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修真門派掌門路 作者:齊可休 (連載中)

 
81562138 2015-1-5 16:22:3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9 479081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2 04:11
第二百四十九章闞林回白山


    “收拾收拾,走罷……這已不屬於我們了。”

    白慕菡望著楚秦小店的招牌,眉目間盡是眷戀之情,對兩名作為執事的外門弟子,和店的白家凡人知客命道。

    齊休站在她身後,這個昔年巧笑嫣然的颯爽女子,如今已是一個背部微微佝僂的白發老嫗,輕聲安慰道:“現下高廣盛隕落,黑河坊永不建城的消息也已傳開,坊市店麵價值要降低不少。等下劉家家主來,我們再談談,說不定能談出個不用放棄這家店的條件。”

    白慕菡搖頭,“你何必騙自己,無論黑河坊建不建城,這張永久地契,也是他勢在必得的。”

    說曹操,曹操到。

    齊休看到那討厭的劉家家主,正一路小跑,興衝衝地趕過來,隻能暗歎一聲,住口不言。

    劉家家主一見麵就道:“這第三次出價,齊掌門要不要找個椅子坐穩了,別被嚇到了哈!”

    “你說就是了……”

    齊休忍住想殺人的心思,淡淡應道。

    劉家家主伸出一個指頭:“思過坊一成幹股!還有這楚秦小店地契,如何?”

    “一成!”

    白慕菡氣笑了,“你可知道我們楚秦門,自己才有幾成?”

    “先前有好條件,你們不同意,現在,就這價!”劉家家主根本不理白慕菡,隻把目光死死盯住齊休。齊休剛剛拿了祁無霜三成股,自家楚秦已有六成,後來想想,門中沒有金丹修士,要這許多而不能守,反會像想獨吞黑河坊的高廣盛一樣,自招禍患。

    自己是從器符城直接來黑河坊談條件的,雖然高廣盛、蒯通隕落,以及各家共分廣匯閣在黑河坊中利益的消息,已然傳開。但眼下白慕菡和劉家家主都不知道自己和祁無霜的這樁交易,給他一成,雖然後患無窮,但就怕他劉家抓到闞林,再從闞林身上,獲得自家當年參與殺害楨林門築基修士的秘辛,索性順水推舟,先過了這一關。

    這筆交易,對自己,對闞林,大處說,都是永絕後患的好事。

    而且把闞林接回來,楚秦門又將更為強大,畢竟,人,才是一門一派最重要的財富,更別提闞林對於楚秦,是有恩之人。

    “五分!”

    不過也不能如此簡單就讓他得手,否則被劉家家主這個無賴看破虛實,再度提價,就真得把人氣死。

    “掌門!”

    白慕菡驚叫勸阻,齊休擺手讓她不要再說,她氣得回頭,對劉家家主怒目而視。

    劉家家主目光在兩人身上兜兜轉轉,看白慕菡的形色不似作偽,自己反正是漫天開價,沒想到齊休才攔腰還錢,已是意外之喜了,“九分!”他沉聲說道。

    “六分!”

    “八分!”

    “七分!”

    “八分!”

    “你!”齊休手指對方,做出無奈怒色,半晌之後,才頹然道:“好!八分就八分!立約罷!”

    ……

    請來靈藥閣的蔣鴻苦,這老家夥做慣了楚秦門的中人,一紙約書一揮而就,遞給立約雙方驗看。

    “此約一成,兩家保證,日後不得相互攻伐,永世和平。”

    劉家家主手指約書最後一段,對蔣鴻苦問道:“這一段有什麼必要?還是去了罷。”

    “咦?你……”

    蔣鴻苦奇怪地看著他,“你還有什麼別的想法不成?”

    劉家家主躲閃掉齊休、白慕菡兩人的森冷目光,嬉笑道:“您有所不知,這齊大掌門,就是我劉家的送財童子,我怎會沒別的想法。”

    “這個……”

    蔣鴻苦語塞,厭惡地瞥他一眼,目光轉向臉黑黑的齊休,齊休點頭示意可以,蔣鴻苦重寫一份,在靈魂契約上謄好,一式三份,三人都在上麵留下真名。

    “明日我便來接收楚秦小店,思過坊那邊,不日也將派人過去,齊掌門,請了!”

    劉家家主再次在齊休身上撈到不少,自然喜不自勝,將約書小心收好,大笑出門。

    “這種小人,欲壑難填,他又是齊雲根腳,你怎能……”

    蔣鴻苦看著劉家家主遠去的背影,話說一半,住口一歎,“你小心些罷!”囑咐齊休一句,背著手走了。

    白慕菡走到齊休身邊,“你可有應對之法?”她問道。

    “應對之法……”

    齊休沉吟許久,“在白山玩死他容易,可蔣老頭剛才說的,你也聽到了,劉家是齊雲根腳,總歸是斬草難除根……”

    “哎!”

    白慕菡不知已是歎的第幾口氣,轉身去主持收拾店鋪去了,留齊休獨自悶想。有些東西可以帶走,有些不值錢的雜貨,幹脆降價甩賣,爭取一天出清。

    ……

    “聽說了嗎?”

    “聽說什麼?”

    來搶購清倉貨物的散修,一邊挑選,一邊說著坊間的八卦。

    “祁無霜殺了蒯通,搶了器符城,把蒯家所有人,全部遷去天引山了!”

    “天引山!?那不是上次大戰之後,變成廢墟了嗎?山門靈脈早已一片混亂,不但無法修煉,而且容易使人走火入魔啊!”

    “所以說啊,女人最毒,千萬不要惹,那蒯通雖然把她趕出了器符城,可沒她和她族人的命啊!你看她這報複手段,忒狠了。”

    “你小子,遲早得像早年那個白曉生,毀在這張嘴上!祁無霜眼下起來了,這些話也是你一個練氣底層散修能隨便傳的?”

    兩人會賬離去,漸走漸遠。

    白慕菡和齊休對視一眼,祁無霜將蒯家人安排在天引山,不知是何意思……

    齊休心中有些亂,【明己心】捋了幾遍,也找不到其中關竅,“為今之計,隻得先把闞林迎回來,以後的事,見招拆招便了……”

    ……

    回到楚秦山,安排白曉生帶隊,張世石,沈昌,虞景,秦唯喻這些見過闞林的,還有闞缺、秦長風和古鐵生三個內門弟子跟隨曆練。出發去齊雲派以東,海上諸島,傳播齊雲派通擠銷,闞林可以歸家的消息,並守在各個人流匯聚的地點,迎接闞林。

    然後讓楚無影帶隊,同盧玄青,羅漢,羅小小幾個人精去黑河坊,和白慕菡一道,徹底查清楚劉家的根腳底細。

    既然劉家不願永世和平,想必已經對楚秦門有些想法了,知己知彼,才能有備無患。

    敏娘等妻妾纏著要去看望遠在萬之外的秦思瑤,齊休將她們一一喝止,她們要是真去了,還不又得把秦思瑤慣回老路。

    楚秦門得了祁無霜的三成股,又轉給劉家八分,加上原來的三成股,現在手頭有五成二分,嚴謹來說,是五成一分九厘。從此真正的一家獨大,不管劉家怎麼鬧騰,在白山思過坊這楚秦門的一畝三分地,也翻不了天。

    劉家家主一開始不知內情,還以為楚秦門隻剩下二成二的股,帶著數位劉家築基修士興衝衝過來接收,想給齊休一個下馬威,並聯絡其餘諸家,和楚秦門別一別苗頭。

    沒想到祁無霜的三成也歸了楚秦門,乘興而來,夾著尾巴敗興而歸。

    不過他們這一撅屁股,齊休也終於聞出些味來,對劉家愈發警惕了。

    以眼下思過坊的收益,他劉家放過闞林一個不相幹的人,一年什麼都不幹,坐收近三百枚三階,更別提黑河坊又一張永久地契,要再不知足,還想搞事,也真叫貪得無厭,自己作死了。

    ……

    元嬰修士掀起的巨浪,其實離築基層麵的生活很遠,沒過多久,楚秦周邊,一切又重歸平靜。

    齊休盼星星,盼月亮,盼了整整一年,出外迎接闞林的弟子還未回轉,卻等來了齊雲派那邊的消息。

    楚震回轉山門自首,又將圍殺高廣盛的事一人全部抗下,還有魔器之事,也未隱瞞。齊雲派知道他命不久矣,現在是啥也不怕,又牽涉到自家顏麵,門中還有化神存在幫楚震說話,怎麼辦都會令自家尷尬。

    幹脆,隻關押,不處理,等到楚震大限一到,在監牢中身隕,齊雲派才放出消息,對外稱畏罪自戕,沒頭沒尾地把這件大事了結。齊雲楚家分毫未損,還和往常一樣,依舊呆在齊雲山楚雲峰內,不過愈加低調了。

    黑河坊也已塵埃落定,南楚楚家重得坊市的主導地位,齊雲楚家,萬寶閣,廣匯閣,靈藥閣,齊南城主,瓜分了高廣盛在坊市的利益。不但宣布黑河坊建城計劃永久作廢,而且承諾十年擂台賽不受影響,仍將繼續舉辦。

    器符城掙脫了和廣匯閣之間的專賣約定,隨著三家五行盟退出管理,祁無霜雷厲風行,連下重手整頓,終於扳回正軌,漸漸開始回複往日氣象。

    楚秦門則滿門縞素,為這個從秦烈兒開山門,一直到齊休南下,始終看顧著楚秦門的元嬰老祖,服了三個月的喪。

    喪期屆滿,齊休脫去孝服,穿回了楚秦門鮮亮的大紅赤袍,剛剛步出靜室,就看到一位雙鬢斑白,謙和儒雅的年老修士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闞師?”

    齊休一時不敢認,來人眉眼中,和闞林十分相似,但是滿身風霜之色,闞林比白曉生大不了幾歲,眼下這人,可比白曉生老多了。

    “哈哈……”

    來人輕輕笑道:“齊掌門如今修為比闞某精深,這‘師’字,可不敢當了。”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2 04:13
第二百五十章闞家大團圓


    白曉生看著眼前,摟抱在一起,互相拍打後背,熱淚盈眶的兩個老男人,心沒來由的泛起了酸水,走上前,把兩人分開,笑道:“闞家族人都在等著咧,先去見見罷!”

    “好,好……”

    闞林紅著眼,出去大殿,那闞家一幫小時候見過闞林的族人,俱已白發蒼蒼,在已歸家養老的闞大帶領下,過來給闞林磕頭,悲聲一片。

    “你也一大把年紀了……”

    闞林還和往年一樣,摸摸闞大滿頭銀絲,當年他和齊休一起去兵站坊,替王清賣命,還王涫的人情,走時,闞大才不過十來歲的童子。

    這次回來,兩人已滿頭白發,都是老人了。

    “我也老啦……”闞林感歎一聲,和闞大等人嘮起了家常。

    闞林當年告別齊休,趁著齊東城那邊,還不很警惕的時機,坐飛梭出海,逃到海外散修諸島。可是齊雲派這種超級宗門,執法修士有專門的人員,職守,哪是會輕易放過他的,闞林被追得無法,隻好逃到一處沒有靈脈的小島,徹底裝作毫無修為的海難逃生者,被小島上十來戶漁民收留,結伴捕魚為生。

    幾十年下來,他也認命了,打算就這麼作為一名凡人度過餘生,不僅娶了島上的漁家女,還養育了一大家子,這次,也一並帶回了白山。

    小島地處偏僻,毫不起眼,他兩耳不聞窗外事,又足不出島,從不顯露修為,不管事齊雲派,還是何玉,劉家,自然找不到他。

    白曉生帶著人四處找了一年,也毫無所獲。

    不過白曉生歪點子多,他剛到海外諸島時,見那邊雖然散修眾多,但島嶼距離遠,互相之間消息不暢。許多人幾年,十幾年才去一次坊市,找一個刻意隱姓埋名的人,那真叫是大海撈針。

    所以他幹脆獨辟蹊徑,到各大海船集散的地點,花凡俗金銀,買通跑海的各家海商船主,在船頭醒目處,刻一個當年齊休和闞林約定好的密記。

    終於有一次,海商的船到小島上來收漁獲,闞林看到密記,才知道外麵已然變天了。

    將自家在小島上結親的妻兒老小,叫出來和闞大他們見過。闞林的妻子,是個瘦瘦的中年女人,有著常年在海上風吹日曬的古銅色皮膚,不過看得出年輕時候也是個漁家美人。給闞林生養了一大幫孩子,一家人在楚秦門找上門以前,都不知道家中這個一出海就能收獲無數的頂梁柱,竟是仙師身份。不過他的後代,都是凡俗體質,無法登仙。

    兩撥從未謀麵的闞家人大團圓,聊得頗為開心,闞大偷個空,跑過來請示齊休,該如何安排闞林的家人。

    虞景湊過來稟道:“闞仙師已經答應入我門中,隻是名分……”

