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修真門派掌門路 作者:齊可休 (連載中)

 
81562138 2015-1-5 16:22:3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9 479070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4 03:11
第三百六十九章化神的提示

    古色古香的大廳樸實高雅、秀麗端莊,修士們坐的椅子,廳中的梁柱,凡是用到木料的地方,全部用的是某種二階海紫檀木,不施表漆,純以本來優美紋理示人,線條雖然簡潔,但不難看出製作的工整嚴謹,匠心獨運。

    牆上配的書畫,乍一看不顯山露水,但仔細觀之,無論從書法畫技,內隱含的大道至理以及表現出的作者個人情懷,都可看出是精品中的精品,甚至可能出自元嬰修士之手。

    所有的一切,無不表達出一種為人處世的態度,低調中透出淡淡的孤高自賞,檔次比白山不知道高到哪去了。

    這,還隻是天理城中一座不算大的拍賣行,生意場所而已。

    修士的素質更是天上地下,數百人的大廳,隻有些許寬袍大袖擺動時的風聲,等拍賣會開場,台上的拍賣奉行說話冷靜清晰,從不高聲呼喝,下方大多數競價者都選擇抬手示意,隻偶有喊價之聲傳出。

    人人正襟危坐,舉止皆有規矩,無論男女老少均是如此,絕無例外。

    二樓包廂的顧歎,緩緩收回目光,他從小在喜歡互拚嗓門的外海生長,對此地生活的修士們真是由衷敬佩。

    “儒門大派,果然氣象不同”他交口稱讚,不過想想,如果要自己過這個生活,還是敬謝不敏,“活得累。”他補充一句。

    齊妝眉目中浮現一抹不悅,“為了避開妙清的糾纏,我才將會麵地點選在此處,你打探到什麼了?點說,不要被外事分心”

    顧歎臉皮厚度頗得齊休真傳,已經能唾麵自於,視對方態度如浮雲,毫不生氣,笑吟吟地從懷拿出一本發黃的書來。

    雲中龍論大周宗法製八弊八害,顧歎用毛筆將因為破損,導致有些缺字的書名補齊,自己先搖頭晃腦念了一遍。

    “一弊曰‘不仁,,天地君親,師徒父子,上下尊卑人人畏之,媚上而不恤下。”

    “二弊曰‘不義,,兄弟同濟,鄰親朋,大道難關不思共渡,疏遠而互攻伐。”

    “巴拉巴拉……”

    “八害曰,此輩宵小,不聞禮義,不知廉恥,人倫綱常喪盡竟仍沾沾自喜。大周宗法非但無所束約,反助其猖狂醜態,為禍人間。我等衛道之士

    “好了”

    齊妝不耐煩地打斷,“之乎者也發牢騷而已,念這些和我們此行的目的有何關係?”

    “您看看下麵。”

    顧歎把書遞過來,齊妝往下一看,‘第八害,這個論點之後,附了個小佐證,雖然改換了地點名姓,不難看出是齊休娶敏娘母女,被龍寧遠告發,大周書院卻不加責罰,反將龍寧遠抓走的故事。

    這事都有幾十年了,這書看樣子,似乎正是那個年頭寫成的。

    “我先前搞錯方向了,遁術這種絕對會秘不示人的東西,在這保守排外的儒門之地,根本無從憑之尋人……”

    白山那地方,爭鬥頻繁,又有‘全知老人,‘百曉生,‘萬事知,等毫無節操的風物誌作者,哪家修士在哪出戰,使了什麼招數,暴露了哪些本命,都給一一記錄在案,拿來著書立說,發賣賺錢,隱秘無從談起。

    而這儒門之地,本就不喜談論這些爭鬥之術,又有與外道宗門黑風穀一係的所謂‘正邪衛道之爭,,更不可能將自家修士的根腳外露。但是,顧歎很發現,在這儒門之地,講求方直、中庸、正大,除非萬不得已,幾乎沒有儒修願意選擇彎曲的刀類法器,一水的筆直飛劍。

    兵器在外,不可能像遁法那樣難留痕跡,顧歎很在龍家找到了嫌疑目標

    金丹中期修士龍越雲,一柄三階極品窪角雲刀,在和外道的爭鬥中極為有名,黑風穀那邊給他取了個外號‘龍一刀,,既說明對他某一招刀法的肯定,又嘲笑他打起來隻有那一刀厲害。

    而且儒生都好發表些針砭時弊的言論,顧歎很順藤摸瓜,找到了龍越雲以筆名‘雲中龍,發表的這本書籍,其中不難看出他對大周書院宗法製的不滿,還有對同宗龍寧遠所受遭遇的義憤。

    “雖然沒有龍越雲會雲係遁法的證據,但刺殺刑劍的人應該就是他,錯不了。我已將消息給老頭子發去了,準備再摸去黑風穀那頭,從敵人的角度打聽一二。師叔您?”

    顧歎說完,看向齊妝。

    “黑風穀外道那邊,妙清肯定不願去,我若一定要去,說是來雲遊的借口就沒了。還是老樣子,在正氣坊等你罷。”齊妝答道。

    “龍越雲?知道一個人名,於我有何益處?”

    齊休毀去顧歎傳回來的消息,心事重重地步出靜室,形勢越來越嚴峻了。

    丹盟那邊,被摁下去得太,韓天青露了一麵便再無聲息,反擊是談不上了,種種跡象,靈木盟的目標已轉向了自己。

    南方正對麵,博木城的修士數量暴增,在東邊,博北城物價突漲,很多麵生修士陸續抵達,而且博北城主不顧連水、離火兩家六成合股的反對,再次宣布斷絕楚秦門的交通。

    靈木盟境內的附庸散修,也紛紛收到征調的命令,在東、南兩個方向同時集結。

    這可不是像對付丹盟那般迅如疾風的殺戮突襲,而是其徐如林,謀定後動的滅國之戰

    “混蛋”

    齊休往山下人頭攢動的思過坊望了一眼,又問早等在外麵的楚無影:“姬信隆那邊?”

    楚無影搖頭,“人間消失一樣,無從聯係。”

    “離火、連水?”

    “說他們盡力阻止了,但無能為力。”

    “他們會不會出手?”

    “明確說了不會,但是無法肯定。”

    “黑河坊諸家?”

    “無意參與白山私鬥。”

    “九星坊諸家?”

    “自顧不暇。”

    “還有沒有……”齊休就像個溺水之人,想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楚無影不答,安慰道:“你要相信老祖。”

    “楚紅裳?”齊休更發愁了,“我就怕是她打起來隻知一味猛衝,中人奸計”

    楚無影辯駁道:“你小看她了,開辟戰爭那麼凶險的戰鬥,她都能從中搏回來南楚諾大的江山。”

    “和野獸作戰,有勇無謀即可,這次……”齊休還想說,楚無影摁著手上的指環,連聲咳嗽。

    齊休納悶地瞥他一眼,隻好止住話頭。

    這時候莫劍心過來稟道:“韓平來了……”

    被齊休丟出去的韓平一直在思過坊呆著,並沒有回去,今時不同往日,兩人都沒再計較啥的心思,草簽了一個盟約,聊勝於無。

    韓平丟下筆就走,從頭到尾一言不發。他家自從門中韓天青結嬰,又經過開辟戰爭奪了處在白山不多的四階靈地丹青山,意氣風發了不到五十年,就被靈木盟當頭一棒給打懵了,若是楚秦門失敗,還有條退路,他家窩在內地,外無靠山,根本坐困愁城。

    聽說許多附庸,甚至自家修士,都已開始安排退路了。

    這點楚秦和丹盟的應對都很明智,或者說粗暴,把所有人給揪到一起,互相監視、裹挾起來,所以現在都還不至於崩盤。

    “龍家元嬰應該跟當年的魏同那樣,壽元無多,安排好族中後事就已離隕落不遠。如果像當年魏家那樣遷來白山,應該盯住的就是我楚秦之地了,畢竟靈木盟不可能前門拒虎,後門招狼,將上好的丹青山留給他。而且龍家隔在靈木和南楚之間,會是一個很好的緩衝勢力。”

    齊休想想越來越心虛,多年不曾出現的心血來潮也一波一波湧動。

    實在有點無法可想,隻有硬橋硬馬做過一場了,楚紅裳的戰力,還是可靠的。

    隻是不知道那龍家家主戰力幾何?

    天理門那邊太遠,這次和顧歎傳遞消息都是利用黑手的地下網絡,但黑手會不會對一個即將覆滅的勢力保持信譽?齊休不知道,但他已無從選擇。

    還沒將自己的問題發出去,黑手信使主動前來,顧歎從黑風穀那邊打聽的消息又到了。

    “據龍家對頭那邊的情報,他家修士在各地的活動驟然減少,已持續一段日子了。許多人在稷下城露過麵,應是從那轉道往白山移動。”

    “龍家實力:一位元嬰中期,五位金丹修士,一位客卿,一位金丹後期的莫逆之交。”

    “按時間算,信到之時,他們應該已經到達楚秦周邊。”

    “可能是懼怕刑老祖報複,誤刺刑劍的龍越雲倒是回到了龍家,並沒有隨大部隊出發。”

    顧歎的消息十分雜亂,把他所能知道的消息都傳了過來,交給齊休判斷。

    “這勢力和南楚都相差仿佛,足以兩抵哎算了,左右是做過一場,這些消息無甚重要了……”

    隨手搓出個火球,將信件燒毀,看著零落的火光,忽然想到刑老祖給自己的玉簡,心頭一道靈感突然閃現。

    “龍越雲重傷刑劍,我也找到了殺手本人,然後呢?不痛不癢跟刑老祖報告?顧歎都能找到人,執法峰化神座主找不到?還是說,他這個提示別有深意

    齊休閉目,腦子將那幕追溯的畫麵重過一遍。

    沒有異常,再一遍,再一遍……

    “嗯?”

    齊休仔細回想龍越雲遁走時的影像,每次他使用遁術之前,目標雲朵內隱約有一絲電光閃過。

    “電?雲?遁?”

    “雷雲遁?”

    “知道是雷雲遁,然後呢?”

    取出雜書翻找,從本命書,倒著追溯到一個條目。

    ‘有幾種特殊本命,修成雷雲遁的可能性,相較其他雲霧本命略高,比如

    ‘霧影雷,此本命還別有一道天生妙法,不懼搜魂讀心。,

    “不懼搜魂讀心?”齊休重念出聲。

    “原來如此”

    “刑老祖你太陰了”

    立刻拍案而起,將消息以最速度發出。

    正氣坊,顧歎和守門儒修混熟了,點下頭即被放入。

    “老頭子的消息來了,他讓我們殺掉龍越雲,不惜一切代價”

    顧歎神色極其嚴肅。

    “不惜一切代價?”

    齊妝睜開眼,“也就是說,我們即便是死,也要殺掉他?”

    “是的”顧歎回答斬釘截鐵。

    “那麼,你在坊市給我尋套飛劍,買下罷”

    齊妝平淡地說道,再度閉目,依然無悲無喜,不過她身上緇衣無風自動,周身凜冽戰意,噴薄洶湧而出。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4 03:13
第三百七十章再做生死鬥

    目光從樸素簡單的室內陳設收回,齊妝微微皺眉。

    “道友可是覺得居室過於簡陋?”白袍男子笑問,相貌語調和煦儒雅,令人如沐春風。

    “無妨。”齊妝的回答卻冰冰冷冷。

    “我忘和龍道友說了,這位齊道友是我雲遊同伴,並非吃齋念佛的同門,洞府太過素淨……”

    妙清過來,正好看見這一幕,連忙上前解釋。

    “噢哈哈……”

    龍姓男子拍拍額頭,歉然笑道:“瞧我這眼力勁,罪過罪過,齊道友跟我來。”

    又引著齊妝往另一間待客洞府那走,完全沒注意自家背後的森冷目光。

    麵前有一條路,一條隻要為刑劍報了重傷之仇,就可以走通的路。

    刑老祖給齊休指了這條路,即出了口悶氣,似乎又不違他心中的公平。

    反過來說,也隻有齊休會有這個強烈的動機,殺掉龍越雲,為刑劍出這口

    無關乎龍越雲曾計劃刺殺齊休,也無關乎拍化神老祖的馬屁,而是關乎楚秦門的成敗。

    此間世界,有多少本命天生不懼讀心的人?

