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墓探險] 扛匠 作者:流雲飛渡 (已完結)

 
wraithyen 2015-4-11 11:34:15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2 61227
wraithyen 發表於 2016-11-22 02:30
第一百九十九章 邪靈來歷

  我和晨曦眼中閃爍著警惕的光芒,稍稍退開,手裡的兵刃防禦般的橫在胸前經歷了這麼多,我們可不會再憑表象來判斷對手的威脅度了,即便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也說不定能立刻變挺機槍出來衝我們突突,太懸了!

  我們擺好架勢,沉聲吸氣:「你是誰?」

  「我是誰?」那人笑了,雖然在笑,但是話語中卻滿是苦澀和淒涼:「我是個遊魂野鬼,是個無依無靠的傢伙…回不去逃不掉…嘻嘻,天堂和地獄都進不去的遊魂,是飄蕩在人間的孤鬼…是被禁錮在這條船上的鬼魂…」

  他說話顛三倒四詞不達意,但我還是大致聽出了他的意思,這傢伙說他自己是個鬼魂,這雖然聽著很詫然,但是…我心底卻信了。

  他嘻嘻哈哈的說了幾句,突然朝旁邊的甲板一指,臉色無比怪誕誇張的笑著:「來,我給你們看看,我給你們看看,看看他們…」說著他驟然就彎下了腰,伸手抓著個扣環,朝上面一提。

  一塊半米見方的蓋板立刻被他提了起來,這東西似乎很多年沒人碰過,縫隙中盡是鐵鏽和雜質,一提之下立刻洋洋灑灑開始灑落,跟著,一股說不出的腐腥氣息就湧了出來,伴隨著淡淡的塵土,就像打開了個被封閉多年的密室。

  聖母號的輪機艙上我見過這種蓋板,下面應該是密布的管道,除了輸出動力之外,還有就是不斷從下面的水艙中引出水來冷卻輪機,這蓋子正是留著檢修的時候所用的。

  把這蓋子提起,那人臉上的喜色更是盛,連連朝我們揮手:「來看。來來來,你們來看。」那語氣,那動作,比起鬼魂來說更像個腦子短路了的神經病。

  我和晨曦對看一眼,兩人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在這傢伙熱情洋溢的招呼下朝坑裡一瞄…

  乾屍,好多的乾屍!

  坑中密密麻麻擺著無數乾屍,雖然都已經乾得透了,但看上去他們仍然瞪大了眼睛長大了嘴,滿臉的驚恐,顯然是看見了什麼極度駭然的事情;屍體身上的衣衫各異,但能夠清楚的看出來,這外面的乾屍年代久遠,衣服都是幾百年前的老式圓領短扣裝,裡面的則新一些,應該是近些年的屍體。

  我和晨曦只瞄了一眼,立刻就從洞口退了開來,然後盯著這人依舊嘻哈怪笑的臉,嚴防他的偷襲。」看見了嗎…看見了嗎…嘻嘻…看見了嗎?」那傢伙爬在甲板上,頭幾乎都要埋進洞裡去了,

  嘴裡不斷的念叨,「…你們看見了嗎…?」

  這傢伙的舉動極為詭異,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可就在這時候晨曦突然開口了:「你,你是不是巴蒂斯特…」

  巴蒂斯特就是那飛機駕駛員的名字,也是他首先發現了飄蕩在海上的加勒比之歌,所以找到了打撈船希望一起進行打撈,不過後來一起失蹤了。

  那人嘴裡的呢喃嘎然止住,身體也僵了一下,接著他慢慢抬起頭朝我們轉了過來,臉上那古怪的笑容沒有了,蒼白而淒涼:「你…你想起來了?」

  「對,我想起你來了!」晨曦點點頭,嘆道:「你就是那發現加勒比之歌的飛機駕駛員,帶著阿倫道爾搭乘的打撈船來尋找這滿載黃金的郵輪,但是後面全都消失了我想,應該發生了些什麼事兒吧?」

  那人臉古怪的扭動一下:「你想知道?」

  「恩!」我和晨曦齊齊點了點頭。

  換了別人,也許會覺得這人多半是個鬼魂,嚇得一塌糊塗不知所謂,但我們經歷的事情比見鬼可恐怖多了,說實話,與開始那幻覺中比較起來,這至少還算有個對手或者目標,就算是鬼,那也比你什麼都摸不著,看不見的要好…再加上這傢伙既然主動在我們面前出現,我想,敵意應該不會太重,要麼像小說中說的有求於我們,要麼就是準備告訴我們他的死法,求我們報仇等等,反正不會憋著勁想把我們搞死的。

  真要想弄死我們,就沒必要費那麼大的勁兒了。

  ※

  巴蒂斯特並不是屬於任何一家打撈公司,他只是個擁有自己小飛機的駕駛員,平時在大西洋的幾個島嶼上運送客人來往,無論對方是度假、逃難還是偷渡,只要給足了錢都能送到想去的地方。

  平時閒暇的時候,巴蒂斯特最喜歡研究的就是大西洋上無主的郵輪資料,因為他知道這些都是財富,只要找到合適的船,那發財簡直太容易了,也就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才能夠在看見加勒比之歌的時候想起來,並且盤旋幾轉確定了這條船的位置。

  回到法國之後,巴蒂斯特很快找到了當時的打撈船,並且和他們商量好了利益的分成,然後一起出海尋找加勒比之歌。

  海上飄蕩了數天之後,打撈船終於順著洋流的方向找到了郵輪,並且上船來找到了黃金。

  就在他們尋找到黃金的時候,打撈船的發動機莫名其妙的燒毀掉了,無法行駛,所以他們只能把打撈船繫在加勒比之歌的旁邊,隨著洋流飄蕩的過程中開始修復發動機…可是,就在這天晚上,船上的人竟然為了能夠多分黃金,居然把巴蒂斯特騙到了輪機艙中,殘忍無比的殺害了!

  貪婪,這就是人性中最大的原罪。

  巴蒂斯特雖然死了,但是他的魂魄很快甦醒,得到了黃金上依附的力量,成為了這條船的上的守靈,也知道了這些黃金的秘密…原來,這些並不是普通的黃金!

  當年,某個巨富攜帶這些黃金上船,本來是想帶往大洋彼岸建立自己的新公司,誰知道此事被些居心叵測的人得知了,於是他們便密謀後尾隨上了郵輪,買通廚師之後,在某次宴會的時候把大部分人都給害了,隨後,他們又殺害了剩餘的遊客,試圖把這些黃金帶走可就在這時候,因為冤死的人數太多,這些黃金上竟然吸附了所有的怨氣、憤恨、惡毒、仇視、報復、不甘…等等惡念,形成了股強大的力量。

  一個邪靈!

  邪靈的力量非常巨大,它能夠迷惑船上的人,讓他們心中的貪念加倍,同時還可以讓人產生幻覺,不知不覺中死在這條船上。

  巴蒂斯特便是被這股力量囚禁的犯人之一,靈魂禁錮,永遠留在船上不能離開。

  除此之外,還有些其他被禁錮的靈魂在替這黃金辦事,引導、誘惑、遊說等等各種方式,讓新來的人死在這條船上,無論自相殘殺還是在幻境中而死,最終變成這條船上禁錮的一員,它的力量也因此而變得愈來愈大…

  胖廚師馬丹也是其中一個被禁錮的靈魂。

  ※

  「我們應該怎麼辦?怎麼才能擺脫這條船上的邪靈?」我急忙道:「你要是幫助我們的話,我們也能夠幫助你,幫助你安息…巴蒂斯特,請你告訴我們。」

  「你們要想擺脫它,只有一個辦法,那就火,讓熊熊大火把這條船燒掉,黃金和船都沉入海底,就行了!」巴蒂斯特語氣忽然加快了:「記住,你們要說服你們的同伴,把黃金留下來,一塊黃金都不能帶走…記住,它的力量很大,你們要想離開,必須克制自己的貪念!」

  「留下來就行了?」晨曦眼露疑惑:「這麼簡單?」

  「簡單?」巴蒂斯特焦躁道:「不,這不簡單,這絕對不簡單,你們嘗試的時候就會知道了…我也是因為沒看見你們的貪念,所以才冒險出來見你們的。」

  「好吧,我們會留下黃金,燒掉加勒比之歌的!」我斬釘截鐵:「你放心吧…還有什麼別的事兒要告訴我們嗎?」

  「沒有了,燒掉,燒掉這條船!提防你的同伴,他們或者會被引誘,會變成邪靈的傀儡,你們要當心,千萬當心!阻止它,你們就能夠逃走,不然都會死在這裡,和我一樣…」巴蒂斯特說話的速度越來越快,越開越快,聽得我們膽戰心驚可就在他話才說一半的時候,猛然間,他像是被什麼東西抓住了一樣,說話戛然而止!

  與此同時,他身後背後遠處船艙壁上出現了團黑色的霧氣,跟著,他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抓住了後背,飛快的朝著黑霧拉去!

  嗖嗖

  片刻,巴蒂斯特就被拉進了霧氣之中,瞬間消失,然後霧氣撒去,船艙壁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我和晨曦看著他在我們面前消失,心中深深感到了可怖,只不過幸運的是我們已經找出了這條船的秘密,也算是找到了對付它的辦法,只要能說服雷蒙老海狼一群人,我們就能夠把這兩點給完成了!

  第一,放棄黃金。

  第二,燒掉加勒比之歌!

  我們四人不是衝著黃金來的,所以,我們放棄黃金的可能性最大;後面的老海狼等人是水手,雷蒙他們是傭兵,尋找這條船的目的就是找尋黃金,要想說服他們,恐怕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陡然之間,我們想到了另一件恐怖的事情現在上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巴蒂斯特說黃金上的邪靈會迷惑人的心智,那麼,現在鐵勇和宗大叔會不會已經著了雷蒙他們的毒手了?

  幻境中他們試圖殺掉我們,現實中,也未必就不敢動手!

  我和晨曦對看一眼,立刻握緊武器急衝衝的朝樓上衝去!
wraithyen 發表於 2016-11-22 02:36
第二百章 貪婪還是迷失

  我們一路狂奔衝回金庫,所幸還好,裡面只是裝有金磚的箱子空了,並沒有想像中那屍橫遍野自相殘殺的景象,我和晨曦彼此對看一眼,接著又一起朝頂樓駕駛室衝去。

  運氣不錯,鐵勇和宗大叔仍好端端的待著,倆一人佔據了張海圖桌坐著,手拿利刃百無聊賴,見我們上來之後立刻從上面跳了下來,滿臉喜悅:「事兒完了?」

  他這一說我才想起船已經不搖不動彈了,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本來就一忽悠我們下去的把戲,還有就是我突然想起鐵勇這丫忘記了我的叮囑,根本沒辨認一下就撲我面前來了…不過現在管不了那麼多,我只能假裝沒這回事。

  晨曦把他倆上下打量一番,噓口長氣:「好在你們沒事。」

  「還好吧,你們碰嘛事兒了?」鐵勇奇怪道:「你們這模樣也不像有事兒的啊。」

  「現在沒事,一會兒就指不定了,」我連忙招呼他們仨:「別聊了,我們還是去看看他們再說——大家都準備好,說不定我們回船上了得動粗,畢竟幾千萬上億的黃金不是說放棄就能放棄得了的。」

  「怎麼了?」鐵勇瞬間來了興趣,跟我們下樓的時候不斷纏著我:「說說唄。」

  我一想也對,這事兒怎麼著也得給鐵勇和宗大叔說說,他倆畢竟算是我們這個團體二分之一的人員,有著投票決策的權利。要是不現在說開了,待會和雷蒙老海狼他們叫板的時候內訌就壞了,別的不說,光是這份兒跌得哥就掛不住吧?

