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修真門派掌門路 作者:齊可休 (連載中)

 
81562138 2015-1-5 16:22:3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9 480309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31 23:49
第四百二十九章姚青的情報

    白山上出了事,是什麼事?誰出了事?

    楚秦門立刻發動,四處探問真相。

    白山這邊,十家元嬰宗門同時關門閉戶,不但召回外出弟子,而且臨時禁止飛梭獸船甚至散修過境,所有消息陡然斷絕,姚青和萬事知都抓了瞎,就連手眼通天的‘黑手,組織,聯絡上也出現了問題。

    幸虧楚秦門北靠死亡沼澤,齊雲方向依然通暢,從黑河坊打聽到的消息第一個傳回來。

    最有價值的一個,就是幾乎在白煙升起的同時,齊雲那些有背景的家族和勢力,比如齊南城的南宮家,紛紛對自家弟子開始做約束,不許他們南下白山。

    從這點上來看,說明齊雲人是知道點內情的,齊休一邊學著他們對楚秦盟下達同樣的禁令,一邊立刻給雙楚傳訊探問,楚紅裳也不清楚,但楚神通那很傳來準信,根據楚震留下的記述,白煙應該就是用來報喪的,至於那詭異的情緒波動,叫做萬同悲,在修習某種心性大道的化神修士隕落時,才會有這種天地異象出現,影響範圍越廣,說明此人生前成就越高。

    “化神隕落”

    得知可能的真相,齊休心一陣發涼。

    將起的風雲,對於已經和靈木盟簽訂合議的楚秦門來說其實還好,柴藝明顯是想穩固北方全力南顧,那麼對楚秦門,或者楚秦盟來說雖有遠慮,但肯定沒有近憂。既然沒有近憂,白山幾大宗門的內戰又不想參與,那麼暫時靜觀其變就好。

    他為之心涼的,是另外一件事。

    百多年人生,死人的事見多了,元嬰老祖掛一個毫不稀奇,但是化神修士的隕落,就是他經曆的第一遭了

    據說化神修士壽命極其綿長,是元嬰修士兩千年陽壽的五倍還不止,按照其修行大道的不同,約莫在過了一萬歲後,每三千年左右一次的劫爭會陸續降臨,到那時候,化神修士才會麵臨真正的生死難關。

    齊休兩百不到的歲數,對化神修士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天道就是如此,無論活得再久,修為再高,臨到時候,就隻能殊途同歸,身死道消罷了。

    從練氣到化神,乃至更高存在,真正成就大道的,隻怕萬億修士中都出不了一位。

    “大道難行,化神修士都逃不了一死,我又怎會是那例外的一個呢?”

    感覺再想下去自家道心又會受損,隻得姑且丟開,喚來南宮嫣然,打發她回娘家再打聽打聽,南宮木身為距離白山最近的化神存在,齊南城的南宮家應該對白山密宗了解頗多。要是以往,齊休自然不會去主動找他家幫忙,但南宮止上次既然已經開了口讓自己去誘拐何玉,那麼讓他們回饋點白山的隱秘,應該不算過分。

    “化神隕落,隻是不知道是哪一位……”

    白山密宗,隻是在上次開辟戰爭時有化神修士下來過,依齊休的地位自然是無緣得見的。

    “對了,白山密宗,到底有幾個化神?”

    對這個問題,齊休又是一陣發懵,對啊自己在白山紮根廝混,白山頂上,有幾位化神修士都沒弄清楚過呢

    “不會隻有開辟戰爭時下山的那一位吧?”他忽然想到一個可能,“如果那樣的話,剩下來那些互有矛盾的元嬰修士,無人彈壓,白山就不是大亂了,徹底翻天都有可能”

    齊休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判斷靠譜,隻有秩序徹底的亂掉,才能解釋為什麼白山那些規矩了數千年的大勢力,比如靈木盟等等,會突然開始擴張的擴張,爭鬥的爭鬥,甚至在白山頂上對柴冠肉身捅黑刀。一切的一切,都表明接下來的,可能會是前所未有的一場大變革,大風暴

    “來人”

    想到這,不敢再耽誤了,“傳我命令,所有楚秦盟弟子,不許私自進入靈木、離火及以南地界,違者重究另外,盟內各家,務必守緊門戶,無大事不得隨意外出更不可交結南方宗門修士,違者嚴懲”

    分撥一番,又打發人去給古熔送信,讓他想辦法,將人在白山南部打探消息的姚青給護送回來。

    接著,他親自過問,好好整頓了一番思過山老巢的防禦,給護山大陣中樞分撥靈石儲備,修理輕微損壞的陣盤,檢查各家之間的聯絡還有守備等等。一套忙完後,坊市開始有些隻言片語的傳言,正是白山化神老祖隕落,又將有大亂之類消息,楚秦之主的這一連串動作,被坊市有心人看在眼,更加坐實了大家的猜測,於是歸家的歸家,暫避的暫避,坊市外不時會亮起禦劍離開的遁光,一天不到,剛剛從楚秦靈木和議中複蘇的思過坊,又變得人流稀少,門庭冷落了。

    過了十來天,古劍門的人將姚青護送回來,被各家封鎖的白山周邊情報也隨之帶回。

    “之前傳言的何歡宗有意調停,的確是真的,但南邊人判斷是他家在行緩兵之計,名為調停,實則是暗助居於弱勢的兩家劍修門派,從南部人的反應看,約莫也九八不離十。”

    姚青說話時,麵色有些不愈,似乎是古熔得到齊休的請托後,將不願離開風暴中心的他帶離時用了些強,還在鬧著情緒。

    不過作為第二代‘百曉生,,刺探功夫還是了得,從白山周邊大量宗門的普通行為入手,分析得頭頭是道,而且這種手段準確率十分的高,是他在風物誌這一領域擊敗萬事知的利器。

    “要麼是極死的契約,要麼是極強大的存在,要麼是此界最高的隱秘,反正白山頂上的消息,無論在哪,無論是誰,一點,是一點都沒有,沒人知道,知道的肯定也不會說,所以掌門您也不必費心了。”但是對於白山頂上的隱秘,姚青一句話擊碎了齊休的奢望。

    “在白山,和白山密宗關係最近的,應該是白山周邊的那些佛家小宗門,自從白山異象傳開後,他們便紛紛大作超度法事,化神隕落這個消息應該準確。”

    “而為什麼要做這個法事,其實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問一百個和尚,一百個和尚回答我說是傳承下來的規矩,見那道白煙就做法事,前因後果,一概不知。”

    將大小情報一條條說完,姚青想了想,又加上兩句,“另外,在厚土沙漠對峙的雙方都安分得很,南下的靈木、離火兩盟甚至有北歸的動向,各種情報顯示,白山不一定會馬上大亂,說不定反而會進入一個短暫的和平期。”

    “你明白的,這種和平,就像是黎明前的黑暗。”
ALEX0813 發表於 2015-3-31 23:53
第四百三十章螻蟻的問答

    不出姚青所料,沒過幾天,何歡宗以白山治喪期間不宜動刀兵為由,勸退了五行盟聯軍,將白山南部近在眼前的一場驚天大戰化解,和平,果然來臨了。

    不過姚青關於黎明前的黑暗這個比喻,齊休不怎麼認可,要他說,無論白山是黎明還是黑暗,楚秦之地是能被楚紅裳這女人大粗腿發出的閃亮光芒照耀到的地方,所以怎麼能說是黎明前的黑暗呢?應該說是楚秦以南諸家黎明前的黑暗,或是隔壁老王門前的雪之類,別人家孩子死不完,替白山十家元嬰宗門操那份心於嘛呢?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先頂著,白山十大元嬰宗門,互相之間肯定是要爭出個子醜寅卯,重新排定利益的,以我楚秦在白山所處的微妙地位,應該是這場大風波中最不著急,最超然的那一份子。也正因如此,掌握先機的柴藝拚了麵子不要,和我們簽訂了一份幾近屈辱的和議。當然,現在來看,對楚秦盟來說這個和議還是簽虧了,我們其實能索取更多的。”

    齊休在南楚城的地底宮殿施施然坐著,咂了口靈茶,慢條斯理地,將自己對白山今後局勢的判斷說出來。

    他唯一的聽眾,自然是高高坐在炎晶寶座中的粗腿大美人,元嬰老祖楚紅裳了。

    她都不能算是坐,人完全打橫躺著,頭枕著扶手,而腿彎耷拉在另一側扶手上,裸足懸空,一雙大長腿隨性晃蕩,當然不粗,而是說不出的慵懶閑適,瀟灑絕美。對於齊休表現出的樂觀,她的心情似乎也隨之好了起來,嘴角微微翹起,似乎那掛著溫暖的陽光,言語間不吝給予齊休許多讚賞。

    “你大有進步嘛,不但在擂台上擊敗了禦獸門修士,為我楚家出了口惡氣,現在也不再像以前,用畏畏縮縮的小門小戶心態,來對待將來的危機了。”

    她這話是真心的稱讚,但聽在齊休耳中卻有些不順心,“什麼叫畏畏縮縮的小門小戶?我那是順應時事,能屈能伸好吧”心吐槽著,明麵上笑吟吟地,表示十分受用對方的稱讚。

    “大道,大道才是正理。”

    楚紅裳伸出根水蔥般的玉指,在空中對齊休輕輕一點,“你把精力,還是好好放在稷下城的試煉之行上吧,要知道這個機會就連青玉我都沒給,而是給了你和無影。”

    楚青玉是服食君旋山奪丹試煉的靈丹妙藥才得以結丹的,再想進一步那就難了,不過以他在楚家受寵的程度,楚紅裳能下決心讓出他的名額給齊休,是真的說明她把齊休當自家人看了。

    “大道……”

    齊休自然一番感謝,然後趁這個機會,說出心中的疑惑,向她請教,“大道修行,真的能有徹底超脫的那一天麼?化神也無法幸免,也許,我們都注定了是失敗者,不過倒在路途上不同的地方罷了。既然如此,我們所求的,其實不會有結果……”

    “撲哧……”

    楚紅裳見他這樣,卻樂了,“那一絲天道不是你,你便如此糾結,是不是你本來就認為,自己是有可能得窺天道的那一個,所以才會如此患得患失呢?,不知該說你悲觀,還是狂妄我日後晉階化神的靈地還沒有著落呢,還不是該於嘛於嘛,更不會為之向別人折腰,大道生死,必須看淡,否則隻會有無窮煩惱,正如你方才的感歎。你不妨反過來想,練氣修士和築基修士,你選擇做哪個?金丹和元嬰呢?”

