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1625 作者:三十二變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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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shul525 2015-5-12 23:05: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4 133119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7:40
第二十八章 大海戰

金竹軍的另一只蛇頭,由余楠的大黃蜂號擔任,他帶著近二十艘大中小型的戰艦,對著白蓮教水軍的長蛇陣七寸之處殺去。

船借水勢,傾刻即到。

打蛇打七寸,使之首尾不得相顧,余楠在孫文宇的令旗指揮下,準確地殺入了白蓮教的七寸之地,一瞬間就截斷了敵軍的長蛇陣。

余楠玩新式大炮玩得十分過癮,此時沖入敵陣,他大笑道:“左右兩舷,自由開火”

“將軍,你還是回來指揮指揮吧,別光玩炮了。”幾個見習的金竹水軍年輕將領抹著汗水道。

“你們繼續指揮,跟著軍師的令旗就好。”余楠還是不敢接權,還是打的好啊。

大黃蜂號左右兩邊都是敵軍,炮彈橫飛。此時也不用調整船舷了,大黃蜂左舷右舷艦首艦尾一起開炮,炮彈四射,轟得周圍的白蓮教水軍一塌糊涂。

跟在大黃蜂后面的二十幾艘戰艦也一起開火,這些戰艦并不像大黃蜂那樣全部是線膛炮,它們有的只有一半大炮是線膛炮,有的只有舊式弗郎機炮,但他們占據了敵軍七蛇陣的七寸之處,占了便宜,打得不也樂乎。

施大瑄臉色一沉,長嘆道:“不愧是孫文宇,一出手就讓我如此狼狽。”

他拿出令旗,又揮了幾下,只見白蓮教長蛇陣尾處的甘輝部隊,突然舍棄了蛇尾,向著中間的余楠部隊迎來。現在必須把卡在七寸處的余楠趕開,白蓮教的艦隊才能重整隊形。

“早料到你要如此。”孫文宇哈哈一笑,展動令旗,威震天號戰艦張滿風帆,水輪齊轉,對著甘輝部沖了上去,兩船還沒靠近,轟隆隆的炮聲就差點要震聾了甘輝的耳朵。

白蓮教水軍左翼,右翼都被截斷,此時唯有中軍還可以使用了。

施大瑄轉身對著李浮屠道:“教主大人,我們也必須壓上了,可能有點危險。”

李浮屠淡淡地笑道:“怕危險就不出來造反翻天了,上吧”說完他又對著施大瑄低聲道:“你一定覺得我在這個時候向閻王軍宣戰很不理智。”

施大瑄不言,但他的表情顯示他是這樣想的。

李浮屠嘆道:“你沒去過四川,若是你去了就會明白。朝廷不論怎么打壓我們,白蓮教也能千年不倒,那是因為朝廷倒行逆施,百姓苦不堪言,所以有許多百姓愿意跟著我們走。但若是讓閻王軍得勢,白蓮教就有可能完全泯滅。”

他雙眼射出精光,冷冷地道:“因為在閻王軍的治下,百姓個個吃得飽,穿得暖,生活安定無憂,他們怎么可能還擁護我們白蓮教?我們不能給閻王軍一絲一毫立足江南的機會,否則江南的白蓮教眾也會全部失去。哪怕是幫了官府一把,我也必須在這里狙擊閻王軍,不惜一切代價。”

施大瑄拱了拱手,準備出擊。

他剛轉身,船艙里又鉆出一個道士,這道士十分年輕,不到三十歲,眉清目秀,五官端正。一身氣質與李浮屠一樣仙風道骨,十分沉著,他對著李浮屠拱了拱手道:“李師兄,若是百姓能安居樂業,豈不是件好事?如果全天下百姓都能吃飽,能穿暖,豈不是盛世到來。那我們白蓮教又何必還要造反呢?直接過好日子不就行了?”

李浮屠看了這年輕道士兩眼,雙目微閉,冷然道:“邢師弟,你們無為教闡揚無為,以為什么都不做,這世道就能太平……這想法未必可笑了些。你便指望著閻王軍去創立盛世,而不想自己也出一份力么?”