  ……

  「好幾千萬啊,你丫說不要就不要了!?」鐵勇倆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燒船我沒意見,但是這黃金…要不咱們多加把勁把邪靈滅了吧?就當為了西太平洋的無產階級以後不再行差踏錯,我們深入圍剿次牛鬼蛇神,也算給世界人民大團結做出貢獻吧?」

  「你說呢?」我面無表情: 「說真的,我可想抽你了…」

  「我同意放棄黃金。」晨曦打斷我和鐵勇的談話,表決似的開口:「這黃金拿不得。」

  「我也同意。」宗大叔一向都這樣,對於晨曦的決定堅決擁護,幾箱子黃金在他眼裡就和板磚也差不多,嘆了口氣之後他又補充一句:「安德烈那邊我去說服吧。應該沒多大問題。 」

  我瞪著鐵勇:「行了,大家可都表態了,現在只差你小子——你不會非要冥頑不靈一意孤行的和人民大眾作對,逼著我今兒和你死掐回吧?」

  「你們這…唉!」鐵勇的膽儿一向不小,可真要他和我們翻臉還是做不到,畢竟那麼多年交情擱哪兒的,他最後也只能嘆了口氣嚷道:「算了,既然你們都決定了我還能怎麼辦?總不可能為了點錢兄弟朋友都不要了吧?」

  他攤開手裝模作樣:「可惜了可惜了…葉子,這事兒我可就你身上找補了啊!」

  「找補嘛?」我斜眼看他:「要想借錢的話。家裡床底下的都歸你,哥們點都不含糊。」

  「那些錢也是我弄的好不好?」鐵勇嘿嘿奸笑:「這次聽了你丫的,那救我命這事兒可抵消了。誰要告訴卓越誰是我孫子。」

  操,搞半天丫惦記的是這齣呢!

  攘外必先安內,既然我們統一了,接下來就該是說服雷蒙他們那群人了,

  按我估計來說,只要把老海狼和雷蒙拿下也就差不多了,剩下的人無論水手還是僱傭兵,倒還沒有敢不賣他倆賬的。

  我們這一路從輪機艙出來。再跑到上面的駕駛室,除了我們四個之外沒瞧見別人,按照我最初吩咐的行動算起來,那他們這就該是把黃金已經搬回去了,正從聖母號上在準備燃油,一會就能回來了——我們二話不說從船梯下去,重新回到了救生艇上。

  鐵勇和宗大叔在後面划水,我和晨曦則是坐在船頭上,兩船的距離並不遠,或者只要十來分鐘就能到達,這一路上我並沒有說話,腦中一直在思索到底應嘎怎麼給他倆說。

  究竟要個什麼樣的藉口,才能讓他們心甘情願的放棄這到手的黃金呢?

  晨曦看我默不出聲,不由在旁邊說道:「葉子,其實我覺得你不用那麼費腦筋,再好的說辭都比不過真相更能令人信服,有錢也得有命花才行,我就不相信了,他們情願全部死在這海上也要把黃金弄走?」

  我一想也對,雷蒙看來也不是白痴,只要掰扯明白了,還怕他看清面前的形勢嗎?

  我們划到聖母號正要上船,就看船艙中雷蒙帶著幾個傭兵走了下來,兩邊人一打照面,那孫子臉色驟然一變,但是馬上就恢復了正常,堆著笑歡迎我們:「哎呀,你們回來了,趕緊過來看看,這回我們可真是發財了!」

  與之同時,他身後的保羅和埃米爾一起繃直了身子,露出副全神貫注的戒備神情,只是在雷蒙開口打了招呼之後,這才勉強擠出個笑容,但是那手始終藏在身後,不出意外的話那應該是槍。

  我心中閃過種不好的預感,不過臉上卻沒有顯露出來,只是搶先兩步走到了樓梯的最前面,回答道:「多少,你那裡算過了?」說話的時候我背過隻手,在後面朝他們比劃著:

  有問題,這孫子表情不對!

  跟著,我又立刻部署了下去,把我靈機一動想出來的法子告訴了他們…

  晨曦他們也不傻,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在我和雷蒙的一問一答之間,都已經各自做好了準備——雷蒙他們只有三個人,即便是如我猜想的生出了什麼異心,我們四個一旦準備做好,那可也就奈何不了我們了。

  不過,先下手為強這條定律,在任何時候可都是管用的!

  前半段的樓梯是我帶頭,但走了一半之後,鐵勇慢慢就趕了上來,和我並肩爬梯子,邊爬還邊和雷蒙鬼扯…不過,就在我們距離甲板還有兩三步的時候,他突然身後把個東西朝雷蒙扔了過去,嘴裡笑道:「雷蒙,幫忙拿著!」

  連鞘帶柄,鐵勇已經把犬神匕扔了過去。

  雷蒙聽他這一喊,連忙抬頭朝那東西瞅去,隨手就把那犬神匕給抓到了手裡,可就在他摸到犬神匕刀柄的剎那,這丫觸電似的猛然抖動幾下,然後整個人甚至一軟就倒在了地上。

  「隊長,隊長…」保羅和埃米爾一看,連忙就撲了過去查看,藉著這機會我們飛速衝上了船,然後把他們仨的械給繳了。

  「你們想幹什麼?」倆孫子大驚失色:「我們可是你們的同伴…」

  「我知道。」我嘿嘿的笑了兩聲,「等我們把事兒辦完再說這個吧。」我把頭沖旁邊的救生艇一點,吩咐鐵勇:「弄兩條繩子,把這仨孫子先捆起來再說!」

  我們三下五除二就把這仨綁了起來,然後找了個船艙把他們關進去,為了安全還又加了繩子捆在那床腿上,然後我這才拿杯水淋在雷蒙頭上,噗嗤一聲這丫悠悠醒了過來。

  剛醒轉的時候他還掙扎了兩下,但在看清形勢後就不動彈了,臉色淒然道:「我還是慢了一步,輸給你們了…」

  「別給我說這些。」我打斷這丫:「要不是你動壞心思,我們也不至於偷襲你丫的——言歸正傳,你現在做到那一步了?安德烈船上和他的手下,你是不是已經殺了?」

  「他們?沒有!」雷蒙說道:「我們只是想多分點黃金,根本不會殺人…」

  「去你媽的,少給我裝聖人了行不?」我直接了得戳穿了他:「你這是要人來開船,所以暫時不殺,等快到法國的時候就打算動手了。」

  被我說中心思,雷蒙臉色當即一變,隨後也不轉了,惡狠狠的憤然道:「好,就算我是這麼想的,難道你們不是嗎?把我們殺掉,霸占這些黃金?」

  「嘿,你到別說,還真不是!」我輕蔑的笑了聲,問鐵勇:「告訴這孫子,哥們是怎麼打算的。」

  鐵勇咳嗽一聲站起來,手指頭戳丫頭上洋洋得意:「聽清楚了,我們是打算把黃金全部搬回去,然後一把火把郵輪燒了…一塊黃金也不會帶走的,你明白了嗎孫子?」

  「你們要把黃金搬回去?」雷蒙愣了:「為什麼?」

  我把來龍去脈簡單的說了一遍,然後告訴這孫子,說我們如果不把黃金搬回去,肯定沒辦法從邪靈手上逃走,所以只能如此,看丫恍然大悟和慾言又止的神情,我連忙補充一句:「你別給我說什麼棄暗投明悔過自新之類的廢話,老實說,哥們現在信不過你,等我們事兒辦妥之後再說吧!」

  雷蒙苦笑:「你這是不相信我。」

  「那不明白著的嘛?」我奇怪道:「啥時候信任過啊?」

  我們很快找到了被捆起來的老海狼一夥,看所有人都大粽子似的綁在廚房中,我倒是覺著省事了——數數人就我們四個還能動,別人全都已經綁好了,那我還解釋個屁啊?等一把火把加勒比之歌燒完,那到時候愛咋說都成,反正沒法重來一次了吧?

  商量一下之後,我們把晨曦留在了聖母號上,仨大老爺們開始把黃金吭哧吭哧的搬回了救生艇,然後又弄了兩桶汽油帶上,再吭哧吭哧的搬到加勒比之歌號上…

  除此之外,我們還在郵輪上找了幾桶燃油和食用油,全都給潑到船上了,只要一根火柴,那就算是萬事ok了!

  我們站在甲板上喘氣休息,宗大叔的打火機也摸了出來備著,可就在這時候,對面聖母號突然傳來個喊聲:

  「喂——」
wraithyen 發表於 2016-11-22 02:43
第二百零一章 附身

  聯繫我們這段時間的經歷和巴蒂斯特透露的消息,開始準備的時候其實我就一直在想,這丫邪靈肯定會想法來阻撓我們的,所以當時遇著雷蒙等人作祟,我當機立斷就把他們給綁了,而老海狼等被他們綁起的船員也沒放出來,為的就是這一出,誰知道到頭來我們還是把個人給忘了…

  現在這丫正押著晨曦站在聖母號的船舷欄杆旁邊,手裡抓著把軍用匕首指著她的脖子,滿臉戾氣:「我要是你,現在就把手裡的打火機放下,然後老老實實回來…」

  他匕首略略在晨曦咽喉下面比劃著:「…要不然,這千嬌百媚的姑娘可就要變成回憶了!」

  操,德尼這孫子!

  我們甦醒的時候,這丫屬於半癱昏迷狀,也沒去管他,只是給丫灌了點米湯就扔那船上,等他吸收點東西恢復了再想法子治療——事有輕重緩急,當時急著去加勒比之歌查探,也就只能先這樣了。

  後來我們回來把船上的人都綁了的時候,偏偏就忘了這孫子還躺在床上,結果,嘿,真還就他跳出來起這麼蛾子了!

  從他的表情看起來,這孫子多半是被邪靈給怎麼著了,不然憑他自己是萬萬不敢給哥幾個叫板的…不過,無論如何,他現在挾持晨曦已經佔了上風,我們只能按他的話來做。

  「別激動,」我連忙舉起手表示投降:「我們馬上過來。你可千萬別把晨曦傷了!」我把打火機吹滅,然後招呼宗大叔和鐵勇開始沿船梯下到救生艇上:「這就回來。」

  那丫抓著晨曦站在聖母號的船舷邊,一直盯著我們下船、上救生艇、划水回來、爬船梯上聖母號…直到最後才拉著晨曦朝後退了一步,滿臉警惕:「把武器放在地上,站著別動。」

  我偷眼看看晨曦,發現她似乎點都不怕,背著德尼的眼神中還有點得意,我正準備擠擠眼問她有轍沒轍,她倒先衝我眨巴眨巴眼,又衝自己背後呶呶嘴,明確傳遞給意思出來:我沒事,趁著這傢伙被邪靈弄上了,趕快把謎底給解開唄。」

  看晨曦沒事我就放心多了,既然她這麼說,那肯定是有招對付這孫子的,所以我只管把眼前的事兒辦好就成,於是我招呼還猶豫未定的鐵勇和宗大叔:「繳械吧繳械吧,咱們這虎落平陽,也不得不被犬欺一回了。」

  我們把武器乒乒乓乓扔了一地,德尼變戲法似的摸出把槍指著我們,成竹在胸滿臉得色——不等他繼續說什麼【把自己綁起來】之類的話,我先開口了:「問問,你現在究竟是豬油蒙心財迷心竅的德尼,還是那黃金上面的邪靈——都這點兒上了,你就給我們來句實話行吧?」

  鐵勇也連忙幫腔:「就是,死也死個明白…」

  呸,真他媽不吉利,我瞪鐵勇一眼打斷這孫子的狗嘴吐狗牙:「德尼,都男人你就大方一回,怎麼了?」

  德尼看著我們不語,等了片刻這才臉皮抽動兩下,忿道:「看來那小子給你們說挺多啊,居然連我是邪靈這事兒都說了!」得,這一來我聽明白了,這肯定就是邪靈附身,所以才有這種語氣,德尼就算再怎麼財迷心竅,也說不出自己是邪靈這口來吧。

  「真是你!」我哼了一聲,臉如青墨:「我想,你既然敢承認,恐怕也不會給我們活路了吧…」

  「你倒是聰明。」德尼道:「我也不妨實話告訴你們,這次你們一船人要想活著離開,比登天還難!」

  我沉吟道:「我就奇怪了,你到底為什麼要殺這麼多人?說實話,縱然你怨氣衝天,也犯不上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啊,你丫要是排隊買個春運火車票,那還不殺得血流成河啊?」

  德尼沉思片刻,突然一笑:「既然你們都要死了,那我就告訴你們吧——沒有理由,沒有為什麼,我只是需要這麼多靈魂,需要這些靈魂的力量!」

  他眼神漸漸變得空洞起來,頭也略略揚起點:「靈魂的力量,能夠讓我強大,更加的強大…」

  看我表情無所畏懼,鐵勇也來勁了,「你要那麼強大幹嘛啊?」丫不解:「都一鬼了,再強大你還能學哪吒,鬧海抽個龍筋不成?」

  「你不懂。」德尼臉色頓時難看了:「你們這些凡人,理解不到!」

  我兩手一攤:「那我明白了,你丫一個人…呃,鬼,待在這船上沒著沒落的,所以只能靠增強自身實力來裝,是不是這意思?」

  德尼聽了我的話,臉色瞬間一變,看樣子就準備發作——不過就在這一刻,晨曦突然出手把他的胳膊朝上一抬,立刻就看那槍口指到了天上,跟著她腳朝後猛然一抬一踹,立刻驢甩蹄似的給德尼來了個襠踹…抬臂、卸槍、反踹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我們都把臉摀住了…太狠了!