    “那當然是越高越好了。”齊休隻能這麼回答。

    “既然你有答案,既然除了在這苦海掙紮一途就沒有別的選擇,索性就不要想別的,把目光放在腳下,一步步走得踏實就行了。”楚紅裳難得那麼有耐心,替人開解。

    齊休明白她話的意思,也佩服她對於大道的堅定和灑脫,但兩人性格不同,大道不同,對她來說不考慮這些是渾不在意,而對自己這個一輩子勞心勞力習慣了的人來說,特意地不去考慮這些,反而會是一種矯情,一種逃避。

    而逃避,肯定是不利大道修行的。

    他人有道,卻無以教我,這是修真世界普遍的現象,也因為如此,傳功事務才會如此重要,齊休這個‘傳功郎中,的名聲,成了那些家族不太抗拒被並入楚秦盟的重要因素,也是白山許多散修,擠破頭都想鑽入楚秦門的動機之一

    “對了,你說化神靈地還沒有著落,是怎麼回事?我能幫上忙麼?”

    這種對楚紅裳來說算是隱秘的事,齊休先前約莫得聽到了些傳聞,既然她主動提起,能證實一下也是好的,如果真有一天,楚紅裳因為靈地問題而沒能晉階成為此界最強大的存在之一,對楚家和楚秦門都將會是極大的遺憾。

    “,你一個金丹初期的小小螻蟻,就不要來關心大人們的事了。”

    楚紅裳馬上毫不客氣地譏諷齊休,不過說話時的口氣明明顯得很開心,笑罵幾句,將對方打發出去,然後獨自坐在炎晶寶座上,托起香腮,眉毛彎皺成一個好看的弧度,默默沉思。

    “也許,我也該為化神大計開始謀劃了……”她喃喃自語道。

    “所以……現在的我,就相當於你們人類的那個,那個化神階級?”

    老獅子的精神訊息回蕩在霍鸛周圍,數年如一日般的求知若渴,一個接一個,以千、萬計的各種問題,令已是靈魂軀體的霍鸛都感到極為勞累。

    而且老獅子提問的內容越來越深,表達能力也越來越好,雖然緩慢,但這種穩定的進步速度,令霍鸛暗暗心驚。他提起警惕,一來不能都教完了,誰知道莽荒古獸到時候會不會卸磨殺驢,二來如果將化神頂峰的老獅子教得過於精明,對人類而言可不是什麼好事,他畢竟還是人類一份子,不能做給古獸帶路的蠢事。

    “是的。”他的回答開始趨向簡單,不透露更多訊息,也不給老獅子舉一反三的機會。

    “你是什麼階級?”

    “元嬰。”

    “在我之下?”

    “當然,在你之下。”

    “在我之上呢?你們人類有這樣的存在嗎?”

    “有,煉虛修士。”

    “比我強?”

    “那是自然。”

    “這樣的人,多嗎?”

    “呃……”霍鸛頓了一下,說實在的他自己反正是不知道此界有哪位是煉虛存在,不過瞬間做出一個決定,要在這問題上詐一詐老獅子,“很多,我對於他們,隻是一個小小螻蟻而已。”

    “噢好想能會一會他們啊……”老獅子卻沒如霍鸛的意,產生什麼對人類的懼怕和忌憚情緒,反而一味憧憬起來,“上次見到比我強大的存在,記憶已經很久遠了呢。”

    “萬骨老鬼,你怎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會弄?強得有點過分了吧?”

    北丁申山地底極深處,薑炎皺眉看著麵前的玉壁,問出早藏在心底的質疑,“你以前到底是什麼修為?於嘛的?

    與北丁申山地底如蛛網一般,自然形成的迷宮不同,這處玉壁是人為造就,作為保護和遮掩的存在,肯定是極其難以突破的。而現在,已是鬼蛛形態的萬骨,卻隻憑借薑炎從白山南部戰場修士屍體堆扒拉出來的一些破爛,愣是拚湊成了一個小陣法,以陣破陣,效果難以置信地好,也難怪薑炎有此一問。

    正在操縱陣勢,穩步在玉壁中推進的鬼蛛狡黠一笑,回道:“我說我曾獨掌一方世界,你信麼?”

    “我……我信”

    薑炎胸口奔湧著要滿溢的喜悅之情,要是在剛剛從小丹爐喚醒萬骨的時候,對方說這個話,他肯定是不信的,但隨著萬骨的恢複,帶給自己的驚喜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的時候,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一位世界之主是怎樣的存在,薑炎不知道,說不定是在化神以上?有這種存在為自己撐腰指引,何愁大道不成,大仇不報

    這個問題,感覺再跟萬骨深究下去就顯得自己過於勢利和粗鄙了,連忙壓抑住狂亂的情緒,小心翼翼地問道:“無論你恢複到怎樣的存在,都會一直照顧我的,對麼?”

    “你信?哈哈,我自己都不信”鬼蛛那無數複眼的頭顱晃了晃,蒼老的聲音苦笑道:“剛才那話,是騙你這種小孩子的,我當然從沒曾真正的獨掌過一方世界,更從沒有達到過此界頂峰修士的高度,我隻是個鬼修,也一直是個鬼修,作為一個言而有信的鬼修,所以,是的,我會一直照顧你。”

    “並不是因為我有多看重你,而是因為如果依你現在的陽壽,照顧個一兩百年,對我這種存在而言,隻不過是漫長時光中的小小波浪,不值一提,也不值得我去違背當初被你喚醒時所做的承諾。”

    “所以,你可以選擇像個螻蟻一樣被我照顧一輩子,也可以選擇另一條路。”萬骨最後的話,隱隱有些警醒意味

    “大道長生之路?”薑炎從來都是個聰明人。

    “是的,艱難之路,從來隻能靠自己獨行,我越幫你,是越害你……”萬骨剛說到這,被鑽得老深的玉壁響起陣如敲擊空心磚頭的聲音。

    “咦?這就破了?”

    萬骨將蛛足輕點,玉壁便被退出個小小孔洞,露出對麵的一絲光亮,他有些意外,“這種偷偷截取山門靈脈,用以滋養自身的玉壁陣法,年份越久,應該越為穩固強大,如此輕易破解,似乎表明此陣建立的時間並不很久遠……”

    話音未落,一道無聲無息的劍光突然從孔洞那頭電射而來,一人一蛛趕忙招架,依稀能看到,躲在玉壁之中出手的敵人,是個白衣翩翩的英俊少年,應該在金丹中期境界,而且手段極其強橫,對於萬骨現在的實力來說,要算是絕大的危機。

    這次,他也難得的失算了。
ALEX0813 發表於 2015-5-5 01:01
第四百三十一章時代的終結



    沉腕兜轉,筆尖重重在‘哀,字最後一捺收結,吐出口濁氣,左看右看,覺著這幅挽聯寫得不錯,終於才滿意住手。

    齊休喜好題字,整個白山西北已無人不知,楚秦盟各家都不介意投其所好,有題字的機會,一定讓與這位楚秦之主,搞得楚秦之地各處山門都有一兩處齊休的墨寶。熊鐵壁死了,齊休今天親自到北烈山來吊喪,熊家自然會給他一個現場揮毫的機會。

    不過這次寫的是挽聯,沒有人會如往常那般湊上來奉承叫好,齊休咂咂嘴,略有些不適應,將挽聯交給熊家人,讓他們拿去掛上。

    老頭子本來還能活個把年的,但白山化神突然隕落後,本來陰雲密布,大戰將啟的白山突然被一道和平之風吹拂而過,局勢逆轉帶來物價的回落,使本來大發戰爭財的北方諸家很不開心。而他偏偏於了件蠢事,在休戰之前花高價,從萬寶閣訂購了海量爭鬥法器,想著等南邊大戰打起來,物價再攀高峰的時候出手,狠狠賺個差價。

    結果,突然而至的和平使物價崩盤,萬寶閣的賬卻不敢賴掉,北烈山熊家一下子把老本賠了個精光,本就已經風燭殘年的老頭子氣得兩腳一蹬,嗚呼哀哉了。

    “我結丹後,他心氣很高,結果還是免不了被並入楚秦盟,一直憋著怨氣。這次南方大亂,他看空曲山祁家多有出產發賣,賺得盆滿缽滿,而我們熊家又落在人後,特別不服,所以,走了這條岔路……”

    熊十四對齊休毫無隱瞞,一五一十地將熊鐵壁的打算相告,他初結丹,正是心氣高的時候,也正因為如此,他反比熊老頭子能忍,也有資本忍,目前在齊休跟前很是乖覺,比當年和莫劍心打擂台時要心機深沉不少。

    齊休點點頭,這種態度正是自己要的,不奢望對方發自內心的忠誠之類,這樣就很好了。

    “其實也不算是岔路,南邊,估計再亂起來是遲早的事,萬寶閣那邊的貨物盡可以吃下存著,外物而已,沒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

    齊休安慰了幾句,本來,他是想跟萬寶閣疏通一下,然後對熊十四賣個好,拿下這個人情,但萬寶閣在黑河坊的那位主事,似乎對楚秦門很不買賬,上次在齊休霍白戰前就拒絕給予幫助,這次,又毫不猶豫拒絕了他為熊家說情,重議交易的請求。

    “像萬寶閣這種商盟,麵修士出身很駁雜,比如黑河坊的那位主事,聽說出自齊雲五峰一脈,你們知道的,齊雲派,高家和裴家是雙楚和我楚秦的大敵,他們兩家在庶務峰和五峰頗有些地位,你們也是我楚秦盟一份子,以後跟齊雲那邊修士交往,一定要看準跟腳才行……”

    索性借這個機會,對盟各家家主悉心囑咐一番,楚秦盟成立後,有些事情,也得跟這些手下交待了。高家和裴家之類可不會有閑心去區分什麼楚秦門、楚秦盟,肯定是一樣下黑手,使絆子的,可不能再讓他們傻乎乎地撲上去,像熊鐵壁這次一樣吃大虧。

    眾人都表示受教,佘一山望著靈堂熊鐵壁的棺木,目光中透出緬懷神色,突然長歎道:“唉屬於我們的時代,結束了。”

