你要我幹什麼?”

    ……

    “戚兄弟,你怎這般好人,找到秘室,還想著分潤我?”

    王年的聲音遠遠傳來,戚長勝笑道:“這處幻陣棘手,左右我們二一添作五就是。”

    王年又笑罵一句,剛想動手攻擊幻陣,就被楚無影在後麵一掌轟了進來。

    “齊休!我艸!”王年當頭看見負手而立的齊休,轉身就想跑,戚長勝早冷冷堵住。

    “戚長勝!你個蠢豬!現在叛變寧家!下場是什麼你知道嗎?你還拉上我!?”王年氣得指著戚長勝鼻子罵。

    齊休把身子轉過去,背對著他,慢悠悠地講起古來:“當年散修之亂,王兄經曆過吧?說來好笑,那個區豹到我家,搶了一株值一百多枚三階的【青玉靈樹】,樂得轉頭就走,兩位築基後期,一追一逃,竟然跑了半個山都。”

    “你說這些幹嘛?”王年冷靜下來,反正楚無影的大名,他是知道的,自己也跑不了,“左右我從了你就是了,有什麼好說的?”

    “還有……”齊休不理他,又道:“你被穆家招攬為客卿,那許多年下來,穆家給了你多少俸金?一百枚?兩百枚?”

    “咳咳……”王年低下頭幹咳幾聲,“當年我從清涼瀑逃走,是愧對穆家,正因如此,我和你作對,是……也是要報穆家當年的仇!”

    齊休隨意抬手,丟過去一枚鴨蛋大小的靈石,王年接過去一看,眼中滿是貪婪和難以置信,“四……四階?”

    齊休不答,王年眼珠子轉了轉,手微微一翻,這四階靈石便不知去向,又自覺地走到幻陣角落站好,再不發一言。

    外麵,那‘克山一劍’也被羅漢拐了來……

    他算是反應最的人,看到齊休、戚長勝、王年等人,麵容一板,也不思脫身之策,直接沉聲道:“找我無用,齊休!當年天引山下,你殺了我許多親人好友,我與你是不共戴天!恨不得食你肉,扒你皮!你殺了我吧!”

    齊休瞥他一眼,“是嗎?我怎沒看出來,你當時逃得挺……”

    “呸!”克山一劍語塞,隻往地上啐了一口。

    “有什麼東西,是能令你忘了與我的仇恨,忘了和寧家之約的?”齊休問道。

    “此恨難消,不必多言!”

    “一定有……”齊休輕笑,“別談這些了,我們來談談,你在器符城東南邊的老家,那處克家族人,安逸生活的世外桃源如何?”

    克山一劍終於色變。

    ……

    “你們?你們都……”

    佘家兄弟一進幻陣,就被表情各異,剛剛還是隊友的叛變者陣容驚呆。還是做哥哥的反應些,驚容稍瞬即逝,強撐著朗聲大笑,衝齊休一抱拳,“這位就是楚秦門主,齊休齊掌門吧?素未謀麵,我兄弟……”

    “元和山!”

    齊休不等他說完,嘴隻冷冷吐出這三個字。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2 00:15
第二百三十二章楚秦山之戰


    “齊休!你騙我!”

    藏經閣被攻破,南巧蝶淒厲怨毒的聲音響徹楠籠山,“齊休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寧熙冷笑,一劍了結重傷的她,還卷回來個儲物袋,在手掂了掂,滿意收起。回頭對寧鵬吩咐道:“差不多了,到大殿鳴號罷。”

    “是!”寧鵬答應退下,過不多時,楠籠山大殿號角之聲,傳遍四野,許多搶夠了的修士如倦鳥歸巢,聚攏過來。

    “怎麼就這幾個人?”

    等了半天,寧熙衝著場中空落落的座位,不悅問道,餘光瞥見大殿門口人影一閃,羅漢遞了個眼色過來。

    寧熙知機,飛出殿外,“怎麼回事?”

    羅漢湊到耳邊,嘀咕道:“他們許多人在外麵發現一處幻陣,為麵的東西打了起來。”

    “嗯?”

    寧熙閉目感應了一下,“怎我感應不到?”

    “呃……”羅漢搖頭不知,“可能是離這太遠吧?”

    “再等等罷!”衝殿內坐著的幾位築基喊了一句,寧熙卷起羅漢,衝天飛起。

    順著羅漢的的指引,果然楠籠山外,正好在自家感應之外的某地,有廝鬥的劍光,低聲咒罵幾句,激起築基後期的威勢,迅速飛近。

    到那一看,一處幻陣之外,戚長勝、王年、克山一劍以及兩位散修一撥,和佘家兄弟還有另兩位小家族修士鬥得正歡。雙方都打出了真火,竟然都盤膝坐下,專心禦使飛劍法器在天上硬憾,純拚消耗,不死不休。

    “這都什麼時候了!”

    寧熙大喝,祭出本命烈陽,一指點下,如若實質的光線降臨,將眾人糾纏不休的法器輕鬆分開。

    然後飛入正中,冷冷環顧諸人。

    “如今才奪了一處小小山門,互相之間就打成這個樣子,下麵還有楚秦山……”

    話未說話,本來怒目對視的九人突然動手,九把飛劍同時攢刺,寧熙雖有頂級護身法器,但哪能料到自己才是那落入陷阱的鷹,隻幫著緩了一緩,便活活被戳成了刺蝟,臨死時雙目睜的大大,猶帶不信神色。生命最後一刻,看見那討厭的齊休,正從幻陣中大笑走出。

    幫死不瞑目的寧熙闔上雙眼,齊休取下他腰間儲物袋,將麵東西遍分九人,隻留下一張【烈陽雙劍】符寶。

    不多時,楠籠山上再次殺聲四起。

    ……

    秦唯林悠悠醒轉,大殿之中伏屍處處,寧均、寧鵬等剛剛還在同殿談笑的築基修士,都已化作不能說話的死人。

    忍痛拔出插在自家琵琶骨上的劣質飛劍,跑出大殿,除了滿地的修士屍體,整座楠籠山,靜得可怕,似乎天地之間,隻有自家一個活人。

    殿前有處被堆得高高的屍首堆,其中修士全部是寧家服色,人人都是被一劍穿心,麵目驚畏猙獰,扭曲地好像死前,看見了人世間最恐怖的物事。其餘地方血肉淋漓,到處是殘肢斷臂,自家帶來的子弟屍體,碎裂各處,有些人都難以辨認了,簡直就是活生生的地獄景象。

    即便貴為築基,來白山後也見識了不少殺伐之事,秦唯林麵對此情此景,仍舊難以自抑,在這楠籠山上,死人堆旁,嗚嗚哭了起來。

    ……

    齊休帶著這些收買而來的烏合之眾,馬不停蹄,奔襲到往常和自家親善的幾處宗門。

    席卷、收買、裹挾,招數用盡,最後聚了近二十位築基修士,讓莫劍心帶著練氣大部隊直接去楚秦山,自己帶人一路疾行,到了敢家的梨山腳下。

    剛想邁步入山,敢瓏就擋在山門口,怒道:“齊休!你別忘了,我們之前可是有言在先,你現在又帶這許多人來,信義二字何在!?”

    齊休麵皮微紅,也懶得做那虛偽神色,“如今我家門都被破了,還有什麼資格談信義二字?若你不想我背信,就叫上敢老爺子,還有左近修士,隨我回去救援!”

    “噢?”敢瓏嗤笑,“你不背信,又做何解?”

    “空曲山給你家如何?”齊休咬牙道。

    敢瓏捂嘴輕笑,“我家這梨山,隻比空曲山差上半籌,何必為了這個,就去為你楚秦打生打死!”

    “敢瓏!”齊休一路上大撒財貨,封願無數,到這梨山,已是山窮水盡了,又提了些條件,敢瓏根本不是稀罕外物的性子,一律搖頭拒絕。

    “好好好……”齊休對她沒得奈何,隻得徹底撕破臉皮,厲聲喝道,“我今天也不逼你,我隻留一句話,若我家門被破,窮盡一生,必定滅你敢家滿門!”

    “你!”敢瓏終於色變,“你楚秦生死,管我敢家何事!無賴!”

    “是是是……”

    齊休臉色無比猙獰,如若要擇人而噬的野獸,“我是無賴,你考慮考慮我這無賴發下的誓願罷!”

    “好了!”

    敢毅聲若雷震,從山頂大殿飛出,往日頹廢之色不顯分毫,如雄獅一般死死盯住齊休,“這是最後一次,若還有下次,我便也要發一個誓願了!”

    ……

    二十五名築基,五百多名練氣趕到楚秦山時,正好看見高大的【金甲樂傀】一聲悲鳴,緩緩消散於天地之間,【五方揭諦佛光大陣】也早已不見蹤影。楚秦山外,密密麻麻的奈文家修士,正在奈文落指揮下,編織陣型回身防守。於此同時,還不忘分出撥人手來,繼續攻山。

    “別話也不說了,場中戰利,任由爾等自取,我楚秦不拿一分!”

    “元和山、空曲山中物事,任由爾等自取,我楚秦不拿一分!”

    “誅殺奈文落者,賞四階獸靈石一枚!”

    “殺!”

    依稀看見山藏經閣失守在即,齊休赤紅了雙眼,當先大喊衝出。

    背後楚無影,莫劍心祭出符寶,一隻【黑炎鳳凰】,兩把【烈陽雙劍】,一左一右,衝奈文家近三十名築基修士的軍陣中,橫掃而去。

    “哼!”

    衝到近前,一聲冷哼,【哼哈真言】使出,竟然讓對方整個軍陣,遲滯一瞬,許多攻來的飛劍法寶,紛紛失去感應,往下掉落,如下寶物雨一般。

    “同生共死,佑我楚秦!”