    齊休反應過來,隻有掌門和長老,才可安排直係親屬在山門內居住,闞林若是入門,隻是一個築基弟子而已,他的家人還是要在外麵置宅子的。

    “安排在外麵罷,讓秦長安挑個清靜富饒,又臨水的所在,雖然闞師當年幫助我們頗多,但畢竟門規矩,不可妄加更改。”齊休做出決定,虞景,闞大領命預備去了。

    親自扶著闞大的手,將他們送出山門,闞芹也過來說話,聊起當年散修之亂,仙林坳山門外橫死的闞世族人時,闞林也是悲難自抑,痛哭出聲。

    齊休過來道歉,闞林幹眼淚,擺擺手道:“我去東海諸島,所見所聞,那邊竟比白山還要慘些,修士敗亡,凡人往往被整島屠盡。你家敏娘,幫我闞家舉族遷徙,你這麼多年又一直看顧得力,我謝你還來不及,怎會怪你。”

    他又向敏娘親自拜謝。

    “當年為這事,他還罵了我一通呢……”

    敏娘想起往事,掩嘴笑了,“我記得那時候,他挨了齊雲派的鞭子,倒在床上急得和我瞪眼,現在想起來,分外好笑。”

    勾得齊休想起往事,也訕訕笑了。

    大家聊起往事,都是十分感慨,唏噓一番,闞林又把闞缺叫來,過問修行。

    闞缺如今二十三歲,再不像小時那般黑瘦,而是一個溫潤靦腆的高大小夥。如今練氣八層,正是衝擊練氣第三檻,往築基邁進的關鍵時候。他的發展方向是古熔選的,偏重【回春草】,還能借助楚秦秘傳【同參木陣】修煉,對於兩靈根的資質來說,速度算是中平,但根基十分牢固。

    他另一個【磐石山】本命雖然更利於爭鬥,發展起來會是標準的一力降十會,土係烏龜殼。但是古熔這人,生長環境比楚秦門安全多了,側重的還是修行根基,並不十分看重爭鬥之術。所以【回春草】這條路,的確是而且穩些,長遠有利。白曉生蕭規曹隨,也不去妄動,而且門中越來越強盛,要靠練氣弟子上場搏命的機會,是越來越少了。

    闞林更挑不出什麼毛病,指點幾句,就放他自去了。

    “不錯,不錯,這個古熔,果然是可以結丹的大能,闞缺有他指點,可是前生修來的福分。”闞林看著闞缺的背影,點頭讚道,“不過……他怎麼養成了這麼內秀的性子?”

    齊休笑著把明雲翳的事情說了,“那個滿口仁義道德的老頭子,小時候把他們拘壞了,闞缺那撥人,長大後都是幫小道學先生。還有和他一梯的秦長風,因為小時不合群,更勝他三分,我後來掰,都掰不回來了。”

    “也好,也好……”

    闞林丟開手,肅容和齊休說起了正事,“何玉的事,我已知道了。”

    齊休神色一黯,“是我沒有教好……”

    闞林站起身,微帶怒氣道:“我竟看錯了他!”

    齊休把後來何玉回來幫手清涼瀑之戰的事,還有他去找過闞林的事說了,勸道:“我早已看開了,總歸日後再無瓜葛,相見不過點頭交罷了。”

    “哎!”

    闞林重重一歎,還想說什麼,白曉生過來,神色有些複雜地說道:“接你回到齊東城時,張世石給何玉去了封信,他便一路趕了來,現在正在山門之外求見你,但不願進來……”

    三人對視一眼,闞林沉默許久,“就見這一麵罷!”說完,匆匆出了山門。

    回來時神情卻十分輕鬆,對齊休和白曉生笑道:“有些人,真有意思,從來看不到別人對他的付出,倒是把他找了我半年的事,翻來覆去的講。”

    他這心結一去,頓時輕鬆許多,幹脆和齊休同住一室,聊了許久。

    白曉生中途插了進來,三人聊玄秦門走過的溝溝坎坎,白曉生在稷下城的見聞,闞林的海外風物等等,竟一直聊了三天三夜,方才盡興分開。

    等楚無影、白慕菡等在黑河坊打探劉家底細的弟子們回來,楚秦門便正式舉行了闞林的入門大典,門中築基修士增加到九位。不過客卿姚青眼下在離火城,他和白曉生一南一北,潛下心來,細細整理白山各地的風物,一門心思,要和那萬事知別苗頭。

    ……

    楚秦山,密室。

    齊休,闞林,莫劍心,白慕菡,毛茂林,羅漢,羅小小,沈昌在場,加上不太參加的楚無影,便是新的楚秦戰略合議會九人成員,商討關於楨林劉家的對策。

    “楨林劉家畢竟是齊雲道家一脈,平常做事十分規矩,管束弟子也十分嚴格,不但打探不到不法事,平時聲譽還頗佳……”羅漢皺眉道。

    毛茂林也點頭歎氣,“這劉家眼下,是兵站坊,楨陽山,楨林山三地之主,黑河坊中數家店鋪,思過坊也有他五分股,又占了楨林門的名號。清涼瀑一戰時,才不過三位築基,眼下卻已有七位築基修士,劉家家主還是築基後期,勢頭不比我們弱。”

    白慕菡對齊休翻個白眼,“人家都說了,全是靠咱家這位送財童子,當年殺王清,得了王家百年積蓄,咱家大掌門就巴巴地送去一張地契,這是第一宗。”

    “後來清涼瀑買人家出手,又是兩張地契。他們那次不光吞了我們許多戰利,還洗劫了穆家山門,然後又奪了楨林門基業,第二宗徹底讓人家起來了。”

    “前不久,又給他一張地契,還有思過坊八分幹股。有這三宗好事,人家劉家不光吃我們的肉,喝我們的血,還直當我們好欺負,愈發餓死鬼投胎,一副還要拿我們榨出油來的無賴吃相。”

    齊休被她說得灰頭土臉,垂頭不語,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這劉家沒把柄好抓,齊雲根腳又不能妄動,我們也沒好辦法,索性隻等他們來白山,給他們個難忘的教訓便了。”

    羅小小剛說完,莫劍心便搖頭:“你不懂,齊雲根腳的修士,雖然在白山搞事,身死無怪,但是劉家這形狀,明顯是既想吞利,又不和我們做生死鬥,哪有借口教訓?若是平白無故殺伐,終歸下了齊雲派麵子,後麵無窮煩惱。”

    羅小小被夫君駁了話,惱羞之下,暗地掐了他一把。

    “要我說……”

    闞林遲疑著發言,雖然他在這密室麵年歲最大,但一直是不招惹事的散修,又做了幾十年漁夫,參加這種合議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不過他當年在殺了楨林門築基修士後,一係列處理十分果斷,齊休便也把他拉到合議中來。

    “我們白山根腳,要想和齊雲一係鬥,終歸要站穩在道義一方,否則即便殺光了他們,我們也逃不了齊雲派的報複,是自取滅亡之道。所以……”闞林手往牆上地圖,楨林山門所在一指,“唯一有痛腳抓的,就是他家繼承楨林門名號之事。”

    “可是……”羅漢眉頭皺得更緊了,“當年讓渡楨林掌門之位的練氣修士已經身故,死無對證。我們也查了,的確是陽壽用盡,自然死亡。整件事,外麵都說是那楨林繼任掌門貪生怕死,主動提出讓渡,劉家並無威逼行為。”

    齊休心中一動,對白慕菡說道:“若是要找知情人,當年劉家才三位築基,劉家家主築基後期不論,其他兩人,什麼時候會出現在坊市的,你找機會,讓我和他們接觸一下。”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2 04:25
第二百五十一章魔女的魅惑


    “小思瑤今年又沒通過學宮的考核……”

    魏敏娘紅著臉,聲音低若蚊,齊休聽到,人往後一仰,當時就差點昏過去。秦思瑤進入姚氏學宮已整整兩年,進去的時候就塞了天價靈石,第一年沒過,又出一大筆,眼下第二年滿了,第三筆就跟催命一般,接踵而至。

    “都是你們這幫娘們兒慣的!”

    齊休把妻妾一陣亂罵,眼下楚秦門獨占思過坊五成二的股,靈石如流水一般湧入,但那是門的收入,送秦思瑤去稷下城,花天價進學宮,可不好花門的錢,都要齊休出。

    齊休還得每兩年一次,給思瑤她娘趙瑤偷偷送東西,一樣不能告訴任何人,都是花自己的體己。

    齊休這個掌門雖然俸祿豐厚,但也不過剛剛夠自己煉體的藥浴錢。趙瑤娘倆這幾年一花,齊休眼下除了些必要的法器飛劍,還有修行用的丹藥,已然是沒多少餘財了,在楚秦門,也算得上是窮光蛋一個。

    “咳……”熊黛兒這時候也不敢頂撞齊休,清咳一聲,“要不,我們把思瑤接回來得了。”

    “是啊……”

    玥兒眼睛也紅了,“她這兩年,在外麵肯定沒少吃苦受欺負。”

    “婦人之見!”齊休高聲罵道,“要是現在去接回來,她以後還抬得起頭來嗎?這一關,必須她自己闖過去!”

    平順了一下氣息,把儲物袋中還能發賣的東西統統倒出來,交給敏娘算賬,自然是不夠的。

    索性逼敏娘和熊黛兒一起出這個錢,她倆也有職位俸祿,又一向沒花靈石的地方,這些年應該存了不少。

    沒想到二人麵露難色,再一逼問,原來她們把自己的許多體己,早已偷偷送去稷下城,做了秦思瑤的零花錢。

    “他一個不到十歲的女孩,哪花得了那許多!你們這是害她啊!”

    把齊休氣得七竅生煙,無法,三人翻箱倒櫃湊了湊,終於湊出足夠的數目,給稷下城那邊捎了過去。

    下一年,要是還這樣,就實在沒辦法了。

    “看樣子,又得想辦法,發筆橫財才好……”

    敏娘眼珠子一轉,提議道,她在白山呆得久了,早已換了白山修士的思維方式。還是熊黛兒庶務掌門做了些年,見識高明些,搖頭道:“眼下我們是一地之主,再出去發橫財,人家不但要說閑話,而且會猜疑門中有事,橫生枝節。”

    搶青溪山發橫財這種事,齊休也不再想幹了。不由有點後悔當年,要是早知道稷下城媯家的打算,是原樣照賠一套自己儲物袋中所有,不如幹脆虛報許多,宰一把土豪。

    其實這也是齊休過於愛這個門派了,楚秦門現在門中弟子不多,許多丹藥,法器,飛劍又能自產,獸船也開始賺錢,一年雜七雜八,純收高達近兩千枚三階。齊休一分不取,都在大庫存著,可他自己卻將前後兩顆【七湖蘊水珠】給了展仇,其他個人冒險所得,凡適合門中弟子的,也都統統大手大腳送出去,回頭自己卻窘迫無比。

    罵歸罵,窮歸窮,齊休發脾氣,也並不是針對秦思瑤花得凶。而是自家這四位妻妾,年歲漸大,其他方麵愈來愈通達,但對秦思瑤,一個個就像腦子進了水,一味寵溺,無法溝通。也隻能在妻妾麵前發發,門中這些年,一路向好,齊休還能有什麼不滿意的。這幾年又新晉三位資質不錯的孩童,明家後輩再出一人,三本命兩靈根的明貞,這個小女孩其中一個本命是【檀香針囊】,類似齊妝劍匣本命,可以禦使群針。隻要她不像幾位明家先輩那樣背時,前途自然大好。

    潘榮後輩,潘家洛,【星雲鎖】【流雲劍】雙本命,單器靈根,資質隻比當年的秦思趙差一點點,還在闞缺之上。

    多羅族人,多羅森,【養心草】【回春草】【凝氣草】三本命,單木靈根。他本命這三種一階靈草,分別是製作一階【清心丹】【回血丹】【回氣丹】的原料,這種本命還有一種說法,叫三木同心,是一種特殊資質,發展得好的話,妙用無窮。

    思瑤的靈石解決了,儲物袋中,要送給趙瑤的物事早已備好,齊休編個由頭,獨自出門,偷偷去送兩年一次的補給。

    施展【身隨意動】天賦,全身骨骼劈啪啦響,變幻成一位麵目有些凶惡的散修,一路到了幽泉地底。

    趙瑤的密記還是一年前留的,齊休心中有些焦急,但無法可想,隻得記下趙瑤留言索要的東西,回去預備,兩年後帶來。

    然後將這次帶的物事,藏到兩人約定好的地方。

    做完這一切,轉身要走,忽然心中一動,【身隨意動】天賦停止運轉,變回了本來麵目。

    數息之後,一襲修長窈窕的紅影飄進密室之中,不是趙瑤是誰。

    她已不再留婚後的婦人髻,黑色長發隨意披著,本來生得就絕美,數年不見,竟更勝往日三分。不過美豔之中,透出些對任何事都渾不在意的慵懶氣質,還有紅瞳閃爍,一望之下,邪魅透骨,令人心生警惕。

    趙瑤進來,並不敘舊說話,隻用會說話的大眼睛對齊休投了一個感謝的眼神,然後像新得禮物的小孩子一般,飛到帶來的物事旁,一件一件的查看。

    “你……”

    齊休看她穿著,心中有些不喜,本來應該蓋得嚴嚴實實的領口,被她改成大敞領,細膩白皙的玉頸,精致動人的鎖骨,敞口一直開到胸前,和大片雪白肌膚一起暴露在外,甚至觸目驚心的深深溝壑,高挺嬌嫩的倆個半球,也一覽無餘。

    麵估計連小衣都未著,蓓蕾在薄薄衣衫下,襯出山峰頂端兩個尖尖小點的形狀。

    一雙羊脂長腿,被下擺開出來的高高岔口,暴露在外,隨著一舉一動,半遮半掩,偶爾還能看到臀下外側風光。配上袍服濃烈的大紅色,簡直就是勾人犯罪。

    “你怎變成……呃……瓷這樣!?”