  晨曦這兩招女子擒拿手一使,立刻把德尼給拿下了!到了這一步我才發現,無論德尼這孫子多麼的色厲內荏,但那體力確實跟不上,雖然精神已經被邪靈倒騰得昇華了,可是身體還留在開始日薄西山的境界下,那能應付得了晨曦的擒拿手?

  我突然明白了,晨曦開始肯定早就明白這手了,所以根本沒把德尼放在眼裡,憋著勁等我套話呢,只不過哥幾個話說得太過把這孫子給逼急跳牆了,最終話只出了一半…

  把德尼一甩翻,我們立刻撲了上去,跟著就把丫準備的繩子纏了他自己身上,接著再哐當哐當兩耳光扇臉上,正準備說話的時候,那德尼突然像是被拔了閥門的自行車輪胎,哧溜一下焉了下去!

  這是…邪靈逃走了?

  不過我也沒掉以輕心,把德尼抓著就朝船舷欄杆上綁,三兩下給弄紮實了,可就在這時候,我腦後突然一個激靈,感覺有股勁風朝我猛然刮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我順勢就朝旁邊一滾,躲開了這一擊,還沒等我起身,鐵勇已經啊呀一聲被人扔到了我身上,兩兩一撞直把我給砸得七葷八素的,同時耳中聽到晨曦的驚呼:「宗大叔,你怎麼了?」

  我把鐵勇一把推開,咕嚕著爬了起來,看那宗大叔已經和晨曦鬥在了一起,他陡然出手又毫不留情,晨曦已經連吃幾記,眼看就要撐不住了;旁邊的鐵勇呲牙咧嘴坐在甲板上,滿臉大汗,看來胳膊已經脫臼了。

  宗大叔滿臉發黑,面容猙獰,面對晨曦根本沒了以前那慈眉善目長者的樣子,手手直奔要害,依點都沒有留情,我心中瞬間明白了,原來這邪靈趁著不備又上了宗大叔的身了!

  沒時間多想,我也毫不耽擱,立刻就衝著宗大叔去了,奔上去也沒別的,就是一個熊抱從後面把宗大叔給摟出,然後招呼晨曦動手;那宗大叔發現被我抱著之後,兩個倒肘打在我胸口,我這眼前一黑差點沒把手鬆了!

  「快啊!」我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掙扎著嚷:「先打昏他再說!」

  她手裡抓了根棍子,躍躍欲試之間又帶著躊躇,兩三下想打都半路停下來了,看樣子是對宗大叔狠不下這手,我只覺得胸口悶得厲害,只能拼命喊道:「晨曦,你要再不動手,我可扛不住了…」

  「你叫我怎麼來啊?」晨曦差點沒哭:「我下不去手啊,真的下不去…」

  「我來!」旁邊鐵勇撐起伸手,忍著痛單手把棍子接過來:「讓開!」

  鐵勇衝上來準備動手,那宗大叔身子猛然一轉,一腳就踢中了丫的手,那棍子頓時掉在了地上,接著又一腳踹在鐵勇的胸口,把他直踹出去三四米遠…宗大叔那身子跟隻熊似的,又高又壯,那是人能從後面抱住的?

  他把鐵勇甩開之後,跟著反手一抓,把我給從背上甩了出去。

  宗大叔一得手,順手抓起個甲板上的鐵桶就朝我砸來,我在地上跟著又是一滾,這才險險躲了開去,接著就看晨曦拿著棍子和他戰在了一起——以前沒和宗大叔動過手,只知道他本事厲害,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真的過招之後,才發現居然如此難以抵擋!

  一力降十會,宗大叔算是把這發揮到了極致!

  晨曦雖然拳腳功夫也很厲害,但扛不住宗大叔這種巨力猛男,三五招之後就顯露出了敗像,看樣子五分鐘都撐不住…鐵勇又挨了一拳之後更是痛得厲害,在地上縮成一團,看樣子宗大叔第一輪的偷襲基本把他給廢了!

  為什麼是宗大叔?

  我腦中飛快的轉動著,瞬間有了個奇怪的念頭鑽出來:難道,他選擇宗大叔的原因是因為龍骨項鍊?

  雖然宗大叔力氣大,但按照我來說,晨曦最初奪了槍,那才是最有利的人物吧?而邪靈捨晨曦而取宗大叔,只看重了力氣,這也未必太不合情理了吧?

  既然想到了這點,我怎麼也得試試,我左右一看,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旁邊,拿起平時我們釣魚的桶就朝身上一潑——桶裡的海水瞬間把項鍊打濕,跟著發出了淡淡的紅光!

  與此同時,我看那宗大叔的身子一僵,接著滿臉警惕的朝我轉了過來。

  他的表情明明白白告訴了我:這招有效,丫怕項鍊!
wraithyen 發表於 2016-11-29 04:10
第二百零二章 三山玉佩

  丈海經【怪】字訣裡說過:海中怨魂邪鬼與陸地不同,不可飄於茫茫海面,必有依憑,大多是藉以船軀殘器藏匿,間或附身,迷惑心智本性,誘人赴死。

  若取之,必先擊其元魄,傷其根本,使之歸於容器之中,再火燒滅之。

  一理通,百理通,按照這字訣的說法,我們現在只要找到能對付邪靈的東西,那麼就可以把它給打回原形,重新讓它回到那堆黃金上——從此刻的形勢看起來,發威的龍骨項鍊正是對付丫的不二法門!

  那那邪靈眼冒凶光,注意力集中在了我身上,我也絲毫不敢大意,一手把龍骨項鍊在手上纏了兩圈抓緊,另一隻手跟著就撿起了旁邊根棍子,迎面衝了上去。

  我兩三步衝到宗大叔的面前,劈頭蓋臉就是一棍掄下來,宗大叔伸臂一格,立刻聽得喀嚓聲響,棍子就像打中石頭,立刻高高彈了開去,跟著我腳下使勁一蹬,整個人半撲飛出,手中的龍骨項鍊也朝宗大叔小腹按了過去。

  邪靈反應極快,剛把我的棍子格開,跟著另一隻腳也抬了起來,一縮一蹬就朝我踹了過來,把我這一撲扼殺在了搖籃中——我身子撲出無法收勢,只能把手臂縮回擋在面前,硬生生的吃了這孫子一招…

  立刻,手臂上一股大力傳來,把我整個人朝後彈開兩米,重重摔在了甲板上。

  我哼哼唧唧的爬起來,眼角的餘光看見晨曦也已經開始朝拿起了海水桶,心中知道她明白了我的舉動,立刻更毫不遲疑的朝宗大叔撲了過去,不讓他有片刻的分心。

  再撲上去我換了方法,不敢和他硬拼,而是不斷繞圈子的跑了起來,那邪靈上宗大叔的身力量大了,可是這速度卻不快,一時半會之間也拿我著實沒法子…趁著這時候,晨曦手中的龍骨項鍊也被她激發,開始發出了淡淡的紅光。

  她把水桶朝鐵勇一扔,跟著就衝了過來和我分左右把宗大叔圍在了當中;同時我也停了下來,肅穆而立,手裡拿著棍子躍躍欲試…

  附身在宗大叔身上的邪靈嚇了一跳,根本沒想到龍骨項鍊這麼稀罕的東西。

  我和晨曦身上居然有倆,稍稍一愣,跟著那眼珠子咕嚕嚕就瞅向了旁邊,看樣子想溜——不過我們沒給他機會,幾乎就在同時,我和晨曦已經齊齊撲了上來。

  龍骨項鍊那紅光一起,這邪靈早已經被嚇得夠嗆,那裡還敢和我們動手?眼看我倆把去路封死,他一個轉身。

  居然朝著船艙門口衝了過去!

  不好!這孫子奔鐵勇去了!

  「當心!」我和晨曦大叫一聲,也連忙變向狂奔過去,但鐵勇看起來似乎受傷頗重,居然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知聽沒聽見…

  宗大叔這一神轉折確實有效,搶在我們前面已經衝到了鐵勇面前,跟著彎腰伸手,一把就把鐵勇給拎了起來,高舉而起喝道:「住手。你們都給我…」

  話音未落,沒想到他高舉而起的鐵勇居然眼一睜,手中啪的個旋風迴轉,一掌惡狠狠的拍在了丫頭上!

  這一拍好比狂風捲葉落,那宗大叔頓時發出聲慘不忍睹的哀嚎,同時手也鬆了,可鐵勇卻藉機個靈猿翻身,兩手整個把宗大叔的腦袋給抱在了懷中…而他手中,和我們一樣也有淡淡的紅光溢出,光亮耀眼!

  第三個龍骨項鍊,終於也在海水的催化下發出了自己的神威!

  龍骨項鍊不愧是天下至寶,一觸之下,宗大叔頭上立刻冒出了股濃重的黑煙,伴隨著他的慘叫愈加劇烈,簡直比車胎上紮個眼的聲兒還大,嗤嗤作響之下,宗大叔自己的身體漸漸軟了下來,噗通就倒在了地上。

  鐵勇隨即起身,雖然痛得滿臉大汗,可這丫眼中帶彩,還得瑟:「看,哥們…哥們這不是把丫給收拾了?」

  「少給我得瑟了,趕快坐好,」我連忙招呼一聲:「晨曦你給鐵勇接一下膀子,我幫你看看宗大叔。」我倆分頭而動,立刻把他倆都給檢查了一遍。

  晨曦出手,鐵勇那脫臼倒也不難,兩三下就給接好了;而宗大叔精神受損反而嚴重些,不過幸好邪靈上身時間不長,看來休息休息也就成了;獨獨德尼這孫子慘點兒,本來沒好就被弄了出來,估計沒個十天半個月的下床是別想了…

  我們把宗大叔和德尼弄到個房間中安頓好,又把鐵勇的膀子給接好,中間打盆海水,丫那龍骨項鍊就扔裡面擱著,算是給他整個保險,然後,我倆二話不說,劃著小艇就去了那島旁的打撈船上,準備先把郜天祈王鼎的下落找到再說。

  不是我不想把加勒比之歌給點了,只是剛反應過來——奶奶的,我們那玉佩還沒找著呢,誰知道鼎是在打撈船還是郵輪上,要是這把火燒錯了,到時候恐怕哭都哭不出來了,所以,還是得把鼎先找著,再說放火燒船的話。

  這條打撈船和聖母號不同,屬於早期的打撈船,設備老舊、結構簡單,全靠絞車和潛水鐘作為主要打撈手段,而且因為在海上漂了幾百年,很多地方已經朽壞了,我和晨曦好不容易才上了甲板,然後咯吱、咯吱踩著,一路小心翼翼的摸到了甲板下面。

  剛進艙中,我鼻中立刻嗅到了股濃重的銹腐味,混雜著潮濕陰冷,和進那越南石城差不多,只是多了些海水的味道。

  我抬眼一看,第一層正中就是船長室,當即就和晨曦進了。

  艙房中的物件已經朽壞得差不多了,就連隱藏保險櫃外面裝飾的掛畫也掉了,當即就讓我們找到了正主。

  我們也不廢話,用太平斧頭子插進縫中稍稍用力一撬,嘎吱聲響,立刻連門帶銷子全給撬了下來,哐當掉在船板上。

  保險箱中,那郜天祈王鼎端端正正擺著,我不由歡呼一聲,搶上去就把鼎給抱了出來。

  這鼎不大,合著就比個宣德爐多上了兩圈,可份量十足,我好不容易才把這東西給弄桌子上,晨曦接過來伸手在下面搗鼓幾下,嘎達取出了塊鋼板,跟著伸手在裡面摸索片刻,一伸手取出個黃布包裹。

  那黃布已經快變黑布了,可上面紋路飾然,一看就不是簡單玩意兒。

  晨曦透著小心的把東西給取了出來,攤在桌上滿滿打開,立刻從裡面取出來個碧綠通透成扇形狀的玉佩,正面雕一山,坐落海上環星繞月,古松奇柏,端得是大方肅然,斜上角有兩古字,正是傳說中三仙山之一的名字:

  方丈。

  晨曦拿著玉佩看了幾眼,喜色十足:「對,看這年份和造型,還真是前秦時期的東西,時間上差不離了…」接著她把玉佩左右打量,又看看後面的紋路細線,斷定道:「葉子,這三山玉佩我算是明白了。原本吧,這東西應該是個玉環,結果徐福把地圖刻在後面了之後,直接找工匠給破成了三塊,就成了所謂的【三山玉佩】了,只要找齊全,那到時候一湊就是個整圓,嘛就都齊了。」

  「你能明白就好,當我不存在,」我笑道:「反正我看不明白也搞不懂,全聽你吩咐——行了,我們趕緊撤吧,那加勒比之歌還等著我們燒去呢。」

  「好吧。」晨曦拿著玉佩和我朝外走不兩步一下想起了:「對了,葉子你把鼎也給扛上。」

  「扛這東西幹嘛啊?」我這下不幹了:「死沉死沉的東西,沒它我走道兒還搖搖欲墜呢,加了它那不掉海裡去了?不幹,堅決不帶!」

  「嘿,你死心眼啊!」晨曦白我一眼:「玉佩年代久,這鼎也不是現代玩意兒啊,弄回去還是個能進博物館的東西…葉子,現在我們把幾箱子黃金弄沒了,再不給那伙人搞點好處,我們怎麼交代?」

  「啊?」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你說這節呢!」想這個理對我也沒話說了,老老實實把鼎給扛著,跟在晨曦後面一路回到了聖母號上。

  船上毫無異常,宗大叔和德尼還是沒醒,鐵勇守著他們歇著,也不知哪兒去搞了點煮熟的肉乾和稀粥,正唏哩呼嚕吃得不亦樂乎,見我們進來還讓:「喲,葉子晨曦,來來來,你們來點不?鍋裡還煮著,要不我去給你們盛點兒…?」

  「不吃不吃。」我把鼎哐當扔旁邊床上,反手擦把汗:「我們這還有事呢!你這咋樣,沒事吧?」

  「能有嘛事?」鐵勇哧溜鑽出來,把著鼎東瞅西瞧:「好傢伙,該值不少錢吧?」

  「別管錢的事兒了,你把東西給我們守著就行。」我招呼道:「別亂搞,這東西不是咱倆的,得拿去平事兒用——行了,我們出去了。」

  「平事兒?平嘛事兒啊?」

  我們根本不管鐵勇嚷嚷嘛,出門之後直接就去了加勒比之歌,到了這會總算是順利了,一把火下去,甲板上立刻就燃起了大火,隨後跟著油料的去向,火勢逐漸燒到了船樓之中,整條船都噴出了熊熊烈焰!

  跟著,那船身漸漸傾斜,船樓中發出了陣陣爆炸聲,也不知是什麼東西被引燃了,然後整條船開始逐漸下沉,最終沉入了海中…

  看著船體整個沉入海底,我和晨曦這才對視一眼,齊齊長舒口氣:「好了,終於了結了!」
wraithyen 發表於 2016-11-29 04:19
第二百零三章 新的消息

  加勒比之歌沉入海底後,我們這才回到了聖母號上,開始對付起雷蒙一夥來——說實話,這也是因為覺得他們是受到了邪靈誘惑,不然我才懶得廢話呢,直接捆吧捆吧關起來,返航後扔給警察了事!

  對付他們不難,我相信,只要把加勒比之歌恐怖的一面原原本本告訴他們,憑著老海狼和雷蒙的閱歷,他們一定會最終認同我的選擇,畢竟,人只會在頭腦發熱的時候罔顧生死,而冷靜下來之後,理智往往會佔據上風。

  更別說在黃金之外,我還弄了那麼大個古鼎來賠償他們,也算得上是薄有收穫了。

  雷蒙三人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並沒有遺忘,相反,他們還記得非常清楚,但為什麼自己當時會做出這麼個決定,這就有點不明白了——這一點也算是從側面證明了晨曦的推論:

  他們是在邪靈的引誘下才行差踏錯的,並非本性使然!

  這是現實,不是幻境,我們不能為所欲為的殺人,所以,我也情願相信這個理由,說服自己放過他們…至於說老海狼,我只要拋出這個理由,相信他能夠暫時放下和雷蒙的衝突,即便不算和睦相處,也能平平安安回到法國去。

  這就夠了!

  ……

  輪機艙中終於又響起了熟悉的轟鳴聲,聖母號開始緩緩行駛,順著海面開始返航。

  在老海狼的帶領下,船上所有人都物盡其用,很短時間就重新分配崗位,勉強應付了船隻航行所需要的人手。

  就連宗大叔和鐵勇,也同樣安排了工作,他倆成為一個小組負責夜班的輪機;而我和晨曦,則在老海狼的帶領下看懂了羅盤,學習了最簡單的駕駛,成為老海狼的助手…在離開黑島三天之後,我們的電台第一次傳來了滴滴答答的電流聲,重新和外界取得了聯繫。

  雖然辛苦,但船上眾人都沒有怨言,而且回家的喜悅衝淡了大家身體上的疲憊。

  所有人都竭力工作,希望聖母號能早一天回到法國,最終在出海四十多天之後,我們重新返回了休鎮港——這一刻,大家歡聲雷動,無論身邊的人是誰都相擁狂笑,歡呼不已,事兒總算完成了!

  聖母號停在了休鎮維修,而我們則是搭乘飛機去了普利茅斯,在見到馬塞爾之後,說起船上的黃金未能取得,這丫當即臉色就變了,不過在郜天祈王鼎拿出來之後,這丫臉色又重新恢復了血色…這一幕看著和川劇變臉差不多。

  我差點還以為丫腦溢血犯了,嚇了一跳。

  關於加勒比之歌和打撈船的種種,我據實告訴了馬塞爾,坦誠告知他那黃金上盤踞著邪靈,若是我們把黃金取回來,恐怕會導致更大的災難,所以只能沉入海底,而這鼎就是作為補償而給予他的,要是拍賣的話,也能足夠支付死者的撫卹了。

  隨後,我們輾轉一周,終於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四九城。

  回城之後,晨曦立刻把玉佩帶著去找了徐教授,希望能夠從上面探知更多的消息;而我和鐵勇則是分別給二叔和鬼眼張去了電話,告訴他們我們找到了玉佩。

  二叔還罷了,聽了這消息之後只是欣喜了一番,跟著就詢問我們尋找玉佩的經過,我毫無隱瞞的把幻境講了,他沉思片刻之後,

  讓我把話筒遞給了鐵勇,同樣詢問了他在幻境中的經歷。

  在聽完我們的敘述之後,二叔告訴我們,這東西說是邪靈,其實就是種很兇殘的怨縛煞,某個在爭奪黃金中喪生之人的魂魄依附在了黃金上,它的不甘和執著,吸收了越來越多死者的怨恨,最終形成了個極為厲害的凶煞。

  這怨縛靈最大的特點是引誘,把某些自己控制的靈魂送到尋金探險隊中,鼓動和澆灌貪婪的漁網,然後誘其進自相殘殺;當然,另一個手段也許會把人誘入那巨大的幻境中,讓他得到黃金滿足貪欲,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最終會在環境中死亡,成為它所擁有的力量…

  所幸的是,我們不是因為黃金而去,也沒有沉溺其中,這才導致了後文。

  至於說我們的處理方式,火燒加勒比之歌,二叔認為是可行的,這樣能夠使得整條船沉沒海底,可是並不能消滅邪靈,它在留在海底多年之後,也許會藉機重新上岸,然後故技重施再次成為兇靈。

  鬼眼張聽說我們找到了玉佩之後相當興奮,當即就想要藉來一觀,不過我告訴他暫時不行,晨曦在作研究,只能等她完成之後才行——鬼眼張估計猜到晨曦是去找了徐教授,話鋒一變,說自己已經找到了海墳船塚的大致位置,而且,還順帶找到了幾條線索,能證明晨曦和我父親到過的,只需要再等月餘時間,估計一切就差不多能水落石出了。

  晨曦要是找別人幫忙研究這玉佩,估計鬼眼張的意見沒那麼大,但偏偏她找的人是徐弘鳴教授,鬼眼張心裡自然就不舒服了,在某些心思作祟之下,甚至把還沒有完全落實的消息給告訴了我們,不過,這倒算是給我們提了個醒。

  究竟是靜候消息,還是抓緊時間去尋那第二塊玉佩?恐怕這事兒還是只能告訴晨曦,看她怎麼說了…

  和鬼眼張通過電話之後,我很快就去找了晨曦,告知消息,晨曦對此的反應完全超過了我的想像,二話不說就收拾起了東西,別的不管,只說先去把鬼眼張找到再說下文。

  鐵勇和宗大叔雖然身上帶傷,但聽晨曦說出發卻點都不含糊,當即表示要和我們同去,不過晨曦想了片刻告訴他們,說現在只是去找鬼眼張打聽消息,並不是要出海去那海墳船塚,無驚無險,他們還是暫且留在四九城再說,等到消息打探實了之後,再通知兩人匯合。

  如此倒也有理,於是他倆不再堅持,等我和晨曦買了車票去那廣東。

  綠皮罐頭車速度不快,我和晨曦一路顛簸,經過了五六天的奔波勞碌,這才趕到了廣東汕頭,到了地方和鬼眼張聯繫,他卻說叫我們找個招待所住下,等過幾天自然有人來接我們…原因他也解釋了,說自己正在找個很重要的人物,暫時脫不開身。

  沒辦法,我們只能按他的吩咐在汕頭住了下來。

  這次北大西洋尋找鬼船,說實話大家都被折騰得不輕,雖然回來已有七八天了,可感覺身子總是輕飄飄的,很多時候不得力,應該是過度透支體力之後的後遺症,所以我和晨曦乾脆把這當做了調養身體,在汕頭好吃好喝的待了下來。

  我們一連住了好幾天,整個人感覺都吃胖了一圈。

  某個清晨,我還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時候,一陣敲門聲把我從夢中驚醒:「葉子,葉子,丫的開門!」卓越那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在門外嚷嚷著,我一個翻身就從床上給爬了下來。

  看來到時候了。

  我才把門拉開條縫,這孫子噌就鑽了進來,「趕緊的,把玉佩給我看看。」他嘴裡邊嚷邊開始翻我的旅行袋:「哪兒呢哪兒呢?別藏著了,弄我看看…」

  我不緊不慢的坐回床邊,打個哈欠悠悠道:「你傻呀!這東西就算帶著也該在晨曦那邊,我又看不明白,幹嘛擱我這兒啊?」

  「對啊!」卓越腦袋一棱,恍然大悟道:「是這道理!你小子屁都不懂,玉佩是不該擱你這…」

  丫哧溜一聲跑過來,抓著我舊衣服就朝外拽:「走,走,去晨曦那邊給我弄來瞅瞅!」

  我奮力伸手把丫甩開,斜著眼:「你就別忙活了,玉佩留四九城了,沒帶。你要想看,回頭等我們把事兒弄差不多了再說唄。」

  「咳,居然沒帶。」卓越一下子沒勁了,嘴裡連說著沒意思沒意思,跟著在我旁邊坐下,然後從兜裡摸隻紅梅花塞嘴裡點火。

  這丫居然還學會抽煙了?