    據齊休所知,非常少,聞心、韓平、自己、多羅諾奪舍的沙諾,寥寥數人而已。

    敢毅和古熔隻能算一半,並不能完全豁免同階,對高階大能的抵抗力應該更差。

    超級宗門,比如齊雲楚家,會給弟子們配一些法器外物,隔絕被外人讀心,但對姬羽梁那種正式盤查卻無能為力,法器,拿掉就是了。

    當然,齊休赤尻馬猴的不在算中比韓平等人更強,不但能抵禦搜魂讀心,而且能隔絕命運演算。

    靈木盟有沒有這樣的人?可能有,但更大的可能是沒有,起碼這一代‘百曉生,姚青不知道,萬事知不知道,鬼手也不知道,齊休涉及的三大情報網,沒任何跡象證明有這麼一個人。

    如果靈木盟是通過龍家勾搭上的大周書院歸儒派,那麼龍家會是什麼人,坐上類似於自己之於楚家,韓平之於丹盟的位置?

    韓平練氣時就能在姬信隆麵前行走,人五人六,齊休更是被楚紅裳發現後,練氣二層就被逼為她做盜嬰之事。

    有句話叫‘奇貨可居,,毫無疑問,韓平和齊休,都是這樣的人。

    龍越雲天縱奇才,甚至身具保命至高的遁術,他,同樣適合當這個中介。

    必定是他無疑,這樣的本命,做殺手也能免除極多後患。

    隻要殺了龍越雲,龍家想和歸儒派的人直接溝通,就得冒被查問出來的危險。

    他家不做,則得不到歸儒的幫助,如果做了,齊休就可以用開辟戰爭得到的那塊通天令,告一次試試。

    靈木盟敢告歸古,那自己也敢告歸儒,靈木盟誌不在此,亂告一通,齊休可不會這麼用寶貴的通天令。

    當然,要將龍家逼到問歸儒派求助,還是得靠實力說話。

    而且如何得知他到底有沒有向歸儒派求助,也是個大問題。

    無論後續成不成功,龍越雲是一定要先消滅的,形勢如此,齊休隻要想明白,就一定會去做。

    刑老祖的這個隱晦的小小提示,什麼規則也沒觸犯,更欠不下齊休一丁點人情。

    “靈木盟既然把姬信隆告了,他最近肯定有點麻煩。但這次,還是必須要聯係上歸古派楚紅裳不一定能頂得住,必須再找援手,而且如果我要告歸儒派的話,也得事先在大周書院內部知會歸古派一聲。”

    問題是這事自己同樣不能假手他人,除非……

    將多羅諾叫到麵前,當下也隻有他,能代替自己和大周書院交流。

    “如此隱秘,你竟然告訴我?”

    多羅諾這輩子,從來沒有涉及到如此高來高去的爭鬥之中,界主門派內鬥?開什麼玩笑?

    “你攙和這些,小心到時候被人用完就丟……”

    他好心提醒一句,便再不羅嗦,往大周書院山門出發。

    姬信隆找不到,就找他後台,起碼那天黑河坊外出現的化神修士,肯定是歸古派的。身具言出法隨真意的化神修士,想必大周書院也沒幾個,反正大難臨頭,對方必須拿錢辦事,不然左右是死,齊休沒那個心思再替人藏著掖著了

    多羅諾結丹之前還得靠自己指引大道,這是最穩固的一種依賴關係,以後的手尾,以後再說了。

    “希望齊妝顧歎能得手罷……”齊休送走多羅諾,回頭一個人喃喃道。

    龍越雲就在齊妝身前走著,對南林寺來的兩位女修毫無防備。

    龍家人也都幾乎走光了,隻有他一個金丹看家。

    “說不定現在就在思過山殺戮我的同門……”

    齊妝幾次想偷襲出手,但心思轉動,最終還是把擺在儲物袋旁的手放了下來。

    “隨心而動,我必須用我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背後暗殺,不符合我的信條和大道之路。”

    想明白,突然出口問道:“龍兄對大周書院怎麼看?”

    “咦?怎麼?”

    龍越雲回頭看看這位膚色慘白,姿色中下,麵容表情無絲毫波瀾,穿上緇衣活脫脫就是一個帶發修行的佛門弟子,“她怎麼突然問起自己大周書院的事?”心中訝異不已。

    不想交淺言深,反問道:“道友怎麼看?”

    “我覺得,當年大周書院對你家的龍寧遠,處理得算是公平。”

    齊妝盯著對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將這句話吐出。

    龍越雲笑容僵在臉上,隨後慢慢收斂,和煦春風不在,轉而變得冷峻凶狠

    兩人四目相對,氣勢同時開始提升,空氣中凜冽的殺意彌散開來。

    “你姓齊?是楚秦齊休的什麼人?”

    “於女兒。”

    “噢?你就是外號劍魔的齊妝?”

    “正是。”

    “可惜我殺錯了人。”

    “我不會。”

    “噢?你以為,你能殺得了我?在我龍家的地盤上,法陣?”

    “怎麼?你怕了?龍一刀……”齊妝平靜的語調,念到‘龍一刀,三字時,難得的帶出點諷刺之意。

    “”

    龍越雲不屑嗤笑,“看來你早有準備,也罷三日之後,你我在正氣坊中,找幾個見證,做過一場如何?”

    “我們白山人,隻做生死之鬥。”齊妝的回答,同樣不屑。

    “隨你”

    龍越雲冷喝一聲,也不管身後剛才還有滿腔熱情,全意招待的美尼姑妙清,轉身和她擦肩而過,大步離開。

    妙清定定地看著齊妝,有些氣憤又有些幽怨地問道:“你利用我?”

    “對不起。”

    齊妝道了聲歉,便步入洞府,再不出來。

    三天時間,很就到了。

    當齊妝和龍越雲在幾名當地儒修的見證下,簽下決鬥勝敗,生死勿論的契約時,第一隻靈木盟三階飛梭的巨大身形,塗滿了深秋的金色陽光,出現在思過山東方的天空,就像是死神的前鋒,無聲無息,卻令人心生恐懼的悸動。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4 03:13
第三百七十一章見識那一刀

    思過山,一位老嫗獨自坐在山峰頂端,陽光將白發染成了金黃,皺紋的眼窩,目光深邃恬靜。

    靈木盟和龍家聯軍選擇由博北城出發,一路向西,占領天引山礦坑後,向南方急轉,切斷思過山和南方山門的聯係,在思過山東南方,紮下一個麵向西北,半圓盾牌形的陣勢。其主力專注防禦南楚和思過山方向,精銳小部隊分散出擊,輕鬆收割掉楚秦山、雙聯山、楠籠山等南方山門,以及擔任警戒的二十四家散修宗門,楚秦南方,龍興之地盡陷敵手。

    博木城中以低階修士為主的大軍,隨後開始徐徐北上。

    “這便是我的最後一戰了啊。”

    老嫗輕輕歎道,提了提腿上要滑落的皮氈。

    齊休屠滅了她的家族,卻又使她兩次使免遭恥辱,她就是跟了這麼個既是仇人,又是恩人的掌門,又被他指婚給莫劍心續弦,在楚秦門過了算是幸福充實的一輩子,現在,終於要到告別的時候了。

    羅小小一百零五歲,生命已走到盡頭。

    “虢修、沙飛、小錘不願投降,都死了。”

    莫劍心走到身後,撫著老妻的肩,輕輕說道。

    羅小小於枯的手抬上肩頭,和夫君相握,“齊妝在外聽到這消息,應該會很傷心吧……”

    “道友可是後悔了?要不要到此為止?”

    龍越雲隨手磕飛一柄心生蜂雲劍,看見齊妝忽然仰頭望天,眼眶噙滿淚水。

    倆人接戰,齊妝隻用在醒獅穀剩下的七柄心生蜂雲劍,和他周旋。

    一劍化三,二十一柄飛劍又組不成啥強大陣勢,雖然將龍越雲圍在中心穿梭飛舞,水火同濟聲勢驚人,但隻要是稍具眼光的修士,都能看出不過徒有其表而已。

    龍越雲手執一柄雲刀,刀身似雲似霧,內有電光閃爍,刀柄是某種黃色瑞獸角製成,乃辟除邪異的好物。都懶得祭出,直接信手揮舞,輕鬆寫意地擋住攻擊。

    打著打著,齊妝忽然停手,望天流起了淚。

    “打哭了?”

    擂台外觀戰的數百位各儒家宗門修士,表麵不顯山露水,但紛紛心中暗笑

    儒門不喜互相動手,正氣坊中的擂台場所並不大,但是比黑河坊原來廣匯閣那間可供比鬥的級數要高,金丹比鬥,若不是後期對轟,盡可支撐。但兩人打得波瀾不驚,連某些築基級別的激烈程度都不如,不免令人意興闌珊。

    眼下那外道女人竟然哭起了鼻子,幾位中人回想起一開始簽生死契約的鄭重場麵,頓時覺得有些可笑。

    “都離我而去了……”

    修士心中的感應,玄奧非常,撫養多年的秦小錘死去,齊妝立刻感知到了,本來萬念俱灰,毫無戰意,但哭著哭著,心靈深處似乎升起道熟悉的聲音,不停呼喊,讓自己堅持下去。

    “好好活下去……”

    “齊道友?”

    “噢,抱歉。”

    齊妝醒覺,對龍越雲真誠說道:“你人不錯,可惜,我必須殺死你。”

    場外儒修們再憋不住,發出一陣輕聲哄笑。

    “哼給臉不要”

    任再好的脾氣,也有些按捺不住了,“若不是看你是個女人,我哪會和一個白山外道奸妄囉嗦”

    龍越雲執刀之手含怒一頓,背後天空,現出一團雲霧虛影,其中隱約雷電閃爍。

    然後腳步虛踏,人影消息不見。

    “就是用這種遁術,想殺死掌門師兄的麼?”

    齊妝情緒漸漸收斂,再度回到平靜無波的狀態,家有一個會星遁的秦長風,對遁術之神妙也不覺吃驚。

    “雲遁需要的條件可比星遁要苛刻多了,無雲可遁,你能奈何?”

    心中打定主意,緇衣無風自動,背後顯出本命簪花幻月劍匣虛影,法寶靈狐劍匣被她隨手抱在手中,一隻奉劍靈狐器靈出現,接過心生蜂雲劍控製權,水劍火劍紛紛化去,七柄本劍懸在空中,布成一個七星陣勢,星柄所指,正是龍越雲藏身的雷雲。

    七星定身陣,劍氣將雲霧罩住,幸好在這擂台場中,沒有第二朵雲供其藏身,這也是顧歎的計謀,隻有讓齊妝提出正式的比鬥,才能把戰場挪到對龍越雲不利的此地

    如果不行此法,在龍家山門看家,身具遁法的龍越雲,憑這兩個人是無論如何殺不死的。

    賭的就是龍越雲的驕傲和愚直

    對一個人來說,他的書往往比他的言行更能體現出真實的內心世界,顧歎讀懂了他,也想依此要他的命。

    “咦?”藏在雲中的龍越雲一聲輕呼。

    這劍陣乃是顧歎幾天前才買來,齊妝臨時抱佛腳,無法發揮出威力,隻是讓他有些不舒服而已,但仍能感受到對自己的克製。

    “倒是準備得很足”龍越雲心中暗凜,不再輕敵,窪角雲刀從雲霧中飛出,第一刀無聲無息,毫無一點煙火之氣,仿佛閑雲孤鶴,斬卻塵心。

    轉瞬即到,齊妝打出一張二階怪獸召喚符,擋在身前。

    汙沼怪,體型巨大,全是爛泥和臭汙,雲刀在內幾乎無礙穿梭,電光霹靂作響,將這個汙沼怪割得憤怒嘶吼,泥水四濺,惡臭衝天。

    自從齊休從曆次生死之戰體會到怪獸召喚符的好來,他便一直四處求購,這玩意消耗靈力巨大,而且屬性單一,極易被克,但是如果對症,攻擊一些陣法死物,或者克製對手,那便往往事半功倍,極為好用。

    雲刀犀利,齊妝身上沒啥克製物品,還是顧歎帶了張汙沼怪,生命力極其頑強的此物,純粹拿命硬抗,兩相抵消,以齊妝的劍陣威能,需要的也就是時間而已。

    ‘啦……,

    雲刀從臭汙之中傣,汙沼怪的身體已開始慢慢愈合,仍舊活蹦亂跳,刀身的雷電之力卻被汙染得有點暗弱。

    “讓我見識見識龍一刀吧……”