    多年未得親見,齊休沒想到第一句話,竟是這個。

    趙瑤吃吃的笑,“山中悶熱,我自己改的,怎樣?好看嗎?”說完,丟過來個媚眼,嬌軀站起來,單足尖撐地,在齊休麵前如做旋舞般轉了一圈。

    “咳咳……”

    齊休被她一眼看得竟然心火微撩,暗念罪過,幹咳幾聲掩飾尷尬,“你現在雖不在門中,好歹要講些禮數廉……總歸瓷這樣不好!”

    “又沒人看,我就按自己的性子來了……”趙瑤嘟起嘴,似乎小孩子在抗議大人管太嚴,又拿起齊休帶來的外袍,一件件地比照自己身材。

    比完之後,把俏臉一沉,隨手丟在地上,“怎又是這些老老氣的……”

    “什麼老氣老氣,你又不小了,難道想瓷小姑娘一樣嗎?!”齊休是真生氣了,怎麼這娘倆,都那麼不讓人省心。

    “哼!”趙瑤黛眉微豎,身形一動,就飄到齊休麵前,臉對著臉,手指自家麵容,“我這樣子,有幾個小姑娘能比得上的?”

    齊休近距離看著她美不勝收的麵容,又被她如蘭氣息吐在臉上,竟有微醺之意,【明幾心】轉動,知道是魔道魅惑之力,掙脫出來,板起臉教訓道:“你今年五十五啦!是一個女兒的娘,是思過的未亡妻子,還做這般風……風塵形色,是要去給哪個看!?”

    “除了你,就是凶獸,哪有人看!”趙瑤神色忽然猙獰起來,大聲道:“你還好意思提到我女兒,我問你!你把我家寶貝思瑤,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無禮!”

    齊休氣得也提高了聲調,“你對我這個掌門是什麼態度!?思瑤被敏娘她們慣得不行,我送她去北邊學宮去了,一來學道明理,二來,也絕了你冒大風險,偷偷觀望的念想!”

    “你!壞蛋!”

    趙瑤氣得伸出芊芊玉手,想摑齊休巴掌,不過手停在半空,終於還是生生忍住,竟當場坐在地下一邊哭,一邊用那雙攝人心魄的大白長腿撲騰顫賴,“我要看女兒!我要看女兒!我要看……”

    “好了!”

    齊休看她這樣,知道是魔性已經入腦,愈發釋放人身本來劣根,心中又悲又急,用了點真言之力,喝止住她哭鬧。“你這樣下去不行,要學會克製自己的本性和欲念!否則永淪魔道,害人害己!”

    趙瑤雙目終於回複一點清明,哭得扭曲的臉也沉靜下來,呆坐半晌。換了正常腔調,悠悠哀道:“掌門,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和思瑤好,但我好難,真的好難啊……”

    一頭撲到齊休懷,再次大哭。

    “瑤兒……”齊休看她這樣,心疼得不行,一邊拍她的後背,一邊低聲勸慰:“再難,也要克製,否則泯滅了人性,我也……我也沒法管你了!”

    趙瑤哭了一會,忽然越抱越緊,用胸前碩大,貼住齊休胸膛,不住磨蹭,紅唇湊在齊休耳邊,用囈語般的靡離之音,輕輕說道:“我小時候就是孤兒,一直把您當做父親,思過去了十年了……”

    “十年無人慰藉之苦,真的好難熬,爸爸,你幫幫我好嗎?”

    說完,冰涼的小手,竟拉住齊休的手,往自己衣懷引導。

    齊休差點被她給勾了魂,【明己心】轉動,一下子甩脫,跳得遠遠,見趙瑤眉目春意四射,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還用香舌輕舔紅唇,一副索愛求歡的模樣。

    “你這是搞什麼名堂!”

    罵了一句,實在遭不住,“你再這樣發展下去,我真管不了你了!”

    落荒而逃,走時,身後還傳來趙瑤吃吃的笑聲。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2 04:26
第二百五十二章秦唯林告密


    一路逃回楚秦山,剛進門,沈昌便湊過稟報,“秦唯林來了,等著要見您。”

    他來幹什麼!準沒好事!

    “不見!”

    齊休心正煩著,老秦家是他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家,沒有之一,“讓黛兒去敷衍一下即可。”

    “呃……”

    雖然練氣接見築基,不合禮典的規矩,但沈昌對老秦家人也沒好印象,諫議的話就吞回了肚子,轉身依命辦事。

    步走進自己專屬的練武場,拿出【如意三花棒】打了一遍又一遍的【金剛真言棒法】,用身體的疲累忘卻幽泉地底發生的事,打到力竭,一頭鑽進藥浴池子,一邊煉體,一邊修行。

    ‘身識’的法紋,最為繁複,雙手雙腳,一頭一身,一共要用六道筆劃,繪製緩慢,但成功完成一套,靈力便增進許多,算是高難度,高回報的法紋。

    齊休測算了一下,自己如今築基七層,估計把【齊休密紋】所需的‘身識’法紋繪製完成,就會到築基九層巔峰。好處是進入八、九層不用學習新的法紋,瓶頸降低不少,壞處就是直到十層以前,沒有新的本命天賦可得。

    不過現在的齊休,能使動三階中品的【如意三花棒】,【哼哈真言】也算是堪用,金丹以下,爭鬥起來,還真不怵任何人。

    爭鬥之道無礙,那麼修行就是第一位,也不用去管什麼本命天賦不本命天賦的了,而且齊休的本命天賦比部分金丹修士還多,也不好再貪得無厭。

    藥湯漸漸變臭變清,身體又強大,緊實了一分,佛門煉體術無法速成,隻能慢慢打熬,不過這藥物雖然十分見效,但真心是有些貴了。

    “咳咳。”

    感應到練武場門外,闞林在輕聲咳嗽,知道他是來找自己,又不想貿然進來。齊休從湯池飛出,運功蒸幹身上的水汽,披上道袍,揮手打開門戶。

    “這又不是靜室,白曉生,敏娘他們都是直接進來,你也不用太見外了。”

    把闞林迎進來,齊休笑道。

    “好,好,那我也不跟你見外了……”闞林回來一年,過得自然是舒心,人仿佛也年輕了些。隨手遞給齊休一本道書,示意他看看。

    “【觀潮經並注】?”【察寶光】顯示這本經書不過是一階中品,隨手翻看,乃是一名從觀察潮水中,體悟出修行路線的修士所著,這名修士,至死不過是築基圓滿。經書密密麻麻的注解,倒是闞林親筆所作。

    “這書?”

    齊休不太明白闞林給自己這本平平無奇的經書用意。

    闞林微微一笑,“我乃白山散修,卻走得是道家路數,領悟大道,完全從個人對自然,對人生,對萬物的體悟中得來……”

    他說了許多,齊休漸漸明白了,自家楚秦門修士,連年廝殺,往往於戰鬥之中,品味進階之道。但是這樣一來,金丹之前速度很,但是麵臨結丹,就會十分棘手。

    白山修士,戰鬥力往往比同階齊雲修士高出許多,搏命爭鬥,若身家差距不大,極少會輸。築基成功率,去除廝殺死亡,也比齊雲高些,但結丹成功率,就大大不足。其中一個原因,便是生殺之道強盛,而體悟自然之道,則遠遠不如。

    闞林若不是在外海打了幾十年漁,本也有拚一拚結丹的心思,而且他心思細膩,在築基成功後,便開始為自家結丹的丹論做準備。雖然他現在是一分機會都沒了,但是這一年在門冷眼觀察,覺出楚秦門這個致命的隱憂。

    而齊休等人這些年,小日子蒸蒸日上,廝殺更是無往不利,身在此山中,反品味不出自身的缺陷。

    “齊休受教了!”

    一稽到地,謝過闞林逆耳忠言,“不過這本【觀潮經並注】?”闞林雖說了那麼多,但似乎和齊休手上這本普通經書,毫無關係。

    “我感覺這本經書,應該能幫到你,所以這一年,我把他細細注解一番,你要用心看。”闞林情意拳拳,不因齊休的修為超過了他,就放棄能做的教導。“這本書雖然不精深,但或許能幫到你的丹論。”

    “丹論?”

    齊休有些納悶,築基之後,修習佛家外道,不求甚解慣了,自己都沒想好如何做自己的丹論,而且丹論完全要個人的體悟,闞林多年未見自己,怎會說,能幫到丹論這種修士個人極大的隱秘事?

    “這個闞林,難道對我的了解,還勝過我自己不成?”

    齊休心中暗凜,連忙繼續追問。

    闞林大笑,又從懷中掏出一本書,“我是從這本書上,了解你的。”他說道。

    齊休再次接過,封麵寫著‘萬事知楚秦風物誌增補’,翻開一看,那個萬事知竟然將楚秦門數位築基修士,一個個從頭到尾品評了一番,除了罵白曉生的那一章,其他人都寫得十分中肯。比如他給齊妝取了個外號‘劍魔’,就十分貼切。

    又將當年楚秦山下,齊妝一人禦使一百零八把飛劍,殺死上百練氣,三位築基,並以一己之力,牽製奈文家的黃羅傘陣的行跡,寫得繪聲繪色,如若親見,更加增添了‘劍魔’這個外號的可信度。

    而對於自己,更是知是這麼寫的:

    ‘楚秦掌門齊休,起於齊雲微末,本命雖為天地靈物【赤尻馬猴】,卻三十年無有寸進。因緣際會之下……’

    ‘……齊休此人,於白山成名,至今已近六十載,本身根腳雖未全露,但已顯出些微端倪。目前可知,懂觀命鑒定之術,有真言之技,做‘哼’‘哈’二聲,善洞悉危險,體察人心,破除幻象。結合【赤尻馬猴】本命,走的應是體悟命運之道雲雲……’

    齊休看完,倒吸一口涼氣,自家根腳,隨著白光義那次出賣,還有連場大戰之後,竟已泄漏這麼多!

    “這本書,怎一直沒人告訴我!若是被有心人看到,隻怕已料定我大半!”

    闞林聽完齊休此言,笑道:“白曉生和那萬事知卯上了,他又是藏經閣奉行,怎能容許門有萬事知的一筆一墨流傳。就這本,還是我外出時,偶然買到的。”

    “哎,同行是冤家啊……”

    齊休隻有無奈歎氣,又問:“那麼你從萬事知的隻言片語中,為何能判斷出來這【觀潮經】,與我結丹有益?”

