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小說計劃」唐磚 作者:孑與2 (已完成)

     關閉
xxi511 2015-1-21 21:50:0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50 2922462
bpd 發表於 2017-5-26 01:25
第三卷 南山居 第二十九節 聰明人和傻子

  家裡情形很詭異,老奶奶看雲燁一眼就低頭呵呵笑兩聲,姑姑、嬸嬸總是給他沒完沒了的做衣服,還總是琢磨怎麼才能把他打扮得更漂亮一些。

  每天都去放豬,草甸子上逐漸有跳來跳去的東西,從黑黑的一點點,到逐漸發黃,有幾個傢伙居然可以飛幾步,雲燁的心情越來越糟糕。

  很久沒有收到左武衛的軍報了,也不知程處默他們是好是壞,到了那裡,有沒有遭遇戰鬥?有沒有受傷?雲燁不知道!

  李靖到底要怎麼用三千人偷襲頡利?現在都五月了,他在等待冬天的到來嗎?雲燁不知道!

  土豆種在哪裡?由誰來種植?李二要用蝗災來反擊誰?準確的目標是誰?雲燁不知道!

  被邊緣化啦!這是雲燁在心裡的給自己最正確的回答。

  一個人不能太出彩,太出彩就會遠離群體,大家會下意識的和你保持距離,後世有句名言,一個人比大眾多邁出半步,這種人一般被稱為天才,多邁出一步的被稱為神,多邁出兩步的就只能是瘋子了。

  雲燁覺得自己現在就被當作瘋子被隔離了。

  老程很久都沒有書信過來,老牛也是如此,他們不再有難題找雲燁了。

  雲燁可以想像李二那雙指東畫西的手操控著這一切,從上次李承乾欲言又止的神態裡就知道一切變化都來自最高權力中心。

  我是傻子,這是雲燁給自己的定位,朝堂上的傢伙們希望雲燁是傻子,這是他們努力想要得到的結果,雲燁必須是傻子,這是李二心裡的斷語。

  既然都是傻子了,那就必須做一些傻子才能做的事。

  所以雲燁為了吃豬肉,就讓全莊子的農戶養豬,喜歡吃雞蛋羹,就讓全莊子的農戶養雞,喜歡豬到了極致,就親自去放豬。

  這樣一來就皆大歡喜了,沒有人彈劾雲燁有失體面,也沒有人來勸阻這倒行逆施的行徑,都笑呵呵的等待雲燁出醜,等待他爆出最可笑的笑話。

  站在玉山山頂,雲燁迎著風,扯開衣衫,讓凜冽的山風吹拂自己的胸膛,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著長安大聲的喊:「你們全是一群蠢貨,等著看大爺的笑話,再等一千年吧。」

  穿好衣服下了山,又恢復笑瞇瞇的和藹模樣,不停的和莊戶們打招呼,說一說家裡的家禽、家畜。

  莊戶們發現現在這樣養豬也沒什麼,就是人勞累了些,那些雞在不停的下蛋,每天孩子們趕著雞鴨鵝,都帶著一個小籃子,鴨子有隨地下蛋的惡習,必須小心注意,等撿滿一籃子了,就上雲家繳租,等到麥收的時候,光雞蛋鴨蛋就會把今年的租子頂替掉,能落下全年的糧食,這是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事,自家還不時有口雞蛋、鴨蛋吃,孩子盼了好多年了。

  看著莊戶門日夜在田地裡操勞,雲燁很想告訴她們,這是無用功,等地裡蹦躂來,蹦噠去的蝗蟲長大,你們就不會有盼望中的豐收,你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

  聽說幾位王爺家裡收購了很多糧食,長孫家,房家,杜家也收購了不少,往年這個時候正是商家大批放出存糧的時候,好騰出倉庫裝新糧。

  今年很詭異,沒有放舊糧,反而提高了糧價。

  除了老百姓,所有的人都在等待蝗蟲的到來,好達到各自不同的目的。

  雲家早就做了準備,由昭國坊的坊民在年前就你三百斤,我五百斤的陸陸續續從糧商那裡買到了足夠多的糧食,還不引人注目,由於準備的時間長,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都說昭國坊的窮鬼有了一點錢,就買糧食,是生生的餓怕了。程家、牛家也做好了準備,他們只是把去年的糧食沒有賣出罷了。

  皇帝和貴族老爺們得逞了。

  一匹健馬馱著一個背插紅旗的信使給他們帶來了期盼已久的消息,潼關蝗災,遮天蔽日,所到之處禾稼草木俱盡。

  「抓撲蝗蟲,朝廷大肆收購,每三斤一文錢。朝廷開放糧倉濟民。」

  朝堂上波瀾不驚,魏徵有些奇怪朝廷的高效率,尤其是幾位重臣竟然好像鬆了一口氣,臉上還有喜色,弄不明白之下以為廟堂之上全是處變不驚的高人。

  健馬一匹匹的到了京城,地圖上潼關,扶風,華縣,鳳翔,涇陽,三原直到岐山,周至,再到陳倉整個關中插滿了黃色的災難旗,沒有人再笑得出來,李二也笑不出來。

  災難太大了,遠遠超出了李二的心理防線,沒有在最初就做出反應,這是他最大的失誤,雲燁說過是很大的災難,他沒有在意,去年的蝗災只是在兩個州出現,今年他做好了五個州受災的心理準備。

  如今,是二十七個州!

  「宣雲燁進京!」李二一拳砸在龍椅的扶手上,有鮮血滲出,內侍剛要叫,被李二狼一樣的眼睛把話逼回肚子。

  「啟奏陛下,雲侯告假了,說是跟隨孫思邈去秦嶺深處採藥去了,現在不知身在何處。」吏部尚書上前稟告。

  「找他出來,就是挖地三尺,也給朕把他找出來。」李二龍顏大怒。

  在秦嶺的深處,古木森森,不知名的藤蔓纏繞著蒼松把天空遮擋的嚴嚴實實,松鼠在樹上跳來跳去的覓食,不時跑到地上,撿起去年的松果仔細查看是否還有存留,一個清朗的聲音打破了森林的寂靜,小松鼠快速的爬上樹幹,躲進樹洞傾聽這奇怪的聲音。

  「你小子一向懶惰,這次居然隨老道進山採藥,恐怕是有事吧?你在躲什麼?」一個穿著道袍的的中年人出現在松樹下。

  「我以為道長不會發問呢,想不到忍了五天您到底還是忍不住了。」雲燁穿著同樣的衣服,背上背著一把弓,一桶箭,腰間挎著一把橫刀,手裡的木棍卻在不停的把草叢撥來撥去。

  莊三停、劉進寶還有另外三名護衛卻穿著皮甲,手上拿著弓,全副武裝,每次停留時都把孫思邈雲燁護在中心。

  「到底什麼事,這次可是你催促老道進的山,別是拿我做幌子,話說明白了,免得我心裡七上八下的。」孫思邈取下水壺喝口水,接著問。

  「小子點了一堆火,本來是要給大家提個醒,要大家小心火災,不要被燒到了,結果事與願違,有人覺得火是個好東西,就抱了許多柴火放火堆上,現在,火著大了,小子無力滅火,只有逃之夭夭。」

  「什麼火?」

  「蝗災,很大的蝗災,現在可以說了,憋死我了,皇帝不讓到處說,現在沒問題了,蝗蟲現在飛的滿世界都是,想瞞也瞞不了。」

  「現在森林外面全是蝗蟲?」

  「沒錯,遮天蓋日,滿坑滿谷,關中全是那玩意,您想想,蝗蟲飛起來宛如沙暴,是何其的壯觀啊!讓蝗蟲來得更猛烈些吧!老子警告了,都想從中撈好處,都等著發財,都等著撈好處,去你奶奶的,老子不管了,我準備了一萬五千貫買蝗蟲,三斤一文錢,可以買四千五百萬斤,我等著你們抓這麼多的蟲子,只要你們能抓,老子就是當褲子也收!」雲燁說著說著,逐漸語無倫次,淚流滿面。


bpd 發表於 2017-5-26 01:33
第三卷 南山居 第三十節 蝗蟲來了

  孫思邈無力的坐在地上,手顫抖著要去抓雲燁的衣角,連抓兩次都沒有抓住,蝗災兩個字似乎抽乾了他所有的力氣。

  莊三停等人傻傻的看著陷入瘋狂的雲燁,只覺得頭在嗡嗡作響,天地,樹木似乎都在迅速的遠離自己,只剩下黑暗中渺小的自己。

  「大災之後必有大疫,我的皇帝陛下,你做好迎接瘟疫的準備了嗎?現在是天氣最熱的時候,是疫情最好的擴散時機,你準備好圈殺自己子民的準備了嗎?這場災難過後,你還有征伐突厥的能力嗎?能幹掉頡利是你走了狗屎運……」

  一番滔滔不絕的指天罵地終於停止了。

  雲燁坐在地上,把頭埋在膝間,不言語了。

  森林裡又重歸寂靜,松鼠探出頭警惕的看著樹下七個無精打采的怪物。

  悲傷總是會蔓延的,就像快樂也會傳染一樣,松鼠此時大概在祈求怪物不要奪走自己的松塔,神情憂鬱而悲傷。

  「雲侯,現在不是你逃跑的時候,你是大唐的侯爺,自然要擔負起你的責任,我們回去,現在就走。」孫思邈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把雲燁拖起來。

