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組隊捉薑炎
皎若女子,踏星而行。
自從秦長風在白山成名的那一天起,大家對他的印象便固定在這八個字上,他也很爭氣,一天比一天強大,無論是修行速度,道法悟性,動手爭鬥,乃至容貌心性,從來都是一等一的。
楚秦門南遷以來第一位非單本命結丹的修士,第一位領悟遁法神通的修士,第一位與化神家族結親的修士,同時也是凡人領主一脈,右山秦氏出身的修士。
如果說他以前是楚秦寵兒的話,現在終於正式成為楚秦門的擎天一柱了。
他的結丹大典低調不得,也低調不了。
南宮嫣然親自操辦,自思過坊門口始,到思過山崖頂大殿止,用低階雲磚鋪就成一條登天之路,仙音嫋嫋,整座思過山也被她妝點得花團錦簇、煥然一新。所有大庫能重複使的天棚、桌幾,鍾鼓笙磬等樂器,各種大小擺設通通舍棄,一律從各地采買上等材料,交由齊南商家嚴格按齊雲形製造辦,越精致越脫俗越好。
離大典不過三天,離她心中想象的完美典禮還差得很遠,領著虞清兒、闞萱等人忙得腳不沾地不說,還把來幫忙的莫劍心、佘一山等老頭子也使喚得夠嗆。
“到時候讓你們這些白山土包子看看我齊南一脈的品位排場。”
她一邊做如此想法,一邊審視著來賓名單,幼時的小姐妹們使她宴請的重點,看著她們丈夫的修為成就通通在自家老公之下,甚為得意。“咦?”看到某位當年和自己不對付,嫁到棲蒙派的小姐妹如今已失了家園,和丈夫寄居在齊南城的小洞府時,終於摒不住,掩口一笑,親手將請柬寫好,命人立刻送去。
她在外麵大操大辦,毫不知掌門洞府,此時的情勢卻很緊張。
“不行你說什麼都不行我不可能同意你去的”
齊休的怒吼聲剛剛過去,秦長風坐在下首,臉色十分難看。
原來北丁申山的事有了進展,雖不知他們幾方角力的始末,但南宮家果然如齊休所料,退讓了一步。現在的情況是,陸雲子協調北丁申山四方,即齊南南宮家族,齊雲派執法峰,大周書院歸古派,大周書院歸儒派,一起組成個號稱捉拿薑炎和鬼修的團隊,共同處理此事。
這樣一來避免了幾家矛盾的馬上激化,特別是執法峰和南宮家族,名為抓薑炎,其實一個真想抓薑炎,另一個實際是去抓何玉的,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但這同時也是一個頗消極的方案,陸雲子什麼事情都沒解決,等這個團體的追捕任務上路之後,隻怕才是互相之間鬥爭的真正開始。但話說回來,隻要不在齊雲附近鬧,對他齊雲掌門來說任務就完成了,四大化神等級勢力,哪一個是省油的燈?他管不了,也沒法管。
目前尚處於團隊人選的協調階段,歸儒派人選不詳,聽說是名元嬰修士領頭,歸古派由姬佳芊這當年曾主導過戰後大賞功的元嬰女修帶隊,南宮家不出意外是南宮止去,執法峰還是金丹初期的刑劍。除刑劍是真想抓薑炎外,其餘三家明顯誌不在此,三名元嬰去抓個築基修士這種事,說出去還是很不好聽的。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相關方,比如薑炎的本家齊雲薑家,北丁申山地主靈木盟,薑炎殺南功利事發地,黑河峰地主楚秦盟等一於較小的勢力,也被分配到了任務,各自要出一些等於是幫主力們布陣哨探,偵查營造的仆從修士軍團,隨之前往。
這個任務令齊休撓頭不已,而秦長風卻主動提出想去。
“那薑炎當年在山都山底刻了十個人的名字,發誓對他們報複。第十位是師兄您,第一位更是我妻子嫣然。此獠不殺必有後患,吾誓親手誅之,如今金丹大成,又正好碰到這個機會,許多元嬰前輩帶隊,我還有【星遁】保命,安全肯定無虞,為何不讓我去呢?”
