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修真門派掌門路 作者:齊可休 (連載中)

 
81562138 2015-1-5 16:22:3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9 480302
ALEX0813 發表於 2015-5-5 23:44
第四百五十九章找誰出主意


    數日後,齊南城某洞府內。

    “掌門師兄……”

    被秦長風第一次平輩相稱,齊休不僅不會生氣,反而整個人都感到無比的欣慰與自豪。

    “好,好。”

    帶著銀灰麵具,笑吟吟地打量著眼前美人,結丹後的秦長風光端坐不動,就給人感覺如星空般靜謐浩瀚,似乎帶著某種神秘的吸引力,去勾引人了解探尋,氣質風華無疑已更上層樓。如果不算入贅的安斯言,他便是秦家繼秦烈兒之後的第二位金丹修士,而且是自己一手一腳培養起來的。

    “您氣息不穩,可是受了傷?”

    秦長風眉毛微蹙,語帶關心地問道,說話時,身形微不可查的晃動瞬間似有群星閃爍,陡然讓人看花了眼。

    “是稷下試煉的手尾,不礙的。”

    越看越滿意,擺擺手,不想讓他參與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白山不穩,我略坐坐便走,你在此專心穩固境界便了,法寶、功法之類,可定好了?”

    “定好了,通明經還繼續修習下去,法寶胚胎已拜托南宮家煉製,估計也了。”

    秦長風說完,坐在下首的南宮嫣然便得意邀功:“也是趕巧,娘家庫房正好有塊五階【星雪秘蛇】的內丹,我想說買,他們都不願收靈石,白送了來給長風。”

    她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好,好…”齊休微微有些心塞,南宮家把自己折騰得不輕,而秦長風越來越寶貝,若是被他們給拐了去,新仇舊恨,真要逼人拚老命了。

    正暗暗發愁,有人在外打入道拜帖,這是秦長風的洞府,南宮嫣然出去轉了一圈,拿了個漆黑材質的盒子回來,“說是送給您的。”恭恭敬敬呈給了齊休。

    “噢?”

    打開一看,竟是枚碗大的內丹,一隻紅色火鳥的魂體在內左衝右突,不得逃脫禁製。打開盒子內附帶的書信,內丹的種類,煉製方法等一應俱全。

    “五階【通明烈陽鳥】內丹”

    齊休看罷,又驚又喜,【通明靈龜】器靈崩解後,自家法寶半廢,這【通明烈陽鳥】不但合通明之意,而且正好又跟【莽古陰陽珠】分出來的那一半至陽之力契合,就是自家敞開了花靈石求買,隻怕也得不到如此適合自家法寶的器靈了。

    禮物不可謂不貴重,送得不可謂不精準,明白這是南宮家的補償之舉,自己五十年陽壽換來的,不拿白不拿,不拿,人家還以為你記上仇了呢,便默不作聲揣進自家儲物袋,等著抽空煉入【通明幻鏡】。

    秦長風要靜心穩固境界,不便久坐,嘮叨了些瑣事便告辭回到自家暫歇的洞府,不知藏在哪個角落的楚無影憑空出現在身前,遞上顧歎從海門島發來的書信。他前次在碑林試煉說漏了嘴,被百般追問也不肯吐露實情,為了討好,一路端茶遞藥、送信站崗,服侍得十分盡心。

    “唉”齊休知道他的心思,心腸一軟,隻好把猶疑丟到一邊。

    ‘前次被掠後,龍家守備甚嚴,急切不好下手……,

    展開手中信,顧歎先交代了一番外海形勢,龍家連遭打擊不假,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難對付也在情理之中。對這次連水門的北遷,顧歎也覺得有些無計可施,根結還是楚神通被瞞得太久,齊雲派內部決定一成,想從中上下其手也不敢了。不過他倒是比齊休樂觀些,‘自有記載以來,白山便是群雄並立之局,千萬年間,英雄豪傑不知凡幾,卻無人統一此地,其中奧妙頗耐尋味,我楚秦靜觀其變即可。,

    他的話很有道理,但如果把兩個因素考慮進去,則會發現以前的經驗可能對現在的情況不起作用,一個是白山頂上化神老祖隕落了,白山也許是開天辟地第一次,進入沒有化神修士的極弱時期。二個就是稷下碑林試煉之前,媯正的那番關於未來有大變局的言論,他說得很清楚,就著落在自己這代有可能結嬰的人身上,算算就是近千年左右的事情,既然要變,很多事就不能以常理度之。比如靈木盟當年的突然擴張,如今白山各家的激烈內戰,就有些反常的端倪。

    齊休覺得不能如顧歎所言靜觀其變,怎麼說也要略微使點力,既然一時拿龍家沒辦法,好歹讓白山內戰打久一點,起碼能給楚秦門爭取點時間。

    “我要靜心療傷,還得抽空將【通明烈陽鳥】煉入法寶,無法主持大局,顧歎早該專注結丹,現在已經過度使用他了,又剛剛派去海門島,拉回來實在不好。”

    大方向定下,但怎麼拖延,他自己也沒想到什麼好辦法,莫劍心守成可以,可是要應對現在的局麵,遠不如自己和顧歎。楚秦盟的其餘人等又不能放心,“沙諾?不不不。”馬上否定了這一閃而過的念頭,即便沙諾可以信任,這位前世叫做多羅諾的家夥還是草莽氣太重,大局觀不夠。

    千頭萬緒的事情太多,實在是心亂如麻,“這也是幾乎所有門派,頂級修士一般不管事的原因罷”作為門派頂級戰力之一,齊休既要顧大道修行,又要兼顧法寶實力,還得運籌帷幄決策千,現在又被南宮家窺破了【命演術】的秘密,以後說不定把自己當那嗅物尋人的狗也有可能。

    “那【通明烈陽鳥】內丹就是狗骨頭哇老子這條命夠南宮木吸幾次”

    回憶起當日差點被抽成人於的慘狀,心底湧起一陣懼怕,就連在識海中休養的本命猴子也感覺到了,睡夢中的它翻了個身,麵容扭曲,露出痛苦之色。

    還好有個【甲己心】壓服下去,“再艱難的路,也隻能掙紮著走下去。”齊休這麼想著,定下心來,思緒模擬上一次被青木之龍帶動高飛的情景,用【全知天眼】俯瞰腳下的齊南城。

    “這座璀璨的修真之城,是齊雲派南部的重鎮,也是南宮家族的命脈”

    “南宮木對身外化身之法如此急迫,很有可能是他大限將至了不過化神老祖思慮深遠,壽命更是悠長得不像話,人家覺得迫在眉睫,說不定是為幾千年後著想呢”

    “北丁申山不過是一座傳送陣而已,何玉他們不會那麼傻,一定已將另一側的傳送陣破壞,那麼南宮家的追捕還要很有一番周折。畢竟何玉、薑炎,還有薑炎身邊,占據【千目鬼蛛】身體的存在,都是逃亡的好手。”

    舉頭北望,“如果不出所料,受我慫恿的刑劍將去大周書院借勢,那又勢必引起當年北丁申山中的某個隱秘,那位神秘的,早就藏身山中發信告警的歸古派修士到底是誰?他對那鬼道一脈的傳送陣知道多少?”

    閉目觀想,按照青木之龍當日路線南下,下一個地方便是自家親手建立的【黑河坊】。

    “我和展元一手一腳建立的坊市,可惜孱弱不能守,幾經易手,落入南宮家族掌控已五十年,如今之繁盛已不亞於某些修真城市”

    繼續南下,越過死亡沼澤,便是連水、離火各占四股,雙楚各占一股的器符城。

    “當日器符盟已灰飛煙滅,和其死鬥的魏家消失更早,蒯通、祁無霜之流俱都死於暗殺,眼看連水即將北遷,此城隻怕又難消停。”

    從器符城轉往西南,越過山都地界,便是自家的【思過坊】。

    “如今楚秦盟以立,正從白山內戰中攫取海量的貿易利益,隻是好景難長久,連水北遷之日,靈木、離火覆滅之時,到時候麵臨強大得多的何歡宗,又將如何是好?”

    歎口氣,再往南走,便是靈木盟的【博木城】。

    “咦?”

    心中忽然跳出來安斯言的聲音,那是當日他在試煉之地對自己說的話,“你能跳出所有規矩,所有束縛想問題嗎?”

    “對啊,自己學魏玄縱橫謀略,死中挪活,學祁無霜以利當頭,操弄人心,但是仍脫不了某些窠臼,比如對待曾經的死敵……”

    “法、術、勢,妙用之道,存乎一心,盟友、敵人,何嚐不是能隨時變化的呢?”

    “如今我缺一個出主意的人,博木城主柴藝不就是當下最合適的謀士,甚至毒士麼”

    思緒轉回,齊休拍案而起,“就是這樣連水北遷,我不樂見,靈木離火更不樂見,我動手搗蛋,齊雲派特別是萬天罡肯定會阻止,靈木盟都滅門了,他還管你許多連水門幾個金丹北遷,雙楚勉強都可以接受,利益關係上來說,已和在白山的我有些不一致了,如今靈木離火,反倒是可以信賴的夥伴”

    “靈木盟已危如累卵,隻要給柴藝指個方向,這把刀肯定會按我的意誌飛”

    “無影”想到這,喚出旮旯躲著的楚無影,吩咐道:“你悄悄去靈木盟,把柴藝約來見我”
ALEX0813 發表於 2015-5-6 00:12
第四百六十章丹盟的欠債


    楚秦靈木接壤,跟柴藝見麵很方便,挑個邊境荒山就得,反正兩人簽了白紙黑字的和約,不虞有變。

    “戰事吃緊,有話說。”

    匆匆趕來的柴藝心情很不好,連年戰事帶給他的焦灼和折磨顯而易見,人更顯老了,身上的血腥氣也更重,眉目之間憂色難掩。

    “嘿嘿,稍安勿躁嘛。”

    不知怎地,看到他這樣,齊休的心情好了很多,還有閑心吊了吊對方的胃口,才一五一十將連水門的動向透露出去。倒忘了他自己的氣色也好不到哪去,阿大笑阿二罷了。

    “怎麼可能”柴藝一開始根本不信,“水老頭不可能離開白山,他家搬什麼?一輩輩傳下來的一方之主不做,去北邊給人當狗?”