  「侯爺,小的就是背也要把您背出山,全莊子都等著您救命呢。」莊三停把其餘四人踹起來,急切的對雲燁說。

  他對自己的侯爺充滿了信心,總認為雲燁可以在最危急的關頭扭轉乾坤。

  雲燁奇怪的看看莊三停,他自己心裡都沒底,也不知他哪來的信心。

  「莊子上當然沒事,你以為我讓她們漫山遍野的放雞鴨是在幹什麼,就是要讓雞鴨把地裡的蝗蟲全部吃掉,我來的時候看了,咱莊子裡有蝗蟲,但是沒有其他地方那麼多,只是無力為害罷了。可這東西牠有翅膀,咱家沒有,別人家的蟲子吃光了他家的莊稼就會跑來吃咱家的,這是一道無解的難題。」

  「那怎麼辦,咱莊子上的糧食……」莊三停都哭了,一條在戰場上挨了九刀都沒哭的漢子,現在眼淚嘩嘩的。

  「哭個屁呀!咱莊子上就算沒了糧食又怎樣?沒糧食咱不是還有雞鴨鵝,每家還有豬,餓不死,臨出門的時候,我給老錢交代了,這些日子的禽蛋就不要收了,讓莊戶們換些糧食,渡過饑荒還是沒問題的,大男人流什麼馬尿。」雲燁訓斥的大義凌然,完全忘記了自己剛才哭的像月子裡的孩子這回事。

  老孫忽然平靜了下來,整理一下背簍裡的草藥,拎起藥鋤就往回走,雲燁無奈,只得跟上,要老孫眼看著關中災民遍地自己無所事事,這還不如殺了他。

  老孫忽然回過頭在雲燁肩膀上重重按一下說:「老夫也相信你,用到老夫的時候,就是要命也給你,只要把災難扛過去。」

  剛才的發洩讓雲燁輕鬆了不少,災難沒來之前還有畏懼,現在成了事實,就沒什麼可怕的了,你再害怕,災難也不會自己停下腳步。

  剛進森林時的輕鬆愉悅沒了,老孫根本就沒把雲燁當人,一路上翻山越嶺,五天的路程兩天就快回來了,來到森林邊緣,樹林越來越稀疏,人類的痕跡也越多。

  雲燁走的腿都腫了,老孫只是每晚給他用針灸按摩一下,雲燁在第二天總能勉強趕上,他有些後悔自己幹嘛串掇老孫往森林深處走了。

  森林邊緣人很多,見到老孫和雲燁就像看到親人,劉獻抓著雲燁不鬆手,紅著眼睛說:「陛下詔你火速回京。」

  從劉獻嘴裡得知,自三天前得報,關中二十七州幾乎同時發災,蝗蟲自水濱,故河道,蘆葦地荒灘蜂起,竟然自結成群,最早得報的是潼關,緊接著其他州縣的急報也隨之而至。

  周至縣令吳介為了蝗災不至於蔓延到其他州縣下了焚田令,讓全縣的莊稼和蝗蟲同歸於盡,而後自己撲進火場自.焚,天下震驚。

  雲燁一言不發,只是坐在馬車上任由劉獻把自己送到京城,孫思邈也在馬車上,看著外面的景色也不說話。

  很奇怪,雲燁竟然聽到了飛機起飛時的轟鳴聲,由遠而近,正要看看是不是有其他人被飛機送到了唐朝,自己好去歡迎一下,卻聽馬伕一聲慘嚎:「蝗蟲來了!」

  地平線上有一團黃色的雲霧快速的朝雲燁他們撲過來,成百上千萬隻指頭長的蝗蟲張開翅膀在空氣中快速舞動,匯集成類似飛機起飛時的巨大轟鳴,鋪天蓋地般籠罩下來。

  在天災面前,心如止水的孫思邈面如土色,勇猛無敵的劉獻雙股戰戰欲墜,馬伕恨不得把頭埋進土裡,卻把屁股撅得老高,挽馬不住的嘶鳴,被馬車拖住動彈不得,不住的在原地踏蹄。

  雲燁鬆開馬車上的止車木,兩匹驚慌失措的馬向著沒有蝗蟲來路飛奔而去。

  扯下衣服的裡襟,把自己的頭臉一層又一層的裹緊,只留下嘴和雙眼,手上也纏上布條,再把領口,衣袖,褲腿紮緊,讓驚慌失措的老孫和劉獻也如此辦理。

  剛剛準備抱頭蹲下來,只覺得全身似乎處在沙暴的中心,不停的有粗大的石礪敲擊在身上,讓人隱隱作痛,雲燁知道這是蝗蟲撞在身上,卻不敢睜眼。

  這種撞擊一直持續了足有半個時辰,才漸漸緩和下來。待到身上不再有撞擊的感覺雲燁才睜開雙眼,看著陌生的大地慘笑一聲。

  方才還綠油油大地似乎披上了一層黃色的外套,到處是蠕動的蝗蟲,高大的樹冠上不時有折斷的樹枝掉下,掉到半空的肥碩樹枝迅速減肥變瘦,等到落地,就只剩下光禿禿的沒有樹皮的枝幹。

  道路兩邊的田地裡傳來春蠶嚙咬桑葉的沙沙聲,只是聲音大了好多,啃咬的也比蠶有力得多,讓人毛骨悚然。

  每一顆莊稼上都有數只蝗蟲攀援其上,嫩綠的葉脈頃刻間就不見了蹤影,大片大片豐收在望的農田成了蝗蟲的採食場。

  劉獻跪在地上,嘴裡喃喃自語,聽不清楚他說些什麼,只是偶爾能聽到一兩句:「天哪!天哪!」的感嘆聲。

  孫思邈看著正在啃噬自己背簍裡藥材的蝗蟲眼中泛著淚花。

  只有雲燁從身上摘下一隻爬在自己身上的蝗蟲,感受著蝗蟲強勁有力的大腿,嘴裡說:「唔,甚是肥碩,十隻足矣飽人。」


bpd 發表於 2017-5-27 01:27
第三卷 南山居 第三十一節 憤怒的力量

  拍拍癡呆的兩位,再把那位把頭埋土裡裝鴕鳥的車伕踹醒,高呼一聲繼續上路。

  孫思邈把手裡的一撮黃色粉末灑進藥簍,頃刻間藥簍裡的蝗蟲就不動了,他嘆息一聲說:「都是藥,不要糟蹋了。」說完背上背簍就隨著雲燁往長安走。

  劉獻忽然大吼一聲驚起無數蝗蟲,腰間寶刀嗆然出鞘,在身邊劃過密密的刀光,無數蝗蟲被刀斬成兩截紛紛落地,馬伕抬起腳狠狠地踩了下去,腳下密密麻麻糾纏在一起的蝗蟲立刻變成一灘灘的綠色肉泥。

  看著三位的無聊舉動,雲燁搖搖頭,從旁邊樹上轟走蝗蟲,折下一根樹枝,上面的葉子早就被吃光了,只剩下樹枝,細細密密的像掃帚。

  喝止了劉獻的瘋狂,把樹枝塞他手裡示意他,這東西殺蝗蟲比刀快。

  劉獻有些失神,牙齦流著血染紅了牙齒,配合著那張猙獰的面孔,嘴一張一合的宛如地獄的食人惡魔。

  馬伕拚命的用樹枝捕殺蝗蟲,似乎在為自己的膽小作反證。

  老孫撣撣衣袖,率先邁開步子,踩著滿地的蝗蟲大踏步的前行。

  路過一個莊子,沒有發現撲殺蝗蟲的人,只有擺滿了的香案,上面有各種糕點,還有豬頭三牲,密密的跪了一地的人,為首的一位老夫子聲音顫抖而又虔誠,一篇《告蝗神書》寫的真切感人,額頭上的鮮血表明老先生用了最虔誠的禮數。

  但這並不妨礙滿莊子的蝗蟲大嚼莊稼,有些甚至跳到供桌上,嚙咬起貢品裡的青澀果子。

  雲燁肚子有些餓了,跑了大半天,一口飯都沒吃,不理會跪在地上的莊戶,三兩步來到供桌前,抓起供桌上的酥皮點心美美的咬了一口,不錯,不錯,油而不膩,隱隱還有一股子桂花香氣。

  「孫道長,這裡的點心著實不錯,您也來嘗嘗。」雲燁大聲招呼同伴來享用美食。

  老孫是一點都不客氣,先抓著酒壺灌了一通,再撕下一塊烤豬肉大嚼,嘴裡吧唧有聲。

  劉獻大笑著舉起豬頭,找了個好下嘴的位置張開血盆大口就把頭埋在豬頭上再不起來,馬伕畏畏縮縮的拿酸果子啃一口,酸的呲牙咧嘴。

  那位老先生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指著他們幾個渾身哆嗦著說不出話。一個青衣漢子跳起來,剛要大罵,被啃豬頭的劉獻一腳就踹到人群裡去了。

  「大膽,你們是什麼人,敢對蝗神無禮?」老傢伙終於說了一句完整的話。

  雲燁捅捅老孫,這時候是您老人家出馬的時候。

  「老夫孫思邈,今日採藥從貴莊路過,見有佳餚美酒,一時忍耐不住,吃相難看了些,恕罪,恕罪。」

  人的名樹的影啊,老孫的一席話讓莊戶門啞口無言,藥王的名字不是白給的,在莊戶們心裡那和神仙沒有多少區別。

  馬上就有見過老孫的莊戶上前磕個頭,說是感謝孫神仙上次救了老母親。

  「你們也都是大活人,不去地裡抓蝗蟲,怎麼跪著磕頭就能把蝗蟲求跑了?」孫思邈問莊戶。

  前面的老先生上前搭話:「孫先生您是得道高人,怎麼也如此不敬神靈?要知道人世間的帝王不修德行,上天降罪,我等應該祈求上蒼的原諒,怎敢胡亂殺戮?」

  「老夫一輩子拿蝗蟲配藥早殺了無數了,現在不一樣胃口大開,再活上個七八十年不在話下,怎麼就沒有什麼見鬼的蝗神降災?旁邊這位乃是大名鼎鼎的藍田侯,一生中最喜食蝗蟲,聽說也吃蝗蟲無數,怎麼就年紀輕輕封侯拜相的,不見蝗神降災?那邊的大將軍剛才捕殺了數不清的蝗蟲,現在卻身輕如燕,力大無窮?就連車伕也踩死了好多,現在不也好好的?可見啊!那蝗神就是一個欺軟怕硬的貨色,你剛強,他就軟,你們磕了半天頭,蝗蟲可曾少了一隻?你老兄把頭都磕破了不可謂不虔誠,有用嗎?既然沒用,就讓這些酒食入了老夫等人的肚子,攢些力氣,也好多殺幾隻蝗蟲,多救幾顆糧食,好讓一個災民多活一日。」