    齊妝說道,見七星劍陣沒用,索性收回,再次一化為三,二十一柄虛虛實實的飛劍合而為一,一柄巨劍向雲中猛斬。

    雲霧雷光一閃,巨劍傣,同樣無功而返。

    “在我儒門麵前,行此汙穢……”

    龍越雲第二刀祭出,雲刀如蛇,纏住天空巨劍,雷電纏繞,靈力互拚,很占到上風。

    騰出手來,一本書卷向那汙濁怪打去,堂堂皇皇的儒門浩然正氣,衝刷滌蕩,汙濁怪的身體黑煙直冒,眼看不久後就會被淨化消融。

    “顧歎果然料事如神。”

    齊妝見龍越雲的反應步步在顧歎算中,雖然討厭此人,但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個人才。

    “邪魔外道,破”

    龍越雲靈力加速輸出,眼看很要將汙濁怪淨化得一於二淨。

    天空飛劍之鬥也已分出勝負,數刀之後,二階極品的心生蜂雲劍哪擋得住,散亂炸開,被奉劍靈狐收回劍匣之中。如果還有一百零八柄虛實飛劍,可能還能拚上一拚,雲刀畢竟是三階極品。

    階位檔次在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雲刀得勝,收回之後疾速再出,第三刀,迅若奔雷,輔以書卷法器的浩然正氣鎮壓,刀光正氣,相輔相成,向齊妝籠罩而下。

    “本心通明,浩然加身,謝了”

    齊妝突然冷喝,她的功法,可是大周書院那得的,正宗根本道法通明經

    通明心,浩然氣,齊妝誌不在此,不代表她怕這個

    源源不斷的浩然正氣,如若穿過一道透明的水晶,從齊妝身體穿過,竟然毫發不能傷,而且助其本心一動,劍道真意突然洶湧而出,決絕之中,一絲悲傷意念夾雜,帶動靈狐劍匣法寶,光華大放

    “唯喻,小錘,我會活著,還會活得很好,為了你們……”

    劍匣之中,一柄又一柄飛劍接連飛出,仿佛無窮無盡,等階不高,不過二階中品,乃是天理門附近,最常見的儒門昆玉浩然劍,堅固浩然辟三屬性,如此而已。

    “多謝了,不是你這點浩然之氣,我還真引不動這種浩然劍。”

    ‘蓬,

    第一柄飛劍斬到雲霧跟前,劍匣飛劍還在陸續飛出。

    圍觀各家修士終於動容。

    “這從沒聽說過的什麼白山劍魔,果然名不虛傳而且功法飛劍,都有些我儒門根腳”

    一名金丹修士驚呼失聲。

    “可惜為虎作倀……”

    感應到周圍不悅的目光,旋即補上一句,機智的將自家立場表達清晰。

    一百零八柄,第四層蜂雲劍陣罩定龍越雲。

    一百零八柄,護住周身。

    還來一百零八柄,一柄貼一柄,合成宏偉巨劍直指空中雲朵,毫不猶豫,呼嘯斬下。

    第四個一百零八柄,化作十二座九劍蜂雲劍陣第一層,在場中到處遊移飛舞,宛若那四處覓食的隼鷹,在奉劍靈狐禦使下,啄食漏網的敵人。

    最後七柄心生蜂雲劍,再作天上七星,星柄牢牢鎖定,這次龍越雲感覺不到不舒服,但自身氣機分明被對方鎖定。

    “好個劍魔”

    許多儒修一下子站了起來,擂台場中劍陣蜂擁已然成勢,如若蝗群過境,龍越雲那朵藏身之雲,陡然之間變成了自作自受的牢籠之雲,再難動一分了

    “這可惡”

    龍越雲不想形勢突變,那像尼姑的女人一旦行動,竟有如此瘋狂的聲威,前麵全是裝的嗎?

    再顧不得保持風度,從儲物袋拿出各種道具法器,往外轟出。

    轟隆隆,霹靂靂,各種寶光閃現,靈力肆虐,巨獸嘶吼,傀儡現身。

    終於有金丹修士對轟的威勢。

    “好有戲”

    “越雲加油啊別給我儒門丟臉”

    場外儒修,見到龍越雲的反擊很是轟壞了一些飛劍,頓時醒悟,這二階中品劍對於金丹修士比鬥的程度來說,還是不夠

    隻要龍越雲把大部分飛劍拚掉,就可以翻身

    ‘轟轟轟,

    龍越雲又放出一個三階雷係單體符篆,巨大的雷法威力將齊妝護身劍陣轟散,不過還未及體,便被一個三階召喚巨龜的鬼殼擋住。

    戰局從此再度演變,進入拚消耗鬥身家的中盤膠著期,齊妝陸續有近百柄飛劍損壞,掉在擂台上叮叮鐺鐺作響,但龍越雲掏身家的速度,還有靈力輸出眼看越來越跟不上,而齊妝一人一狐,卻還氣定神閑。

    劍匣本命,飛劍數量對靈力消耗影響甚微,不愧是劍修逆天本命。

    龍越雲不好了

    有眼力的都能看出端倪。

    偶有儒修開始大聲鼓噪,再沒君子有禮的風度了。

    “這龍家雖然眼看著在附近勢力排不上號了,但畢竟多年元嬰宗門底蘊,那白山土包子女人身家竟然也有如此厚度?”

    “不是對麵黑風穀派來搗亂的罷?”

    “是啊,生死之鬥,本就不該是我儒修所為。”

    “邪魔外道,不用跟他們講什麼仁義,我們進去救人罷”

    說時遲,那時,他們還在爭吵,龍越雲已死命轟出圍困自家劍陣一個缺口,背後虛影再閃,齊妝背後一團雲霧憑空生成,雷雲遁一閃,人便遁入其內。

    “你不是想領教我那一刀麼?讓你見識見識罷”

    龍越雲雙手高舉,雲刀祭於頭頂,空氣中靈力殺意急速奔湧,正要使出這最強一招,齊妝冷冷說道:“對不起,我不感興趣了。”

    說著單手輕輕一捏,場中所有飛劍,甚至地上的破損劍體,統統如毒蛇活物一般,將劍尖對準龍越雲,然後同時向七星定身陣氣機鎖定之處攢刺

    就像一團棉花,突然向中心塌陷,最後所有物體,統統凝結到其中一點。

    萬劍鑽心,齊妝在感應到秦小錘死的那一刻,才領悟到的天賦技能。

    一個由劍身交纏組合而成的巨大鐵球,夾雜著淡淡的血色,掉落在擂台之上,砸出老大聲音。

    而後,擂台內外一片死寂。

    龍一刀,終於沒有機會使出那一刀。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4 03:14
第三百七十二章短暫的平靜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走”

    龍越雲一死,場外許多聞訊而來,同仇敵愾的儒修鼓噪要除魔衛道,將比武場團團圍攏。

    大有拿齊妝魔,外號中的魔字作借口,出手報複的跡象。

    總算是那幾位簽決鬥契約的中人威信不錯,頂住壓力將齊妝放出。

    顧歎神色惶急地等在比武場外,看見她出來,二話不說,領著就往坊外的轉運點跑。

    偶然看到靈茶鋪子,妙清身影驚鴻一瞥,齊妝連告別都來不及,就踏上了發往稷下城的飛梭。

    “呼”

    這飛梭是稷下媯家的產業,安全終於無虞,顧歎長籲口氣,解釋道:“龍家人去山空的消息,已在他家周邊黑風穀敵對勢力傳播開,如今龍越雲又死,不出三兩日,必將有人出手攻山雖然算是間接幫我楚秦出口惡氣,但龍家沒了退路,對家的攻擊隻怕會更加瘋狂”

    “而且他家臨走前,肯定拿要丟棄的山門做過交易,此中內情無從得知。如今無論如何,龍家的算盤是打不響了,但我們極有可能被和他家做交易的某家勢力遷怒。”

    龍家在當地的形勢本就不太好,否則也不會做遷進白山的打算。主要是他家底子也不太於淨,嘴上崇理,但因為和附近另一家崇理派宗門有私仇,所以於了不少齷蹉事,比如當年跟魏家等所謂的外道奸邪聯姻,引外道諸中小家族加入儒門內鬥,目的達成後又一腳踢開,回頭自己還一臉道貌岸然。

    不止這個,龍家還另有許多黑曆史,顧歎也無法一一查清。

    合縱連橫,利益優先,雖然使龍家在周邊強盛一時,但元嬰家主眼看壽元不濟,家又沒新的元嬰冒頭,陡然間就大廈將傾,人人落井下石,而崇理一脈的自己人也不想保他家。

    呆不住,隻好另尋後路了。

    顧歎的估計還是有點保守,等不到三兩日,當晚飛梭剛剛起航,龍家山門方向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天理門在儒門唯心一脈的明陽山西邊,從更西邊的正氣坊回稷下城,需要橫穿天理門、明陽山全境,路途十分遙遠。

    “龍越雲殺了,師兄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麼?”

    齊妝雖然討厭顧歎,但這次任務得益於他,加上對前途的迷茫,終於還是將對方招到自家房內相問。

    “沒有了。”

    顧歎神色黯然下來,“鬼手已不願再幫我們傳遞消息……”

    兩人同時默然。

    ,

    思過山防禦護罩上燃起大蓬綠色的火焰,被山風吹得老高,像是綠色的巨大鬼影,在思過山上的天空歡舞搖曳。

    那是靈木盟有個膽大的修士,趁著夜色摸到近前,丟了一罐不知什麼物事到防禦護罩上,罐子的液體怎也消不去,就這麼黏在防禦護罩上一直慢慢燒著。楚秦門以為這是對方攻山開始的訊號,趕忙呼嘯集結,好一通忙亂後,才發現隻是場虛驚。

    戲謔之舉,令對方如此慌亂,遠處龍家靈木聯軍傳出一陣得意哄笑。

    他們也有顧慮,畢竟靈木老祖不可能隨時降臨,龍家家主又不一定奈何得了楚紅裳。所以仍舊隻將思過山東南方向圍住,等待時機,一戰而定。

    漫長的等待對雙方都是煎熬,防守一方自然要吃虧許多。

    一開始,思過山各家修士不知道有龍家這麼一股勢力,連水、離火不攙和,都覺得還有機會,等那些令白山人感到陌生的儒修們,成群結隊出現在敵方陣營中,甚至聽說這家還有一位元嬰中期老祖,一下子士氣再度跌落。

    龍家儒修在陣後剛剛支起一麵百丈高的先聖畫像,思過山中卻打起了白旗

    “唔……”

    聯軍陣中看到白旗,同聲驚呼,頓起一陣騷動。

    不用打了?敵人就這麼投降了?

    這可是所有人都祈盼的大好消息,畢竟雖然自家是優勢一方,但賣命的活,能不於才是最好。

    可惜白高興一場,打著白旗的是一艘二階飛梭,剛剛升到思過山上空而已

    帶著銀灰麵具的赤袍道人,聽說便是楚秦之主,和許多人一一執手告別,平靜得很,驚慌憤怒情緒統統沒有,將眾人全數送上二階飛梭,然後才回身入

    思過山守備依舊,飛梭的是廣匯閣、靈藥閣、連水盟等家,在思過坊市商鋪的奉行知客一類人物。二階飛梭打著白旗,離開思過山後還飛到聯軍這邊,主動接受盤查,靈木盟也不至於在這地方下絆子,驗明正身,便爽地同意對方駛離這即將爆發血腥大戰的戰場。

    總的來說,整個戰局在靈木盟從博木城北上的低階修士大軍到後,反倒鬆弛了些,進入了一個詭異的短暫平靜時期。

    “這也說明各家都對楚秦失去信心了。”

    柴藝寬慰著皺著眉頭的龍家家主,換來不悅一瞥,“你家那兩位是怎麼回事?夜長夢多,這萬把人就光等著他們來”龍家家主不知為何,有些心神不寧,語氣就十分的衝。

    柴藝心說你這老東西,都是個死的人了,你家後人將來都得仰仗我靈木盟鼻息,現在還敢得罪我?“龍家主趁這個時間,好好準備迎戰楚紅裳才是正理”回話時便也強硬了些,“雖然齊雲山我們有人,能看住那個楚神通,但凡事就怕有意外。而且早有約在先,我家兩位老祖的木係本命被楚紅裳所克,對付那個瘋女人您是主力,必須得萬無一失。”

    “切”

    龍家家主老臉上的褶子不屑一抖,“放心罷她才多大,我多大了?元嬰中期境界也是有等級高低之分的,輸不了”

    南楚城,三艘乙木禦風梭靜靜懸停在城市上空,慣常的轉運生意也不做了,一心備戰。

    楚紅裳難得在城中議事大殿露麵,還是一身火紅宮裝,絕美容顏的眉宇間,流露出一絲火烈的殺氣。

    “南下路上,就怕在死亡沼澤上空遭截。”楚慎看了眼殿中自家和周邊附庸勢力的數位金丹,再看看殿外廣場黑壓壓肅立的數千修士,回頭輕聲提醒道

    楚紅裳抬手,“無妨,齊休來信說,對方肯定怕我們南北夾擊,在思過山被攻破前,一定不敢選擇在思過山以北開戰。”

    “我們楚家分封三代……”楚慎斟酌語句,“為楚秦一家,賭上自身基業安危,其實不必。如果在楚秦境內和靈木正式交戰,日後被人以此為借口攻入南楚,就得不償失了。”

    楚紅裳對他翻個白眼,“柴冠、裴雯要我的命,還有那高和同也憋著壞,他們想在南楚之外殺我,我如果不給他們個教訓難道叫我一輩子在自家窩當縮頭烏龜不成?”