    闞林不答,隻讓齊休自己去體悟,便留下兩本書,告退離開。

    【觀潮經】,乃是那位築基作者,偶遇潮汐洶湧,靜坐旁觀,心有所感,寫下來的,完全是體悟自然之道。闞林所增添的注,則是他那幾十年討海生涯中,對大海無常的體悟,一樣是自然之道。此道齊休並不精通,粗粗看過,也沒品出些微滋味,不過闞林的見識,他還是十分相信的,留在身邊,打算凡有空閑,便拿出來參悟。

    闞林剛走不久,熊黛兒便走了進來,她自然是不用叫門的,直接稟道:“秦唯林在那大發脾氣,說我楚秦門小看與他,並一意要見你。”

    齊休跟她出去見秦唯林,才想起來,剛粗粗看過這部【觀潮經】後,竟使自家不知不覺,對秦家的嫌惡感降低不少,端得是玄奧非常,心更信了闞林幾分。

    自從秦師姐死後,秦唯林在庶務上沒有得力的人,門的那些老秦家修士,又都是不肯吃一點虧的性子,幾年下來,家門愈發頹敗。見到齊休,也不敢向對熊黛兒那般發火,背部微曲,拱手致意,身段上倒自降了半分。

    “你一心要見我,為了何事?”他如此識做,倒令齊休有些意外。

    秦唯林欲言又止,請齊休屏退旁人,才開口把來意了。

    原來自從蒯通死後,蒯家修士便被祁無霜一股腦圈禁在了天引山,一開始都乖乖地呆著,不過那邊靈脈紊亂,修士之身,實在呆不下,紛紛想轍外逃。

    一逃起來才發現,祁無霜隻是裝腔作勢,根本不太禁止。如此一來,蒯家修士出逃愈演愈烈,可是山都和器符盟這兩個祁無霜的勢力範圍,他們是不敢呆的。楚秦之地經過齊休的打理,利益勾連,一個蘿卜一個坑,已是鐵板一塊,一樣不好進。

    蒯通的蒯家本是器符盟本地大族,修士眾多,除了沒抓到的,流落在外的,光圈起來的築基修士就有二十人左右。

    還好他們心不是很齊,所以要麼結伴南下,去白山以南討生活,那麼獨自往北,去齊雲之地做散修。

    楨林門扼守齊雲南端,乘機收留許多人,不過隻是收留,也不敢貿然將這一群同姓修士,招入門中。

    蒯量文那兩個酒肉朋友就是其中之二,他們雖在楨林門找到落腳之地,日子卻還是過得窘迫,便想起了蒯量文之死的事。打探到秦唯林孤單單築基初期一個,和仙林坳周邊關係也差得很,十分好欺負,便接連上門,以為蒯量文報仇為名,打老秦家的秋風。

    老秦家小門小戶,雖然練氣修士三十多人,但根本不齊心,不如當年的楚秦門多矣。被那兩個無賴一來二去,鬧騰得實在無法忍受。

    秦唯林去找祁無霜,根本見不著麵,山都祁家駐守修士也不願管,戚長勝更是給他吃閉門羹。被逼得沒辦法,拚了臉麵不要,跑來找齊休的楚秦門幫忙。

    “惡人自有惡人磨,該!”

    齊休心暗暗罵道,但事關楨林門這個眼中釘,想了想,推脫道:“這楨林門是齊雲根腳,我們楚秦門,你們老秦家,說起來都是齊雲根腳,怎麼不告到他們楨林門主家去?”

    秦唯林湊上前,壓低聲音,神秘兮兮說道:“你有所不知,楨林門眼下得了蒯家那些破落戶的臂助,勢力大漲,正想著對付你!”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2 04:54
第二百五十三章我比你們強

    齊雲群山,巍峨高聳,無數高品靈地散布其間,造就了齊雲派強盛的根基。

    上次被楚家修士帶進去的時候,走的不是大門,還覺不出什麼。這次齊休主動求見楚佑嚴,隻得規規矩矩,去正門遞拜帖,才真正近距離的體會到,齊雲一脈的威勢。

    兩座如筆尖一般直入雲霄的險峰,一左一右矗立,隻是充作門柱,兩峰中間,便是齊雲本山正門。上方天空,一朵潔白祥雲,經年不散。稍作留意,便知道這朵祥雲樣式,正和齊雲道袍上那朵,一般無二。

    無數修士遁光,飛禽走獸,獸船飛梭,停留在雙峰之外,等待齊雲守備修士搜檢入關。金丹、築基,平平常常,元嬰存在,也偶能得見。一律規規矩矩,毫不敢行差步錯。

    高門大派,森嚴氣象,顯露無遺。

    齊休坐在【輝光鎮魔劍】上,已等了半天有餘。

    這次來找楚佑嚴,便是為了楨林門劉家的事。秦唯林告密後不久,劉家果然動了,在楚秦之地,拿了兩家小散修家族的痛腳,出手教訓,然後把奪得的山門,分別給了兩位蒯家修士。

    劉家目標選得很好,那兩位散修,雖然都是思過坊合議一員,但平素作惡多端,又被劉家拿到了鐵證,楚秦門一來不好一味袒護,二來齊休想先麻痹敵心,便放任劉家行事。

    劉家倒不是想滅了楚秦門,而是通過搞事,借此逼楚秦門渡讓思過坊幹股,還真以為齊休這幾十年殺伐決斷,血海掙紮出來的江山,是那麼容易擠出油來的。

    ‘齊休見了我家家主,就像老鼠見了貓,一向是跪地求饒。’

    這是劉家子弟的原話,還真把齊休當任人宰割的散財童子看了。

    楚秦門一反常態,寸利不讓,劉家家主是訛慣了齊休的,怎肯幹休,不依不饒,轉而開始挾滅兩家散修家族之威,文攻武嚇思過坊合議諸家,竟真的聚攏起一些見利忘身的人來,宣稱要瓜分掉楚秦門五成二的股。

    暗地還是和楚秦門談判,一味的要利益,‘貪得無厭,取死有道’八字,便是他們最好的注腳。

    其實楚秦門從上次開始注意劉家之後,幾年間暗地行事,早已定下對付他們的萬全之策。

    既然他們利欲熏心,不肯罷手,齊休也隻有行動起來,整死算數,永絕後患。

    不過對付齊雲根腳的劉家,白山修士不能挑頭,所以才有這次來齊雲本山,求見楚佑嚴之行。

    他被分配等待的區域,全是非齊雲一脈的築基修士,衣袍五顏六色,一個個或坐或站,眼觀鼻,鼻觀心,懸停在空中靜等,生怕在這山門之外,眾目睽睽之下,露怯出醜。

    楚震隕落之後,齊雲楚家徹底沉寂下來,一來失了最大的靠山;二來楚震是待罪身亡,名聲不好;三來,還有和高廣盛遺族的瓜葛,更加得分外小心。

    無論如何,自己這些年處處順楚佑嚴意思,上次跟隨楚震殺高廣盛,雖然外麵人不知道,但對於一門清的楚家來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想必見一麵,還是不難的。

    萬萬沒料到,楚佑嚴竟真的避而不見。

    一位守備修士過來,高聲喊道:“楚秦齊休,哪個是楚秦齊休!?”

    “我是!”

    齊休湊上前,那守備修士丟過來一張書信,說道:“不見!請回吧!”

    其餘等待眾人不約而同看向齊休,算是築基修士養氣功夫都很好,並無冷嘲熱諷的行為,不過一道道如刮骨鋼刀一般的目光,還是將齊休看得麵皮微紅。

    狼狽退遠,取出書信細看,楚佑嚴隻說他不管白山事,又叫齊休日後不要主動找他。

    “哎!”

    重重一歎,楚佑嚴對自家有恩,既然不願出頭,自己也是毫無辦法。不過齊休其實隻是想找他做個中人,沒想到他連見自己一麵都不願意,幹脆轉回遁光,直接去找目標本人。

    一路直奔流花山而去,流花山,其實就是原來的楚秦山。

    齊休離流花山越近,周遭景色便越發熟悉,好歹是自家三十歲前,一直呆過的地方,一草一木看下來,往昔種種不禁塞滿心頭。

    一路飛行,一路唏噓,到得流花山下,更是惆悵,依稀辨認出當年,被三派修士攔住的所在,那個踢了自家幾腳的女修麵孔,現在還難以忘懷。

    “這種事,楚佑嚴不做中人,找何雲葉就不太把穩,要是她把我的計劃泄露出去……”

    “可是不找她,齊雲根腳的修士,還能找誰呢?”

    臨近山門,齊休心中暗暗嘀咕。一瞬間想回身去黑河坊找蔣鴻苦,但是轉念一想,蔣鴻苦雖然和自家親近,但他是靈藥閣的人,十之八九不肯攙和到這事來。

    本來想說定下的是萬全之策,但就沒想到楚家連麵都不肯見,楚家不幫忙,一切就全卡住了。

    “果然沒了楚家,自己不管在齊雲,還是在白山,都會一事無成的吧?”

    一件小事,生生把齊休逐年膨脹的自信,削去大半。

    在這無比熟悉的流花山腳下徘徊許久,“就算不找流花宗幫忙辦事,去看看老掌門也好……左右見機行事。”

    抱著這樣的想法,齊休終於不再猶豫,飛到流花宗山門前,打入拜帖。

    當年三派為了搶奪楚秦山,不但將自家基業統統送人,而且流雲宗,荷花觀兩家宗門,和湟左詹家正式修真家族的名號,也去大周書院注銷,換了流花宗的名字,表示不留退路。

    破釜沉舟,三派合一後,果然十分團結,反而是吞並楚秦門時,收容投降的秦家人幾十年一直生事。導致何玉葉兩次求上楚佑嚴,來找齊休補簽靈魂契約,也算是幫過他們一點忙,應該不會給閉門羹吃。

    沒等多久,山門果然開了,一名道童恭恭敬敬把齊休迎了進去。

    流花宗的道袍,是流雲宗的雲朵、荷花觀的荷花、湟左詹家的湟水河三種印記合一,把道袍搞得花胡哨,有些令人想笑。

    想當年,三派在齊休眼,是無比強大的門派,現在看來,反倒普通的緊。不過楚秦門開山老祖秦烈兒,本打算做萬世基業的山門,還是比現在的新楚秦山,好上不少。

    一路登上峰頂,除了幾十年前戰況激烈些的藏經閣,已更換了全新建築。其他和齊休記憶中,沒啥大變化,甚至當時老掌門停靈的偏殿,還是以前那個。

    齊休看得有些恍惚,往事如煙,想起幼年時,自己還是內門弟子,在山門肆意奔跑玩樂的情形。那時候的老掌門,還沒有連接嚐試築基,自信威嚴的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卻有濃濃的慈愛……

    又想起驚變當天,停在偏殿中,孤零零的老掌門……

    “齊掌門是不是在回憶往事?”

    正在傷懷,不防被人一語道破心事,齊休慌忙收束心神,回頭一看,何雲葉正笑著看向自己。

    “是……是……”

    齊休訕訕應道,兩人都有些尷尬,見禮之後,便同時沉默。

    一路行到正殿,分賓主坐下,流花宗掌門又來作陪,當年那個比武選出的三派掌門,估計已經故去,現在是一位頗有姿色的中年婦人。

    “你去了南邊,一直很賣我流花宗的麵子,不知這次來,可是有事?”

    何雲葉開門見山問道,齊休這種尷尬的身份,重回故地,沒事那才是真見鬼了。

    “呃……我還……還真沒事。”

    齊休心中百轉千回,沒有楚家人壓著,終於還是不敢信任流花宗,事到臨頭變了卦,“隻是偶然來這附近辦事,想來這看看老掌門的墳墓,拜祭一下,馬上就走。”

    “哦?”

    何雲葉有些意外,不過她很恢複過來,笑道:“難為你這片心。”說完,讓流花宗掌門帶齊休去後山,自己端起了茶杯。

    這位新掌門似乎並不了解齊休的身份,一路恭恭敬敬,帶到了楚秦門的先祖墳地中。

    秦烈兒的墳頭最為高大,其次是二代掌門,敗家紈秦德昭,秦長老的墳竟然排到第三,生生插在秦德昭和老掌門的墳之間,肯定是他利用後來在流花宗的地位,操辦下來的。

    這些墳墓流花宗才不會維護,秦家人的墳墓因為先前老秦家人在,還好些。老掌門喪事隻有三天,辦得倉促,墳起得本就粗糙,幾十年過去,墳頭生生矮了許多,雜草更是老高。

    心把秦長老這個鳥人罵了一萬遍,著著實實給老掌門磕了幾個響頭,本想好好哭一場,但卻擠不出一滴眼淚。

    【明己心】把自己的本心捋了一遍,發現自己在本該追古緬懷的時候,竟有些得意之情。

    ‘你看,我比你們強很多吧?’

    這就是齊休現在真實的想法。

    “悲哀……悲哀啊!”

    暗罵自己無情無義,索性也不再去見何玉葉,與流花宗掌門交代了幾句,便告辭離開。

    飛離流花山時,心中一片清明,再無一絲留戀。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2 04:56
第二百五十四章湟水觀瀑布


    不過劉家的問題,是一定要在齊雲解決的。

    劉家要是在白山,好說的很,直接殺上門去,可他們是齊雲人,背靠超級宗門,在白山硬來也除不了根。

    拖也不行,那會發展到兩邊對圓,大戰一場,最後不但除不了根,楚秦門還得擔風險。

    “可是,齊雲這邊,沒有楚家幫忙,能找誰呢?”

    齊休茫無目的的飛了一會兒,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心中無比煩悶,最後還是決定掉頭往西南,想去找南楚楚家幫忙。

    途中看見下方有一條黃色長河流過,知道這是離原楚秦山不遠的湟水,流花宗三派的湟左詹家,原來的山門應該就在這湟水之畔。

    腦子忽然一道亮光閃過,“對了!湟水不光有湟左詹家!還有湟後安家!”

    “秦斯言!噢不!安斯言!”