    齊妝從藏經閣當先飛出,頭頂殘月,三十六把飛劍迎風招展,一變二,二變三,也不用劍陣,化作無數劍光往對方練氣人堆紛飛絞殺。

    ……

    “可惡!想殺我,沒那麼容易!”

    奈文落四下看不到寧家的蹤影,蠟黃的麵容被驚怒變成通紅,一抖手打出道病火符寶,攔住黑炎鳳凰,然後祭出一柄黃綠色小刀,迅疾無匹向齊休刺去,自己和奈文家幾人共禦烈陽雙劍。

    齊休自有楚無影救援,莫劍心頭頂一輪幻月和齊妝殘月交輝,祭出【幻影奪心刺】,一刺逼得奈文落回手防禦,【三相奪心】技能發動,奈文落忽然表情大變,好像看到什麼極恐怖的事物,心誌被奪。

    “齊無賴這四階靈石,便給老夫賺了吧!”敢毅朗聲長嘯,背後一隻銀白獅子虛影,同樣往奈文落撲去。

    那道病火符寶,被黑鳳符寶炎微有相克,竟然兌不掉,黑鳳去勢稍弱,威能降低不少,但仍往對方築基修士人群燒去。

    更別提烈陽雙劍,少了奈文落這個築基後期的抵禦,雙劍生生在軍陣中犁出兩道白白的印子。凡是被沾到的修士,無不肌化骨消,燒得死不見屍。

    後麵的烏合之眾,眼見楚秦門著實生猛,終於不再猶豫,一擁而上。

    魯平也從藏經閣中竄了出來,遠遠禦使把飛劍,一個一個的偷襲。

    ……

    楚秦門前後夾擊,三方軍陣終於匯作一處,場中劍影刀光,人頭碎肉,紛飛散落,化作一副極其豔美的帶血畫卷。

    齊休這禦使烏合之眾的手段,統統學了奈文落的真傳,兩邊針尖對麥芒,一樣一樣。都是猛衝猛打,不講什麼規矩的,很陣型就都亂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混亂不堪。

    “戚長勝!?你不是寧家的人!”

    一名奈文家散修看清對手,出聲驚叫,“王年!我艸你怎麼對我動手!?”另一邊傳來又一名修士的驚呼。

    場中還有無數楚無影的【萬幻】黑色分身,也沒人管,就這麼靜靜站著,雖然無用,但生生顯得本方人多不少,令對方士氣愈發低迷。

    齊妝正用【殘月燭照】殺得痛,兩位築基中期修士一左一右,直攻她禦劍本體。齊妝身前突然支起一張煉晶大網,兩人身形被阻了一瞬,等到轟破這爛網,已分別享受到了三十六把【心生蜂雲劍】,【蜂雲劍陣】第三層包圍的待遇。

    一名奈文家築基女修正拚命抵禦佘家兄弟,不防被趙瑤一劍破甲,【太極熊】和【白山凶猿】衝上前扯住雙腳,生撕兩半。她化身紅色殺神,在練氣散修的人群一路殺進殺出,到哪,人家見她就跑。直到被一名築基修士盯上,立刻抖出【五煙綺羅紗】,五彩煙羅瞬間散步而開,把戰場攪得愈加婚禮,趙瑤躲在煙霧打個轉,甩開那名築基修士,安穩撤出。

    這邊各顯神通,那邊奈文家修士也沒閑著,奇寶疊出。克山一劍雖飛劍和劍法都不賴,但還是被一道病氣入體,在場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衰老,哀嚎聲響徹楚秦山下,最後從無盡的病痛之苦中解脫。

    王年被一座巍峨石山壓成肉餅,死得倒是沒有痛苦,那枚四階靈石,他隻有到陰曹地府去花了。

    佘家兄弟的弟弟,在空中被一道飛劍劃過,斷成兩半,跌落塵埃。

    張世石【潑風盾舞】抖得虎虎生風,將專心盤膝危坐,禦使【回春草陣】的小闞缺護在身後,那草陣雖然不能攻敵,但凡生長之處,楚秦方修士傷口加速愈合,甚至靈力都能回複得些。

    秦思過【狂蛛天罰劍】纏上一名築基修士,眼看不敵,狂喝一聲,飛劍生生在空中爆開,將那築基修士炸得粉身碎骨,自己也被爆炸掃到,口吐鮮血,仰頭栽倒。

    “思過!”

    趙瑤連忙一個【遙及閃】閃到近前,擋住對方手下複仇的飛劍。

    齊休【慈悲普度劍】纏住對方一名散修,那散修悶頭禦使飛劍,將齊休的【土混金剛罩】削得石屑亂飛。

    “你要什麼?和我說!”齊休一邊打,一邊口中念念不絕,“一厘羅山坊幹股如何?百枚三階?再給你一件我這種罩子,怎樣?”

    身外之物,大把撒出,終於將對方說服,當場下定。那人環顧四周,又掂掂裝【真源丹】的小瓶子,轉頭砍去和剛還在和自己背靠背禦敵的同伴頭顱。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2 00:48
第二百三十三章血戰歸一統

    整個楚秦山下,戰事大體分為三塊,一塊便是奈文落、敢毅、齊休等人的核心戰圈,幾位築基高階修士,一舉一動,勝敗直接牽連外麵數千修士的戰局。

    奈文落獨鬥敢毅和莫劍心,絲毫不落下風,風就能吹倒的病弱身軀,似乎隱藏著無限的靈力。一把黃綠小刀,隨手就將莫劍心的【幻影奪心劍】磕飛老遠,雙手病火之氣連發,敢毅在外麵張牙舞爪,就是不敢近前。

    另一塊就是以些許築基修士主導,練氣修士為主力的大混戰了。其中以奈文家數十練氣修士組成的陣勢,法度最為森嚴,在一位築基中期修士帶領下,合力禦使一把黃羅傘蓋,凡過之處,病氣遍地。練氣修士隻要抵禦不了,身上稍微沾染一點,立刻就當場委頓在地,坐等被人收割,而且那傘蓋防禦極強,任何攻擊打上去,都隻能無功而返。

    還有一塊,是從藏經閣衝殺出來的楚秦門弟子和魯平等人,被一夥奈文家附庸修士堵住,廝殺得也極為慘烈。齊休見有弟子開始死亡,心急如焚,自家這前後夾擊之策雖然能一勞永逸,但對方失了退路,拚起命來,還真是令自己痛徹骨髓。

    索性掏出儲物袋的四階獸靈石,高高飛在空中,手指著奈文落叫道:“我重申一遍!誰殺了奈文落,賞四階獸靈石一枚,不論敵友,我說到做到!”

    喊話中用了點真言之力,震入每一個人耳中。

    奈文落毫不示弱,同樣叫道:“殺齊休者,賞五枚四階!”

    立刻就有劍光往齊休卷去,楚無影【千影閣】一罩,齊休狼狽逃回。

    ……

    這一場,直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楚秦山下,竟然匯成了一道血色小河,往低處蜿蜒流去。

    等到下一聲【哼哈真言】回複,齊休也是拚了老命,冒死衝到近前,對奈文落大‘哼’一聲。

    前次不備,以奈文落爭鬥經驗之老道,哪會中第二次招,不知何時,他早已戴上枚指環法器,指環啷碎裂,他隻身軀微晃,根本不受影響。一刀再度磕飛【幻影奪心刺】,緊接著向齊休席卷。

    齊休見勢不妙,張開【土混金剛罩】擋了一下,才僅僅擋偏了些許角度。【遙及閃】加下意識地縮脖子,頭發被刀光靈力邊緣掃到,掉落許多,一摸,竟禿了一塊,還被削去一層頭皮,險些身隕。

    不過因禍得福,偶然間摸到在頭發挺屍的【七彩幻瓏蛇】,齊休大罵自己蠢蛋,心神聯係過去,小蛇便往天空一飛,幻化成三階【金甲樂傀】的模樣。

    十丈高的金甲樂傀,通體金光閃爍,一手金鑼,一手金錘,威猛無比。雖比原來那隻正牌樂傀小了好幾號,但仍然給對方士氣致命一擊。之前攻楚秦山,被這【金甲樂傀】殺了不少人,生生靠人命磨死一隻,誰知這楚秦門還有一隻小的,怎麼打!

    血腥拚鬥到現在,都是憑著一腔血勇之氣,哪還有功夫辨真假,許多散修退意一生,氣勢轟然崩潰,開始四散奔逃。

    齊妝也騰出手來,【蜂雲劍陣第四層】當頭罩下,將奈文家最強的黃羅傘蓋,籠罩得嚴嚴實實。水劍,火劍上下翻飛,雖然不能取勝,但拖延一二,也令場中大大改觀。

    這幻瓏小蛇,真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奈文家大勢已去,除了知機逃走的,還在負隅頑抗的修士們,陸續死於亂刃之下。

    “啊!啊!”

    奈文落見狀,仿佛一個重病多年的老瘋子,禦使飛刀病氣,亂喊亂殺,終於被眾人磨破防禦,一把平平無奇的飛劍詭異地湊進來,割下他的頭顱。飛劍一轉,收回魯平手中。

    場中廝殺聲漸停,隻剩那一支奈文家的黃羅傘軍陣還在,他們見家主已死,雖都麵露悲容,但神情依舊堅毅。

    “奈文離鄉往西北,壯誌不展誓不歸。”

    “縱使有朝身俱滅,但留名號顯我威。”

    “縱使一日門俱滅,但教敵手知我威。”

    “縱使家與族俱滅,但化血海凝我威。”

    “縱使神與魂俱滅,但作青史樹豐碑!”