    敢瓏和祁冰燕都心有戚戚,麵色悲涼下來。的確,他們這些家主,和齊休其實是同一輩人,結丹無望,眼下都已走進人生的暮年,佘一山口中的時代,應該就是羅家舊地,群雄爭霸的那一段時光。

    當然,對現在的齊休來說,二字是要打上引號的,但那時候,的確是熊鐵壁他們這些家主的黃金時代,起碼,不用過寄人籬下,仰人鼻息的日子,起碼,當時他們的機會並不比齊休低。

    熊鐵壁的死,標誌著那一輩人,那個時代的終結,其中大多數會在今後二十年陸續走向人生的盡頭,隻有齊休等少數幾個幸運兒,會以金丹之身,繼續忙碌著,追逐著,或是將人生牢牢掌握在自己手,或是繼續在人世間這悲苦的牢籠徒勞奔波。

    一番熱鬧,賓客開始陸續告辭,對熊家來說,熊鐵壁逝世後,家門就正式進入了熊十四時代,隻要有這位金丹家主在,雖然暫時欠下一屁股賬,但未來是肯定會越來越好的。之後的三百餘年,隻要熊十四不出意外,保他們家在白山一定的地位輕而易舉,這場喪事,熊家很從容地辦完了,孝期過完,正準備行禮脫下喪服,莫劍心卻在這時候親自到訪。

    “呃,你家這個,這個喪服,還不能脫下來。”

    莫劍心自己也穿了件嶄新的白麻喪服,要人繼續服喪,是挺尷尬的一件事,“白山十家元嬰宗門聯合發令,所有白山修士,都得給化神老祖服喪……”他伸出三根手指頭,哀聲說道:“三年。”

    “三年”

    熊家人齊齊發出驚呼,服三年喪,好大的規矩

    “沒辦法,大家都這麼做,我們楚秦盟自然不好搞特殊……”莫劍心解釋道。

    “無妨,應該的,畢竟難得碰到化神隕落這種事……”

    熊十四也無奈得很,左右不過是衣服的顏色,麵上功夫而已,對修士來說無甚難的,命令熊家人繼續服喪,將莫劍心拉到靜室單獨問話。

    “白山十家,已經如此齊心了?”

    不愧是金丹修士,從一個動向,很把握到事情的關鍵所在。

    “不知……”

    莫劍心搖頭,“反正這三年內肯定是打不起來了。”

    “唉”

    熊十四想到家中滿大庫的法器儲備,難過地輕歎一聲,熊家當年跟著祁無霜,同樣在開辟戰爭發了一筆,然後跟齊休後麵混更是年年有積蓄,近百年間積攢的餘財,全被熊鐵壁博了這一鋪,令新當家的熊十四完全被綁住了手腳

    “凡俗有句話叫做什麼‘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我如今才算是真正體會到了。”他和莫劍心算是不打不相識,兩人後來的關係還不錯,有些話在齊休麵前不好說,對莫劍心倒是可以暢所欲言。

    這種事,齊休早有預備,莫劍心假意沉吟一番,然後表態自己做主,留下一筆靈石借給熊家周轉,便告辭離開。

    自家思過山一樣的滿目縞素,步入崖頂大殿,便聽到姚青的聲音,“佛家宗門,搞這種事有點奇怪,小心白山這十家元嬰宗門故布疑陣,刻意製造出馬放南山的假象,說不定在他們在這三年,反而會做些什麼。”

    “還有,如果白山頂上隻有這一位化神修士,依常理來說,可能會有來自白山以外的危險孕育,要小心提防。”
ALEX0813 發表於 2015-5-5 01:02
第四百三十二章小事起因果


    如果被重重迷霧掩蓋的白山是個好地方,如果真的隻有這麼一位化神修士,那麼姚青所擔心的不是沒有可能。姑且不論是不是真的隻有這麼一位化神,白山是個好地方麼?這個問題就很難回答。

    以麵積論,白山總麵積不小,但散布其中的靈地品階遠遠低於齊雲派、陽明山、南林寺、天理門、黑風穀等超級宗門,否則不會隻有譬如魏家、龍家、葉赫兄弟等,在老家混不下去的勢力才會遷入。拿現在的楚秦之地為例,地盤不能算小了,手卻隻有一座三階下品的思過山,這在其他任何一個地方,甚至外海,都是很難想象的。

    晉階元嬰的五階靈地隻掌握在各大宗門手,若是想結嬰,就必須按他們的規則辦事,更別提那鞋級宗門,手握晉階化神的七階靈地,想用一次估計得付出絕大代價才行。眼下連楚紅裳都還沒有著落呢,她還算是齊雲半個自己人,而且有齊雲楚家這個關係。

    沒有歸屬的化神修士?此界還真沒聽說過。

    但化神修士不搶地盤嗎?

    這個問題又得另說了,人類修士在此界持續擴張,總有新的高階山門被發現,那鞋級宗門的化神修士,對這些山門的爭奪,肯定有,不過是齊休觸摸不到的層麵罷了。但根據曆史,還是能窺探出冰山一角的,比如齊雲東邊外海的海東城化神老祖,他本人就毫不避諱自己出身齊雲的往事。稷下城化神老祖更是出身大周書院,否則哪容得他在南林寺、齊雲派、陽明山三家交界處如此左右逢源。

    對於可能有七階靈地的白山,引起某些化神修士的覬覦實屬正常,但明火執仗來搶的話,估計這婿身超級宗門的老怪又拉不下那個麵子。

    當然,一切猜測都建立在白山已‘無主,的前提下,而十家元嬰宗門的所作所為,似乎他們對內鬥比較,毫不在意外患的侵入。

    “但如果白山上有化神拘束,照理來說,他們又不該表現出要大戰一場的跡象……”

    海東城,租住在某處洞府的顧歎放下手中信箋,揉揉眉心,苦惱地自言自語道:“這是一個悖理啊”

    凡一涉及到白山上的事,顧歎就像是是觸碰到了重重天幕,絕不可能有解,令一向自負計謀權變的他備受挫折。“這不可能,也決不正常山上如果有實力,白山不會亂成這個樣子,山上如果沒實力,整個修真界不會像有默契一般,都對他家諱莫如深,人人為他保密?這是怎麼做到的?這又是個悖理啊”

    顧歎的性格在某些方麵有些較真認死理,不然他不會幫齊休尋找結丹靈地就一找二十年,為這事想得腦仁疼,完全想不出該從何入手破解白山頂上的秘密。而白山的高階存在們被遮掩在重重迷霧中,楚秦門未來的定策仿佛是盲人摸象,眼前一片漆黑。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如今是知己不知彼……”

    作為謀主,遇到這種情況是最折磨人的。

    顧歎二度展開手中信箋,來信中,齊休也把自己的判斷寫在上麵,這個判斷完全是根據柴藝的行為作出的,總結起來說就是‘靈木盟重心南顧無疑,則楚秦盟短期肯定無憂。”

    關於這一點,顧歎也同意,但齊休這種下棋隻算三步的做法,他卻有些不以為然,高明的陰謀家,哪會隻看那三步呢?五步,十步,乃至百步,自然是看得越多,算得越準最好。

    正在自己跟自己較勁,忽然心中一動,馬上打出道法訣,從打坐修煉的靜室出來,親自出洞府迎接客人。

    來訪者竟是齊妝在南林寺結識的妙清尼姑。

    “聽說白山有高僧圓寂,我特地去參與一場法事……”

    “知道你家也在白山,便順路去看望齊妝道友,你家掌門說她已隨親傳弟子家族遷到外海隱居,我便尋了來。”

    因為曾經利用妙清,獲取過龍越雲信任,齊妝跟她實際早已絕交了,怎麼她又兜個大圈子一路找到這?而且掌門會將她推脫給人在海東城的自己?

    顧歎心中念頭稍轉,猜到齊休把她指點到自己這來,實際就是不想讓她和齊妝見麵,讓自己想辦法打發掉罷了。不過對方畢竟是金丹前輩,還是要先恭恭敬敬迎進門,取出珍藏的靈茶奉上的。

    “法事?我記得外人無法進入白山,莫非您南林寺僧人可以?”

    兩相落座,顧歎挑了個自己關心的問題打岔,妙清一五一十答道:“在山腳下遙祭罷了,他家是密宗,我家是禪宗,向無交往的。”

    “噢。”

    顧歎點點頭,又探問妙清尋找齊妝的原因。

    “上次別後,我便一直心緒不寧,請教寺中高僧,他說可能是與齊妝道友起了因果之故,所以便來尋她,求個了結。”

    妙清這話,令顧歎心中悚然一驚,立刻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對佛家來說,隻要和你起因果,那肯定是要了結的。至於怎麼了結?降妖除魔、收服渡化都有可能,就算不是這些激烈的手段,光纏人功夫都能把人煩死。更別提這件事的起因,是顧歎設計,齊妝利用了妙清的信任,以南林寺正道弟子的幌子,進入龍家,找機會對龍越雲激將,最後在擂台上戰而殺之。

    這件事,齊妝顧歎肯定是虧心的,妙清的因果,可不會是還願報恩之類好事

    “咳咳,不知是何因果?”顧歎又問。

    妙清搖頭,表示心中還未有明悟。

    “呃……”

    想現編個理由把妙清打發走,但南林寺的金丹僧尼哪是能隨意欺瞞的,誑語剛到嘴邊,突然心中作嘔,汗流浹背,連一絲靈力都提不起來了。

    “你呸身為正道前輩,竟然對以禮待客的主人出手?”

    麵對顧歎氣急敗壞的大聲怒罵,妙清仍舊是那副與世無爭的淡然模樣,宣了聲佛號,然後冷冷說道:“你倆早有前科,我也不得不行此下策了。”

    “齊妝所在說”

    美尼姑一雙妙目突然射出兩道精光,伴隨著口中厲喝真言,令顧歎再無力抗拒。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隻是齊妝的具體所在,顧歎壓根就不知道,妙清又撲個空,即便身為佛門弟子也不能淡定了,忘了嗔戒一說,俏臉氣得通紅,含怒罵道:“好個齊休,把我指點來這,原來也是個騙子”

    “那她那親傳弟子家族所在,你是知道的罷?”