原來這位年輕道士是江南無為教的掌教邢旭。

白蓮教雖然在天下有無數分支,但其實基本上還是分為兩只。一只主張彌勒信仰之白蓮教,可說屬于凈土系統。而另一只則是講究無為、強調真空之無為教,可說屬于禪宗系統。

無為教宗旨近于禪宗南派,不立文字,否定佛像、寺廟,故亦稱悟空教。其祖師爺名叫羅夢鴻,他于明成化十八年(1482年)“悟道明心”,參悟出“無為法”,創立了無為教。

無為教從佛教采納了“心造一切”的概念,認為人的苦難是由于心里的造成的,因此追求無為,放棄任何,以達到最高的內心狀態。

無為教雖然有獨立的教旨,但仍然屬于白蓮教的支系,必須聽從圣蓮令的命令。

邢旭乃是江南無為教的掌教,是李浮屠在江南最重要的臂助,并且施大瑄的艦隊其實嚴格上來說是屬于無為教的兵力,這一次李浮屠想在江南消滅閻王軍,就用圣蓮令召來了邢旭。

聽到李浮屠的話,邢旭傲然道:“若是世間不靖,我無為教自然不愿獨善其身。但你剛才說了,閻王軍所到之處百姓安居樂業,能吃飽,能穿暖……我們又何必和他們折騰?”

李浮屠雙眼射出精光,狠狠地道:“若是任由閻王在江南扎根,你無為教的教眾都要跑光了。”

“跑光便跑光吧。”邢旭淡然道:“苦功悟道,嘆世無為,師兄你又何必這么執著。”

李浮屠乃是白蓮正教,和無為教的宗旨不對路,也懶得和他多說,他從懷中摸出圣蓮令一亮,吟誦道:“淤泥源自混沌啟,白蓮一現盛世舉圣蓮令上早有謁語。我們白蓮未現,世間便會布滿淤泥,又哪來的盛世?圣蓮令在此,你就不要和我嘰歪了。”

見了圣蓮令,邢旭無力再爭辯,只好退回了船艙之中。

“旗艦出擊”施大瑄大聲令道:“中央隊列,迎擊敵軍。”

施大瑄的大福船轟然而動,向著前突卡在白蓮教七寸處的余楠部沖了過去。

閻應元坐在一艘輕型鷹船上,領著上百艘江陰調來的小舢板級小船,正從后面沖向金竹水軍。

鷹船是一種輕型小船,兩頭尖翹,不辨首尾,進退如飛,機動性強。四周用茅竹密釘以掩護,竹間留銃眼。這種小船進退如飛,最適合用來沖入敵陣混水摸魚。

閻應元知道官兵是如今江面上勢力最弱的一方,想要救回熊文燦,除了混水摸魚別無出路。

所以前面打得一派混亂時,閻應元也沒有急著向前沖,他在仔細地觀察著水面上的動靜。

在他的身后,一大片的小舢板飄來飄去,上面大多是面色如土、士氣低下的衛所兵。其中只有五千人的表情沉著不驚,顯得勇敢無畏。

這五千人左手持著大藤牌,右手抄著單刀,乃是天下聞名的藤牌兵。

閻應元滿掌都是汗水,他知道自己只有這五千藤牌兵可以用,別的兵都是不堪一擊的垃圾,無炮、無銃,就只有這么五千塊藤牌,要如何才能救得出總督大人呢?

一名金竹水兵右手持著百煉鋼刀,左手拖著一條長長的繩索,從通天曉號的桅桿上蕩向了洪旭的福船,洪旭的福船上,幾個白蓮教的水兵正想用弓箭和三眼神銃向天空中射擊,但通天曉上的來復槍兵立即對著他們掃來一片鉛彈。

白蓮教水兵趕緊向地上一撲,天上蕩過來的金竹水兵已經平平安安地站到了洪旭的大福船上。

隨著這第一名士兵跳幫成功,上百名金竹水兵一個接一個地跳了過去。

有的人從桅桿上跳過去,有的人從船帆上跳過去,有的人干脆在兩船間搭了一塊木板,順著木板跑了過去。

趙水鬼雖然身為主將,但他也一陣陣手癢,拿著兩把分水刺,刷地一下跟著士兵們跳上了敵船。

與此同時,大福船上的白蓮教水兵也有一小隊跳上了通天曉號。兩艘大船的甲板上立即乒乒乓乓地打了起來。

白蓮教的海盜兵實力相當不弱,這些人平時久混大海,與兇惡的劉香、荷蘭人交戰,因此膽子很大,打起來不要命。再加上他們又是被白蓮教洗過腦的宗教狂熱份子,那就更加麻煩了。