    “還有,那龍家家主和柴冠加起來過三千歲,又都是元嬰中期,您到時候要以一敵二,甚至第一敵三,一個不好……”楚慎還想苦勸。

    “聒噪”

    楚紅裳不耐煩地一頓斥,“兩老東西一輩子也就元嬰中期了,心氣已失,在我眼裡,根本就是插標賣首的土雞瓦狗而已”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4 03:15
第三百七十三章先聖對禪音

    楚秦南遷後的第一百一十六年深秋。

    龍越雲死於決鬥,老家山門基業被奪,數百看家的子弟殉死,領地沒帶來的數千低階修士,死的死,逃的逃,甚至有投降外道奸邪的,一夜之間,龍家退路全無。

    當龍家家主得知消息,堂堂元嬰差點被氣昏過去的時候,齊妝和顧歎還沒能到達稷下城。

    得不到鬼手消息的齊休,自然無法掌握這一變化。

    遠來的都是修士,凡人領民是龍家的血脈根基,沒有他們,出來的數千修士就成了無根飄萍,失去羈絆。

    速戰速決,再回老家撈人,是龍家家主唯一的選擇。

    所以,戰爭就在他的一力催促下,突然爆發了。

    伴著天邊的第一縷陽光,整個思過山南部像是驚醒了一下,鼓聲隆隆,無數修士行動時的衣訣破空聲,都能匯成‘獵獵,轟響,如驚濤駭浪,撲打在思過山中所有人的心頭。

    在聯軍戰線的後方,練氣修士漫山遍野,大部分是靈木盟修士,還有小半散修,排成一個棱角分明的萬人大方陣,壓住陣腳。

    陣中巨型木柱一百座,周身青光縈繞,十縱十橫整整齊齊,載在一種像是有輪子的風陣靈舟上,由百位築基修士守護。

    靈木盟金丹後期的博森城主手執令旗,立於正中,總攬一切。

    萬人大方陣沒有移動的意思,木柱陣法也未發動,不過可以想見到時候的恐怖威力,如果靠思過山護山大陣硬抗,估計隻能撐兩到三擊。

    人一過萬,無邊無沿,平常質素各異的人,在這修士之海中全沒了個性和自主,和那任人取用的靈石並沒兩樣。

    以白山修士的紀律性,能排成如此宏大嚴謹的萬人陣勢,估計也隻有領地最大,實力隱然成為白山數一數二宗門的靈木盟可以做到了。

    方陣之前,千名黃袍儒修組成的中軍守在一麵長百丈,寬七十餘丈的儒門先聖畫像底下,人人雙手抱著一個白色笏板法器,眼觀鼻,鼻觀心,氣定神閑。元嬰中期修士龍家家主立於當中,金丹後期的博木城主柴藝、博北城主兩人手執酥油青燈,藏在他身後。

    其餘金丹修士十人,兩家各占一半,正好分列兩班。

    中軍後陣都麵向西北,在它的東麵,一艘比乙木禦風梭還大的巨大船型飛梭,竟是外海形製,靜靜漂浮在空中,上方人頭攢動,都是龍家一係修士,總數約有三千。龍家家主壓下了老家的消息,這些人都還不知道厲害,目前的實力對比又過於懸殊,紛紛趴在側沿賞景。

    萬人軍陣,先聖秘寶,朝陽初起,孤山一座。即便在正邪相爭的老家,此種恢弘壯麗的戰前百態,都不是有緣得見的。怎能不令人文思泉湧,怎能不令人血脈賁張,酸儒們一個個指點江山,品評利弊,甚至有人當場吟詩作對,激揚文字,鬧騰得不亦樂乎。

    而正南麵兩艘乙木禦風梭上的兩千靈木盟修士,則要緊張許多。五行盟三位元嬰老祖,曾經在山都山吃過癟,被楚紅裳像遛狗一樣趕到白山底下大罵,本地人已無人不知,哪會像那些遠來儒修一般樂觀輕鬆,老老實實監視四周,隨時準備接戰。

    這三艘飛梭,每艘上各有一名金丹壓陣。

    南方更遠處的秀山,就是當年羅家遺族還控製著羅山坊,齊休跟著寧家、奈文家進攻的時候,選定的後方基地。這次同樣被靈木盟看中,一棵相當於金丹後期修為的萬年榕木妖從博木城被運來,移植在秀山山頂,思過山上都能看到它巨大的樹冠,有此物守護,許多獸船和修士放心飛進飛出,忙碌地輪班運送物資,傳遞消息,巡哨後方。

    還有三艘乙木禦風梭,停靠在秀山臨時修成的轉運點上,以備不需。

    一萬六千築基練氣修士,金丹十七名,一隻相當金丹後期的樹妖,元嬰中期一人,秘法降臨的元嬰中期一人,元嬰初期一人,三階飛梭六艘,這便是聯軍一方的所有實力。

    對靈木盟來說,低階修士一塊還隻是出了五成力氣,另五成,正守在家防備丹盟的反撲。

    當年開辟戰爭,祁無霜和齊休賺得盆滿缽滿,靈木盟的博森城又何嚐不是如此,更別提他家如今北跨博北城,南踩九星坊,領地麵積之廣,境內山門之多,資源之豐富,白山不做第二家想。

    他家的金丹修士,可不是開辟戰爭前的九人了,如果登高一呼,想必還會有許多白山的金丹散修,願意抱著個大粗腿的。

    泰山壓頂,不足以描述如今思過山麵臨的形勢。

    憑楚秦一門,雖也圍攏了六千餘人,但練氣一二層的,隻怕就要占去不少,除了三千戰陣的稍微精銳外,其餘都是聊勝於無。而且事到臨頭,被外麵懾人的陣勢嚇壞了,又有許多修士打退堂鼓,甚至有腦袋抽風,想這時候從內破壞,給靈木盟立功保命的。

    外麵說話就要攻山,楚秦門還在山到處抓捕不法。

    當然,人家這麼大陣仗,不是因為看得起齊休,而是懼怕他背後的南楚門,楚紅裳。

    “山中人聽好了”

    元嬰威壓降下,龍家家主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山山外,每一個人的耳中:“楚秦一門,自齊休以降,素行不法,作惡多端,致使生靈塗炭,萬死莫贖今我龍氏、靈木盟,聯手合作,共誅奸邪,誓討公道,還天下朗朗乾坤”

    對講究名正言順的儒門來說,這次戰爭的目的過於功利,難以自欺欺人,龍寧遠那事又是家醜,更不可能當做理由道出。龍家家主喝了幾句百搭的套話,便不再多言,手高高落下,鼓角起明,中軍帶動側翼開動,擁著那副先聖畫像朝思過山一步步靠近。

    後陣的百根木柱,壓陣的築基修士開始往添加靈石,一個個陸續點亮,青色的木係靈氣緩緩連接成個半圓形的罩子,慢慢撐開來。不過要等到能護住一萬人周全,估計還得半個時辰,此陣過於龐大,原來有這種弊端。

    齊休曾經想過無數計策,但是沒用,龍家要來,看中了自己的地,這是對方不可扭轉的需求。甚至想過禍水東引,讓丹盟背鍋都沒用,丹盟的丹青山在白山來說太好,靈木盟不可能傻傻地交給龍家。

    就像當年的魏同、魏玄,就是看中了山都山,為之奈何?

    “對方攻而不圍,如果我在此戰敗,逃命應該無虞,但是投入楚家,隻怕是沒臉再把楚秦門帶出來獨過,畢竟楚家已經庇護楚秦不少次了。”

    “也不知我再去過寄人籬下的生活,還能不能習慣,甚至還有沒有再活下去的動力了?”

    齊休看著山下一個個越來越清晰的麵孔,心中波瀾奔湧。

    他可以為追逐大道,忍受千般苦,也可以為門派奉獻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但百餘年掙紮辛苦,回頭都做了嫁衣這種打擊,還真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山都、羅家舊地,多少金丹為之爭鬥喪命,對齊休一個金丹初期來說,是何等雄厚的基業

    這可不是仙林坳舍了就舍了

    “不想這些了”

    帶著麵具的頭顱輕擺,將這些無聊的心思趕走,別堅持不到楚紅裳來,那樂子可就大了。

    衝出陣外,就跟當年的山都斯溫光一樣反應,朗聲喝罵道:“好個道貌岸然的儒門元嬰為了奪我土地,血口噴人,你倒是說說,你說我素行不法作惡多端,可有實證?”

    “實證自然是有。”龍家家主答道,靈木盟就準備了許多,齊休一方之主,多年廝殺,哪會沒有點小辮子抓,“不過你也別想拖延時間,人人心中有本帳就是了。”

    憑龍家家主的性子,若是沒老家那檔子事,還真有心和齊休辯上一辯,但現在的他,不想給對方一絲機會。悶頭不理齊休的喝罵,隻一意指揮中軍戰陣的步調,使之一致,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堂堂元嬰修士,已有上百年沒如此專心過。

    齊休無奈,隻得回身入陣,他也不怕對方趁機下狠手,都是高階修士了,這點氣度還是有的。

    那麵巨大的先聖畫像,在龍家中軍陣法的催動下,似乎已開始有某種玄奧的變化。淡然微笑,似乎看透萬物至理的先聖像眼中,開始有某種浩然正氣凝聚,直接引動人內心的不堪回憶,愈想愈不敢麵對,不由得鬥誌一片渙散。

    三千人軍陣正中,莫劍心靈力一震,把身邊坐著的老嫗從負麵狀態之中脫離,將手中令旗遞過去,“看你的了。”他輕輕說道。

    老嫗推過不接,眼中滿是歉然,搖頭歎道,“可惜我修為太低,已經看不透這種高階的爭鬥了。”

    “那我說,你決定就好了。”莫劍心也不硬塞,微笑指向山外,“,對方那麵中軍畫像,似乎是某種儒門威壓法器,起碼有四階,何解?”