  說的好啊!雲燁在心裡大讚,雖然把自己說成一位異食癖患者,不過看在老孫如此賣力的份上就原諒他了。

  「可是……」老先生剛剛邁前一步要說話,只聽腳下卡嚓一聲有兩隻糾纏在一起忘我交配的蝗蟲就命喪黃泉。

  漲紅了臉沒法說話,他自己也成了兇手。

  「九叔,咱莊子上的哪個孩子沒有抓過蝗蟲玩耍,就是我小時候也沒少禍禍,沒見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咱還是聽孫神仙的,把地裡的蝗蟲抓乾淨,我聽說官府用一文錢收三斤呢,這誰家一天不抓個百十斤的,換些銅錢好買糧食,總比生生餓死強吧。」

  「有見識!」雲燁伸起了大拇指大聲誇讚,「我就是雲家莊子的莊主,我家大量收購蝗蟲,你們先不忙著送,把抓來的蝗蟲淹死,再曬成乾貨,送到我家裡我給你們換糧食,童叟無欺。」

  不待九叔發話,莊子上的人就乎泱泱的離去了,呼兒喚女的又是扎口袋,又是綁紗網,各自忙乎開了。

  劉獻把頭從豬頭上挪開對雲燁說:「我在見到蝗蟲飛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絕望了,現在我覺得還有救。」形象不雅,語氣卻異常的真誠。

  「我沒有神通,只是一個普通人,也就是知道的多些,關中漢子本來就不乏熱血男兒,自古以來關中出雄師,秦始皇靠他平滅六國,我朝不也是靠他們在亂世裡重建秩序,陛下更要靠他們掃清六夷,讓我大唐天下稱雄,萬國來朝,這樣的男兒會是唯唯諾諾之輩?怒火上頭,就是天也會恨他無把,就是地也會恨他無環,看到蝗蟲如此糟蹋自己辛苦種出的糧食,心頭早就淤積了怒火,我只是讓他們發洩出來,在這樣的怒火面前,就是真有蝗神,也會退避三舍不敢敵其鋒纓。」

  莊戶們湧出莊子,向自家的天地奔去,就連年邁的九叔,也抄著一掛破漁網,叫囂著要殺盡蝗蟲。

  「這就是憤怒的力量嗎?」劉獻自問。


bpd 發表於 2017-5-27 01:34
第三卷 南山居 第三十二節 假戲真做

  小小的偏殿內只有雲燁跪坐在一張蓆子上,殿內靜悄悄的,服侍的宮女早就退下了,等杯中水都喝完了,還是沒有人來,剛要去門口看看,只聽一陣嘩嘩的甲葉碰擊聲傳。

  全身甲冑的李二威風凜凜龍行虎步,身穿淡金色的明光鎧,手裡拎著一柄劍,頭盔夾在肋下,胸前兩片明亮的護心鏡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宛如下凡的神祇。

  這才是真正的李二,一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無敵統帥,不再是那個總在後面一腳一腳踹自己屁股的無賴大叔。

  剛剛讚美完,雲燁就後悔了。

  李二手一招,馬上就有四五個太監把雲燁的外袍脫去,只剩下內衣,又迅速的從不知哪裡找來一副黑色的鎧甲,三下五除二的給他穿戴好,連腳上的靴子都換成鑲了鐵片的戰靴。

  一把連鞘的長劍凌空飛過來,雲燁茫然的接過來,不明所以的看著李二。

  殿內的太監弓著身子倒退著挪了出去,吱呀一聲,殿門就合上了。

  陽光透過窗欞灑進殿內,光柱把地面分成兩半,李二緩緩抽出長劍,劍身如同一汪清水,劍尖指向雲燁,暗啞的聲音響起:「朕知道你有許多的委屈,也有諸多的怒氣要發,朕給你這個機會,這個偏殿裡只有我們兩個,你可以用手中的劍盡情的向朕攻擊,沒有人會怪罪你,哪怕你傷了朕。」

  李二的眼中沒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嘴裡吐出的話卻像一記驚雷敲在雲燁頭上,耳中有了嗡嗡的蜂鳴,他搖晃一下,又努力的站直身子,直直的盯著李二看,要他確認。

  「來吧,朕等著你,讓你三招,能否發洩你胸中的怨氣,就看你的本事了。」

  雲燁從地上的衣服上撕下一個布條,小心地把劍柄綁在手上,用牙齒挽了一個死結,眼中只有熊熊的怒火,漫天飛舞的蝗蟲,哀哀苦求的農戶,關中大地上的哭泣聲都彷彿在催促他動手,這一瞬間他忘記了眼前站立的是大唐的皇帝,他只看到,眼前的這一位是關中蝗災的操控者和利用者,明知打不過,哪怕是爬,也要給他一個教訓。

  李二臉上浮現出讚許的神色,能在他面前有握劍膽量的人不多,更不要說把劍綁在手上,這分明是要死戰,這小子心裡淤積的火氣不小啊。

  對李二鞠了一躬平舉著手裡的長劍,大喝一聲向李二胳膊刺去,李二稍一側身,劍脊貼著鎧甲滑了出,乘勢伸出手在雲燁肩膀上輕按一下,雲燁的身子就飛了出去,重重的撲倒在地上,打個滾又站起來,大叫著揮劍砍李二。

  李二眉頭一皺說:「小子劍是用來刺的,不是用來砍得,這樣就失去了劍走輕靈的神髓,知節是怎麼教的?」

  「我不管,你犯了錯,我就是想砍你一劍,你放縱了蝗蟲,招來天大的麻煩,全關中都在哭,現在怎麼辦,這麼多的蝗蟲捉都捉不完,人沒了吃的,會死的!」

  李二無奈的用劍鞘不停地撥打雲燁砍過來的亂劍,一旦靠近了,就一腳把他踹個跟頭。

  雲燁滿面灰塵死纏爛打,李二又不能下死手,只能等他疲憊了再停下來。

  雲燁與其說是在和李二比武,不如說是在發洩,砍中砍不中不要緊,只要砍了,心裡就舒服。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瘋狂的圍著李二轉,只是啊,技術上的差異不是瘋狂可以彌補的。

  足足砍了一柱香的功夫,雲燁最後的一絲力氣也耗光了,李二輕輕一推,他就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雲燁喘著粗氣,汗流滿面。

  李二站在他的頭頂上戲謔的問:「你是朕見過最拚命的人,也是最不會拚命的人,劍在你手上可惜了,應該給你一把刀,或者一把斧子,劈砍起來還帶勁些。」

  「可惜了朕的搖光寶劍。」說完手裡的劍出鞘,在雲燁手上劃幾下,輕輕一挑,雲燁手裡的劍就飛了起來,他抓住劍,就坐在頭盔上俯身看雲燁。

  「朕自領兵以來,就無時無刻不活在一個又一個的陰謀之中,正面的敵人朕從來沒有懼怕過,哪怕面對竇建德的十萬大軍,朕還不是用百騎殺了個三進三出,所以,明面上的敵人不可怕,可怕的背後的毒蛇,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注視你,只要朕稍有疏忽,就會滿盤皆輸。

  朕輸不起,只要輸了,你熟悉的皇后,太子,青雀,阿恪,他們都會沒命,你給了朕一個機會,有這樣的機會朕怎會不把握,現在也沒什麼,不就是二十七個州嗎,就不相信我大唐會熬不過去,你說是吧?」

  「當然會熬過去,我就是擔心大災之後的大疫,那比蝗災可怕。」

  「你小看了朕的官員,他們都是從戰亂中活過來的人,會沒有準備?只要早早掩埋屍體,不要他暴與野,就不會有大的問題,朕現在問你,蝗蟲真的可以吃嗎?」

  「當然可以吃,還很好吃,微臣可以給您做一盤。」

  「有拿著劍像瘋了一樣砍皇帝的臣子嗎?換了別人,早死了八十回了,你還在心裡謀算著讓朕出醜,小子,你那一套都是朕玩過的,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雖然沒那個本事你也算砍了朕,天下第一人啊。咱們君臣現在誰都不欠誰的,重新來過,你有功,朕會賞,你有錯,朕會罰。」說完之後臉上居然有了笑容,背著手揚長而去。

  雲燁長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把這這場戲熬過去了,剛才用了最大的能力進攻皇帝取得了不錯的效果,如果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事情不會如此輕鬆的過去,只是沒想到最後會是真刀真槍的幹一場。

  哈,向李二展現了自己最軟弱的一面,歇斯底里的發洩,他會以為自己就是一個熱血衝動的少年人,沒有必要防備,有以前的功勞墊底,皇帝是不會拿自己怎麼樣的,他會以為一切還在自己掌握中。如果表現的超出年齡的成熟,大禍不遠啊。