    從顧歎口中問出明家方位,一路追尋而去。

    正值隆冬,農桑林漁諸事皆不行,外海不同白山,較少冰雪天,但每到這時候便風雨頗多。海風天,明家海島各家各戶大多關起門來避風,過自己的小日子,隻有許多少年人,一大早便冒著冬雨風寒,步行至散落島上各處的書塾,學習儒家教化。

    整座島內豐衣足食,一片安寧祥和,等到各所書塾開課,學童們的朗朗誦讀聲,在外麵田園風雨傳開,直達海

    “嗯。”

    飛到島外的妙清看到這一切,讚賞地點了點頭,“這明家人寧願來到條件艱苦的外海,也不與楚秦門那幫騙子為伍,果然是極好的。”

    心情稍稍好轉了些,分辨清楚明家山門所在,便在護山大陣外降下遁光,剛剛落地,突然眉頭一皺,“怎麼這島上有好重的血腥和怨氣?”

    “南林寺那個尼姑,竟然對顧歎用強逼供?”

    接到顧歎從海東城發來的緊急傳訊,齊休驚得一躍而起,本以為是小事,打發給顧歎忽悠就完了,沒想到妙清為了要了結因果,是鐵了心要找到齊妝。如果讓她見到還在養魂的秦唯喻……

    “不行佛門手段走得是另一條路子,南林寺對屍鬼之道其實並不陌生幽影島在那妙清麵前,隻怕難藏得住

    通明靈龜死後,寶鏡正麵的器靈一直沒尋到合適的,處於半殘狀態,幻山沉海棍壞了後,覺得已有些不夠用,也沒再尋補件類似的,不顧現在戰鬥力打折,急忙就要動身往外海趕。但屁股剛離蒲團,人就冷靜了下來。

    南林寺的人,不好弄啊佛修要了結因果,這是死的,幾乎沒法扭轉。

    悄悄暗殺?手尾太大了,這可是超級宗門的金丹修士,而且行蹤在明,一旦失蹤,絕對和楚秦門脫不了於係。而且南林寺是佛門,和他們因果糾纏下去,稍有不好,就是萬劫不複

    顧歎不知道秦唯喻的秘密,所以他隻擔心妙清找到齊妝後,因果了結可能出現的衝突。而且他也不知道齊妝遷出,不過是給外人看得障眼之法。

    但秦唯喻的的存在,可是齊休、齊妝乃至事關楚秦生死存亡的一個隱秘,絕不能讓外人知道

    兩邊對事情嚴重性的判斷截然不同,導致顧歎隻是報信回家,而齊休急得跳腳。

    “真是事事皆有手尾,一生全在操心”

    哀歎了下自家的命運多舛,隻得暫且先通過和齊妝約定的密法,傳訊過去,讓她主動現身,去和妙清了結那勞什子的因果,千萬不要再幽影島附近見麵。

    “不過是騙了那死尼姑一次而已,這算好大事”齊休氣苦不已。
ALEX0813 發表於 2015-5-5 01:07
第四百三十三章島中做法事


    幽影島中幽影樹,樹影幽深寄生魂,在這,時間好像靜止不動,秦唯喻的魂體靜靜蜷縮在林中幽地,似在閉目酣睡,十分香甜,不遠處有處草廬,便是齊妝的居所。

    此地對鬼魂來說是好地方,但並不適宜修士修行,齊妝修為這些年無有寸進,她也不著急,性格愈發平淡嫻靜,隻專心陪伴秦唯喻養魂,平時以修行混元劍塚解解悶。

    其實以她這種劍匣本命,劍訣法門並不好找,一來劍陣威力越大,單人能夠禦使的就越少,二來很多劍陣是需要成套飛劍配合的,既難買也昂貴。

    而混元劍塚既對飛劍毫無要求,又是一門飛劍數量幾無上限的劍陣之法,跟領悟了匣中萬劍和萬劍鑽心等本命天賦的齊妝十分契合,黑手組織當年給齊休的這個談和賠禮,現在來看是極其合適,很下了一番功夫的。

    十餘年浸淫此道,齊妝在此法上的造詣已臻至極高高度,摸索出許多妙用。

    掩蓋此島的幻陣忽然微微波動,一隻純白色鵲鳥在陣內漸漸現出身形,用奇怪的腔調,頗無禮地高聲叫道:“麵人出來罷有信到”

    齊休給這邊的傳訊密法,是先把消息傳給齊雲楚家,再借用他家這隻傳訊靈禽到此,中間需要轉道手,之前從未用過。

    海麵下有群遊動的黑影,似乎有靈性的魚群,聽到這隻鳥兒的叫喚,立刻分出一條來,飛竄出海麵,懸停在它麵前,竟是一把黝黑的飛劍,護手已經掉了半拉,破破爛爛的。

    楚家這隻鳥兒一向眼高於頂,這次卻被那破爛飛劍直指著自己的劍尖給嚇了一跳,再不敢造次,從背後羽毛銜出一卷小小的信箋,丟下就跑。

    破爛飛劍馬上一卷,轉瞬之後,信箋已經落在了齊妝的手。

    “妙清?因果?追來了?”

    齊妝看罷,也和齊休一樣無奈莫名,與妙清初識時,兩人還算是不錯的朋友,但自從覺察到對方有意將自己引入空門,便有心擺脫,正好門中大難,隻有哄騙她帶自己去見龍越雲。

    隨後就是絕交了,對不起人家是肯定的,但起了因果?這從何說起?

    不過人家既然追了來,便不能再猶豫了,先和秦唯喻魂體說了幾句告別的話,按照齊休的吩咐,主動出島往明家所在迎去,總之,絕對不能讓妙清找到這幽影島來。

    飛出幻陣時,水中、林中,無數各型各狀的飛劍歸家的倦鳥,席卷而起,全數投入齊妝肩上,被奉劍靈狐捧著的法寶劍匣。

    明家這座島,齊妝也就當年奪島時來過一次,這是十多年後第二次來。

    自從齊休在她麵前取秦唯喻的殘魂,她的心思就完全在夫君身上,對此島沒啥印象,親傳弟子明貞也許久沒有教導過了。

    不過這次……

    她很感應到了妙清的存在。

    “阿彌陀佛,齊妝,你終於肯出現了”妙清完全像變了個人,飛上天空和齊妝相對,一臉大義凜然的嚴肅模樣

    “聽說你找我?”齊妝一邊問,一邊遍覽周遭,島內有處地方,被挖出了個老大深坑,內皚皚白骨,竟鋪得層層疊疊,怕不有近萬人數。明貞、明心源打頭,帶著明家其餘練氣修士正跪在這大坑前,每人麵前鋪著老厚的白紙,似乎在抄寫什麼懺悔經文。

    “這是怎麼回事”齊妝麵色也冷下來,對妙清質問道。

    “哼,你家弟子做得好事鳩占鵲巢,屠殺島上近萬無辜生靈,幸虧我走這一遭,不然,那些不知內情者,隻怕還要讚歎此間主人詩書耕讀,好一個和諧人家呢”

    原來妙清一來,便發現當年明家奪島後屠殺、掩埋前麵那家凡人的萬人坑,作為佛門正道,當然是勃然大怒,出身將明貞等人通通扣下,暫時先逼其抄經懺悔。又開始準備做一場**事,超度安慰這些無辜冤魂。

    “這”

    齊妝當日滅了人家門派就走了,倒沒管什麼凡人之事,不過隱隱也知道明家會如何對待那些人,畢竟地方就這麼大,明家又是個散修家族,外姓和無血緣同姓有資質者,都無法收入山門,要麼趕走,要麼殺光。

    而趕走這些帶著仇恨的人,日後肯定有無數手尾。

    被人一把抓到理虧處,齊妝也難硬得起來,“這個事,是明家的錯,但是……”

    “你還有但是?”

    妙清一臉嫌棄,“可惜,當年我看錯了人,還以為你有絕大慧根,有緣皈依我佛,沒成想是個妄言誑語,蛇蠍心腸的歹毒女人”

    齊妝被她罵得麵沉如水,自家夫君還在幽影島養魂呢,這些事對她來說已然不是負擔了,懶得跟妙清辯駁,朗聲回道:“我也不和你多說什麼,兩件事,你說找我了結因果,如今我已在你麵前,該當如何,劃下道來罷另一件,這屠殺凡人之事是明家所為,我也不替他們抵賴,怎麼處理,你提個章程便是。”

    兩人高聲對答,下麵聽得真切,明心源此時丟下抄經的筆,往前爬幾步高聲求情道:“我家實在是鬼迷了心竅,又為了生存,迫不得已行此虎狼之事,我等甘願受罰。隻是當初來時,聽人說外海規矩就是如此,難免有些昧良心隨大流,前輩恕罪,恕罪啊”

    “外海規矩如此禽獸?”

    妙清也是不懂了,“誰教你們的?”

    “呃……”

    明心源眼轆一轉,明貞衝他猛使眼色,他裝作沒看到,“是楚秦謀主顧歎教的,他是外海本地人,規矩什麼的,我們都是聽他說的。”

    “我和人說話呢你個小輩亂插嘴牽拖什麼”

    齊妝大怒,一掌要將明心源掃倒,妙清早雙手合什,以佛光一道架住。

    “阿彌陀佛,是真是假,我自有佛法分辨。”她俏臉上露出點譏諷的笑容,“上次被你騙了之後,我特意學的。

    “哼”

    齊妝虧心,隻得冷哼一聲,收回舉起的手,窘在空中。

    “這樣,等我做完法事,再和你了結因果”妙清見狀,心情大好,她說什麼,齊妝隻有照做,冷著臉落到明貞身側,照顧自家徒兒去了。

    “師傅”明貞一頭撲進她的懷,哭訴道:“您十餘年閉關修行,徒兒想你想得好苦啊”

    妙清怎麼說,齊妝明家便怎麼於,隨著超度法事的進行,似乎那一絲糾結自身的因果之力,因為這次對齊妝道義上的大獲全勝而漸漸消失了。

    “難道齊妝隻是個引子,實際是我佛指引,來超度這許多亡魂?”

    妙清想到此節,“阿彌陀佛”又宣了一聲佛號。
ALEX0813 發表於 2015-5-5 01:08
第四百三十四章奇怪的舉動


    白山雖是密宗一脈,但從不下山,除了附近周邊有些小佛寺存在外,再遠便毫無影響力,十家元嬰宗門以及楚秦盟等勢力更是無一禮佛。

    而南林寺則不同,身為超級宗門,境內香火極盛,仙俗寺廟遍布各處,絕大部分為禪宗一脈,是真正的佛國。南林本寺規模宏大,雖比不得齊雲群山的廣闊,但靈地品階、修士數量並不落後。作為和齊雲執法峰類似地位的戒律堂,自然也是獨占一山,不過佛門規矩稍有不同,這對生人的進出,比齊雲山的態度要自由寬容多了。

    一日,戒律堂外,有名身著青色儒衫的中年修士,正在靜靜等待著。

    不多時,沉重的木門緩緩推開條縫隙,一道人影從內閃出,中年修士展顏一笑,舉步迎將上前,“顧兄三年禮佛,可曾頓悟?”