    “人家是名門正派中人,本就不屑與我等為伍,怎是去做狗?”齊休冷笑,丟下句言已及此,你愛信不信,便作色甩手走人。

    “你等等”

    柴藝何等樣人,很想明白這事假不了,目光閃爍不定,“連水想跑,你就覺得我們要完了?哼見識淺薄,膽小如鼠眼前的利益都不曉得要,也罷,他們一走,你就看我坐收連水一地吧”

    齊休腳下略頓了頓,並未出口反駁,裝出一副盡在掌握的模樣,瀟灑禦劍飛起,臨走時,柴藝終究沒有屏住,高聲喊道:“喂喂,你要真心幫忙,好歹停了對南方的私運啊”

    何歡宗大優,現在停了私運,往日跟他家的好關係豈不是全化成空了?再說丹盟連年賒買,已欠下楚秦盟各家一筆巨債,不管他家都不行了,要是真被靈木盟滅掉,楚秦盟諸家估計得大哭一場。懶得理柴藝,也隻能指望柴藝自己去想辦法,徑直飛回自家的思過山。

    在這種時候,靈木盟既無法借機吞並連水,也不怕他反過來告發自己泄密,高、裴本是五行盟盟友,如今為了引連水入齊雲,等於將其餘四家放棄了,依柴藝的見識,現在根本不敢再得罪雙楚加楚秦。當然,不是高、裴貪小失大,而是他們深知即便今天得罪過五行盟,以後還能找補回來,就像萬天罡明明欺騙了楚神通,見麵時仍能一派道貌岸然,‘我也是為你好,的做派,再許下點甜頭,大家值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齊休雖然厭惡這類人,但話說回來,名門正派的道德感的確遠在白山之上。如果南宮木是白山做派,就是把自己鎖拿利用到渣都不剩。如果楚奪、楚紅裳是白山做派,自己早被滅口。如果萬天罡是白山做派,那【莽古陰陽珠】根本到不了自己手上,等等等等,他心也明白得很。當年水影偷偷將齊妝塞入散魂棺,準備到時候奪舍,連水盟元嬰老祖主動壞她的事,後來又阻止了她事後對齊妝的報複,算是個正人了,如果換了柴藝之流,又哪會如此輕易讓齊妝脫身。

    而楚秦門呢?別說早年搶青溪山的往事,近年南宮嫣然將二十四家散修遺族通通埋進了山都山礦坑,明家在外海屠盡島民。齊休自己呢?盜嬰不提,隱瞞、接濟了入魔的趙瑤,僅剩魂體的秦唯喻,可都是重罪大事。

    萬天罡有句話說得沒錯,白山土著連水盟好歹堅持了幾千年明白上的正道作風,對比出身齊雲,現在已和一般白山宗門無異的楚秦門,的確要值得稱讚些。不知不覺,楚秦門變成了楚秦盟,齊雲痕跡被消磨得剩不下什麼了,無怪看在眼中的真假衛道士們觀感不佳。

    “以前是辛苦掙命,沒啥好說的,如今有騰挪空間了,是不是把門風稍微扭轉一二?”

    崖頂大殿,楚秦盟諸位‘大佬,濟濟一堂,帶著麵具的齊休高坐堂中,心麵卻在想著這件事情。在這個正道占絕對統治地位的世界,無論是真還是偽,君子總比小人要吃得開些,楚秦盟已不能局限白山一地,特別是和連水盟一樣,居於白山齊雲之間的北部地區,好名聲,總歸是有用的。

    “咳,掌門師兄?”

    正想得入神,被下首的古鐵生的叫醒,抬起頭,才發現大家都在等著自己講話。

    “噢噢,是這樣的,我在稷下一行受了些傷勢,正準備閉關,估計最少四、五年是要的,把大家找來,便是先定下章程,省得到時候抓瞎。”

    避開了近年大大小小的白山內戰後,楚秦盟迅速膨脹,無論是人力還是財力都再上一個台階,堪稱是開辟戰爭之後的第二次大發展,當然,隨之而來的問題也增多了。

    顧歎在海門島,南宮嫣然在齊南城,合議隻能由莫劍心主持,議的第一樁事,便是凡人領民問題。楚秦掌控以來,附庸諸家多為正式或散修修真家族,不能招攬過多異姓修士,所以數次進行大規模的遷徙調換,將無家族依托的部分凡人領民們遷入楚秦門境內。還有一部分,遷入楚秦門代管的山都無主之地,思過山一戰後,有功諸家再獲封賞,他們分得的山都地界,異姓領民又成了問題,加上白山內戰後逃難遷來的修士和凡人,也要分撥安排下去。

    “除了楚秦門,就我白沙幫是正式宗門,甘家姐妹嫁過來後,帶了些靈藥閣的靈草種植之法,前次又分得了些靈藥山,我尋思著人手不夠用,您看?”

    沙諾說這話時,偷偷拿眼角往齊休這瞟,公然同楚秦門搶人,他心還是有些拿不準齊大掌門的反應。

    “唔。”齊休心尋思了一下,沙諾幫自己跑腿跑得不少,而且全是機密事務,給點甜頭,也是題中應有之義,鼻孔哼了一聲,表示應允,具體事務自有領民奉行虞清兒去跟沙諾商量。

    “北逃移民中有一支祁姓,那麼我也?”祁冰燕等人打蛇隨棍上,紛紛開口要人,齊休一個不駁,通通同意。地多人少,楚秦門是正式宗門,又有信任‘家生子,的傳統,不求多隻求精,現在和他們沒什麼衝突。

    第二樁便是靈石財貨了。

    盟內公帑帳麵上已狂賺近百萬三階之巨,但丹盟欠賬占一半,這還是公中賬目,楚秦門自己,還有參與交易比較頻繁的空曲山祁家,兩本私帳加起來也差不多有五十萬這個數,其餘諸家零零碎碎的,丹盟這些年竟已積欠下一百三十萬靈石的巨債

    “這個,丹盟那頭?”

    祁冰燕一臉愁容,她既貪心丹盟許下的厚利,又怕竹籃打水一場空,矛盾得很。

    “該如何還是如何,你們別慌,他家的賬跑不了。”也懶得跟附庸們分析形勢,喂一顆定心丸再說。

    “您的意思,丹盟亡不了?”後排一位年輕家主莽撞追問道。

    “我的意思是誰也別想賴我楚秦盟的賬”

    把那小子一眼瞪得不敢講話,其餘人等終於放心,喜笑顏開之餘,紛紛表示對盟主氣勢的折服,大拍馬屁不說,連山呼萬歲都來了,一時間殿內嘈雜不堪。

    “好啦好啦,議下一樁罷”

    對這幫沒節操的附庸們實在是無語,揮手壓下去,求一個清靜算了。

    “這個,建盟時和您議定好的傳功之事……”

    這次是附庸中地位最高的熊十四親自表態,都知道齊休‘傳功郎中,的名號,又豔羨楚秦門超高的成材率,大家加入楚秦盟,圖這一點的占很大比重,畢竟家中子弟的大道之路,關係到家族延續和昌盛的根本。

    “唉”

    齊休無奈揉揉眉心,這事兒再累也得做,不然自己就是食言了,“算了,我等年關過後再行閉關,你們敢在年關時節,把人都送到思過山來罷”

    眾人又是山呼萬歲,馬屁不絕。

    “你們各家先挑一遍,資質無所謂,心性太差的我就懶得教了。”齊休最後補了一句,大家俱都記下。

    再扯了一些瑣事,齊休突然話鋒一轉,“我楚秦建盟時日尚短,但弊端已有顯現,主要就是各家行事不正須知我楚秦門乃齊雲道家一脈南下的,終歸是正道一份子,許多惡行惡事,可不能一直容忍了”

    音調轉厲,還夾了些【哼哈真言】,把大殿梁柱震得嗡嗡直響,眾人立時噤聲。

    “比如說罷”手一指熊十四,“你們北烈山熊家設在思過坊的拍賣行,做生意就很不地道,壓抬價格,欺生殺熟,大大敗壞坊市名譽。十四你回去好好徹查,限三日之內”

    “呃……好,好的。”

    熊十四沒曾想還有這出,臉上一窘,隻能尷尬應下。

    “還有佘家”齊休又指向佘一山,“在你家元和山境內失蹤的那幾個散修是怎麼回事?可是被你見財起意給暗害了?”

    “無有,無有。”

    佘一山臉唰地就白了,連連擺手否認。

    “我信你個鬼,下次不要再讓我聽到這種事”抄起手邊茶盅擲到佘一山臉上,搞得他一身的茶葉沫子,狼狽不堪。接著又找上了祁冰燕,“雖說丹盟欠了你家許多賬,但凡是買賣,須得貨真價實……”

    嘮嘮叨叨地,把在座諸家犄角旮旯的醜事都兜出來罵一遍,最後還不解氣,“全都是些不走正道的貨色,等我從外麵找個嫉惡如仇的執法客卿回來,好好治治你們滾”

    一個‘滾,字,眾人如奉赦令般一哄而散,生怕走慢了一點。

    “老頭子這是在哪受了氣?回來拿我們撒火?”

    等走遠了,又三五個聚做一處,小心揣摩起盟主大人的心思來。
ALEX0813 發表於 2015-5-6 00:44
第四百六十一章妙清薦法引


    “道友放心,此乃一樁善事,我必定盡力……”

    妙清雙掌合什,含笑送別楚問,直到對方身影消失在天邊,才收回目光。

    “唉”

    沒來由地歎了口氣,悠悠轉身飛走,並不回自家庵堂,兜兜轉轉,在一座低矮小寺前落下遁光,在半掩的山門上叩了幾響,便肅立靜等。

    不多時,出來一位修為仿佛,身著粗布僧衣的老和尚,客客氣氣行禮問道:“原來是妙清師妹啊,有何事嗎?”

    “是這樣的……”

    妙清盡量用對方聽得懂的措辭說道:“齊雲南邊,有處視人命如草介,群魔亂舞的凶蠻墮落所在,其中又有位楚秦門主,以微末發跡,素行不良,為禍當地已百年矣。所幸他出身齊雲道家,本性有份天良未泯,受我數次訓斥後,漸有悔過之意。便想找位弘揚正道,懲惡揚善的大德,去那邊主持法度,還人間清平良善。我想此該正合律宗一脈行事,便來求師兄了……”

    原來這老和尚竟不是南林寺禪宗一脈,而是研執戒律的律宗僧人,他聽了妙清的描述,稍沉吟了會兒,便做下決定:“此乃有大功德之事,小寺合當出力。”轉身喚出位年輕弟子,推薦給妙清。

    相看了一番氣度風貌,又考問了幾句經義心性,妙清覺得滿意,便指點楚秦之地所在,令其擇日前去。

    “此事做得妥帖,楚道友他應該會很高興吧?”

    告別律宗老和尚,妙清立在空中想了想,“說起來,上次在外海押回的明家女子,似乎也是楚秦出身,近十年青燈古佛相伴,說不定已如齊休般幡然悔悟?”心中計較已定,索性便去親眼看看。

    當年明貞被送入戒律堂專囚女子的庵堂之內,離顧歎被禁之處不遠,不過顧歎隻是唆使慫恿之罪,三年就被放出,而她將屠島之罪全數背下,百年時光可不是那麼好熬的。

    妙清輕車熟路步入庵堂內部,與主持師太說明來意,便被接引到後殿,這座依山而建的庵堂直接在崖壁上鑿了一窟一窟成千個小洞府,明貞便在其中一間。洞窟入口隻有半人高,矮身鑽入,內空間亦極其狹小,除了一麵壁上繪有禮佛圖,便四壁空空,再沒一點家具和色彩。

    明貞容貌清減了些,不過依舊極美,皮膚顯出久不見陽光略有些病態的蒼白,麵對禮佛圖盤膝閉目,托著部經文喃喃念著。

    “還記得我嗎?”