  李綱對自己關於朝堂的教育還是很有用的,回去謝謝老頭。

  換一個舒服的姿勢再躺躺,剛才真的累著了,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既然李二都不擔心蝗災,自己有什麼好擔心的。


bpd 發表於 2017-5-27 01:41
第三卷 南山居 第三十三節 大餐

  佩服,佩服啊,不愧是煌煌千古的李大帝,演技直逼奧斯卡影帝,身上的粗布麻衣表示皇帝要和天下的子民一起苦熬災難的決心,顫抖的語音讓人從心裡感受到他內心的悲痛,抑揚頓挫的吟誦聲伴隨不時響起的長號把祈求上蒼原諒的祭表送上蒼穹,麻衣草鞋的太子手裡端著一個紅漆木盤恭敬地跪在李二身後,嘴不時地撇一下,知道他是在為即將要吃蝗蟲發噁心,不知道的以為他已經悲傷的有些抽抽了。

  雲燁站在紗帳裡,不時從手裡的盤子上取過一隻裹了雞蛋的蝗蟲扔嘴裡,咯吱咯吱的嚼著油炸蝗蟲,興奮的看李二在數萬人的集會上表演。

  他沒資格跑到大臣群裡全身盛裝的人五人六,嘴裡念著不知所謂的祭表,長孫就讓他和皇子公主們在一起,哪裡都不許去,說是再敢跑到秦嶺裡當野人,就把他全家送過去。

  不敢想像全家住樹洞的樣子,所以強自按捺著要找人傾訴的慾望,老老實實的站在帳子裡,吃蝗蟲,看表演。

  李二悲傷的搖搖欲墜,雙臂朝天張開,寬大的袍袖掠過眼角,淚水頓時滾滾而下,大臣中間也傳來悲傷的哽咽聲。

  這不合常理,就算袖子是用薑水泡過,也刺激不了這麼多的眼淚,雲燁試過,最多是眼睛酸一下,揉一下就過去的事,李二能把這一瞬間的人造悲傷發揮的如此淋漓盡致,讓雲燁佩服的五體投地。

  手伸向盤子準備安撫一下自己那顆被打擊的心靈,不料抓了個空,低頭一看,沒了?見鬼了,出宮時才炸的一大盤子,沒吃幾隻呢?

  抬頭就看到布衣荊釵的長孫那對剪水的雙瞳,美麗的大眼睛裡噴射出熊熊的怒火。望四周一看,不得了了,蘭陵,汝陽,李泰,李恪他們都在大嚼蝗蟲,嘴裡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尤其是蘭陵,整隻的蝗蟲扔嘴裡頃刻間就骨斷筋折,還不時的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舔一下嘴角,還有年幼的皇子公主朝雲燁伸手想要,被他們的母親牢牢抓住,不讓過來。

  完蛋了,這次把宮裡說得上話的嬪妃得罪個遍。

  在長孫面前沒有解釋的餘地,也不敢解釋,趕緊彎腰塌背縮脖子,裝出一副可憐相,沒成年,就他娘的沒人權,誰家堂堂侯爺會被塞進嬪妃群裡?李二也不怕鬧出點緋聞來?

  老子也是七尺男兒,這會應該穿上朝服,戴上金冠,手捧白玉圭,混在大臣群裡跟李二學唸經,不用面對這麼多美麗而仇恨的眼睛。

  還好,正在祭天,長孫沒有發作,只是甩了一下衣袖,表示自己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就回到椅子上坐下。

  「燁哥兒,這東西真好吃,還有沒有?」李恪悄悄問。

  「有,還有很多,等回去了我再給你做,想吃多少有多少。」雲燁意味深長的對李恪說,毫不顧忌楊妃的驚慌失措。

  「我也要。」蘭陵伸著油手,惋惜的看著雲燁手裡空空的盤子。

  「沒問題,我們把這些好吃的全部吃完,一個都不剩。」雲燁忽然想起奶奶讓妹妹們放豬的事情,心裡有了計較。

  喊過一個太監小聲吩咐幾句,那太監看看皇后,見長孫點頭同意就匆忙離去了。

  「你搞什麼鬼?雖說你喜歡胡鬧,不成形,大事上倒是不含糊,本宮就看看你有什麼鬼主意。」

  「小臣想起家裡老奶奶讓微臣兄妹放豬的事情,所以就準備故技重施。」

  「有效果?」

  「成效斐然!」

  「那就試試,如果沒效果,你會明白胡亂出主意的下場。」長孫為了能幫她丈夫渡過難關,毫不猶豫的出賣了她的兒子和李二的孩子。

  「姐姐。」楊妃大急,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兩兒子成為吃蝗蟲的野人。

  「妹妹不必說了,現在是生死關頭,他們是陛下的孩子,就要有吃苦頭的準備,能幫助他們的父皇,是責任,也是榮耀,我知道你心疼,不過這只是一件小事,有沒有危險,本宮前幾天就吃過,味道還不錯,一會你們也嘗嘗。」大姐頭的權威不是說說的,一句話就堵死了楊妃的求情,還把自己也搭上了。

  乾嘔兩聲,楊妃攥緊了手帕堵嘴上,臉色變的煞白。

  臉變白的不只是那幾位知道事情真相的嬪妃,還有李泰。

  「知道了?怎麼想明白的?不許說出來。」雲燁捅捅臉色煞白呆若木雞的李泰。

  李泰小聲說:「這又不是什麼難題,用已知條件去推測未知,就不難明白事情的真相,你真要這麼幹?」

  「廢話,你爹,你大哥,你娘誰沒吃,為了你李家的千秋萬代難吃也要吃,再說了,你剛才不是也吃的讚不絕口嗎?」

  李泰不說話了,透過紗帳看自己的父親和大哥。

  又是幾聲低沉的號角,胖大的吹鼓手腮幫子鼓得像蛤蟆,用盡全力想吹的更響一些,好吧凡人的祈求送的更遠。

  三杯酒敬天,三杯酒敬地,李二悲傷的不能自已,聲音中充滿了悔恨意味,涕淚交流語不成聲,

  「朕若有錯。其罪在朕,若上蒼降罪請罰我一人,莫及他人,如今蝗至,就讓牠吞噬朕的心肝,莫食我百姓食糧。」

  說完推開李承乾捧上的木盤,從地上抓起兩隻蝗蟲生生地吞入腹中。

  滿場官員百姓無不潸然淚下,武將中的尉遲老傻抓了一把蝗蟲就填嘴裡,咬的綠汁往下淌,噁心至極,讓別的準備吞蝗蟲的臣子在心頭大罵,你他娘的吃的這麼噁心,讓老子怎麼吞?

  不得不說大唐的臣子是可靠的,噁心歸噁心,蝗蟲抓手裡沒有半點猶豫就放嘴裡吞了些去。

  雲燁專門仔細看了,沒有偷奸耍滑的,都老老實的吃蝗蟲。

  奶奶的,都為了點小小的榮華富貴容易嗎?生蝗蟲老子見了都發噁心,這些養尊處優的大佬沒有半點猶豫,如同吃了一塊點心,有幾位還剔剔牙,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相比之下李承乾就可憐了,臉由白變黃,又變的通紅,拋下盤子,隨手抓幾隻蝗蟲閉著眼吞了下去。

  雲燁在心裡暗暗為太子殿下祈禱,盼望他不要吐出來。

  李泰抓著雲燁的袖子小聲說:「救救我,我不想吞蝗蟲。」

  「哼!江山是你李家的,陛下,太子,王爺,大臣們都吞了,你為什麼不吃?」

  李泰一臉的絕望:「我吃你做的蝗蟲,不生吃,生吞的話我會死。」

  大家都在等待上天的反應,一個白髮白鬚的老道手執拂塵,腳踏不知什麼星,渾身打著擺子,把一張張黃紙拋向高空,而後就跌坐在祭壇上不言語了。

  「還有半個時辰才會結束,現在,青雀,恪兒,汝陽,蘭陵,衡山你們隨母后來。」長孫發話了,宮裡送來了一大筐油炸的蝗蟲。

  長孫捻起一個小心地放嘴裡胡亂嚼了幾下就嚥了下去,這可高興壞了李恪,蘭陵他們,一人抓一把吃的噴噴香,外面裹了雞蛋麵粉,吃起來香甜,嚼起來酥脆。

  這次有機會出來的都是有孩子的妃子,其她沒孩子的一個不帶,不知情的吃個不停,知情的比如楊妃皺著眉頭下不了決心,以為母親不舒服,李恪上前接過母親手裡的蝗蟲說:「母妃身體不適嗎?這東西雖然好吃,卻油性太大,您不喜歡吃油膩的食物,就由孩兒代勞吧。」

  在楊妃詭異的目光中,生來就有潔癖的李恪大嚼蝗蟲,吃的香甜。

  長孫是好皇后啊!