    黃羅傘蓋下,一個個奈文修士視死如歸,齊聲唱誦不絕,眾人攻擊打在傘蓋上叮叮當當作響,倒像是和歌奏樂一般。

    雄雄悲歌響徹楚秦山下,令許多心誌不堅的修士紛紛緩下手中飛劍,法器,露出不忍之色。

    齊休也感慨不已,望望他們,又望望自家千瘡百孔的楚秦山,心中閃過何至於此的滑稽之感。

    藏經閣中,忽然飛起一人,正是那死不出手的古熔,側耳聽著悲歌,肅然呆看場中殺戮,麵色冷峻悲涼,不知在想什麼。

    “威你媽!滅你媽!”

    “叫你們唱,死吧!唱!還唱!都去陰曹地府唱吧!”

    雙聯山佘家弟弟死了,兄弟情深,哥哥佘一山完全癲狂,哪管這些,祭起本命石山,狂砸猛罵,口中汙言穢語,不絕於耳。

    他這一通亂罵,倒是驚醒許多剛才爭鬥中,已結下生死大仇的修士,不再遲疑,紛紛出手。

    過不多時,軍陣領頭的奈文家築基修士,也是奈文家最後一名築基修士,被傘蓋法器吸成人幹,一頭栽倒,黃羅傘破。

    軍陣中其餘弟子,幹脆放棄了抵抗,站得筆挺,口做悲歌,死於刀劍,十分慷慨壯烈。

    “不要殺她!”

    渾身浴血的戚長勝衝到齊休身邊,剛剛才做生死搏殺的大男人,此時卻哭得稀嘩啦,對軍陣中間一位女子遙遙指點,“求你保下她,你答應過我的!”

    那女子正在陣中閉目頌歌,幹等一死,晴豔明媚之美,乃是齊休生平所見中,能排第一之人,應該就是戚長勝一直念念不忘的奈文家掌上明珠了。她身邊同門紛紛倒地,鮮血已染滿錦衣,美人和淚頌歌,香魂慷慨就死,此情此景,果然令人心神搖曳,生出份護之情。

    歎口氣,對楚無影打個眼色,楚無影將【千影閣】一罩,生生將那女子保了下來。

    等戚長勝護著已昏迷過去的女子離去,奈文家修士一個站著的都沒有了。場中又是大亂,各家修士紛紛開始爭搶戰利,搜刮屍體,手有,手慢無,早就把剛才所有拋之腦後。就連敢毅敢瓏,也放下身段,進場大搶。

    秦思過靜靜倒在地上,趙瑤趴在他胸前,一道紅線從他的腰部和趙瑤雙臂上穿過,齊休到時,已一死一暈,天人永隔了。

    齊休抱起雙臂盡斷的趙瑤,楚無影、莫劍心抱起已成兩段的秦思過,無聲飲泣,不敢放聲哭,怕在這些白山修士麵前顯出怯態,別生事端。

    回轉山門,看也不看山下搶作一團的那些買來的隊友。

    烏道本和明雲翳兩個老頭子,早已在陣法中樞前,油盡燈枯。毛茂林哭道:“我本來也要隨他們去的,我們老頭子,死就死了。”

    “烏老頭說他見識不明,對你有愧,明老頭說他教習無方,一樣有愧,兩人搶著赴死……”

    “留我一人獨活……”

    展仇禦使三階符篆過度,氣竭昏迷,秦唯喻,齊妝,闞缺,敏娘都是氣竭昏迷,張世石舞盾脫了力,也委頓在地,他那塊盾牌,又碎了……

    外門弟子倒是都安全,隻是有幾個在破陣之時,震暈過去,現已蘇醒。

    古熔找到陪在敏娘榻前的齊休,輕輕說道:“我已於剛才觀戰之時,悟出結丹的道理,若你同意,剩下四年教習之約,來日再履行可好?”

    “結丹的道理?”齊休從悲傷中稍稍醒轉,喃喃問道。

    古熔肅容答道:“是的,我觀你修的是佛家外道,不求甚解,這樣很不好。結丹之時,修士要從自身的感悟之中,體會出一條適合自己的道,當做立論,否則丹不能成。不光如此,結嬰之時,便要從丹論之中,悟出大道真意,所以結丹之論,和結嬰息息相關,不可草率行事。”

    “噢,好……好的……”

    齊休現在哪有心思管修行的事,隻默默記下,答應讓古熔離開。

    古熔走時,讓古鐵生拜入楚秦門中,還將張勝男指給他婚配。男的比女的小十二歲,而且古鐵生今年才十四,張勝男竟然還同意了,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在地底下煉丹煉器,天長地久,搞出了些什麼名堂。

    古熔又答應走之後,有空替齊休煉件法器,當做自己違約的補償。齊休便把大而無用的【萬輝精金鼎】,殘破的【三花鎮魂缽】,三階【極北冰猿】獸晶,還有一些得自高廣崧遺寶的材料給了他。

    這些三階物事把古熔鎮得夠嗆,不過想煉成法寶,憑他那是不可能的,隻能煉一兩件法器,就是不知道他能煉到什麼程度。

    楚秦人默默地舔著傷口,山下已經爭搶得差不多了,魯平興衝衝跑來討要殺奈文落的四階靈石,他雖然是揀了個便宜,但齊休話已在先,自然不好不給。

    還活著的人都發了筆此生難忘的大財,俱都跑到楚秦山上縱酒歡慶,總算他們還等著吃元和山和空曲山兩塊肥肉,沒組織起來把楚秦山也搶了。

    佘一山將弟弟屍首叫弟子收起,找到齊休,“元和山,算不算數?”

    齊休強打精神,“怎麼不算數!馬上就去!這就拿了元和山給你,還有答應你的羅山坊幹股也不會少一分。不但如此,日後有人奪你山門,是羅山坊合議中人,由合議解決,是外人,羅山坊合議諸家幫你共禦!”

    佘一山一拍大腿,“好!那我弟弟這條命也值了,隻要你做到這些,以後你說一,我不說二,你指東,我不走西!”

    齊休將門喪事,傷事交代好,讓熊黛兒,毛茂林把守山門,自己帶著還能動彈的楚無影等人,拉上人馬,呼嘯而去。

    ……

    兩家都已幾乎全滅,攻山也不過是耗時間的事體,基本沒費什麼力氣。

    元和山給了佘家佘一山,他原先的雙聯山給了當時殺寧熙九人中的另兩名散修。

    空曲山給了敢家敢毅,敢毅想做人情,把梨山給楚秦門,齊休覺得這楚秦山是自家福地,便推辭不受。敢毅幹脆和敢瓏分家,敢瓏做了梨山之主,不過敢毅那支是正式修真家族,敢瓏隻能算散修修真家族。

    楠籠山要給羅漢,他不要,受了楚秦門謀主之職,還帶了位寧家修士過來,叫寧小岑,算是他的繼女,就是曾被奈文家修士侮辱,寧熙不敢聲張的那位。雖然剛把對方滅門,就收一個寧家人進門怪怪的,但她也是可憐之人,齊休還是做主收下。

    楠籠山既然羅漢不要,便歸了戚長勝。他即得美人歸,又得了基業,還有羅山坊的幹股,本來是數喜臨門。但是那位奈文家女修一意尋死,戚長勝又舍不得用強,隻得軟禁起來,小心看護。男人用情至深,女人生無可戀,隻剩互相折磨。

    虢家還有位修士正好在外辦事,躲過一劫,齊休便讓他一介練氣二層,繼承原先山門,和自己當年一樣。

    至於南巧蝶的南家,就算有修士在外,齊休也不敢讓她家再起,畢竟自己做了虧心事,實在是仇結大了。

    還有其他齊休許下的賬,通通還清,羅家舊地瞬間變天,楚秦門一家獨大,從此一統。

    日後稱此地為羅家舊地的人少了,稱楚秦之地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羅山坊也被齊休改名,叫做思過坊,紀念死去的秦思過,還有反思自己的利誘、殺戮、欺騙、背叛種種無道之行。

    楚秦山門外,那死了近千人的地方血腥味道常年不去,還有一團奈文家殘餘的病氣吸了無數精血,愈發壯大。毛茂林提議出力清除掉,齊休不允,隻命用陣法圈禁鎮壓起來,將楚秦山門的方向,換到另一邊,重開一門。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2 00:50
第二百三十四章秦唯喻築基

    仙林坳,老秦家山門大殿。

    一切還是楚秦門當年搬走的原貌,後麵兩任主人,虢家和老秦家都是精窮,不約而同都沒做改變。

    秦唯林正襟危坐,聽秦老婆子嘮叨著日常。

    “這說話【冰盞花】就要第一次收獲,下麵那幫懶鬼,是一晚上都不願熬的。門中又發不出任務的獎勵,下個七年的花銷,可全指著這一晚了,你得拿出家主的威勢來,狠狠立立規矩。”

    秦師姐越發老了,坐著都顫顫巍巍地,陽壽已然不多。

    對這個從小對自己護有加的老嫗,秦唯林還是有幾分尊重的。聞言,把老秦家弟子都叫過來,罵道:“七年苦一晚,你們都不願意!還有沒有這個家了!?等【冰盞花】開的那一晚,誰要不在,我扒了他的皮!”

    三十來名秦家子弟懶洋洋地應下,一哄而散,秦唯林和秦師姐對視一眼,隻能無奈歎氣。

    “現在他們一個個都在抱怨,說不該來這白山,不光靈地和收入沒流花宗好,這比齊雲又危險上百倍……”秦師姐說著,麵色轉厲,惡狠狠道:“都怪齊休那狗殺才!發達成那樣,也不照顧我們半分!”

    秦唯林回憶起三年前,自家在楠籠山親身經曆的故事,脖子不自覺縮了一下,“齊休那邊,我是不想再沾了,你也不要去惹他。”

    秦師姐咕噥幾句,勉強應下來。又道:“那殺才心狠手辣,遲早要遭報應。老天是最公平的,你看,他現在還無一兒半女,絕戶了吧?”