    妙清見她不搭理自己,便主動問道。

    “鎮壓百年,怎麼不記得……”

    話無悲無喜,明貞眼皮輕抬,瞥了一眼,便很又闔上了。

    “你家為惡一方,該有此罰。”妙清道。

    “是。”明貞答得也於脆,然後便不說話了,一陣沉默。

    “不光認罪,還要懺悔。”她這樣反應,明顯是還未被徹底勸化,妙清心中略有不,便指著她手中經文又問:“看的哪部經,哪一段?我倆辯論參詳一番可好?”

    “不敢,看的是【太古高僧傳】,舌燦蓮花一章。”明貞將手中經文合上,果然是高僧傳其中一卷。

    “呃……這種書閑看即可,精研則不必,你佛性尚淺,還是多參悟功課根本……”

    妙清在她身邊坐下,從儲物袋中取出冊【金剛經解】,遞了過去。

    “謝了。”

    明貞輕輕柔柔問道:“外麵怎麼樣了?我師傅,還有門……”

    “把你關在這就是為了贖盡罪過,皈依我佛連塵心都不斬斷,談何其他?”

    妙清既生氣,又失望,教訓兩句,本想就此離開,不料身邊傳來一聲冷哼。

    “妙清前輩本末倒置了吧?我認罪伏法不假,念佛向善之心也虔誠,但可無意皈依啊,莫非你們南林寺還會用強不成?”明貞雙目睜開,明豔眸子毫不示弱地迎上妙清錯愕的眼神。

    “哼頑固不化”妙清把怒氣壓下,“好罷,本來想說你若有意悔改,我便做主減免些時日,現在來看,大可不必了”

    “。”明貞反笑了,“我無聊時便常常在想,禪心堅定如前輩者,可曾如我一樣,在青燈古佛前閉目冥思時,腦海卻跳出了一個人的身影?”

    “哪個?”妙清隨口反問。

    明貞掩口,咯咯直笑,“不是佛祖,不是菩薩,卻勝似佛祖,勝似菩薩,那個身影能叩開你的心門,能令你哭,令你笑,有時候,你感覺那個身影能靜靜站在身邊便是完滿,有時候,你特別想看到那個身影回首一笑,還有些時候,比如某個孤寂如死般的夜,你禁不住地想和那個身影更密切,更親近些,甚至……”

    她說這番話時,音節時而舒緩,令人心靜如冥,時而輕輕跳躍,最是無形處能撩撥人心。

    妙清腦海,不由真的升起一道模糊的背影,高大、不羈……

    明貞不知不覺湊得近了些,嘴巴貼上對方的耳垂,輕輕吹口氣,“甚至想讓那個身影抱著,愛著,直到永遠…

    背影轉身,越來越清晰,竟像是剛分別沒多久的楚問。

    “你祈禱我佛,讓你心靈平靜,但那個身影,那個人,那個他,卻頻頻闖進你的心,讓早已告別睡眠的你,寧願和他在夢中相見……”

    “噢。”妙清俏臉飛紅,喉嚨發出了聲被抑製過的呻吟,仿佛看見了初次見楚問時,他赤膊上身,和歌縱酒,放浪形骸的那一幕。

    “有時候,你想把一切都給他,自己的靈魂,自己的**……”

    身為過來人的明貞看她這樣出醜,麵上露出譏諷之色,雙唇輕輕在她耳垂上吮吻著,“哪管什麼清規戒律,隻願和他雙宿雙飛,隻羨鴛鴦不羨仙……”

    妙清幻想著自己和楚問,在那碑林試煉的密林之中,談笑相得,郎有情,妾有意,勇敢地對視著,漸漸靠近,先被那害人精吻上耳朵,然後寬衣解帶,坦誠……

    突然,手腕上媯正賜的那串佛珠一震,發出道鑽心劇痛的靈力,將妙清扯回了現實。

    “啊呀”才發現自己已將僧衣解了一半,明貞在一旁狂笑得都在地上打滾了,嘴不停叫嚷著:“好個多情的尼姑好個多情的尼姑”

    “邪魔外道瘋婆子”知道是中了某種言魅之術,又氣又惱,手忙腳亂收拾好儀容,捧著紅得發燙的臉倉皇逃走,背後明貞的笑聲,主持師太和來往眾尼驚異的眼神,統統顧不得了。

    不提她如何正視這番‘因果,,單表不久後的思過山中。

    剛辦完登仙大典的楚秦門,隨著新晉弟子一同麵見齊休的,還有一幫特殊的客人,各附庸宗門來的‘求診,修士

    “呃……”

    跪坐堂下的,是名熊家練氣修士,十五、六歲了,還是練氣二層,麵具下的齊休有些哭笑不得,“你家觀命修士是何人?”

    “稟齊老祖,是位重金禮聘的散修,家中老祖也會,都給我看過。可……”

    熊家修士一副要哭出來的形色,“同參之物也換過幾次,都不頂用”

    “嗯,勿急……”

    自家觀命乃是【見人性】天賦,絕難出錯,比其他觀命方法要精準許多,慢悠悠拿出幾本命書翻看,覺得把穩了,才說道:“你的本命,他們都給相錯了,並不是【風麻熊】,甚至不算是靈獸,而是一個極像這種麻熊的變異凶獸,半熊半梟,名為【風梟熊獸】……”

    話未說完,那孩子已徹底失了分寸,癱軟在地,喃喃道:“原來如此,可憐我十數年大好光陰”突然又一骨碌爬起,問:“凶獸本就難馴這物種又從未聽過,豈不是此生無望?”

    “哈哈哈,非也非也。”

    齊休擺手大笑,“別人或許沒見過,我卻知道哪有,我教你個辦法,你既是熊家人,又是單本命,想必十四對你抱有極大期望罷?你家這些年賺了不少,可舍得在你身上花靈石?”

    “我乃家中嫡支……”熊家修士吞吞吐吐猜測道:“應該舍得,應該吧?”

    “那就簡單了”

    齊休撫掌一擊,“你回去求十四,去九星坊的禦獸門產業,掛個高價收購的牌子,這熊獸醒獅穀就有,禦獸門修士想必也弄得來……”

    “真的?”

    熊家修士喜極而泣,“我大道又有望了我大道又有望了”一邊朝齊休猛磕頭,一邊倒退著爬出殿外,找熊十四報信去了。

    “嘿嘿,下一個”

    看到他這樣,齊休就想起了當年的自己,“我在他這般年紀的時候,若是被現在的我點播一番,隻怕比他還要不堪。”

    做這種事,還是有很成就和滿足感的,又能提升楚秦盟的潛力,何樂而不為呢?正忙得不可開交,莫劍心進來通稟,說是有位法號法引,的僧人,說是受南林寺妙清請托而來。

    “那死尼姑,找我準沒好事”

    臉一黑,將來人迎進來一問,才知道是妙清推薦來做執法客卿的。這真是把他搞得哭笑不得,本來是自己嫌姬信隆推薦的唐晚晴和路古都不靠譜,便換了個方向,想求楚紅裳推薦一位人來,但沒成想楚紅裳轉而拜托了楚問,這楚問竟去拜托了妙清,結果莫名其妙給弄了個律宗和尚過來

    “我要立規矩不假,可不是要立不受自家控製的規矩啊”

    南轅北轍,齊休心中哀歎不已,對著麵前這位年輕沉穩,氣度莊嚴的法引犯起了愁。
ALEX0813 發表於 2015-5-6 19:40
第四百六十二章巡察使法引


    “有請楚秦盟客卿,巡察使法引和尚”

    隨著立在門口的莫劍心唱喏聲,法引一步一步,鄭重無比地邁入思過山崖頂大殿。

    楚秦盟各家家主俱都身著楚秦盟正裝,紅彤彤的濟濟一堂。眾人目光全著落在這名厚實偉岸,氣宇軒昂的年輕僧人身上,“好相貌,好氣度”不約而同地,都在心讚了一聲好彩。

    “小僧見過齊盟主,見過諸位道友。”法引在正中間立定,先朝上首戴著銀灰麵具的齊休合什鞠躬,然後挨個向四周眾人致意,他修為大約等於築基後期,但即便麵對殿中某些練氣家主,依然謙卑從容,十分有禮。

    “請袈裟、禪杖”莫劍心看他禮數已畢,立刻接著唱道。

    闞林後輩,大庫奉行闞萱雙手托著套大紅袈裟,從殿後緩緩行出。袈裟上鑲著的各色寶石均非凡品,隨著她走動閃爍不定,迷人雙眼。

    虞景後輩,領民奉行虞清兒緊隨其後,雙手橫托著一杆沉甸甸的禪杖,金色祛邪佛光從杖身緩緩散開,熏得殿中人心中分外寧和,杖頭上下各有四個圓環,搖動撞擊發出清脆悅耳的‘叮咚,響聲,如溪水流過一般。

    “。”

    齊休站起,緩步走到法引身前,先從闞萱手上接過袈裟,再雙手奉予法引,“此物名為【多寶眩光袈裟】,三階下品,諸寶石各有妙用,乃是我為你專問齊雲多寶閣購得,白山凶險,權且防身罷。”

    “謝齊盟主。”法引接過袈裟,毫不做作地當場披在身上,人靠衣裝,本穿著粗布僧衣的他頓時光芒閃耀,顧盼之間,氣勢陡升數級。

    這種花胡哨的東西本來很容易顯出人的爆發氣質,但法引高大寬厚的體魄和白皙利落的外型卻能生生壓住,仿佛這袈裟就是萬寶閣專為他準備的一般。

    闞萱和虞清兒兩女對視一眼,心中同時蹦出一句話來:“倒是個好衣服架子”

    “【八音祛邪佛光仗】,請。”齊休又將禪杖遞過,這也是件二階極品的東西,一樣是從萬寶閣買來,兩件物事都有玉簡解說用法,一並送予法引。

    “另外,這是伴我多年的【慈悲普度劍】,你在我楚秦境內自由行走,發現任何不法之事,或有人伸冤,俱可先行監理決斷,事後報與我知便可。若有抗拒之人,可亮出此劍,便如我親臨。”

    又從儲物袋取出這柄專門斬鬼,在奪丹試煉曾經自主升階的飛劍,也同樣送到法引手中。

    “噢?”

    前麵兩物,法引收得於脆,麵上無悲無喜的看不出態度。但此劍一出,他卻立即動容,仿佛這是比另兩件強大得多的重寶,珍而重之地接過,“阿彌陀佛,齊盟主向善之心,小僧拜服,定不辱使命”

    當即轉身,用劍指著殿外朗朗青天,沉聲道:“此地一日不清和太平,一日不絕諸惡,法引願一日不歸本寺,不登極樂。”

    殿中眾人聽他發宏願,心神像是被猛敲了一錐子般突然悸動,頭皮發麻地把目光投向齊休,可憐巴巴地,活像一隻隻搖尾乞憐的小狗。

    “可都聽到啦?”

    齊休知道他們的心思,厲喝道:“你們再敢為非作歹,可別怪我到時候不幫你們巡察使大人是南林寺跟腳,一點歪門邪道的心思都不要有我楚秦出身齊雲道家,自當秉持正道,做頂天立地的萬世基業,豈能為些許小利而壞了根本以前歸以前,自今日始,通通一視同仁,清楚了嗎?”