  我一伸手把煙扯下來塞嘴上叼著,吸了口吐出個大大的煙圈,這才問他:「行了,卓越你也別搞那些有的沒的了,給我說說,鬼眼張大師叫你來是幹嘛的?」

  卓越從兜裡重新摸出支煙,上火重重抽了口,這才應我:「師父叫我來接你們,去和他會合見個人——我也不廢話了,你去把晨曦叫起來,我就這等著了。」

  「早說啊,廢話這麼老半天的。」我瞪丫一眼,轉身把褲子拉上,又從床頭把衣服扯過來從頭上朝下拽:「等著啊,我去叫晨曦。」我把牙膏牙刷陶瓷缸毛巾全部扔盆裡,端著出門,來到晨曦門前的時候敲了兩聲:「晨曦,晨曦。」

  等了片刻,屋裡傳來了晨曦的聲音,滿是惺忪之意:「啊…幹嘛呢?」

  「鬼眼張叫人來帶咱們了! 」

  「嗯?」晨曦的聲音立刻變了,著急道:「那好,你等等,我馬上出來…」

  「你別急,收拾好出來。」我招呼一聲:「我去水房洗臉去了,你也趕緊收拾收拾,待會兒我下去把房退了等你。」

  「好!」

  我去水房兩三下把自己收拾妥當,然後回屋把東西塞進包裡,這才拉著卓越去下面把房間給退了,跟著又買了些包子饅頭帶著,十來分鐘後晨曦也下來了。

  院子裡去一看,嘿,這還真把我給唬住了——卓越這孫子,居然帶了輛大黑騾子拉著的板車,就這麼直不楞登來接我們了。
wraithyen 發表於 2016-11-29 04:28
第二百零四章 神婆歸妹

  現在的汕頭熱鬧非凡,繁榮昌盛,但在當年卻不是這樣,只是個小小的海城而已。

  我和晨曦跟著卓越上了板車,在土路上趕了一程之後,很快拐向了條岔路,然後一路來到了個小漁村中。

  漁村很小,整個一大片是錯落有致的石頭房,無論石塊大小、色澤深淺、形狀全不一樣,石頭之間填充著普通的泥沙,遠遠望去,石頭屋的切面上就像是披上了張蜘蛛網;屋頂上蓋著傳統瓦片,但每層瓦片上都壓著石塊,應該是防颱風用的。

  每個石屋的院子中都有個竹竿架子,上面掛著漁網和一串串的海魚,在海風中吹拂下散發出濃重的腥味,把這海邊漁村的特徵表露無疑。

  騾車很快進到了村裡,趕車的大叔似乎對路極為熟悉,在這一大片蛛網似的石房屋中左拐右拐的穿梭,最後將我們帶到了村後,一棟古色古香的廟宇出現在我們面前。

  媽祖廟!

  媽祖是流傳於中國沿海地區的民間信仰是歷代航海船工、海員、旅客、商人和漁民共同信奉的神祇。

  民間在海上航行要先在船舶啟航前要先祭媽祖,祈求保佑順風和安全,在船舶上立媽祖神位供奉。

  明清海禁,泉州港衰落,大批民眾為了生計下南洋過台灣,媽祖信仰也隨著商人和移民的足跡更為廣泛地傳播,很多村落都有自己祭祀媽祖的廟堂,我們所來的漁村雖小,可是也有這麼一間廟堂。

  媽祖廟外有個長形的石頭香爐,爐中香煙繚繚盤旋而上。旁邊有兩個人正背手站著——我們剛從村裡拐彎出來,遠遠眺到廟堂,眼尖的晨曦已經發現了:「喲,鬼眼張大師已經到了。」「對,這就是我們的目的地。」卓越隨口應了一聲,並沒有回頭,招呼大叔把騾車停了下來。

  我和晨曦走到媽祖廟外,那背手而立的鬼眼張已經轉了過來,瞇著眼露出個老奸巨猾的神情:「喲,你們兩位到了?」他嘿嘿笑了兩聲:「我想,三山玉佩應該沒有帶在身上吧?」

  說實話,從我們和鬼眼張拉上關係以來,他幫我們的事兒不少,但自己卻點好處都沒落下,現在想看看三山玉佩,結果還因為擱在徐弘鳴手上沒辦法借給他…於情於理,我們這都算是欠著他的了。

  我和晨曦對視一樣,歉意的攤開手:「您老真猜著了,這東西還真沒帶來,有人要瞅所以耽擱了——不過您別擔心,我們回頭事兒完了就弄給您玩,成吧?」

  「哼哼,怕不是耽擱了,是因為沒收錢吧?」鬼眼張斜著眼瞥我:「你小子學過地雷戰是吧?不見鬼子不拉栓,不見兔子不撒鷹,非把消息弄準確了才付錢?」

  見鬼眼張沒生氣,我心裡也就寬了,恬著臉就湊了過去:「看看,要不怎麼說您是我們華夏的第一人呢,心裡明鏡似的。我們這點心思藏也藏不住…不過您放心,您就開口了。我這只要得空,立馬把玉佩送你手上,可著勁玩!」

  「小兔崽子,少給我整的沒用的。」鬼眼張佯怒道:「要是今天這消息有岔,怕是你小子一輩子都不得空吧?」

  「那不能。」我當即矢口否認:「我是這種人嗎?」

  鬼眼張嘿嘿笑了幾聲,轉過頭問晨曦:「丫頭,你來說說,葉子這小子究竟是不是這種人?」一下子把球踢給了晨曦,想看看她怎麼回答。

  晨曦倒也不笨,當即就嘻嘻一笑,點頭道:「張大師,這話其實我真不想說的,但是您老問了,我就說說——別說,葉子還真是這種人! 」

  「啊?」我立刻傻眼,鬼眼張也呵呵的笑了起來…

  不過,還沒等我們說話,晨曦又立刻開口了,「所以啊,張大師我也很為難呢,您要是不實打實給我們個消息,憑著葉子的心性,恐怕還真是會拿捏著,不讓我把玉佩送給張大師您玩兒呢!」

  嘿,這下我聽明白了,合著晨曦直接用我說事,把這態度給表明了,意思很簡單:張大師,您要玩兒這玉佩很簡單,把那海墳船塚的秘密抖摟出來就成了,到時候我們出海玉佩可就扔您那隨便玩兒了,但這消息要是不確實,咳咳,您也就別想了…

  晨曦這點心思自然瞞不過鬼眼張,老頭乾咳一聲,朝我瞥過眼來:「小子運氣不錯啊,晨曦姑娘除了漂亮,這腦子一般人可都比不上啊!」我倆的關係顯然沒瞞過鬼眼張,一眼就被他給瞧了出來,他也不含糊,立刻就從這給找了個補。

  我和晨曦立刻都咳咳咳的咳嗽了起來…

  「好了,你們也別給我裝了,一碼歸一碼,我今兒還是先把你們想知道的給捋捋清楚吧。」鬼眼張朝著石香爐旁邊的個石凳石臺一指:「來吧,坐著先等等,人很快就來了。」

  我等鬼眼張先坐了,這才在他旁邊的石凳上坐下,然後衝他後面的大順子點頭示意,招呼卓越和大順子都坐了下來,等大家坐好之後,我這才燦燦的開口:「鬼眼張大師,您今兒把我們帶這兒來,是不是有什麼特殊人物要見見啊?」

  「嘿,小子你還真聰明。」鬼眼張笑笑:「我不是說了嗎,我這裡不但有海墳船塚的消息,還有你倆父親的線索——簡單說起來,我們今兒要在這裡見的是兩個人,一個呢,知道這海墳船塚的坐標位置;另一個,則是當年你倆父親去找海墳時候僱傭的船工,他們一船人陪著去了,結果遇上風浪,只有他死裡逃生活著回到了村裡。」

  「原來如此。」我有點沒明白:「這事兒還不一撥兒是吧?」

  「那當然了!」鬼眼張道:「前者一位撈海家的後人,他們祖上就有人曾經專門找過去海墳墓場的路,所以對此很了解,能給我們指出條路來,譬如如何找到位置,如何開門,如何下水等等;而那船工只不過是當年在你們父親的帶領下去過一次,什麼都不知道,算是證明他們去過的線索…喲,說曹操曹操就到,人來了。」

  我們順著鬼眼張的目光望去,見外面村子裡走來個病怏怏、滿臉褶子的瘦高個,手裡杵著根海藤杖,旁邊扶他的是我們的熟人,曾經與我和鐵勇在長途客車上有過一面之緣的老五。

  他當時和個叫小董的在陝西收荒落,也就是尋摸古董,由於鐵勇那丫的得瑟擺出了丈海人的腳趾標記,所以才得到了鬼眼張的消息…算起來,我們還欠著這丫個人情呢。

  「呀,五哥!」我連忙迎上兩步和他打個招呼,那孫子多年不見,一時間倒沒認出我來,瞇著眼睛瞅了會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葉陽東葉子啊,真好久不見了!」

  我上去幫忙把那老頭扶著坐好,順便閒話聊了兩句,這才得知他這幾年荒落生意做得不錯,買賣是越發的大了,人情場面上也多認識了不少人,只不過眼力勁兒沒什麼長進,一直惦記想回鬼眼張手下再去學學。

  這次鬼眼張發話要找點線索,他第一個就跳了出來,東搗鼓西折騰,憑著自己的人脈網路一搜,嘿,你別說,這人還真就是他給找出來的。

  這事兒辦成的好處不少,別的不說,以後鬼眼張那裡請求幫忙掌個眼,那可就好辦多嘍!

  等這人坐好之後,鬼眼張衝那老頭笑笑介紹給我:「葉子,這位是老王大爺,人稱老王頭的就是,就住在這隔壁村子。當年你們父親僱傭出海的,可就是他們幾位了。」說完,又衝老王頭道:「老王大爺,這位後生就是我給你說的那位正主兒了,他父親失蹤之後,一直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兒,那麼今天可就辛苦您了,把給我們說過的,再勞神說一遍?」

  與之同時,旁邊的大順子從咯吱窩下掖著的人造革皮包裡抽出厚厚一疊大團結放在了老王頭面前,「這些是給您的。」

  老王頭渾濁的眼睛費力的翻了翻,看看鬼眼張又看看我,再看看面前的大團結,突然用一種很沙啞的嗓音開口:「後生仔,你就是那外國博士的後人?」

  「不是,我這…」沒等我說明白,旁邊的鬼眼張幫腔了:「老王頭啊,這位是那北京姓葉那漢子的仔,外國博士的後人是這位姑娘…」

  他朝晨曦一指:「您也別管他們誰是誰了,只要把知道的說出來就成了,行不?」

  「哦,哦!」老王頭看來對鬼眼張倒是有幾分畏懼,也不知是因為錢,還是因為他手下所表現出來的勢,慌忙的就應了,同時順手把那桌上的錢給抓在了手裡,塞進了自己的衣兜,死死的拽著。

  「那,那我就從開始說起吧?」老王頭徵求意見似的看了鬼眼張一眼,見他沒有反對,於是慢慢思索整理著頭緒,「這件事情,得從劉船頭來找我們開始…」

  伴隨著隔壁村老王沙啞的嗓音,漸漸的,一段我和晨曦父親曾經的經歷顯露在了我們面前,歷歷在目栩栩如生——親身這麼一聽,可比鬼眼張轉述給我們強多了,除了真實能證明是條十足的線索之外,還讓我們重新體驗了一回父親曾經的經歷!

  當年,那東海發生的故事…
wraithyen 發表於 2016-11-29 04:34
第二百零五章 往事

  五十年代。

  天色朦朧,漁村中狗叫聲中已經夾雜起了高一陣低一陣的叫聲:「皮猴,皮猴,起床來,有活計找上門了…」

  又有喊的:「高佬陳,趕快收拾收拾,船尾上次取下來的帆繩兒綁上去…」

  聲音陣是一陣,正是本村有名的能耐人蛇頭柄的,吆三喝四,招呼村裡的能出海的,說是有人包船出遠海——這船他有,但是要想出遠海去,那需要的人手可就多了。

  蛇頭柄在村子轉悠吆喝著把人找得七七八八,正準備去海邊瞅一眼準備工作,住他家隔壁的的鬼佬王找上門了,堆著滿臉笑:「柄哥,聽說這次出海,是有大老闆包船,給的都是美金啊?」

  「是啊。」蛇頭柄轉頭拎起個老式魚炮扛肩上,斜眼看看:「怎麼著,你也想去? 」

  「是啊,柄哥,我來找你不就這意思嗎?」鬼佬王嘿嘿賠笑:「您看我這家裡,你嫂子病著,你侄兒又小,錢實在不趁手…」

  「行,你也別多說了,既然想去我就帶著。」蛇頭柄說完,又想了想補充道:「不過,話我可說前面,這趟活計錢雖然多,但是風險也大,你心裡可要掂量好。」

  「知道,知道。」一聽蛇頭柄答應,鬼佬王臉上立刻樂開了花:「我這就回去收拾收拾,帶兩件換洗的衣服拎上。」他三兩下就回屋把東西給拾掇好了,回到蛇頭柄面前也不廢話,伸手就把魚炮自己給拎上了:「柄哥,走吧。」

  小漁村沒有碼頭,隔著兩三里外有個海灣子,漁村裡各式各樣的船都泊在裡面,蛇頭柄把人召齊之後。

  用兩架騾車拉著船上的東西、食物和淡水、各種用具,一路順著小道送到了海灣子裡,依次般上船——手裡忙乎著,鬼佬王嘴裡不鹹不淡的閒話:「哎,我說柄哥,這會子的活計究竟是去哪兒啊?錢出那麼高,事兒又怎麼急,您說…」