    “說這些話有什麼意思!”秦唯林不悅地止住她話頭,這老婆子一罵起齊休來,能滔滔不絕罵上小半個時辰,他可沒那個功夫陪著。

    “咳……”秦師姐清了清嗓子,“有楚家在,他不敢動我們,上次把寧家人都殺光了,還留您一命……”

    “好了!”

    秦唯林被戳到痛處,大怒喝止。“還有何事,說罷!”

    秦師姐反正是沒幾年活了,管他什麼築基、金丹是都不怕的。不過秦唯林是她從小帶大,還是要給些麵子,想了想,說起正事,“您這三年,老呆在家,外麵朋友都生分了,也該去走動走動。齊雲是肯定回不去了,在這白山過日子,沒朋友可不行,那幾年和蒯量文、王年他們結成勢的時候,仙林周邊可沒人敢惹我們,現如今……”

    “嗯。”秦唯林想想是這麼個理,“別人下落我不清楚,戚長勝聽說混得可以,我這就去會會!”

    說完,長身而起,剛祭出飛劍,自家老婆就牽著女兒的手跑來過來,高聲罵道:“你管不管女兒嫁人的事啦!眼看這一天天大了!你管不管,管不管……”

    一邊罵,一邊過來拉住他道袍下擺不讓走,撒起潑來。

    寶貝女兒就一直哭,秦唯林看著也揪心,好聲好氣勸道:“眼下這四周,都知道當年蒯量文那禍害做下的事,哪家修士肯要?嫁個平常人你又不願意,嫁遠了你也不願意,你要我怎麼辦?”

    老婆沒話說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大哭,秦師姐上來勸,她把人家百來歲的老婆子推一個大趔趄。秦唯林知道她性子,無法,隻得等她哭累了,說道:“我這趟去南邊,挑個遠點的宗門說說,你看怎樣?你要再不同意,我也沒轍了!”

    老婆坐地上想了想,終於點頭,又一把抱住女兒,母女倆抱頭大哭。

    秦唯林心事重重,又不舍得去山都山花坐獸船的靈石,別了家人弟子,一路向南,飛飛停停,終於來到這【思過坊】。

    坊市除了名稱,和三年前相比沒什麼變化,隻是又繁華了些,新開了許多店鋪,街麵上的行人也更多了。

    鑽進一家雜書店,隨手丟下些散碎一階靈石,對知客說道:“眼下哪本書,寫羅家舊地各家風物,詳細準確些的?”

    知客笑道:“前輩感情不常來罷?這已不是羅家舊地了,現在叫楚秦之地。”

    “聒噪!”秦唯林瞪了他一眼,“叫你拿書,怎這許多話!”

    “是是……”

    築基修士,一個小小知客可不敢惹,知趣閉上嘴,拿了本新刊的【萬事知楚秦風物誌】,恭恭敬敬,雙手奉上。

    看那封麵刺眼,秦唯林隨手撕去,一本書翻來覆去,隻看到戚長勝一個當年好友的名字。

    “他怎麼在楠籠山!?”

    秦唯林看到楠籠山字樣,頭都大了,猶豫半天,還是決定去拜訪一趟。

    一出書店,迎麵看到悶頭趕路的盧玄青,秦唯林把他叫住,笑罵道:“你小子,三年不見,還在這打混!”

    盧玄青不防遇到他,一臉尷尬,杵在當地,半天不上來見禮。

    “你……”秦唯林和他頑笑慣了,剛伸腳想踹,看到盧玄青穿的大紅道袍,胸口上赫然是楚秦二字。

    “你!?”又驚又怒。

    “嘿嘿,一言難盡,一言難盡,混口飯吃罷了……”

    盧玄青一把拽起秦唯林,跑到坊內最大的靈茶鋪,要了一間包廂,又趕走知客,才跪下來行禮,“見過秦前輩。”

    這靈茶鋪子,自己一介築基修士,平常都舍不得隨便進,剛看那知客相與的形色,這盧玄青竟是個常客。而且身上道袍簇新,又看看自己的,老秦家自從脫離了流花宗,也換回了楚秦門原先的赤色,兩件一比,竟還不如他的。

    “哼哼,起來罷!”秦唯林冷笑,“你認賊作父,想見是發達了罷?”

    盧玄青是個臉皮厚的,青蛙嘴嘻嘻一咧,自個兒站了起來,還同以往那般親熱,拉秦唯林坐下,“我想過了,憑我,憑你,哪報得了仇!奈文家當年如日中天,還不是說沒就沒了,幹脆!好死不如賴活罷咧!”

    “這麼說,你家仇不報了?”

    秦唯林品品靈茶,清香綿長,柔潤靈氣沁入心脾,起碼是一階上品,暗讚一聲,斜眼看著盧玄青,悠悠問道。

    “哎!”盧玄青難得認真起來,肅容回道:“我想清楚了,當年各為其主,誰殺誰都沒得怨,難道我盧家贏了,不殺魏家,不殺楚秦門嗎?以前,是我自己過得不如意,牽拖別人罷了。”

    “哼!”

    秦唯林冷哼一聲,劈手將茶碗頓在桌上,站起來就往外走,“既然如此,你我就各走各路吧!”

    “等等!”

    盧玄青叫住他,沉聲道:“你家的事,我以前不清楚,還道是齊掌門真負了你家,自我這兩年多方確認,沒得道理他是楚秦正宗,還倒欠你這投過貳家的開山老祖支脈的道理!”

    “呸!”

    秦唯林大怒,一口痰吐在盧玄青臉上,聲色俱厲罵道:“我家的事,你也配說三道四!”

    盧玄青唾麵自幹,毫不在意,又恢複了一貫的憊懶神色,“秦前輩慢走,不送!”

    秦唯林氣得出了坊市,一路飛到楠籠山,戚長勝倒是很客氣,笑迎進門,寒暄過後,分賓主坐下。

    秦唯林看這殿前廣場,後麵的藏經閣都換了新的,已沒了原先恐怖記憶中的景色,坐得安穩了些,笑道:“戚兄這三年下來,真是煥然一新啊!”

    戚長勝一臉憔悴,人都瘦了許多,有氣無力地回道:“你不懂我的心。”

    “呃……”

    秦唯林一噎,心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旁敲側擊,探問當年楠籠山之戰的底細。

    戚長勝心有鬼,怎會把實情告訴他,隻說王年和克山一劍死在了楚秦山下,然後一門心思哀聲歎氣,扯自家感情的事。

    秦唯林聽出對方在糊弄自己,隻得換個話題,說起自家女兒的婚事,托戚長勝幫找個人家。“哪家有模樣人品都不錯的弟子,修為低些也不打緊。”

    戚長勝知根知底,心說你家女兒不過一介凡俗,又是失了身的,要求還真高,我自己這邊還煩心著呢,哪管得了這些。一邊端茶打暗號,一邊敷衍道:“你家女兒,也是個可憐的……”

    門外仆役會意,過來喊道:“仙師您看看去吧,奈文仙子又在鬧了。”

    戚長勝連忙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喊道:“道友自便,我去去就來。”

    “沒想到王年,克山一劍都死了……”

    秦唯林哀歎,坐等了半天才明白過來,這戚長勝是不會回來了。

    憋住怒火,出來後立在楠籠山外,舉目四望,竟無處可去,隻得灰溜溜往仙林回轉。

    再次經過思過坊打尖,卻聽到麵修士都在相互轉告說,楚秦門的秦唯喻也築基成功了,許多人正呼朋喚友,準備結伴去楚秦山湊趣。

    秦唯林和秦唯喻是同輩,不過自己是絕佳修真資質,對方卻是難以成才的雜靈根。聽到秦唯喻築基的消息,心中更不是滋味,索性也不休息了,一路北返。

    回到山門,秦師姐得知消息,自告奮勇,要去楚秦門把秦唯喻勸回來。

    “他是我親手塞到那齊狗才手的,現在出息了,正該認祖歸宗,回我們秦家!”她說。

    “你閉嘴!閉嘴!閉嘴!閉嘴!”

    秦唯林出離憤怒,“不要去丟人了!”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2 00:51
第二百三十五章獨自去遠行





    楚秦山,正殿。

    齊休雖年已八十,但還是麵白無須,長相中平,顧盼之間,有些上位者威嚴的中年相貌。正笑吟吟地看著秦唯喻,想起當年南下時他的呆樣,欣慰不已。

    秦唯喻築基機緣,就在他常年呆過的黑河峰,也正是在黑河峰那靈氣稀薄的密宗聚靈陣中,築基成功的。

    那靈氣,根本不夠修士築基所用,齊休一問才知道,這呆子竟然是用【黃庭經】築基!要知道【黃庭經】雖然是一階極品道書,但是根本沒有運氣法門,隻是用來穩固道心的輔助書籍罷了。

    當年白曉生見秦唯喻愚笨,教什麼都沒用,索性告訴他,自己怎麼覺得舒服就怎麼來。讓秦唯喻天性完全得以釋放,他就稀糊塗,一根筋照死練這【黃庭經】,竟然被他真的誤打誤撞,摸索出一套完整的行功周天。

    齊休哭笑不得,讓秦唯喻將自己摸索出來的運功路線,謄抄出來,【察寶光】一看,竟得了本一階極品的【秦氏黃庭功】。

    這下可把齊休高興壞了。

    因秦唯喻的呆傻性格所致,這黃庭功運功路線極為簡單粗暴,很容易行岔氣,走火入魔,所以對他這種傻傻楞楞,心無旁騖的人最是合適。如果別人要修習,也必須是心誌簡單堅定之輩,而且隻有練氣期的功法,到築基之後就沒了。

    但是功法,一來需求靈地等階不高,對雜靈根修士有奇效,二來雖初始極慢,但練到練氣後期,體內靈力不比那些單靈根的修士少。有這兩個優點,從此那些萬法不通,一生都在練氣底層掙紮的雜靈根弟子,又多了一條雖然艱難,但還算能上進的道路。