    聽說是南林寺人,眾人才知道這巡察使不是好動的,隻好唯唯諾諾應下。敢家、祁家等門風規矩的還好,其餘大多起於草莽的附庸家族,私底下都沒多於淨,臉色簡直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熬到典禮結束,匆匆四散,回家約束門人弟子去了。

    數日後,思過山掌門洞府內。

    “唉勞心勞力那法引的住處安排好了嗎?”

    處理完門中各種事務,終於等到閉關之期的齊休,隨手將銀灰麵具丟到角落,一屁股在軟榻上坐下,伸手按摩著後頸傷處,隨口對跟在身後的莫劍心問道。

    單獨相處,莫劍心也不拘謹,自找了個座位坐了,“我本準備在後山建座小廟給他,被他拒絕了,四處兜了一圈,他獨獨挑中了天引礦山,說和那兒有緣,要在礦井邊建一座【天引寺】。那條件艱苦,一來可以苦修,二來便於勒禁惡人行勸化之道。”

    “嘿嘿,還好我見多識廣,從大周書院姬羽梁那得了靈感,編出一個巡察使的職務來。否則讓這一根筋的佛爺真做到執法奉行,我楚秦人都吃齋念佛去算了。”

    齊休搖頭晃腦說著,對自家這個化解之法真是頗為得意,莫劍心賠笑湊趣,聊了數語,又是一陣大笑。

    “唉”

    笑到一半,兩人仔細看著對方的容顏,一樣的發色灰白,皺紋滿臉,表情突然間一同落寞下來。

    “您是受傷未複,麵相顯老,而我卻是真老了……”

    莫劍心輕捋著長須歎道,齊休也不知該如何勸他,兩個老頭子便隻好相對無言。

    良久之後,莫劍心深吸一口氣,從大道無望,陽壽漸少的沮喪中抽離出來,取出一張皮卷呈上,“這是萬事知按您吩咐搜集的名單。”

    齊休接過來浮光掠影看了下,指著其中一人的名字念道:“蒙儒,棲蒙派執法執事,五十歲左右,築基初期……

    “就他了”當場拍板定下,“你備份禮物給萬事知,讓他幫我做說客,說動這蒙儒來我楚秦。”

    “可他是棲蒙派的人怎麼可能?”莫劍心還不知道棲蒙派已是大廈將傾,差點驚訝失聲。

    “嘿嘿。”齊休卻不好現在告訴他真相,“你隻管去辦就是了,當年他家收了我楚秦的人,如今也輪到我去挖他家牆角了,這蒙儒說不定隻是第一個而已。”

    “好罷,我這就去辦。”

    莫劍心剛走出門口,有弟子送來張信箋,上麵的記號表明隻是一般情報,來源是黑河坊楚秦小店,他順手拆開看了看,立在原地沉吟了會,還是選擇轉身回到齊休麵前,稟道:“黑河坊那邊發生了件意外。”

    “噢,何事?”齊休見他眉毛緊鎖,一臉想不通的樣子。

    “您看。”莫劍心將信箋呈上,“連水盟的一名築基修士,為了點小爭執,在黑河坊北麵追上靈藥閣甘家修士,殺死兩人,重傷一人,自己也被對方反擊殺死,事情鬧得很轟動。可這人與我打過一兩次交道,不像是衝動嗜殺,那麼壓不住火氣的。”

    “噢?”

    本已半躺著的齊休從軟榻上一躍而起,將這封信翻來覆去看了幾遍,“這行凶者是不是連水門下?”

    “是的,連水門內門弟子,頗受器重。”莫劍心答道。

    “哦,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支走莫劍心,齊休負手兜起了圈子,自言自語道:“凶手,目標都選得恰到好處,直取連水門的正道身份,隻要在這敏感時候讓齊雲人對連水心生不滿……好一個誅心之策又又準又狠,像是柴藝的手法隻是不知道那凶手為何要為靈木盟效死?或者是他家早就在盟友身邊埋好的內應?”

    到底是不是柴藝所為,事件如何發酵還未可知,齊休既盼這招能成功,對柴藝的手段卻又更忌憚了……
ALEX0813 發表於 2015-5-6 22:22
第四百六十三章世界的腳步

    殺人是柴藝陰謀的起手式,齊休自己就差點被龍越雲一刀砍了,後續如何發展還不明朗,但無論如何,自家身體是再拖不下去了,從內封死洞府門戶,開始閉關療傷,同時也是為進入金丹四層,所謂的中期境界努力。

    “雖然南宮木抽我陽壽,但用青木之龍配合【命演術】的做法的確很有啟發性,當時我的意識被帶入萬之外,真真切切看到了北丁申山山底的何玉等人。【全知天眼】,是我觀現在,的神通,現在隻能觀一隅之地,與那次的借青木之龍以觀萬之遙,其實不過神通威能大小的區別而已,假設我真有可以用【全知天眼】俯瞰眾生的那一天,我看到了何玉所在,與我算到了何玉所在,差別在哪呢?”

    “命運陰陽,演算過去、現在、未來,自然是根本大道之一,而我走的全知現在大道,以‘現在,一道來論,如果我能看清世間所有事,那又有何演算‘現在,的必要呢?如果我自亙古混沌時便存在這世上,過去之事通通往記憶中尋就是了,又有何演算過去,的必要呢?”

    “全知現在的道之極致,除了‘未來,不可測之外,似乎與命運陰陽大道很有些殊途同歸的重合之處?”

    帶著這樣的疑問和思考,齊休很進入物我兩忘的深層冥想之中。

    而外麵的世界不會停下腳步等待,劇烈的變動每時每刻都在發生。

    棲霞山,執法殿,蒙儒今日當班。

    棲蒙山已風雨飄零,弟子叛門事件屢有發生,最可氣的是,那些人過段時間便會身穿別家道袍,大搖大擺回來遷移凡人親族。作為執法執事的他,隻能看在眼,急在心中。

    “聽說了嗎?”

    “聽說什麼了?”

    “張師叔也……”

    “真的?”

    “聽打理洞府的仆役說,他將所有從門中得的物事全部碼放整齊,留了封空白書信,人已不知去向了。”

    “這些半路入門的狗貨色全跟那何玉是一丘之貉養不熟的”

    殿外,兩名當值的練氣弟子小聲交談著,哪位前輩師叔悄然消失,哪出去的道路已被不明勢力封了,哪哪兒的商家,剛撤離了本門控製的坊市。

    聲音一點一滴傳進蒙儒耳中,令他根本靜不下心來,睜開雙眼,恢宏廣闊的大殿之中隻有寥寥數人,沒有任何事要處理,主事的金丹奉行已經很久沒出現過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這呆著能於什麼,當不當班,實際已無人過問了。不過他還是來了,作為道家子弟,他的性格卻正直刻板到有些古怪,“既然輪到當班,又沒人說要變動差事,那麼自己就該來”這便是他固執的想法。

    他和他的同門們並不知道,棲蒙派已被‘上麵的人,決定了命運,而這種被出賣的對象,往往是最後一個得知實情的。和往日的楚秦門不同,做為曾經的元嬰宗門,門中還有數位金丹存在的棲蒙派,門中弟子實在是太多了,無論是眼界還是關係,都要深遠駁雜許多。從上到下,大家對門中目前的異狀都有各自不同的解讀,對於未來,又有著各自不同的判斷和打算。

    “因為何玉的事,我們應該會受到極為嚴厲的懲罰吧?”

    “門已數十年沒元嬰老祖坐鎮,一些利益估計是很難再守住了。”

    “何玉那兩個師兄,還不如也一起跟他叛門了呢無能之輩還學人家爭權奪利,堂堂棲蒙,竟被他們搞到如今這步田地”

    “分明嗅到一絲大廈將傾的味道,我還是早謀出路好了。”

    “怎麼前幾次當差和任務的獎勵還沒有發放?難道門已窘迫至此?”

    人心已亂,作為齊雲境內的道門,現在還不至於有什麼惡**件發生,真正離開的,也多是那些半路入門或者心懷投機之輩,大部分人還選擇先觀望看看。不過上梁混亂,下麵的秩序的確是漸漸崩壞著,比如當班輪值這種事,許多懶散的道士們便很自然地‘忘記,了。

    “蒙師叔,一位自稱叫萬軒的金丹老祖正在山門外,指名要見您。”

    一名練氣弟子步入殿中,將拜帖交到他的手上。

    “萬軒?在齊南城辦事時僅有一麵之緣而已,他一個金丹前輩,專程來找我這麼個平凡的築基初期修士於嘛?”

    心打著鼓,腳下卻不敢怠慢,親自迎將出去。

    齊東城,城主府地下密室。

    連水門門主,同時也是連水盟主的水令儀屏息靜氣,站在室內角落,觀望著數十位齊雲‘大人物,們,圍著一張長桌的爭吵辯論,不發一言。

    這是一次大會,由是齊東城化神老祖的某位元嬰後輩主持,四階棲蒙山將被他滕家整碗端走,交給某支在外不太如意,準備回歸齊雲的親族門派。

    除棲蒙山之外的殘羹剩飯,才是一眾元嬰家族爭奪的目標,環繞著這些東西,各方勢力間將進行一場十分複雜的利益置換,為之爭吵肯定是必然的。沒有辦法,齊雲可沒什麼無主之地,互相之間更不能上手硬搶,這種分果子的機會十分難得,對於傳承千萬年的大家族來說,這便算是踏實地前進了一小步,的確是要好好爭上一爭的。

    水令儀的目光落到身前的宮裝美婦身上,裴雯,連水門好不容易攀附上的三位齊雲元嬰之一,也是這次自家利益的保護人。

    “【棲蒙坊】中屬於棲蒙派的所有產業,按照我們之前商議的分法,大家沒意見罷?”

    終於結束了對坊市利益的爭奪,夠資格主導此事的萬天罡撤下被劃得一塌糊塗的坊市地圖,重新取了張新的,一家家占據地段被他清楚地標注好,然後交給諸人傳閱。

    “沒有意見。”

    “同意。”

    “大家都爭累了,就這樣罷”

    各家紛紛表明態度,雖不如黑河坊,但棲蒙坊算是齊雲西部的一座重要坊市,就這麼被分了個於淨。

    終於要輪到幾座三階上品山門及其周邊地區的分撥了,水令儀的心開始提了起來,雖然事先早已講定,但終究要落到實處才放心,而且最近可能有些變數……

    “最後一座山門給連水門,大家有沒有意見?”滕家元嬰指著地圖上一座山峰問道。

    水令儀愈發緊張了,加入齊雲,算是連水門的夢想之一,畢竟自詡的正道,與真正的正道超級宗門一份子之間,還是有難以逾越的鴻溝。以前也許不舍得放棄白山那片基業,但今日不同往日……

    “連水門,怎沒有聽過?是哪家的?”

