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墓探險] 扛匠 作者:流雲飛渡 (已完結)

 
wraithyen 2015-4-11 11:34:15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2 61220
wraithyen 發表於 2016-12-4 10:35
第二百零九章 鐮刀石島

  既然船已落實,那麼接下來的幾天,我們自然分頭行事,由高明鋼彈兩兄弟負責船上的一應檢修,老五大順子留著幫忙;鬼眼張帶了卓越,大包小包的採買,各項物品一應俱全;而我和晨曦把潛水鐘檢查後,又添置了幾套潛水設備,準備到時候萬一下水好用。

  接連忙碌幾天,歸妹差人送來了坐標,同時鐵勇和宗大叔也趕來匯合了,趕巧的是,高明鋼彈兩兄弟也在同一天通知我們船只改造好了,於是本這擇日不如撞日的原則,我們一群人熱熱鬧鬧的帶了行李上船安頓,準備明天就祭天遠航。

  也就這時候,晨曦大大小小的包裹從四九城送來了,全都收進了貨倉中放好,問她卻是不說,只是賣著關子說是以後有用的。

  在花費了鬼眼張數萬巨款之後,這條船果然修繕得極佳,船身上的縫隙重新填充,周身的銅箍鐵扣全都換了新的,船身用桐油墨汁刷過,在水洞的陰影中閃耀著幽幽微光,給人一種物超所值的感覺——最讓人驚愕的是在船頭的甲板下面,他倆居然新添了門魚炮,最老式那種火藥催動魚叉的砲,也不知道是從那裡收羅來的。

  當然,他倆對此應該是極為滿意的,高明指著魚炮介紹的時候滿臉得意,甚至有點得瑟過了的勁頭:「看看我們給船新添的裝備吧,這門砲可是七英寸阿姆斯特郎炮改製的,一炮下巨鯨都能打成兩段,現在我們這船總算是有戰鬥力了!」

  他伸手在砲筒上啪啪亂拍,誇道:「也就是我們哥倆。換了別人,就算你們有錢也買不來這好東西的!」

  當初是鬼眼張交代給這哥倆全權負責的,可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倆改船之餘,居然還給船上裝了這麼個大殺器,細細回想一下,恐怕那十來萬大洋該有一少半折在這上面了。

  不過轉頭一想也成,遠海危機重重有這東西多少算給自己加了個保險,別說炮,就算加倆導彈發射器我都沒意見——錢又不是我出,鬼眼張沒說啥,我有什麼好太監急的啊?

  在這心思之下,當時我就誇了,手還拍得啪啪山響:「這東西好啊!有了這玩意兒,我們這趟出海可就更有把握了,這功勞大,記下來記下來。」

  「可不是嘛?」鐵勇這丫有眼力,看我和這兩兄弟拉關係,連忙幫忙敲邊鼓:「要是上幾次我們也有這種炮,那也不會整的雞毛鴨血的了。他姥姥的,這次再出麼蛾子,放炮的事兒我可要來——嘿!兩位,這次可真是謝謝你們了!」

  被我們一誇,高家兄弟嘿嘿嘿的樂了,看我們的眼神也和善了很多,關係不知不覺就拉攏了…

  看完了船體和甲板外面的潛水裝備之後,我們又一路來到了船艙下面。

  這條船本來是用在近海和黃河長江中行駛的,船體不會太大。

  也沒準備那麼多人住的房間,所有房間加一起只有四間,結果高家兄弟乾脆把所有房間之間的隔板拆了,徑直弄成了兩個大房間,高低床上下連接在甲板和頂板上,也算是固定了。

  旁邊獨留了間給晨曦,這點對女士的優待還是不會忘記的。

  在參觀完整條船之後,所有人都對此表示了滿意,在短短幾天的時間裡,能夠把這條船上的隱患全部找出來修好,高家兄弟倆功不可沒,所以我們也毫不吝嗇使用各種詞彙讚美,把這倆哥們樂成了一朵花——只不過當鐵勇提議請倆兄弟吃頓好菜的時候他們開口拒絕了:

  「既然你們滿意,那我們哥倆也算大功告成了。飯我們是不吃了,等睡醒以後隨便整倆窩頭就行。」說完,這倆兄弟也不多說,直接把自己甩到了床上,片刻功夫就聽得鼾聲大作,全都睡熟了…

  鬼眼張斷言道,這倆兄弟一定為了趕工徹夜不休,所以才能這麼快把船隻修繕完畢,應該是真的累了,為了明天的起航,讓他們休息一天應該是必要的。

  第二天對於出海來說算是吉日,早上我們就到媽祖廟去拜過了媽祖娘娘,參加祭拜的除了我們,還有些出海捕撈的老海狼,雖然說這幾年沒有再搞那牛鬼蛇神和四舊的玩意,可是大家依舊不敢聲張,小心翼翼的把三牲供奉上香,默默祭拜之後就離去了,既沒有以往舊日的披紅掛彩,也沒有鞭炮雷鳴,只是把這形式給完成了。

  船上的房間分成了兩個大房間,各自有兩個鐵架床,鬼眼張安排大順子、卓越和五哥和高家兄弟同屋,房間中多掛張吊床就行了;而他則是和我、鐵勇、宗大叔住進了一個屋裡,本著尊老愛幼的精神,我和鐵勇都住在了上鋪,把下舖留給了這兩位老人。

  這條船不大,船體的分佈也和聖母號不同,甲板上面除了個船頭駕駛室之外,就是在駕駛室頂上有個高高的桅杆,上面便是瞭望塔;駕駛室後面是個平整的甲板,甲板上還有凹槽和扣環,按照揣測,這些應該是用來固定棺材的,扛匠在水中撈出來的屍體就全部擺在這上面,只不過現在的棺材沒有了。

  甲板下面只有兩層,我們這第一層分了五個倉,前後兩個艙都裝著各種物質,中間則是我們的住所,旁邊還有個簡單的廚房;下面一層是壓倉層,淡水和壓底的石塊都在裡面,據說保質期長的水果和塊莖蔬菜也放在裡面,增加保質期。

  這種簡單的船只上,餐廳、廁所、浴室之類的你是別想了,船尾拖車旁邊隨便拉了根鐵絲掛塊布,就是最簡單的浴室和廁所了,旁邊有個帶繩子的桶,任何時候你只要把桶扔進海裡,拖桶水出來就什麼都解決了——據說這還是因為有晨曦在船上,大家才刻意講究了些,要是沒有她的話就連那遮羞的布簾子都不會有,該怎樣怎樣,反正都是男人,講那些虛頭巴腦的幹嘛?

  出海之後,我們很快就把歸妹婆子所贈的坐標給拿了出來,坐標標明的地方在華夏的東沙群島以東,菲律賓和台灣寶島之間的某處,遠遠偏離了航線,所以幾乎沒有人到過。

  即便是高家兄弟這種本事超群的海串子,亦是沒有到過。

  出海的生活是非常單調的,以前的船隻大些,我們還可以選擇在船上打牌看會電視之類的。

  可是這條船非但體型小,而且還是用的老式風帆,根本沒有多餘的地方給我們廝混,即便是每天吃飯,也不過就是鋪張毛氈在甲板上,大家席地而坐將就了就是了,所以每天沒事的時候,我們只能自己找事來消磨時間。

  船上並不禁酒,喝酒的人卻不多,其中嗜酒如命的自然當屬高家兄弟了,這倆兄弟都是一個模子倒出來的,無論是掌舵還是在下面看守著發動機。

  總是手裡拎著酒瓶,沒事就灌上兩口,一開始我還怕他們喝酒誤事,結果倒是鬼眼張勸了我,說著兩兄弟喝酒只會更清醒,萬萬不會誤事的,這才少了個事兒。

  說也奇怪,以往我們出海,總會遇到各種大大小小的麻煩,路上零零碎碎諸事不斷,可沒想到的是這次卻出奇的順利,在海上航行了二十來天之後,我們終於抵達了這次遠航的第一站,鐮刀島。

  鐮刀島這名字取得很好,因為島嶼的形狀確實像極了一彎狹長的鐮刀,中間最寬的地方不超過兩公里,兩端慢慢收縮變窄,除了中間部分有些椰樹之外,整個島基本全是由沙灘和礁石構成的,看起來很是荒蕪,除了海鳥之外,應該沒有別的任何活物了。

  要是換了別的船,也許我們只能遠遠的停在深水區,可這次幸好我們選擇的海船不大,所以倒也能一路駛到了近處,拋下纜繩在塊巨大的礁石上捆好之後,我們全都從船上下來了,除了準備按照歸妹提供的法子燒墳前香之外,順便準備找找補給,把消耗掉的部分淡水給補充回來。

  這次出海不知要多久,所以船上的物資準備是越充分越好,茫茫大海和陸地可以不一樣,萬一出了岔子那是鐵打的人命關天,絲毫都馬虎不得。

  按照歸妹的說法,要燒墳前三炷香,那麼首先要等月出,而我們抵達的時候還是上午,大家無所事事之下,鐵勇便乾脆嚷嚷要去弄點什麼海貨,一個猛子就扎水裡去了,不多會功夫啪嗒扔上來隻巴掌大的毛蟹,然後把頭伸出來嚷嚷:「嘿,這下面螃蟹太他媽大了,趕緊來幫忙,中午沒事我們就整螃蟹吃了唄!這麼大的螃蟹,你們絕對沒碰見過!」

  卓越在岸上幫忙才把螃蟹抓住,一聽這話也來勁了:「真的?那你等著,我馬上來。」

  說完把螃蟹朝我一扔:「葉子,幫忙逮住,我可下水去了。」

  看那螃蟹張牙舞爪的朝我飛來,我連忙側身躲過,沒有被這玩意兒順便給我咔嚓一夾子,接著按住這螃蟹後背的甲殼拎了起來,這時候晨曦從船上給扔了個筐子下來,笑道:「先扔框裡擱著唄。」

  他倆一下水,旁人也都挨不住了,沒事兒的劈裡啪啦都下水捉螃蟹去了,只有那年紀大些的宗大叔鬼眼張他們慢吞吞的在海灘上坐下,吧嗒著煙桿:「讓後生去玩玩吧,海上弄了這麼多天,也該歇歇了。」

  他斜眼看我:「怎麼,葉子你不去?」

  「我就不去了,這兩天累得很,我打算睡會再說。」我嘿嘿一笑:「反正這才上午,要抓魚逮螃蟹下午也行啊,不急這一時半會的…」

  晨曦從船上下來正好聽見我的話,白我眼道:「正好,既然你不下水,那今兒中午的螃蟹歸你收拾了,讓我和張大師也休息天唄。」

  我一聽不對啊,明明是準備睡覺得,怎麼一下子搞了這麼個工作出來,心裡連忙就盤算開了,準備找個藉口溜號——不過還沒等我腦子轉個明白,卓越嘩啦從海面上伸出頭來,揮手大喊道:「趕快來看看,下面有東西!
wraithyen 發表於 2016-12-4 10:37
第二百一十章 沉船

  卓越這一喊把大家的興趣都提了起來,非但我,甚至晨曦宗大叔他們都站了起來:「嗨,你們發現了什麼東西?」

  「不知道。」他從水裡伸出手來攤開,皺著眉:「看起來像是沉船,但是上面覆蓋了太多的珊瑚和淤泥,並不能完全確定,我覺得應該給你們說一聲,但是鐵勇那丫根本不管,已經帶人去找入口了…」

  「沉船?」我從沙灘上瞬間跳了起來:「這是個好消息啊!等著我,我得和你一起去看看。」

  我三兩步跑到海邊,正準備下水卻看看,晨曦也過來了:「我也瞧瞧去。」

  這一代的海水並不深,光線充足,所以我和晨曦下水之後很簡單就潛了下去,遠遠望去,在一片岩石密布的海灘中,起伏的地形下有一道拱起的梁岩,卓越把我們帶過去,站在梁岩上立刻看見了下面一道深淵似的海溝,深五六十米,裡面的海水渾濁無比,當中有個巨大的黑影。

  黑影上面有幾個人影游來游去,正是鐵勇大順子等人,他們似乎已經找到了進入船艙的入口,現紛紛朝上浮出水面呼吸,準備進一步入水——我心中一動,搶在他們前面浮了出去,喊道:「鐵勇,你們在幹嗎?」