    除此之外,秦唯喻傳授,闞缺總結的【同參木陣】,這個一階中品,對所有木靈根修士都有用的輔助修煉陣法也已完本。

    將【秦氏黃庭功】,【同參木陣】珍而重之地放進藏經閣深處,存放楚秦秘傳的書架內,和【遙及閃】,【通明劍訣並注】,【潑風盾舞】,【毛氏無極功】擺到一起。

    楚無影的【幽影幻道書】,和古鐵生的【硫磺地火】秘傳,都已歸了個人,除非他們親傳,門中不得隨意動用。齊妝等人築基後,修的都是外麵買來的大路功法,自然也不能收入秘傳。還有【黃庭經】【長春功】等功法,那都是齊雲到處都有的物事,更沒資格列入了。

    所以真正的楚秦秘傳,就這六本,【通明劍訣並注】,得自他人,【毛氏無極功】乃毛茂林所獻。剩下四本,是齊休執掌門派這五十年,門中弟子自創的。這四本自創功法,說起來都和白曉生有關係,而且趙瑤、秦唯喻等人都是由他打的基礎,效果顯而易見,齊休越發想起他的好來。

    古熔走後,門中教習試了幾個,齊休都不滿意,便燃起了去把那老小子找回來的心思。

    這心思一起,便停不下來,三年間,在楚秦門的帶領下,打退不少見羅家舊地爆發大戰,想來搶一座山門存身的過江猛龍。不光使得覬覦者知難而退,楚秦門在本地修士的心目中的領導地位,也愈發鞏固了。

    天下清平無事,正適合遠行,齊休收起得自羅鳳遺寶的幾樣三階物事,準備趁這次機會,帶到不知自家根腳的遠方,去找人鑒定出來,或是自用,或是發賣,給門中增些底氣。

    熊黛兒如今已是庶務掌門,得知齊休要遠行,和秦芷、敏娘一起拉住他,報起賬來。

    “黑河峰,沒有收入。黑河坊和思過坊的兩間楚秦小店,一年差不多好賺六十枚三階。”

    “楚秦山的一、二階靈田,刨去供給勝男煉丹之用,年收二十枚三階,都賣給了靈藥閣。”

    “羅山中的二階靈田,麵積大,靈氣足,刨去供給勝男煉丹之用,還有敢家所有的三分之一,年收一百八十枚三階,也都賣給了靈藥閣。”

    “勝男煉丹,除了供給門內自用,每年收入十枚三階,還是賣給了靈藥閣。”

    “莫劍心師叔煉劍,除了供給門內自用,每年收入二十五枚三階。”

    “古鐵生煉器,全部供給門內自用,沒有收入。”

    “羅山上的一百零八座洞府租費,思過坊市店鋪的租費,我們占三成,年收一千枚三階,看樣子,以後還會上漲。”

    “門中練氣弟子的俸祿,煉丹煉器的投入,還有弟子們執行任務的貢獻點折算,迎來送往的花銷,一年隻用五十枚三階左右。”

    “幾個護山大陣的消耗,門中日常物事的購買,我們在思過坊每年分攤三成的維穩成本,還有付給一些效忠宗門的好處,攏共一年要一百五十枚三階。”

    “六名築基修士的俸祿,掌門、長老的俸祿,各奉行、執事的俸祿,一年也是一百五十枚三階。”

    “門中一年,能結餘九百五十枚三階左右。還有勝男的【烈炎丹】等丹藥,莫師叔的【青玉劍】等飛劍,鐵生煉出的低階法器,外門弟子也偶有出產。”

    眾人聽完,都是喜不自勝,門中一年收入這麼多,做什麼都方便不少。齊休打算過兩年就去找禦獸門,買一隻二階獸船回來,一來爭鬥時,機動力強,不用一直受練氣修士行動緩慢的拖累,二來跑跑運輸,也有不少進項。依現在楚秦門的聲望,實力,養得起,也敢養了。

    自從強行築基失敗,熊黛兒便一直紅紗遮麵,連手上都帶了皮手套,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齊休連身子都沾不到半點。敏娘偷偷告密,她築基失敗後,為了挽回自家性命,用了熊家的熊怪變身,導致相貌大變,無法恢複原貌,所以再不願見人。

    齊休能體會她的感受,雖然不再行好事,卻更相敬如賓了。

    外麵又有古劍門修士求見,送來古熔讓捎的一把飛劍,一件法器,並告知古熔旁觀楚秦山大戰之後,心境上有大收獲,業已於前些日子結丹成功。

    得了個金丹修士朋友,自然是大好事,古劍門修士自去看望古鐵生,齊休連忙試看飛劍法器。

    二階上品【輝光鎮魔劍】,通體純金,賣相十足。【鎮魔】【絕影】【堅固】三屬性,帶一個技能【輝光一線】,可發出一道攻擊力極強的輝光射線,不過用一次之後,要注入很久的靈力才能恢複。

    雖然其他屬性垃圾,但有【絕影】一個就足夠了,齊休劍訣稀鬆,飛劍主要用來趕路逃命,這把速度飛的劍正適合自己。

    三階下品【猴麵金身法像】,乃是一個猴麵盤膝坐姿純金佛像,坐在道家的三花寶座上,有些東拚西湊,不倫不類的怪異感。【威壓】【克土】【極堅固】【極沉重】【鎮邪】【低需】六屬性,帶【召喚冰猿】,【三花防禦罩】兩個技能。

    不愧是三階法器,著實強悍。【低需】屬性使自己一介築基中期就可使用,【威壓】對低階靈獸和召喚物有奇效,【鎮邪】對魔、鬼、陰、暗、死、血、病等負麵物事都有很好的克製作用,【克土】,【極堅固】,【極沉重】三屬性,簡直就是土係烏龜殼的完美克星,而且和人法器對砸,絕對不會吃虧。

    還能召喚出一道相當於築基初期修為的【極北冰猿】虛影,【三花防禦罩】也是個不錯的烏龜殼,不過同樣,用過一次就都要花很長時間注入靈力回複。

    古熔煉劍厲害,沒想到煉器也在行,這兩件物事,完全是為齊休這種劍訣平平,天賦技能又不利爭鬥,但是靈力充足的修士量身定做。而且他既要準備結丹,還能利用那些殘破材料煉出這麼好的法器,想必真花了些心思。

    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齊休把他拐到這楚秦山,他還不知道哪年能碰上結丹的體悟機會呢。

    遠行一切準備停當,便去叫敏娘同行。

    魏敏娘已六十五歲,雖比四十六歲的女兒還顯年輕,但身材也開始走形了,滿目愛意摸摸齊休臉龐,說道:“這次我就不去了,一來年紀大了,懶得出去亂跑,二來現在家大業大,我在家和黛兒她們一起為你打理,會更好些。”

    齊休自然無比感動,強拉著她到靜室做了一場,半老徐娘,自有別樣蝕骨滋味。

    ……

    秦唯喻的築基大典,是楚秦山大戰之後,楚秦門第一次的盛會,堪稱是四方匯聚,聲勢無兩。

    不光山都祁無霜親至到場,就連蒯通和靈木盟,都派了築基修士過來賀禮。倒是南楚門,自楚秦門從九三坊南下,他們就真的遵守當初的宣言,不再和楚秦門有明麵上的一絲往來。楚奪邁入金丹後期之後,要衝擊元嬰,就更少出門了。

    寧家,奈文家滅亡後,楚秦門從他們的四成股,隻拿了兩成,湊成和祁無霜一樣的三成股,為了以示尊重,還自減一厘。

    其餘幹股,除了收買戚長勝等人時,答應下來的外,其餘幫手楚秦山大戰的,見者有份,還有後來願意臣服的,也有分潤。除了敢毅的五分,魯平的三分外,其他基本就是一分,幾厘的給,結不成勢力,自然沒有被顛覆的危險。

    順便又納了一名內門弟子,單【硫磺地火】本命的古鐵生,門中內門弟子增加到三位。

    築基大典之後,趙瑤終於感應到了築基機緣,將秦思過的遺腹女,秦思瑤留給敏娘照看,獨自踏上追尋之途。

    一切停當,齊休告別妻妾同門,獨自經思過坊,山都山,南楚城,往當年白曉生離開時,走的西北方向飛去。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2 00:52
第二百三十六章正道也打劫

    找白曉生,有特殊的辦法,聞著酸味走就對了。

    【輝光鎮魔劍】速度飛,齊休往西北一路找,不放過任何大小修真坊市和城市。進去之後,一頭紮進雜書店,尋找哪些書籍帶有白曉生獨特的,又酸又浮誇的文筆,然後細問根腳。

    找了半年,毫無白曉生的蹤跡,也找到過幾本風格相似的書,但最終作者都不是他。一路下來,爭鬥物事雖比白山便宜些,但沒什麼好貨色,基礎道書反而貴不少,齊休眼界又養得刁了,沒一個看上眼。

    眼看離熟悉的各家領地越來越遠,齊休記掛家,已做好了找個地方把那幾樣三階物事鑒定,然後返回的打算。

    按下遁光,步入一座墟市內。

    還沒到開墟的日子,墟市行人寥寥,連齊休在內,不超過十指之數。四間小店鋪的知客奉行,都比客人來得多,令齊休不由回憶起早時在九三坊的七年生活。

    沒有專門的雜書店,一間賣法器物事的店,雜書、道書,都胡亂堆在一個大書架上,一名凡人知客懶洋洋地靠著書架打盹。

    看到人來,這知客隻輕輕睜開眼皮,拿手隨意指指,示意齊休自己挑,便翻了個身,繼續瞌睡。

    “也不怕別人拿了就走?”