  帶著眾多的皇子,皇女端著盤子給王公大臣們送蝗蟲吃。

  臣下自然感激涕零,剛才吞了蝗蟲胃裡正不舒服,皇后這是雪中送炭啊,忙不迭的撿盤子裡的蝗蟲吃的滿臉陶醉。

  雲燁覺得自己該跑路了,要不然等在場的大臣,王公,妃子,王子,公主反應過來,小命不保啊!李二絕對會把這麼美妙的主意栽在他頭上。

  再說了,再美的美人嘔吐起來,估計也美不到哪裡去。


bpd 發表於 2017-5-27 01:49
第三卷 南山居 第三十四節 雷火耀西京

  不知是不是李二真的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老天爺都不幫他,大祭過後天色就陰沉的嚇人,黑漆漆的烏雲籠罩在頭上就像扣了一隻大鐵鍋,李二的臉色比天色還嚇人呢,更詭異的是空中連一絲風都沒有。

  御花園的錦鯉齊齊的把嘴露出水面,嘴一張一合的。

  雲燁已經釣了十幾條錦鯉了,李承乾還在一陣一陣的趴在樹上發噁心,用抄子又釣上來四條魚,心安理得的倒在盆子裡,話說小丫早就纏著他要養金魚了,皇家園林裡的錦鯉多難得啊。

  「燁子,你釣魚一直都是用抄子的嗎?」李承乾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對呀,有時候還用漁網釣,怎麼啦?」

  「沒事了,你繼續釣魚,我先吐會。」想起胃裡的蝗蟲,李承乾又是一陣乾嘔。

  李二和大臣們在前面的太極宮議事,已經三個時辰,關於蝗蟲是否是神寵,是否可以殺死吃掉,是否可以用來買賣,聽說辯論的極其熱鬧。

  從商紂暴虐滅亡,再到隋末起義的十八路反王,從天人感應到帝王失德,最後到李二強納兄弟妻妾,可以想到李二的心情有多麼糟糕,自己有一半胡人血統,弟納兄妻是胡人的傳統,是一種施捨而不是背德,大草原上沒有丈夫的女人面對嚴酷的自然環境活不了幾天,胡人多娶一個老婆就多一份負擔,就多了一份生活的壓力。娶了兄弟的女人就要連兄弟的孩子也要養活,那裡是一個貪花好色就說得通的。

  他是漢人的皇帝,沒有生活壓力,不存在養得起養不起這回事,所有的人只看到他霸佔了嫂子,欺辱了弟妹,好色之心堪比桀紂,一個個站在道義的高度指責他,批判他,這讓心高氣傲的李二七竅生煙,卻無言以對。

  山東豪族開始了口誅筆罰,他們為自己高貴的姓氏而驕傲,為皇帝把諸多豪門降等而忿忿不平,家族高於一切的強信念,讓他們面對皇帝的權威寸步不讓,他們沒有退路,這是背水一搏。

  釣魚的雲燁知道在歷史上李二只成功了一半,把諸多豪門比如崔,盧,裴,王,鄭等傳統豪門降為三等,由於蝗災的牽絆未能盡全功,直到武媚這個逆天的女人出現才把五姓豪門徹底的掃進了垃圾堆。

  天降災難,還是各種典籍記錄的因為皇帝無道,不施仁政,倒行逆施才招來的災禍,山東豪門如果不利用一下,實在是對不起自己,他們不在乎有多少人會餓死,只在乎自家的地位能否保住,管你時代如何變遷,我家族要屹立萬年。

  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這些李二的死忠們前赴後繼的逐條逐句的辯駁,卻收效甚微。

  盧壽盧子安滿臉的麻子被熱血刺激的顆顆發亮,指著大殿之外的烏雲大喊:「上蒼作證,我盧家世代詩禮傳家,從無惡跡,耕,樵,漁,讀各安天命,為何要遭此大辱?請上蒼降下神雷將我擊成灰燼,我不忍見人世間最高貴的生命被踏入泥土,與蟲蟻為伍。」

  說完就站在大殿外面爬上假山,雙臂高舉等著被雷劈,這老傢伙早就研究過,這裡就是因為長年累月被雷劈才修建了這座假山,想要降妖鎮邪,沒想到,假山建成,雷擊卻更厲害了。

  今天烏雲低沉,家裡的博學之士早就料到會有雷擊,在大殿之上五姓豪門已有勝望,假如盧壽再被雷給劈死,就徹底的奠定了勝局,只要家族傳承下來,個人的生死實在是不足論。

  李二和眾臣跟出殿外,見到眼前的一幕無不神色大變,正要吩咐侍衛把盧壽弄下來,卻被盧江,盧伯安攔住,老盧面色愉悅笑著說:「陛下無須如此,子安求仁得仁,能死在天罰之下,是他夢寐以求的事,何須阻攔,老夫如果不是因為年老體弱,爬不上那個假山,這份榮耀哪裡輪得到他。」

  這些傢伙不是朝廷官員,是當地百姓用萬人表舉奏上來的,個個年老德韶,皇權對他們這些不怕死的老傢伙幾乎沒有約束力,家裡早就和朝堂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李二一旦要動手轉瞬間就會是血海滔滔,人頭滾滾。

  在大災當前實在不是一個好主意,搞不好就會烽煙四起,投鼠忌器之下居然拿幾個老匹夫沒有辦法,讓李二心中一會怒火萬丈,一會心灰意冷。

  平地生風,暑意頓去,本應該是人人相喜的涼意,在眾臣眼中無疑是盧壽的催命符,望著在假山上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手舞足蹈的盧壽盧子安,眾人只覺的遍體生寒。

  「喂!盧家門房,你爬那麼高幹什麼?不怕被雷劈啊?」一個聲音從大殿之上傳來。

  眾人大奇,卻見雲燁背著一些細長的鐵條站在太極宮房頂上問盧壽。

  盧壽見到比自己還不要命的人有些失神,只是一瞬間就恢復清明,

  「小子無禮,老夫乃是盧壽盧子安,乃是盧家家主的兄弟,何時成了門房?」

  「別裝了,你就是一個門房,我聽趙延陵說起你,他說你是盧家學問最好的門房,讓我以後有機會向你請教《甘石星經》,還說你在天文上的造詣非凡,有沒有興趣到我玉山書院當教授啊?」雲燁邊說邊把一根根鐵條連起來,綁在大殿頂上的最高處,再把多出來的鐵條扔下來垂在地上,卻是早就連接好的。

  地上的李承乾、李泰哥倆拿著鋤頭在刨地,迅速的把鐵條埋在土裡,還用腳踏實。

  「小子,你爬到房頂上幹什麼,快打雷了,下來。」秦瓊有些發急。

  房玄齡正要訓斥,卻被一臉興奮的李二攔住了:「看看再說,這小子最怕死,才不會幹沒把握的事。」

  「秦伯伯,沒事的,我有陛下的鐵矛防身不會有雷電找我。」

  雲燁眼睛小心地望著天空,舉起李二的丈二長矛插在插在鐵環裡固定好,心裡這才鬆懈下來,奶奶的老子為了插避雷針冒著被雷死的危險,一會一定要找李二要好處,輕了可不行。

  現在行了,方圓三十米的範圍不會有危險了。

  盧壽怒氣沖沖的看著雲燁,這小子搶了自己悲壯的殉身風頭,剛才醞釀出的烈士情緒被破壞的七七八八。

  「老盧頭,你這麼好的學問,給人家當什麼門房啊,到書院來,我請陛下給你封個七品校書郎,在書院裡管管圖書,順便掃掃地,輕輕鬆鬆的光宗耀祖不好嗎?」

  「你這無知豎子?老夫堂堂一代宗師會去你下三爛的地方教書?做夢去吧!」老盧被氣得不輕。

  「你這個看門的老奴才,不要以為你在打敗了趙延陵就可以胡吹大氣,小趙現在留在書院燒火,水沒有燒開,昨天還被我抽了兩鞭子,他就向我舉薦了你,說你水燒得好,給你臉你還不要臉了,一介奴僕對著堂堂侯爺咆哮,你盧家的家風就是如此沒上沒下的嗎?」雲燁越發的囂張。

  「雲侯息怒,這的確是盧家老二,不是門房,雲侯是不是記錯了?」滿臉壞笑的長孫無忌在邊上扇陰風點鬼火,剛才,他被老傢伙罵了個狗血噴頭,這時得了機會那有不找回來的。

  「果真?可他和蜀中來的楊先生比試的時候說他是門房,見到的可不是一個兩個。」

  「哦?還有此事?怪不得雲侯會認錯,換了老夫也難免啊!哈哈哈哈。」

  高天上隱隱有雷聲傳來。

  「快下來,打雷了!」秦瓊大急。

  「秦伯伯,我說了有陛下的鐵矛護身不會有事,陛下是有大氣運的人,小侄沾上一點就受用不盡,區區雷電何足道哉。」

  「無知小兒,你就在房頂上等死吧!來吧!蒼天請降下神雷把我和這無知小子一起帶走!」

  「老頭,你別喊,如果我被雷劈不死怎麼辦?不如我們打個賭吧!」

  話一出,大殿門口的大唐君臣臉色古怪,一起朝山東豪族的幾個老頭望去。

  盧江和幾位老頭對視一眼,站出來說:「不知雲侯要打什麼賭,怎麼賭?」

  「我就賭我坐在屋頂上有陛下的鐵矛護身被雷劈不死,盧壽也會沒事,賭資一萬貫。」

  不等盧江發話,盧壽瘋狂的大笑:「哈哈,賭了,雲散為期,小子你會成為灰燼,還想要錢,哈哈哈!」

  伴著笑聲,密集的閃電從雲層裡射下,如蛇,如龍,如叉子先是遠遠的在天邊閃現,緊接著沉悶的雷聲傳來,李承乾緊張的抓著李泰使勁的捏,根本不管他的慘叫。

  李二閉上眼,不忍再看,群臣無奈的低下頭,老秦眼裡淚花閃現。

  那些大族的家主們眼中放出嗜血的寒芒。

  唯有雲燁騎坐在大殿飛簷的獸頭上,好奇的研究古代建築。

  雷聲越來越近,風也越刮越大,明亮的閃電終於在頭頂出現,盧壽站在假山上宛如虔誠的殉道者。

  雲燁在腹誹把宮殿建在三面環山,容易遭雷劈的上坡上的沒腦子的前代帝王,這不是吃飽了給自己找麻煩嗎。

  在眾人親眼目睹之下一道衝著雲燁去的閃電在他的頭頂拐了個彎擊在鐵矛上,電光四射,彷彿真的有神靈在庇佑他,連李二都開始懷疑自己的鐵矛會不會真的是神器。

  盧壽都跳的沒有力氣了,也沒有一道閃電找他,今天的閃電似乎找準了鐵矛,方圓十丈的閃電都被鐵矛吸走了。

  盧江跪坐在地上,剛才的意氣風發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的精氣神彷彿也隨之溜走,頃刻間,雄心勃勃的家主變成了垂垂老朽。

  李泰早忘了太子捏他這回事,只看見雲燁在閃電裡悠然自得的模樣,這是神的力量,這就是神的力量。


bpd 發表於 2017-5-27 01:57
第三卷 南山居 第三十五節 小丑的睿智

  雲燁坐在電光繚繞的太極宮頂上,再配上陰暗的天空,炸響的驚雷,讓他的聲勢威猛絕倫,宛如下凡的神祇。

  如果現在擺幾個巨牛的姿勢,再喊上那麼兩嗓子,就徹底完美了。

  只可惜兩腿酸軟,渾身乏力,褲襠裡還有些濕,不要說站不起來,就是能站起來也不站,有褲襠濕漉漉的神仙嗎?