    “哈哈,姚兄取笑了……”

    從戒律堂內出來,被稱作顧兄的也是個中年人,長得溫潤儒雅,說話時有種笑看風雲的從容,不過頂著一頭寸許來長,頗為滑稽尷尬的短發,身上白色僧袍也樸素得過分,正是楚秦謀主顧歎,那位儒生自然就是姚青了。

    “我這種人,估計是與佛無緣了,不過話說回來,此地靈地高達四階,我其實還真不想走呢”顧歎說這話時雙掌合什,帶絲戲謔地衝身後戒律堂大門上方的巍峨牌匾比了一比。

    “那我去跟他們說說,讓你再叨擾三年?最好啊,就在這結丹算了”

    姚青扯住他袖子,作勢要將他再往門拉。

    “別別別”這下顧歎急眼了,“姚兄別害我,三年一邊抄經,一邊還要不停聽人念經,整個人都不好了。”

    “哈哈哈”開完頑笑,兩人仰天長笑,親熱地勾肩搭背離開。

    一路敘著舊情,相談甚歡時,顧歎突然神色一黯,往南林本寺某座山頭望去。

    “明貞就關在那?”姚青太了解他了,出言問道。

    “是啊,她把所有罪都扛下來了,未來一百年,隻有與青燈古佛相伴,如果不能結丹,那就是一輩子……”

    顧歎悵然回答。

    “在外海,其實並不算罪吧?南林寺那個尼姑不懂世事而已。”姚青皺眉質疑道。

    “是的,但是若不如此,她師父的因果便了結不掉,隻有順著那尼姑的意思來了。”

    顧歎再歎口氣,搖搖頭,像是想把這些煩心事甩開。

    “嘿嘿,我發現咱們楚秦門無論男女,都挺有種的,一肩扛,沒二話。”姚青見他頗沮喪,努力把話題往積極的方麵引。

    “哼,明家那幾個小一輩,不也是我楚秦出去的?”顧歎話有些怨氣,他作為本地人好心給明家指點,卻被強行甩過來一頂教唆的帽子,莫名其妙地被關在這佛門戒律堂,整整抄了三年的經書。

    “這個……”

    姚青語塞,顧歎何等樣人,自然不會讓對方一片好心下不了台階,不著痕跡地問道:“這三年家還好吧?”換了個話題。

    “都很好,也是最近才剛剛除下喪服,過回了正常日子。隻是,白山有些動向比較奇怪……”

    姚青話說一半,然後打眼色示意先離開此地,顧歎知機,兩人便祭出飛劍,悶頭趕路,一直等到稷下城,鑽進姚氏學宮這兩人熟悉無比的所在,然後才找了間靜室密談。

    “自從白山化神隕落消息傳出後,這幾年白山有個很奇怪的現象,來自天南地北的幾個佛家超級宗門,每次或是三五人,或是十數人,不絕於途地前往白山山腳下做法事,每次做,還不在一個地方,有意無意地,將白山附近那片地方踩了個遍,你看……”

    姚青說到這,取出一張地圖鋪開,白山周邊被他標注了無數小點,每一個代表這些佛家修士舉辦法事的地方,有好幾種顏色,正好將白山周邊,諸小佛寺地域覆蓋了一遍。

    這就肯定不是巧合,更不是真心的來吊唁這麼簡單了。

    “這婿家人,搞什麼名堂?”顧歎凝神盯著那些小點看了會,然後指著數量最多的一種顏色問道:“這是南林寺的?”

    “嘿嘿,正是”姚青不屑一笑,“那個叫妙清的尼姑在外海對明家義正言辭,實際上她來白山,說不定一樣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不一定。”

    顧歎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能以個人好惡影響判斷,“妙清這種人,在佛家數量大,性格純真,不一定會參與陰謀,她們……”指著地圖上的小點道:“大多數肯定並不知情,但這幾家佛門的主事者,一定有什麼謀劃,是不好放在明麵的。互有競爭或是互相合作,都有可能。”

    姚青聞言,讚賞地點了點頭,笑道:“三年抄經,倒沒抄迂了你。”

    “說到抄經,其實我感覺對心境的確有幫助,而且……”

    顧歎像是想起了什麼,再次俯下身看向地圖上那些小點,“你知道的,佛家相信轉世輪回,而密宗尤其如此,會不會,他們在找人?”

    “找人?”姚青也認真了起來,“你是說……”

    “化神來世?”兩人目光相對,同聲叫道。

    “死亡,真的就是生命的終點麼?”醒獅穀內某處,老獅子仍舊在孜孜不倦地學習著知識。

    “老實說,我無法回答。”霍鸛猶豫了一下,緩緩回道。

    “為什麼?”

    “因為生命的形式太多樣了,若以此界主流的狹義觀點來說,是的,死亡就是生命的終點,但……”

    “此界?”老獅子敏銳地注意到霍鸛言語間透露出來的訊息。

    “混蛋說漏嘴了”霍鸛被無數問題弄得昏昏沉沉地,終於不慎,吐露出了一些不欲交待的詞句。也不是他有意保密,而是老獅子會一路打破沙鍋,又能牽扯無數問題。

    “就是此界啊?怎麼了?”於脆裝傻。

    “你說此界,豈不是還有另一界,外界?”老獅子越來越精明,才不會讓霍鸛輕鬆過關。

    “呃,這說起來太複雜了,而且我也不很清楚。”霍鸛感覺自己精神力過於空虛,導致魂體都有些不穩定了,鼓起勇氣求道:“前輩,我教了您那麼多年,幾乎一刻不停,實在是累到難以支撐了,能不能休息一下?”

    “休息?不不。”老獅子回道:“你不能休息,否則就會像另幾個不如你強大的人那樣,被這片精神力世界同化掉。”

    不能休息,豈不是我精神力被榨於的那一天,也就是我生命的終點?霍鸛心一陣發苦,隻好強撐著問道:“另幾個人?是誰?”

    “和你一起進來的,其中幾個。”老獅子倒沒瞞人的意思。

    “噢?就是不知道那害死我家霍虎的齊休在不在內……”

    霍鸛心思稍稍打了個岔,馬上就被老獅子催促著繼續解惑。
ALEX0813 發表於 2015-5-5 01:14
第四百三十五章再一次混戰

    化神轉世的事,楚秦門可不敢往湊合,姚青和顧歎兩人將判斷做個總結,傳訊給齊休便作罷了。

    他倆到稷下城來,主要的任務,其實還是為一年後齊休的試煉之行打個前站。

    姚家作為元嬰宗門,一方學宮主人,自然對這種試煉並不陌生。

    “這試煉絕無危險,往常都是稷下城自家子弟參與,偶爾才會準許周邊修士參加,還是需要極硬的關係才能搞到。但這一屆,老祖突然親自下令,要廣招天下有望結嬰的金丹修士,做一場盛會,才會有兩個名額漏到南楚門手。

    姚青簡單將背景介紹一番,稷下城中,有許多參與過試煉的前輩,姚家自己的元嬰老祖就參加過,聽說在麵獲益良多,的確是一個很好的機緣。

    “又無危險,又有機緣……這麼說,千載難逢?”顧歎問道。

    “千載難逢咱們掌門,運氣好哇。”姚青雖然不喜修行,但說這話時的語調不無羨慕。對於稷下城的人來說,就好比是來自窮鄉僻壤的一個土財主,運氣爆棚地混進了真正的貴族圈子,而且是千年難遇的那種。

    “南楚門的楚老祖,對我家掌門真是好……”

    “是啊”

    兩人略聊了聊八卦,便沉心在稷下城住下,為一年後齊休的到來坐著準備。

    其實大部分事情都是姚青處理,顧歎畢竟還要衝擊金丹,時間不容浪費。

    脫下穿了三年的喪服後,整個白山的修士們穿衣的品位似乎陡然間變了,顏色那是越鮮豔惹眼越好,思過坊,楚秦盟道袍本就是大紅色,加上外來修士們的花花綠綠,搞得街道如鬥豔場一般。大家憋了許久,情緒經釋放後都很樂觀,有位男性散修甚至身著粉袍招搖過市,意外得出了點小名氣。

    而齊休此時的心情卻不太好,因為麵前站著一個他比較討厭的人,丹盟韓平。

    “,齊掌門,你我兩家聯手共拒靈木這麼多年,彼此也不用彎彎繞繞了。思過山一戰,我也是親身參與的,當日咱們和靈木盟,結下的可是不共戴天的血仇……”

    韓平說到這便被齊休不悅打斷,“我已和柴藝談和,這種話不必再說了。”

    “嘿嘿,形勢比人強,我們理解。”韓平的目的也並不在這,揭過此節,“我來是想通知您,當年那條給南方補給的商路,應該到重新開啟之日了。”

    “噢?”