    老嫗曾被齊休培養做戰策修士,大半輩子浸淫其中,老了老了,藝業卻未丟半點,“護山大陣禪音唱晚,開”蒼老的聲音陡然變得中氣完足,仿佛回到了當年的時光。

    思過山的護山大陣,為這次戰鬥特意換了個禪宗陣法,齊休從黑河峰那套廣開道德金光大陣開始,便一直對佛家烏龜殼印象頗佳。這次的三階極品大陣,叫做八方不動多寶陣,不僅是上佳烏龜殼,不像五行元素防禦容易被針對性克製,而且有個特別的多寶屬性,可以幻化出許多佛寶的粗淺妙用。

    當然,這次又讓南林寺賺去一大筆。

    楚秦門自開辟戰爭後,有點南林寺送財童子的意思了。

    莫劍心依命將令旗一展,陣陣佛音禪唱響起,這便是諸佛寶妙用的其中一種,陣中人心被迅速安定,雖然鬥誌因為禪音,一樣被削弱不少,但總比還未接戰,就被對方先聖像將氣勢完全壓製住為好。

    花最小的代價,一招穩定了局勢,羅小小的才能絲毫沒因年華而逝去。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4 03:17
第三百七十四章漩渦在哪

    中軍立定,千名黃袍儒修左手駢指指向思過山,右手將笏板高舉過頂,做個虛打的架勢。

    “請聖滅天理而窮人欲者,殺”

    黃袍儒修同聲高喝,慈眉善目,正拱手致禮的先聖像黃光大放,千名修士的浩然之氣在畫像之前凝成個巨大的笏板虛影。

    龍家家主飛入罡風之中,當先出手,恐怖的元嬰威能將思過山全數罩定,浩浩蕩蕩的儒門浩然氣息裹住笏板,一板著實打下。

    ‘轟,

    護山大陣自動升起座有如實質的不動明王像虛影,巨大的佛首上火光熊熊,硬頂下這一擊,爆出驚天動地的巨響。

    整個思過山都為之轟鳴顫栗。

    數息過後,勝負已分。

    千人戰陣,先聖秘寶,元嬰之力三位一體的威能,竟然連護山大陣最強防禦的不動明王像都無法對抗,麵相凶神惡煞,長著上下獠牙的佛頭齊頸而斷,順著護山大陣的護罩,滾落山腳塵埃。

    等佛身佛頭虛影漸漸化去,防禦罩正頂上現出老大一個裂痕,楚秦諸人才反應過來,無不駭然。

    “這還隻是龍家的第一招後麵靈木盟的萬人大陣是怎也不可能守住的

    楚青玉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驚呼出聲。他正接管思過山的陣法中樞,一邊要指揮手下流水般往添加三階靈石,一邊還得帶著百來人輪流往打入自身靈力。這些人都是楚秦或者楚家修士,一個外人都沒有,本打算著做持久戰的準備,沒想到第一擊就吃了癟,都受陣法激蕩,受了輕傷。

    “不好打了”莫劍心暗歎。

    龍家人又在準備第二擊,左右的聯軍飛梭已到攻擊範圍,上方各種各樣的法器、道術攻擊如雨鋪散,打到護山大陣上叮叮咚咚作響,即便是這五千修士散亂消磨,攻破思過山也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更別提……

    ‘轟,

    這次笏板砸下,護山大陣無物可擋,一棵妙法寶樹虛影想迎上前托住,卻根本是螳臂當車,隻略減緩了一點笏板的速度而已。

    護山大陣裂痕更深了,而且任憑楚青玉如何催動,都無法恢複彌合。

    “盡力拖吧”

    羅小小往北方南楚城方向看了一眼,手指龍家的船型飛梭,這是個薄弱處,我們拿他試刀。

    “好”

    莫劍心舉起令旗,三千名修士組成的反五行大陣將第一次出手。

    祁冰燕、敢瓏、熊鐵璧、佘一山四大家主立於陣法之中,知道為今之計,隻有一條道走到黑了,互相交流著無奈的眼神,命令手下弟子修士們一齊催動陣法。

    一股子跳脫五行的混沌蒙昧之氣突然竄出思過山,向著東方天空上的龍家飛梭奔襲而去。

    飛梭上的龍家儒修們倒不怎麼驚慌,同樣也是三千人的各種嘈雜道法、法器當頭迎上。

    押船金丹也將船身自帶的防禦法陣開到最大,準備硬抗一波。

    “救”

    老家被端,龍家家主可再承受不住這三千人的損傷,以保險起見,第三擊轉了個彎,一笏板將楚秦戰陣的反五行之力轟得四散。

    “龍家主不要忘了,我們必須等楚紅裳來一網打盡如果你把楚秦打得狠了,楚紅裳不敢來救,那我們就算滅了楚秦,以後你家後輩在這地界也呆不住的”

    柴藝在一旁陰陽怪氣地提醒道。

    他雖是柴冠後輩,博木城主,但博森、博林乃至後到手的博北城,都與各大勢力或者蠻荒交界,萬事纏身。博木城則完全不同,早期隻有北邊是別家勢力,還是隻有羅鳳孤零零一位金丹的羅家,沒啥威脅,日子過得最是輕鬆閑逸,所以一門心思,鑽研陰謀之術。

    靈木盟自開辟戰爭後,陡然開始擴張,許多戰略都出自柴藝之手,除了遇到齊休吃癟了兩次,大多十分順遂。隻是因為性格原因,加上如今在白山能入他眼的勢力的確不多,所以說話實在是有些尖刻。

    “我即便隻能再活一天,也不是你配吆五喝六的”

    龍家家主掛心老家,心正煩著,果斷不想給這討厭鬼麵子了,“你當我龍家隻做了白山這一個打算麼?惹急了,我抽身就走,讓你家那兩位縮在燈的元嬰搞定什麼楚紅裳吧”

    說著,還不屑地瞥了柴藝懷中的酥油青燈一眼。

    “你”

    柴藝大怒,白山諸家,有個元嬰就是頂天的了,哪還管什麼燈的不在燈的,從來沒人因之覺得矮人一頭。但自從上次三位老祖在山都山,被齊休楚紅裳聯手陰了一把,又一路像遛狗一樣趕進了白山,流言漸漸傳開,特別是白山以外的地界,都當做個笑話說。

    由此白山頂上有元嬰修士的各家,開始忌諱別人譏笑這秘法降臨之術,特別是龍家家主說的什麼縮在燈,之類,要他不是個元嬰修士,柴藝現在當場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還是博北城主有大局觀一些,上前笑著把兩人勸住。

    楚秦門的反五行陣將目標換到靈木盟那兩艘飛梭,龍家家主同樣擋住,吵了這一架,他也不急於攻破思過山,而是分出許多注意力,放到北方南楚城方向。

    數千道攻擊打在護山大陣上,雖然麵人也在不停向外發出力所能及的攻擊,但數量、威力上統統落了下乘,護罩頂部現在像個瘌痢頭,被轟得疤痕處處,有些地方都漏風了。

    陣法中樞的楚青玉卻敏銳地注意到,對方的攻擊已沒一開始強了,喃喃自語道:“看樣子,我們還能頂上……”

    估算了一下法陣的破損程度,靈石的儲備,還有護陣修士的實力,“頂上一個時辰吧。”

    “帶我去見掌門。”

    羅小小放下令旗,演練許久,精英集結的三千人大陣,沒成想擺在對方麵前像是小兒過家家,數次出手,如今一無所破,隻能起到牽製對方中軍大陣的作用。

    “勝負不在我家了。”她對莫劍心說。

    莫劍心將指揮權交給潘家洛、明貞夫婦,裹著羅小小離開大陣,來到崖頂大殿,那是思過山最高處,如今已被先前第一次轟擊波及,成了一片廢墟,戴著麵具的齊休獨自站在瓦礫堆中。

    背景是山外數千道顏色各異的攻擊,打在金黃的禪宗陣法上,爆出絢爛的彩光,倒有種無數櫻花凋謝時的淒美感覺。

    齊休負手而立,呆呆看著陣外,背影分外孤單落寞。

    “漩渦”

    羅小小大聲喊道,努力使自家老邁的聲音蓋過陣法連續不斷的哀鳴。

    “什麼?”齊休從發呆中清醒過來,疑惑問道。

    “掌門您曾預測九星坊是將來的漩渦,還記得自己的話嗎?”羅小小問道

    “可是如今,九星坊諸家閉門自保,靈木盟許是等不及了,於脆舍棄不理,越坊而攻丹盟,行動反更了。然後和龍家更對我楚秦行滅國之戰,意圖引出紅裳,徹底抵定北方……”

    齊休想了想,搖頭歎道:“今時今日,九星坊已離我們太遠了啊……”

    “對,是離我們太遠了,但是如今的漩渦,又在哪呢?”

    羅小小再問。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4 03:18
第三百七十五章漩渦與緣起

    如果說把靈木盟看作是肆虐白山的一股風暴的話,如今風暴漩渦的正中心,無疑是眼下的思過山。

    但羅小小要表達的意思並不在此。

    “目的。”她說。

    漩渦要將他家引向何方,或者說,欲念的終點是什麼。

    東是黑河沼澤,西是五行盟的盟友,靈木盟主要還是盯著南北兩大塊。

    最南端,他家要一口吞下丹盟,還死死盯著陵梁宗的第三代掌門,就像看著碗的肉,九星坊也不想拉下。

    最北端,除了楚秦之地外,他家跟著裴雯殺楚紅裳,動機不過是為了黑河坊,瓜分點南楚門覆滅後的利益。這是非常膽大,而回報不成比例的舉動,因為從此和雙楚結上了仇。

    當然,當時他們以為像圍殺高廣盛一樣,不過是又一場輕鬆的伏擊而已。

    那件事被齊休從葉赫兄弟和柴藝的小互動察覺,先一步分析出了形勢,然後果斷勸楚紅裳將黑河坊利益渡讓給了南宮家,分化了裴雯的聯盟。

    就在楚奪要赴玉鶴的決鬥時,姬信隆跑來了……

    作為歸古派於髒活的人,姬信隆來要錢的時間,正好在兩家有些彷徨無依的時候,可謂是恰到好處,齊休和楚紅裳,從此上了歸古派的賊船。

    姬信隆毫不含糊,赤膊上陣,甚至拉來了位化神修士站場,使柴冠等人狼狽而歸。

    這服務,齊休和楚紅裳兩個付錢的自然稱心如意,一點沒覺得虧。

    五行盟三位元嬰然後又在山都山,再次吃了大虧。

    楚紅裳當時不過是羞辱了對方一番,沒有真的將他們降臨的一半修為毀去,算是做人留一線了,不久前連水、離火與南楚、楚秦談和,就是因為有個因素在。

    而靈木盟卻反倒一副要獨力了結當年仇怨的意思。

    “三家為什麼要分道揚鑣?龍家什麼時候和靈木勾搭上的?到底有沒有通過龍越雲搭上歸儒派?北博北,南九星,丹青山收歸已手,這應該就是靈木盟的終極目的了吧?他家還會對五行盟的盟友動手嗎?還有……”

    齊休心太多秘密,一下子想太遠了,無數個問題在腦子盤旋,但時間已等不得他細想這些。

    攻山已進行了半個時辰,那萬人大陣即將準備好了,楚紅裳還沒來。

    “人性貪婪,其欲念必然是得隴望蜀,無窮無盡的,終點在哪?我估計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羅小小不清楚很多內情,憑她自己的判斷說道,“丹盟是新晉,而楚紅裳對於白山這池子來說太強了,所有人樂見靈木盟和我們打一場。如果我家和丹盟隻是一隅弱小,楚紅裳還像當年那樣宣布不照應我們,隻怕靈木盟的擴張,現在已有許多人坐不住了。”

    “他人的應對,與我們三家的強弱息息相關,沉淪下去,反而能夠得救。就像風暴中心的漩渦,那才是唯一沒有風的地方。”

    說完,羅小小昏花的老眼定定看向齊休,“諾大基業,該放手時就得放手,也許該像在九三坊的那七年一樣,再次保存自身,默默蟄伏了。”

    “你不懂。”

    羅小小的提議令齊休心動了那麼一點,但很搖頭,“你說的沒錯,這個漩渦我已陷得太深,不是我一個人,我們一家說放手就能放手的了。”

    送走失望的羅小小和莫劍心,齊休看著山外漫天攻擊,仰天長歎。

    楚紅裳曾說過,門派家族,每進一步有多難,為什麼要退一步?

    今時今日,齊休設身處地,才真正理解她。

    退,可以,到最後萬不得已的時候,齊休一樣會選擇退。

    但能搏一搏的時候,為什麼不搏一搏?

    如果不搏這一鋪,楚秦門不過是個不到兩百人的宗門,一兩位金丹,縮在齊雲連朵浪花都翻不出來。而且隨著地位的上升,不光是齊休,門中誰能忍受再過黑河峰、九三坊那種日子?

    沒有領地那些星羅棋布的靈礦井、靈藥山,思過坊的商利,各地靈草的出產,楚秦小店的生息,甚至修行的三階靈地等等等等,門的收入還剩下多少?用什麼丹藥輔助修煉?使什麼法器與人相爭?穿什麼等階的道袍?人情交往,別人還看不看得起你?

    沒有領地那近十萬,整個楚秦之地近百萬的凡人人口,年年登仙的修士還有幾人?

    一朝回到百年前,以現在自家子弟的忠心程度,走到最後還能留下幾人?

    已經在天引山跑過一次了,一跑再跑,以後誰還會尊重你,信任你,與你合作?

    除了楚家,估計就全沒了。

    而當下的齊休,雖然仍需仰仗楚紅裳,但也曾數次救過對方,腰板子剛剛挺起了一些,心靈深處,是不想再過去寄人籬下的,都讓自己叫她⊥裳,了呢

    “如果我一開始,拒絕給姬信隆獻財,而去找南宮止解決當時的困境,不參與進這勞什子歸古歸儒之爭,也許龍家就找不到我頭上?”

    想了想,搖頭苦笑,南宮止對楚紅裳的心思,路人皆知,自己又怎麼會選擇找他呢?