  「葉子,你也來了?」鐵勇在臉上抹了把水,突然明白過來:「是不是卓越這丫來叫你的?哦,我的天,這孫子真他媽什麼話都藏不住啊——我本來想找到東西之後再叫你的。驚喜,懂不懂?」

  「呸,驚喜個屁!」鐵勇話音未落,旁邊嘩啦水響一陣,卓越從裡面冒出頭來:「這東西沈水底幾百年了,鬼知道有沒有什麼毒蟲毒蛇的藏裡面,你居然沒任何準備就敢入水?真不知道你丫這幾年是怎麼活下來的,沒腦子的蠢貨。」

  得,這倆又要掐起來了…

  我看鐵勇臉上變色正準備發作,連忙插話把他打斷:「鐵勇,你先別咧咧,卓越這話有道理知道不?趕緊跟我回去。準備一下,換上潛水服再下去!」

  跟著我衝水面上冒頭的其他人招招手,喝道:「你們也是,全都給我回來。」

  卓越的話很對,沉船入海之後,往往會成為某些生物的巢穴,這其中包括一些兇猛的食肉性魚類,利齒鰻魚、海蛇、虎魚、海鮎等等,有時候還會有鯊魚住在其中,貿然入水的危險很大;還有就是沉船中往往伴隨著坍塌和堵塞,即便是沒有凶魚,進入船艙後如果迷路或者後路被堵,那麼窒息死亡的危險也很大——我想即便是要進去,至少也得拿上武器,帶好潛水設施,這樣才能保證安全。

  雖然心有不甘,但鐵勇還是老老實實跟我回到了沙灘上,眾人到齊之後我確定了一下人數,即便大家都躍躍欲試,可是能夠進入沉船中的,我還是只確定了五個人:我、晨曦、鐵勇、高明和大順子。

  卓越雖然想去,不過他那游泳水平太菜了,我只能把他留在了外面。

  收拾完備之後,我們重新回到了深淵的上面,看著下面翻滾湧動的暗流,高明拿出冷焰火在水中點亮,分別朝沉船的周圍扔下去,瞬間就看深淵中充滿了刺眼的白色光芒,帶著滾滾濃煙朝水面湧出,把沉船周圍全都給照亮了。

  白光照亮的瞬間,我已經抓緊了手裡的棍匕,雙腳在深淵石壁上一蹬,飛身朝著下面游去,四人跟在我身後也極快的朝著沉船游去,兩三分鐘便到了沉船的旁邊——這長條狀的物體被珊瑚所覆蓋,間隙中長滿了藤壺和白色的沉積物,看來確實如卓越揣測一般,這條船在水中已經有數百年的歷史了。

  我們在深淵底部站定,腳下的淤泥和珊瑚碎屑隨著我們落地而激起,巨大的船體猶如洪荒巨獸一般在我面前整個露出了身軀。

  這條船非常大,有著中國船的明顯特徵,飛雲雕紋、盤捲飾物,前端沒有歐洲船隊的撞角,折斷的桅杆也沒有殘留的尾帆和前端三角帆的痕跡,四方通正,層釘卯扣,累疊三番的護甲…從體型和長度算起來,這應該算得上的華夏造船史上的一次奇蹟了。

  歷史這玩意兒我雖然一直不怎麼懂,不過成為丈海家之後,我還是對有關的歷史好好惡補了回,再加上後來晨曦教給我的東西,也算是個半吊子的研究人員了,所以我立刻就想起了鄭和下西洋所用的船隻標準。

  那丫下西洋所帶的船隻長度標準不一,歷史上也爭論不休,在明代人編寫的《國榷》中稱「寶船六十二艘,大者長四十四丈,闊一十八丈。」

  在明末羅懋登所著《西洋記》中詳細地記載了鄭和船隊中各種船型的尺度,其中,寶船「長四十四丈,闊一十八丈。」

  由此推論,最大的船隻便是這種,長度125米,51米寬大大號寶船,尖底則吃水深六米,平地吃水深四米多。

  但是,我們今天所見到的船,長度遠遠超過了一百二十五米,差不多達到了兩百米,雖然寬度略窄,但是這長度卻證明了其中的科技含量——誰都知道,船隻的長度越長,那麼製造難度越大,在明代才能造出一百多米的船,只能說他們的製船水平退步了,因為我所知道的,歷史上曾經有個朝代便能造出二百多米的巨型海輪。

  這便是黃巢造反努力要推翻的大唐!

  唐代,華夏成為了歷史上首屈一指的巨大王國,萬邦來朝,貿易直通歐非大陸,很多臨近國家便是靠著海運來運送物資的,而當時的造船技術也日新月異飛速發展,若不是因為後來的君主固步自封,恐怕那殖民全世界的日不落帝國,就該換到我們頭上了。

  我心裡正在想著,旁邊的晨曦拉了我一把,這時我才看見鐵勇已經順著沉船游到了前面,大順子和高明也緊隨著他,只有晨曦因為擔心我所以還陪在我身邊,看著我回神,她露出個疑惑的表情,我只能笑笑,比劃著告訴他我正在想點事兒所以出神了,沒有別的,倒是不需要擔心。

  我和晨曦跟著又到了船頭,只見鐵勇拿著棍子在船頭上面一捅倒,很快把個原本就露出來的洞口給擴大了。

  這應該就是鐵勇開始找到的那個,起初沒有完全弄好,現在有了工具,倒是很快就露出了本來面目。

  炮眼!

  古時戰船都喜歡在甲板下設置炮眼,大多數是安置在船體的兩側,遇敵之時側過船身萬炮齊發,攻擊面和攻擊火力都是極為駭人的,可即便是這樣,那船首的砲卻不能沒有,主要的作用有二,一是用來炫耀武力,面對敵人或者進港的時候可以彰顯實力,對付很多蠻夷之地更是如此;其二,這主要用來追擊逃跑船隻的時候所用,要不然,你說你側著身子能追上別人嗎?

  不過,這其中卻有個很詭異的地方…奶奶的,這他媽的船頭按大砲,那首先的條件是得有大砲,可是火藥驅動的大砲一直到了明代才有,最早也不過是元朝使用的火銃,你說這是大唐的船,那豈不是…?

  你叫我怎麼說呢?

  我心中泛著嘀咕,知道憑自己這半吊子的歷史知識想要搞明白確實太難了,身邊既然有晨曦這樣一位考古博士,那費這腦子簡直是自尋煩惱,所以還是乾脆進入再說,回頭要答案直接問她就好了。

  我用射燈朝裡面晃了幾下,身邊的大順子跟著把冷焰火扔了進去,白生生的光芒立刻把船艙裡面給照亮了,看見船艙中大致的結構並不狹窄,只是各種東西都零落散亂的飄浮在水裡,所以給人一種錯覺,感覺這條船非常擁擠。

  我們稍稍等了片刻,萬一里面有什麼兇魚海怪藏著,希望它會就此出現,但所幸沒有,於是在幾分鐘之後,我首先帶頭漂進了船艙,而他們也跟著我魚貫而入,手裡都各自把武器給抓在了手上,準備應付隨時出現的危機。

  隨著我們進入的海水湧動,很多物品上面激起了厚厚的淤泥,像是煙霧一樣在水中飄蕩,我們小心的檢視地上的物品,用射燈透過迷霧般的淤泥尋找——本來到這的目的就是尋找寶藏,既然能遇到沉船,我們毫不介意先撈上一筆,激勵激勵士氣再說。

  沉船中瀰漫著奇怪的氣息,在我們破開豁口之後,有些形狀奇特的游魚已經跟著遊了進來,在裡面進進出出毫不懼人,還有些熟門熟路的朝裡面而去,正在我準備跟著小魚進發的時候,晨曦突然找到了些東西。

  那是節很奇怪的東西,彎彎曲曲又不很大,腐朽的只剩點殼了,看著像是機器中的彎軸或者曲柄,晨曦看了幾眼,又在甲板上找了些碎片,很隨意拼湊出個形狀來,然後隨意把自己手裡的匕首搭上去——我們瞬間明白,這原來是個弩弓,一柄造型奇特帶有箭匣的弩弓。

  原來晨曦也在奇怪這砲口的事兒啊!

  她這一比劃我們明白了,原來這根本就是我們想岔了,那確實是攻擊所用的發射口,可是裡面不是火砲,而是某種能夠連續發射的弩箭!

  我面帶笑容拍了拍晨曦的肩膀,露出個恍然大悟的表示,晨曦亦是笑了笑…就在這當口,我眼角的餘光突然看見有條黑色的手臂從對面艙道伸了出來!

  見鬼了? 本帖最後由 wraithyen 於 2016-12-4 10:43 編輯

wraithyen 發表於 2016-12-4 11:07
第二百一十一章 巨鰻

  那驟然出現的手臂嚇了我一跳,手裡不自覺就把棍匕給抓緊了,腳下略略使勁就準備游過去,可就在這時候,那手臂呼啦啦朝前飆出一截,極奇怪的整個扭了一圈,朝船艙中彎了過來。

  這一彎曲正好就落在了白生生的冷焰火光芒中,照得手臂上倆小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瞬間讓我鬆了口氣——這哪是什麼手臂啊,只不過是條極粗極長的鰻魚,剛才在陰影中出現的突兀,倒是我自己給看岔了。

  緊跟在那條鰻魚的後面,又有另一條極大的鰻魚露了面,倆鰻魚糾糾纏纏挨挨擠擠直對著我們,竟然有點像是提防或者備戰的架勢,正在這時候,老五剛好一轉身看見了,嘴裡居然不由【啊】了一聲,差點把呼吸器給吐出來。

  他那一【啊】,嘴裡頓時冒出了大量的氣泡,把大家的注意力全給吸引過去了,晨曦立刻比劃著叫大家退後,眼神和動作上都表明了一點,這東西不好對付,大家千萬要小心!

  這船艙雖然比起普通的船艙要大,但是我們五個人擠在裡面依舊揮不開手,遇上的要是別的東西我們還能藉著人多一擁而上,可偏偏遇上的是巨鰻,那就不好對付了。

  這東西像是加強版的泥鰍,在海裡拼得就是速度快、力氣大,再加上鋒利得像是刀子一般的牙齒,等閒人物根本治不住它。

  我們正小心翼翼的朝後退開,但身邊驟然一道人影劃過,卻是高明衝了上去,他手裡揮舞著一把黑漆漆的長匕。

  在我們前面半浮於海水中,正把空著的左手朝外揮動,挑釁著面前的兩隻巨鰻。

  在他對面,兩隻巨鰻瞪著四隻難以形容的邪惡眼睛,賊溜溜的朝他窺探,眼睛下面是兩張血盆巨口,長著一排蛇樣的牙齒,一排排朝內彎曲,比我的手指頭還長。

  高明是極為高超的海串子,他絕對不會無的放矢的,既然他上了,那麼我們就做好幫忙的準備吧——我想到這一點,拍拍身邊的晨曦鐵勇,示意他們從老五和大順子身邊擠到前面來,抬起隻腳抵在牆壁上,隨時可以借力朝著那船艙中飚射出去。

  挑逗了幾下之後,高明驟然把空著的手朝巨鰻脖子上抓去,可是那巨鰻的速度更快,尾巴在海水中一扇,閃電般的衝了上來,有力的雙顎死死咬住了高明的左手腕,鋒利的牙齒之下,一抹鮮血從它嘴裡流了出來。

  與之同時,另一隻巨鰻也朝著他的脖子射了過來,可是高明右手的匕首猛然揮出,直朝它刺去,那巨鰻在水中猛烈地甩動尾巴,一個折向,重新朝著入口的位置退了回去——但是,在高明逼退它之後,手裡的匕首跟著迴轉,一刀刺中的咬在自己左手的巨鰻下腹,隨著一拉…

  一股猩紅的鮮血伴隨著內臟從巨鰻肚子中淌落出來,把海水攪得渾濁一片。

  劇痛之下,這巨鰻更加的瘋狂,它猛然鬆開大嘴,一口朝著高明的右手咬去,可此刻的高明卻顯露了非同尋常的本事,他就像早知道這結果一樣,右手的刀直直捅了過去,穿過巨鰻的大嘴,從它的後腦刺穿出來!