  他後悔的直砸胸口,裝什麼神仙,裝什麼神仙啊?閃電就在頭頂十幾米的上方肆虐,雷聲震得耳朵都聽不見音了,尤其是回想起後世關於避雷針防雷的概率,是坑爹的百分之九十七,有多少天朝子民就葬身在傳說中的百分之三上了,老子不會這麼倒霉吧?雲燁暗暗祈禱李二的長矛能起到神器的作用,保自己的一條小命。

  看到在雷電中軟弱的如同小雞的雲燁,李二莫名的生起一股愛憐的意味,雲燁此時面臨的處境,讓他想起青雀小時候被太子家獵狗追,卻忍著不哭的情形,他有些憤怒,有些感動,還有些屈辱,看著山東豪門的那些個掌權大佬,眼中的寒意越來越盛。

  長孫無忌,房玄齡,等人的嘴巴就沒合住過。尉遲老傻看著電光繚繞的大鐵矛百思不得其解,陛下的長矛自己也用過,除了全部用繽鐵打造外,沒什麼出彩的地方,為什麼就可以保佑雲小子無恙?

  宇文士及猛地撲倒在地上高呼:「陛下天子煌煌之威尚在,驚雷不能擾,閃電不能加,老臣為陛下賀。」

  眾臣這才從驚駭中醒過來,立刻跪拜山呼,殿外的侍衛,太監,宮女,也大禮參拜,為陛下賀的聲音盈滿皇宮,不多時,就傳出宮門,傳至朱雀街,再傳遍長安。

  人是盲從的,尤其是這種沒來由的恭賀,雲燁騎在屋脊上,騎得高,所以看得遠,只見長安的市民,都走出坊市,眼望皇宮,高興之極,似乎只要他們的皇帝聲威赫赫就可以一泡尿把所有的蝗蟲淹死。

  五姓豪門面如土色,知道事情不是宇文士及所說的什麼天威赫赫,而是另有原因,卻找不出一點破綻,那個爬上房頂的小子在那裡發抖,盧壽趴在假山上喘氣,漫天的閃電,沉悶的雷聲似乎都對李二的長矛起了興趣,卻對近在咫尺的那個爬屋頂的禍害視若無睹。

  盧壽擠出胸中最後一口氣大喊:「蒼天啊!你瞎了眼啊!」

  這話說出來,徹底的把五姓豪門送進了地獄。

  誹謗蒼天?尤其是在蒼天的兒子面前幹這事,純粹是找不自在,再加上滿朝文武正要揪你的小辮子,擔心無處下手,這下好了,人證,物證俱全,長孫無忌淫笑著讓侍衛拿下這群不敬上天,譭謗皇家的老頭,平日裡到哪裡都被敬若上賓的家主們沒有反抗,乖乖束手就擒,沒人看躺在假山上生死不知的盧壽。

  等一切事情處理完畢,天上也雲散日出,詭異的雲彩沒有降下一滴雨水,這也是雲燁非常不滿的,沒有雨水,老子拿什麼來掩蓋自己尿褲子的事實?

  「小子,你還騎在上面幹什麼?快滾下來。」李二大喊一聲。

  「我下不來,腿軟!」

  滿朝文武哈哈大笑,李二也不禁笑了出來。

  尉遲老傻順著梯子爬上屋頂,一把拎起雲燁,見他騎坐的地方濕了一大片,再看看他的褲子,笑的抽風一樣,趁回氣的功夫還大聲的對眾大臣說:「哈哈哈,這小子嚇得尿褲子了,哈哈哈。」

  才平息的笑聲一瞬間又變得瘋狂起來,有捂著肚子的,有順著牆根往下溜的,有抹著鼻涕眼淚猶自大笑不絕的,就連旁邊伺候的太監也張著嘴大笑,被長孫教訓的不苟言笑的宮女也抱著華蓋翅屏蹲地上笑。

  無奈的雲燁被尉遲老傻拎在手裡,聽之任之,隨他們展覽。

  只要忘記老子剛才大發神威的一幕就好。

  笑或許是人與人之間拉近距離的最有效的手段,剛剛還驚異於雲燁的神奇本事,現在只覺得就是一個子侄輩的瞎胡鬧罷了,沒了吃驚,只剩下親切。

  「不錯,昨天剛說完,你就立了大功,不過你得皇后賞賜,朕還管不著。」李二斜著眼睛瞄了一眼雲燁濕漉漉的褲襠。

  「微臣的一萬貫,怎麼辦?」雲燁只希望這次不要再被皇帝把自己的錢給黑了,還要蓋房子呢,老李說了好幾回了。

  「那是他們在觸犯律法之前做的約定,會一文不少地給你,都尿褲子了,還惦記著你那點錢?天生要錢不要命的小子。」

  跟著李承乾去他東宮洗澡換衣服,順便把在旁邊捂鼻子的李泰抓走。

  「燁哥兒,你為什麼不怕雷電?哦,你都尿褲子了當然怕,我是說你怎麼知道父皇的鐵矛會把雷電吸走?」李泰甕聲甕氣的問,還是不肯把捂鼻子的手拿下來。

  「我很臭嗎?再捂鼻子下次把你送到房頂上被雷劈。」

  李泰迅速把手放下來,他不怕他大哥,實在是害怕雲燁,上次只不過把小丫惹哭了,第二天就發給自己一個碩大的尖底木桶,抬水抬得他生不如死,再加上李恪也沒有那麼好騙了,堅決不同意把水桶放在靠近自己的一側,說來也奇怪,書院裡的傻子越來越少,普通的花招再也不起作用了,就連尉遲大傻都開始不好騙了。

  躺在東宮巨大的浴池裡,雲燁把頭埋進水裡冒個泡,再出來,旁邊躺著李承乾,對面李泰正在研究到底是身體把水排開的多,還是浴桶把水排開得多,反反覆覆其樂無窮。這孩子,沒救了。

  「燁子,你說這次蝗災我們能不能扛過去?關中是我李家的根基,我覺得父皇這次拿基業冒險,有些得不償失。」

  「你知道為什麼你爹可以戰勝無數敵人,自己最終成就帝業?」喝了一口葡萄釀之後雲燁問他。

  「父皇自然是雄才偉略,豈是我等可以比擬的?」李承乾很崇拜他的父親。

  「雄才偉略這些東西,有的是先天的,但是,絕大部分來自後天自己的感悟,你發現了沒有,只要有七成勝算,你父皇就會立刻實施,不會有半點猶豫,這世上哪有十成十的把握這麼可笑的事,如果有一天,你有了這種感覺,那就要提高警惕,因為危險離你很近了,磕豆子還有崩掉牙的時候,不要說你要對付的是人這麼可怕的生物,如果你有了十足的把握,證明這很可能是你的敵人給你的錯誤信息,好讓你放鬆警惕,他會從你想不到的地方向你發起進攻。」

  李承乾一直對自己不錯,能教他一點就教他一點,能不能感悟是他自己的事,不強求,歷史上他自以為有十足的造反把握,誰知道卻早早就掉在他父親的陷阱裡不能自拔。


bpd 發表於 2017-5-28 01:20
第三卷 南山居 第三十六節 過街老鼠

  留在東宮裡不讓回家,雖然雲燁非常希望可以回家看看,家裡正在鬧蝗蟲,不看看怎麼放心得下,可是李二不讓他回家,讓他待在宮裡,並隔絕了他一切的聯繫,不知為什麼。

  李承乾和他並排坐在石階上,望著高牆外面的世界發呆,他也被禁足了。

  不時有蝗蟲飛進來,落在地上,他們似乎不喜歡吃院子裡栽的桐樹,一個勁的往花園裡鑽,十幾個太監拿著掃把不停的哄趕,還有嘴饞的拿紗網捕捉。

  李承乾現在看到蝗蟲就反胃,這是一種條件反射。

  感受到了李承乾的鬱悶,太子殿下並沒有太多的自由,他身邊無論何時何地總有一大堆的人,還有專門記錄他一天行蹤言談的起居校書。

  現在就有唧唧歪歪的不相干的人跑來指責兩人坐像不雅,應該坐凳子上,然後雙手聚攏於膝蓋之上,神情應該自然,大方,高貴,這才是一個太子殿下應有的坐姿,如果有畫師就會畫一幅標準的貴族賞蝗圖。至於藍田侯只是順便教導一下,反正他也粗野慣了,何況昨天還尿了褲子,是貴族中的敗類,優雅生活的蛀蟲。