    齊休聽到他這話,終於動容。

    姚青的判斷成了真,消停了三、四年,黑暗果然降臨,又要打起來了

    “你們十家,這幾年消停著,就一點事沒於?有什麼矛盾是喬不攏的?”試探性地問他一句。

    “有些事我也不懂。”也不知是裝傻還是真不懂,韓平這話說得頗為真誠,他現在其實是個頗為合格的使者,禮數談吐什麼的絕不會出錯,隻可惜往年給齊休壞印象太深,始終討不了好。“我家的情況,齊掌門也是知道的,求靈木盟一紙和約而不得,如今處境,是大大不如您楚秦的。無論如何,他們打起來,應該還是對你我兩家有利,所以對南方的補給……”

    “循舊例便是了,具體的事,你去和嫣然說吧。”

    這種好事,齊休怎麼會拒絕,給個態度,擺擺手就要送客。

    “,是這樣的。”韓平卻不肯就走,“接下來一戰,南方可能會更艱苦,我們希望南楚、楚秦、甚至參與轉運的燕歸門,都要,咳,都要有些付出。”

    “噢?你這是幫白山劍派和幻劍盟來壓價啊?他們自己怎麼不來?”齊休奇道。

    “這次,我們三家會是一體了,誰來都一樣的。”韓平又爆出個驚天消息。

    “你家也要參與?”齊休有些哭笑不得,丹盟上次和靈木盟打成什麼樣,他可以全看在眼,可以說要不是靠雙楚加楚秦聯軍的思過山之戰,他丹盟早就隻能縮在家坐以待斃。

    “是的……”

    韓平承認時亦有些底氣不足,“早晚而已,早入局,南邊那邊壓力會小很多……”

    齊休倒有些對丹盟刮目相看了。

    丹盟,最早是以煉丹聞名的一些宗門和家族聯合而成,在韓天青結嬰與開辟戰爭後獲得大發展之前,綜合實力上雖已居於九家元嬰宗門之後,但從來不以戰鬥力聞名,後來和靈木盟起爭端時,也把這一點暴露得淋漓盡致。

    當年靈木盟首先突襲,擊殺丹盟實際主事的庶務掌門,使得他家一下子幾乎完全癱瘓,即便後來韓天青現身扳回一城,但整個門派指揮混亂,又完全陷入了畏戰的情緒,靈木盟主力明明聚集在思過山外,他家仍舊縮在老巢不敢出來拚一場。一直等到思過山戰事抵定,才蜂擁而出想對靈木盟落井下石,結果還是打了個半斤八兩。

    如此種種,導致戰後他家聲勢大跌,成了白山散修眼中的笑柄,若不是韓天青還在白山頂上,若不是柴冠被人陰了一把,隻怕靈木盟在和楚秦談和之後,隨手就能滅了他家。

    可這次,何歡宗、連水盟等大勢力還未下場,戰局撲朔迷離之際,他家卻能奮起餘勇再次直麵靈木盟,甚至可能還有一個離火盟,齊休也隻能肅然起敬了。“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你家勝機在哪?”他問道。

    可惜,這個問題拿來問韓平,就是對牛彈琴,完全沒有答案。

    又問他關於白山頂上的形勢,更是一問三不知。

    “不付出,哪來收獲”

    對韓平發了通脾氣,但是無法,給他們運送補給,一個有利於白山實力的平衡,二個也能有賺頭,是一箭雙雕的好事。丹盟所求,無非是雙楚和楚秦少賺他一點,他家是要在前方流血搏命的,算是很識做了。

    “算了算了,和你也說不清楚,這次便幫你們一把,下次讓你家主事親自來和我說”

    罵歸罵,這次,韓平終於不辱使命,帶回了楚秦之主的一句承諾。

    白山大戰即將重啟,可自己偏偏要參與稷下試煉,而且秦長風去摘星閣的結丹之行,已經出發在即了

    千頭萬緒,壓抑住心中把顧歎喚回來代理事務的衝動,盡力把自己離開後的一切安排妥當。

    “白山又要大戰了,而且這次有丹盟參與,那麼北方也不會安寧……”

    從掌門洞府出來後,秦長風沒顯出什麼愁容,隻在和妻子**過後,抱在一起說私房話時略提了提。

    “那你去摘星閣,豈不是有危險”

    南宮嫣然可沒有他這般定力,骨碌一下從塌上翻身爬起,大聲說道:“不如還是聽我的,去齊南城我娘家那,又近又安全,多麼的好。”

    “怎麼又提這茬……”

    秦長風微微皺眉,“摘星閣距離白山最近,而且素來與世無爭,戰事是打不到那去的。”

    “那可不一定……”

    南宮嫣然還想再勸,見他臉色要往下沉,知道自家丈夫是個心情好惡全在表麵的主,隻好住口不言。

    “你陪我去嗎?”秦長風突然問道。

    “當然了”南宮嫣然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我等這一天很久了,什麼事都沒親眼看到你金丹大成重要。”

    “可以,家那麼多事怎麼辦?”秦長風又問。

    “莫師兄少煉些劍就行了,再不濟,老頭子自己也該於點活兒了,這些年隻知道支使我來著。”南宮嫣然嘟起嘴,湊到夫君懷告狀。

    “哈哈,他那是看重你呀。”秦長風大笑。

    兩人都樂了,膩在一起,開始規劃商量去摘星閣的各種瑣事。

    韓平既然不吝於告訴楚秦門大戰將起的消息,那麼戰爭肯定是極近了,就在消息還沒有大規模傳出,甚至有些遠避戰禍的散修陸續歸家的時候,整個白山的戰鼓聲再度轟隆隆響起。

    在厚土沙漠,往日對峙的雙方陣線再度熱鬧起來,幻劍盟、白山劍派與銳金、厚土雙盟,幾乎同時開始進駐、整修才荒廢四年的防禦大陣。

    何歡宗插手的程度繼續深入,這次他們明令禁止參戰修士北上或者南下,看似中立,實際上這樣便一舉隔斷離火、靈木兩盟大舉增援南方盟友的可能,偏幫哪邊已經很明顯了。不過靈木、離火兩家也並不急於南下,一西北一東南,對丹盟呈包夾之勢,目標很明確,先除去眼前礙事的,再回頭和何歡宗理論。

    大體上,五行盟在北方大優,南方則小劣。

    銳金厚土在北方兄弟增援之前本已經大輸一陣,怎麼現在隻是小劣了呢?關鍵就是柴藝在上一次聯軍對峙時,看似無謂的舉動,到現在卻突然產生出極佳的效果。

    “大家看……”

    崖頂大殿,除了不想攙和此事的古鐵生,楚秦盟的頭頭腦腦門聚集一堂。莫劍心展開白山形勢圖,伸指點在南方厚土沙漠中,原五行盟聯軍駐地一側。

    “上一次靈木離火增援,本是大優形勢卻不急開戰,隻在厚土沙漠一側大肆興建防禦陣勢,和兩家劍修門派對峙。當時都認為優勢在他們家手,所以是一心求穩,戰略上進取不足,是一招所謂的緩手,。”

    “但從現在的形勢看起來,這卻是招極妙的好棋”莫劍心完全是用歎服的語調說這番話的。

    “劍修行動捷,長於爭鬥,無論是單挑還是小規模遭遇戰,甚至大規模混戰,銳金厚土完全打不贏,所以才有第一次的大敗。而柴藝一來,便仗著當時兵力的絕對優勢,將戰線穩固在厚土沙漠兩側,幫他們構建了一個完整的防禦體係。在靈木離火聯軍難以南下增援的今天,銳金厚土仰仗這個體係,當一個縮頭烏龜綽綽有餘”

    “不和劍修單挑混戰,也不去搞什麼奔襲之類的東西,就是依托防禦,抱成一個大團固守,完全不讓劍修發揮長處,所以,現在靠他們自己,也隻是個小劣”

    莫劍心能看出來的,在場諸位家主半數也能看的九八不離十,紛紛無聲點頭,表示同意。

    “柴藝?有沒有那麼厲害啊”唯有沙諾憤憤不平。
ALEX0813 發表於 2015-5-5 01:14
第四百三十六章摘星城之行


    為保萬全,秦長風和南宮嫣然從黑河坊坐上南宮家的載客飛梭,先到達相對安全的連水城,然後從那轉道往摘星城去。

    齊休本想送送,但在這種白山混戰的敏感時刻,隨時可能有第二個龍越雲從暗處再來一刀,身為一方之主,已沒有到處亂走的自由了。現在的情況是,靈木盟大約不會傻到冒再次陷入兩線作戰的風險對他出手。而想把楚秦盟拉入混戰泥沼的兩家劍修門派,甚至丹盟,也不太有可能采用這種暗殺的方式,原因很簡單,有個和離火盟親近的金丹修士古鐵生在,齊休一死,楚秦盟倒向五行盟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了。

    但這種事,還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好,齊休對危險神奇的預知能力在白山不是秘密,別人動手不會不預作準備,心血來潮也不是萬能。據黑手那邊透露的消息,兩邊合作的百年,已陸續拒絕了超過二十次針對他的暗殺生意,想在白山闖出一片天,還真是件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差事。

    “古兄,就送到這吧。”

    連水城外,秦長風和南宮嫣然登上南下的飛梭,回頭向古鐵生道別。兩人幼年時一個遭到排擠,一個是外來戶,被齊休安排到一起作伴,性格很談的來,算是從小到大的真正摯友。這次齊休不能來,古鐵生自然義不容辭,一路相送。

    連水盟嚴格控製南下修士的數量,並且要經過嚴格的盤查,飛梭班次更是要少到等待很久。

    由於大戰,五行盟嚴格施行對丹盟和兩家劍修門派的圍堵政策,何歡宗又斷絕了南北交通,器符城、思過坊、連水城的北方一線還能勉強維持商業往來,白山其餘地方都一片凋敝。

    而殺人奪寶之類事件在白山本就不稀奇,現在更是愈演愈烈了,因為帶著南宮嫣然,怕自行飛過去路上不安全,秦長風考慮再三,還是選擇在連水城死等。

    揮手與地麵上的古鐵生告別,南宮嫣然挽著秦長風的胳膊,在連水盟修士指引下,向預定的客房前行。

    “他們盤查,硬要看人儲物袋的東西,我從小到大,從未被人如此對待過”

    南宮嫣然氣憤地罵道,好歹也做了多年的楚秦庶務掌門,在白山還是有些地位的,又出身齊南城南宮家族,為盤查的事,和連水盟修士起了些言語衝突。

    “你在暗地主導對南方的物資支援,他們也不是傻子,上次可能沒有反應過來,這次一定有察覺,我看他們的態度,似乎已不想給我們留點情麵。而且聽說很多跑單幫的會冒死往南方捎帶貨物,他們查得嚴些,也是題中應有之意。”

    秦長風衝擊結丹在即,不想節外生枝,一力做主,勸南宮嫣然忍下了這遭。

    “哼,這事還不是老頭子拿主意的,同時和戰爭雙方做生意是不少賺,但也有可能弄到最後,兩頭都落不著好。這連水盟也是,自己又不上陣,光縮在後麵搖旗喊,淨搞這些盤查路人的表麵功夫,敢情當全天下沒有聰明人了麼

    南宮嫣然氣不順,一路上喋喋不休地怪東怪西,等到了摘星城,方才把情緒收斂了些。

    作為距離白山最近的修真城市,摘星城幾乎完全在龐大巍峨的白山籠罩之下,麵對如此有壓迫感的巨山身影,此地修士一大特點就是心存敬畏,是白山修士中較為老實和虔誠的一類人,所以風氣還不錯,也沒有啥劣跡傳出過。