秦長風很有些想不通,以至於從來對齊休言聽計從的他,第一次想抗命行事了。
哪有那麼簡單,傳送陣另一頭已毀,大周書院某位大能出手,用追溯空間傳送痕跡的方式,大致探明了一個範圍,卻是在西北極遠的一處半莽荒所在。此行不但可能麵臨高階古獸的襲擊,更可怕的還是隊友們隨時可能反目成仇。南宮家不會分享何玉的秘密,歸古派肯定和那傳送陣有某種關係,而歸儒派一心要拆穿他們,置身在這些暗流湧動的衝突身邊,絕對是極其危險的。
“這麵內情極為複雜,你不懂。”齊休道:“佘一山那老頭子沒幾天好活,法引又連續下了他家幾次麵子,氣不順,正好想出去散散心,也算是他這輩子最後一次冒險。若他在外麵遭遇不測,我還會給元和山佘家極大補償,這些我都和他談妥了,由他帶隊,加一些盟這兩年招攬的散修敢死之士,大概就這麼個組成,應付差事而已。”
秦長風還是不聽勸,又爭辯了幾句,最後齊休也發起了脾氣,“你難道忘了展仇是怎麼死的了嗎?不就是心頭有個報仇的執念,一意孤行,結果自己身陷其中不說,還弄得潘家洛葬身穀中,齊妝明貞隨後遠走,我也受了重傷。”
“從那以後我便一直後悔,如果當時我不慣著他的性子,哪會有那麼慘痛的下場和教訓?你說什麼都沒用的,這次你若執意要去,我便把逐出楚秦門,你和嫣然去南宮家過活,不要認我這個掌門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秦長風畢竟不是那種一根筋到底的性子,終於放棄了參與行動的打算,還回過頭來向齊休道歉
一件爭執被齊休強壓下,消弭於無形,外麵人包括南宮嫣然都全然不知。
三天後,熱熱鬧鬧地辦了一場極其盛大的結丹典禮。等到捉拿薑炎隊伍臨出發的日子,由佘一山帶著十來個新接納的白山散修,還有幾個楚秦盟願意去的邊緣修士,隨南宮止他們往西北去了。
不過這件事又引發了另一樁變故。
連水城外,一艘【乙木禦風梭】懸停在空中,上層甲板無一個人在外走動,輕悄悄的,外表像是在等待降落檢修的空船,其實內部人卻不少,除許多井然忙碌著的低階修士外,數名金丹修士聚在最重要的陣法中樞旁,商量著大事
這群人大都身著連水門服色,自然以連水盟和連水門之主,水令儀為首。
“如今滕家已站穩腳跟,棲蒙山航線重新開通,柴藝被他家境內那個叫什麼北丁申山的破事拖住,此乃天賜良機,我們拖延多年,北遷就在今日”
水令儀興奮地說完,人群發出陣陣呼應聲。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一定要,盟其他勢力遲早會發現我們都不在的”
“對,同時失蹤,他們肯定起疑,未成事前若被他們發現內情,也許會拿我們的弟子家人報複”
“他們敢到時候咱們就是齊雲一脈了,動一動我凡俗家人試試?”
眼看扯得沒邊,水令儀喝道:“還扯這些早就商量好的事於什麼都去將養精神罷到時候打不下一個無主的三階山門就搞笑了。”
眾人齊聲應是,休息去了,水令儀對控製中樞打個法訣,飛梭便開始調頭,筆直飛往黑河坊。到了地頭後,她獨自下船,步入萬寶閣在坊內最大的一間鋪麵。
“怎你師父不在?”