  只那樣坐了一柱香的功夫,藍田侯就開始抓耳撓腮,動搖西晃,禮儀教師嚴厲的訓斥幾句,用繩子綁住他的腿,把他固定在凳子上,還要用板子打手,高貴的藍田侯徹底爆發了。

  解開腿上的繩子,搶過他手裡的竹板,劈頭蓋臉的一頓臭揍:「你個死太監,居然敢打我,還用繩子綁我,找死。」用竹板揍完,還不解氣,又重重踹幾腳才住手。

  李承乾看的心馳神往,臉色激動卻身姿端正,這樣的面貌如果有畫師一定畫出一幅惡魔與天使的傳世名畫。

  太監居然還再囂張:「好好,你不知禮儀,還毆打先生,看你怎麼給娘娘交代。」

  不好,這傢伙居然是長孫派來的,大事不妙,這皇宮裡最讓雲燁頭疼的就是皇后,李二一代雄主,騙了他沒一點心理負擔,還有些驕傲,騙長孫,還沒有那個本事。

  這女人第六感超強,她判斷事物的方法不是理智的對錯,只是憑自己的感覺,理由這東西在她面前沒有一點用處,她只靠自己奇怪的感覺往往能把雲燁的心思猜個八九不離十。

  雲燁感覺自己在往小裡活,心理和身體的契合度越是順暢,自己的心理年齡就越來越小,像個變態般的享受來自所有身體年齡比自己大的人的關懷。

  話說起來是病句,不這麼說又給自己解釋不清楚,理論上所有大唐的人都比自己大,哪怕是吃奶的孩子也比雲燁大上個一千四百歲,在大唐有資格跟所有的人裝嫩。

  不行啊,長孫的懲罰沒有一點新意,就是罰站,還難不倒他,小時候早就被老師鍛煉出來了,站上個兩時辰不叫事。主要是一看到長孫的眼睛就心裡發虛,比罰站難熬的多。

  以為就他一人有這毛病,問了承乾,李泰,原來他們哥兩最怕的人不是李二,而是長孫,可見皇后娘娘的聲威是如何的顯著,一聲令下,群雌俱伏。

  趕緊把太監扶起來,還慇勤的給他撣去了身上的灰塵。

  那傢伙鼻子流著血,腦袋卻抬得很高,嘴裡說著:「奴婢不敢勞動侯爺大駕。」身體卻沒有一絲要躲的意思。

  宮裡全出的是一群變態,剛剛挨揍完,他依然勤於教導。

  這回雲燁老老實實的坐在凳子上,任由這位變態的太監擺佈。

  遠遠看去,一位身著紫袍的少年王族正在和一位頭戴金冠的少年貴族在樹下攀談,寧靜而溫馨。

  「承乾,我現在有殺太監全家的衝動。」

  「燁子,他沒有家人,從小就在皇宮裡長大,如果有的話,我早就幹掉了,還輪得到你。」

  「我的腿已經沒知覺了,你的還好嗎?」

  「我現在就沒有腿。」

  「你是太子,將來要坐給天下人看,我又為什麼?」

  「你的理想不是要建立萬世一體的恪物學嗎?有和猴子一樣蹦來跳去的萬世之師?就是將來給造像,難道說就給你造一個紈褲模樣的泥人嗎?」

  皇后來了,雲燁和承乾被綁在凳子上起不來,趕緊吩咐太監給鬆綁。

  「不用了,難得的有點人樣子,這樣挺好。」

  前幾天長孫穿著寬袍博袖的麻衣,還看不出身段,今天穿著家居常服雲燁一眼就發現她的腰身粗了不少,人也發福不少,懷孕了?肚子裡的應該就是那個內聖外王,把大唐江山拓展到極限的唐高宗李治,如果不是有一個厲害婆娘的話,絕對是《帝范》式的人物。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雲燁趕緊大大的馬屁奉上。

  「啐!」

  被吐口水了。

  「前幾天怎麼就不為本宮腹中的孩兒考慮,還用情勢硬逼著本宮吃蝗蟲,可憐的汝陽,蘭陵,現在還是吃什麼吐什麼,恪兒就更可憐了,生生吐得下不了床榻,宮裡有名分的妃子,就剩下楊妃能幫著處理宮裡的事,還不是你造的孽。」果然不出所料,李二夫婦就沒一個好人,這個逼著妃子,公主,王爺吃蝗蟲的罪名自己是背定了,怪不得不讓自己出宮,一旦出去了哪有活路。

  朝堂上的各位大佬,軍伍裡的各位大爺,皇宮邊上住的十幾位封王,估計現在正在磨拳擦掌的等自己出去好收拾。雲燁現在極度的想回玉山,躲在書院裡再不出世了。

  「想清楚了就好,要不現在把你送出宮去?本宮聽說河間郡王他們正在等你,準備給你接風,場面宏大,朝臣最少到了一半,雲侯好大的面子啊!」

  「回稟娘娘,微臣不打算出宮了,老死皇宮也不錯,免得被外面的大臣虐待而死。」雲燁沒辦法,只有出此下策。

  「好啊,反正陛下也喜歡你這個滑頭,不如做宮裡的內侍總管如何?好天天伺候陛下?」

  嚥了口口水,雲燁艱難的搖搖頭,在皇宮裡躲一時可以,住一輩子當太監?不如鑽回那條小溪回家算了。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7-6-7 01:57 編輯

bpd 發表於 2017-5-28 01:26
第三卷 南山居 第三十七節 血流成河

  在皇宮裡,雲燁的消息完全斷絕,身邊伺候的全是太監,每日過著極為規律的生活,早上五點鐘起床,耍一個小時的槍術,再做一套廣播體操,仰天大笑兩聲,就完成了全天的鍛煉,準備吃飯。

  承乾自從第一天領教了雲侯的絕世槍法後,就捂著不小心被槍風傷到的左手再也不來了。

  據內侍講,太子殿下是一路大笑著離開了雲侯住處,還不小心撞翻了送飯的幾個宮女,被米湯澆到了也不生氣,還好心的讓宮女小心。

  知道他在笑話雲燁的槍法,尤其是五步斷魂槍讓人魂飛膽喪,這槍法不但敵人害怕,就連雲燁自己也害怕,因為他實在是控制不住槍桿的方向。

  現在他絕了要出宮的念頭,至少在那些老傢伙死光之前是不打算出去了。

  早飯過後雲燁照例是要溜一圈腿。

  不要內侍陪同,東宮早就熟悉了,承乾又沒有成親,東宮對他沒有禁地。

  在雲燁的勸說下,長孫放棄了要給承乾找妃子的念頭,十三歲的毛頭小子要什麼老婆?在後世還只是一個剛剛上初中的小屁孩,早戀是嚴厲被禁止的事,抓到了會請家長,然後在全班面前做檢查,面對全體同學的唾棄,然後就有不要臉的藉著安慰女同學的機會趁虛而入。

  這是雲燁的慘痛教訓,被女孩子強壯的哥哥揪著脖領子質問,然後搶走他所有的零花錢作為他妹妹的賠償。

  大唐還沒有敢揪著承乾脖領子的傢伙,除非他調戲了雲燁的妹妹,才有可能被質問,

  雲燁一直都在為自己的跳躍性思維感到自豪,看到一個半環形的黑色東西,就聯想到了以前工地上的那個沉重的鐵門,需要好大的力氣才能拉起來。

  所以就習慣性的拉了一把,沒多重,然後就看到一張哭的和花貓一樣的臉,和兩顆白白的兔牙。

  「鈴鐺?你在這裡幹什麼?」

  這話問壞了,本來就在哭的鈴鐺看到他哭得更厲害了,見不得女孩子哭,又不知怎麼勸,活了兩輩子都沒學會這項逆天的本事。

  「誰欺負你了,告訴我,咱們現在就去把他的腿打折。」這是雲燁的法寶,對付自己的妹妹百試百靈。

  抽噎的鈴鐺指著花叢說:「有一隻小狗鑽進花叢裡出不來了,我要把牠拉出來,一拉牠就叫喚,牠還在流血。」

  跑到後面一看,一隻髒兮兮的小狗夾在牡丹叢裡哀哀的叫喚,這還得了,雲燁自詡也是動物保護組織的一員,見到危難,哪有不幫之理。

  正要下手,兩個太監跑過來見到了小狗,大聲說:「侯爺,就是這條狗從狗洞裡鑽進了皇宮,奴婢這就打死牠。」

  話音剛落一人屁股上就挨了一腳:「話都說不清楚,什麼叫侯爺就是這條狗,老子揍死你。」

  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句話在雲燁這裡說不通,自己的屁股被皇帝、老帥們一腳一腳的踹來揣去,所以他就養成了踹別人屁股的惡習,程處默也有這愛好,哥倆曾經在隴右踹遍了小兵的屁股,充分享受了身份高貴的樂趣。一度被人稱為「踹腚雙雄」,縱橫隴右無敵手。