  巨鰻的尾巴拼命的捲曲甩打,不住拍打在高明的身上,但是他根本不以為動,眼睛盯著另一只在船艙口躍躍欲試的巨鰻,左手隨意的扣住巨鰻腦袋後面的腮,把它從刀尖上一點點的拔了出來,扔在地上。

  開始我們看這兩兄弟,鋼彈身材高大威猛,又是駕船的好手,心裡都認為是條漢子,可是高明如此矮下,不由得就有些看輕了,誰知道下水之後一出手,才知道他真正的本事居然是在水下…鬼眼張找的人啊,果然全都是不得了的啊!

  在消滅第一隻巨鰻之後,高明故技重施,重新又把左手伸了出來,繼續挑釁對面的巨鰻——同樣的把戲在鮮血的刺激下依舊有效,果然,那隻巨鰻在他的撩撥之下,很快又閃電般的衝了上來!

  只不過,這次它瞄準的是高明的脖子。

  高明對此並非沒有防備,在巨鰻飛射而來的瞬間,他的手臂已經抬了起來,所以那巨鰻大口咬落的地方並不是他的咽喉,而是左手的手臂,在巨齒深陷肌肉的瞬間,高明同樣手起刀落,把這條巨鰻也給開了膛!

  冷靜的頭腦、敏銳的洞察力和超越常人的忍耐力,讓高明用一種最簡單的手段把這滑不留手的傢伙給處理了,雖然是最簡單的以血換血,可是他能在第一時間做出這樣的選擇,應該是早有準備的。

  在幹掉這兩條巨鰻之後,高明毫不在意自己手腕手臂湧出的鮮血,反而得意的把它們給拎了起來,抓在手中給我們示意——「瞅瞅,中午有好東西可以吃了!」

  我游過去拍拍他的手,用眼神示意那傷口怎麼辦,高明隨意的揮揮手,笑笑,似乎這點傷對他毫無影響,然後他把鰻魚找了點東西壓著,朝船艙裡面指指,讓我們繼續自己的工作。

  遇到巨鰻之後,我們對這沉船的感覺又有所不同了,知道這裡面隱藏的危險很多,所以更加的小心,每次都先用水下手電先看了沒有危險,這才一步步的深入其中,絲毫不敢大意。

  我們沿著船艙一路而去,所見都是已經被海水朽壞的船內物件,基本上稍稍用力就會碎成渣滓,並沒有看得上眼的東西,另外有些地方長滿了藤壺和貝殼,也已經沒有多少價值了。

  打撈沉船中,一般能保存下來的物件,大致是黃金、白銀所製的,這種金屬的活性很低,在海水中保持的年生比銅鐵金屬要久得多;另外就是一些陶瓷製品,若是沒有損壞,這些東西的價格倒是不低。

  沉船中一般沒有屍體,因為在船隻沉沒之後,最初的幾天,食肉的魚類會很快把血肉吞噬乾淨,然後微生物也會在短短數月之內,把這屍體的骨骸啃吃,全部重新變成有機物,一點點痕跡都不會留下,更別說這幾百年歷史的古船了

  我們在這一層轉了一圈,並沒有看見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於是便準備繼續朝著下層而去,我們順著樓梯轉了兩個圈,直接下到了最地層,一看這裡有很多漂浮的木骸,應該是舊時的貨倉或者儲物倉,鐵勇大順子一行立刻就激動了,三兩下衝到那殘骸中開始翻弄,希望能找點遺留下來的財富…

  我正想喊他們當心些,誰知道一回頭,卻看見晨曦奇怪的在身邊的船壁上比劃,然後又重新回到了船梯的位置,朝上望了幾眼,低頭思索著——沒等我問她,晨曦已經重新抬起了頭,把手裡的電筒在水裡揮動幾下,示意大家集中過來。

  鐵勇大順子他們在殘骸中一通亂翻,除了攪動得積塵翻湧,並沒有找到任何的東西,看見晨曦招呼只得悻悻遊了回來,就看晨曦拔出匕首在船板上刻了幾個字出來:

  有夾層!

  這下我弄明白了,原來晨曦剛才是在目測層高,她從樓梯算出了兩層甲板之間的高度,然後再去掉我們這層的高度,得出了這個結論——從厚度上看起來,這夾層的高度應該在一米左右,若是說船上帶著什麼珍貴的東西,那麼這樣隱藏倒是再好不過了。

  一聽說有夾層,鐵勇他們立刻就激動了,摸出匕首就準備在船壁上開洞,剛剛準備動手的時候高明把他們攔住了,他伸手指指我們身後的氧氣瓶,同樣用匕首在船壁上刻字道:

  時間不夠了,我們回去換了再來。

  他一提醒,我這才發現自己的氧氣瓶只夠五分鐘所用的,再看他們,大多也在十分鐘之內,應該是不夠用了——氧氣瓶一般分成兩半,外面的高壓氧氣足夠30-50分鐘呼吸的,如果使用者沒有注意到,那麼氧氣瓶下面有個扳環,拉開之後能夠得到額外五分鐘的氧氣,算起來我們差不多有十分鐘左右能使用的,可是加上要從船艙出去,還有就是浮出水面的時間,這卻萬萬不能冒險了。

  如果夾層裡面有巨鰻一類的東西,那麼我們不是真要把自己給憋死在這沉船中了?

  我拍拍高明,表示接受他的意見,然後招呼著大家朝外撤退,換完氧氣之後再下來,於是眾人魚貫從這沉船中摸了出來,跟著回到海底,緩緩朝著水面浮去…

  我率先從海中冒出頭來,摘下呼吸器長長的吸了口氣,正準備喊聲沙灘上的鬼眼張和宗大叔他們,突然發現岸邊似乎多了幾個人…與此同時,我頭上傳來拉開槍栓的響聲,一個聲音隨之而來:

  「別動,動我就開槍了!」隨後,一柄黑漆漆的槍管頂在了我頭上.

  想不到這裡居然有埋伏!

  我不敢動作太大,只是略略把頭偏過去,瞧著旁邊有兩條小船正在水面上漂著,幾個手執土槍的傢伙抬著槍,露出滿口黃牙,把我和後面出水的人紛紛控制下來,跟著一個個抓上了船,帶回到沙灘上。

  遠處,一條比我們棺材船大上數倍漁船停在旁邊。

  沙灘上,同樣有人把沒下水的幾位給全部抓住了,現在圍成一圈坐著,我們也被推攘著帶到了一起,別說武器,就連高明帶回來的兩條巨鰻都給收繳了。

  我只看了一眼,立刻知道了這些人是誰!
wraithyen 發表於 2016-12-4 11:10
第兩百一十二章 撈海匠和丈海家

  這幫人看似普通,和我們在汕頭漁村碰到的漁民相差無幾,皮膚黝黑粗糙,看起來就像最普通的漁民一樣,但是在持槍指著我頭的那人腳上,我卻清清楚楚看出了靛藍色的圖案,就像紋身一般的圖案。

  我和鐵勇的腳趾上也有圖案,那是二叔根據丈海家的傳統所紋的,目的就是為了防止海中的水鬼從下面抓我們的腿,俗稱鬼拉腳,據我所知,扛匠和撈海匠也有這類似的紋身,和我們的目的如出一轍。

  雖然沒見過,但是我現在基本能斷定了:抓住我們的人就是撈海匠的傳人,也就說,他們應該和那歸妹婆子有關係,說不得還是皮添壽的後人。

  這位兄弟,現在我們已經落到諸位手上了,那麼,能不能請正主兒老大出來和我們說說,我們究竟做了什麼,需要諸位動刀動槍的來問罪?」

  黃板牙咧嘴呵呵笑了兩聲,卻不說話,相反旁邊個長招風耳的乾癟猴哼了一聲喝道:「怎麼著,你們搞不明白了?喲,你們不是什麼世家子弟、大師教授嘛,挺厲害的人,咋現在抓瞎了?」

  招風耳的話語除了不善之外,還有點說不出吃味的感覺在裡面,像是種出自骨子裡的敵視,可越是這樣我就越是肯定了他們的出處——能明白這點的並不單單只有我,還有晨曦,她在那丫半譏半諷的話音未落已經插口了:「就一群撈海匠的後人而已。裝什麼裝啊,張大師隨口扯一句,你還真當真了是吧?」

  此話一出,那乾癟猴和黃板牙的臉上同時一變,顯然被說中了心事,可不等他們開口從沙灘後的礁石堆中傳來個沙啞而蒼老的聲音,漸行漸近:「呵呵,真不愧是丈海一脈的人啊,聰明得緊,比我們海老鼠知道的就是多…唉,要是我們能出幾個你們這種聰明人,又怎麼會幾百年都找不到個上島的海路啊!」

  聲音入耳熟悉的很,非但我,身邊眾人的臉上也露出了似曾相似的神情,把頭都給扭了過去,果然從那礁石堆中走出來的還真是熟人——走前面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精瘦漢子,上臂綁著條麻繩,手裡攙著個杵藤木杖的老婦,卻是我們曾經見過的歸妹婆子!

  扎膀漢子和歸妹婆子的身後跟著一群人,都是些風霜滿面的海上漢子,我一眼就瞅到了他們後面躲著個畏畏縮縮的傢伙。

  偷偷矮了身子,從人縫中正偷偷瞧…奶奶的,這傢伙也是熟人!

  他姥姥的,鬼佬王!

  他們出來之後,我立刻就明白了,這件事絕對是撈海匠搞出來的!鬼眼張尋找歸妹打探消息的時候忽略了件事,

  雖然說撈海匠現在已經沒落,可是他們並非一潭死水,那墳頭山畢竟是他們老祖宗的東西,這些傢伙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難道,他們是想我們打消去墳頭山的念頭?

  我尋思遲疑之間,聽得鬼眼張憤然衝歸妹婆子道:「喲,原來是您啊!怎麼?您這麼大張旗鼓的動作,是想把我們給吃掉?還是說,你是要我們別去動你們老祖宗的東西啊?」

  歸妹婆子眼皮跳動兩下沒有開口,而是她旁邊的紮膀漢子說話了:「張大師,您可別誤會,其實我們兩方的目的是相同的,並沒有什麼衝突,簡單點來說,就是我們也想要上墳頭島去找老祖宗的東西,可是苦於少了祖上的法子不全,沒辦法從天圖中找出海路來,於是只能藉著你們上島的機會搭個邊,看能不能順便去一遭了。」

  「你是…」鬼眼張在這漢子身上掃嘍幾眼,臉色突然大變,「你、你是海底蛟?你不是死了嗎,怎麼會…會出現的?還有,你和歸妹婆子又…又是什麼關係?」

  被稱為海底蛟的傢伙三角眼中閃過一絲狠毒的光芒,應聲道:「我死了?嘿嘿,在你們心裡面我確實是該死了,不過啊,我這個人命硬得很,閻王老爺也不敢收我,所以就從地府中回來了…」

  他看著鬼眼張死灰一片的臉孔,心中不由得意起來,朝著旁邊歸妹婆子一指,「不過啊,這位你可是看走眼了,她不是你所打聽的歸妹婆子,而是我娘,一直藏在歸妹婆子身邊,打探那墳頭島消息的人!」

  原來…原來…原來鬼眼張一直就弄錯了!

  「你…!」鬼眼張轉過臉狠狠的瞪了眼大順子,那丫差點沒哭,哭喪著臉分辨道:「我怎麼知道是假的啊,師父,媽祖廟裡可就那麼一個人啊,誰知道她怎麼回事啊…」

  「別說了!」鬼眼張打斷他的話,看起來是準備把這事兒暫且記下秋後算賬,他回過頭看看歸妹,再次嘆了口氣:「好吧,這次是我失算,線索雖然找到,卻又落入了你們的陷阱…那麼說說吧,你們此舉意欲何為?」

  海底蛟面皮抽動兩下,故作友善:「張大師,我們的目的我已經說了,真的就是我所說的那樣,想要上墳頭島去找找老祖宗的東西。我知道你們上島是找當年那兩人的下落,這與我並無衝突,他們的東西都可以給你們,所以,我想這筆買賣雙贏雙賺的,張大師,你們不會拒絕我吧?」

  說實話,要真是按海底蛟所說,他要上島去尋個東西,那沒什麼大不了的啊,我想無非是多帶個人上島,何必這麼又打又殺的呢,難道丫不知道強扭的瓜不甜,逼迫我們屈服總是有後遺症的啊?

  或者說,即便我們不同意,那麼他可以給他娘說說啊,拿墳頭島的坐標來和我們當買賣商量,條件就是帶這孫子上島,那豈不是就結了,何必還搞這麼一出呢?