密室之中,見等待自己的是一名築基奉行,萬家在此地的主事不在,心略有些不。
“師父臨時有事,命我將這個給前輩。”
那奉行遞過來一塊信物,水令儀一看,果然是萬家按約定搞到的,能在齊雲境內使用大型飛梭的許可,便不再糾纏,道聲謝迅速離開。
飛梭得以轉而往西穿過黑河與齊雲邊境,向棲蒙山方向前進,一路無話,在棲蒙山外降落後,連水門人馬全部主動下船,準備按規矩接受滕家的盤查。不出意外,以後連水門便是棲蒙山新主人滕家的鄰居,人強我弱,隻能暫時伏低做小了。
滕家占據此地沒幾年,許多山門設施在改建之類,忙亂得很,水令儀見自家數千修士浩浩蕩蕩下船,對方人來人往的硬裝作沒看見一般,半天沒個做主的人出來搭理,心中生疑,拉過一名看門的滕家弟子問道:“可否幫忙向老祖通稟一聲,說連水門水令儀求見?”
“通稟什麼?”
不過是個練氣底層的山門知客,卻人模狗樣地大聲回道:“什麼連水門,沒聽過,我家老祖也是你們能說見就見的?規矩懂不懂?投拜帖會不會?”
他這一嗓子把後麵連水門弟子們全搞毛了,畢竟是白山修士,脾氣還是不小,當時就想動手,被眾金丹生生壓服下去。
水令儀卻不失冷靜,這些年為了行事方便,沒少和滕家來往,哪一次都不會如此無禮,怎麼最關鍵的今天卻是這樣?沒有辦法,按規矩投完拜帖,幾千人等了兩、三個時辰,才有位年輕的金丹女修出來說話。
“老祖說知道了,讓你們自便。”她俏生生地把話說完,便轉身消失在護山大陣之內。
這就行了?眾人麵麵相覷,聽說別家奪三階山門時,滕家都會派人督戰,怎麼這次如此簡單。
“有古怪。”
一位金丹老修對水令儀傳音道。
“不會把我們坑了罷?”
“不會吧?他們元嬰家族說出來的話,不可能好意思吞回去的吧?”
門中幾個金丹修士商量來商量去,不得要領,“是有古怪,但走到這一步已不能回頭了”水令儀無奈歎道,當機立斷一聲令下,數千人的大部隊齊刷刷禦劍飛起,向目標山門衝去。
“我最後提醒一遍這是齊雲不是白山,一定不能鬧出人命,一定不能鬧出人命”等遙遙看見自家未來山門主峰的影子時,水令儀終於緩了口氣,四周靜謐,不像有什麼變故的樣子。一遍又一遍提醒著齊雲的規矩,等到近前,才發現這座山門已新架設了座護山大陣,麵人影憧憧,而且似乎修士數量不少。
“前段時間這山還隻有一些閑散破落修士的,怎現在這麼多人?”
“這是哪家不識趣,妄想吃我們的肉?”
眾人連聲喝罵,水令儀也不羅嗦了,“散開,布陣攻山”沒啥好猶豫的,這些程序都是演練得無比純熟了,數千連水門弟子呼啦一下將山門圍了個半圓,取出各種陣法器具,攻城法器符篆等物,有條不紊地開始做攻山前最後的準備。
“麵是哪家修士,出來答話此地早已分歸我連水門了,勸你們主動離開,否則別怪飛劍無眼”
她飛到山門近前,釋放出金丹威勢,喝問之聲震動四野,盡顯一方之主的氣勢。
“放屁”
內也飛出一名築基後期修士,竟身著早被驅散了的棲蒙派服色,“棲蒙山周邊盡是我門派世世代代居住之地,你們這些強盜搶掠一空還不算,連這最後的落腳之處都不給我們留,你們還算不算正道中人?”
“哼哼,原來是棲蒙派餘孽,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動手”
任憑對方在那罵得聲淚俱下,可憐至極,水令儀絲毫不為所動,頓時山門外如無數煙花齊齊盛開般,各種顏色的攻擊同時發動,還有大威力的修士軍陣手段隱而未發,生怕對麵大陣頂不住,造成人命傷亡。
“不對啊?”