  這話不光是他想知道的,其他村裡的漁民也同樣,聽見他開口問了,所有人不由得就都停下了手裡的活兒,望向蛇王柄,他周圍一瞧心裡明白,乾脆把手裡的東西放在了地上,聲音提高到大家都能聽見的程度道:「行吧!想要是不說明白了,大家這心裡也不安穩,所以,我今兒就說一回,不過聽好了,只說這一回,等船開了之後,誰他媽要敢再提,誰他媽就給我滾下去!」

  招呼完後,蛇王柄咳嗽一聲:「這趟活兒來得急,我也沒辦法,昨兒個黑仔把我叫到城裡去談的買賣,談完了,我這連夜就回來了,沒法,必須趕在今天早上去碼頭接人出海。所以只能趁著夜來把大家都攏一塊兒了——活計很簡單,是把兩位外面來的客人送到海上某個地方去,雖然簡單但是這錢比出趟海還多,你們可都明白點,別惹得老闆不高興,據說啊,要是事兒辦好了,那回頭可還有賞錢呢!」

  蛇王柄的話中有幾重意思,其一是說這事兒來得及;其二說的是這活兒簡單,但是裡面涉及了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少去尋摸少去打聽;其三,那就是告訴大家要守口如瓶,事情辦好了回頭還有錢…漁村裡面的人都鬼精鬼精的,一聽這,立刻都笑了起來:

  「知道知道…」

  「我們懂…」

  「放心吧柄哥,我們不會壞事的…」

  眾人把船上的東西很快收拾好,然後揚帆破浪,在晨曦薄霧中朝著汕頭漁船碼頭而去,但是並沒有進港,只是遠遠的停在了海上,由蛇王柄帶人划了個舢板上岸,返回的時候,舢板上多了兩個人。

  兩個人看著年紀都不大,其中一個穿著時髦的四兜中山裝,上衣口袋別著兩隻鋼筆,黑框眼鏡,消瘦清減,手中拎著的皮箱,身上還斜挎著個裝滿文件的包,一看就知道是個文化人;另一個人身材看著就健碩多了,穿著灰撲撲的廠服,手長腳長,手掌中有著厚厚的老繭,拎著兩個藤條箱,濃眉大眼,給人種不怒而威的感覺。

  蛇頭柄介紹說,這位戴眼鏡的是木博士,研究海上捕魚的,另一位叫葉先生,是他的助手,他們這次主要是為了研究深海魚群的習性,希望能夠找出規律,讓漁民更好的從洋流中找准魚群的動向——這是往小的說,大的說起來就是為四化建設添磚加瓦,快馬揚鞭的超英趕美,也算是知識分子和工人老大哥緊密結合在一起的具體體現了…

  這兩位就是蛇王柄口中的金主,因為有了他的提醒,所以大家對這兩位都很客氣,也沒廢話,趕緊把兩位手裡的行禮接了過去,然後隨著送進了最好的船艙中。

  舢板上除了這兩位之外,還有些補充的其他物質,等到把東西帶上船之後,蛇王柄一聲令下,漁船立刻揚帆破浪,一路朝著深海而去。

  按照蛇王柄的話說,這次主要是探查魚群,所以路上也不見下網,只是一味的趕路,船上的人每天就按照三班駛船,而蛇王柄則是陪著那兩位大多數時間待在房裡,每次出門不是測量,就是叫人撈桶海水送艙裡去,或者出來讓人改個方向…一路如此,直直朝著東海而去。

  漁船的速度不快,雖然配有機器馬達蛇王柄卻不讓用,叫人準備著隨時能啟動,但一直使用的卻是風帆,如此速度就不會很快,所幸這段時間海面比較平靜,無風無浪,倒也算是不錯了。

  就在這時候,漁船碰到了個小島,島不大,彎彎一抹月牙似的個水灣,島上什麼都沒有,只有沙灘和大堆的礁石,但是,瞭望哨一報告發現了這東西之後,那兩位立刻就出來了,激動無比的招呼漁船靠攏。

  蛇王柄讓人用小艇送兩位上岸,他們上去後也不多說,只是告訴蛇王柄今天就不走了,讓大家上岸歇上兩天,然後出發,說完之後兩人直接鑽進了岸邊的礁石堆中,三兩下就不見人了。

  在海上漂了這麼多天,論誰也想要岸上去呆呆啊,於是乎蛇王柄招呼大家帶著傢伙什兒上岸,準備就趁著從海裡撈點鮮貨,在海上待上兩天再說— —當然,這點對於他們來說不難,更別說岸邊就有很多的貝類海蟹,即便沒有,隨便拿個魚槍下去一趟,那也妥妥的啊!

  吃食不難,對於海邊的人來說,無論怎麼烹飪都比不過直接把海貨放在鍋中水煮,所以很快就弄了大鍋的吃食出來,蛇王柄又弄了幾瓶子燒酒出來,大家算是徹底讓自己給放鬆了下來。

  不過,誰也沒有發現,這兩位這晚上就沒有回來,直到第二天一早,這才從礁石堆中鑽了出來。

  兩位又累又餓,也不挑,在火堆邊隨便找了點吃食把肚子填滿,倒在沙灘上就睡了,那醉酒的水手都醒了之後他們也還未醒,一直到了晚霞滿天,這才悠悠醒來,不過醒來之後兩人喜悅確實,也不廢話,直接就讓蛇王柄通知大家,明天一早出發,直奔最終的目的地而去。

  島上這兩天,兩位博士似乎得到了什麼想要的東西,從這之後他們不在待在船艙中了,每天在甲板上待著,和水手也很快熟絡起來,這時候他們才告訴船員,說這次是去尋找個漁場,算是國家特殊的科研項目,所以才會得到國家資金的支持,只不過這個漁場似乎有點特殊,所以必須用普通的漁船,而不是從科研單位派出船隻。

  當然,水手也問了,我們究竟要去那裡,木博士笑而不答,只說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再經過了二十來天的行駛之後,某日午時抵達個海島,漁船在木博士的示意下停了下來,下錨泊船,然後吩咐休息,說是等待魚群的到來。

  不過奇怪的是,這海島似乎從來沒有人來過,船上的水手也算見多識廣,可是論誰也不像是見過的樣子,而且就連聽,都不曾聽得有人說起過。

  面前島嶼猙獰,礁石遍野,海中望去到處都是突兀的礁石和海岩,水面上露出的不少,水中藏匿的更多,就像一隻隻隱藏著的猛獸巨怪,隨時可能撲將出來,連人帶船全給拖下水去。

  漁船不敢貿進,就那樣留在了外圍,一直等了好幾天,直到十五的的半夜,蛇王柄突然召集大家開船,這次啟動了機器馬達,伴隨著噠噠噠的聲音,那船隻漸漸的駛進了礁石密布的島嶼周圍——鬼佬王這才發現,原來就在駕駛室外,那兩位博士拿著些奇怪的器皿,正在外面盯著,而駕駛室中的蛇王柄也是全憑他們的招呼,才一路從礁石密布的海上駛到了島嶼的近前。

  驚濤拍岸,洶湧激流,一路上這船就像是片樹葉,無數次險險擦著巨石而過,不難想像,要是沒有這兩位博士的指引,漁船早已經撞在岩石上粉身碎骨了,同樣,沒有指引之下,也不會有任何人敢涉險進入這片海域中。

  到了近前,眾人這才發現,這島嶼模樣非常奇怪,就像個巨大的墳包,中間有條縫開著,雖然不寬卻深邃無比,一路望去什麼都沒有——蛇王柄放下了小船,兩位博士也不帶人,只是帶齊了自己的東西,又攜了些飲水和食物,這便划水一路進了,臨走告訴蛇王柄說,要是一月之後他們仍然沒有回來,那就返回,不用再等了…

  不過,蛇王柄一行並沒有等足一個月的時間,不是他們不守承諾,而是…風暴來了!
wraithyen 發表於 2016-12-4 09:59
第兩百零六章 鬼眼張的要求

  在木博士他們兩位進入島後的第七天,一場莫名襲來的風暴席捲了過來,漁船在巨大的海浪中拋起落下就猶如片樹葉,在風暴的擠壓下,整個船體都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還不等船上的水手反應過來,漁船已經像個雞蛋殼似的被海浪給肢解掉了…

  鬼佬王就是我們這次所見的老王,他在這次海浪中抱著個漂浮的箱子,極為幸運的被海浪拋到了這片水域的外面,後來又撿到了船上的救生艇,於是他便憑藉著釣魚為生,在海上漂流二十多天之後,終於被跳過路的菲律賓漁船救起,如此撿回條性命。

  等老王回到村裡之後才發現,自己是這次出海唯一活著回來的人,到了這一步,他終於想起了當初蛇王柄所說有危險的這句話,可惜為時已晚,村裡人都已經葬身在那場猛烈的風暴中了…

  ※

  鬼佬王的故事說得很真,旁枝末節都很鮮活,我聽著不像是假的…當然,從另一方面來說,鬼眼張也沒這個必要,為了騙我們費老鼻子勁兒弄個假人出來,所以,我們把這故事自然而然的當做了真事,倆老爹當年下海的流程,就是這麼回事了!

  既然這故事是真的,那流程我們就能基本確定了:第一步,找到月牙形珊瑚海灣的線索,出海把這海灣找到;其二,鑽那海灣礁石堆裡去,按道理來說,裡面應該就有下一步的指引;第三,跟著指引找到墳頭島,進入那通天徹地的大縫眼兒裡…按我說裡面或者有第四步,或者沒有,反正到地兒再說唄!

  鬼佬王由五哥送著回去了,我和晨曦對視一眼,衝鬼眼張道:「看來這人啊,您老這回是真抓準了,應該就是當年陪著老頭去找玉佩的倖存者…您辛苦,您費心,我這兒給您老謝過了。」

  「別謝,我也不衝那來的,」鬼眼張擺擺手:「我其實叫你們來聽聽。就是大家多過一遍,心裡有個底,到時候別犯糊塗知道吧?」

  「嘿,您聖明,這事兒可就您這雪亮呢。」我轉頭問晨曦:「你記清楚了吧?這事兒可就指著你,我腦子裡都是豆汁儿,不記事兒。」

  「瞧你那胡同串子的勁兒。」晨曦白我一眼,對鬼眼張道:「張大師,這過程我聽明白了,也差不多算是知道了當年父親他們尋找海墳船塚的過程,那麼。接下來,您老是準備讓我們知道坐標位置了吧?」

  她朝著媽祖廟裡瞥過一眼,問道: 「是不是和這廟有關?」

  「不錯。丫頭聰明,比這臭小子有見識!」鬼眼張擠兌我一句,點點頭:「你猜對了,坐標位置啊,只有裡面這位才知道,所以我這次趕這裡來就是求她來的。只不過她功課沒做完之前不會出來,我們還的耐心等會才行。」

  「原來如此。」我們齊齊點頭恍然大悟。

  這才明白了鬼眼張約在這裡見面的原因,於是老老實實坐在外面,和鬼眼張閒扯拉起了家常來…

  我們把這次在北大西洋的經歷說了一遍,大致就是關於那幽靈船的,說起來找這玉佩反而倒是很簡單,鬼眼張一聽也來勁了,拉著我們把這話細細說了遍,末了還翻來覆去把細節給擼了個細,等事兒完了,意猶未盡的吧嗒著嘴,斷言道:「老話說得好,古物年久必有妖,物老成怪人老成精,要是再碰上些冤死的人、不甘的魂,那就必然變成邪物,所以啊,我們這一行總擔著風險…」

  他斜眼看我:「但是,這麼多年,我都沒遇到過你說這種,這麼大能耐和怨氣的玩意兒,你說你要不給沉海裡多好啊,也弄回來我見識見識啊!」

  「都快把我們給弄歇菜了,您還見識呢?」我忿忿道:「也就我們把火給燒起來了,不然,這次就算你把線索和坐標找著,也沒我們什麼事兒了——這要換您,恐怕燒得比我還快呢!」

  鬼眼張嘿嘿一笑,算是同意了我的說法,只是臉上的神情依舊略帶遺憾,點點頭長吁道:「說的也是!這種事可遇不可求,只能算是我運氣不好,沒碰著這種機會了…」

  不過說到這裡,他突然露出個詭異至極的笑容,「…這次,我可不會錯過了!」

  他姥姥的,老頭兒這話是他媽什麼意思?

  我一時間有點不明白了!