金竹軍的水兵在來復槍兵和擲彈兵的轟擊之后跳上敵船,仍然受到了頑強的抵抗。

海盜使用的兵器非常復雜,有人用的是波斯彎刀,有人用的是中國撲刀,有人用的是日本倭刀,居然還有幾個人用的是西洋細劍……從此可見這些海盜有著怎樣豐富的過去。

幸虧金竹水軍也不是省油的燈,這些金竹軍大多數是金竹幫和豐都太幫的水匪“從良”轉化而來,論起不要命的水準,水匪和海盜有得一拼。

在武器裝備上,金竹軍就強了不止一籌了。他們使用的武器是統一的制式百煉鋼刀,藍衫軍服下面護著軟甲,裝備比起光膀子的海盜們來說不是一個等級。

兩軍一交戰,就聽到一陣叮叮當當的武器斷裂之聲,西洋細劍和中國老式撲刀一碰到百煉鋼刀就立即折斷,倒是日本倭刀和波斯彎刀可以略略抵檔。

金竹軍奮起神威,很快就占了絕大的優勢。

“敵將呢?”趙水鬼大吼道:“莫走脫了敵將。”

有人應道:“趙將軍,敵將在艙里不敢出來。”

趙水鬼大喜,帶了一群手下,直撲大福船的船艙。

他正打算沖進去,一個水兵就拉住他的手臂道:“將軍,敵人拒守船艙,你這樣直接進去,小心中了暗算。”

“那要咋整?”趙水鬼急道:“難不成讓他龜在里面?”

那水兵嘿嘿一笑,伸手從懷里摸出一顆手榴彈,笑道:“讓這玩意兒先進去。”

趙水鬼大喜,拍了拍水兵的頭道:“還是你聰明。”他接過手榴彈,點燃上面的火繩,看著那火繩快要燒光的時候,將它扔進了船艙里。

一群水兵在百忙中還伸出雙手,堵上了自己的耳朵。

只聽到船艙里發出“蓬”地一聲悶響,手榴彈在狹小的船艙里爆炸了,里面立即傳出一陣鬼哭狼嚎之聲。

幾個渾身被火藥炸得黑漆漆的白蓮水兵從船艙里沖了出來,他們身上有幾個血洞,都不是致命的位置,顯然是中了彈片未死的幸存者。

但他們沖出船艙來,那就沒法幸存了,一群金竹水兵圍上去,亂刀揮過,那幾人被砍成了肉醬。

船艙里又傳來一聲悶哼,一個黑臉大漢手持一把漁叉,也從艙門沖了出來。幾個金竹水兵準備上前砍翻他,卻被那人用漁叉前面的尖刺卡住了百煉刀,然后飛起幾腳,將圍過去的金竹水兵踢得飛退開來。

“哈哈,這家伙肯定是敵將洪旭”趙水鬼大笑著沖了過去,一對分水刺直取洪旭的腰肋。

洪旭躲在船艙里,手榴彈扔進去時,兩個親兵為他當了肉盾,讓他撿了一條命。他立即知道再待在里面只有死路一條,于是拼命殺了出來。

他不愧是風云十八芝之一,一身武藝著實不差,趙水鬼的雙刺攻來,他看也不看,漁叉一甩,就將趙水鬼的攻勢化解。

洪旭拿眼睛一掃,船上到處起火,白蓮水兵已經潰不成軍,這搜福船很快就要落于金竹軍的控制之中,他若再呆在船上,絕對死路一條。

看來必須得殺到船舷邊跳水逃生了,洪旭心中定好了主意,挺著魚叉急沖向船舷,好幾個金竹水兵上前圍攻他,都被他兩三下踢飛。

趙水鬼武藝稀松,攻了他數招,也沒把他留住。

洪旭跑到船舷邊,哈哈地干笑了一聲,道:“爺爺去也,說完一縱身跳入了水中。”