    齊休暗暗嘀咕,不過由此看出,此地風氣不錯,要是在白山,這種沒什麼防護的墟市,早被人席卷一空了。

    都是些低階書籍,入不了齊休的眼,類似白曉生風格的書一應沒有,看那知客還在睡,搖搖頭,也不去叫醒他,抬步出門,往鬼市走。

    鬼市更是小貓兩三隻,通通練氣底層修為,沒精打采地坐著,身前攤子上,都是些價值極低的貨物。還有些攤位沒人,隻放著些寫明貨物根腳的木牌,木牌下麵還有客人留的訊息,等開墟之日,再當麵交易。

    齊休神識掃過,還是一無所獲,也習慣了,轉身想走,忽然看見一名攤主,縮在角落,自家攤子也不管,聚精會神看著一本書,不時還發出猥瑣的笑聲。書被翻得破破爛爛,也不知轉了多少人的手,不過書名下麵落款處,依稀有‘堯生’二字,引起了齊休的注意。

    劈手奪過,一目十行,看了十來頁,齊休大笑,這書不光酸氣衝天,而且還有許多男女之事描寫,加上些似是而非的八卦,作者名字又是‘堯生’,除了白曉生那貨,沒有別人!

    那攤主被人奪了書,正要起身斥,卻感應不到這青袍道人的修為,知道碰到狠角色,連忙低聲下氣,湊上前問道:“這位道友……呃……前輩,可是看上了這本閑書?”

    齊休心情大好,笑道:“這書你是從何得來?作者根腳,你可知曉?”

    那攤主也是從別人那花半枚一階,買來的舊書,如何知道,連連搖頭。

    “不過……”那攤主想了想,“這種書,雖然不知何人所作,但肯定是在【稷下城】刊印出來的。”

    “哦?”齊休又問稷下城的根腳。

    攤主暗翻白眼,心說還有不知道稷下城所在的土人,肯定是那種悶頭修煉,不問世事的修真呆子,表麵上自然不敢怠慢,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原來在離齊雲派最西北端不遠,儒門唯心一脈的明陽山,齊雲道門一脈的齊雲派,佛家禪宗一脈的南林寺之間,有處三家交界,三教匯聚的所在,超級修真大城【稷下城】。

    這【稷下城】風氣最為開放,言談不忌,來去自由,所以周遭許多書籍,特別是雜書,基本都是從那刊印出來。

    既然有了那廝的線索,齊休自然大喜,想著人生地不熟,便問那位攤主可熟悉城情況。

    “那麵雖然熱鬧,可是物價騰貴,我隻去過兩次,小時候被長輩帶去過一次,結婚的時候,和道侶去玩過一次。”

    攤主老老實實答道,齊休見他誠實,愈加放心,隨手丟過去一枚三階靈石,讓他帶路。

    這攤主姓很怪,複姓帕吉,單名一個桐字。一枚三階,他一年都賺不到,樂得把自家攤子一卷,跟在齊休後頭,先到附近家中打了個招呼,然後被齊休裹著,一路指引,往稷下城方向飛去。

    齊休見他把靈石留給了同為練氣底層的妻子,住在處一階靈地的小宅院,貨物包袱還是用背的,顯然十分落魄。想起自家南遷時的情形,動了惻隱之心,幹脆,又丟給他一個兩方儲物袋。

    帕吉桐自然千恩萬謝,一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很進了明陽山境內,越往北走,儒家氣氛越是濃鬱,地麵全是大塊大塊的農田,甚至一些緩坡上,也開發成了梯田。凡人城市,比齊雲國內還熱鬧三分,到處人丁興旺,各有職司。不時能聽到讀書人聚在一起念詩作對,針砭時事,文風極昌,不愧是儒門正道治理下的地區。

    不過也有缺點,齊休所見所聞,似乎有些地方的凡人生活得極為疲累,人人臉上都有鬱鬱之色,便動問緣由。

    “前輩有所不知,這儒門治理的地區,和您道門又有不同。”

    帕吉桐見齊休穿道袍,自認為他是道家修士,“道門講求無為而治,又‘老死不相往來’,所以人民上無約束,都懶散,閑逸些。有什麼罪過,都聽領主或族老決斷,相安無事。”

    “這明陽山,是儒家宗門,自然一心教化,除了大小領主,還有官府,有差役,有律令,有刑罰。這官好,自然一切都好,這官不好,就……”

    帕吉桐說到一半,就住口不言。

    齊休點點頭,果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儒門治理下,雖然開發最深,人口也多,但是小民過日子,還真不一定有齊雲來的閑適。齊雲道門雖然閑適,但人性散漫,吃飽喝足,就沒甚動力,農商教化,都沒儒門搞得好。

    而自家白山那,雖然修士爭鬥最烈,凡人生活顛沛流離,遠遠不及二者。不過也有好處,地多人少,各家各族沒甚衝突,而且普遍心齊,凡人們要野性純真些。

    兩人正聊著,後麵一道遁光飛來,一名儒士打扮的築基中期老者,口中大叫道:“前麵道友留步!”

    齊休目光落在帕吉桐身上,他小聲稟道:“是方才墟市的主人……”

    “哦?”

    齊休心中一動,【輝光鎮魔劍】遁速極,這老者腳下飛劍明顯不及,像是剛出墟市便動身追了上來,正好自家拐彎去了帕吉桐家一趟,是以才會被他趕上。

    停下遁光,拱手笑道:“不知道友一路追來,有何要事?”

    老者飛到近前,也施禮笑道:“無甚要事,隻是你身邊這帕吉桐被人舉報,說他偷竊他人財貨,要跟我回去一趟,說明緣由。”

    帕吉桐大驚,失聲道:“我在你家擺了一、二十年小攤,怎麼可能會做這種……”

    他正說著,遠遠兩道遁光,已一左一右包抄過來,截斷齊休去路。

    老者終於不裝了,獰笑道:“遠來是客,留下些東西再走罷!”。

    說完祭出飛劍,直刺過來。

    齊休瞬間了然,一定是自家在墟市露了外地根腳,又出手大方,飛劍不錯,令人起了殺人奪寶的心思。可歎自家以為這身處儒門正派,便放鬆了警惕,要知打劫這種事,不過是見財起意,不管哪都會發生,幾率多少而已。

    一名築基中期,兩名築基初期,看在今時今日的齊休眼中,真如土雞瓦狗一般。他們連自家腳下,聊以代步的【輝光鎮魔劍】都能看上,不過是些目光短淺的蟊賊罷了。

    【心血來潮】根本沒任何反應,齊休冷冷一笑,將帕吉桐護在身後,祭出【猴麵金身法像】,【三花防禦罩】亮起,道門三花一出,光華絢爛,異香撲鼻,正好托住三柄襲來飛劍。

    飛劍被三花托著,在空中滴溜溜亂轉,就是下不來。

    然後【輝光鎮魔劍】一指,【輝光一線】技能發出,一道筆直金色光束亮起,朝其中一名築基初期修士飛去。那人取出山河圖之類法器格擋,卻對金色輝光造不成絲毫阻礙,畫卷瞬間被燒穿,輝光從那人前胸透入,後胸穿過,還猶有餘力,將遠處一座巨石一削兩半。

    人影馬上從天空墜落,想必是活不成了。

    “翔兒!”

    老者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喊,看向齊休的眼中布滿怨毒,“還我兒命來!”又祭出件石鎮紙法器,向齊休摟頭便打。

    齊休心好笑,出來搶就要有出來搶的覺悟,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還怪上我了是怎麼地?當年奈文家在楚秦山下,人都被殺光了,依舊慷慨悲歌,壯烈赴死,比這些偽君子不知道要高到哪去了。

    心念一動,【猴麵金身法像】迎風大漲,同那石鎮紙輕磕了一記,【克土】【極沉重】屬性全克這種土係蠻力法器,那石鎮紙耐受不住,斷成兩半,掉落塵埃。

    “這是……”老者看著坐在道門三花寶座上,三丈多高,不倫不類的猴麵金佛,算他有點見識,臉色瞬間煞白,口中喃喃道:“三……三階?”

    “知道得晚啦!”

    齊休法訣一變,金佛直接一屁股坐過去,老者轉身想逃,‘哼!’齊休鼻孔悶聲一哼,老者身形便如遭雷震,呆立半空,然後活生生被砸成肉餅。

    最後一名築基初期修士,早被一隻【極北冰猿】虛影糾纏得死死,一樣跑不掉,他口中求饒的話還沒出口,就被攻破防禦,【輝光鎮魔劍】轉瞬即至,在他脖子上繞了一圈,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齊休下去搜檢儲物袋時,帕吉桐呆立空中,還沒接收這個現實,“這處墟市的主人,平日極和善,怎會是這樣的人?”