    有人提出了個問題,屋子人大都表示不清楚,裴雯代為答道:“是新近準備加入的宗門,原來白山北部。”

    “老萬、高、裴三家照應的。”滕家元嬰補了一句,大家於是不再問了。

    屋子一陣沉默,似乎無人表示異議,眼看水令儀即將心願達成,靈藥閣甘家元嬰,屋子她最擔心節外生枝的一個人發話了,“上次黑河坊命案還沒個說法,是不是……”

    “築基修士們的意氣之爭而已,他家的賠償也很有誠意,怎麼能說沒有說法,我以為來之前咱們都已經談好了,不是嗎?”

    萬天罡製止他說下去,甘家元嬰和他目光交鋒片刻,便真的不再提起了。

    “咳,無人有異議,那便是連水門的了。”

    滕家元嬰一抬手,地圖那座山峰便被標上了‘連水,二字。

    大事抵定,水令儀閉上眼睛,拚命抑製住自家內心的波濤洶湧,不想在人前失態。

    “這片地方叫做齊雲。”

    霍鸛麵前,有張純以靈力凝聚而成的地圖,上麵已密密麻麻,標注了‘白山,‘南楚,‘南疆禦獸,等字樣。他手指南楚北邊的廣闊地域,介紹著齊雲派的跟腳。

    “這齊雲派強不強?”老獅子的聲音依舊飄渺無蹤。

    “道家超級宗門,強者輩出之地,他家光一位天地峰座主,應該就不在你之下。”霍鸛一向是把人類往猛了吹,期望能把對方嚇得規矩一點,自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噢?”

    老獅子語調頓起波動,他對強者從來都是十分感興趣的,“真的?”

    “呃,聽說而已,畢竟我層次不夠……”霍鸛不敢有一絲欺瞞,前麵他本想偷偷略過南疆禦獸門的地理位置不談,結果被獅子不知用什麼方法察覺,真正體驗了一番生不如死的痛苦。

    當然,現在的他隻是魂體存在,已經不能算是一個‘生人,了。

    “天地峰啊?在齊雲哪兒?”老獅子追問道,靈力地圖光影閃動,很在齊雲地域上凝成了‘齊雲,二字。

    “都跟你說了,我層次不夠,哪能知道那許多。”

    霍鸛沒聲好氣地回道,他魂體一年比一年虛弱,反正已是風中殘燭,沒什麼好怕的,和老獅子說話的語氣倒是越來越隨便。

    老獅子似乎也習慣了,並不同早年那樣發怒懲罰,而是轉向下一個問題。
ALEX0813 發表於 2015-5-6 23:26
第四百六十四章龍恭鵠其人

    海東城,楚秦小店依舊維持著它獨特的風格,坐落於一條鬧中取靜的小巷內,沒有顧客盈門,但總是有那麼一兩位修士長時間在內盤桓,臨走時才做成筆不大的生意。

    一名黑袍修士步出店門。

    他左眼上有道長長的刀疤,斜著從額頭直達臉頰,肩頭上還站著隻鵠鳥,也是純黑色,無一絲雜毛。看東西時喜歡斜低著頭,用唯一的右眼從下往上,建築、行人、店鋪,一路仔仔細細,什麼都不放過。若是感應力夠,稍微靠近,能從他身上體味到亡命散修們特有的陰森戾氣,還有化不開的血腥味。

    如果在齊雲,這種角色走到哪都會被人防備和注意,不過這是外海,秩序與道德崩壞,甚至比白山還要險惡的地方。

    隱蔽而速地打量了下巷中行人,他步離開,穿過七、八條街道,順著城市中心的煌煌人流,鑽進另一座極大的建築內。

    ‘土靈根修士,練氣後期起,詳情麵談。,

    航,練氣中期起,詳情麵談。,

    ‘臨時守備執事,築基初期起,需做滿十年,詳情麵議。,

    沒錯,和白山一樣,這也有專為散修服務的雇傭中介場所,海東城的這處,不但是整個外海最大的一間,就算把白山、齊雲、稷下等廣大區域全算上,也沒一處能和這相比。與白山那邊靈植、營造等生產修士吃香不同,外海這邊的雇傭多需要護航、冒險等戰鬥修士,如果想在刀口上討生活,來這就對了。

    整座建築分三層,一樓大多招募的是練氣修士,人很多,在‘回,字型的大廳內按順序瀏覽著一塊塊招募牌匾,遇到中意的,便招手喚知客來問詳情,再看需不需要與雇主見麵,進一步詳談。

    自從白山內戰愈演愈烈,投奔外海的散修與日俱增,所有人的第一站便是海東城,而想迅速融入陌生的外海,先到這接一份難度不大的雇傭任務,是個不錯的主意。

    他看也不看,悶頭直入二樓,這就冷清許多,一樣是掛著許多雇傭任務,不過隻有築基修士才能上來。

    “龍前輩,您回來啦?”

    這兒的知客認人最準,隻要打過交道的,多少年後都能叫出你的名字來,更別提他左眼上那道疤是多麼的醒目了

    “瞧,整半年功夫,我沒說錯罷?遠流島李家一貫信用最好,不可能欺生賴賬的。”

    知客湊上前一邊恭維,一邊從他手中接過一塊玉質信物,小心驗看著。受雇修士完成雇傭,雇主會在信物留下標記,任務完成與否,滿意程度等等,回來這交還之後,受雇修士的等級會根據雇主評價等內容提升或下降,以備下一任雇主查看。

    “看島護院,倒也輕鬆,隻是才半年就結束了,來回又遠……”

    等那知客驗看完,隨手丟過去些散碎靈石,假意抱怨道。

    “放心,依您築基中期修為,有過雇傭成功的先例之後,找差事就方便多了,請跟我來。”

    知客領路,一項一項,誠心誠意地介紹起合適的雇傭任務,的確有很多是長期的。

    “喏,這家信用好報酬豐厚,活兒還安全,凡人漁船護航,一年出海四、五個月,其他時間都可以在他家島上修行,那可是有三階靈地的大島啊”

    等知客介紹到一塊牌子前麵,他突然重重‘哼,了一聲,大聲笑道:“又安全又輕,報酬還多,這家是開善堂的?還有凡人打漁要護航什麼?你不要唬我”

    “您有所不知,大陸上的古獸們都抱著山頭傻傻不走,而我們這是無邊大海,海獸可是會到處遊的。”知客陪笑,“這家情況又有些不同,前幾年山門遭劫過一次,所以雇傭修士時極為小心,但我保證隻要他們肯雇用你,條件就是這麼好”

    “噢?遭劫?”黑袍修士獨眼中精光一閃,“那如何能稱得上安全?山門都被劫了,我看這家也沒啥侍奉的必要罷。”

    知客無話可說,隻能點頭:“也是這麼個道理……”

    “咳道友此言差矣”

    不知怎麼,談話內容被附近一名白袍儒修聽了去,竄到兩人中間急吼吼地辯解道:“我家是遭過劫沒錯,但並未失守啊那幫賊人是不敢再來的再說護航任務是要出海的,如果覺得我家山門不安全,住在別處就是了。”

    “哼”

    黑袍修士把獨眼一瞪,“你這人怎麼偷聽?”

    “是我家雇人,怎麼聽不得?”白袍儒修雖然修為是築基初期,但看上去年紀差不多等於凡人十五、六歲,也是個強性子,兩人目光對上,互不肯讓,空氣中的殺機漸漸凝結,眼看就要發展到約出城外,做上一場了。

    知客隻是個練氣跑腿的,哪敢介入這種爭端,不過外海修士脾氣暴,他也看得多了,趕緊將維護秩序的築基奉行叫過來,方才把兩人半勸半壓服住。

    三年後,汪洋大海中,數十艘巨型海船排成個半圓形的口袋陣,正在緩緩前壓,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正飛翔在船隊前方,手中法器光芒不停向海水中射去,驅趕著黑壓壓的魚群往口袋陣中逃跑。

    隨著口袋陣漸漸收結,一網一網的漁獲被撈進海船,無論是修士還是凡人,俱都開懷大笑,互相拍打著肩膀慶賀著。

    “這趟順利,看樣子又可以早點回去了”

    兩人落在旗艦船頭,白衣那位是個年輕人,築基初期,方巾儒服,看著眾人高興,他便也裂開了嘴直笑,一臉純良天真。

    “到岸叫我罷。”

    黑衣這位年紀卻不小了,築基中期,刀疤獨目,人更是終年陰沉沉的,沒有生氣,老是一副拒人於千之外的做派。丟下句話後便無視旁人的存在,消失在艙房門口。

    “這位龍恭鵠前輩,都拿了咱家三年供奉了,還老是一副別人欠他錢的嘴臉,真真可惡”

    趁他不在,幾名年輕練氣弟子聚到白衣儒修身邊,看著黑衣人艙房方向罵道。

    “你們對他尊敬點他受過傷,此生已無望大道,性格孤僻點而已,人還是不錯的,你們忘了去年他孤身牽製那三階海蛇,救了幾船人性命的事?這不是一般雇傭修士能做到的。我們龍家孤懸海外,能碰到一位遠方逃難來的同姓之人,也算有緣了。”

    白衣儒修倒是很為黑衣人鳴不平,“再說了,你們忘了早年遭劫的事?當時那內應就是個受闔家稱讚,左右逢源,交際廣闊地不得了的人,那種人才一定要防。像恭鵠兄這種除了拿靈石辦事就從不出門的,想刺探我家機密也無從談起,反而放心。”

    “不過他是白山跟腳,當年我們和白山修士可沒好交情。”有人反駁道。

    “切,白山有多大你知道麼?我們是何白山北部幾家不對付,他是南部人,又是無門無派的散修……”

    “白山內亂,逃到海東城的散修極多,最好渾水摸魚,不可輕信”

    “上次那事後,客卿的出身都會被族老嚴加查訪的,應該無礙。”

    幾人從這位名叫龍恭鵠的客卿姓氏聊開去,聊到了他的白山跟腳,又聊起了傳說中正在發生的白山內戰,聊著聊著,話題不知不覺轉到了思過山往事。

    “數萬修士軍陣,四名元嬰參與的龐大戰役啊,殺得天地為之變色,光聽家父描述,都能想象到當時場麵之磅激烈,真令人心向往之。”

    “唉當年咱家縱橫一地尚能全身而退,如今卻被困在一座島上,終日看海。”

    “聽說當年那事全壞在一個紅衣瘋婆子手上,元嬰對元嬰竟能以一敵三,著實厲害。我外婆說那女人長相奇醜,全身都流著惡膿,一看就是修習邪功走火入魔了的,不知齊雲派怎還容得下她?”