    雖然叫城,其實還沒有黑河坊大,整個城市依附於一座險峻陡峭的山峰,建築小巧別致,高低錯落,別有一番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風致。

    山峰頂部,有一幢孤零零的大閣樓,便是摘星閣,以某種高階星石堆砌而成,常年被濃鬱的靈氣環繞,偶爾靈氣吹散,會現出閣樓朦朧的身影,星石發出的銀色星光從麵透出來,別有一番半遮半掩的美感。

    閣樓頂層又有一高台,名曰滴星台,,應是他家修士觀星參悟之所。

    “秦師叔南宮掌門”

    夫妻倆剛走下飛梭,城中楚秦小店的主事早等在轉運點了,笑嘻嘻地迎上來奉承。這種外門出身,又外放做店主的練氣弟子最會察言觀色,倒把南宮嫣然哄得怨氣全消。l

    “辛苦你了。”

    對楚秦自家小輩,秦長風也不多囉嗦,略客氣了兩句,便過問起了正事。

    “如今南北交通斷絕,但散修的腳長在自己身上,可難完全管控得住,許多南方散修不想貿然北去,都選擇在摘星城停留,先觀望一二。如今此地倒是熱鬧得很,但一出摘星閣地界,也亂得翻了天……”

    無非就是戰亂帶來的一些影響,這名主事接觸的層麵不高,說的也都是些市井皆知的消息。

    “應該還好……”

    南宮嫣然綜合了一下情報,又親自到城中轉了幾圈,看樣子此地安全無虞,便同意秦長風直接住進摘星閣內,一間四階下品靈地的靜室。

    楚秦門本就預備下了秦長風結丹的花費,上次大戰又發了筆橫財,一切都是照最好的給他預備。南宮嫣然大筆靈石砸下去,把摘星閣都給砸懵了,一力保證會讓人賓至如歸,甚至頂層的摘星台,也對秦長風開放使用。

    衝關需要絕對的清靜,南宮嫣然隻能住在城中自家產業,兩人這次分別,很有可能是這輩子見的最後一麵,來時還不覺得,等到這時候不舍之情才突然爆發,接連數日抵死纏綿後,又膩了許久,等到再拖不下去了,方才依依不舍地在摘星閣外分開。

    “唉”

    摘星台上,看著愛妻在閣外,用哭得紅腫的雙眼不停回眸相望時,秦長風隻能一邊長歎,一邊憑欄揮手送別。

    “小友可是白山人稱踏星而行,的楚秦秦長風?”

    這外號前麵一句是‘皎若女子,,秦長風情緒正波動得厲害,不防被人悄然走到身後,有些不悅,轉頭看見個瘦的皮包骨頭的枯於老頭,佝僂著背,白胡子拖到腰間,但一雙眼睛卻像夜空中的星,明亮得似乎在閃光,一看就是個年老成精的智者。

    “正是,見過前輩。”

    感應到對方竟是位金丹存在,這摘星台給自己用,但可不是能全部包下來的,人來人往很正常,火發不起來,還得恭敬行禮。

    “老夫摘星閣主司空極,聽說小友自行領悟星遁法門,實在是天縱奇才,關於星辰之道,我也有些見解,可方便一敘。”

    這老頭竟是摘星閣之主,白山十大宗門之一的當家人,秦長風頗為意外,隻得同意下來。

    非星辰本命不得進入摘星閣,他家對星辰本命修行上的體悟,自然遠非秦長風一人單獨摸索可比,在剛剛入住的靜室和司空極稍作談論,便覺得受益匪淺。

    不過談著談著,司空極話話外,漸漸流露出隱晦的招攬之意。

    “我姓秦,是楚秦門開山老祖之後,所以……”

    秦長風其實少和外界交往,是個較單純的人,才看出些端倪,就直接一口回絕。

    “噢,,來去自願,來去自願……”

    司空極不防自己還沒把話說透,對方就拒絕得如此直白,臉色一窘,隻得打個哈哈稍稍掩飾。招攬不成,頓時也意興闌珊了,又談了些亂七八糟的見聞瑣事,便找個借口告辭離開。

    雖然對方沒什麼惡意,但給秦長風本就不安的心又增加了一層陰霾。

    白山混戰,自己數次駁掉妻子的勸說,固執地堅持要來摘星閣結丹,本就會多擔一些風險。結果現在,萬萬沒想到對方第一次見麵便有意招攬,這種撬牆角的動作被自己拒絕後,還不知對方會不會惱羞成怒,有什麼對自己不利的反應。又剛剛和妻子分開,思緒實在是難以平靜,見外麵天色已晚,便走出靜室,又登上摘星台。

    夜晚的摘星台,果然是一處觀星寶地,不光靈氣品階達到四階中品,而且離天空仿佛格外的近,如穹頂覆蓋的星空之中,群星清晰閃耀著,似乎觸手可及。找到自家本命參宿群星的第一眼,感覺和別處就完全不同,好像在這,人與星格外親近,能互相說話交流一般。

    “果然是好地方還是來對了”

    心中一動,似乎有所領悟,這種偶得的道心頓悟是修士們最看重的東西,他一下子把那些煩心事甩在腦後,精神力感應一番後,便找了個空位子,開始細細品位。

    識海之中,參宿群星明亮地閃爍著,將稀疏飄散,無根之雪的白色雪花照得透亮,好似作為主星旁以作襯托的綠葉,和真正的夜空景色完全不同。

    秦長風觀想印照,準備得差不多的丹論被磨礪得越來越明晰。

    “天為天,人為人,天人交感,天非人,人非天。”

    “星為星,雪為雪,星雪映照,星非雪,雪非星。”

    “論曰:星雪自然,盡為我所用,天人往複,皆……”

    “嗚嗚嗚……”

    剛進行到關鍵處,突然不遠處傳來陣小孩的哭泣聲,一下子就把他這無比寶貴的體悟狀態給打斷了。

    “混蛋怎麼回事”

    這次是真把他氣壞了,抬頭一看,原來是個三、四歲大的小男孩子,虎頭虎腦地,不知怎麼鑽進了自己補下的隔離法陣之內,躲在一角,正埋頭哭得傷心。

    當年他得了掌門贈予的星照斬雪劍,被門內小夥伴們排擠,性格變得極為自卑封閉,一天因為被欺負得想家,正躲在樹後哭泣的時候,正巧被掌門發現,然後在對方特意的關照鼓勵下,才漸漸變得開朗自信,也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他們,他們都欺負我……”

    今時今日,這躲起來哭泣訴說的小孩子,正好觸到秦長風心底最柔軟的一處地方,換了個好些的語氣,學當年齊休的做派,溫言勸慰起來。

    “謝謝姐姐。”

    費勁千辛萬苦,把小家夥哄得終於不哭了,他自己用手把哭得像花貓一般的小臉搽於淨,接下來一句脆生生的道謝就把秦長風氣得一個倒仰。
ALEX0813 發表於 2015-5-5 01:27
第四百三十七章稷下城試煉


    秦長風南下摘星城不久,齊休也要北上稷下城了。

    此時的白山大戰,已發展到處處都是爆裂的衝撞,血腥的樂章,死鬥、屠殺,雙方無所不用其極,糾纏扭打在一起,彼此結下再也解不開的死仇。

    在北方,丹盟已經放棄除丹青山之外幾乎所有領地,白山劍派、幻劍盟和韓天青三位元嬰老祖輪流降臨,才堪堪擋住靈木、離火龐大的聯軍。

    在南方,戰事更為激烈,白山劍派、幻劍盟攻,厚土、銳金聯軍死守,雙方一寸一寸地推進,又一寸一寸地往回奪著,在柴藝建成的防禦體係殊死拚殺。

    而五行盟的那幾位元嬰老祖,從開戰以來還未露過麵,有人說他們在準備致命一擊,也有人說他們在白山上已經被製住,或者被殺害了,結合上次柴冠的遇刺來看,還真有那個可能。

    總之,如果不考慮五行盟那幾位元嬰老祖,目前正好是個均勢,還真看不準誰能取勝。

    楚秦門樂得做一隻把頭埋在沙子的鴕鳥,放任、旁觀著這一切,離火盟照常買去許多高端物事,而南楚和自家出產的大量消耗品補給,則用盡各種辦法送到燕歸門地盤上,然後由他們給丹盟。

    “齊掌門,您還得……還得再行行好,賒賣一些貨物,我丹盟來日必有厚報”

    韓平以頭搶地,跪伏在齊休麵前,再沒有了往日的自視甚高,完完全全地放棄了元嬰宗門使者的尊嚴,一味哭訴、乞求著。

    “賒賣?”

    和莫劍心對視一眼,齊休稍作沉吟,便回道:“你家已到如此山窮水盡的地步了麼?”

    “不不不”

    跪在地上的韓平直起身子,連連擺手,生怕楚秦門以為丹盟不行了,生出於脆放棄的念頭,“我家戰前準備得妥當,別看困於一隅,其實根本未傷元氣。隻是,隻是一直打防守戰,陣法消耗靈石的速度太,我們要未雨綢繆罷了。這樣,若是貴門不想賒賣,我們可以付出抵押。”

    說完,拿出一紙皮卷呈上來,竟是九星坊十一分之一股的契約。

    當年開辟戰爭後的九家金丹宗門,加上丹盟、靈木盟,一人一份,共同均分責任收益,建立起了九星坊。本來勢頭極好,但齊休最後那次醒獅穀之行,驚醒了老獅子,連禦獸門元嬰都陷落在了麵,這冒險者就被嚇得少了很多,近年白山大混戰,就更沒人去了。

    “這個……”

    齊休看清楚契約上的字,不由笑了,很於脆地將皮卷擲回對方身前,“先不說這個現在價值幾何,你家若輸了,九星坊就是靈木盟誌在必得之物,這東西我拿著都嫌燙手。”

    “齊休”

    韓平也不去揀地上的契約,突然梗著脖子大吼一聲,倒令在場的齊休和莫劍心一陣錯愕。

    “當年你逃離天引山的事,白山人盡皆知,我問你,若是楚家不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你帶走,魏家門下許多修士便不會心生不滿,天引山之戰,魏家有沒有可能贏?今時今日,我丹盟就如同那魏家,或許因一根稻草則生,或許因一根稻草而死,你看著辦”

    韓平像是變了個人一般,不但直呼齊休真名,而且提起了這位楚秦之主不光彩的往事。

    “哼哼”