  這事兒當年我確實沒想明白,但是後來鬼眼張給我解釋了,那海底蛟在沿海一帶的名聲很大,因為這丫在水中的本事卻是遠超常人,所以就被些大商賈所邀請打撈沉船。

  可是有一次他跟隨的打撈隊在海中找到了大批的古陶和財物,結果這孫子就在海底找了劇毒石魚,試圖把船上所有人一起殺掉,結果最後的時候被船上識破了陰謀,這才落荒而逃——不過即使這樣,他也因為謀殺了船上的六個人而被追捕,在派出所都是掛了號的。

  後來,海底蛟一直在沿海收斂財富,同時繼續他作惡多端的生涯,如此多年,直到前幾年國家嚴打的時候,才聽說這孫子好像是中槍掉下懸崖了,以為已經見馬克思去了,可是這次一見面才知道是假象,這孫子居然只是藏起了而已!

  聽到這我算是明白了,別說那海底蛟的名聲臭得一塌糊塗,而且還斂財無度,我們要跟他合作,那就時時刻刻得提防這孫子下手,所以絕對不會同意他跟我們在一起的;另外,即便我們不考慮這一點,那他也是在派出所掛號的人物,暗門子有句俗話叫【不涉公門】,意思就是說不和公門有關的人發生聯繫,所以鬼眼張也是不會同意他參加我們團隊的…

  綜合這兩點,那海底蛟選擇的綁架我們搞半天還是最好的辦法,要不然的話別說加入,說不定哥們早已經把丫給舉報了,受了這麼多年的愛國主義教育,總得上哥們報效祖國一回吧?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呢,只是看鬼眼張猶豫了片刻,這才長嘆口氣:「成王敗寇,既然現在話語權在你手上,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這把牌都在你手上——只不過即便落在你手裡,可是你要想我們老老實實帶你上島,那也得給我們個保障啊,要不然,你上去之後過河拆橋,我們豈不是自尋死路?」

  「此事我也想過,你放心,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海底蛟公鴨子似的笑了兩聲,「若是你們同意,那麼我今天在燒墳頭香的時候,一定向祖師爺起誓不起二心,保證你們的安全,如此可好?」

  「當真?」鬼眼張眼睛一亮:「你肯對著祖師起誓?」

  「那是自然,我說過就不會有假。」海底蛟頗為傲氣的揚揚首,看起來倒是極為自負。

  鬼眼張和海底蛟兩人談話之間,我們其他人都頗為疑惑的彼此對視,想看看有沒有人知道這海底蛟的事兒,結果一打量,只看那高家兄弟像是明白的,於是就想要問他倆,不過就在這時候,海底蛟嘿嘿笑了兩聲,招呼道:「那既然說好了,張大師你也就別在你們那船上受苦了,交代一下,然後帶著你徒弟到我那船上去享享福吧?」

  「也好。」鬼眼張點點頭,嘆了口氣道:「這一路海上奔波的我也累了,上島的事兒就不指望了。」他衝旁邊望望,招呼我和晨曦:「好了,兩位,和我去旁邊坐坐吧?」

  去旁邊?我抬頭看看周圍,卻看那海底蛟雖然沒說話,但是他旁邊的人已經讓開了道,顯然是同意了這說法,於是便和晨曦起身,在海底蛟和他兩個手下的看護下,走出十來步來到旁邊。

  鬼眼張看我們站定,不等我們開口自己先壓低了嗓子,歉道:「對不起啊二位,這事兒是我沒考慮周到,所以把你們給連累了——事已至此我不求上島了,只求這次大家能夠無驚無險的回去。」

  「張大師你說吧,我們應該怎麼做。」晨曦第一時間應了聲:「我們就等你吩咐了!」 本帖最後由 wraithyen 於 2016-12-4 11:14 編輯

wraithyen 發表於 2016-12-4 11:21
第二百一十三章 合作

  鬼眼張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得異樣,點頭道:「事已至此,我們恐怕只能向海底蛟這傢伙妥協了,一起登上墳頭島,到時候各取所需。雖然這廝的名聲一塌糊塗,不過我想他若是能以先祖的名義起誓,那還是能夠信任的吧…」

  老頭在說這話的時候,右手下垂搭在大腿上,微微抖動,很快我就發現了他那抖動是按照某種特定的順序在重複,顯然在表達某種意思——我用肩膀碰了下晨曦,咳嗽兩下,可是晨曦立刻用一種更加犀利的眼神盯著我,說話回應鬼眼張: 「現在的情況我們也清楚,既然你能確定此事,那麼我們就照做吧。」

  鬼眼張長吁口氣:「按照他們的要求,肯定會把我們一些人送到他們船上去,我想只能這樣——你們四人和高家兄弟留下,其他人跟我去他們船上。」

  「不行!卓越、大順子和五哥都沒什麼戰鬥力,萬一他們翻臉不認人,你們一合之力都沒有。」話一出口晨曦立刻就拒絕了:「這樣吧,我們回去說說,讓鐵勇和宗大叔陪你們過去,即便有事,他倆也能招撫一二。」

  「你把卓越和五哥留下,換他倆吧。」我也出聲勸道:「晨曦說得是,我們不能把你毫無保護的送到那孫子手裡去。」

  「那你們…」鬼眼張顯然對只留我和晨曦並不看好,猶豫道:「到時候你們船上面對的可是海底蛟啊!」

  「見機行事吧。」晨曦微微一笑:「我們丈海家未必就輸給撈海匠了!」

  我們的妥協並未出乎海底蛟的預料,在他的理解中,現在我們雖然掌握了進入墳頭島的唯一鑰匙,可是人卻落在了他手中,假如不從,就算最簡單的人命相脅也能使我們就範,不存在任何問題,於是乎,在暫時把鬼眼張等人看管起來之後,他們把冷兵器還給了我們。

  宗大叔和鐵勇雖然理由各不相同,但都不願意離開這條棺材船。

  在宗大叔的理由是,要是他離開了晨曦的身邊,就沒有辦法盡到一個護衛的職責了,所以不能離開;而鐵勇的理由是,換了船就不能上島了,到時候那堆積如山的古玩器物可就和我們沒關係了,一件都撈不著…

  不過,這事兒最終還是解決了,晨曦怎麼給宗大叔說的我不知道。

  只知道我給鐵勇保證,說他一定可以上島的,過去只不過是為了照顧鬼眼張,找到水路之後一定會把兩條船都弄進去的!

  等我們分配完畢,鬼眼張自然就帶著鐵勇等人去了撈海匠的船上,而海底蛟這孫子則攜眾來到了我面前。

  原以為他的出場會盛氣凌人,誰知道這丫倒是識趣,一來就滿臉樂呵的和我們打招呼:「俗話說北人摸金南人丈海。摸金賊那些土夫子闖下了好大的名頭,我們丈海家卻默默無聞,這真是悲哀啊!」

  我嘴角牽動一下,想要說點什麼來譏諷一下,不過出口的瞬間卻變了主意,繼而沉默下去。

  這孫子簡直等於說相聲,肯定等人來湊趣捧眼兒問,為何如此之類的,但爺我偏就不給他這個機會!

  大家一片死寂,這丫的臉色立刻就變了,跟他媽豬肝差不多一個色兒,我心中頓時感覺愉快了——眼瞅這丫左顧右盼的沒趣,幸好他旁邊有人機靈。

  慢半拍但還是畢竟問了:「蛟大哥,這又是為什麼呢?」

  雖然同樣問了這話,但效果已經大不相同了,海底蛟畢竟算得上是個人物,沒在這種小事上計較。

  他咳嗽兩聲,話語依舊激昂:「那是因為我們丈海家人各自為戰,從不懂得聯合眾家所長,至使我們一直都是小打小鬧的,暗門子裡面也從來沒被人正眼瞧過——若是我們能夠聯手的話,何至如此局面?」

  好吧,雖然我不想和他搭話,但到了這一步,不說話看來是不行了…

  我咧嘴笑笑,不無譏諷的應道:「海底蛟,按照你的話說,我們這次就是強強聯手共創大業了?那我想知道,你丫強在哪裡,是你能幫我們進島,還是你能給我們指路?」

  海底蛟似乎對我這問題早有答案,聽得我說立刻就笑了:「葉陽東,你們之所以能找到這裡,全是因為我母親給你們的坐標和鬼佬王所說的流程,但是具體應該如何,恐怕你永遠都不知道吧?

  這一切除了曾經的歸妹婆子,就只有我娘能知道了,否則,就算你在這鐮刀島上找到了神龕,也絕對點不燃墳頭三炷香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幫我們點燃墳頭香,找到墳頭島?」我沉吟道:「然後,我們再想辦法進去,對吧?」

  「不錯。」他哼了聲,傲然道:「這樣,可以算得上強強聯手了吧?」

  海底蛟的意思我很清楚,丫現在著重陳述我們聯合這一條,無非為了強調自己的用處和消除我們的戒心,其實就算他不說,我們也得按照這流程來,但是他這麼一說,立刻把我們從俘虜的立場轉變為了同盟軍,心態不同,後面的事兒也就不同了。

  他既然如此表示,那我也就樂得和他暫且虛與委蛇,免得真像俘虜似的被關起來,別說到時候不自由,而且就連吃喝拉撒都沒個好,那才難受——而且我一直惦記著鬼眼張起初的暗示,這總得有個說道吧,要是被看管起來,那他再有什麼主意恐怕都用不上了。

  「好吧。」我點點頭:「我暫時相信你,可是要想真讓我們信服,你得拿出點本事來,千萬別光說不練…」

  「葉子說得是。」晨曦立刻附議:「按你說的,先把這裡的事兒給我們講講明白。」

  「這裡?」海底蛟自信滿滿:「別的不敢說,你要說去上香的路那可清楚,不瞞你們,自從上次他們去過墳頭島之後,我也嘗試著點過香火找過路,要不是墳頭島外面的暗礁激流,我早就進去了,那還等得到今天。」

  「原來如此。」

  晨曦和我交換下眼色,從彼此眼中看到都是對那海底沉船的疑問,我想,這東西既然沉在這片海底,那這海底蛟應該是知道的,所以也不必隱瞞,反倒是我們需要搞個清楚明白,畢竟那東西距離墳頭香的祭壇很近,又同是唐代的船隻,裡面多少該是有聯繫的吧?

  要說是普通沉船,這點我真是不敢苟同。

  晨曦顯然從我眼神中讀懂了我的意思,她也不耽擱,立刻就向海底蛟發問道:「你很清楚這鐮刀島的情況,那麼我想請問一下,你知道海底那條船是怎麼回事嗎?」

  「船,什麼船?」海底蛟眼露迷惑:「這海底有船嗎?」

  他轉頭詢問鬼佬王:「嘿,告訴我,當年他們有沒有管這海底的東西,像是船或者其他的?」

  他這一喊,旁邊的手下立刻把鬼佬王給拖了過來,那傢伙皺著眉苦苦思索半天,這才開口:「我記得很清楚,他們到這裡之後就從礁石洞口下去了,回來的時候身上既沒有沾水,也沒有游泳過的東西,就算你們說得船在礁石下面,那他們也一定沒有下過水。」

  「不是礁石洞下面,而是在環礁的海溝中,」晨曦問道:「我父親他們就沒注意到這點?」

  鬼佬王搖搖頭,態度非常堅決,這海底蛟立刻舒了口氣,面帶輕鬆:「那就沒什麼關係了,即便是有船,我想也不過是條普通的沉船,不值得我們費勁— —你們想想,這裡只是讓我們燒香找到坐標的地方,別的什麼都沒有,應該不會有關係的。」

  「可是他從來沒有上過墳頭島,也不知道島上有什麼。」晨曦反駁道:「這條船上有個夾層,我認為裡面應該有些我們不知道的東西,如果說是你們祖先當年留下的,那麼,這些東西多少會和墳頭島有關,也是我們上島之前需要準備的東西。」

  「是嗎?」海底蛟有些動搖了,他想了想,轉頭問那假的歸妹婆子:「娘,這事兒你有聽說過嗎?」

  她搖了搖頭,用在媽祖廟前同樣遲緩的口氣說道:「原本來說,進入這墳頭島是有一整套口訣的,不過後來丟失了一半,只剩前面那關於燒香探路的話語,後面還說了什麼誰也不知道——我想,如果前半段我們就能找到墳頭島的位置,那麼,這後半段應該是關於其要領的,畢竟大統領當年留下口訣是為了後人順利上島,而不是佈個陷阱來讓我們鑽。」

  我們齊齊點頭,關於這老太婆的話都非常認可,她把事實擺在了我們面前,合情合理,不由得我們反駁,那海底蛟也立刻承認了這一點,表示我們應該把這沉船給探查清楚,即便和墳頭香沒關係,那也多花不了多少時間,可是假如有,那用處就大了。

  很快,我們便確定了下一步所要做的工作,準備繼續下到沉船去,把那沉船中夾層的秘密給找出來,然後再讓海底蛟帶我們去礁石洞窟燒香…當然,在這之前,我想還有件更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們去做。

  那就是,吃飯!