  鬼眼張說完這話之後,目光驟然上浮,劃過我的肩頭望向了媽祖廟,然後立刻起身迎了過去——我跟著轉身,只看見個黑乎乎佝僂著的身影從祖瑪廟中,一步步的走了出來,卻是個身材矮小、容貌醜陋的老婦。

  老婦人面皮鬆弛滿臉褶皺,斑白的頭髮胡亂在頭頂挽著個髮髻,一隻眼睛已經瞎了,另一隻眼睛時時翻著白眼仁,身穿套黑布袍子裡,手中杵著根張牙舞爪的樹根杖,她佝僂的身子幾乎趴在地上,每一步都費了極大的氣力,慢慢朝著石桌挪動著。

  她還沒走到,鬼眼張已經迎了上去,先就略略躬下身自我介紹:「您好,請問您就是歸廟祝嗎?我是上次派人送帖子來的掌眼匠,張萬年,有點事兒想求您幫忙。」

  老婦人的眼皮微微一抬,無牙的嘴抿動道:「咳咳,既然你以掌眼匠的身份來拜會撈海匠,那麼,咱麼就都按暗門子裡的規矩辦事吧,也別客氣那麼多了…」

  白眼仁連翻幾次,接著道:「…鬼眼張的名頭那麼響,整個暗門子誰人不知道,要不然,知道我下落的幾個鑽地鼠怕也不會把消息透露給你吧?」

  「呃?你知道是誰透露的?」鬼眼張對此顯然有點意外了,詫然道:「歸廟祝,你這不但撈海,還帶著扶鸞麼,要不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呢?」

  老婦廟祝慢慢朝著石桌挪動,嘴裡卻不停:「哼,要隨時求著你鬼眼張幫忙的,除了那幾個鑽地鼠還能有誰,這點伎倆還用猜嗎?」

  說著話之間已經到了石桌前面,慢慢坐下,手杖朝旁邊一點:「行了,既然你們按門子裡的規矩找我,那麼名兒也就暗門子裡喊吧,叫我歸妹婆便成了。」

  廟祝歸妹婆子在大順子的幫助下坐好,眼皮又開始翻來翻去,露出一對白生生的眼仁:「行了,既然你都找著我了,想必也就知道了以前的故事,那麼現在我想問問,這裡面幾個後生中,到底誰是丈海家的傳人?」

  她翻著白眼的目光依次在我、晨曦、大順子和卓越的臉上滑過,但說實話,我根本就沒看到這眼仁聚焦,只是從動作上揣測是在看。

  當時不知道為什麼有此一問,不過後來鬼眼張給我解釋了,說晨曦父親原來找這海墳船塚的時候,就是找的歸妹婆子,雖然不知道他們怎麼說服的,但似乎找到了些關係,所以這次既然又來找線索,那麼她自然會問我們的身份了…

  我和晨曦望向鬼眼張,在他點頭之後,我們齊齊開口:「呃,我是葉家的,我叫葉陽東…」「我父親是端木豈,我是他女兒端木晨曦…」

  歸妹婆子的眼睛翻了翻,很簡單的伸出隻手:「好吧,既然你們說是丈海家的後人,那麼你們應該知道自己家的寶貝是什麼吧?我不知道你們的真假,也沒有法子驗證,所以,來吧,把你們家的寶貝給老太婆看看,證明你們的身份。」

  她這話外人或者不懂,但聽在我和晨曦耳中當即就明白了意思,老太婆這是要我們給他看看表明身份的龍骨項鍊啊,雖不知是從那裡得到的消息,不過既然知道,那最大的可能自然是老輩人上次說過的了——他們能從歸妹嘴裡得到消息,關係必然不錯,所以把龍骨項鍊的消息說過也在情理之中。

  我想了想,首先從自己懷裡把龍骨項鍊取下交到了歸妹手中,然後晨曦亦然,歸妹婆子拿著這項鍊之後,久違的黑眼仁一下就在眼中出現了,拿項鍊的手也在抖,嘴唇也在哆嗦,老半天才從牙縫中悉悉索索的吐出幾個字:「這、這就是…龍…龍骨…」

  「對,龍骨項鍊!」雖不知道歸妹怎麼會激動成這模樣,但是我還是替她把後半句說了出來:「我這是龍骨的,晨曦那是龍鬚的…前輩,這可以證明我們的身份了吧?」

  「證明?哦,對,證明身份,證明你們的身份…」歸妹婆子激動不已的打量這項鍊,話語中顯然已經忘了開始要求看項鍊時候的目的,經我們一提才想起了:「呃,其實我也沒見過龍骨項鍊,這證明,還得你們自己來想個辦法吧?」

  「自己證明?」我點了點頭:「好吧,這倒也不難——卓越,外面給我們拎桶海水進來成吧?我證明一下。」

  卓越應聲而去,不多會子功夫就把海水給弄了回來,我們也成功激發出了龍骨項鍊上面的紅光,證明了自己的身份,歸妹婆子這才依依不捨的把項鍊還給了我們。

  到了這一步,她也算是功德圓滿了,於是讓鬼眼張喝退了大順子和卓越,開始把尋找海墳船塚的步驟,詳詳細細的給我們講述起來…

  首先呢,我們要從海墳船塚的來歷說起了!
wraithyen 發表於 2016-12-4 10:07
第兩百零七章 撈海匠

  這海墳船塚的來歷,其實和我丈海傳人中,那野路子的丈海人有著巨大關係。

  黃巢起義的時候,為了籌辦糧餉,派出了自己手下將領在海上伏擊大唐與各國貿易往來的商船。

  黃巢失敗之後,那丈海為生的大批官兵流落在廣東沿海諸島或者密林深山,其中有部分成為了丈海人,另外一些則就流落成了海盜。

  那些海盜之中,有一支帶隊的軍官叫做皮添壽,乃是黃巢稱帝時翰林學士皮日休之子。

  他在黃巢壯大的年份功勞赫赫,創立了個數十條大船的海盜船隊,不但掠奪商船,甚至就連當年的呂宋等島,也常常光臨殺戮,上岸劫掠財富。

  黃巢敗象漸露的時候,皮添壽秘密派人前往徐州,把父親皮日休接往海上,後來起義完全失敗之後,大唐也國勢衰敗,他們又設計重返中原,在各地尋找黃巢舊部,把自己的隊伍更進一步的壯大起來。

  哀帝天佑四年,宣武節度使朱溫受禪,建國號為梁,唐朝滅亡,進入五代十國時期後,粱帝朱溫大力圍剿海上的黃巢殘餘,於是這一支隊伍只得遠渡南洋,成為了徹徹底底的海盜。

  最開始的時候,這些海盜還以大齊官兵自居,紀律嚴明,但是歷經百年之後,隨著人員結構的日趨複雜,逐漸演變成危害一方無惡不作的海毛子,在東南亞諸國之間燒殺搶掠,漸漸也就和丈海沒多大的關係了。

  大梁國在海上對皮添壽的軍隊猛追猛打,逐漸佔據了上風,走投無路的皮家軍也不知是誰提議,說是當年項羽之子項隆曾帶兵到過個凶險萬分的地方,那裡暗礁密布,風浪滔天。

  若是能夠去到那處建立基地,大梁勢必無法攻破。

  於是這皮添壽當即便派人在南洋燒殺多日,最終找到了當年項羽之子南洋而行時候沉船的地方,也就是後來他們建立基地的墳頭島。

  秦唐兩朝代相隔千年,這造船術和航海技巧上相較巨大,皮添壽的船隊比起項隆所帶船隊自然好上很多。

  他們在損失掉數艘船後,終於安全抵達了墳頭島內部,駐紮了下來。

  皮添壽在墳頭島建立了自己的海盜大本營,不過心中畢竟戚戚然,於是下令,但凡是遇見商船,必然把整船帶回墳頭島。

  歷經年月,那裡積累下來的船隻數量巨大無比,成為了名副其實的船塚。

  不過,當年在南洋海上的隊伍,除了皮添壽這一支外,還有就是其他殘餘的黃巢舊部,也就是廟祝歸妹他們祖上,這些人也被稱為撈海匠。

  他們當年與皮添壽的部隊多有聯繫,其中不少更是加入了皮添壽的船隊中,後來他在墳頭島駐紮之後。

  具體位置除了皮添壽的軍隊知道,也就只有這倒海匠能知道些許了。

  皮添壽的軍隊在墳頭島存在了三十多年,後來也不知為何,莫名其妙銷聲匿跡了,當時傳聞很多,有的說是內訌所致,有的說的染上了瘟疫,還有些說是被海妖鬼祟所害。

  不過始終沒有定論,而有心去島上尋寶的人也沒有能夠活著回來的,日積月累,這島知道的人就更加少了…

  按照歸妹婆子的說法,墳頭島的具體位置她們也沒有,只不過是留下了口訣,大致來說是這麼個意思:要找墳頭島,先點墳頭香;到得鐮刀灣,尋訪狗頭鼎;一壇祭天地,三注表誠心;祖師有明示,來去自如常…絮絮叨叨一大堆,反正那意思和我們最早聽的步驟差不多,先就得到個水灣中去趟才行——月亮灣多半也就是這鐮刀灣了,說法不同,那模樣卻是差不多的。

  至於說這鐮刀灣的去法,那歸妹也不刁難,直接就告訴我們:「當年你倆的爹來這裡的時候,我給了他們口訣,兩人花了好幾天功夫才解出來,我想你們就不必再解一回了,稍等幾日,我叫人回老宅中把他們解出來的坐標給你們取來。」

  常理下來說,我們不會直接要被人解出來的位置,而是自己來重新釋義口訣,可這次不一樣,從鬼佬王的話裡能夠證明,父輩解出來的是正確的,所以我們也就樂享回其成了——此言既然可行,我們於是便和歸妹商量好來取坐標的時間,由此告辭而去。

  既然一切線索都很真實,那麼接下來,我們就是做好遠航的準備,不日即可出發。

  從媽祖廟出來之後,我第一時間就對鬼眼張表示了感謝:「哎呀張大師,可真沒想到,您這次的線索可真是太…怎麼說呢,對我們太重要了!要知道,我和晨曦的父親是在尋找海墳船塚的過程中消失的,第一塊三山玉佩應該就隨身帶著,而這是第二塊,嗯,無論他們是個什麼情況,我們都可能會一次找到兩塊玉佩,如此一來,這玉佩可就齊了!」

  鬼眼張點點頭:「不錯,這也是我考慮的,現在三山玉佩中你得到一塊,此趟出海更是有希望一次集齊三塊玉佩,如此一來…嘿嘿,葉子,還記得你答應我的話嗎?」

  他這話一說,我立刻就有點搞不清了,驚訝道:「不會吧,大師,您這蒙我吧?我根本不記得有什麼答應過您的話好不…您可別趁機漫天要價啊!」

  「是啊,張大師,我也不記得葉子有應過您什麼事兒呢!」晨曦也忙不迭的幫腔:「你是大師,欺負我們小輩兒就太不厚道了。」

  「嘿,瞧瞧,丫頭還真是滿腔子幫你呢!」鬼眼張哈哈一笑,首先不理我倒是衝晨曦解釋:「你別急,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兒,招不到惹不到你,上火不得…」

  接著又對我道:「臭小子你也是,這事兒說起來不難,別給我一聽就溜號撒丫子的,那有點丈海家傳人的風範啊?」

  「咳咳!」我尷尬的笑笑,撓著頭:「既然您都這麼說了,我就聽聽你有嘛事兒——不過先說好,這是你提要求,可不是我想給您應了板兒的啊!」

  「你個臭小子!行,明白了。」鬼眼張笑罵一聲,說道:「這事兒沒別的,就一句:這次你們出海,我得帶卓越和大順子一同去!」

  「啊,您要去?」我和晨曦齊齊叫了起來:「您老這麼大年紀了還跟我們出海,難不怕把自己埋汰了啊?」

  「怎麼說話的呢?」半天沒吭氣的卓越這下終於忍不住了,張嘴就開嚷:「葉子,我忍你半天了知道吧!張大師死乞白賴好幾個月幫你把線索找著了,想要跟著出個海怎麼了?就算把自己埋汰了也自己個兒的事兒,人就喜歡,怎麼招你礙你了,你居然還好意思拒絕? !」

  呃…我和晨曦齊齊傻眼了,沒想到啊沒想到,鬼眼張這背後老闆還沒開口,這前鋒就把我們殺得丟盔卸甲潰不成軍了,奶奶的,偏這些話還真在理,我無言以對…

  鬼眼張這老東西滿臉的得意,這時候了居然轉過頭去不看我,裝模作樣從口袋裡掏出煙桿,大順子連忙從身上取出菸絲裝上,然後上火,老東西美美的抽上一口,呼哧吐個煙圈出來!