    “隻恨晚生了二十年,沒有親身參與此戰,否則定是拚了命,也要把那些白山渣滓消滅”

    幾名初次隨船曆練的練氣弟子們連隻像樣的海獸都沒見過,天不怕地不怕的胡侃著,聽在白衣築基儒修分外幼稚。上次山門雖然遭過劫難,但反而促使了本一心內鬥的族中大佬們團結起來,終於拋棄了什麼休養生息,擇日殺歸故,或是找機會去白山報仇這些不切實際的念頭,一心守成。目標明確之後,這幾年家反而在向好發展,登仙修士更多,元氣恢複得也更了。隻是島中人口過於稠密,使得遠洋捕魚的海船一年要比一年走得遠,越來越危險的旅程,隨船護航的實力需求自然也逐年遞增。

    “明年再往深海走,我和恭鵠兄的實力隻怕就不夠守護這隻船隊了呀”

    白衣儒修正想著心事,終於將捕獲收拾完畢的漁民們結束了勞累,齊聲唱起了船歌,“昔植稻桑喲今織網,終日奔忙喲為衣糧,西望夕陽嘿”

    悠揚的歌聲飄過大海,傳入耳中,白衣儒修也同他們一樣轉頭西望,隨著調子輕輕唱道:“太陽落處是我故鄉……”
ALEX0813 發表於 2015-5-6 23:29
第四百六十五章記憶得留存

    醒獅穀內生離死別,黑河坊搏命相爭,思過山外酣戰一場,還有功德碑下,鬆濤海中……

    這變亂頻頻,掙紮窒息的二十年記憶,通通成為了齊休人生中的財富和寶藏。

    一百八十五歲,金丹四層,他睜開雙眼,目光寶色蘊含,又回到了以前的中年相貌。

    意識被青木之龍帶入高空,瞬飛萬之遙的那次經曆,誘使他換一個角度,仔細思考了全知現在大道與命運陰陽之道的關係。

    “全知現在的道之極致,似乎和命運陰陽大道中的演算過去、現在有所重合,以此為契機的思考,助我順利衝到了中期境界。”

    他知道,全知天眼的籠罩之地固然能觀察得纖毫畢現,但一來受限於自身境界和靈力資源,不能持續過長時間,二來即便以金丹修士的能力,也無法把所有細節全部記憶下來。比如當年在偽六道空間中,與楚紅裳聯手使出的那次全知天眼,南宮嫣然和秦思瑤之間相殺的那一幕,他現在仍記得清清楚楚,但那個場景周邊的環境呢?草木山石的位置呢?過了那麼多年,他記憶已是一片模糊了。

    “選擇性記憶,能幫人節省腦力,但同時也可能甩掉了很有用的東西,往事如果不能全部記住,代替命運陰陽的演算過去,就無從談起。”

    識海之中,玲瓏心上再添一道光華,繼【全知天眼】、【通明身識】、【幻瓏翔閃】之後,金丹級別的第四個本命天賦【通明照影】,可以將全知天眼看到的所有,通通留存,以待日後翻找觀閱。

    “全知天眼本就是輔助類天賦,這依托全知天眼的通明照影簡直就是給輔助做輔助類的,不過總算是在探索大道的路途上又向前邁出了一步。大道之路,前進固然可喜,但走歪了也很可怕,我丹論做的是全知現在,不知糾結在記憶過去上會不會有妨礙……”

    搖搖頭,甩去這不吉利的想法,無論如何,三年完成晉階和療傷,已經算極為順利,不能要求再多了。

    稍加感應,近門處已經堆積了上百道各式傳訊信箋和符篆,看樣子三年之內,發生了很多事情。

    大手一揮,帶起道靈力旋風,將所有信箋符篆通通吹起,整齊地漂浮在空中,然後閉目將【全知天眼】開啟,那之後馬上關閉。

    “正好試試我這通明照影。”

    意識浸入識海,玲瓏心中一竅亮起,幻化自成一統,果然重現方才的洞府景象,百餘張信箋符篆漂浮在空中,無論多隱淡的字跡,多細微的枝節,通通一絲不差。

    “這倒也方便。”

    自己跟自己打趣了下,馬上將注意力放到這些信件上來。

    第一封是顧歎發來對龍家實力的描述信件,‘山門遭劫之後,龍氏實力再度受損,現有金丹中期修士兩人,金丹初期修士三人,築基練氣修士三千餘人,還有一名朱姓世交好友,金丹後期,每戰必到,思過山之戰亦有參與。,

    ‘不過正因為遭遇劫掠,促使龍氏高層停止了內部傾軋,如今不但上下一心,而且拋棄了儒門大族初至外海時的驕傲態度。一邊拉下臉皮,向最近的元嬰勢力【大島】島主豐低頭納貢,自為附庸,一邊積極與周邊各島聯姻,外部環境已大為改觀。而當時參與劫掠的外海散修眾盜,一未獲得最主要的藏經閣財富,二攻山時損失慘重,三又分贓不均,如今已分道揚鑣,再形不成合力。,

    倨線報測算,龍家各項靈石收入每年不過兩千至三千三階,僅夠支撐法陣運轉等日常開銷。練氣子弟最辛苦的差役,為凡人漁船出海護航半年,期間完全無法修行,到手不過價值半枚三階的基礎丹藥等島內自產之物,遠低於外海平均值。即便如此,除女修出嫁之外,極少有子弟離家另尋前途,練氣築基修士數量近年開始穩步上漲,儒門家風可見一斑。,

    ‘大族入孤島,不堪重負,資源少而修士多,出產少而人口多,此乃龍家根本性的隱患。龍氏當年陸陸續續東遷約十八萬人口,本島堪堪容納,儒門最重後代傳承,繁衍速度遠比齊雲、外海、白山等地高,二十年後,許多人隻能去周邊無人群島遷居。無奈隻得建起數支巨型船隊,不辭勞苦遠洋捕撈漁獲,如今尚能滿足自身所需,但照此速度發展,五十年之內必須擴張,否則將完全無以為繼。,

    “龍家這骨頭,並不如想象中那麼好啃”

    看完一係列顧歎來信,齊休摸摸後頸的傷處,有些犯愁,“世上蠢人畢竟少,龍家在災難之後能迅速地自我修複與進化,是我低估了他們,那什麼大島元嬰,更是棘手哇……”

    沉吟了會兒,手書‘既無法速滅,另尋他法便是,你決斷即可,終以修行為要。,給顧歎傳了回去。

    再就是楚無影發回的齊雲局勢,著重點當然是棲蒙派近況。

    滕家某分支借口棲蒙派子弟在齊東城行為不檢,於一年前圍攻棲蒙山,奪了他家的山門,整個過程甚至無人受傷,比當年流花宗占老楚秦山還順利。

    “明明是那幫人早就決定好了的事,還是需要虛偽地演一出山門爭奪戰,棲蒙派的人以後要恨,也隻能去恨那滕家分支罷?畢竟大人物的手是髒不得的。”

    冷笑數聲,接下來,便是莫劍心報告的白山形勢。

    總體來說,三年過去,真正的大戰還沒打起來。何歡宗並未選擇冒險的兵分兩路南北出擊,而是極為小心地從離火盟南部開始蠶食,然後穩步向離火城推進。

    “圍離火,救丹盟,調動靈木離火聯軍,或是伺機發動決戰,或是逼其解圍求和,主動權操在自家手中,風險最小,果然是謀定後動,最有可能摘果子的勢力,背後肯定藏著一隻老狐狸罷”

    白山亂局自家插不上手,也不想插手,回莫劍心一個照常辦理足矣。

    繼續看下去,發現連水門還沒有北遷……

    柴藝這家夥,三年沒少折騰,比如驅使散修用通天令出首,把連水門凡不符合正道做派的破事,都抖摟出來宣揚一番,畢竟數千年的親密盟友,都是些不能為外人道的醜事,還是頗坍台的。再比如拚命聯絡滕、高、裴、萬、甘等齊雲相關家族,一心達成某種利益交換。另外分化,恐嚇,甚至連刺殺水令儀之舉他都試過,雖然沒有成功,雖然連水門仍然不改初衷,但被搞得實在是有些焦頭爛額,愣生生被拖在了白山。

    現在的問題是,無論是連水門還是柴藝,都不敢將連水門北遷的消息叫破,否則連水盟其餘諸家肯定會造反報複,而白山北部就徹底失去了團結與何歡宗作戰的實力。

    “柴藝於得不錯,但也就那樣了。”

    連水門決定北遷,是整個門派的大方向,除非能拖出變數,否則他們是不會放棄的。

    雙線受阻,把齊休順利晉階的喜悅衝淡了不少,將積壓的事務處理完畢,並不想就出關,而是取出南宮家送的五階【通明烈陽鳥】內丹取出,開始研究了起來
ALEX0813 發表於 2015-5-6 23:51
第四百六十六章薑家突來人





    五階靈獸內丹,禮物不可謂不重,當齊休將禁製解到一半,就感受到烈陽鳥那通透精純的火係威能。

    “好強大這我根本控製不住”

    心底竟湧起一絲恐懼,識海的赤尻馬猴也在睡夢中不安地扭動著身子,畢竟五階存在即使已變為內丹中的魂體,也不是能輕忽對待的。連忙重新覆上禁製,先專心研習南宮家隨內丹附送的煉製之法。

    “千年?聽名字就十分昂貴的四階物事,竟隻是煉製烈陽鳥內丹的輔料,而且一用就是三枚?這南宮家也是,都送我五階內丹了,何不於脆連輔料一起備好……”

    習慣性地皺緊眉頭,不過馬上展顏一笑,“嘿嘿,也是苦日子過慣了,這幾年賺了不少,隻要肯花靈石,什麼東西買不到?”

    咻,

    正尋思著傳信讓莫劍心去采購,一張傳訊符篆輕輕穿過洞府陣法,在門口如羽毛般翻飛飄動,隨手輕點,符篆無風自燃,莫劍心的聲音傳入耳中,“掌門師叔,齊雲薑家的人一定要見你,這半年來三次了,被怕打擾你衝關,一直死擋著。但終究不是個事,若現在方便,最好能見一見。”

    “薑家?他們來找我於嘛?”

    手腕一翻,將烈陽鳥內丹收入儲物袋,低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打開從內封死的洞府,傳話請薑家的人進來。

    他剛處理各項事務時傳了許多訊息出去,莫劍心自然知道閉關已告一段落,早等在門外了,沒過多久,他便領著一名薑家修士進入洞府。

    “齊道友。”

    來人挺直腰板,先拱手打了聲招呼,神情頗為倨傲。齊休一看,這不是把秦思瑤押回來退婚的那位嘛?記得當時還被他狠狠威脅了一番,六十年過去了,再見依然很煩很尷尬,“薑兄,別來無恙。”隻得強充笑臉致意,請他坐下

    薑家金丹接過莫劍心奉上的靈茶,隨手擱在一邊,並不說話,隻於咳了一聲。

    “掌門師叔,薑前輩,那我先告辭了。”莫劍心會意,立刻行禮告退,將空間留給兩人。

    看樣子還是件秘密事,“薑兄……”正要找話說,不防薑家金丹自顧自扯高嗓子,怪聲怪氣地說道:“我家最近有一名練氣弟子壽滿去世……”

    “呃……”齊休一愣,心說你家死人關我屁事?

    “幾十年前,他曾經在我家黑河坊產業做過差事的……”薑家金丹昂著頭,用那種略帶侵略感的俯視眼神,死死盯著齊休的臉,“當年曾為了點私利,幫某個門派夾帶了一個儲物袋給薑炎,沒多久薑炎就闖過了練氣第一檻,突飛猛進,直到被現在黑河峰試煉勾結鬼修。他害怕極了,不敢跟任何人說,直到臨終前才幡然悔悟,知道不能令此事成為永遠的秘密,這才抖落了出來。”

    沒想到是那件事了,當年秦思瑤求自己照顧寶貝兒子,為了應付她,偷偷托人給薑炎送了點東西過去。

    “嗯?所以呢?”