  巨鰻早就被他手下給拿回去收拾了,到現在這麼長時間,無論是煮是烤都該熟了吧?
wraithyen 發表於 2016-12-4 11:28
第二百一十四章 魔畫陶罐

  海底蛟這孫子又沒本事我不知道,但是他們船上這菜燒得真不錯。

  鰻魚肉用醬料醃製過,鍋裡燒八成熱油的時候放魚肉炸成金黃,撈出後留油少許,蔥、姜下鍋炒香,再加入冬菇和筍乾、料酒、醬油、白糖等等作料翻炒成汁,最後放入魚肉和湯水,小火燜燒至湯汁黏稠,水澱粉勾芡,澆上調料和辣椒,一道香氣四溢的紅燜鰻魚就成了。

  海底蛟的手下把裝滿紅燒鰻魚的盆子放在沙灘上,跟著又是一筐饅頭,所有人都自己用碗舀上滿滿的鰻魚,蹲著或者隨意坐在礁石上就餐…船上圍了另外一堆人,雖然海底蛟的手下沒有阻止鐵勇他們走來走去或站在船頭和我們大神喊話,可我還是注意到了,有三個人一直在關注他們的動向,警惕無比,所幸鬼眼張等人都有著俘虜的自覺性,並沒有做出其他出格的事情。

  就餐之後,我們在沙灘上休息了片刻,跟著就準備入水,這次下水的人少了鐵勇和高明他們,取而代之的是海底蛟帶了倆手下跟我們一起,這倆孫子就是開始的黃板牙和乾癟猴,沒想他倆在水中還是把好手!

  也就在這時候,我認識了海底蛟這丫的弟弟,外號人稱猛扎子的傢伙。

  這孫子乍看就一普通人,常常像個影子似的躲在人後,沉默寡言也不打眼,丟人堆裡誰也想不起來,海底蛟離開的時候只是稍稍點頭他就全明白了,跟著默不作聲坐到船頭把一切都給監管起來了。

  我們重新把潛水裝備背在身上,進到了海底深淵,沿著最初的通道進入沉船內部,這次我們並未在路上耽擱時間,而是直接進到了貨倉中——晨曦在進入第一層的時候就開始不時用匕首敲打牆壁,想要找到入口但一路未果,直到貨倉都沒找到絲毫的破綻。

  我不得不承認,海底蛟這傢伙對於船隻的了解真比我和晨曦這種半吊子強多了,我們看出這夾層的存在,純粹是從層高和距離上推斷的。

  而他只是稍稍一看,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海底蛟伸腳在倉庫底一攪,立刻把整個貨倉中的水流都攪動起來,把淤泥似的腐爛沉積物捲動在水中,露出了貨倉的艙板底。

  三個水下手電的光柱中,我們明明白白看見了艙底的一幅畫,即便在海水中已經泡過千百年了,這畫的顏色卻鮮豔無比,紅似血藍如靛,也不知道是怎麼保存下來的,怪誕無比栩栩如生,就像是淋漓鮮血才繪出來的一般。

  數丈方圓的艙底,畫滿了各式各樣的妖魔,這些妖魔有半人半鬼,有的非人非鬼,有的似人卻不是人。

  有的是獸又不是獸,有人頭獸身鬼怪心,有妖面魔角飛禽翅…看似群魔亂舞,卻又像是蟲豸獸禽,毫無規律和相似,全都擁擠繚亂的堆砌在這方圓之中。

  鮮血淋漓在群魔的手爪耳牙上,猩紅一片!

  方圓數丈的艙底,或者沒有數萬蟲獸妖魔。

  但卻有棵奇怪的樹,樹上花開花起,無數孢子似的東西隨風灑落,落到一片大地上!

  這是諸天神魔的世界,沒有頭上的青天,沒有腳下的大地,只有風和霧,寒冷和火焰,風霜雪雨裹捲著雷霆般的火焰,朦朧混沌,無星無光,陰慘慘的世界和血與火中掙扎的妖魔!

  隔著潛水罩,那海底蛟的臉色混混僵僵看不清楚,但是從面罩旁邊大股大股冒出的水泡猜測,他心中一定很惶恐,所以才會有這麼劇烈的呼吸,我沒有多說,只是小心翼翼等待他進一步的行動,準備在出現異常的第一時間能拉著晨曦就跑,絕對不在這船裡多待。

  不過還好,這海底蛟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很快恢復了平常,他示意我們讓出一塊,而自己則是湊近了那艙底,伸手在這圖上的某幾個位置一通按,跟著就聽吧嗒聲響,那船底的某個地方突然微微凸起了一塊。

  此事完成之後,我曾經就此問題請教過二叔,他告訴我這船底木板應該是海柳木所製,所以耐腐能力極強,下面使用簡單的槓桿原理設置機關,所以才能泡在水裡多年仍可使用,對此我和晨曦都深以為然。

  海底蛟把這塊凸起伸手抓住,朝外發力一拉,只聽得嘎嘎聲響,那貨倉牆上立刻有塊就彈開了條縫隙,露出了隱藏在牆壁中的個夾壁,手電照射之下,我們清楚的看見那夾壁中顯出個一米多寬的樓梯來。

  貨倉中的海水因為攪動過,所以比較渾濁,而夾壁中就清亮多了,像是很多年沒人曾經進去過。

  海底蛟反手從腰間把個尺許長的短匕抽出,手電一照,徑直就朝夾層摸了進去。

  沿著這夾壁樓梯魚貫而入,我們很快上到了兩層船艙中的夾層,入眼首先是地上堆起的無數陶罐,罐子如下面的壁畫般顏色斑斕,罐口是個木製的蓋子,看上去也應該是海柳木所成,多年為腐,揭開蓋子之後,看見下面是一層厚厚的蠟封,也不知裡面是什麼。

  陶罐堆的正中是個石雕,一塊礁石上側蹲著個怪物,模樣極為猙獰,這怪物上半身是人,但下半身是魚,周身都覆蓋著細碎的鱗片,上臂似人,一手露出極長的指甲,宛如獸爪,另一手抓著個魚叉,作勢欲射,魚叉的對面是個非常明顯的人顱骨,上面還留著三三成型的叉孔。

  雖然有著類人的上半身,但是那臉孔卻一點都不像是人,更像是青蛙或者烏龜等東西的面孔,雙眼鼓起,有耳孔但無耳廓,嘴吻朝外凸出,口中長滿了長長的利齒,頭頂也光禿禿的沒有一點頭髮。

  我還在看那石像和陶罐,這海底蛟卻跪了下來,朝著石像三叩九拜,即便是在水中,他也竭力恭敬,看樣子絲毫不敢大意,我正想問問晨曦那是怎麼個意思,難道說這撈海匠的祖先是這種半人半魚的玩意,結果晨曦先我一步卻拉了拉我,示意我順著她手電的方向望去。

  手下光下,就看那夾層的牆壁上用下面同樣朱紅色的顏料寫著一大段話,字跡扭曲古怪,詞不達意,單獨看起來那些字都是繁體古文,可湊一起的意思我就不明白了,我扭頭看晨曦,她比劃著告訴我說,那些東西應該是某種撈海匠才知道的密文,必須按照某種規律來讀方可理解意思,旁人看著只識單字,其中的意思卻是不會懂的了。

  果不然,在海底蛟叩拜之後,這丫很快起身給我們解釋,說這條沉船是他們祖上特別留在這裡的,夾層中留著的陶罐中裝了某種上島所需要的東西,既然我們機緣巧合之下找到了,那麼就取一兩個陶罐帶上,雖然暫時他也不知道有什麼用處,但是卻能肯定後面是一定有用的。

  這些罐子都是唐代的東西,像這種色澤絢麗又年代久遠的東西,價格那簡直根本無法估量,這要不是海底蛟跟著,說不定我就一股腦兒的給弄回去了,不過現在有了他自詡主人的一般做派,我只能作罷,不過我也沒閒著,趁他在罐子裡挑來兩個帶著的時候,我也摸了個帶在身上。

  這東西既然有用,我可不想只是這孫子有。

  夾層中的東西既然弄清楚了,我們也就不多留,跟著海底蛟從中慢慢退了出來,跟著看他又把夾壁給關上,那凸起重新按平地面,一切跟著恢復了原狀,這才從沉船中退了出來,一路回到了海上——剛在沙灘上把潛水裝脫下來我就問了:「你給我說說,你們那地板上的畫究竟是個什麼意思,還有那石雕,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暗示或者含義?大家一條船上的螞蚱,你可別給我藏著掖著,那就沒意思了。」

  海底蛟嘿嘿一笑,說道:「那是我們祖先的某種暗示,意思是說這條路上有很多艱險,讓我們後人小心,一路就像是在成千上萬的妖魔堆中行走般,千萬不能大意…」

  這話說得真他媽假到姥姥家了,一看就是鬼扯的,我和晨曦對視一眼卻都沒有拆穿他,在他胡言亂語中晨曦突然插口問道:「那你這陶罐中是什麼東西?你又是怎麼知道需要去取兩個陶罐的呢?」

  海底蛟驟然一愣,但馬上又裝作隨意道:「那夾層上不是有字嗎?那就是我們祖上留下來的,說明了應該取罐子備用,可是,牆上只說了這罐中的東西有用,卻沒說具體在那裡用,怎麼用…咳咳,我想,以前的前輩們或者還有口訣之類的東西留著,不過到我們這卻失傳了,所以不全。」

  丫不說我還不覺得,但是一說,我立刻反應過來了,這東西肯定是有大用處的,這孫子是想給我們下套——我點點頭道:「有可能,我們這些世家子弟,從古到今遺失的太多了,所以不全也在情理當中…行,這罐我就留著自己研究了,我們各研各自的,進島的時候大家湊一起就行了。」

  「那…也行吧。」海底蛟倒沒在這時候多糾結,反而是把剩下的東西交給了黃板牙叫帶回去,又看看天,給我們說道:「今天下水兩次,估計你們也累了,大家都休息吧,養精蓄銳,晚上去礁洞中燒墳頭香。」

  「也好也好。」我一聽正好,別說今天事兒多真累了,就算不累,我心中都還藏著個別的事兒沒落定呢,趁著有時間趕緊找晨曦問問,看鬼眼張最初的暗示是個什麼意思,於是打個哈欠:「那我可去睡會午覺再說了。」

  把晨曦一拉,我們立刻在礁石的陰影中找了個涼快的地方,靠著石頭假寐了起來。
wraithyen 發表於 2016-12-4 11:37
第二百一十五章 算計

  雖然已過了烈日暴曬的正午,但海島上的陽光直射下依舊讓眾人感覺炎熱,不過幸好還有海風吹拂,在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讓人感覺涼爽——這裡的人,無論獵物還是獵人都忙了老半天,累得夠嗆,一聽說休息就都鑽船艙的鑽船艙,貓石縫的貓石縫,唏哩嘩啦把自己給扔進了夢鄉。

  海底蛟倒是沒有休息,他把人分派之後,自己則是留在了我們對面個凸起岩石下的陰影中小憩,看似休息,其實我覺得更像是監視——這孫子心裡明鏡似的,知道我們倆丈海家傳人只要被看牢了,就不怕其他人翻天,所以重心自然放在了我們身上。

  不過,我們暫時還沒撒丫子的想法,自然也就由著他了…

  我在陰影下挪動身子,稍稍側著後背把海底蛟的視線擋住,詢問晨曦那鬼眼張最初是個什麼情況,手指在大腿上動彈咋回事…她壓低嗓子告訴我,說這鬼眼張其實也算是個人精了,他怕我和晨曦衝動吃了眼前虧,所以勸我們暫時答應下來合作,然後等到我們上了墳頭島之後,海底蛟手下的人分開,他就藉機帶人把船給控制下來,不求獨占島上的古玩器物,只求能夠在海底蛟手下自保。