    外麵忽然一片寂靜。

    聯軍所有修士停手,飛梭緩緩向兩邊,就連龍家家主的中軍都向一邊側轉,讓出了道路。

    原來是萬人大陣終於完成了。

    ‘轟,萬人齊踏第一步,整個思過山周邊都搖晃了一下,修士軍陣已被無邊無際的青色光幕護在麵,大海一般的青色光幕緩緩向前席卷,腳步聲、木柱前進的輪子滾動聲,從內傳出,就像潮起時海浪的拍打,吞沒一切,不可阻擋。

    “這哪頂得住……”

    護山大陣的運轉已經有匈滯,防禦罩朝南這一麵早已坑坑窪窪,而朝北那一麵還依舊光潔如新。齊休頻頻回頭,北邊一點動靜都沒有,不光他,整個思過坊,大半的人都隻剩下等待北方這一個指望了。

    “萬人陣法,何等強大的力量整個白山,除了靈木盟,還能有幾家能聚起這種實力聽說這隻是他家的一半……”

    齊休哀歎,別無他法,守山之戰,完全沒辦法和靈木盟這種級數的對手拚身家。

    最多兩擊,護山大陣就肯定被毀,再一擊,隻怕連思過山山頭都會被整個削去。

    多打幾下,思過山就和山都山一個下場了。

    去意頓生,飛到後山,楚家的三階飛梭正停在那,衝把守著數千人最後生路的楚無影點點頭,對方會意,萬幻技能使出,整個思過山思過坊留,到處都充斥著他黑色的虛影分身。

    “唔……”

    數千人看到這個信號,如釋重負,發出被壓抑著的驚喜聲音,忙不迭按照事先演練,依次往後山退去。

    楚秦門早已把一切都計劃周詳,撤退的進行自然井然有序。

    “帶不走的凡人?”

    闞家老仆過來問道。

    “秦永安呢?”齊休閉目尋找一番,沒找到。

    “他沒進山,在外麵維持凡俗秩序……”

    “噢”

    齊休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不由想起了當年死在仙林坳山門外的秦平安,和那幾百位被屠戮的領民。

    心有些難過,自家這一跑,身為儒門的龍家也許不會為難近百萬人的凡俗社會,但右山秦氏,秦永安楚秦領主那一支人的性命估計是很難保住了。

    “讓他們從北邊下山吧。”輕輕做出決定。

    “多希望一切重新開始啊……”閉目回想往事,“聽說在外海,凡人海船的船長們,會選擇跟觸礁的船一起沉沒,一次關乎無數人生命的失敗,身為領導者,是應該站出來負責……”

    “嘶……”

    想到這,人陡然一激靈,甲己心幫自己從極端沮喪中掙脫。

    “活著才有無限可能,主動赴死,我又不是楚奪那個笨蛋”暗暗罵道。

    萬人軍陣一寸一寸地往前挪著,製造無盡的壓迫感。

    看樣子,等真正挪到攻擊範圍還要很久。

    齊休能猜到靈木盟的心思,他們這是故意憋著壞,在等楚紅裳來呢

    “以前的靈木盟真不錯啊在開辟戰爭前,規規矩矩,連仗勢欺人的事跡都很少聽到,更別提鯨吞他家土地了。羅家存在千年之久,都相安無事……”

    “咦?”

    心中的感歎想到這,腦海忽然靈光一閃,羅小小說什麼漩渦、欲念,那都是後來的事,一切是從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開始的呢?

    隻怕就是從開辟戰爭後開始的吧

    靈木盟費了好大力氣,付出無數弟子乃至金丹修士的生命,最後被大周書院涮了一記,沒撈到和醒獅穀接壤。預想中的第二個博森城,也就是大概在如今的九星坊周邊位置,最終被分封給了陵梁宗。

    從此以後,他家看祁無霜、看齊休兩個在開辟戰爭中拚命斂財的碩鼠不滿,所以暗殺了祁無霜,有楚紅裳的擔保,仍敲了齊休一大筆靈石泄憤。

    看陵梁宗不爽,看九星坊不爽,甚至,看大周書院不爽……

    不或者說,從那時候,他家就看歸古派不爽了

    “因果緣起”齊休驚呼,讓楚無影把韓平找了來。

    “你家當年拿到丹青山,是走了姬信隆的路子罷?”

    沒時間彎彎繞繞,單刀直入問道。

    韓平不承認,齊休又問:“當年,主持開辟戰爭的三位化神中,有傳言說大周書院那位化神是屬於歸儒派的,可有此事?這位化神修士和柴冠之間,可有什麼保證之類。”

    “不知道……”韓平梗著脖子答道。

    “混蛋”齊休怒罵:“這種時候了,還瞞三瞞四的於啥?信不信我把你給丟在山上”

    “我是真不知道”

    韓平知道齊休於得出來,終於吐了點老實話:“我當時一介練氣,閉著眼睛傳話而已罷了。別的我不知道,隻知道大周書院後來負責戰後賞功的元嬰修士,和姬信隆關係很好。”

    戰後賞功

    歸古派就是在這把靈木盟陰了的

    如果當年大周書院主持開拓的化神修士真是歸儒派的,他答應給柴冠的東西,比如現在九星坊位置的領地,被屬於歸古派的賞功修士反悔,那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這名化神心懷愧疚,所以想著補償一二,正好龍家通過龍越雲和歸儒派有聯係,而他家正要挪挪地方。

    有大周書院化神做後盾,靈木盟會怕誰來?

    楚秦、南楚、丹盟,三家和歸古派有交易的宗門更不可能留了。

    齊休當時地位不夠,攙和不進這事,因此腦補過多了些,但恐怕這才是最接近真相的猜測,是一切的緣起。

    如果能讓那名賞功元嬰了解到,靈木盟已經搭上了歸儒派化神的線,正在試圖將他當年的安排全盤推翻……

    “那元嬰姓甚名誰?”

    齊休終於失態,把住韓平的膀子大力搖晃。

    “好……好像……”

    韓平被他抖得都散架了,“叫姬佳芊,是個女的,還挺漂亮。”

    齊雲以北,東海之濱,一座小小的海上峰頭,除了翠綠蔥鬱,樹木花草多一些,和平常小島無任何不同。

    “東政外院……”

    多羅諾看著綠蔭下低矮的牌匾,有些不相信這是大周書院的地盤。

    四下找找,沒任何大周書院的字號。

    “齊休那家夥,消息真不真啊?”他咕噥著,伸手打進自家拜帖。

    楚震當年是差點做到齊雲派掌門的人,交遊極廣,家中秘傳給楚神通一本千修行述,其中有近百名化神老祖的信息,怎麼可能不真。

    大周書院化神修士,親歸古派,和姬信隆有瓜葛,帶言出法隨真意,又能瞬間在黑河坊上空出現的,隻有這東政外院的院主大人了。

    被請進去之後,濃鬱的四階上品靈地氣息,令人熏熏欲醉,他心才信了八分。

    不過地方真心不大,而且寂靜得可怕,建築也不像儒家山門的形製,倒更像是偏僻冷清的道觀。

    “麵生得很,你是?”一名築基儒修突然出現在麵前,用審視的目光一邊打量,一邊盤問。

    見院主的請求,自然被嗤之以鼻,報楚神通齊雲楚家的根腳,人家根本就沒聽過。

    “你不要和我頑笑,說事罷,就算你有所來曆,能摸到這,但無事擅闖外院,是要處死的。”儒修歎口氣,看向多羅諾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雖然答應齊休一定要親口把話帶到,但多羅諾後來在路上想想,齊休也是個土包子暴發戶,太想當然了。就算報楚神通的根腳,他一個元嬰初期,能有多大麵子,派個築基說見化神就見?

    “不見院主,姬信隆前輩……”

    “噗姬信隆?他都不是我們東政外院的人,你找他怎麼找到這……”

    築基儒修嗤笑,話未說完,一位看上去才二十出頭,年輕得過分的金丹儒修聞聲過來,“找姬信隆的是吧?跟我來罷”

    這人出現時都和鬼一樣,不知從哪冒出來的。

    說完,不由分說,將多羅諾往領。

    “等等”前麵接待的築基儒修突然厲聲高喝,把多羅諾搞得納悶不已,不都是儒門人士麼?還有沒有點上下尊卑了?

    “他可能是我們的客人,你別想領走人”上前拉住多羅諾的袖子,不讓他走。

    “大膽今日我當值,你躲開吧你”

    金丹修士靈力一震,將築基修士彈得老遠,昏厥過去。

    回頭一把製住多羅諾,於脆不往走了,而是裹起往外飛竄。

    “這真是大周書院,一界之主的地盤麼?怎麼自家人直接開打的啊?”

    多羅諾反正是無能為力,腦子更是一團漿糊。

    金丹修士剛飛離外院小島,身旁憑空現出一條素白絹帶,輕鬆將兩人卷起,憤怒的元嬰威壓隨後而至,多羅諾立時昏了過去。

    悠悠醒來,一位白衣明媚,光彩照人的美女盤膝坐在靜室之中,輕輕擺弄手中的絹帶,笑著說道:“剛才的事,你出去後不得對外透漏半分。我是姬佳芊,有什麼要和院主或者姬信隆說的話,都對我說,也是一樣。”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4 03:19
第三百七十六章楚紅裳來了

    齊休曾以為,絕望是最難捱的情緒,當年在無名小穀初次上陣,麵對斯溫家修士的瘋狂搏命,那種無助、慌張到手腳癱軟,頭腦一片空白的感覺,他這輩子也不想再經曆一次。

    但現在感覺到麵前三階飛梭上滿滿當當的近萬人,全都把目光匯聚到自己身上,一個判斷,就會決定這麼多人生死存亡的壓力感,又是另一種極端的煎熬。

    說走,那麼門派的未來、自家的雄心、地位、權勢,多年的努力就全成了浮雲。

    說留,如果楚紅裳沒有及時趕到,近萬名修士凡人,全得和思過山一道被轟成齏粉,給自家的私語陪葬。

    本有挑戰強權的勇氣,不羈搏鬥的舞台,身後卻開了道小小的門,就像是魔鬼的引誘,在他耳邊絮絮低語著:“別鬥了,走罷……”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以後做一閑雲野鶴,專心求問大道,不是很好嘛?”

    “該放手時需放手……”

    明己心都壓製不住。

    忽然,整個天地變色,山外世界,完全被青綠色的木靈力海洋塞滿,萬人大陣終於出手了。

    什麼八方不動,,什麼‘多寶,,什麼南林寺出品,三階極品禪宗大陣,連預計的一擊都沒有擋住,整個防禦罩就像被狂風掀翻的蓋子,哀鳴半聲都沒來得及,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內的黑河坊被浩浩蕩蕩的青色靈力迅速洗過,建築、地麵、幾乎所有人類的痕跡被一掃而空。

    還好楚秦門為了區隔山門和坊市,陣套陣,在思過山也立下一道防禦。

    山石樹木,磚瓦棟梁,在靈力風暴中被攪得細碎,隨著這一擊威能的散去,才從天上如冰雹般降下,打在思過山門的防禦罩子上答答作響。

    不過一處靈脈,隻能使用一座利用靈脈之力的護山大陣,思過山和思過坊合用的八方不動多寶陣被毀,思過山門的隻是一個級別高些的防禦陣法,已稱不上護山‘大,陣了。

    青木之海,滌蕩了一切

    山外聯軍歡呼震天,柴藝的狂笑聲夾雜其中,分外刺耳。

    從羅家建坊開始,有著千餘年曆史的老牌坊市灰飛煙滅,隻留下光禿禿的山頂平地,還有遍地狼藉。

    還好所有人都已上船,坊市帶不走的凡人們,已經從北麵下山,全都躲過一劫。

    思過山,就像是柔弱的無助少女,全身隻剩下一層遮羞的輕紗,是無論如何擋不住靈木盟萬人大陣這青衫莽漢的第二次衝擊了

    “我們走”

    齊休把牙咬碎,終於大吼一聲,做出決斷。

    “秦芷說她老了,不願再走,留下來斷後……”南宮嫣然從洞府群出來,為難地對齊休說道。

    “能走為什麼麼不走”齊休急得怒吼,“展仇又不是一定就死了,還要去找的到時候找到了展仇,我怎麼和他交代,你別管他拖也要把她拖走

    南宮嫣然隻好回去把秦芷弄暈了架進飛梭,守在陣法中樞的楚青玉等人是最後一波離開崗位的修士,巨大的飛梭終於緩緩升空。

    又要坐這乙木禦風梭跑路了

    “哎喲,怎一下都擋不住”

    外麵的龍家家主倒是替楚秦門,哦不,是替自家未來的立足之處心疼不已

    這坊市聽說一年好多生息,沒想到就這麼被打沒了,奪過來重建,又得花一大筆冤枉錢……

    “咦?”