    說完,朝齊休背影深深看了一眼,心說這人外表看起來平常和氣,沒想到手底下這麼狠,這趟帶完路,墟市旁邊是不能再呆了,有多遠,就跑多遠。

    三個儲物袋,都沒什麼看得上眼的物事,難以出手的一些稀奇低階材料,倒有不少。

    齊休隨手收起東西,笑道:“這三人窮得爛心,是我我也要搶人了。”

    一路裹著帕吉桐,沒事人一般,終於趕到了稷下城。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2 00:53
第二百三十七章尋找白曉生


    【稷下城】,化神修士坐鎮的超級大城,比齊雲派的根本,【齊雲城】還要大上三分。

    城市繞湖而建,湖中心有一個小山,被有若實質的靈氣重重包裹,傳說就是此地化神主人修行所在。小山的靈氣,緩緩散逸在湖麵之上,宛如人間仙境。整座護城大陣,兼具聚靈陣的功能,城內各處,都是平均的四階下品靈地,住在任何一處,都比羅山那一百零八座洞府要好。

    不過因此,雖然各個檔次的旅店、客棧都有,但比別處都要貴上數倍,而且都由此城主人專營。

    還有各家食肆,酒樓,靈茶鋪子依湖而建,許多修士悠閑往來其中,金丹、築基、練氣,甚至凡人,通通不分貴賤,相互之間,一邊觀景,一邊辯論。論道,論禪,論儒,論玄,什麼都有人談,什麼都有人聽。

    時而引起爭論,左近立刻圍滿了人,有爭到精彩處的,紛紛鼓掌叫好。

    贏了的趾高氣昂,接受稱讚,輸了的乖乖會賬,低頭走人。

    城內還有許多學宮,定期有元嬰修士出來傳授大道之學,平日,都有金丹開課,若想進去,除非被麵教習看中,否則花費極為高昂。就連齊休身家如此豐厚,看到價目,隻得暗暗咋舌,打消心思。

    城的大大小小的商鋪就更多了,各條街上擠滿了人,齊雲幾家大的商會,都有分店在這,地段還都很不錯。

    和帕吉桐隨便逛了逛,齊休就確認無疑,這肯定是白曉生那貨會呆下來的地方。

    本來因為楚秦所有出產,都賣予了靈藥閣,蔣鴻苦給了齊休一個他們家的信物,去靈藥閣產業打尖是最好的。可是路上殺了人,齊休就不想暴露根腳,索性找了個不起眼的小客棧,住了下來。

    小客棧住一晚也極為昂貴,在此居,大不易,白曉生要是真在城中,必定要做些什麼討生活。

    齊休細細想明,白曉生長處,還是刊書。打發帕吉桐去找刊印雜項書籍的地方,自己在城中心,幾大拍賣行聚集的地方兜了幾圈,齊雲產業在白山有眼線,不能進,明陽山……剛在他們地界殺了人,也算了。

    看來看去,找了家南林寺的產業,一頭鑽了進去,想先把幾件三階物事,鑒定出來。

    佛家禪宗,竟也做起了生意,叫知客帶自己進入一間鑒定大師的內室,果然是個光頭和尚,築基中期修為,笑吟吟地看著齊休,說道:“道友可有信物?”

    “無有。”齊休拿不出,又問:“有什麼差別麼?”

    “自然有……”

    那和尚一雙眼睛,閃出睿智澄明之光,仿佛能把人看穿,慢悠悠說道:“若是沒信物,從你剛進門開始,就要算靈石了。”

    “這禿驢!”

    齊休心中怒罵,既然如此,你說話那麼慢是故意的嗎?

    連忙取出一根法杖,一瓶丹藥,一個大珍珠法器,遞給那賊禿。

    “都是三階……不錯……不錯……”

    鑒定和尚慢悠悠地一個個摸了摸,看得齊休都急死,然後先拿過珍珠,開始鑒定起來。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齊休見他寶物入手之後,便神色肅然,法度嚴謹,再沒有故意拖時間騙錢的舉動,才稍稍定下心。

    雖然齊休自己也會鑒定,但那靠的是本命天賦【察寶光】,二階一掃而過,無不通曉,但是自家對正統鑒定一道,其實根本不會。碰到三階物事,立刻抓瞎,認識那【金甲樂傀召喚符】,是因為那張三階符篆的紋路,直接畫了個金甲樂傀,誰不認得。

    “三階下品【七湖蘊水珠】,可收七湖之水,隻有水係靈根者,方能使用。收滿之後才有唯一一個【極沉重】屬性,但不可用來擊敵,因為珍珠法器本身極脆。”

    鑒定完,齊休臉都黑了,這有個屁用?

    那和尚看見齊休臉色,哈哈一笑,說道:“可要聽我解釋妙用?要加靈石的喔。”

    “聽……聽。”

    齊休心把這家佛門罵了一萬遍,但無法,隻得聽下去。

    “這顆珍珠,是所有三階以下水係攻擊克星,效果極佳,通通收進去,沒二話。而且收進去的,還可放出攻敵,寶物自動運轉,隻需意念,不需靈力驅使,怎麼樣,這麼一說,知道厲害了吧?”

    齊休一聽,終於明白了,這就是一個極致增強板的【黑曜玉淨瓶】啊!給展仇用,正合適!

    那和尚見他麵色轉霽,微微一笑,又取過法杖細看。

    “三階下品【黑炎鳳翔仗】,隻有一個技能【黑炎鳳翔】,相當於金丹初期一擊,用過之後,自動回複,需四十天左右。不過,這仗起碼要金丹初期,而且身具【黑炎鳳凰】本命的女修才可使用。”

    和尚說完,齊休心再次一沉,這仗根本為羅鳳量身定做,對自家是一點用沒有,問道:“大概好拍賣出多少靈石?”

    和尚換了正色,搖頭道:“難說。”

    這法杖對使用者要求太高,可不就是難說麼,而且需求者那麼少,價格也不好抬。

    和尚又去鑒定那瓶丹藥,末了,一摸光頭,大笑不止。

    齊休疑問原因,他笑道:“妙!妙!妙!”

    “這瓶三階下品【黑鳳丹】,也隻可給女修使用,服下後,可短暫具有相當於金丹初期一擊的,【黑炎鳳凰】的靈力和氣息,配上你那【黑炎鳳翔仗】,正正好!妙!妙啊!”

    和尚說完,齊休大喜,一百粒【黑鳳丹】,配上這把法仗,等於每四十天,就可用一張【黑炎鳳凰】符寶!

    一百張符寶!這是什麼概念!

    三樣物事都有用,自然不拍賣,一一收起,對和尚千恩萬謝。等到那和尚一報賬,齊休臉瞬間又綠了,氣得丟下靈石,摔門而去。

    走到和帕吉桐約好的地點,他早等在那,稟道:“謄抄刊印雜項書籍,專門有條街,不過……”

    “不過什麼?別不幹不脆的!”

    齊休儲物袋剛剛小失血,心情十分不耐。

    “不過那條街兩頭有人把守,說是……呃……說是要雅人才可入內。”

    帕吉桐說得吞吞吐吐,齊休愈加不悅:“哪有那許多啞巴給他用?!你小子……”

    “不!您誤會了……”帕吉桐急忙糾正,“是‘雅’,雅量的雅,雅致的雅。”

    “雅人?”

    齊休抬步就往那走,“帶我去看看!”

    走到那一看,果然,長長一條街,內建築一水的白牆青瓦,麵傳出來的,全是紙和墨的香味。不光有人把守,甚至有法陣阻擋隨意進出。

    街口有一座樸實無華的牌坊,左寫‘翰墨重地’,右寫‘雅韻離騷’。牌坊下麵,有位做儒家打扮的金丹修士守門,如若要進去,需要辯贏了他,剛剛有名道士挑戰落敗,在圍觀眾人的哄笑聲中,捂著臉跑開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

    齊休心中暗誹,撥開圍觀眾人,走上前道:“我要進去找人。”

    “誒……”

    那金丹修士手一橫,“等等!”說著,閉上眼,裝模作樣從儲物袋中摸出張紙條,大聲念道:“先聖談商賈之道,先生可有立論?”

    “臭!臭!”圍觀眾人哄然,七嘴八舌地道:“怎麼有這種銅臭味十足的題目?!”

    齊休眼一斜,“你有什麼立論?”

    “嘿嘿……”那金丹修士不以齊休無禮發怒,笑道:“先聖有言……”

    “等等!”

    齊休不耐地把手一擺,“我來問你,二階中品【烈炎草】,在本城賣價幾何?在齊雲值多少靈石?能製什麼丹藥?又分別賣價幾何?”

    那金丹儒生嘴巴長得開開,半天答不上來。

    齊休一甩袖子,“去搞清楚再出來辯吧!”刺溜一下,從那金丹修士身邊鑽進去了。

    “他這是亂破題!”

    “你怎放他進去了?世間物事萬萬種,哪能一一搞清楚價錢!”

    “你這種的也來守門,下去罷!”

    “哎!反應這麼慢,學人家來辯什麼論!”

    那金丹修士被眾人一起哄,又羞又惱,隻得換人來守門,轉身進去捉齊休。

    長街麵倒十分安靜,間間不關門,內一覽無餘,大部分人在一個小桌一個小桌前坐著,專心謄寫書籍。還有些人,見到書中有好句子,就拿到街中,搖頭晃腦地念,許多人便湊上前,酸溜溜地品評一番。

    每一間房屋上方匾額,分別寫著‘玄幻’‘都市’‘奇幻’等字樣,齊休一路找,找到寫有‘風物’的那間,邁步走進。

    “喲!又有辯贏了的?是什麼題目,和我較量一番唄?”

    麵謄書的人,看到齊休這個麵生的人進來,大感興趣,紛紛停下筆頭,來找齊休掰扯。

    隻有一個白袍修士,嘴巴長得老大,看著齊休,就像看到鬼一樣,不是那白曉生是誰。

    齊休上前,一把提住他脖領子,喝道:“堯生!你的事發了!”

    分開一頭霧水的眾人,把他提溜出來,那金丹修士一間間找到近前,不敢回頭,一直從長街另一頭,跑了出去。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2 00:54
第二百三十八章稷下城被捕


    稷下城,靈茶鋪,一間臨湖包廂。

    “我在這過得開心,是不可能跟你回去的!”

    白曉生雖然雙鬢也白了,但現在在齊休眼中,特別像一個慪氣的孩童。

    “日複一日的謄書,這叫開心?”齊休質問道。

    “比在白山開心!”白曉生沉聲一句,隨後語調放緩,“我自己還寫寫書,會會友,這種日子過得舒心。你怎麼想起來找我?”

    “你就寫這些垃圾?”齊休將得自帕吉桐的那本閑書,丟到白曉生麵前。

    白曉生麵露難堪之色,“這雖然好,但想長久住下來,隻能寫寫這些東西糊口了。”

    齊休冷笑,“回白山,除了那些招禍的事,想寫什麼,都比寫這些好罷?”