  也正因為這原因,所以晨曦當即就作出了決定,把鐵勇和宗大叔留下陪他,我們帶著卓越老五待這棺材船,有了他倆的幫手,即便是打起來也有個得力的,算是最大限度給鬼眼張提供幫忙了——至於說棺材船上的高家兄弟,那就得我們來通知了,到時候等人走了之後把棺材船給控制下來。

  如果不帶老五和卓越上島,就我和晨曦,後面的事兒還是比較簡單,海底蛟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島上,只要我們稍稍使個絆儿,逃出來應該不成問題…

  老頭的賬算得挺清楚,如果沒有涉及到那玉佩的歸屬,沿著他的思路而為。

  我想百分之九十九能順順利利的逃出生天,海底蛟畢竟主要目的不是殺人。

  而是島上的東西,所以我們機會極大,可是,如果我和晨曦想要取得那玉佩恐怕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晨曦看我眉頭微皺,知道我的心中在想那玉佩,淺淺一笑道:「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想那麼多幹嘛?等到我們上了島之後,見機行事,但凡有玉佩的下落就去找,只要把玉佩弄到手,那撈海匠老祖宗的東西我們就不管了,一有機會就抽身出來。海底蛟肯定不會來追,這樣不就都結了?」

  我想了想,覺得晨曦這說法倒是靠譜,真要是能這樣的話,那是肯定沒問題,可就怕事情的發脹未必能如我們預料,畢竟這當中可還有個很大的問題沒有解決…

  項隆的船隊沉沒在前,這撈海匠建立海盜基地在後,兩者之間的聯繫一直讓我很費解。

  你說究竟是怎麼一種情況下,才可能讓這倆地方湊一塊兒?

  如果說這裡是最初項隆船隊沉沒的地方,那麼,玉佩很有可能還藏在海底的沉船上,和撈海匠一點關係也沒有;或者,又是因為這地方撈海匠找到了玉佩,所以才選此位置建立基地,那麼,玉佩的下落可就和項少爺的船隊沒關係了…

  這基本上算是道條件不怎麼齊全的計算題,明明有四個未知數,但是方程式就能列仨出來,要想解這個問題,必須得把已知一項一項的代入進入,等到什麼時候啪嗒湊合適了,

  那行,這題能解,可是萬一要是湊不合適,你就等著成千上萬個答案到面前來頭痛吧。

  因為有三山玉佩這條件,所以還算好,就像運算題裡面多了一附加條件,說這答案必須得都是正整數,小數負數都不成,等我們去湊答案的時候依著這個,那才多了點譜。

  真要是我想的這種情況,那麼,很有可能一直到最後我們才能找到三山玉佩,到時候海底蛟也就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會不會殺人滅口兩說,不過,要是想偷溜就不可能了——我把這種可能告訴晨曦,她稍稍思索便道:「其實這倒也不難,以我想來最好的辦法只有一個,就是說我倆進島的時候,千萬別讓他們看出水路的走法,必須要我倆帶路才能出來,如此再加上高家兄弟把棺材船控制到手上,我想,到時候他們肯定是不敢動手的。」

  我一想也是這道理,海底蛟上島去找祖先的東西,無非是為了錢,那些玩意兒只要能弄出來可就是大把大把的票子,你要是讓他抱著這些東西老死在島上,那是死活不會幹的,所以我和晨曦的性命,就全繫在我倆能夠知道水路進出這一點上了…

  想明白之後我也放心了,和晨曦又說了會閒話,漸漸覺得眼皮開始沉了起來,不知不覺中就進入了夢鄉,等到我醒來的時候,夕陽已經落到了水面下,沙灘上點燃了個大大的火堆,海底蛟帶著人正在旁邊忙乎,弄吃弄喝,看我醒來極為熱情的招呼我過去喝點小酒,說晚餐等不到多會兒就有得吃了。

  也許是為了顯示他們的友善,基本上所有人都聚集在了沙灘上,並沒有分什麼彼此,我們的人比較隨意的四處走動,鬼眼張正坐在沙灘上喝著小酒,面前擺著也不知從那裡搞來的幹魚絲,與那假歸妹婆子喝得正高興,看樣子已經忘了最初的不愉快;鐵勇守著火堆上的烤雞,正垂涎欲滴的盯著,眼珠子都沒挪過窩,看起來最近這段時間光吃海貨還真是有些癆腸寡肚了;高家兄弟依舊在喝酒,不過倆倒是沒和旁人湊一塊,也不要菜,旁邊擺著一搪瓷缸子的涼水,喝上兩口酒就抿口涼水,看樣子倒還算是開心;大順子和老五守在鬼眼張旁邊伺候著同時還不時幫忙添柴火;至於說卓越,嗯,這丫還沒睡醒…

  海底蛟為了取信我們還真是下了功夫,居然在這海島上弄了個篝火晚會出來,烤雞烤肉烤海鮮,水煮的章魚螃蟹大龍蝦,還有些風乾的魚絲臘肉之類的,豐盛異常,還有半箱子的老白乾擺在沙灘上…他的手下當中只有黃板牙、乾癟猴和鬼佬王幾個陪我們在沙灘上忙乎,其他人似乎並沒有參與到其中。

  影影綽綽的人影在遠處的船板上晃動,看起來依舊把兩條船掌握在了他的人手中。

  我打了倆個哈欠,把身邊的晨曦推了推,她也這才從夢裡悠悠醒來。

  看著外面的一切很快明白了:「怎麼,海底蛟這是給我們示好?」

  「那肯定這意思了。」我點頭:「不為這,誰給你費老鼻子勁兒在沙灘上搞篝火晚會啊!」

  晨曦嘻嘻一笑:「既然這樣,那我們還客氣什麼?趕緊吃丫去啊!」說著話她就站了起來,抬起手臂活動幾下,招呼我道:「你快啊,我先去了。」

  說完也不管我,一溜小跑就過去了。

  那守在火堆邊的宗大叔顯然一直很關注晨曦的動靜,見她過來連忙就起了身,然後從旁邊拿出陶瓷缸子喊她喝水——宗大叔雖然是晨曦保鏢的身份。但是更多時候,他更像是個晨曦的長輩,對晨曦的關心遠遠超過了常人,按照現在的話怎麼說來著,一副粗獷的外表下藏著顆細膩的心。

  他們都過去了我也不耽擱,搖搖晃晃就踱了過去。

  正好趕上鐵勇哈著氣把那烤雞拎起了,一面呼呼的吹起,一面用個大盤子接著,看那架勢準備獨自個兒把它給吞了,於是我一伸手逮著雞腿,只是一擰,那少半個身子就給扯落了下來。

  鐵勇一看有人偷襲,當即唰就把頭給轉了過來,我大口大口啃著肉,雙眼毫不畏懼的和他對視,不到十秒他就屈服了——鐵勇長長的嘆了口氣,低眉順眼的開始啃起了面前的半隻雞,整個副小媳婦的神態。

  我一看不樂意了:「喲,瞧你這表情,是對我吃你點雞有意見是吧?鐵勇你小子太沒意思了,哥們就吃你一嘴雞,沒有了你再烤唄,犯得上跟我急眼嗎?」

  「我呸!」鐵勇不敢動手,但是嘴上毫不認輸:「說得輕鬆,你知道我烤多久了嗎?快一個小時了!你丫上來就弄走半隻我沒說你,你還來勁了是吧?」

  他斜眼看我:「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說不勞而獲都簡單的了,這應該是資產階級的作風,是典型剝削勞動人民的例子,也就我,要換別人,那肯定回頭得給你送派出所去,遊街示眾都輕的,要是運氣不好,非給你丫送勞動改造去不可…」

  一聽烤了一小時我嘿嘿嘿就樂了,你說鐵勇也不容易是吧,忍飢挨餓這麼久,正好趕上點兒就被我給偷襲了,於是我咳咳幾聲也不多說,眼珠子四處亂瞄,準備找個什麼合適的藉口開溜,正這時候聽海底蛟叫我:「葉兄弟,來來來,過來坐坐。」

  我不管鐵勇還在說嘛,自己哧溜就鑽過去了,到了海底蛟旁邊坐地上這才樂呵樂呵的開口:「您這是唱那出啊?鴻門宴啊還是喜相逢啊?沙灘上搞這麼大陣仗,您這是給我們顯擺來了吧?」

  「這是負荊請罪。」海底蛟哈哈一笑:「今天多有得罪,所以我就想給你們陪個不是,就算不打不相識吧!這一路可還得請你們多多幫助,我們這才能上得去,出得來啊!」

  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都這樣了我還說什麼,乾脆就和他一通客氣胡話,吃吃喝喝搞得氣氛融洽不已,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要拜把子了——整的正開心,晨曦過來坐了我旁邊,笑盈盈的問道:「你們說什麼呢這麼高興?是聊會兒去燒香的事兒嘛?」
wraithyen 發表於 2016-12-4 11:44
第二百一十六章 墳前三炷香

  既然提到了燒香這事我也就不掩飾了,徑直順杆問了:「別說啊,晨曦這話正是我想說的,現在都差不多半夜了,我們究竟嘛時候去燒香?這香是不是有什麼忌諱、規矩啊,反正現在沒事兒,你提前給我們說說唄?」

  「燒香簡單得很,沒什麼好說的。」海底蛟無所謂的擺擺手,「這裡我來過幾次了,其實最關鍵只有兩點。一、時間,燒香必須在子時,也只有這個時候燒香才能得到祖先的回應;二、礁石下面的通道分岔極多,須得按我們祖先的口訣擇路才行…口訣雖然早已經遺失,不過幸好我們上幾輩找過多次,所以另有一套找路的法子——你們放心吧,好好吃好好玩,到時候跟我去就行了。」

  不過這一點在我看來卻是好事,海底蛟這樣防備我們以後再來,那麼是不是就表示不會暗害我們了呢?

  換句話說,他要是想把我們給滅口,又何必如此防備呢?

  任由我們知道萬千,最後只需要一刀就全結了!

  只是,這會不會是海底蛟的另一個讓我們鬆懈的伎倆,那就不知道了…

  我腦中思索未畢,海底蛟已經伸手招呼了聲,跟著就看瘦癟猴笑嘻嘻的端了個托盤過來,滿盤油滋滋的烤肉,過來就徑直送到了我和晨曦面前:「請請請,哥姐嚐嚐我的手藝唄。有什麼不足的您開口,猴子馬上給您改了。」

  我隨手從裡面拎了塊,一嚐味兒,嘿你還別說,味道和我們四九城的烤串兒比起來毫不遜色。

  吃得我食指大動,連忙給晨曦拎了條:「嚐嚐,味道真不錯!」

  我們吃著瘦癟猴送來的烤肉,加上新煮出來的海菜湯和烙餅,海底蛟也在旁邊不時打趣插話,剛才所說的事兒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晨曦眸中緩緩而動,看得出來,她對此也想出了相應的措施,對視中我倆不必開口已明白了彼此的打算,微微一笑就都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烤肉上了。

  既然他不願意說,那我們就自己強記吧!

  一干人在沙灘上品嚐了美味的烤肉,跟著又休息了半響,好不容易等到明月高懸的時候,肚子都已經又餓了,不過我們此刻已經在礁石隧道的半路上了,餓也只能忍著再無它法可想了…

  開始的時候沒發現,等到一鑽進礁石堆中,這才發現這礁石堆並不簡單,千瘡百孔遍地空隙,就像老四合院中製假山的英石,窺孔石眼玲瓏宛轉,有蔗渣、巢狀、大皺、小皺,精巧多姿凹凸迭起,根本不像是個因為衝積而形成的沙灘,更像是海底火山噴發所形成的礁岩結構。

  晨曦分析說,這估計是個萬年以前的海底火山形成的島嶼,火山噴發的時候某些岩漿的成分比較堅硬,有些材質則比較酥軟,它們共同構成了這個小島。

  不過在這之後千萬年的時間裡,海水和潮汐對島造成了風化,酥軟的岩石逐漸風化成為了沙礫,而堅硬的岩石則保留了下來,形成了這種千瘡百孔的結構。

  我們順著礁石的路線一路而行,無孔不入的潮水打濕了我們的腳面。海底蛟在前面帶路,他所持手電筒的光芒在前面不斷晃動,照射在石壁上,毫不停留的選擇正確的道路而行,我在後面和晨曦也曾用手電照射過,不過我們發現這些石壁都很普通,根本沒有任何異樣,這才發現自己估計失誤了…

  這種千轉百回的路線之下,我們根本沒辦法記住他究竟選擇了多少個岔路,左拐、右拐、右拐、左拐,還有就是三條分岔中選左、選右、選中間…無數的變換,根本就記不住!