  他姥姥的,這戰術不錯啊,把牙最毒的卓越弄出來和我們對掐,你叫我怎麼拒絕?

  我猶猶豫豫的看了眼晨曦,又瞥一眼那滿臉得瑟共憤懣齊飛的卓越,吱唔道:「晨曦,你瞧這事兒,話都說這份上了,要不然…這次出海咱帶上?」

  「帶上?行啊!」晨曦比我灑脫多了,直接拍板:「剛卓越不說了嗎,張大師自己都不介意,咱還擔心個什麼勁兒啊?沒問題,您老收拾收拾,趕著出海的時候我們就一起唄!」

  鬼眼張嘿嘿嘿的樂了,旁邊卓越和大順子興奮的對擊一掌,喜悅萬千。

  從漁村出來,我們分別上了幾輛騾車,但是並沒有回城,而是一路把我們帶到個小鎮上,安排到了個小學住下。

  這時候鬼眼張才說了,其實他這次得知我們找到第三塊玉佩的消息之後,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帶著大順子和卓越一起去看看那傳說中的海墳船塚,這次若是不把握住,可能這輩子都沒機會了,更別說這次出海之後,我們還有很大的可能會直接湊齊玉佩前往南海,去尋找那仙山島嶼周圍的真龍屍骸!

  所以,就在我們來之前,鬼眼張不但聯繫了撈海匠中的歸妹尋找線索,同時還聯絡了另一脈的撈海匠傳人,希望能夠借到艘極為牢固的海船,可以遠渡重洋抵禦風浪,帶我們一路抵達墳頭島。

  既然事情議定,那我們接下來就是個子的準備了,鬼眼張借船的過程派出了老五和大順子負責,卓越則是去了趟梅州,按照鬼眼張提供的地址去找個有名的舵匠,據說他和他的手下都是海串子,本事了得,只要他們來掌舵行船,那簡直就如履平地——按鬼眼張吹噓的,別說墳頭島周圍暗礁密布,就算是水雷密布,那也不在他們話下!

  而我和晨曦則去打了電話,聯繫了遠在四九城的宗大叔和鐵勇,叫他們趕往汕頭和我們匯合,並且從徐大師手裡把玉佩給帶了過來…說實話,還真叫鬼眼張給說中了,要是真能找齊玉佩,我們還幹嘛要回來呢,直接去海上找龍屍不就成了?

  畢竟,晨曦找龍屍最大的目的,還是替自己的弟弟治病,雖然我沒有問過詳情,可是從時間上算起來,畢竟不會太久了!

  船和人在第五天一起到了。
wraithyen 發表於 2016-12-4 10:17
第二百零八章 百棺斂屍船

  第二天一早,大順子便帶著我們出村去看船,不過才出村我就發現不對了,碼頭明明在東南面,但騾車駛去的位置是西南…我剛哎哎哎的叫了聲,坐我前面的卓越已經開口了:「別急啊葉子,到地兒就明白了,你老實坐著聽會安排成不?」

  「呃?」難道這借船還有什麼講究不成?

  我們沿著村邊小道走了一截,跟著轉向了個山崖,這裡山崖高高的從半空向前突出,就像個巨大的屋簷伸出,內中凹陷,就像個長大的狼吻,裡面是個不大的水洞,洞裡吃水極深,但是外沿凸起,就像個天造地設的港口。

  山崖上有條山道,雖然崎嶇,卻能蜿蜒一路進入洞中。

  洞中破破爛爛的船隻略有幾條,小艇舢板、漁船帆輪都有,但都是半淹在水中,滿船綠銹密布,藤壺和貝類厚厚的長滿一層,眼看是要不得了,我咳嗽一聲,問道:「張大師,這些不會就是您老費大氣力借來的船吧?」

  鬼眼張嘿嘿一笑,吧嗒著煙桿露出副成竹在胸的模樣:「臭小子,你就不能有點耐心嗎?放心,到地頭你就知道了!」看樣子,他對這船的信心倒真是不小啊…

  沿著山勢轉過個彎,面前的水洞開始縮小,在光線照不到的陰影中停著艘奇怪的木船,這艘船的造型極其奇怪,方方正正的船頭船尾,長條形的船身,整個不帶一絲弧度,整個船身漆黑通透,就像被墨汁染黑的磚頭,船並不大,要是載人的話也就十來人,在外海船舶中倒不算大。

  整船都是木楔和銷子吻合所製,縫隙中填滿了松脂,再加上用陰沉木所製成的銷扣連接,耐得住腐蝕且非常堅固,能承受得住大海上的任何風浪。

  這應該是艘老船,只不過從上方看去,現在它增加了不少現代化的東西,比如柴油發動機和螺旋槳,安在船尾的吊鉤和潛水鐘,一切都像是為這次探險而準備的。

  鬼眼張滿意的點點頭,問我道:「怎麼樣,這條船應該符合你們的要求吧?」

  「這船真不錯。」我從愕然中回過神來,詫異道:「這條船…似乎是以前撈海匠用過的吧?比大船更適合穿越暗礁,比小船更適宜遠航深海。還有充分準備的入海裝備——您老別否認,老這麼裝逼就沒意思了!」

  「你說得對,這確實是以前撈海一族用過的船,不過嘛!」鬼眼張笑了笑:「這可不是一般的撈海船啊!」

  「那,這是?」我不明白了:「什麼叫不是一般的?」

  鬼眼張還未答話,旁邊的晨曦開口了:「這條船形狀如此其他,想必雖然也是撈海匠的船。可卻不是這普通海撈子用的吧?恩,我想,這條船當年的主人,應該是黃河下游,長江入口的扛匠吧?」

  「這是什麼意思?」我奇道:「有區別嗎?」

  丈海家分為四門我還是很清楚的,跟隨徐福出世的丈海四家,撈珠為生的珠民,修己氏、龜熙氏、鴟鴞氏三家延伸出來打撈屍體的扛匠。

  黃巢軍士中出現的撈海匠,四門各不相同,再加上些散家亂戶的,分成了各個不同的分支——可是我沒想到,居然這船也有區別?

  晨曦解釋道:「這條船的形狀看著奇怪,乍一眼像是漆黑的磚頭,可要是我們到達船首的話,葉子,你就應該能看出來,這條船其實的形狀應該是口棺材了! 」她面無表情的繼續道:「這種船,在扛匠中用得最多,叫做百棺斂屍船,又被稱為百鬼夜行船!」

  鬼眼張哈哈一笑道:「不愧是英吉利的考古博士,這點小東西都瞞不過你,簡直太厲害了!」

  他介紹道,這條船確實是扛匠手中的船,在黃河入海口撈屍百餘年,載過的屍體數百萬具,從上面揚灑的骨灰都有萬具之多,按照傳說,這種船有萬餘鬼祟之魂鎮壓,是絕對不會有邪靈敢觸碰的…

  晨曦對此表示同意:「不錯,這條船要說是去深海,那可是難得的寶貝!」

  除了不會碰到邪靈之外,這條船由於陰氣極重,上面活人的氣息會被掩蓋,深海中的怪物和吞天大魚會很自然的把這當做死物而忽略,並不會在意,所以,另一方面來說它也確實比潘教授找的那種船好多了。

  我不知道鬼眼張找這條船的原因是不是因為我們在北太平洋的遭遇,但能猜到的是,這條船確實很好,除了那萬鬼陰祟之體外,還就是結實靈活,足夠動力能夠在深海中穿梭,並且敏捷無比的通過暗礁,簡直稱得上是個大殺器,在海中保命的能力比艘軍艦還要強力許多!

  鬼眼張這傢伙,究竟在那去找的這麼個好東西?

  我們對這條船非常滿意,有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出現,憑著這條船足可以在深海中一闖,穿越暗礁抵達墳頭島,可這時候我又想起個事兒:「呃,船確實是找到了,但是我們的船長呢?沒有那種老海狼級別的海串子,我們怎麼駛進去?」

  「這你不用擔心。」我們一路從峭壁上下去,鬼眼張一面衝船上點頭,示意道:「我準備的船長已經到了,他們雖然不是扛匠,但在海上的經驗可豐富無比,這條船交給他們,我們儘管放心吧。」

  說話間我們從山崖上走了下來,還不等上船,就看見兩個人坐在船邊喝酒,一人手裡拎著瓶白酒,手中各拎著個巨大的火腿,已經被啃得幾乎見骨了。

  這兩人看著極窮,衣衫襤褸,窮得連腳上的草鞋都破了,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的斜靠在塊礁石上,露出了鞋底的兩個大洞,但他卻毫不在乎,高大漢子翹著腳瞇著眼,八尺長的虎軀坐在船邊,就像條懶倦的猛虎。

  陽光灑落在他身上,照著他兩條潑墨似的濃眉,照著他棱棱顴骨,也照在他滿臉青瘆瘆的鬍渣子上,瘦骨嶙嶙的大手抓著火腿,風捲殘雲般的吞嚥著。

  這人身材高大,另一個人卻出奇的矮小,就像個還未成年的孩童,小腹凸起,可是手上有著厚厚的繭子,雙肩寬闊,一雙手垂下來幾乎垂到膝蓋之下。

  兩人身材不同,但相貌卻有幾分相似,看見鬼眼張和我們抵達,也只是微微抬了抬眼,揮揮手就算招呼過了。

  鬼眼張朝著二人一指,介紹道:「這兩位就是我們這次的海串子了,高個子的叫做鋼彈,是弟弟,矮點的叫做高明,這是哥哥。」

  高個兒鋼彈笑笑不語,那矮個兒的高明反倒是站了起來,伸手擦擦嘴,吧嗒兩聲道:「鬼眼張,按規矩來說,只要你給錢,哥們就不廢話的替你駛船,但這次你居然弄了條百棺斂屍船來,我們可就不得不問一聲了——這次究竟是要去那,是要幹嘛,要是你的答案我們滿意,那麼這趟生意我們替你跑,可要是不行,那你就別怪哥們食言了!」

  鬼眼張也不磨嘰,直接開口道:「兩位,這次我們是去找撈海匠的老巢海墳船塚,那地方滿是暗礁激流,風浪也大,所以我找了這條船來。」

  「海墳船塚?」高明鋼彈驚呼一聲:「難道就是傳說中墳頭島?你、你是不是瘋了? 」

  「我不是瘋了,而是我找到了去墳頭島的辦法,」鬼眼張臉色不動,淡淡道:「若是沒有十足把握,我怎麼會找他們把這條船買下來呢。」

  「你找到法子了?」高明喜道:「那島上的財寶豈不都是你的?」

  「我們是去找個東西,財寶倒還是其次…」鬼眼張見兩人神色動容,自知已經心動,於是道:「這樣吧,你們若是願意,那麼,這次取了我們要的東西之外,那島上取得的金銀財寶、古玩字畫等等,到時候折合成錢,你們兩兄弟分上一份,算是這次冒死的報酬,可好?」

  高明和鋼彈對視一眼,頃刻之間已下定了決心,他倆猛然站起來把瓶子塞進嘴裡,咕嚕咕嚕一口氣喝乾,然後把酒瓶哐當在地上砸成粉碎,猛喝道:「幹了!」

  鬼眼張點點頭,再轉過身把我們逐一介紹給他倆,然後又道:「這船能載人不多,我們全都要去的話,就只能自己人充當船工和舵手了。

  葉子,到時候你和鐵勇擔任瞭望,那保鏢宗先生陪著鋼彈駕船,而我這幾個徒弟老五、順子、卓越陪著高明在底下艙裡,做飯的事兒交給老頭我和晨曦姑娘…如此一來,我們盡量算是物盡其用,把這船上的工作分擔下來,行不?」

  「你老吩咐了就成。」我對此毫無異議:「這條船載上十個人也算極限了,不這樣做,怕是真的沒法子啊…」

  「嘿嘿,其實人倒是可以多兩個,只不過我想多帶些物資,所以人就越少越好了。」鬼眼張道:「這樣吧,從明天開始,我們一是等待你們的人趕來,二則是開始學習這船上的事宜,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等到一切差不多之後,我們再行出發!」

  接著,他又朝鋼彈高明兩兄弟示意道:「你們可就費心了,這兩天不但要教人,還得把這船再檢查一下,有什麼不足的地方趕快修理,免得出海了弄起麼蛾子來!」

  「這是自然。」高明在船上一拍:「你不說我們也理會得做,都把命綁在這船上了,能不好好弄麼?」

  大家嘿嘿嘿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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