“傻冒,爺爺正是在等你跳水呢。在船上我不是你對手,到了水里,嘿嘿……”趙水鬼陰森森地一笑,跟著跳入了水中。

大黃蜂號戰艦此時已經陷入了白蓮教的舢板小船的圍攻之中。

余楠領著二十幾艘戰艦切斷了白蓮教的七寸,使白蓮教的長蛇陣列崩潰,但與此同時,自身也陷入了敵軍的包圍之中。

隊形混亂之后,最先靠過來向著大黃蜂發起攻擊的,是一大片的輕型小船。這些小船有各種類型,包括鷹船、網梭船、連環船、子母船、火龍船、赤龍舟……

小船的好處是機動靈活,但壞處也很明顯,它們靠到大黃蜂的旁邊時,只能向上仰望,就如同在攻城一般。

金竹水軍船上的來復槍兵毫不費力地向下亂射火銃,打得小船上的白蓮水兵人仰馬翻。擲彈兵最開心,他們直接將點燃了的手榴彈扔到下方的小船上,一顆手榴彈就可以將一只小船上的敵人全都趕落到水中。

余楠一看,哈哈,新的樂子,于是他扔開玩膩了的大炮,又開始玩起手榴彈來。他的武藝雖然不咋樣,但好歹也是個將軍,力氣還是大的,扔起手榴彈來又遠又準,炸得小船上的白蓮教眾哭爹喊娘。

“哈哈,欺負人的滋味太爽了,我炸,我炸,我炸炸炸”余楠手舞足蹈,拿著手榴彈四處亂扔。

“余將軍,先別玩了,敵軍的旗艦殺過來了。”余楠船上的水兵大吼道。

余楠抬頭一看,乖乖不得了,施大瑄的旗艦,帶著一大堆大福船,正排波分浪,向著余楠的先鋒部隊殺了過來。

“咱們被圍上了”余楠哈哈大笑了兩聲,然后笑道:“水輪加緊轉啊,咱們開溜吧。”

幾個閻王軍的小將面面相覷地苦笑道:“余將軍,這時候開溜不太好吧,咱們這位置非常重要,是敵軍的七寸位置,死也不能退開啊。”

余楠聳了聳肩,想起來了自己在金竹軍里只是個降將的身份,他苦笑道:“呀,以前在朝廷的水師里,習慣了溜了……”

幾名小將咬了咬嘴唇道:“咱們金竹軍里沒有怕死的好漢,死也要卡住敵軍七寸位置。”

余楠閉著嘴,不開口,心想,反正我在上次戰敗時就該死了,死就死吧,他也不再管指揮,又抓起手榴彈亂扔了起來。

那幾名小將見余楠不開口了,怕他氣悶,對他叫道:“余將軍放心,閻王大人從來不會坐視屬下戰死。我們只要堅持一小會兒,閻王大人一定另有安排。”

“轟轟轟”遠遠靠過來的施大瑄旗艦開炮了,三門艦首炮吐出怒火,三顆黑漆漆的實心鐵彈劃過長空,這三顆炮彈打得奇準,一起擊穿了大黃蜂號的艦首甲板,在上面打出三個大窟窿。

大黃蜂號劇烈地震動了起來,余楠手上一滑,一顆剛剛點燃的手榴彈落在了自己腳邊,他嚇了一大跳,趕緊將它抓起來扔了出去。

“還擊”不等余楠發令,幾名見習小將一起吼了起來,大黃蜂號的艦尾炮立即調轉方向,也沒時間細細瞄準,對著施大瑄的旗艦方向一陣亂轟。

然而他們剛轟了四五炮就停了下來,不再下令開炮。

余楠大奇,他將手上的手榴彈暫時放低,回頭問道:“怎么了?為啥不還擊了?”

那幾名小將笑道:“不敢再打了,怕打中自己人。”

余楠轉過頭去一看,原來是鄭曉路和江百濤的旗艦——擎天柱號,正鼓滿風帆,水輪狂轉,筆直地對著施大瑄的旗艦撞去。

“為什么不用炮轟?”余楠大奇:“擎天柱上的威風大將軍炮何等厲害,干嘛要撞過去?”

“我軍大炮如此厲害,怎么舍炮不用,要撞過去接舷?”擎天柱上的張子元正蹲在角落里,雙手抱頭,全身發著抖問道。

“你白癡啊”彭巴沖在他旁邊吼道:“那艘船上有飛虹將軍的兒子鄭成功,咱們不能拿炮亂打。要是一炮把孩子打死了,你良心過得去嗎?你讓幫著我們指揮艦隊戰的孫文宇軍師作何感想?”