  不是我高抬自己,我和晨曦都記不住這路線的變化,那海底蛟這孫子肯定不是硬記住的,他們先祖在這石壁上絕對是有記號的,即便是他用各種手段來掩飾,不過我敢肯定,若是我和晨曦再來一回,一定可以從石壁上找到記號的——能看一眼就明白的記號,應該難不倒我們,即便是當中有口訣,我想也能比較簡單找出來的。

  這條路雖然略略朝下傾斜,但是我們一路而去正是退潮,礁石隧道的底部積水順著空隙淌進了島中,隧道中還比較乾燥,所以我們走得不太困難,在大大小小的洞窟中穿行了快一公里之後,我們面前的景象驟然一變,面前出現了個房屋大小的水坑來。

  水坑中大概有一半的積水,中間凸起個細膩光滑的岩石,中間被人鏤空出個四方的凹坑,岩石整個平滑異常,呈種奇怪的墨黑色,猶如古硯一般,海底蛟朝著在這凹坑一指,點頭道:「好了,這裡就是燒墳頭香的地方了——兩位暫且等等,我來燒香。」

  我們這一路看見的礁石都是那種千瘡百孔、腳底長滿了藤壺的火山岩,可是這時候見到的卻是塊整個細膩若玉的黑石,在水坑中非常的不協調,與周圍的環境也格格不入,就像是狗群中的一隻狼。

  我瞬間明白了,這塊石頭應該是從外面搬運進來的,目的自然是留作後人尋找墳頭島的標識,所以才有如此大的區別——這岩石的形狀四方端然,除了中間略低一截的凹槽,整個就像是個解放卡車的車頭,凹坑稍矮的那一塊上。

  黃板牙遞上三支點燃的線香,海底蛟橫舉過首,面色肅然,朝著那塊黑岩三次俯身鞠躬,每次起身的時候口中都念念有詞,似乎在祝禱什麼,行禮完畢之後,他把線香移到右手,過頂,慢慢蹲下身子,左手在水坑中抄了一把海水,舉起淋在凹槽中,如此七次,他這才把右手的線香插在了那凹槽裡的海沙之中。

  這過程中我們都沒敢說話,一直等著,可是線香插進去之後,那岩石上毫無動靜,海底蛟咿了聲,疑道:「怎麼回事?上次我們上香的時候,並不是這樣啊!」

  他告訴我們說,上一回他們來此上香之後,沒等片刻,那黑色岩石上就凸顯了副奇怪的圖案出來,像是白色線條勾勒而出的,標注了由此鐮刀島的刀柄位置開始,指東而行一萬多丈,繼而南行數千丈,又折返朝東多少多少…如此多次,整個是個航海路線,最後直指向了那墳頭島的位置。

  古人航海和現在不同,現在的船舶出海,都是沿著既定好的路線而行的,像是暗礁、洋流、漩渦等等已經全都避開了,可當初不是,他們古人對這海洋並不了解,所以才會由此一說——如果真是海底蛟所說的,我們只需要把方位記下來,然後核算位置就行了,自己的船倒是不用那麼麻煩按照他們的路線而前進。

  只不過,這究竟是為什麼沒有出圖案呢?

  這片安靜當中,晨曦突然開口了:「對了,說是要燒三炷香,你現在這三支一炷才燒了一此,還有剩下兩炷未燒,要不然你還是把後面兩炷燒了再說吧?」

  「也只能這樣了。」海底蛟想了想:「不過,我這已經燒過了,而他倆又不是撈海匠的傳人,似乎…似乎有點…」

  「那我們來吧。」我嘿嘿笑了聲:「他們不是撈海匠,但我和晨曦可是丈海家啊,給你們老祖宗上柱香也是應該的——行了,我們就按照自己的規矩,算是給這些先輩們致意了。」

  「那也行。」他點點頭:「上次來的時候我帶了二弟,還有另外幾個族裡的人,所以隨便都能有人來上夠三炷,這次忘記叫他們了。」

  他從黃板牙手裡接過線香遞來,一擺手:「兩位請吧。」

  聽此話我心中驟然一動,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海底蛟這孫子雖然裝得大度,其實心裡小肚雞腸得很,即便是和我們說好聯合了,暗地裡還是動著小心思,他之所以不帶那幾名撈海匠的族人一起,除了是想他們在外面控制我們的人之外,還希望進來的人能夠武力上佔優,如此說來,這看著不起眼的黃板牙和瘦癟猴兩人,應該還是拳腳上的行家了?

  嗯,我得注意點。

  我和晨曦各自行禮上香,片刻功夫就看那凹槽中插上了三炷九支線香,縷縷白煙中,沒兩分鐘就看那岩石的黑色石壁上顯露出了點白色的東西,我心中一動:「明白了,這圖案一定是刻在岩石上的,線香一熏就能顯出來!」

  晨曦和海底蛟倆也明白了,不由一起點頭:「應該是這樣,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讓它顯出來的…」

  我們說話之中,這白色線條越來越多,漸漸連成了片,然後逐漸顯露出了副粗粗勾勒的畫來,當中既有這鐮刀形狀的礁石島嶼,也有最後遠處的墳頭島,當中是粗實的線條連起,標注了遠近距離。

  晨曦從懷裡取出照相機,在幾個手電光的照射下,咔嚓咔嚓連拍幾張,「行了,回去之後我們慢慢參詳吧。」
wraithyen 發表於 2016-12-4 11:57
第二百一十七章 船駛危地

  我們魚貫從隧道中退出,才走到一半左右的時候潮水已經開始上漲了,不過幸好海底蛟對這礁石隧道極熟,所以我們這才趕在潮水漫過隧道的時候鑽了出來,可即便如此,快到入口的時候,那積水依舊把我們的大腿都打濕了。

  燒墳頭香的過程看著簡單無驚無險,但換位思考,這其實全是因為有海底蛟在的關係,如果沒有他,那麼我們就得面臨巨大的風險,必須在很短的時間之內準確的找到香爐岩石,然後燒香取得地圖返回,無論時間消耗太多或者對路不熟悉,都沒有足夠的時間從這隧道中出來,那麼都會被上漲的海水給淹過,到時候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回到船上,晨曦在棺材船的倉庫騰出塊地方當黑屋,很快把照片給沖洗了出來。

  她這相機是從英國帶到來的,在七十年代也算是新型號的產品了,所以照片上的線條倒是頗為清晰,無論代表航線的線條或者小島,還有就是那些暗礁都歷歷在目非常直觀,唯一有點不明白的就是上面幾處【x】了,看著倒是很有點奇怪。

  海底蛟對照了下海圖,發現那幾處地方並不在現代航路上,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他皺起眉頭把照片在海圖上擺來擺去,「你們覺得這些符號是什麼意思?」他疑惑道:「難道是特殊要求?」

  「應該不是,我想這是你們前輩指出的危險地點吧。」晨曦從旁邊閃身過來,跟著把手中一張圖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從下面抽出照片來一張張的朝上面擺。

  那圖和普通的海圖不一樣滿是各種各樣的圈,標注了數字,還有就是類似陸地的線條,我和海底蛟看得滿頭霧水,不由一齊問道:「這是什麼?」

  「海洋的深度圖。」晨曦朝上面一指:「這些標注過深度的地方,都是人類有過勘探記錄的。基本山都是淺海和大陸架,而深海的地方就標注的【未知】。」

  她指著其中一個【x】的位置:「你們看,這裡外圍都是標注了海洋深度的,但是中間位置是未知的,我相信這是某種海溝或者裂開的海縫。」

  她跟著又指著另外一處:「這裡,則是一大片深海。」

  這時候我們才注意到了,那些符號所標注的地方,都是海洋深度從來沒有人類勘測過的,換句話說就是深度足夠,能夠藏匿大型的海獸,心中頓時明白了,撈海匠以前一定是在這些地方遇到過危險,所以才把靠近航線的地方都給標記了出來給後人以警示。

  從這點看起來,撈海匠的先輩們還真是非常靠譜,有組織有規劃。

  至少比我們這幾家東躲西藏最後自己都找不到自己的丈海家人好多了。

  我們搞清楚航海圖之後,很快就擬定了行動的路線,雖然我們可以直奔目的地,

  不管他們給我們提供的航線圖,但是大家議論之後,還是認為最好是按著既定路線來。

  畢竟那些撈海匠都不是吃素的,從這次上香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來了。

  在商量之後,海底蛟很快召集了兩條船的人員開了個會,大致說明了情況,然後把航線設定了,也不休息,在補充完飲水之後就即刻,開始朝著目的地一路而去…

  原本十來個人的船艙,在海底帶帶走了鬼眼張他們之後,頓時空曠了出來,海底蛟並沒有安排他的人住進來,他只是讓人送了棉被和席子過來,就在這並不寬敞的過道上打了地舖,既算是對我們的尊重,也算是種變相的監視,而他自己,就和兩三個人直接在甲板上弄了吊床住下了。

  回到船艙,那等候的卓越和五哥早已按捺不住了,一見我們進門就竄了過來,齊齊開口——只不過這倆分明不在一個頻率上,問的話也差了十萬八千里…

  「葉子,你千萬不能答應把墳頭島的東西給他們,即便是他們祖輩留下來的,可那也是國家的東西,必須上繳國家才行。」說這話的是和我們一樣熱血沸騰的卓越,「我們就算拼了命也得拿到手,必須!就算死,也不能向個通緝犯屈服!」

  「葉子哥,您得想個辦法出來啊,海底蛟…哦,天知道我們怎麼會碰上海底蛟這煞星的!」

  五哥焦躁無比:「我們得逃走,必須要逃走!這傢伙殺人不眨眼,就算我們幫他把東西拿到手了,最終也是死路一條!」

  看著面前這倆焦躁的傢伙,我揮揮手讓他們平靜下來,卻不說話,而是走到了旁邊的床上坐下,這才悠悠開口:「別急,你們說的事兒我都想過,真沒你們所說的那麼麻煩——卓越,這些東西究竟屬不屬於國家我不議論,但是我覺得現在距離【破四舊】沒多久,這些東西弄回去遠不如留在原地安全,所以我們盡量不去動它們;五哥至於你說的危險,我們已經考慮過了,放心吧!我們會盡量保證你們安全的,而且你們可以留在那條船上不上島,安全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但是…」

  「但是…」

  這倆又一起開口,但在聽見對方說話之後又都停住了,略略一愣,不過沒等他們再次出聲,晨曦把手裡的東西扔在一旁坐在了我旁邊,「你們的擔心,其實也是我們的擔心,不過幸好我們已經有了周密的計劃了——放心吧兩位,那些破事都不會發生的!」

  「真的?」兩人再一次同時開口,喜悅中帶著並不信任的疑慮,不過我並沒有把這事兒放在心裡,因為他們畢竟和我們一起經歷的事情太少了,不信任也在所難免,所以我只是配合晨曦竭力說服他們,讓一切維持原來正常的運行:「千真萬確!一切都盡在掌握,只不過現在不能告訴你們罷了。」

  我和晨曦費了好一番口舌才打消了他倆的顧慮,像他們這樣專業撿荒落的主來說,辨別古玩、詳參來歷、去粗取精才是他們擅長的,而不是像我們這樣探險尋覓,甚至說和亂七八糟的東西作戰,他們的表現讓我有了個想法,應該把他們留在鬼眼張那條船上,而不是跟我們進入島內…