    白曉生不耐煩起來,“你怎這般難纏,我在白山,是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寫出來的東西,人家都是要拿出來笑當年……”他重重歎口氣,岔開話題,“門最近怎麼樣了?慕菡和展仇都好麼?”

    齊休一五一十,將白曉生走後發生的事情粗略說了,隻隱去弟子們死亡的事,“秦唯喻、莫劍心、楚無影和展仇,都已築基成功,他們全都是靠你當年的指點,眼下門中無人可教,還是要你回去!”

    白曉生聽完,也欣慰地笑了,“好好,他們有出息,自然是好,隻是你說破天,我都不再回白山的。”又問:“秦思趙資質絕佳,怎麼?還沒築基麼?”

    齊休一歎,把秦思趙,秦思過等人戰死的事說了。

    “將軍難免陣前亡……”

    白曉生神色轉黯,人委頓下來,愈見蒼老,“白山這一點,也是我不願回去的原因。”

    齊休見他分明有很深感情在,心知有戲,緩緩說道:“我還沒告訴你,我把白光義殺了……親手殺的。”

    “怎麼!”

    白曉生一下子站了起來,手指齊休,“你……你……為什麼!為什麼啊?”

    齊休冷笑,“他勾結外人,將我楚秦門所有人的本命、法器、道術根腳全出賣給了仇家,而且門中誰有望築基,收入大概幾何,就連和哪家親近都賣得一幹二淨。”

    白曉生跌坐椅子上,口中喃喃道:“怎麼可能,他不是這樣的……”

    “還有呢!虞景的婆娘,也是你白家人,為了虞景娶小妾的事,就幫白光義傳遞消息,也被我殺了。”

    不得白曉生說話,步步進逼,“不光如此,你家慕菡現在一心一意,隻顧著自家在黑河坊中的小店,什麼事都不管,又把你白家人都搬去黑河峰和黑河坊住。現在你們白家人,一個個不事生產,五六百人,連黑河峰半山腰那一小片地都懶得種,家家在坊市接受雇傭維生。除了鑽營奉承的本事,什麼都不會,還以給坊市各家修士做仆役雜使為榮!”

    “怎麼……”白曉生臉色煞白,“怎麼會這樣……你怎不管……”

    齊休見他入彀,說道:“慕菡不管,我哪好管,她也年紀大了,你以為像你我一樣有築基修士的壽命麼?你也該回去管管了!”

    “是啊,我的女兒,也有七十五歲了……”白曉生閉目流淚,“我不敢回去,就是怕她在我麵前,一天天蒼老,我受不了……”

    “……”

    齊休見說個半天,白曉生是造死不走,隻得忍住焦躁,轉頭去看窗外的湖光景致。

    心正盤算著用別的方法,包廂門忽然被什麼東西破開,要知道每間包廂都有小陣法防護的,破口處,一把飛劍進來直刺齊休。【猴麵金身法像】來不及祭出,隻好用它勉強將飛劍去路擋住,‘叮’地一聲,那飛劍攻不破這座【極堅固】的法像,倒飛回去。

    轉眼間一位儒生打扮的俊美青年闖了進來,看上去二十歲不到,已是築基初期修為。

    “堯兄,他沒傷你吧?”原來是和白曉生認識的。

    “沒有,沒有!”白曉生製止他動手,趕忙掰扯清楚了,又給讓他坐,那青年並不坐,隻護在白曉生身前,對齊休怒目而視。

    很就有執法修士過來,那青年拿出件信物給他們看,又叫白曉生做保,對方竟放棄了拿問。從和執法修士的對答中,聽出青年姓姚,名青,是城一間學宮元嬰座主的後輩,在城都敢直接動手,果然背景深厚。

    眼見沒法再勸,也不想在別人麵前暴露白曉生的**,隻好拱手告辭。

    沒想到剛才的執法修士卻去而複返,反將齊休拿住,喝道:“你的事發了!”

    說完不由分說,扯起齊休就走。

    “我這真是現世報啊!”

    才用這招揪出了白曉生,結果自己立刻遭中。不敢反抗,一路在別人驚疑的目光中,被押進城中偏僻處一座純白色建築,抬頭看,匾額上寫著‘稷下律宮’四字,估摸著應該是個講理的地方,才心中稍定。

    還算那白曉生有良心,拉上姚青在後麵跟著照應,到門口才被守衛攔住,這時候姚青那信物都不管用了。

    律宮外麵偏僻,內卻是一處大大的廣場,許多人在,鬧哄哄的,大多是辯論時,辯著辯著以致動手的,都進來了還在廣場上吵成一團,執法修士們一個個黑著臉,正在努力調解。

    有名執事打扮的儒生把齊休接過,問道:“你知道你犯了什麼事麼?”

    “不知道……”齊休怎可能被他這麼簡單詐中。

    “你殺人奪寶!致三名築基修士死亡!”執事忽然大喝,“想起來了麼?”

    一聽到殺人奪寶,廣場人都不吵了,全扭頭對著齊休看稀奇,仿佛難得見一個江洋大盜一般。

    剛還互相吵得凶的仇家,現在卻和好友般一言一語品評起來。

    “這人……看上去挺老實的,我看不像。”

    “你懂什麼!就這種丟人堆不冒一個泡的,才好做那秘密事。”

    “殺了三個……牛逼!”

    “你什麼道德觀?!”

    ……

    那執事斥退圍觀人等,將齊休推進廣場旁一間偏殿中,一名黑袍金丹修士,坐在高高的黑色大桌之後,還有名藍袍築基儒生,陪立一旁。許多練氣修士,亂糟糟地站在堂下,一見齊休進來,許多人就指著齊休嚷道:“是他,就是他!”

    齊休看他們是在墟市見過的知客攤主等人,心說真是倒打一耙,惡狠狠瞪了他們一眼,那些人還真就不敢亂指了。

    “好個惡徒,到現在還如此惡形惡狀!把他琵琶骨鎖了!”

    黑袍金丹一聲令下,立刻有兩名執法修士拿著刑具,走上前。

    齊休哪容他們動手,這種場麵,上次大周書院來已見識過一次了,大聲道:“等等!還沒定我的罪,怎麼能鎖人?他們說我殺人奪寶,我還說他們殺人奪寶呢!”

    黑袍金丹一聲冷哼,對旁邊藍袍儒生打了個眼色。

    那藍袍儒生走到齊休對麵,先拱手一禮,說道:“明陽山王邕熙,見過這位道友。”

    齊休隨手回禮,“白山齊休。”

    他雖不敢不報真名,但自家門派名就不想報了,說自己是白山修士,也能混得過去。

    藍袍修士也不羅嗦,問起了那天齊休出墟市的情況,齊休占理,自然不瞞,了。

    堂下其餘人等隻看到齊休出墟市,也不是親眼所見,無法辯駁。

    藍袍儒生見這樣不行,問道:“你可有人證?”

    齊休冷笑,“查無實據,就該放人,怎麼要我提人證?實話和你說,我也是吃過堂的,不是雛!”

    藍袍儒生脾氣也上來了,聲調微微變高,“即便是你遭搶劫,他們也不一定會害命,你下死手,三人性命,一個不留,何其狠毒……”

    齊休差點沒笑出聲來,看他樣子,還真就是這麼想的,陰陽怪調回道:“你這樣說,我也沒辦法了,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我讓他們殺,反正我一命,不抵人家三條命嘛。”

    藍袍儒生聽出話中譏諷之意,氣得一甩袍袖,看向黑袍金丹。

    黑袍金丹大笑,“對這種歹人,你們那套是沒用地!看我的!”

    說完,衝齊休伸手一撈,齊休隻感覺一恍神,儲物袋就到了對方的手上。

    黑袍金丹往儲物袋麵一掏,臉色連變數遍,不過很平複。掏出得自三位築基修士的雜物出來,丟給藍袍儒生,“捉賊捉贓,你看,贓物不是在這麼!?”

    齊休心嘀咕,自家儲物袋可是有幾件三階物事,那金丹丟出贓物,卻把儲物袋轉手收進自家懷中,也不知是會發還,還是想昧了。

    藍袍儒生將東西和那幫練氣一一核對,手指齊休罵道:“你還有何話說!”

    齊休毫不示弱,“他們殺人奪寶不成,這些自然是我的戰利!”

    話剛出口,心咯一下,知道不好,這戰利之說,是白山的叢林規矩,在這正道所在,應該不被承認。

    “奇談謬論!”藍袍儒生果然大怒,“即便他們殺人奪寶不成,你殺了他們,也應該就近稟報,你卻盡取財貨,遠走高飛,不是心有鬼是什麼!?”

    齊休這下無言可駁,那黑袍金丹又收了自家儲物袋,不知想怎麼處理,關心則亂,一時有些失了方寸。還好有【明己心】急速轉動,終於眼珠子一轉,說道:“我是外地人,不知這的規矩,這個錯我承認。但殺人奪寶,我是不認的,而且我有人證。”

    將自己和帕吉桐約定的地點說了,黑袍金丹命人去帶人證,然後揮手道:“先把疑犯關押罷,明日再審。”

    不等眾人反對,人瞬間消失不見,齊休大急,自家儲物袋還在人家手上呢!“你還我儲物袋!還我儲物袋!”什麼風度儀態也不要了,瘋狂大叫。很就有執法修士過來,凶神惡煞地把他拖進囚室關押,和上次大周書院用的那種差不多,說什麼,喊什麼都沒用了。

    那叫王邕熙的明陽山藍袍儒生也愣了,他慣做這種代人告狀的事務,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還特意跑出去看看,日正當中,要等到明日幹蛋。不過也沒轍,隻得退出律宮,明日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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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