  「侯爺恕罪。」兩太監知道這位在皇宮裡的地位,趕忙求饒。

  「皇宮裡還有狗洞?」雲燁覺得不可思議。

  「回侯爺,是太液池放水的時候從水門裡游進來的,奴婢們一時沒發現讓牠跑到這裡來了,也不知是哪來的野狗。」

  「不要殺牠,不要殺牠。」鈴鐺搖著雲燁的胳膊為這隻小狗求情。

  「你們小心點把牠拉出來。」既然有了幫手,自然用不著自己動手。

  兩太監趴地上一個扒開花枝,一個把小狗小心的抱出來。

  鈴鐺連忙接過小狗,憐惜的看著牠,用手帕綁在牠受傷的後腿上,動物都有很靈敏的感覺,知道鈴鐺對牠無害,就把腦袋鑽進鈴鐺的懷裡,瑟瑟發抖。

  給兩太監一人一片銀葉子打發他們離開,回頭卻不見了鈴鐺,聳聳肩膀準備離開,花叢忽然分開,露出鈴鐺的笑臉:「您真是一個好人。」說完就不見了。

  雲燁摸摸鼻子這還是自己頭一次在大唐收到一張好人卡。

  當雲燁吹著小曲慶祝自己得到一張好人卡的時候,他不知道,此時在西市旁邊的獨柳街十字上跪滿了等待刑決的囚犯,黑壓壓的一大片,大理寺正卿戴冑監斬,等到午時三刻,日晷上的影子重合,周邊站滿了百姓,手往下一揮。

  劊子手同時舉起了屠刀,學徒拉緊了犯人的頭髮讓他露出脖子臉貼在木墩上,只是一刀,寒光閃過,地上就有十顆人頭在血泊中翻滾。人群中有為劊子手叫好的,也有低頭嘔吐的,更不時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戴冑面無表情,劊子手熱血沸騰,能有一次處斬一百六十四人的大場面,作為劊子手此生足矣。

  老盧江披頭散髮形容枯槁,只是幾天功夫,本來花白的頭髮就成了滿頭白髮,被劊子手提著脖領按在木墩上,他似乎認命般的一言不發,只是聽到一聲淒慘的求救聲才睜開雙眼,他最疼愛的小孫子盧執在劊子手掌下掙扎,大聲呼喊著要往日無所不能的爺爺救自己一救。

  老盧江枯澀的眼睛裡全是血淚,努力睜大了眼睛看著孫子被劊子手一刀就砍下了頭顱,老邁的身軀似乎一瞬間充滿了力量,掙開了劊子手撲在盧執未合眼的頭顱上呀呀哭泣,這是盧家最優秀的子孫,十六歲就滿腹經綸,對易經非常喜愛,已達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如今只是一刀,萬事成空。

  盧江匍匐在血泊裡努力的張開嘴,大叫了一聲:「蒼天啊!!!!」

  聲音才發出,連餘音都未斷絕,他那顆蒼老的頭顱就飛上了半空,脖腔中噴湧而出的鮮血如同一匹鮮紅的綢緞掩蓋在盧執年輕的頭顱上。血流成河……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7-6-7 02:00 編輯

bpd 發表於 2017-5-28 01:32
第三卷 南山居 第三十八節 砍頭?

  清晨,太陽一出來就顯示出自己的凜凜神威,長安城最熱的季節到來了,沒有風,只有熱浪,哪怕是早上,也覺不出一絲涼意,各個坊門大開,長安城裡的居民又要開始一天的生活。

  黃家的狗,在坊門打開的一瞬間就竄出坊市,三兩下就來到了獨柳街十字,在轟走了一大群蒼蠅之後,伸出殷紅的舌頭舔舐地面的青石板。

  一股惡臭撲面而來,讓路人無不掩鼻逃遁。

  一塊石頭飛過來,砸在黃家的賴皮狗身上,老狗發出一聲哀鳴,迅速夾著尾巴竄回家門。

  「這黃家的狗要不成了,吃什麼不好,舔人血。」一個年老的坊丁拿著掃帚從門裡出來,後面跟著一個年輕的後生,挑著兩大桶水。

  強忍著惡臭,用瓢潑灑清水,水濺在石板上還沒等滲下去,就成了紅色的污水,順著石板縫隙漫延開來。

  「柳叔,這啥時候才能把血洗乾淨,獨柳街快臭的住不成人了,都洗了三天了,還這麼臭,我挑水挑的肩膀都疼。」年輕後生邊灑水邊抱怨。

  「胡咧咧個啥,小後生幹點活有啥,小心被鬼魂聽見,一百六十四條人命啊,聽說是大戶人家的子弟,個個細皮嫩肉的,全都是讀書人,可惜了。讀書人怎麼就不明白道理,非得自己往刀口上撞,什麼事能大的過殺頭?」老坊丁有些遺憾。

  「讀書人怎麼了,被砍頭也會流血,放兩天也會臭,不是說要曝屍三日的嗎?怎麼一晚上就不見了?」

  「國法再大,也打不過一個禮字,歷朝歷代啊這凡是被曝屍的罪囚,除了沒根沒底的孤魂野鬼,只要是沒被殺絕的,到了晚上,都有親眷好友偷偷的把屍體抬回去安葬,官府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就矇混過去了,沒人會計較。」老柳在長安城裡混了幾十年了,對這些門道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

  雲燁被放出宮了,雖然聽承乾說重臣都在太極宮開會研究如何控制蝗災。他還是有些膽戰心驚,總覺得一幫老傢伙就在宮門口等著擒拿自己。

  還好,沒有外人,只有老莊和劉進寶,好機會!

  三個人三匹馬一溜煙的出了出了長安城,雲燁這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如同逃出鬼門關一樣的輕鬆。

  「家裡怎麼樣?我被關在皇宮裡外面什麼事都不知道,也不知奶奶她們能不能應付這場蝗災?」

  老莊拽一下韁繩,放緩馬步對雲燁說:「家裡好著呢,您不在,老奶奶就帶著管家僕役,還有全莊子的農戶,分成幾撥沒日沒夜的抓蟲子,家裡的雞,鴨,鵝都放出來了,一個個吃的直打晃悠,這才把家裡的糧食保住了六成,有四成餵了蝗蟲,要不是咱家家禽多,和上面的胡莊、梁莊一個下場,聽說有幾個莊子連麥稈都被蝗蟲啃光了。」

  說起這事,老莊就不自覺的挺胸口,甚是自豪,全長安附近的莊子就自家的莊子地裡還有糧食,別人家慘不忍睹,哭喊連天的。

  「說起來還是侯爺英明,您當初讓那些農戶們養雞養鴨子他們還不願意,俺早就知道他們是一群蠢材,侯爺您什麼時候幹過不靠譜的事?還敗家子?為這,俺那些日子沒少揍那些胡咧咧的蠢貨,現在沒人說您敗家了,被揍的還專門到府上給老奶奶磕了頭,認了錯。」

  「莊戶們還安心嗎?沒有逃難的?」雲燁想起歷史上的幾次蝗災無不造就了大批難民,拖兒帶女的情況淒慘。

  「沒有,沒有一家逃難,咱莊子上有六成糧食,侯爺開恩又免了租子,家裡還有牲畜家禽的,比往年的光景都好,逃什麼難啊,再說了,全關中都是這模樣,往哪逃?」

  雲燁這才放下心來,沒有逃難的,就說明自己這個莊主是合格的,花兩百貫買來牲畜,雞鴨,發給農戶,對自己實在是算不了什麼,雲家就不靠地裡的那點糧食活命,全莊子地裡的產出換成錢都不一定有兩百貫,再說了,自己不是又弄回來一萬貫嗎,保住莊子的人口,花一千貫他也不在乎。

  「我前些日子和人打賭贏了一萬貫,錢送回來沒有?」算算日子,李二應該把那幾戶大族收拾了吧?抄家應該抄的很徹底吧?老盧江可是答應我的,一萬貫?哈哈哈,下次再見著老盧這個敗家老頭,再氣氣他,誰讓他帶頭欺負我書院的教習的?不過他要是不欺負,老子還弄不來這一大群人才,老盧啊,老盧,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想起來就高興,反正你盧家享福享了好幾百年了,與其折在武媚手裡,不如倒在李二腳下,好歹人家也是千古一帝。

  「回侯爺,錢沒送來,不過官府說了,盧家有數的男丁都給砍了,問還有好多女眷奴僕在發賣,問咱家要不要,到時候好折算錢。」莊三停順嘴就說了。

  雲燁霎那間如同進了冰窖,全身寒冷只覺得天旋地晃,無力的從馬上溜了下去。

  老莊、劉進寶慌忙下馬把雲燁扶起來,這一會的功夫,他全身被汗水濕透,臉色蠟黃,如同大病一場。

  「盧家被殺了多少口人?」

  「聽說有一百六十四口。」

  「回長安,回長安,咱這就回長安。」雲燁掙扎著站起來,要往馬上爬。

  莊三停,劉進寶不敢勸,只好把雲燁扶上馬,他們走在地上,小心地照料著自家侯爺,怕他再從馬上掉下來。

  「居然死了,居然被砍頭了?居然全家被砍頭了?」雲燁一遍又一遍的喃喃自語,似在問別人,又彷彿在問自己。

  天氣悶沉沉的,路兩邊全是被蝗蟲咬死的殘敗莊稼,還有農戶在地裡努力的抓捕蝗蟲,曬乾後,好去雲家莊子換錢,沒有人理會大路上的主僕三人,都在忙自己的事,都在為以後能填飽肚子操勞。

  我這麼奔波又為了什麼?我爬上房頂冒著被雷死的危險又為了什麼?

  雲燁大腦裡混亂之極。

  我除了喜歡忽悠忽悠李二,騙騙他那些食古不化的大臣就沒有什麼罪孽,再說這些事也算不上罪孽,說不定是好事,我只是從牛進達那裡沾染了一些喜歡救人的惡習,我只想少幾口人餓死,沒有想幹掉誰全家,以前就是過過嘴癮,說說罷了,明明是好事為什麼要流那麼多的血?

  矛盾真的無可化解?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xxi511

LV:7 大臣

追蹤
  • 24

    主題

  • 5645

    回文

  • 3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