“敵軍要是拿炮打我們咋整?”張子元抹了抹汗水道:“咱們不能開炮,他們可以開炮,不公平”

“沒事,李香君也在我們船上,對方也不能全無顧慮。”彭巴沖拍了拍張子元的肩膀道:“走,咱們準備戰斗了,別縮在角落里。”

張子元把腦袋甩得像潑浪鼓一樣,道:“我才不要打仗,我最煩打仗了,你讓我在角落里蹲會兒。”

此時,擎天柱的船頭上,閻王軍的將領們站成一排,滿臉嚴肅地看著越來越近的施大瑄旗艦。

施大瑄一動的同時,鄭曉路就立即大聲道:“本艦突擊,救援大黃蜂號”

孫文宇在旁邊道:“大王,本艦不要過去救援大黃蜂,而是幫助右翼的威震天盡快拿下甘輝,然后與趙水鬼的通天曉兩面合圍,戰局會樂觀得多。”

鄭曉路瞪了他一眼,硬聲道:“那大黃蜂怎么辦?”

孫文宇咬了咬牙道:“戰爭難免會有犧牲,大黃蜂沖敵七寸,卡斷敵人的左右翼,必陷包圍,這是難免的事,想必大黃蜂上的余楠也早有了心理準備。如果咱們這個時候去救援大黃蜂,右翼的威震天短時間內壓不住甘輝,白蓮教的船隊可以從右翼脫身逃走。”

鄭曉路深深地看了孫文宇一眼,搖頭道:“余楠雖然是降將,但也是我閻王軍的將領,我寧可不要一場華麗的勝利,也不能丟下自己人的性命不顧。”

孫文宇聽了這話,全身一震,他對著鄭曉路鞠了個躬,退開到一邊。

“上吧,老是玩炮,咱們這群家伙的骨頭都要松散了。”張逸塵站上船頭,一身青衫在海風中裂裂作響。

皂鶯手抓一根帆繩,手上也不見怎么用力,就順著繩子爬了上去,輕輕巧巧地伏在了船帆上,等著居高臨下跳上敵船。

馬祥云一身紅衣,兩把白桿槍,踩上了船舷。

彭巴沖不再理會縮成一團的張子元,他正準備穿上鋼甲,張子元回頭道:“彭大個子,你最好別穿鋼甲,要是你穿著這玩意兒掉進水里,十條命也不夠玩的。”

彭巴沖摳了摳頭,趕緊將鋼甲扔到一邊,就穿著一身土家族的布衣站到了馬祥云的背后。

江百濤親手掌住了船舵,引領著擎天柱號向著施大瑄筆直地撞了過去。

“兄弟們,準備跳幫作戰。咱們要救出大黃蜂,救出鄭成功,還要徹底地擊潰白蓮教,不能讓這些家伙老是陰魂不散地纏著咱們。”鄭曉路拔出懷里的翼虎銃,大聲道:“立足江南第一役,給我打漂亮點”

滿船的金竹水軍轟然應諾

軍師孫文宇、翻譯張秀成、福將張子元,閻王鄭曉路,四個“文臣”退到船艙中,連同觀戰的李香君也跟著進了船艙,擎天柱號的甲板上立即現出一片肅殺之氣。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7:41
第二十九章 龍虎王的斬艦刀

擎天柱號乘風破浪,水輪狂轉,對著施大瑄的旗艦猛地撞了過去,一大堆金竹軍的大中小型船只護在旁邊,對著除了施大瑄旗艦之外的船只瘋狂放炮。

“準備接舷作戰”、“要跳幫了”,水兵們在甲板上跑來跑去,各種武器都被搬了出來,在甲板上堆成一堆。

施大瑄的旗艦是一艘二號福船,這是一種十分巨大的大海船,吃水比擎天柱要深許多,船舷也要高上一截。不過高得并不太多,只相差一人高度,金竹水軍跳幫作戰時不會像爬城墻那么困難。頂多就像爬了一個小坎。

不過這樣的高低落差終究是有點吃虧。

江百濤大手一揮,金竹軍搬出了大量的武器,就連很久沒使用的管風琴炮也抗了兩門出來,放在船舷邊上。

“擲彈兵,給我注意了,手榴彈不要扔進船艙里,鄭成功肯定被關在艙里,所以咱們只能炸甲板。”江百濤大聲命令道:“炸傷了鄭成功會造成嚴重的……嚴重的……”

鄭曉路在船艙里補充道:“嚴重的外交問題。”

“嗯,對,一定要救出鄭成功。”江百濤大聲道:“不要造成外交問題。”