  安撫了這倆傢伙之後,我和晨曦分別拿著盆子去外面洗漱準備休息,路上我問了晨曦,「你真的覺得有辦法把東西留下?」

  「沒有。」她很坦白:「我只是覺得能夠想辦法保住我們的命,其他的什麼都沒多想。」

  「好吧…」

  說話的時候,我們正穿過那長長的船艙走廊朝外,不過當我們經過轉角準備上去的時候,樓梯下突然傳來了噓噓的聲音,我倆一驚停下,這才看見下行的樓梯口露出了高明的腦袋。

  他左右晃了一眼,揮手招呼我們:「下來。」

  我們跟著高明摸進了下面,這裡是棺材船的動力所在,靠著燒煤能夠使船獲得動力,高明一直就在這裡維持船舶的動力,他等我們下來之後,問道:「好吧,兩位,張老頭在吃飯的時候給我說了,要想活命就叫我和弟弟聽你們的話,按照計劃行動,所以現在我請問一下,我們應該怎麼辦?」

  「什麼也不做!」我想了想道:「現在,我們首要的任務還是去到墳頭島上,到時候我會和海底蛟一起去島上探險,到時候船上他們的人不會留很多…」

  高明的眼睛微微瞇起,若有所思的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到時候我知道該怎麼做!」

  我和晨曦微微一笑:「只要你能掌握這條船,那麼我們的性命就有保障了,到時候你們小心點把那條船也給拿下,到時候就全都齊活兒了。」

  「明白。」高明會意道:「只要你們這麼說了,那就什麼都不用考慮了,我和鋼彈會把事兒辦好的!」

  他伸手在自己頭上抓了一把,哼聲道:「讓他們常常厲害,免得這幫混小子把哥們給小覷了。」

  在和高明商量好之後,我和晨曦很快回到甲板上去洗漱完畢,然後重新回到船艙中休息,那五哥和卓越已經關燈躺下了,只不過聽他們翻來覆去的聲音,像是這倆丫睡得併不踏實,只不過我什麼都沒管,躺上去就安安心心的睡熟了。

  船行浩海,一路無事。

  第四天黃昏,我們的船已經到了第一個【x】符號標記的地方,我不敢留在船艙中混日子,就和晨曦一起來到了甲板上,沒想看海底蛟這傢伙已經到了瞭望塔上舉起望遠鏡開始四處打量了,所以也就拿了個望遠鏡站在駕駛室頂上,順著他看的方向望了過去。

  調整焦距之後,鏡頭裡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晰,遠處的海面上倒是頗為平靜,我沿著海平面慢慢移動,突然看見某處海水居然像噴泉般的湧出股股水流,飆射到半空中又緩緩落下,湧動翻覆,竟然像是水面下安裝了小噴泉似的。

  那海面漆黑一片,看不出有任何的東西,這湧動也就只有幾分鐘的時間,我剛把望遠鏡換給晨曦就已經停了,然後很久沒有再出現,我還想再等一會,海底蛟卻從上面的瞭望塔下來了,長長舒出口氣:

  「好了,這第一個地方應該是過了。」
wraithyen 發表於 2016-12-4 12:11
第二百一十八章 撈海匠消失的原因

  我眺望碧海,見整個海面被落霞渲染成璀璨的嫣紅和天空連成一片,再也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海,海浪翻滾捲起的波浪就如海面灼燒的火焰,絢麗奪目,滿目滿天盡是如此,心中頓時生起了某種【潮平天地寬,風正一帆懸】的感覺,於是笑笑,對剛從瞭望塔下來的海底蛟道:

  「蛟兄,你有沒有過這種感覺,海天寬闊大地蒼茫,我們人只是天地間極為渺小的一粒沙土,有時候真別太拘泥執著某些東西了,你當那是個事兒,但是在這浩瀚的天地間不過是白駒過隙,屁痕跡都不可能留下的。」

  「這就是你堅持找先輩遺物的原因?」晨曦靠在駕駛室門口道:「就因為眼前的事兒很重要?」

  「那倒是不是。」海底蛟皺皺眉,話語突然變得深沉了:「你們丈海家雖然零亂,但是畢竟一代代把丈海秘訣給傳了下來,而我們呢?我們這撈海匠幾百年前就斷了,剩下的這幫人只有口述言傳的一鱗半爪,真正的口訣根本不知道,除了打漁為生之外屁都不是,空頂著個撈海匠的名頭…這種日子我真他媽受夠了!」

  他這席話讓我大感意外,詫道:「你們沒有傳下來?他們發生了什麼?」

  「他們出事了。」海底蛟長長的嘆了口氣:「要不是這樣,那墳頭島我能上不去?這畢竟是我們祖輩的東西啊,結果還要靠外人才能躲開暗礁激流,這難道不太他媽的荒唐了嗎?」。

  「言之有理。」我看看晨曦,她也如同一樣,都是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於是想想之後我又再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能說說嗎?」

  原本我以為他是肯定不會說的,但沒想到我這一問之後,海底蛟經過短暫的思考居然答應了,理由也很直白就說了出來:「這些事我本是不應該說的,不過我覺得既然咱們同舟共濟,我最好還是給你們說說,既是讓你們有個準備,同時也避免了你們認為我應該知道島上的各種機關陷阱——這一切恐怕得從墳頭島的來歷說起了…」

  皮添壽當年設立這墳頭島之後,收攏撈海匠舊部日漸壯大,後來竟然發展成了個過千人的巨大龐大組織,各類船舶二十餘條,一時如日中天,唐末的時候甚至成為了南洋首屈一指的霸主,壟斷了整個南洋的貿易。

  同時皮添壽還把撈海匠的眾家之長結合起來,編纂了本叫做《海經》的著作。

  其中除了撈海訣竅之外,還收羅了白蓮教的幻術,彌勒宗的鬼祭術,甚至就連失傳已久的神仙索、五鬼運財、剪紙為馬等等都有涉獵,據說堪比古傳《魯班書》和《太平要術》,乃是能建邦立國的奇書。

  世上的事兒都這樣,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盛名之下必出譁變,墳頭島也是這樣——就在他們如日中天之時,沒想到皮添壽卻突發疾病而去世了,驟然而亡之下,甚至連最起碼的繼承者都沒有安排和準備。

  如此一來,這墳頭島上立刻就亂了,當年跟隨皮添壽從大唐逃出來的人員一體,另外收攏的黃巢其他舊部一體,更有近些年新加入的各處海盜一體,三方都想獨霸海島,結果就在島上爆發了內訌,廝殺之下黃巢舊部也就是歸妹祖上便讓人送懷孕的婦孺和小孩,傍晚時分乘船而逃,可沒想到船上混入了皮添壽舊部的內應,廝殺之下船上的壯年男子盡皆死亡,只剩下了數名懷孕的女子最終逃出生天。

  那些女子逃出多年之後,這才發現島上全無消息了,於是便揣測島上之人已經盡數死亡,她們本想回到島上,可到了這時候才發現,根本沒有人知道上島的法子,即便是她們曾經從自己丈夫口中得到過隻言片語的入島之法,可總結之後就立刻明白了,這裡面缺少了上島最重要的一步,也就是通過墳頭島外圍暗礁激流的法子。

  這些婦孺雖然無法上島,可她們始終記得自己的丈夫留在島上,於是把這經歷就一代代的傳給了孩子,並且告知他們是屬於撈海匠傳人的事情,同時,她們還把曾經從丈夫口中聽到的那些口訣之類歸納整理,做成了另外一套傳承的撈海匠口訣。

  如此,這撈海匠終於傳承了下來,可是那和真正意義上的撈海匠已經相距太遠,甚至可以說只是個徒有虛殼的稱謂罷了…

  海底蛟姓焦,祖上曾經是黃巢從子,也就是黃巢大哥的兒子手下的將領。

  當年黃巢為報孟楷之仇延誤了戰機,被增援的唐軍教唆尚讓等將領叛變後大敗,退至虎狼谷時被唐軍包圍,不幸中流箭身亡,而此刻的黃皓領兵在外攻擊毫州,趁秦宗權稱帝的機會詐降,積蓄力量,在唐昭宗天復初年殺節度使,建立【浪蕩軍】試圖復辟黃巢所建的大齊帝國,於是派出了海底蛟的祖上去聯絡流浪南海的皮添壽軍隊,不過可惜的是【浪蕩軍】存在的時間太短了,甚至他們還沒找到皮添壽,黃皓已經在湖南山道中被湘陰土豪鄧進思、鄧進忠地主武裝伏擊了,最終葬身在個偏僻的山野當中。

  於是乎,焦家理所當然成為了這些新派撈海匠的首領,而海底蛟繼承了祖上的本事,他把寥寥數語的口訣發揚光大,即使達不到祖上的本事,可是依舊在他多次拜師學藝之後,弄出了些能撐場面的法門來,而這之後,他終於踏上了尋找墳頭島的旅程。

  不過這過程之中,他也做出了某些不受理解,或者說有違道德的破事,使得本就不怎麼強勢的撈海匠又出現了不和諧,而當中另外一位頗受敬仰的前輩,也就是真正的歸妹宣布脫離他們,自己找到了個小小的媽祖廟當了廟祝,繼而不再理會撈海匠的破事兒了。

  為了挽救這即將崩潰的撈海匠,海底蛟便請求自己的母親前往媽祖廟,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希望能說服歸妹,可是歸妹卻始終堅持自己的意見,只說交情不談加入,最終海底蛟之母只能在媽祖廟住了下來,準備多花些功夫——事有湊巧,正在此時,我和晨曦的父親尋到了歸妹,並且開始打聽墳頭島的消息。

  當時海底蛟之母立刻通知了他,想要讓他趕來加入船隊,可是當年的通訊確實問題太多,整個縣城才有幾部電話。

  那想要找到人比買糧食還難,等到海底蛟得到消息回來的時候。

  他姥姥的,我爹他們差不多都趕到鐮刀島上了。

  也就是因為這樣,他回來後才找到了死裡逃生的鬼佬王,並且重新趕往鐮刀島,希望能夠上島,可是等他趕到的時候。

  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進入島上,只能把船一直在海上繞行盤旋,可是等了兩週的時間也不見我們父親出來,別無他法之下他只能回航了。

  海底蛟回來之後重新擬定計劃他明白我們父親若是失蹤,那這丈海家就會來人再次重複拜訪歸妹的過程,上島去尋找那失蹤之人,守株待兔雖然是最笨的法子,可卻是最有效的,只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一等居然就是十多年…

  我不知道海底蛟告訴我們這些,究竟是不是想要博取同情,不過聽倒像是那麼回事——這其中,他把歸妹離開撈海匠的原因,說成了自己做了些有違道德而不受理解的事兒;他母親頂替歸妹,也說成了是自然死亡後才頂替的,反正沒提自己殺人放火,即便是有錯,這孫子也說成了是被逼無奈後的結果。

  是真是假我們不說了,反正那海底蛟的演出還是很賣力的,說到情深處眼眶中甚至有淚光閃爍,我和晨曦也就陪著長吁短嘆了一番,看著又把彼此的關係給拉近了不少。

  在這之後我們繼續了自己的航行,一路上又幾次路過了標X的地方,可是在我們的提前預警和高家兄弟的高超技藝之下,路上都無驚無險的過了。

  臨近地圖上墳頭島位置還有幾十海裡的時候,驟然之間,我們面前忽然起了一場大霧。

  我記得當年和潘教授去找那珠穴的時候也遇到過大霧,當時濃霧若牆濃稠無比,可這次的不一樣,這次的霧氣整個很薄,可是卻水汽極重,感覺比冬天在縣城大澡堂洗澡時候的水蒸氣還重,又白得厲害,待在裡面呼吸都感覺困難起來了。

  遇到這種事,論誰都不會留在船艙中了,我們的人和海底蛟的手下都集中到了甲板上,高明也放慢了船速,只靠著慣性在水中慢慢的滑行,無論操舵的鋼彈還是我們,全都聚精會神的盯著船外,滿臉滿眼全是警惕。

  想到當年晨曦用過的穿霧之術,我悄悄詢問她道,「怎麼?這會霧氣你不用你們的法子來應對?是不想用,還是說沒帶東西?」

  晨曦看看周圍的人,拉我來到一旁,壓低嗓子說道:「都不是,非說要用的話,倒也可以,只是我暫且不想露底罷了…看看吧,要是他們沒辦法了,我再出手。」

  她顯然比我考慮得更遠,一席話出口我也不得不點頭贊同,於是便換了個話題,問她究竟知不知道這霧氣的來由,可就在這時候,我們突然聽見站在船頭用個巨大探照燈朝著霧中照射的瘦癟猴猛然叫了起來:「左滿舵!左滿舵!霧氣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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