    一想到這不靠譜的楚秦門第四代掌門,齊休心一下子亮堂了,找他!對,就找他!也該他為楚秦門做點事了!

    按下劍光,一路打聽,很便找到了湟後安家的山門所在,小小一座雲霧繚繞的峰頭。

    湟後安家是正式修真家族,但非常偏執的隻納血親,當年就剩下安七和安紅兒兩位修士,要不是安斯言入贅,差點連家門都斷絕了。

    那個安七,當年就很老了,現在應該已經故去,沒死也正好,齊休還記得他可把自己打得不輕。

    大模大樣飛到山門前打入拜帖,等了許久,才有位凡人童子打著哈欠過來迎客。

    對齊休一仰脖子,“你找誰?”

    凡俗之軀,哪識得仙家人物,但從這小童形色中,已能看出安家沒啥仙師來往,否則不會如此沒規矩。

    齊休忽然起了捉狹心思,黑沉著臉,惡狠狠地問道:“安七在家嗎?!”

    “安七?”小童雖然不太知禮,但好歹不傻,一下子恭敬起來,老老實實稟告道:“老祖已然故去,現在家家主,是安斯言仙師。”

    “死了?死了算了!那我就找那個什麼安斯言!”

    齊休把眼一瞪,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小童當場被嚇哭,人也不敢放進去,一溜煙跑回去稟告去了。

    過不多時,安家護山大陣全開,一名練氣老嫗,帶著一名中年,一名青年練氣弟子出來,躲在陣內,和齊休對峙。

    “何方強盜,敢來我安家鬧事!?”

    老嫗色厲內荏地喊道,眉目之間,還能分辨出當年楚秦山上,那個令當時還叫秦斯言的第四代楚秦掌門,為之神魂顛倒的絕美少女影子。後麵的兩名弟子,長相也都不錯,依稀和安斯言有些肖似。

    這玩笑有點開得太過了,齊休暗自後悔,把老臉笑成了一朵花,“怎會有如此誤會!?我乃當年楚秦門的齊休,還記得我不?斯言把掌門令牌,丟給的那個人!斯言在家不?我找他有點事。”

    安紅兒當年一門心思隻在安斯言身上,哪記得齊休這種路人,搖頭緊閉門戶,又燃起告警焰火,這下徹底把事情鬧大了。

    齊休頓時沒了輒,總不能攻山門吧,隻有杵在門外,幹等安斯言出現。

    等不多時,就有修士趕到,但不是安斯言,一位築基修士帶著十幾個練氣弟子,衝過來呼啦一下,把齊休團團圍住,應該是左近的宗門修士。

    還好齊雲人不興動手,見齊休幹站著不動,也不主動攻擊。

    齊休根本不慌,慢慢和那領頭的築基修士掰扯,反正齊雲人就算動手,也不會下死手。

    漸漸又來了兩撥人,都不過才一兩位築基,看樣子這附近修士守望相助,心倒滿齊。

    齊休看在眼,有些唏噓,白山宗門之間,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還真沒有這種人情味。

    “咦,是你!?”

    等了又等,總算把安斯言等到了,他倒是沒忘了齊休,乍一見到,吃驚不小。

    他也已築基,還是中期修為,除了稍微老了那麼一點,和當年模樣幾乎沒啥變化,還是唇紅齒白,俊俏小生一個,還是略有些陰柔貴氣,不過眼圈微微發黑,走路時晃晃悠悠的,增了些吊兒郎當的憊懶架勢。

    “散了,散了,是個熟人,不礙的。”

    安斯言揮手驅散眾人,沒錯,那個態度就是驅散,一幫子左近修士跑來幫忙,他也不道聲謝,茶水更是不招待人喝一口。

    最先來救的那位築基修士立刻就不爽了,往地上啐了一口,罵道:“我再來救你家,我就是狗!”帶著弟子們,氣呼呼地回轉自家山門去了。

    把齊休迎進門,安紅兒根本不和丈夫說話,轉身自顧自地走了,安斯言也不在意,把兩位看起來比他年紀還大,還要懂事的兒子叫過來相見,“這是我兩個兒子,還不見過齊掌門。”

    “見過齊掌門。”兩個兒子行完禮,瞪了老爸一眼,一樣跑走了。

    安斯言毫無所謂,又帶著齊休到家正殿坐下,從儲物袋中取出全套喝茶的家夥事,慢條斯理擺好,隨手搓出個小火球燒開了水,幫齊休泡上。

    “呃……”

    齊休心說你這日子過得倒是瀟灑,端起茶盅,還未喝一口,一大幫鶯鶯燕燕就衝進了正殿。

    “夫君,剛才老婆子非要我們進藏經閣躲著,可把我們嚇死了,心到現在還在跳!”

    這群凡俗女人年歲不等,最大的隻怕已有四十好幾了,一個個當齊休不存在,跑過來撒嬌,最小的那個,應該是目前受寵的,往安斯言懷一坐,拉住手就不放,硬要他摸摸自家心口。

    把旁觀的齊休看得嘴巴長老大,還沒等合上,安紅兒托著茶具進來,陰沉個臉,一大幫女人就和見了母老虎樣,刺溜一下全躲在安斯言後麵,似乎頗為懼怕她。

    “來客了沒看到!?一個個沒點規矩!出去!在前輩仙師麵前丟人現眼!”

    安紅兒一頓亂罵,把她們趕走,剛想泡茶,看見茶具已有了,氣得把自己帶來的茶具往桌上一頓,轉身又出了門。

    “秦唯林,你見過了?”

    仿佛剛才事根本沒發生過,安斯言出言問道。

    “呃……”

    齊休本以為他雖然對楚秦門沒啥責任感,但好歹是個癡情的種子,現在連這也有些幻滅了,合上嘴,定定神,答道:“見過了,來白山這些年,棱角也磨去不少。”

    “這茶怎樣?”

    “不錯,不錯……”

    “你來找我,有事吧?”

    “是,是有事,我想……”

    “我還有個小兒子,也是有資質的,你先見見罷!”

    “呃……好,好的。”

    “你再嚐嚐紅兒的茶,也不錯的。”

    “……”

    安斯言思維跳躍太,齊休就算是已修煉成了人精,還是有些跟不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陪他聊了半天,一直沒機會說出自己的目的。

    “停停停!”

    最後實在受不了,齊休抬手叫停,“先聽我把正事說完……”

    ……

    齊休從安家出來,累得要死,不過好歹把目的達成了。

    一路往回飛,不時搖頭輕笑,這個安斯言,還真是個怪人……

    再次飛臨湟水上空,聽到巨大的轟鳴聲,往下一看,原來是一處高低落差極大的狹口,河水在此聚攏,又直落而下,形成了一處氣勢不凡的瀑布,聲響便由此而來。

    道心忽然一動,連忙在瀑布旁,一塊平滑如鏡的大石頭上降落,摸出【觀潮經】,席地盤膝,細細鑽研。

    ‘浮浪萬,洶洶不息,觀想何事?心照自知……’

    ‘……一浪高萬,悲作事見不平,喜作相伴雄心,苦作風波險惡,樂作潮頭一行。’

    “……眾潮圍湧來,可有心懼事?巨石與潮撞,可有心傷事?天邊起龍掛,可有心怯事?……”

    一遍誦完,配上眼前滂湃瀑布,耳邊如雷水聲,終於了解了闞林要自己看這部經書的心意,這本經書,從自然之中,可體悟人生命運之道,以作丹論。

    不過闞林畢竟對自己了解不深,並未全中。

    結合楚慧心的觀想之法,【齊休密紋】的描繪之術,還有自身對命運之道獨創的體悟,齊休對這本經書,自有不同的理解。

    丹論,初步有些眉目了。

    “慢慢長路第一步,不管如何,先試試吧……”

    齊休收攝心神,口占半句,曰:“生如長河,一事一波濤。”

    念完,雙眼盯著奔湧而來的河水,心照凝神,觀想描繪。

    轟!一浪落下,浪花之中,倆個不知麵目的男子,正在爭搶繈褓中的自己。

    轟!一浪落下,浪花之中,老掌門手執書簡,微笑為自己解說經書。

    轟!一浪落下,浪花之中,鬥室孤燈,黃庭,長春,指猴作伴。

    轟!一浪落下,浪花之中,昏黃偏殿,老掌門黃紙覆麵,天人永隔。

    ……

    轟!一浪落下,浪花之中,無名穀內,自己正手捧著古吉的頭顱。

    “噗!”

    齊休道心失守,一口血箭噴出,染紅石上一片。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2 04:57
第二百五十五章一巴掌摁死


    夜涼,齊休悠悠醒轉。

    水瀑依舊在耳邊轟鳴,天空升起彎月一盞。

    “還好這是在齊雲……”

    沒成想丹論第一步,就把自己鬧了個走火吐血,昏死過去。齊休一陣後怕,這要是在白山,估計就被人臨時起意,給殺人奪寶了。

    回想原因,這第一步還是走岔了。

    自家【赤尻馬猴】本命,肯定是要走命運陰陽之道一類,但先前將人生經曆,投影入波濤之中,反去品味命運流逝真意,可謂是南轅北轍,心神稍有波動,立刻被反噬。

    若隻是回憶,品味人生如長河一般,無法回頭的流逝,那齊休就算把這丹論領悟完全,和自己的本命、天賦、道心根本無法契合。

    就算能結丹,後麵結嬰是不要想了。

    “那該如何重新起步呢?”齊休苦想,沒個頭緒。

    先前,偶然看見湟水瀑布時,道心一動,乃是僅次於頓悟的道心機緣。如今機緣一過,再想以主觀追尋,太難了。

    左右離結丹還早,不用太糾結,吞下幾枚療傷丹藥,稍事休息,繼續南歸旅程。

    ……

    數月之後,楨林山門。

    “楚秦掌門齊休,長老楚無影到!”

    楨林山外,齊休已等了多時,許多地位不如自己的築基修士,已早早地被迎了進去。

    終於唱到自家名號,和楚無影對視一眼,兩人嘴角微翹,露出不屑輕笑,抬步進山。

    “哎喲,齊掌門,楚長老大駕光臨,蓬蓽生輝,不勝榮幸,請,請……”

    大喜之日,雖然在迎接順序上惡心了齊休一把,但劉家家主麵子上還是比較講究的,笑臉相迎,將楚秦門二人請進了山。安排的座位,也很中規中矩,正合身份。

    這次劉家本家修士新晉一名築基,又接納了一名蒯家築基後期修士入門,雙喜臨門,自然大操大辦,整個楨林山頂,黑壓壓來了數百人,幾乎被觀禮修士坐滿了。

    因為離黑河坊不遠,所以除了交好的宗門修士,大部分是黑河坊好湊熱鬧的散修。

    “嘶……”

    看到這些散修,齊休不由心一驚。

    等下發動起來,要是被這些散修豬隊友,給鬧成第二次兵站坊之戰的下場,那自己楚秦門可就完了。

    “不行,必須推遲計劃,等這些人走了,才好發動!”

    假意坐下品茶,發出個早已約定好的暗號。

    坐在天棚散修人群的一位練氣中期修士看到,裝作過來湊趣,走到齊休身邊。

    “虢修見過齊掌門,前輩近日可好?”

    這名修士名叫虢修,人到中年,麵目也平凡得緊。當年虢壽的虢家被奈文家所滅,隻剩他一人存活,齊休不想令別家寒心,加上這個虢修和自己經曆、名字有點相似,便動了惻隱之心,讓當時還是練氣底層的他繼承了家門,而且死保到現在。

    “噢?是你小子,怎跑那麼老遠捧場來了?”

    滿臉不悅,斥了虢修幾句,把一直偷偷觀察他的劉家家主,看得心暗笑。

    不過在台麵底下,齊休連打了幾個手勢。

    “呃……這個……”

    虢修早有準備,看清楚暗號,故意把臉憋得通紅,裝作懼怕楚秦門的威勢,轉頭便告辭下山。

   “小家子氣……”

    劉家家主心把齊休罵了一句,不過也沒怎麼在意,一個螻蟻般的練氣修士,走就走了。

    劉家怎麼說也是齊雲道門一脈,把典禮辦得堂堂皇皇,盛大不失莊重。築基大典與入門大典之後,也沒有白山和禦獸門修士喜歡的樂舞,而是直接開始論道大會。

    兩位築基修士洋洋灑灑說完,已到後半夜,與會賓客俱都漸漸散去,齊休磨磨蹭蹭,故意等到散修們都走完,才和楚無影抬步出山。

    劉家家主站在山門口,相送貴客,輪到齊休走過時,他上前把臂說道:“齊掌門,務必再考慮考慮我的建議。”

    “什麼建議?”齊休裝傻問道。

    “哈哈哈。”

    劉家家主大笑,“道友何必如此,我所求不多,隻要你再讓渡兩成股給我,日後一切好說。”

    齊休歎口氣,“好吧,我明天就給你。”

    “當真?!”劉家家主大喜追問。

    齊休神秘莫測一笑,“隻怕你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我就是想給,也找不到人哪!”