    實在不懂薑家來人到底圖什麼,並不願馬上承認,故意與其周旋了起來。

    “哼”

    薑家金丹麵露不悅,厲喝道:“還裝送東西給薑炎的就是你你到底送了什麼?薑炎這個我齊雲元嬰世家都無法解決修行問題的廢物,短短時間就能開竅突飛猛進?而且那麼巧,有個鬼修一直陪伴在身邊?”

    原來他家是誤會了,以為鬼修和齊休偷送的東西有關。

    時間上是有些巧合,齊休心生煩躁,如果當年狠下心腸不答應秦思瑤,薑炎便永遠無法進階,又哪有後來那許多事呢沒想到都過了幾十年,薑炎仍然在逃,這邊還有手尾要撇清。這薑家也搞笑,先前為了麵子,算是承了自己沒把薑炎直接交到南宮家手的情,現在反拿自己私底下幫助過薑炎的秘密來壓人,前後莫名其妙。

    畢竟那事是真的,當時就為了幫薑炎一把而已,沒做得多機密,徹底不認也不好,索性把話說開,“一本我楚秦門秘傳功法而已,你薑家無法解決他的修煉問題,不代表我家沒有辦法。至於鬼修什麼的,薑炎是你薑家人,一輩子在你家屋簷下長大,交到什麼壞朋友,總怪不上萬之外的我吧?”

    話中帶刺,氣得對方霍地站起身來,“可笑可笑,憑你也配質疑我家傳功的手段你別以為現在我家勢力在雙楚之下就狗眼看人真論起來,楚家老祖楚震也不過跡於微末,抖了千把年而已,我薑家可是綿延萬年的世家大族,不比你主家根基深厚?”

    一句閑話就把對方刺激得炸毛,齊休有點無語,這薑家看樣子真是以前闊過,以至於現在有些擺不準自己的位置了。

    “總之,薑炎和鬼修的事與我無關,你來這,也不是為了和我吵架的罷?”

    對方才不會平白來這小孩子脾氣,剛才的種種,不過是一種為占據上風的手段罷了,半年來三次,那麼急切,肯定有所圖。否則,他不必跑自己麵前吼這些,直接通過齊雲執法峰來查就是了。

    “哼哼,我自然有事找你,不過一切的基礎,就是你需要自證,送給薑炎的功法的確有用,而且不是邪功”薑家金丹冷笑道。

    “那功法是我楚秦門一位弟子親手所創,自然不是邪功。”齊休還之以冷笑,“不過,這可是我門中秘傳,若不是看在薑炎算是我於外孫子,我才不會給他,又憑什麼給你看?”

    “你”

    薑家金丹拿手指著齊休胸口,似乎氣得準備放狠話的當口,突然神情一鬆,笑了,“嘿嘿,在白山打混了這麼多年,你果然很有膽色。好罷明人麵前不說暗話,你隻要能在我家老祖麵前證明那功法對薑炎有用,而且不是邪功,那就有樁大好處送與你,如何?”

    “什麼好處?”這廝果然使詐,要是自家心虛被他占了上風,還不知要受什麼訛,齊休按捺住心中的不屑,出口問道。

    “一定是你樂見的,不過見麵必須機密,我倆這就得把章程定下……”

    薑家金丹商議完密會他家老祖之事便告辭離去,用全知天眼跟蹤他離開自家感應範圍,沒察覺到什麼異象,“唉難得清淨,看樣子不出關是不行了……”

    一聲感歎,將莫劍心又給喚了回來,“最近有什麼好由頭,能讓我在內外人等麵前晃一圈的。”

    莫劍心歪頭想了想笑了,故意撣撣自家道袍,推金山倒玉柱,拜倒在地用誇張的語調唱誦道,“恭喜掌門師叔晉階中期境界”

    “你啊,老了老了,還生出點幽默感……”

    齊休也被他逗得笑了,“不要搞得太隆重,去辦罷。”
ALEX0813 發表於 2015-5-6 23:54
第四百六十七章平淡的飲宴





    白山亂七八糟的,除楚秦門幾乎沒一家過得安寧,晉階中期的典禮本來也辦不了多隆重,楚秦盟自己人,加一些關係親近的勢力來客湊在一起,熱鬧一下罷了。

    再說典禮搞得多了,也玩不出什麼花來,大抵上將大庫的現成家夥事拿出來擺一擺,弟子門人拜一拜,然後吃一番水酒,扯些閑話,齊休再講點領悟的經義見解便可以收了,白山流行的樂舞之類,很早便已摒棄不用。

    捱過繁縟的拜見後,賓客齊至,門人入席,齊休終於能舒服地高居上座,宣布飲宴開始,談笑走動通通不禁,場中所有人便卸下拘束,互相敬酒閑聊,抱著各種目的交際起來。

    裝作假寐,實際上用籠罩場中,加上和等天賦,任何細節都不會漏過。

    “老古近況如何?前段時間他送了兩位後輩到我門中,都是資質極好的,看上去竟有些留種子意思,難道形勢已經崩壞至此了?”

    這是坐在客席位的燕歸門第一代門主,金丹後期修士燕南行,向對麵主席位,金丹初期的古鐵生問話。何歡宗大軍北上,離火盟當其衝,南部邊境已經開始有山門失守,古熔以曆練的名義給燕歸門送去了兩位後輩,他堂弟古鐵生這自然送得更多,不僅古劍門的幾個好苗子送來楚秦門暫居,一些凡俗至親也偷偷送了過來。

    “何歡宗來勢洶洶,家兄也是未雨綢繆罷。”

    古鐵生一般不搭理這些外務,但古熔的事,他還是極為上心的,“若形勢真的崩壞,求燕門主務必給些支援。”

    “放心罷,除了九星坊另外八家,在白山,就算楚秦,古劍你們兩家和我親近了,老古這人不錯,到時候要幫什麼,盡管開口。”

    燕歸門和楚秦門都是給丹盟後勤轉運的一份子,對身在離火盟陣營的古熔來說自然不太妥當,古鐵生的身份夾在其中十分尷尬,若是形勢真的崩了,齊休和燕南行都不介意拉古劍門一把,一來是補償之舉,二來如果能收了這煉器煉劍世家,會極大地強壯自身。

    燕南行找古鐵生說這些話的小心思,齊休自然曉得,現在來看,古劍門投楚秦門的可能性遠大於燕歸門,他這番動作注定是徒勞的。

    心譏笑一番燕南行,注意力移向他的下。

    客席第二位,是南楚門的楚青玉,這位吃奪丹試煉的聖藥才能結丹成功的金丹初期,開始漸漸接管南楚門庶務,幫楚慎分憂。楚奪死後,南楚門中結嬰希望最大的,便是跟齊休親近的楚無影,後麵還有些苗子連金丹都還未成,現在還不能指望。

    “幻劍盟欠了你家多少?白山劍派呢?”

    楚青玉正和下靈藥閣甘不平等黑河坊中幾大商會的主事交談,何歡宗斷絕白山南北交通之後,楚秦門隻得專心為何歡宗北邊孤零零的丹盟輸送,而南楚門和他們是有能力向白山南部轉運的,一樣賺得盆滿缽滿。同樣,肯定會有部分利潤還停留在紙麵上,閑談自然少不了交流這方麵的話題。

    當時兩家劍派居於劣勢,轉運一是為了賺靈石,二是為了平衡實力,如今他們反占上風,又欠下南楚和齊雲幾大商會巨債,就是為了能讓他們有能力還賬,齊雲各商會也舍不得形勢生變化。或者說,齊雲各商會現在的掌舵人,庶務峰輪值主事萬天罡同意連水門北遷,受了這種心態影響也說不一定?

    齊休暗暗記下一筆,自己嚐試破壞連水門北遷的同時,也絕對不能讓形勢生徹底逆轉,丹盟巨債追不回事小,兩家劍派沒了,會極大影響齊雲商會各家的根本利益,他們若是起真怒,隻怕楚紅裳都自身難保。

    楚青玉和各商家主事下,坐著名身著青色儒衫的金丹初期修士,麵相年輕且帶有濃濃的書卷氣,不過眼珠子轉得略賊,好像不想放過四麵八方任何細節似的。這人,便是早年曾和楚秦門作對,後來看在靈石的麵子上,多有言、作,的白山著名閑書作者,‘萬事知,萬軒。

    “他齊休也要給我些麵子的,你們安心在此,好好於罷。說起來楚秦門和你們棲蒙派一樣,都是在齊雲失了依仗和山門,流落到白山的,有這份同理心在,融合起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萬軒正跟周圍聚著的數位楚秦赤袍修士說話,這幾人都是生麵孔,氣質上偏向正宗道門多些,與楚秦土著隱隱有些區別,其中之一便是萬軒從棲蒙派挖來的原棲蒙派執法執事蒙儒。當然現在說‘挖,也不正確,因為棲蒙山被攻占在前,蒙儒他們幾個都算是無跟腳的人了。

    棲蒙派本是元嬰大派,樹倒猢猻散之後,門中修士自然四處投奔,比如南楚門,就收容了許多精於生產煉造的修士,不過對這些人,各門各派都是十分防備的。而楚秦門則正相反,執法、傳功奉行、執事這種門內極顯要的職位,大大方方地讓與蒙儒他們這些外來人。蒙儒任執法奉行,還有另一位蒙氏築基老者任傳功奉行,還有幾位蒙家練氣修士,分別任啟蒙執事等要務。

    這是齊休的主意,楚秦門要想重歸正道做派,必須從根子上,從下一代的教育上做起,而靠原本的這些弟子們,是完不成這項任務的。同時,齊休可不想要儒家那種愚直,更不需要法引和尚那類不受控製,不知變通的佛爺,,所以齊雲道家出身的蒙儒等人是很好的選擇。

    要知道,他們這種齊雲修士的動向,可不像白山散修獨來獨往,如果接納,就代表著要接納對方的整個家族,代價不小。楚秦接納的都是原棲蒙派中的蒙氏家族成員,他們願意進入白山這是非之地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楚秦門許諾全數接納蒙氏族人。隨他們南遷的近兩萬人的龐大凡人群體,幾乎占楚秦門直領二十萬人口的十分之一,僅位於羅氏和右山秦氏之後。

    這麼龐大的基數和比例,別家絕對不敢貿然引進,但齊休身具天賦,挑選的蒙儒等人,秉性都是些衷心任事老實本分的,自然不用過多擔心。而白山地多人少,大片森林改成耕地,在仙家手段下一年足矣,容納不成問題,引入一支正道出身的大族,正好也能將民間風氣扭轉一二。

    總之,以蒙儒為的蒙家人在楚秦之地安身立命了,他們是楚秦門弟子,可不是客卿之類身份,以後世世代代都會是楚秦人。

    齊雲楚家並未派人過來,客席有頭有臉的人也就這麼多,在主人席麵,坐在古鐵生下的,便是熊十四這位北烈山熊家的新晉金丹。

    “那法引和尚,真是個棒槌我家老小不過摸了下凡人姑娘的屁股,好大事,被他撞見了結果不得了,硬給押到天引寺,念經之餘,還得給那些挖礦的做半個月的飯真他奶奶的世界顛倒了”