    楚無影的萬幻分身早已全被破除,龍家家主很便注意到陣內的人影原來都是幻象,這次毀滅一擊,並沒有對楚秦門的根本造成多大傷害。

    思過山一艘三階飛梭從幻陣現出身形,疾速往北飛遁。

    “想跑?沒那麼容易”龍家家主大怒,就算楚紅裳不來,楚秦門也別想走,否則日日在外圖謀複辟,自家隕落之後,子孫定有無窮煩惱。

    “圍”他雙手同時向前一揮,聯軍的飛梭便一左一右,包夾過去。

    中軍陣法來不及攻擊,於脆不管,獨自展開雙臂飛起,銜尾追擊。

    又把口一張,祭出一柄黑黝黝的鐵劍法寶,往飛梭電射斬來。

    身為儒門修士,龍家家主修的卻是一門古怪的劍道真意,鐵劍未到,飛梭上所有人都感覺心懷不暢,一口氣憋在胸口,憤懣至極。修為不夠的,甚至已開始泫泫欲泣,要抹眼淚了。

    這劍若是斬實了,楚秦門當場就萬事皆休。

    不過齊休自非那種臨時抱佛腳,這都預料不到的人,他早做了從至少兩名元嬰手中逃跑的準備。

    如今龍家家主一人來追,他並不很驚慌,鎮定地向楚無影微微示意。

    既然選擇了走,就一定走得掉,對方不是笨蛋,像木頭樁子一樣任你逃跑,但楚家,特別是齊雲楚家這次的全力支持,也不是嘴上說說的。

    離齊雲掌門、化神修士都隻差一步的楚震,位高權重,千餘年經營下來,怎麼可能不留下點好東西。

    更別說當年高廣盛身上的儲物袋,也落到了楚紅裳手上。

    雙楚這次對齊休,可是拚著老命的支持。

    楚無影抖出一道金色畫卷,正是當年楚震將眾位元嬰拉進去,共謀殺死高廣盛的那件空間秘寶。

    不過這無比貴重的空間秘寶並不是要裝人進去,一個大殿的麵積,最多塞進去幾百人,對眼下的情形不過杯水車薪。

    抖開之後,金光一閃,從麵放出團巨大的純白雲朵。

    “去”

    楚青玉清叱一聲,白雲陡然變大,正好一殿見方,就像一個蓬鬆的棉絮,鐵劍輕鬆斬入,但很便被它自動裹住,糾纏不清。

    白雲雖落在下風,被扯得在空中東搖西晃,但看上去能拖很長時候。

    “這是什麼玩意?”

    龍家家主皺眉,明明遠在自家實力之下,但本命法寶就是被這白雲死死纏住。而且這白雲似有靈性,把鐵劍裹在身體麵對抗的同時,外表卻漸漸幻化出白色大鵬的模樣,依稀能辨認出長長的嘴,還有雙靈動的眼睛,應該是件秘寶。

    “無所謂了。”

    龍家家主可沒心思糾結這個,和本命法寶心生聯係,知其無礙,放任兩物纏鬥,在空中盤旋撲下,又取出一件笏板法器,朝飛梭當頭便打。

    楚青玉笑吟吟地伸手一指,又一件紫銅香爐秘寶現世,,兩物相擊,爆出清脆的金屬聲響,靈力震爆造成的氣浪,反把飛梭往前推了些。

    本來元嬰驅使的法器法寶,無論速度和威力肯定遠勝,但楚家這兩樣物事在楚無影和楚青玉控製下,絲毫不落下風。

    但是擋住物,還有人,眼看龍家家主越來越近,齊休大為皺眉,衝楚青玉抱怨道:“事先說定的事,將你家那件一次性的消耗品拿出來用,更適合眼下的情形,你怎麼自作主張,用偽一氣紫香爐代替?我飛梭萬人性命,這時候還想著節省,要知道不怕一萬,就怕……”

    嘮叨到一半,楚青玉笑著打斷他,轉頭北望,“無妨,我家老祖已到”

    ‘嗚,

    北方響起巨大悠長的號角聲音,荒古蒼涼之中,透出無可匹敵的氣勢和戰

    萬丈紅雲,出現在地與天的交界之處,從一條看上去細細的紅線,漸漸布滿整個北方天空。

    火雲炙熱,自信,一往無前。

    紅雲下方地麵,難惹人注意的迷霧消散,一個人、兩個人、一百個、一千個,龐大的修士軍陣漸露崢嶸。

    前軍排成一道老長橫列,第一排的楚家修士們,正從儲物袋,將二階銀甲樂傀取出,一人操縱一隻,近千隻數丈高傀儡身上的銀白金屬,就像是武士拔出了他的刀劍,正好將初生斜陽的光芒折射,整個北方天際線,陡然爆出一條晃眼的銀光。

    後麵還有茫茫多的人,難數的清具體數字,兩麵大旗迎風招展,其中一麵錦旗上隻有個大大的黑色‘楚,字,應該屬於齊雲楚家,或者說楚家本家。

    另一麵旗齊休更熟悉,火雲為底,‘南楚,二字上書。

    楚紅裳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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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瘋女人無敵

    爭鬥,齊雲楚家修士並不擅長,南楚修士好點有限,楚紅裳陣中的大部分人,隻怕今天才第一次拿起廝殺的法器,與人對決疆場。

    還是如此殘酷的大戰。

    但是,兩邊戰鬥力的對比並不能一概而論。

    單打獨鬥,齊雲修士對白山修士,身家、修為相若時,幾乎不可能勝。

    小股遭遇,無論是經驗、配合和悍勇,齊雲和白山修士差距更遠,即便飛劍法器等稍占優勢,隻怕也會敗得很慘。比如當年的清涼瀑,齊雲根腳的楨林門修士潰敗得過於迅速,簡直就是穆家的豬隊友,最後落得個一齊被全殲的下場。

    而到眼下這種過千人的軍陣之戰,齊雲修士的缺點卻被極好的掩蓋起來。

    膽子小?不夠勇敢?

    其實不可一概而論,某些方麵,齊雲修士膽子並不小。

    比如在黑河試煉之地曆練的各家少年們,一開始都對從沒見過的屍鬼之物十分恐懼,可那隻是一開始,沒多久適應之後,斬鬼除魔的正道使命感出來了,勇氣根本不在他人之下,甚至有為之獻身的覺悟。

    而白山修士無論多麼彪悍,特殊的環境下的生存智慧,使他們心中完全沒有正道的概念,守護親人門派還可能視死如歸,但和奸邪同歸於盡?或者為某些勢力做炮灰?別開玩笑了。

    齊雲修士爭鬥經驗不豐富?再不豐富,為自家軍陣貢獻靈力總是會的,隻要有數位頭腦清晰的高階修士指揮,便能對他們如臂指使。齊雲的環境和傳承上比白山單純多了,家中長輩讓於什麼就於什麼,刺頭極少。而且底子好,對陣法之類悟性高,演練起來事半功倍,很就能形成戰鬥力。

    楚家援軍,雖然都是齊雲一脈修士,但在楚紅裳的漫天紅雲之下,表現得還算從容,一來戰爭的殘酷他們還沒有體味到,二來畢竟他們對白山人,還是有幾分優越感在的。

    這就夠了。

    近千銀甲樂傀組成的橫列,隨著楚慎的令旗揮動,中部開始漸漸前突,兩側拖後,組成了一個尖銳的三角箭頭,目標正是思過山後的龍家千名儒修中軍。

    在銀甲樂傀之後,被嚴密保護著的中軍,由齊雲楚家修士組成。

    齊雲楚家有多少人,多少修士?齊休還真沒考慮過,記得楚神通結嬰大典時,小秦思過回來用孩子的視角描述過,但結合其餘齊雲元嬰家族來看,修士數量不可能過萬人。這次楚神通人在齊雲山盯著裴雯,但這次為了楚秦,竟然派來了三千子弟之多,通通雙手抱劍,置於胸前。

    一名從未見過的齊雲楚家金丹後期修士,中年模樣,腰間還別著一個碩大的銀酒壺,高高飛在中軍上空,披發赤足,道袍飄飄,一派世外劍仙的風範。他自然也是抱劍而行,不過那柄劍宛如活物,在他懷中還能放出自主的神識,劍鞘上鑲嵌的寶石多如繁星,每顆似乎都蘊含著不同的力量,顯非凡品。

    齊雲楚家如此使力,令齊休真心有點感動,畢竟楚神通跟自己,可沒有楚紅裳親。

    “雖然楚神通這麼做必有緣由,但我欠楚家的債,今日算是又多一大筆了

    齊休審時度勢,“這把做得過”心一陣欣喜。

    齊雲楚家的中軍左側,是南楚門的六千人,而且幾乎沒有低階練氣的身影,楚紅裳這次幾乎傾巢出動了。

    六千人大陣,氣勢絲毫不弱給靈木盟萬人,因為其走的是火係路數,等大陣完成,火光衝天,從外看,就是流淌著的熔岩火焰之海,沿路一片焦黑,初步估計,對靈木盟青木大陣克製效果明顯。

    銀傀堅定,劍陣鋒銳,火海無情,還有幾艘三階飛梭載著附庸和一些零散修士,在周邊巡梭,又是一個上萬人的浩蕩軍陣。

    楚紅裳也難得地從紅雲中現出真身。

    和往日在低階修士麵前,用火元素遮掩真容不同,在晶岩寶座之上閑適靠著的她,不知是因為大戰在即,還是心情正好,不但未作一絲遮掩,反而豔光照人,微微翹起嘴角,笑眯眯地看著狼狽逃竄的楚秦飛梭,還有後麵的龍家家主等人。

    不知是對敵人輕蔑的嘲笑,還是在跟楚秦諸人問好。

    對從沒見過這位元嬰老祖真容的某些人,就像齊休第一次看到楚紅裳一樣,很就被她完美的容顏所俘獲,甚至忘記了如今情勢的緊張。

    “他是在看我,對我笑嗎?”

    熊十四癡癡地望著天空,喃喃自語。

    “你小子想什麼呢”熊鐵璧狠狠巴了一下他的頭,“明明是跟我打招呼

    隻有齊休會對了意,楚紅裳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種暖暖的,心照不宣的支持,然後微不可查地向地麵中軍右側示意。

    “我們降落”

    齊休回頭喊道:“在中軍右側重新布陣”

    對修士大規模爭鬥而言,似乎一切都要回到原點。

    飛梭等運輸器具之上容易被人一網打盡,而且無法布置大型陣法。

    一齊飛在空中又無法步調一致,支撐起對架設要求極高的大陣,很容易被範圍攻擊一掃一片。

    除非一些極強的飛獸,或者浮空城之類高端存在,一般大規模爭鬥,到最後還是落到腳踏實地,徐徐協同,緩緩推進,陣對陣,寶對寶靠譜。

    楚秦門降下,重新布置反五行陣,這次齊休親自下場,更是將內原本安排的低階修士替換,所有楚秦門高端戰力,莫劍心夫婦、秦長風夫婦、潘家洛夫婦、古鐵生夫婦、多羅森等等,統統塞了進來,既然一戰定勝負,肯定是傾力出擊,不用再保留了

    楚秦門亂七八糟地重新布陣,靈木盟陣中也起了一陣騷動,原來是柴藝和博北城主兩個,看見楚紅裳來,就抱著酥油青燈鑽進了萬人大陣中。齊休和楚紅裳自然知道,他們是怕重蹈上次山都山的覆轍,找個安全地方召喚老祖,但龍家人卻不知道這個,還以為他倆怕得躲起來了呢

    盟友這樣,包括中軍的幾位金丹在內,龍家人士氣一下子低落不少。

    陣勢對圓,氣機引動,一方露怯那肯定就是此消彼長,楚紅裳敏銳地察覺到了這點,雙目精光一閃。

    身上火紅宮裝陡然變幻,九條像鳳尾一樣的飄帶向四麵八方張開,帶著一絲毀滅真意,仿佛要焚盡天下的氣勢,再次降臨。

    本命九天不滅煉火霓裳,偽作毀滅,實為不滅,雖然經過裴雯的出賣,對天下人而言不再是秘密,但這毀滅真意即便知道是偽裝的,仍使人不得不嚴陣以待。

    龍家家主追到一半,等麵對楚紅裳本人後,氣機交鋒,立刻醒悟過來,自己還真不一定能打過這女人。又看見楚家傾力出擊,拚死一戰的氣勢,心直打鼓,這次即便贏了,最多慘勝,隻怕自己家也剩不下什麼了。

    打完這場,還得回老家撈人,估計又有一戰……

    兩件事一辦,自己這個家就全毀了。

    “還是等等柴冠他們,以三打一罷”

    既然不敢獨自動手,杵在半道天空又實在不好意思退回自家陣中,隻好賣弄嘴皮子了。拱手笑道:“可是南楚的楚紅裳?聽說道友是齊雲一脈,怎麼…

    話未說完,楚紅裳的氣勢已攀至巔峰,根本不理龍老頭,自顧自吟道:“瞻前顧後勞累生,世事消磨斷心魂,一火焚淨前程路,笑那蒙塵聰明人。”

    “,你說我等聰明人蒙塵,那你……”

    龍老頭聽懂了,正想辯上一辯,楚紅裳冷冷瞥他一眼,“聒噪”然後合身撲上。

    “你”龍老頭毫無防備,往年和黑風穀那些外道人士作對,都還要先自報下家門呢他本命法寶還被那古怪的白雲纏著,一時手忙腳亂,十分難堪,“你個瘋女人怎麼不懂規矩……”

    說打就打,楚紅裳就是這樣的瘋女人。

    規矩是什麼?能吃麼?