    “哼!”

    對齊休話突然表達出的狠毒,劉家家主先是沒反應過來,繼而大怒,冷哼一聲,“我倒要……”

    話還未說完,天上一道元嬰威壓猛然降下,“大周書院巡察使,元嬰姬羽梁,查問楨林門不法事!無關人等,速速退散!”

    劉家家主一下子愣在原地,冷汗直流。

    還有些賓客未走,被從天而降,如狼似虎的大周書院修士一個個辨認身份,不是楨林門的,全往外趕,狼狽飛過劉家家主麵前,哪還有早前奉承的勁頭,稍稍拱手,便急速離開。

    “是你!?”

    劉家家主好歹比當年的齊休中用,沒立時昏過去,反應過來後,雙目已然赤紅,用無比怨毒的目光死死盯住齊休。

    齊休也不否認,湊到他耳邊,輕輕說道:“敢吃,就別怕噎死。”

    也不等他答話,扭頭離開。

    “我都吐出來,我都吐出來,給個商量啊齊兄!別走啊!”

    劉家家主在後麵追著大喊,沒走多遠,就被大周書院那種特製的囚籠罩上,給拖了回去。

    “哈哈哈!晚啦!”

    齊休朗聲大笑,獨自高高飛起,立在山外高空,俯覽下麵因為突遭變故,聚在一起做商量的與會賓客們。

    南方遠處,一隻【銀背馱鰩】,正慢悠悠靠近。

    雖然大周書院執法時,許多人避之唯恐不及,但山門外還是聚了很多人沒走。

    大部分是左近的齊雲修士,還有些離開不遠的白山散修,得到消息,起了觀望的心思,又悄悄趕了回來。

    不過有一群人,非常特別,就是那投奔了楨林門,但一時又進沒正式入門的蒯家修士,除了今天典禮上的那位築基後期,其他人被大周書院認為是外人,也給趕了出來。三四位築基,十幾位練氣聚在一堆,商量應對之法。

    此時【銀背馱鰩】已飛到了近前,齊休果斷衝那群人比了個下刀的手勢。

    站在馱鰩頭部的齊妝會意,祭出三十六柄【心生蜂雲劍】,一化二,二化三,蜂雲劍陣第四層往那群毫無防備的人一罩,頓時慘呼連連,血肉橫飛。

    “你們!”

    楚秦門動輒殺人,出手極狠,其餘修士連忙驚呼奔逃,頓時山外也是大亂。

    有左近的齊雲修士手指馱鰩,失聲喊道:“你,你們不是白山人麼?竟敢在我齊雲地頭殺人!?”

    “楚秦門辦事!無關者退散!”

    “楚秦門辦事!無關者退散!”

    “楚秦門辦事!無關者退散……”

    齊休根本不理他們,用【哼哈真言】大喝數聲,在楨林山外隆隆激蕩,聲勢竟也不小,特別是真言之力,將在場所有人一下子震住。

    馱鰩上一位位修士接連飛出。

    楚秦莫劍心、展仇、空曲山敢毅,梨山敢瓏,楠籠山戚長勝,元和山佘一山,魯山魯平等等二十餘位楚秦之地宗門築基,將楨林山門入口堵住,一字排開。

    他們背後,各家家門旗幟於夜空中招展,將其餘修士通通隔在圈外。

    “誒喲!這是要滅門啊!”

    還是那些白山散修乖覺,看這架勢就全明白了。想走,舍不得拋棄等下搶掠的機會,想留,又怕楚秦門下死手,糾結無比。

    齊雲根腳的修士就不怕了,有人立刻飛走報信,有人往楚秦門眾人這邊撲過來,想救麵的楨林門。

    一位齊雲白發老者,築基後期修為,看出誰是真正的主腦,飛上天空,直指齊休喝罵道:“你一個白山宗門,幾斤幾兩?也敢打我齊雲宗門的主意!難道忘了當年兵站坊故事嗎?!”

    齊休早有應對之法,哪會怕他,朗聲回道:“楨陽劉家作惡多端,該有此報!”

    “遙想當年,他家可也殺了兵站坊王家不少人!”

    “後來他家又在白山,襲殺了楨林門原掌門林真!”

    “而且強逼楨林門繼任掌門渡讓宗門名號,行逆天之事!如何能比!?”

    齊休這一通義正言辭,前兩點根本似是而非,站不住腳,但第三點是鐵一般的事實。

    自從闞林提出,要想對付劉家,就隻有他家接受楨林門宗門名號渡讓,這一個痛腳可抓之後,齊休暗地到黑河坊,借故偶遇劉家另一位築基修士,談話間,用【見人性】天賦,早就窺破事情真相。

    雖然劉家做得無比隱秘小心,而且已死無對證,但是大周書院上次查楚秦門,齊休十成十能確認對方有和自己類似的讀心能力,隻要當時劉家參與秘事的三位築基當事人還在,就不怕大周書院查不出真相!

    不動如山,動若雷霆,齊休把得自稷下城媯家的通天令給了安斯言,讓他這個齊雲修士出首,招來大周書院。

    隻要大周書院認定了強搶宗門名號的事實,那可是不小於盜嬰的大罪,要麼不做,要麼做絕,這一巴掌摁死劉家毫無問題。

    剩下的,就隻有侵掠如火了。

    齊雲老者乍一聽到這些秘辛,而且大周書院元嬰都來了,這個做不得假,已是信了八分,一跺腳,轉身飛走。

    左近齊雲修士見狀,紛紛離開。

    敢毅看著他們背影大笑,搓著手道:“這輩子能搶齊雲宗門一次,也算是值了!”又對著還在不遠處徘徊的白山散修一瞪眼,“還不滾!”

    齊妝一百零八把劍一收,蒯家修士那邊隻剩下一灘碎肉,劍光如蜂雲一般,向還在駐足的白山散修們卷去。

    “這是?!那個劍魔!?”

    有人看過萬事知那本楚秦門風物誌的,終於認出來齊妝根腳,連滾帶爬遠遠逃開,不敢再回頭了。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2 04:57
第二百五十六章全部搶回來


    趕走這幫子散修,齊南城方向又飛來一名金丹修士,看看楨林山上情形,也不敢進去摻合大周書院辦事,而是直接用金丹威壓,往楚秦等人身上籠罩。

    “哼!劉家犯了事,也輪不到你們白山人來搶!滾!”

    壓服一幫子築基,金丹修士立於天空,飛劍一展,一副不走就取人性命的架勢。

    “前輩容稟!我有齊南城南宮止老祖親筆,您看看就明白了!”

    對金丹修士就不能硬來了,齊休【明己心】【身隨意動】急速運轉,硬扛住金丹對靈魂和肉體的威壓,丟過去一冊玉簡。雖然齊雲楚家的門路走不通,南楚楚家也不會食言幫手,但上次殺高廣盛,齊休好歹在幾位齊雲元嬰麵前混了個臉熟。

    一一求上去,血口噴人,哭訴劉家對自己多年來,如何如何壓榨,雖沒幾個人願意搭理,但齊南城元嬰南宮止,還是寫了一紙書信,雖然隻講明楚秦門有討回自家財物的權利,但能走通南宮家的門路,用來趕走這種臨時過來伸張正義的金丹修士,是盡夠了。

    “噢?”

    果然,那位金丹看完書信,把飛劍一收,丟下句好自為之的場麵話,哪來的,回哪去了。

    把齊雲人逼退,齊休便焦急地盯著楨林山頂,等待結果。

    大周書院拿問的程序,齊休親身體會,一個個慢慢問過來,是十分耗時的。

    而在這離黑河坊不遠的地方,好事肯定多磨。

    果然,天已有些放亮的時候,黑河那邊飛來道青色遁光,一名青袍儒生打扮的男修如聞到血腥氣的孤狼,直接落在山門門口,根本視齊休等人為無物。

    “這……”

    楚秦等人麵麵相覷,白山金丹散修!這可極難見到,而且一般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這個做儒家打扮的修士,雖然隻是金丹初期,但連敢毅這老字號都認不出根腳,詭異得很。

    正沒個主意,黑河方向又有許多散修緩緩飛來,那些蒼蠅許是等在附近,見有金丹帶頭,一個個又想圍過來撈點殘羹。

    不能讓他們進去,隻要殺死一個齊雲人,就不好收場了!

    齊休惡向膽邊生,上前對那青袍金丹鄭重一禮,“前輩見諒,此處我等不會放手,還是請您離開!”

    “你?”

    “要我離開?”

    青袍金丹麵相十分年輕,看樣子也是才資超絕的人物,一時有些愣了,“你一介築基,要我離開?”

    說完,威壓降臨場中,齊休原樣硬頂,掏出【如意三花棒】,沉聲喝道:“不要以為我們不敢動手!”

    “我來!”

    齊妝眼下是楚秦門單挑第一戰力,怕齊休頂不住,直接祭出最強劍陣,往那青袍金丹罩去。

    “好膽!”

    青袍金丹和齊休都沒想到齊妝真敢愣愣地動手,他隨手祭出一本書卷,便將一百零八把飛劍托在空中,根本下不來。

    又掏出一支判官筆,朝齊休****而去。

    “呔!”

    雖不想演變到這步田地,不過事已至此,終歸是要做這一場了。判官筆速度奇,齊休差點來不及反應,沉聲大喝,棒子往地下重重一頓,【天地三花】使出,頭上腳下,六朵燦爛奇花,一層層布下防禦。

    噗,噗,噗,噗,噗,五聲悶響,六花破了五朵,終於將將擋住判官筆。

    一個黑色硯台接踵而至,高懸天上,噴出漫天黑墨,朝其餘眾人席卷而至。

    “雕蟲小技!”展仇祭出【七湖蘊水珠】,一滴不漏,通通全收。

    “好大的口氣!”

    青袍金丹一沒想到齊妝二話不說直接動手,二沒想到楚秦幾人手底下這麼硬,金丹和築基相爭,三招不見效果,哪下得來台!身後一座筆架山虛影大現,這是要動用本命天賦了,又祭出件青石筆架,向展仇的蘊水珠砸去。

    “即便身為金丹,也太瞧不起我們了吧!”

    敢毅一開始有些縮,見楚秦三人真能擋住,也起了興頭,銀發老獅子怒吼一聲,身後獅影顯現,一對獅爪虛影,迎上青石筆架。

    不過這筆架是青袍金丹的本命法器,不是易於,一擊之後,敢毅本命連心,雙手骨骼盡碎,人瞬間委頓下來。

    天空升起一道幻月。

    楚無影黑刀,莫劍心細刺雙雙直取對方咽喉,那金丹毫不驚慌,身體生出道儒門正氣罩子,輕鬆全數擋開。

    莫劍心的幻月效果,根本透不進去。

    “啪嗒!”

    戚長勝等人正想加入戰團,齊休那邊傳來一聲脆響,一看,原來那判官筆和【如意三花棒】硬拚一記,竟然落了下風,斷成兩截,掉在地上。

    “嗷!”

    青袍金丹發出一聲怪怪的痛苦哀嚎,那判官筆顯是他心愛之物,伸手召回,死死盯著殘骸,臉上紅白交替,心疼不已。

    齊休見自家法器占了上風,再接再厲,【金剛真言棒法】第二打‘橫掃’,伴著口中真言之力,接踵欺身而至。

    “你們!”

    那青袍金丹召回筆架,硬接一記,還是不中用,表麵被打出如蛛絲一般大小的細紋。

    “你們……哼!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許是怕再弄壞自己的法寶法器,青袍金丹竟然不敢打了,丟下句狠話就衝天飛起,跑得沒了影。

    楚秦眾人對著他逃走的方向,放聲大笑,心情無比暢。

    連金丹都打跑了,還搞個屁!那些躲在外圍,如禿鷲一般等待機會的白山散修們立刻一哄而散,生怕楚秦門找他們算賬。

    “楨陽劉家脅迫楨林門繼任掌門,行竊占宗門之事,首惡三人處死,家門解散!”

    姬羽梁的聲音從山頂隆隆傳開,這個結果已是十分從寬了,齊休暗道一聲可惜。

    等到大周書院修士離開,齊休朗聲喝道:“大家聽著,進去之後,隻許製服,不得殺死一人!所有物事,統統不得私吞,全數由楚秦門戰後再行封賞!”