    齊休聽明白了他話的意思,一時竟無言以對,隻好拿鼻孔哼了兩聲。

    丹盟速敗,自然對未來大勢有百害而無一利,心念轉動,一甩袖子,“這種庶務生意上的事,現在由楚秦盟合議主持,我也管不了,劍心,你去找幾位家主議議罷”

    自己給自己找架梯子下了台,把包袱甩給莫劍心完事。至於合議,有楚秦門四票加上沙諾一票,其實還是貫徹齊休本人的意思。很,丹盟以黑河坊幾處商鋪為預付,九星坊股權為抵押,簽下了繼續賒買楚秦貨物的契約。

    但戰事打到現在,靈木盟不可能讓楚秦盟輕輕鬆鬆做這種添堵的生意,飛梭往往要從死亡沼澤上空繞個大圈子,完全避開靈木盟耳目後,然後找機會從九星坊諸家上空插入,一家家穿過,直到燕歸門地界。他們九家都受分封三代製的保護,又因為上次陵梁宗的家主之爭對靈木盟和丹盟十分警惕,抱成一團的他們和楚秦門的利益基本一致,就是靈木、丹盟兩個大家夥鬥得越慘越好。

    搞定此事,楚無影突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麵前,兩人出發的時候到了。

    根據姚青和顧歎傳回來的情報,這次試煉大抵上是所謂的‘文試,,正符合稷下城那種誇誇其談的作風,兩人對爭鬥實力上都沒有做什麼補充和準備,倒是將儒家經典狠狠惡補了一番。當然,這種臨時抱佛腳沒啥用,因為修士記憶力驚人,試煉肯定不會玩什麼文字遊戲,而會是些更玄奧的東西。

    “你身上血腥殺氣越來越濃重了,這幾年在於嘛呢?”

    站在楚無影麵前,齊休頭往前湊使勁嗅嗅,然後皺眉問道。

    “功法問題……”

    一襲黑衣的楚無影板著臉,活像誰欠了他無數靈石,回答也是一如既往地簡潔。

    齊休不疑有他,將諸事交待妥當,便和楚無影結伴,通過楚紅裳安排的安全路線,直接趕往稷下城。

    禦獸門總山,某處洞府,一名身著黑白道袍的男子盤膝端坐,五指輕輕在身側小幾上輪流彈著,深邃的目光落在手邊一片木簡上,透露出一抹遲疑。

    “噠噠噠……”

    指節敲擊小幾,發出有節奏的碰撞聲,一刻不停。

    忽然,洞府之內飛進來一張拜帖,男子眉頭一皺,小幾上的木簡便已不見,他捏個法訣打開防禦法陣,才慢悠悠起身迎客。

    “玉鶴兄,你考慮得如何了?再不走,就要趕不上了”

    來人卻是當年反出楚家的楚希鈺,當然,如今已改名叫做希鈺了。甫一進門,便開門見山地問道,語帶催促。

    “我停留在圓滿境界已有不少年,家師認為傷勢早愈,純粹是因為心境問題,一個阿貓阿狗都能去的試煉,恐怕對我無甚幫助……”

    此時的玉鶴完全沒了當年的風采,連一個小小決定都難以判斷。

    “哎呀”希鈺真心有些替他著急,努力勸道:“你天天打坐,又能有何幫助?出去撞撞機緣,再不濟,就當散散心也好嘛”

    “唉”

    玉鶴長歎口氣,也不說去,也不說不去,隻是沉默不語。

    “你看看你現在,哪像是金丹圓滿,要結嬰的人”

    勸來勸去,玉鶴隻是搖頭,希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於脆不顧身份,強行去扯他的袖子,大聲道:“好歹是我雙胞妹妹生前的麵子,才能從齊雲裴家搞到這兩件信物,你就當替我殺掉楚奪之後,再一次幫我的忙,受累陪我走這一趟,陪我去,如何?”

    希鈺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玉鶴實在是無法推辭,終於點頭,答應下來。
ALEX0813 發表於 2015-5-5 01:35
第四百三十八章試煉眾生相


    試煉開始這天的盛況,令土生土長的姚青都為之吃驚,更別提常年在白山廝混的齊休了。金丹修士,在任何地方都是有相當地位的存在,可在城主府大殿內,卻像是滿大街隨處可見的低階修士一般,摩肩接踵,一眼望不到頭。

    “這……這真是叫金丹多如狗啊”

    本來覺得即將金丹中期的自己如何如何,到這一比,真是完全泯然眾人。

    大周書院來客尊貴自矜,稷下城自家修士開朗健談,齊雲道家一脈修士大多純真自然,明陽山儒修清雅內秀,南林寺僧尼峙嶽如鬆,禦獸門修士粗豪野性,南來北往的修士們各有各的風格,無一不是人中之龍。

    外道一脈,目光如刀,格外顯得淩冽凶惡的黑風穀修士們,倒是和楚無影路數差不多,連衣服都是同樣的純黑顏色,在大殿屬於異類,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和齊休氣質相類的,是來自外海的幾位島主,他們俱是稱霸一方的梟雄人物,舉手投足,不自覺地隱隱帶有上位者的做派,相對而言,齊休要稍內斂一些。

    殿中修士大多麵相年輕,比年紀,齊休應該要算最老的一撥,比修為,也隻能排在後段。

    媯擎空還沒有出現,參加試煉的修士也未到齊,先來者等候在城主府大殿,都自發地聚成一個個小圈子,和同門或者熟人之間談笑聊天,氣氛算是輕鬆。

    “聽說這次認簡不認人,許多宗門將信物隨意轉送,搞得良莠不齊,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往湊”

    楚無影性格不喜交際,齊休一時沒找到熟人,算是人群較被孤立的兩個,不過很有人認出了他倆,走上前來,特意不用傳音入密,而是陰陽怪氣地開口譏笑。

    “你是?”

    對這種人,齊休早已修煉得波瀾不驚,根本不會被激怒半分。深深地打量了下對方,齊雲本山穿著,很年輕,長相中上,皮膚微有些蠟黃,之前從未見過,隱約已猜到點對方跟腳,不過還是問一問妥當。

    “齊雲裴雙,你記好我的名字,將來有一天,我要把楚家和你們這些狗腿,一個個地踩在腳下,嘿嘿,讓你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果然是裴家的人,他家老祖縮在齊雲山不敢露頭,後輩倒是跳得很。

    裴雙目光森冷,話說得這麼狠戾惡毒,可見其心中對楚家有多怨恨。

    “哈哈哈裴兄不必如此”

    又有三人湊了過來,一樣是齊雲跟腳,目光在齊休和楚無影身上巡數遍,他們比裴雙的涵養要好些,不過目光之中,還是能讓人感受到直白的仇恨和殺意。

    “何必跟這種小角色置氣,走走走,那邊有人找你呢”

    他們出人意料地選擇息事寧人,主動將裴雙勸走,倒是幫齊休省了許多口舌。

    “高家的人。”

    楚無影麵無表情地在旁邊提醒道。

    高家人,裴家人,看樣子真是要和楚家鬥個天荒地老,不死不休了。

    “嘿嘿,對他們,我們畢竟還處於強勢,高家人把裴雙拉走,說明他們也怕在外和我們起衝突。麻杆打狼兩頭怕,不用在意……”

    剛說不在意,“咦?你不是……”身後突然傳出一聲輕呼。

    一位麵熟的藍袍儒生從後麵轉到前麵,繞著齊休兜了半圈,“你是那個被姒莓搶了的白山齊……齊……”

    他拍著腦袋,表示想不起來齊休的名字。

    齊休卻記得他,原來是當年在稷下城律堂,曾經要治自己殺人奪寶之罪的王邕熙,他是明陽山修士,那時候兩人都是築基修為,再見竟已雙雙結丹了。

    “正是齊休,王兄別來無恙。”

    算是一位故人了,齊休笑吟吟行禮,沒成想卻換來對方不屑嗤笑,“當年姒莓做下醜事,嘿嘿,卻無意讓那樁殺人搶奪的案子一直沒有了結,你倒是怪走運的。”

    “哼”

    什麼破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齊休當時就不樂意聽了,“還是那句話,他們出手在先,我自衛殺人,何罪之有

    “得了,得了,我知道你不會認的,再說也沒法追究了……”

    這家夥話話外還是不信,嘴角抿著露出那種好像‘我懂,意思的笑容,往遠處一位好友招呼著,徑直離開。

    “你”

    明明是被冤枉的,但對方就是不和你掰扯,這種感覺太糟了,齊休一肚子火沒處發,兀自強忍下來。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不知是不是出門沒挑日子,燒成灰都認得的兩人,正巧結伴出現在麵前。

    “玉鶴……”

    悶不做聲的楚無影從牙齒縫擠出兩個字,鷹鷲般的雙眼死死盯住對方。

    “切”

    玉鶴再不濟,也不會把他兩人放在眼,對殺意外露的楚無影,他頗不屑輕瞥一眼,便自顧自找了個偏僻角落去呆著,再不理旁人。

    希鈺倒是跟齊休關係尚可,楚無影他也認識,避開楚無影怨憤的目光,衝齊休略一點頭,便去跟玉鶴聚做一處。

    “玉鶴這家夥,不是說他進階無望了嗎?怎麼還跑來參加試煉?”

    楚無影盯著那邊,似乎並不想就此罷休。

    “正因為無望,出來撞撞運罷。”

    對玉鶴,參與過盜嬰的齊休並不怎麼怨恨,“不要搭理便是了。”說服楚無影不要糾纏,然後於脆閉目養神。

    剛才兩次輕微的衝突,對方有意使用正常交談,對耳目靈通的金丹修士來說,聽清楚可不是什麼難事。感覺部分人的注意力已經移了過來,齊休真心想要低調一些,如果再碰見什麼仇家鬧起來,在這城主府麵子上可不好看。

    他想低調,可偏偏有人不讓他稱心如意。

    一道不禮貌的靈魂衝擊直接撞過來,,力道十分迅猛,震得齊休身形一顫,差點站立不住。

    “誰”頂著眼花耳鳴,沉聲喝罵,全知天眼全開,想要把出手之人揪出來。

    很,找到元凶,和不遠處一道蘊含警告意味的目光對上,剛想發作,細一看,對方人不認識,但身上穿的,是齊南城南宮家服色的道袍。

    “這是在逼我辦事了啊……”

    想明白對方的意思,一下子就蔫了,轉而開始在大殿中尋找何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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