    佘一山等人圍在他身邊,一個勁地倒苦水,元和山與北烈山是楚秦盟家風最差的兩處,自然有許多共同語言。旁邊的敢瓏也附和道:“是啊,聽說那佛爺說什麼要善待一切生靈,挖礦的蝦駝獸都不能驅使太累,天引山礦小還好說,山都大礦的靈石出產已降到往年的五分之一這也是近年手頭寬裕,不指望這個活命,要是往年,齊休早讓他滾蛋了。”

    “是啊,把法引給趕走吧。”

    “對,齊盟主會賣您這個麵子的。”

    “於了吧,熊老大”

    一幫子吃了虧的家主拚命慫恿熊十四,算是他有主見,硬生生沒點這個頭,“再看看,再看看罷。”勉強敷衍了過去。

    熊十四下,便是楚秦盟實際的主事人莫劍心了,絡繹不絕來跟他打招呼的,都是些想探問門路的散修。白山大亂,而楚秦盟一片平和,靠山又硬,眼下在他們眼中已成了個香餑餑,自然不會放過奉承莫劍心的機會。

    對這些白山散修,除了極少數能令齊休生出愛才之心的,楚秦門是一概不納,他們現在的努力,終歸是徒勞。不過外海龍家是遲早要對付,顧歎比較趨向於利用這些人到時候去做肉盾炮灰,齊休暫時還沒拿定主意。

    莫劍心下,便是告別在齊南城穩固境界的秦長風,特地趕回來參加典禮的南宮嫣然了,化神家族出身,金丹修士妻子,楚秦門庶務掌門的地位令她成了女修叢中當仁不讓的核心,一身彩雲宮裝在虞清兒、闞萱等楚秦赤袍女修環繞下,真真如眾星拱月,襯托出她成熟美豔的麵容。正笑靨如花,拿兩根食指並列,忽長忽短地比劃著,逗得眾女修俏臉通紅,笑鬧不止。

    “似乎在談論自家男人那話兒的長短?”

    齊休偷聽了一點,立刻被已婚女人們的世界震驚了,趕緊將注意力挪開。

    再下麵,便是張勝男、多羅森、秦光耀等中堅修士,他們唯一關心的事就是結丹,談論的自然也是這個。

    “我今年一百三十四整,機會是越來越小了,你今年多大了?”張勝男臉色鬱鬱,向多羅森問道。

    “一百零三,也不小了。”多羅森答完,幾人便沉默下來。

    “顧歎在外海不知進度如何,我記得他比張師姐還大一歲。”良久之後,秦光耀才冒出一句話來。

    “唉,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張勝男輕輕說著,不知道是在說顧歎,還是在說自己。

    想到顧歎,齊休心也微微有點堵,期望再大,鋪再多路,大道不行便全都是假的,留給顧歎和張勝男的時間已剩得不多了。

    總體來說,無論是門中還是盟中,已沒有明顯的內部矛盾,和外部的關係也都不錯,當然這得益於從白山內戰中攫取的巨大利益,整個門派的心氣和心胸都很大。平淡的飲宴中,各自有各自的圈子,各自的幸福各自的煩惱,一目了然,嘈雜混亂中一切都生氣勃勃,這樣的楚秦門或者說楚秦盟,齊休覺得很有希望。

    等到飲宴結束,登壇講了一番門派風氣轉往正道的必要性,便假意對楚青玉說道:“你走時等我一起,找老祖有點事情。”

    並沒有用傳音入密,就是故意為了讓周邊修士聽見。
ALEX0813 發表於 2015-5-7 00:03
第四百六十八章三人的密會

    薑家老祖單名煥字,長相平平,年紀略老,一臉愁容,還老喜歡縮著脖子,是個整體上看各方麵都很平庸的元嬰初期修士。說起來薑明榮是他的直係後輩,單論相貌,可比這位老祖好上太多。當然,換個角度看,能成就元嬰者不可能是庸才,薑明榮長得好,實際卻是個草包,看人千萬不能被表象所欺騙了。

    楚震死後,雖然齊雲楚家在齊雲派內的地位和力量越來越低,兩家又放棄掉了大賺的黑河坊權益,思過山一戰的損失也不小,但雙楚在根本實力方麵,其實一直處於上升勢頭。楚紅裳、楚神通兩位元嬰老祖都是大道有望的,楚問、楚無影兩人在稷下碑林試煉取得優勝,結嬰希望聽說比別人也要高些,這是很多齊雲元嬰家族比不了的。比如麵前的薑煥,聽說這輩子連晉階元嬰中期都沒指望了,也難怪薑家在齊雲派地位一般,平時沒啥聲息。不過薑家的確是齊雲派很有資曆的世家大族,齊雲群山中,薑雲峰就是他家的,比楚雲峰還好一點兒,在這方麵來說,是個有底蘊,不可輕忽的存在。

    “拿來吧”

    剛剛坐定,薑煥便掌心向上,做了個討要的動作。

    齊休轉頭,向晶岩寶座中的楚紅裳打了個詢問的眼神。

    有外人在,楚紅裳這次正襟危坐著,一臉的不耐煩,先丟了個白眼過來,再點頭表示允許。

    殿中就這三個人,以金丹之身與元嬰做交易,齊休怕吃虧,便約了在這南楚城地底宮殿見麵,有楚紅裳做見證,想必薑煥也搞不出蛾子。楚紅裳大道有望,平常沒事就在閉關修行,不肯浪費一絲時間,被齊休用這種事打攪,也難怪她把不高興放在臉上。

    翻白眼都那麼好看……

    齊休訕笑著從懷中取出秦唯喻獨創的,交到薑煥手上。

    練氣等級的功法,在元嬰修士眼毫無難度,翻了一遍就全明白了,“這行功路線,未免太行險了吧拿命開玩笑呢?”薑煥皺眉道。

    “萬法不通,走投無路時,還管什麼行不行險,搏這一鋪就是,創此功法的人走通了,薑炎也走通了。”

    齊休的回答是正理,薑煥自然也明白,“創製功法之人還活著嗎?”

    心掛念著還在外海養魂的秦唯喻,表麵上自然輕輕搖了搖頭,不想糾纏在這話題上麵,直接反問,“前輩可信了?”

    “這功法太過粗糙,嗯……”

    薑煥沉吟了會兒,“你等我試試。”

    說完,真就當場盤膝閉目,看樣子是要親身試驗。

    功法這種東西,最核心的就是周天行功路線,依秦唯喻當年的資質能走出這條路,心性純良是原因之一,但運氣其實更重要。亂衝亂撞煉成的黃庭功,走火入魔的風險極高,以至於楚秦門自己,近百年來齊休也沒給幾人練過,而且大多不成。

    “即便身為元嬰,行岔了氣也有點小危險吧?這麼拚?”

    齊休心道,疑惑地把目光轉向楚紅裳,現她的神色也凝重起來,上身微微前傾,專注地盯在薑煥身上。

    “咄”

    也就數息功夫,薑煥大聲吐出一口濁氣,睜開雙眼,朗聲笑道:“獨辟蹊徑,果然可行”

    果然有些門道不僅如此,他整個人的氣息開始陡然攀升,顧盼之間神采飛揚,哪有先前那種平庸之感。

    “你……你……”

    看他這樣,楚紅裳臉色卻更加沉重了,“你不是薑煥”她突然驚醒,高聲厲喝著從晶岩寶座上騰空而起,然後化作火雲一朵衝對方合身撲上。

    齊休還在納悶,以為是治好了對方什麼隱患之類的,導致情緒大變,直到從楚紅裳的大喝聲中聽出她少有的驚懼之意,才知道不好。瞬息之間便是生死鬥,也虧他大風大浪實在見得多,明白元嬰之爭自己貿然插手隻會給楚紅裳拖後腿,一邊張口吐出,準備照上次與霍白決鬥時的最強一擊,配合召喚出,一邊向出口電射飛去,想命令楚家眾修士布陣困人。

    “啊”

    可惜一切都進行得太,遠遠過一介金丹修士的反應度,兔起鶻落間,還沒來得急逼出莽古陰陽珠中的陰陽二氣,楚紅裳便被薑煥打得倒飛回去,跌入晶岩寶座

    薑煥不過輕輕一招單掌豎劈,竟令她完全失去了再鬥的勇氣,雙手抱著額頭,“好痛,好痛”坐在那兒像小女孩一般連聲叫喚

    整間地底宮殿,隨手一擊便已製勝的薑煥還是原地坐著,開心得仰天大笑,笑聲一波接一波,齊休還沒到門口,全身便被震得再也提不起一絲力氣,墜落地麵跌了個嘴啃泥,連大門口的邊都沒摸著。

    這輩子真是很少見楚大美人吃癟,更沒見過她失去鬥誌,“你到底是誰?”更沒想到自己把這恐怖的敵人引到了楚紅裳身邊一點反應也無,心中悔恨交加,隻能趴在地上瘋般地朝薑煥大聲質問著。

    “哈哈哈……”

    對方不答,大笑著站起,身形一晃,便已從平庸的‘薑煥,化為一位高瘦雅致,渾身上下透著仙家風範的白胡子老頭,平平一件齊雲道袍穿在他身上,有種謙和與霸氣交雜,從容卻又壓迫感十足的氣質。

    “不像是個壞人啊……”

    緊張萬分的時候,齊休腦子突然閃過這想法,就像是被突然塞進來的。

    對方擁有某種魅心之術?或是單憑氣度風貌就能令他人折服?

    齊休分不清,不過楚紅裳的反應給了正確答案,她分開抱著額頭的雙手,絕美麵容上現出撒嬌使性時的女兒態,手指額頭上一道鮮紅的印子,嘟嘴衝‘薑煥,嚷道,“以大欺小,壞老頭你好意思下手這麼重?”

    “呃……”齊休心中一陣無語,楚紅裳這種撒嬌行為,似乎隻在奪丹試煉對那位裴老用過,那麼眼前這位應該是友非敵,而且是跟裴老、楚震類似的存在了?真是的,搞得自己白白受場驚嚇。

    “哈哈……”

    壞老頭薑煥,止住笑,同樣用對晚輩的那種溺愛眼神看向楚紅裳,“紅裳你這大道烈火之力遠甚當年,我已不能不慎重對待了。”

    “叫她紅裳這麼親密?”

    看著一老一小頗默契的交流,感覺自己格格不入之餘,齊休莫名有些危機感,“老版南宮止?”一道微酸念頭爬上腦海,才意識到自己還趴著,嗖地站起,“這位前輩是?”壯著膽子把話頭接過來。

    “咳。”

    楚紅裳站起身,嫋嫋婷婷走下晶岩寶座,拉著齊休衝那老頭一齊跪倒,“參見掌門”

    “她自己不就是南楚掌門,還認誰做掌門?元嬰平輩,用得著下跪?”

    心念電閃,齊休恍然大悟,有資格讓楚紅裳這麼做的元嬰修士隻有一個

    齊雲掌門,6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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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