    事關劉家從自己這拿到的幾張地契,幹股約書,這次不能說什麼‘我不取一物,任由爾等自取’的笨話了,不然像上次元和山,空曲山那樣,楚秦門什麼東西都沒撈到,虧得要死。

    劉家連護山大陣都沒全力催動,齊休幾棒子轟開,羅小小站在莫劍心身後,指令連發,戚長勝等野慣了的,也乖乖地按照要求,依次進入。

    大周書院人剛剛撤走,劉家修士也恢複自由,如今家門解散,有些人忙著搶奪門的財物,為自家日後散修生活打算,還有些死忠聚在一起,出來抵禦。

    為了避免重蹈兵站坊王清的覆轍,事先已反複跟戚長勝等人強調過齊雲規矩,他們記清楚路數,每人挑上一個,先劃下道,然後再動手單挑。

    二十多位築基,劉家剩下來這些人如何是對手,往往三五回合,便被打得失去戰鬥力,要不是為了不傷性命,還能更些。

    齊雲修士的習慣是輸了就抬頭找人,看見羅小小在那畫地為牢,聚攏敗將,還真乖乖聽一個練氣底層修士的話,各個帶傷挪過去,耷拉著腦袋或坐或站,等候發落。

    打到最後,反倒是那剛剛入門,倒黴無比的蒯家築基後期抵抗得最為頑強……

    說來有意思,當年楚秦門被三派圍攻,也是幾個外姓修士抵抗到最後,其中心理,頗耐人尋味。

    他被戚長勝,佘一山,魯平三個不講規矩的白山修士圍住,慢慢消磨,等到顯出頹勢,莫劍心【幻月悲歌】掃過,一下子沒防備住,頓時被拉進悲傷往事的回憶之中。

    和魏家的連場血腥大戰,蒯通身死之後被圈禁,剛剛尋一落腳之處,馬上慘遭大周書院解散家門,他心中孤苦無處發泄,竟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齊休被劉家擺弄那麼多年的悶氣一掃而空,又力退金丹修士,足以慰平生,親自帶著兩隻冰猿虛影,禦使大棒,朝藏經閣防禦法陣猛砸。

    生生將陣法砸爛,自己也脫了力,當啷一聲,大棒離手,在地上砸出老大深坑。

    這件三階中品法器,自從煉成之後,一直沒在外人麵前露過根腳,經此一役,隻怕又要被那萬事知記上一筆了。

    【通天令】也是十分珍貴之物,用完就沒了,也不知道拿來對付隻有築基後期的劉家,劃不劃算。

    還有齊南城元嬰的人情,更不好還。

    不過隱忍謀劃,一朝爆發,便教對方宗門煙消雲散,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不光楨林山,馱鰩早把秦唯喻,白曉生和各家練氣弟子,送到劉家原先的楨陽山動手。兵站坊麻煩些,雖然客流不多,但一殺起來極可能發生死傷,由闞林帶人過去,還得幫忙維護秩序。

    當然,就算不搶兵站坊,這次的收獲也極為豐富,如今楚秦勢大,隻用分給帶來的各家修士一半即可,這一半,還都是雖然值錢,但外麵買得到的可替代品。其餘藏書,秘傳,地契之類精品,統統被楚秦門一口吞下。

    不過兩處山門是肯定不能肖想的,等齊雲自己人回過味來,少不了要一番爭奪。

    ……

    獸船之上,歡聲笑語,楚震眾人得勝南歸,好不意。

    白慕菡雙眼放光,興奮地數著拿回來的地契,一間原楚秦小店的,兩間原楚秦旅店的,一間展元親手送過去,原王涫王家的,一間劉家花大代價淘換來的中型店鋪,都是永久地契。還有一間劉家擂台奪得的店鋪,十年租約還剩五年。

    思過坊八分股,也回歸楚秦門手中。

    兵站坊是劉家的,那的地契就更多了,竟有十好幾張,不過兵站坊競爭不過黑河坊,現在也就勉強維持,賺不到什麼大錢。

    這次不光把幾十年間,付出去的全數搶了回來,還額外進賬不少,白慕菡算賬時候,嘴角都笑裂開了。

    齊休趁她不注意,偷偷走到近前,抽了那張中型店鋪的永久地契過去,轉身就跑。

    白慕菡麵容瞬間扭曲,起身想搶去回來,被兒子攔住。

    “這是事先答應好,給安斯言的。”展仇湊到她耳邊,輕輕說道。

    “安斯言不就是那個秦……”

    白慕菡雖已年老,但女人的八卦之火永不熄滅,看到齊休將地契交到一位麵生的俊俏修士手,“他就是我楚秦門的第四代……掌門!?”

    連忙把這個消息告訴同來的敏娘、莫小小等人。

    楚秦門的女人,誰不知道自家宗門曆史上有位不愛江山愛美人的傳奇人物,如今遇到了真人,一個個雙眼放光,死死盯著安斯言看,一邊看,一邊還互相品評,就連築基了的齊妝都不能免俗。

    “果然是好相貌。”

    “那位安紅兒好幸福喔……”

    “也不知我家劍心,能不能做到這樣對我……”

    “……”

    女人們七嘴八舌,楚秦男人們聽得是連連皺眉,酸水上湧。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2 04:58
第二百五十七章第七大小人


    發了這筆大財,消滅了一個麻煩的勢力,但也為自己製造出了許多敵人。

    “其他人好說,那位金丹儒生,一定要查出他的名號、根腳。”

    齊休吩咐下去,羅漢,盧玄青,沈良,沈昌,羅小小等人紛紛領命行動。

    因為黑河坊產業重回楚秦手中,白慕菡已回到黑河坊,接受劉家在那的所有,繼續經營,同時也不停打探金丹儒生,還有其他劉家解散家門後成為散修的子弟下落。

    安斯言自然也接收了楚秦門的報酬,他不光得了一處中型店鋪,而且還有思過坊一分股,這兩處的利益,比他湟後安家那處小小山門,可要來錢多了。而且這種隱性的生意,不容易被人看破虛實,即便山門沒了去做散修,就和魯平一樣,自家魯山都不管,每年還有大筆穩定的進賬,日子過得更是逍遙。

    女人們熱衷於談論安斯言的一切,齊休本來想把安紅兒不太美滿的後半生告訴她們,但轉念一想,還是不要殘酷地打碎這些老女人心中,那個如水晶一般,晶瑩美好的童話了。

    安斯言還將他三歲大的小兒子送到了楚秦門,並且改回了秦姓,‘算是替我完成未盡的義務’,他說。

    不過這是他辦過的,難得的一次靠譜事情。

    隨後他便把剛拿到手的中型店鋪轉租了出去,店中原屬於劉家的產物也頂給了租客,自己揣著還沒捂熱的大筆靈石,坐上往連水城的飛梭,一個人旅遊去了。

    齊休知道後,也隻能大搖其頭。

    安斯言這個小兒子的資質也不是很好,名叫秦小錘,安斯言取名字的時候,腦子肯定不清楚。

    正好齊妝在散魂棺中呆久了,似乎不能生育,秦唯喻也沒納妾的打算,齊休便把這名三歲小童,給她夫妻二人撫養。

    隻是一再申誡兩人,不許慣縱,再養出第二個秦思瑤,那真是要翻天了。

    ……

    楚秦山,藏經閣。

    白曉生,闞林,齊休三人麵前,如小山一般的書籍和玉簡堆,頂部碰到屋頂,全是從楨林山藏經閣,楨林門弟子,還有劉家家主等人遺體身上,搜檢到的。

    “那麼……開始吧!”

    白曉生興奮地搓搓手,齊休便一本本拿出來,【察寶光】粗粗掃過,按品階分類。

    闞林再按功法名稱,五行所屬等等,再次細分。

    白曉生作為最後一關,將書本放入楚秦門藏經閣書架上合適的位置,一些可以作為傳承和秘傳的物事,才留下來,放在身邊。

    整整忙了三天,才清理完畢。

    三套秘傳,一套是楨林門原林家開山老祖的【養魂木】本命相關。

    一套是楨陽劉家開山老祖的【陽極水】本命相關。

    最後是一整套齊雲道家經典,三階下品【升雲正玄經】,可供練到元嬰後期。

    不過除了【升雲經】,門中弟子暫時還用不上。

    可收為傳承的書籍就更多了,還有許多功法玉簡,不乏精品,不再贅述。

    ……

    翻過年來,秦思瑤第四筆天價學費,又擺在了齊休麵前。

    “姚青他家,開的是不是黑店啊?這什麼勞什子的學宮,年年跟催命一樣,也太……”

    熊黛兒還沒嘮叨完,齊休把手中書本往地下一砸,“夠了!把我去年劉家那次,分得的靈石,給她送去罷!”

    見齊休發怒,熊黛兒也不敢再說了,摔門而出,自去辦理。

    敏娘揀起地下的書,遞回齊休手,“怎發這麼大脾氣……”

    齊休不答,指著書讓她自己看。

    “【萬事知點評白山十大小人】?”

    敏娘念著書名,有些疑惑,翻來開細看,才知道齊休心情不好的原因。

    萬事知這本書,楚秦掌門齊休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七,其他九位,都是些白山公認的無賴之徒,有些已經作古,有些早臭名在外,隻有齊休算是上榜新人。

    書陰陽顛倒,亂罵一通,用萬事知特有的,說服力極強的文筆,刻畫出了一個人世間難尋的小人麵貌。

    開宗明義第一句,‘齊休,出身齊雲楚秦門,本為微末小人。’

    然後便是大段大段的扭曲事實,比如齊休得掌門大位之事,就編造出一個小人趁門中大亂,竊取掌門令牌,騙了齊雲楚家的故事。

    還有齊休數易其主的事,更是任他一黑到底。

    說什麼先是害死了趙良德趙家幾十口人,還拋棄主家南楚門,投入魏家的門下。

    不顧王涫往年恩情,殺了王清,賣友求榮。

    跟了魏家,還和羅家私通款曲,並且逼敏娘母女二人進房同侍。

    後來又在天引山下,臨戰脫逃,害得魏家大敗。

    轉回頭,不顧南楚門援手收留之恩,不辭而別,南下奪了無辜的區豹山門。

    然後投寧家,賣寧家,投敢家,賣敢家,中間還強占了熊黛的清白,逼黛兒為妾。

    最後滅寧家,滅奈文家之戰,也被寫成了一出邪惡戰勝正義的故事。還順便哀歎了下好人沒有好報,遂使小人猖狂的世間醜態。

    就連祁無霜都被齊休蒙蔽,被騙去了思過坊三成股。

    最後,齊休這個無恥小人,恩將仇報,把對楚秦門有大恩的楨林劉家給搶殺一空。

    通篇明暗,把齊休算是給狠狠汙蔑了一通。無一事是事實,無一事不扭曲。

    總之,齊休就是一個皮陽秋,惡形惡狀,一無是處,人人得而誅之的小人。

    “這……”

    敏娘看完,也氣得發抖,“什麼叫顛倒黑白,用筆殺人,今日算是見識了!”

    “這個萬事知,早先幾本關於我門的書,都算是中肯,這次為何轉變如此之大!?”

    齊休【明己心】運轉,冷靜下來,說到轉變,最近隻有劉家那檔子事,“難道萬事知和劉家有幹係,所以為了替友報仇,不顧自己書前後矛盾,一門心思開始黑我?”

    想來想去,不得要領,不過萬事知現在是正當紅的風物誌作者,而且號稱不是事實不成文,這本書一出,對自己影響不可謂不嚴重。

    馬上把白曉生,闞林,羅漢等人招到一起,商議此事。

    “這種事,要是出言辯駁,反而越描越黑,不好辦哪……”

    白曉生以前被少做這種事,自然知道其中利害,搖頭歎氣道。

    “呃……”

    闞林看了白曉生一眼,猶豫再三,終於還是說出了口,“書中牽涉到南楚楚家,也不盡不實,要不要找楚紅裳出麵……”

    齊休知道闞林的意思,是想效仿當年楚紅裳對付白曉生的手段,以雷霆之力,將萬事知揪出來,讓他當眾出醜,自然沒人信他的話了。

    “左右不關楚家多大事,楚紅裳不會為了這個,出手的吧?”

    羅漢也偷偷瞄向白曉生。

    “咳咳……”白曉生被他們看得老臉微紅,還好他從稷下城回來之後,把這些事也看得淡了,“這和我的情況不同,我那時候,是說楚紅裳的私密風月事,自然,自然可以用那種辦法。”

    “但是現在,人家指控齊大掌門人品不堪,你再去揪人家出來,反而會被說是惱羞成怒,氣急敗壞之舉。”

    幾人議論來,議論去,竟然對那萬事知一點辦法都沒有。

    “為今之計……隻有慢慢打擊萬事知的可信度,終究還是要落到筆上較量!”

    白曉生說完,對齊休伸出了手,做了個討錢的動作,“你給我人和錢,為我和姚青搜集情報鋪路,隻要我們每本書,都比萬事知來得中肯精確,自然沒有人信他。”

    白曉生和姚青與萬事知鬥了幾年,每次都大敗虧輸,這是要假公濟私了。

    不過事關齊休自己的名聲,找楚紅裳更不現實,隻得急病亂投醫,反正門中現在靈石沒地花,索性就答應了下來。

    剛議完這樁麻煩事,後麵緊接著又來一樁。

    “山都,山都有事!”