    萬丈紅雲猛然收斂於一點,楚紅裳身周的火靈力繼續攀升,已使她變成近乎純粹的火靈體,絕代佳人穿著那件本命九天霓裳,就像一隻驕傲的九尾火鳳,一頭撲到龍家家主的所在。

    ‘轟,

    元嬰中期對轟,是真正的毀天滅地,兩記不遜於萬人軍陣的元嬰威能,帶著各自的大道真意,毫無花巧硬拚一記,龍家家主被動接招,本命法寶又不湊手,根本不是楚紅裳的對手,打著滾飛了出去。

    算是他實力不錯,沒有被一招秒,而且老狐狸借勢,被丁回了自家中軍陣中,雖然在數萬人麵前丟了人,但臉皮子該丟的時候就得毫不猶豫丟掉,這正是聰明人的解法。

    “瘋女人說打就打有沒有一點道……”

    為了挽救一些麵子,龍老頭破口大罵,又沒來得及罵完,楚紅裳在天上打了個旋,絲毫不給人機會,這次是直接往對方中軍稿而下。

    看著眼前的天降火隕越來越大,龍家家主反興奮得直發抖,“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進來”

    這次學得乖了,一邊暴喝,一邊發動中軍大陣,同時進行。

    數名金丹,一千儒修,和他一起高舉笏板,齊聲喝道:“外道邪異,請聖誅之殺”

    笏板同時虛劈而下,另一隻手往楚紅裳一指,靈力不要命地往陣法輸送

    百丈高的先聖畫像光芒陡然劇增,化作一道白熾光幕,內先聖像是活了一樣,一個由眾人靈力聚成的大手,舉著巨大的笏板虛影,往奔襲而來的烈火上輕輕一磕。

    ‘轟,

    爆發出比剛才更大的聲響,劇烈的氣浪將遠方空中的飛梭都差點掀到地上

    這次是火之毀滅大道,和先聖浩然之力間的對抗,楚紅裳自然敗了

    火雲被一擊而散

    正當聯軍的低階修士跳起來歡呼時,天空中飄飄揚揚,一件火紅宮裝虛影漸漸變為虛無,楚紅裳笑著從罡風之中鑽了下來,還是老樣子,宮裝似火,九尾如鳳,氣勢絲毫未變,身體絲毫未傷

    “我要再來啦”

    她甚至有心情和閑暇,俏皮地對齊休眨了眨一邊眼睛,然後再次合身撲下,萬丈紅雲再起

    “賴皮啊”

    龍家家主哀歎,“這瘋女人打不死,豈不是無敵了”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24 03:21
第三百七十八章靈木盟元嬰

    三次石破天驚的對撞,楚紅裳還是那個楚紅裳,但龍家中軍已倒了一片

    千名弟子,再也立不住,一個個軟倒在地,有些人口鼻已滲出鮮血。

    暴戾的火焰,在中軍周圍轟出了一大圈的焦土,遠方地麵,到處都是濺射而出的火星點點。

    稿直撞,烈火爆轟,然後便是霓裳替身一閃頓消,再次在空中出現時,又是一個驕傲完美的火之女皇,不死不滅之身。

    連那先聖畫像的右下角,都已開始燃起點點火苗,撲之不及。

    楚紅裳完全不講道理的打法,將龍家這些遠來儒修折騰得哀鴻一片。

    更別提北方的楚秦軍陣漸漸成形,銀甲樂傀前鋒在楚慎的指揮下開始緩緩南壓。

    龍家家主盤膝坐在畫像下方,笏板也不舉了,而是用好不容易召回的本命鐵劍祭在頭頂,和楚紅裳硬抗。

    他知道再這麼正麵打下去隻怕要糟,但還有千名自家子弟要保護,也是沒有辦法了。

    ‘轟,

    兩種大道真意毫無花假地再次硬拚,氣浪波及,使得龍家儒修們更加委頓

    那些金丹修士們的召喚物,根本無法對楚紅裳造成實質傷害,衝著天空中的紅雲齜牙咧嘴,毫無辦法。

    “柴藝你們還在磨蹭什麼?”

    早已失了先前的篤定,望著靈木盟那萬人軍陣大聲吼叫求援。

    柴藝和博北城主早已鑽了進去,到現在還沒有動靜傳出。

    “沒用的東西。”

    指揮軍陣的博森城主微微一歎,手中令旗直指,萬人軍陣早已蓄好力的第二擊發出,無邊無際的青木之海覆蓋了整片天空,終於止住了楚紅裳的勢頭,將她逼出老遠。

    “後撤重整!退”

    約定好的靈木盟元嬰半天未出,龍家家主也顧不了先前的約定了,將自家子弟護住,狼狽往萬人大陣後麵飛。就連空中那艘船型飛梭,也一並招了回來,將中軍被楚紅裳震傷的子弟送上去,又開始往下運送布陣器具。

    原本中軍的那麵先聖畫像,火勢已越來越大,他於脆丟棄在原地不管,百丈畫布,楞是燒成了一麵火屏風,最後化為灰燼,隨風徹底消散。

    這次龍家下船的儒修服色各異,素質修為也遠沒有黃袍儒修們高,即便如此,用了不多時候,全新的陣法氣度已有些森嚴模樣,儒修們縱橫排列成一冊竹簡形狀,看樣子是不會罷手了。

    十位金丹修士收了召喚物,狼狽回歸自家陣中。

    中軍大陣,就這麼被楚紅裳攪得灰飛煙滅。

    場中除了靈木盟兩艘飛梭躲得遠遠,變成了萬人大陣頂在前,龍家三千人軍陣縮在後麵,不倫不類地兩大坨,既無配合,也無章法,已然亂了。

    不過那萬人大陣可不是易於,楚紅裳雖然克製木元素靈力,但始終無法近前,青木之海奈何不得她,但保護軍陣周邊的地盤綽綽有餘。

    楚紅裳同樣也奈何不得軍陣,龍家家主於脆躲起來裝死,打得興起的她找不到敵手,眼珠子一轉,紅玉漫卷,突然向兩艘正遠遠繞開,想著撤回到軍陣後麵的靈木盟飛梭襲去。

    “死女人敢爾”

    萬人軍陣傳出一聲憤怒的暴喝,又一道元嬰中期威壓降臨,柴冠終於來了。

    靈木盟那兩艘飛梭本來是追擊楚秦,結果半途中楚紅裳駕到,便轉彎躲得遠遠,饒了個大圈子,眼看撤回自家軍陣之後,還是被盯上了。

    “柴冠你別忘了當年是怎麼被我從山都趕回去的”

    楚紅裳哪怕他,整個人合身一轉,迅捷無比地鑽入其中一艘飛梭中,飛梭自帶的防禦對她來說就像紙一樣。

    “不”

    救援不及,柴冠撕心裂肺的怒吼在後麵傳來,氣得須發賁張的他還是晚了一步。

    楚紅裳鑽入的那艘靈木盟飛梭先是體內紅光大盛,然後全身各處都開始冒出濃重的黑煙。

    押船的一名金丹修士從內竄出,已被燒得體無完膚,飛了一小段路便無力栽倒,砸在地麵碎成焦炭一般的無數截。

    最後,飛梭就像是被風化的砂礫一般散開,黑色的細灰隨風飄蕩。

    一艘船,一千人,屍骨無存。

    楚紅裳仍不滿足,還要往另一艘上撲去,終於被柴冠截住。

    “楚紅裳”

    極致的憤怒,反而使剛降臨的柴冠突然冷靜,怨毒地看著麵前的瘋女人,冷冷說道:“我們的事,我們解決,何必難為小輩?你南楚門就沒有弟子後人麼?”

    說著,往南楚陣勢外圍巡弋的飛梭深深看了一眼。

    元嬰修士,若是一意和你家後輩為難,是極難處理的,因為最壞的情況,他元嬰離體,拚個重傷也能跑掉。上次那麼多元嬰聯手,最後楚震還是要使出魔刀,才殺死元嬰離體的高廣盛,黑河坊外圍攻楚紅裳,也是準備萬全,還有裴雯這個昔日好友告密,柴藝等人才敢動手。

    化神老怪閉關時日太久,幾乎完全和塵世脫離,所以元嬰修士在這一界的地位,是真正的頂層人士了,齊雲掌門也不過元嬰後期而已。

    整個戰場,聯軍方向一片狼藉,

    深秋的風吹起許多被燃燒著的地表植物,餘燼帶起的火光就像是場血腥的雨,在兩軍之間飛舞翻騰,又和飛梭燒毀後的黑灰卷到一起,紅黑相間的天空,正好做楚紅裳身後的背景。

    “哼哼,那也隻能怪你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想要我的命,想滅我家附庸,便是不死不休,有什麼放馬過來好了”

    楚紅裳何時會怕他,話音剛落,人已再次化作火雲萬丈,往柴冠席卷。

    沒啥花巧招數,也不用殺陣法法器,仗著本命不滅威能,大有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架勢。

    柴冠本命是種樹木,一開始就知道被她克,再加上多年交往鬥爭下來,知道自己打不過,稍稍應付一下,就往自家萬人大陣疾退。

    “龍老頭?”看著龍家家主還躲在後麵,氣得大罵:“早前怎麼約定的?這時候躲懶?”

    “柴冠”

    龍家家主守在自家軍陣之前,被罵也不上前,回嘴駁道:“你還有臉和我提約定?約定是怎麼定的?你遲來不說,說好的還有一人呢?別想著忽悠我替你家賣命”

    這種生死存亡的戰場,兩邊數萬修士麵前,公然內訌,柴冠氣得打跌,於脆也不和楚紅裳對來了,隻死死護住自家飛梭,往萬人軍陣中退卻。

    “烏合之眾,貽笑大方”

    楚紅裳大樂,得意地連笑三聲,一路銜尾追擊。

    老祖無敵,楚家修士們發出震天般的歡呼聲。

    楚慎見士氣可用,於脆命令加速前進。

    打得兩位元嬰中期不敢正麵相鬥,齊休一邊感歎楚紅裳的厲害,一邊同樣催促自家軍陣跟上楚家速度。

    正當此時,萬人大陣竄出一位同樣用秘法降臨的元嬰初期修士,麵相極為年輕英俊,赤膊上身,背後幻化出一朵無比巨大,散發惡臭的燈籠形食人花虛影,不知具體名目。

    那花啊嗚一口,就將正得意稿的楚紅裳給吞了進去。

    然後軍陣上方青光一閃,人花皆同時不見,楚紅裳也下落不明。

    紅雲散去,就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

    “哈哈哈”

    龍家家主和柴冠同聲大笑。

    “高,高柴盟主這一招示敵以弱實在是高”龍家家主衝柴冠翹起了大拇指。

    “嘿嘿,若不是家出了位正好克製那瘋女人的天才,我也不打她主意了

    柴冠得意洋洋地看著遭到大變故,陡然迷茫止步,陣型開始散亂的楚家軍陣,想起方才飛梭上慘死的千名弟子,惡向膽邊生,大手一揮,喝道:“全部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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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