轟了小半柱香,連水門幾個精通陣法的修士臉色大變,“這是四階極玄妙的陣法,防禦能力太強了”
水令儀一看,怎麼不是,所有攻擊打到對麵陣法的白色護罩上,就像撓癢癢一般地半點痕跡都留不下,馬上命令加大力度,三千名連水門修士組成的軍陣立刻出手,遮天蔽日的巨大冰錐如雨般刺下,還有巨大的攻城怪獸、機關傀儡等大威力符篆一張張祭起,山門之外生機勃勃的碧綠大地,頃刻間化為黑褐色的焦土。
棲蒙派修士在麵大呼小叫地,這大陣也被轟得顫動不止,但水令儀心一估算,真想打下來估計牽連日久。心中焦急萬分,這可是齊雲境內,許多過路修士看到攻山火光,全都跑過來過問情況,雖然得到上麵的同意稍加解釋即可,但連水門畢竟現在還是白山跟腳,問完之後許多齊雲修士並不選擇走,遠遠監視著,一定要確認山門中人無事方會離開。
天明日落,日落天明,連攻三天毫無寸進,麵人還精神得很。看著外圈齊雲修士越聚越多,許多人對連水門一個外人門派攻自家境內山門很有看法,議論紛紛之餘,甚至有叫囂著回去找自家老祖幫忙出頭,主持正義的,雖然沒一個老祖真的來,但看樣子越拖下去變數越多,水令儀呆不住了,命令加緊攻打,一個人往齊雲山飛去,想找萬天罡幫忙。
結果到齊雲山門外,找萬天罡,萬家人說閉關勿擾,找裴雯,裴家人說出外訪友去了。
“那幫我給高家帶個信,說我求見高和同,高老祖。”無奈,隻得又找高和同。
“你這人好有意思,感情各位老祖是輪圈找一遍是吧?”
給他傳話的齊雲山門知客不樂意了,詰問的話引來其他排隊等待修士們的輕聲低笑。
“呃……”
水令儀好歹做了幾十年的一方之主,心被氣瘋了,表麵上還得努力強撐著笑道:“就高老祖,最後一個。”
等了許久,高家回說,高和同跟裴雯一道出門訪友去了。
“當我三歲小孩自從高廣盛死在器符城,高和同那廝就沒敢出齊雲群山一步”
終於知道事情有變,這些大人物全躲著自己呢,水令儀全身冰冷,恨得牙齒咯咯直響。
沒辦法,隻得趕回去,攻擊還在持續,圍觀過問的齊雲修士也越來越多。
“怎麼說?”
麵對眾人問話時滿臉的希冀,她也沒舍得說放棄,“繼續打,再加把勁”隻能這樣打氣。
“他們躲著我,我就打到他們躲不下去”
她咬牙切齒地想著。
又過了十天,白山修士精於戰鬥的特點發揮得越來越好,爆裂的攻擊之中,軍陣中修士們維持著合理有序的替換,符篆、法器、召喚獸、傀儡甚至壓箱底的秘寶等手段層出不窮,那四階大陣雖厲害,但麵修士明顯靈石儲備不夠,修為也低,漸漸地越耗越疲弱,頂不住多久了。
“住手”
正在此時,北邊飛來一名元嬰老修,相貌普通,說話時還喜歡縮著脖子,“我乃齊雲薑煥,傳陸雲子掌門口諭,棲蒙派雖有過,但過不至滅門,這便留他家一處香火,不要再追打不放了。”
這話一說,外圍圍觀的齊雲修士立刻歡聲雷動,而連水門眾人隻覺天旋地轉,站都站不穩了。
“門主這……這……”
大大小小數千人的目光全集中的水令儀一人身上,她這時候反倒笑了,衝薑煥拱手朗聲道:“齊雲正道風範,我連水門仰慕數千年,恨不能為門下客,今日見識貴掌門安排,果然正大光明,宅心仁厚。既如此,那我們這就離開
說完,抖手衝數千自家弟子一招呼,眼含熱淚吼道:“我們這就回我們的白山,告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