    沈良從思過坊親自跑了回來,一頭闖進大殿,氣喘籲籲報告了一個驚天消息。

    自從祁無霜將蒯家遺族圈禁在天引山,但又不嚴密守備,蒯家修士陸續鑽空子逃離,比如投靠楨林門的,南下的,北上的,紛紛四散遠遁。

    幾年時間,幾乎都跑光了,祁無霜也根本不管。

    如今還老老實實呆在天引山的,就隻有三位無望結丹的築基修士,四五十個無望築基的練氣修士。他們這些人,反正沒啥奔頭,又都是些老實胚子,也懶得再動了。

    沒想到祁無霜忽然宣布,說這些人認罪態度較好,反將山都山賞給了他們。

    祁無霜又說逃走的蒯家修士人品低劣,不服管教,日後不但不許回歸山都蒯家山門,也不許踏進器符盟和山都一步,否則殺無赦。

    “如今山都山的祁家守備修士已全部扯出,將天引山的那些蒯家老實人都搬了進來!”

    沈良說完,眾人麵麵相覷,祁無霜這是玩得哪一出!?山都山這種金丹都為之垂涎的山門,白白送人,送的還是蒯家仇人?!

    “難道她是想放出蒯家猛虎,對付我們?”

    羅小小沉吟道。

    “怎麼可能……”羅漢搖頭,“蒯家就算占了山都山,但現在是散修家族,勢力沒法迅速壯大,她又不許走了的蒯家人回來,就那點人,如何夠實力對付今日的楚秦門。”

    一連兩件煩心事,通通議不出章程,那個青袍金丹儒生也和人間蒸發了一樣,查不出一絲痕跡。

    齊休無奈,“左右靜觀其變罷!”隻能如此。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2 04:59
第二百五十八章齊休九十歲





    楚秦山,殿前廣場。

    讓眼前跪了一地的門中弟子起身,笑得合不攏嘴,隻不停說:“好,好。”

    今年,齊休九十歲了。

    自從二十九歲上得了掌門之位,六十年苦心經營,楚秦門如今勉強可算得上白山一方小霸。

    門中築基修士就有九位,除了闞林,白曉生,還有客卿姚青外,齊休、楚無影、齊妝、秦唯喻、莫劍心、展仇都是有望結丹之人。

    內門弟子中,古鐵生練氣九層,秦長風練氣七層,隻有闞缺,停在練氣八層已好多年了,張勝男練氣九層,也已晉入內門。

    外門弟子,潘家洛和多羅森資質絕佳,明貞雖然靈根駁雜些,但【檀香針囊】本命,爭鬥起來也是一把好手,三人是未來內門弟子之位的有力爭奪者。

    還有遠在稷下城,單本命的秦思瑤,今年第一次通過了姚氏學宮的考核,省下一大筆靈石,也算是出息了。

    其餘人等各有值守,事事順心,大庫上萬三階靈石無處可用,如此欣榮盛景,齊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自然是滿口道好。

    弟子們退下,賀禮修士依次進入,這次齊休九十大壽,並未大辦,隻是請了魯平,敢毅,戚長勝,佘一山等楚秦境內交好的修士。

    “哈哈,齊老弟,那本書我看了,把我寫得跟蠢豬似的,那個萬事知,讓我查到是誰,我第一個捏死他!”

    敢毅跑過來,爽朗說笑一番,一方麵表明自己不在意書中所寫齊休背叛敢家的事,另一方麵,也算是一種討好之舉。

    齊休隻能苦笑以對。

    去年萬事知那本書,可是說引起了軒然大波,雖然楚秦境內諸家不敢如何,但是外麵人可不這麼看,黑河坊中楚秦門產業的生意,生生下降兩成,還有些修士寧願繞遠路,都不走思過坊中轉。

    另外,一些正義感爆棚的好事修士,放出話來,見齊休一次打一次,搞得齊休每次出門,都要用【身隨意動】易容一番。

    還好魏家、寧家、奈文家等勢力都完了,敢家現在仰仗楚秦門鼻息過活,不然,不知道要平添多少仇人。最麻煩的是,許多南楚門弟子,也信以為真,宣稱南楚門不再歡迎齊休入境,楚佑嚴、楚奪這些知情者,又不幫澄清,更加坐實了齊休的罪名。

    典禮過後,齊休登壇論道,這次不隱不瞞,把自己對於命運之道的體悟,一一道出。反正隱瞞已無多大意義,萬事知幾本書,把自家根腳也暴露得差不多了。

    自然賓主俱歡。

    送走客人,熊黛兒,魏敏娘,玥兒,闞芹由姚青帶著,動身出發去稷下城,這次秦思瑤表現不錯,齊休終於放她們四個去看望寶貝幹女兒。

    其餘幾個參與門中大事的弟子,留在正殿,商量事情。

    “眼下當務之急,就是修行靈地的事,門中靈石寬裕,我們不如把羅山的一百零八座三階下品洞府,從思過坊合議中贖回來自用。”

    羅漢這些年謀主做下來,沒遇到什麼大事,幾件棘手事他又沒辦法解決,有些著急上火,當先提議道。

    楚秦門眼下已有四十多名弟子,常駐楚秦山的有三十多人,二階靈地利用率極高的圍屋,也隻有整整五十間靜室,眼看不夠用了,的確是當務之急。

    “這……不好吧?這些洞府,都是當年定下的,一直有非常穩定的進項,收回來不光是背信之舉,而且三階靈地,門中誰去誰不去,都不好分。”

    羅小小皺眉反駁,大家都把目光投向齊休,總歸要他拿主意的。

    “羅山那的洞府……就算了,有好幾個散修都把那當家了,還有個魯平的長約,不好甩脫。我們雖然獨占近六成股,要是行事過於霸道,反招人埋怨。”

    齊休想了想,拒絕了羅漢的提議,“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說到魯平,反正他魯山也不用了,空空放在那。不如要了來,他家靈地比我家差些,正好給外門弟子用。而且魯山周邊的領民也正好收了來。”秦芷提議。

    魯山離楚秦山不遠,魯平這人反正是求財,對現在的楚秦門來說,不是問題。

    “這樣雖然不遠,但也不近啊,沒法教,也沒法管了,不妥,不妥。”

    負責執法的張世石連連搖頭,“不如這樣,三十歲以上又大道無望的外門弟子,全搬去魯山。”

    白曉生笑了,“誰會願意承認大道無望?齊大掌門也是三十歲以後開竅的,一樣不妥。”這憊懶貨還是老習慣,什麼事都喜歡把齊休拉扯出來,揶揄一番。

    又議不出個所以然來。

    “楚秦山,已然太小了啊……”

    毛茂林輕撫長須,悠悠說道。

    “是啊……”

    齊休也感歎,這件事,真叫是幸福的煩惱呢。

    “這樣好了……”闞林笑道:“我們先找魯平,把魯山弄了來,作為備用。自家這五十間靜室,螺螄殼做道場,精打細算一番,還能頂一段時間。”

    人人都喜歡折衷的方案,紛紛同意。

    “你記住了,左右這魯山我們不急著拿到手,拚命給他壓價。”齊休對盧玄青囑咐幾句,放他去忽悠魯平。

    這個盧玄青,和沈良一樣浪子回頭之後,十分勤力。而且說客之責,行使得比當年高善言還要出色三分,加上祁無霜很給他麵子,是現在楚秦門得力的人才。

    回過頭來,細細商議這五十間靜室的用法,白慕菡、沈良等不常駐的,靜室都收回來,張世石、沈昌、虞景、闞林、白曉生、毛茂林等實在是大道無望的,也主動放棄自家靜室。

    二階靈田的烈炎草,反正張勝男煉丹用不掉那麼多,現在的楚秦門也不缺那一點花用,幹脆鏟去大半,修建一些草堂,給這些人在門中居住。

    這麼一調換,圍屋頓時空出許多,按一年一位弟子入門的速度,十年二十年,也不用再發愁了。

    不過楚秦領民人口數不斷增長,以後肯定不止一年一位的。

    齊休對這些主動出讓靜室的弟子,自是感激不已,剛出口道謝,便被張世石攔住。

    “大家都是門中一份子,做貢獻也是應該的。”他說。

    毛茂林一笑,“我們這些人,命已是注定了的,有什麼好舍不得,掌門你就別矯情了。”

    毛茂林已經一百零六歲,大限將至,世事已看得很開了。

    大家正和樂融融,說著門中的庶務,一名看守山門的年幼外門弟子進來稟報:“秦唯林求見。”

    “他又來幹嘛?”

    齊休納悶,上次為了感謝他第一個告知劉家隱秘,給了他思過坊五厘股,算是報答,同時也和他明說,從此兩清,再不糾纏。

    別看這小小五厘股,等於一年坐著不動,天上掉下來十餘枚三階靈石。要知道當年楚秦門在仙林坳的時候,人還沒有現在老秦家多,十年都攢不出欠魏成乾的八十枚三階,急得要去搶。

    現下白山北部清平世界,二階法器,十枚三階就能弄到一件算是堪用的。

    莫劍心四年煉成一把的二階中品【月影玄冰劍】,堪比二階上品,七十七枚三階,還是要到連水城這種大城才能賣到這個價。

    一階常用五行防禦罩,才一枚二階靈石。

    築基丹,在齊雲一枚三階就能換到,白山貴一點點而已。

    當年圍攻仙林坳的兩位築基後期散修,見到值百餘枚三階的【青玉靈樹】,為之大打出手,什麼都不管了。

    博森城,雇傭一名築基後期修士去白山深處冒險,出到三十枚三階,有人搶著去。

    黑市買‘黑手’修士出手,刺殺穆荀這種築基後期家主,二百七十七枚三階,一擊斃命。

    仙林坳的二階【冰盞花】,要一名中階靈植修士七年時時侍弄,全門上下一齊出動收成,也不過七十枚三階左右。

    當年齊休在仙林坳,要是能有一年什麼都不用做,坐收十幾枚三階的穩定進項,估計做夢都要笑醒,這秦唯林又來幹什麼!?而且還是在自己九十歲大壽剛剛散場的時候。

    “讓他進來罷!”

    齊休歎口氣,正殿中其餘人等,知趣離開。

    自從齊妝在楨林山外,一人擊殺十餘位蒯家修士,其中還有常來訛老秦家的兩名築基修士後,秦唯林見到齊休,愈發恭敬了。

    寒暄過後,秦唯林吞吞吐吐地把話說完,原來是要來見見安斯言的兒子。

    齊休【見人性】一掃,頓時明白了他這點小心思。

    這要和修士的血統論結合起來說,以秦家為例,開山老祖秦烈兒,是金丹修士,和他血緣越近,表示血統越高貴。修士血統和凡人血統,天差地別,築基血統和練氣血統也是同理。

    秦斯言是長房嫡支,又是第四代掌門,純按血統來說,秦小錘是秦家毫無疑問的繼承人,當然,這要他築基之後才是,否則,還是比不過已經築基的秦唯林。

    若是秦思趙還活著,現在也已築基的話,因為他是秦業,秦繼凡人領主一係,自然也是長房嫡支,比不過秦斯言之子秦小錘,但也比秦唯林血緣要近。

    秦唯喻如果沒分家,他也是長房一係,雖然血緣上比秦唯林遠,但還是比秦唯林血統要高,因為秦唯喻是跟隨楚秦門南遷一員,秦唯林是秦家投靠流花宗之後所生,投過貳家。

    當然,安斯言換過姓,秦小錘是後改回來的,所以實在是有點複雜,算也可,不算也可,但現在楚秦門勢力大,自然齊休一言可決。

    總之,要是秦小錘,秦思趙,秦唯林,秦唯喻四人同為築基修士的話。

    秦家家族之主這個位置,依序排下來是秦小錘,秦思趙,秦唯喻,秦唯林。

    秦唯喻的黑河秦氏都被齊休分出來了,秦思趙已死,都沒威脅,要是日後秦小錘築基,現在楚秦門勢力又大,放他回去,把秦唯林踢下家主之位,也不是不能辦到的事情。

    所以秦唯林得知消息,巴巴地要來看看。

    “誰要回你那個破老秦家……”

    齊休對他的小心思嗤之以鼻,讓人去叫齊妝,帶秦小錘過來。

    過不多久,秦小錘一個人跑來了,他才四歲大,自然什麼都不懂。

    秦唯林要是從小錘養父秦唯喻那論,比他高一輩,又是築基修士,叫堂叔也可,叫師叔也可。

    “這小子,人挺機靈的。”

    秦唯林把秦小錘抱起,對齊休笑道。

    “可惜靈根駁雜了些……”齊休慢悠悠回道。

    “哦?”

    秦唯林眼珠子轉了轉,發自內心地笑了,“這倒是有些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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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