船艙里的張子元嘟嘴道:“白蓮教也挺好玩的,抓了鄭成功威脅鄭芝龍,結果鄭芝龍不為所動,搞了半天全白廢,要不咱們把船開到他們船邊靠好,大家好好談談,讓他們把鄭成功還給咱們。然后皆大歡喜,各回各家,打得這么熱鬧多沒勁。”

“正是因為鄭芝龍不為所動,寧可不要兒子也不打咱們,咱們更要懂得做人的原則,盡量幫他把兒子給救回來。”鄭曉路嘆道:“張子元,你讓嘴先歇歇吧,一會兒搞不好你得用它來咬人。”

兩船漸近,施大瑄旗艦旁邊的護衛艦一起向著金竹軍吐出了激烈的炮火,金竹軍的護衛艦也拼命還擊,炮彈在雙方的船中間呼嘯來去,將雙方的船板轟出一個又一個大洞。

江百濤親手掌著舵,他的臂力很強,能使用鐵漿這樣的重型兵器,手上沒有百八十斤力氣是不可能做到的,何況他的兵器后來換成了金竹,那就更重了。江百濤雙手掌著船舵,擎天柱號開得筆直,破天風浪,有如一把尖刀般前進。

“江都督,右前方撞過來三只大福船,想要與我們接舷作戰。”水兵大加道。

“讓黑色三連星去擋住。”江百濤大聲令道。

“黑色三連星”是金竹軍三艘大福船的名字,這三艘大福船都是從江南水師繳獲的,鄭曉路為他們取名為“s05a、s05b、s06c”,全船漆為黑色,合起來稱為“黑色三連星”。

旗語揮出,黑色三連星從擎天柱的護衛艦隊伍里分離出來,向著敵軍的三艘大福船迎去,雙方弓箭火銃一陣亂轟。星色三連星最前面的一艘s05a大炮狂轟,剛剛轟完,s05b立即來復槍齊射,緊接接s06c撞了上去,水兵們提著百煉鋼刀從船上跳入敵船。

“哈哈,讓你們嘗嘗黑暗三連星的氣流攻擊。”金竹軍水兵大聲狂吼道。

敵船上的白蓮教眾剛被大炮和來復槍轟過,還趴在船上沒來得及抬頭,一大堆拿著百煉鋼刀的金竹水兵已經跳了過來,手起刀落,人頭落地……

“喂,為啥咱們這種三船配合攻擊方法名字這么奇怪,氣流攻擊,什么意思?”一個水兵一邊砍人,一邊向旁邊的朋友問道。

“不知道,閻王大人親自取的,他喜歡胡鬧惡搞,大家陪著他玩就是了。”另一個水兵應道。

施大瑄令旗展動,擎天柱號的左前方也迎過來兩只大福船。

“讓龍虎王上前迎敵”江百濤指指若定。

擎天柱的護衛艦中又竄出兩只中型海滄船,這兩艘船一只叫龍王,一只叫虎王,合起來叫做龍虎王。

龍虎王的艦首非常有趣,安裝著兩把巨型的百煉鋼長刀,這種長刀整體成銳三角形,厚一尺,寬一丈,長達四丈。安裝在艦首就如同一把巨型的騎士長矛。

“龍虎王全速突擊”兩艘海滄船拼力前突,以巨大的艦首長刀向對方的大福船刺去。

“,這是什么怪刀?”白蓮教的教眾發出恐怖的叫喊聲:“快打舵,避開那怪刀”

“拿炮轟沉這奇怪的刀船。”白蓮教眾慌了手腳,趕緊胡亂開炮。

但是白蓮教的大炮是老式大炮,裝填慢,精度差,一陣亂打,只在龍虎王的船身上破出了幾個窟窿,并不能影響龍虎王的沖勢。

龍虎王占著上游的優勢,借著長江入海口湍急的水流一沖即至,兩把長刀同時刺在兩艘大福船的船腹上。

“斬艦刀”金竹水軍齊聲大吼。

大船的沖勢、水流的沖勢……使得神奇的長刀蘊含著巨大的力量,它輕松地破開了白蓮教的船腹,恐怖的木材折裂聲吱吱嘎嘎地響起,叫人感覺到一陣牙酸。

隨著兩聲巨大的哀鳴,白蓮教的兩艘大福船居然從中斷折,被龍虎王的長刀一口氣切成了兩半。

“哇哈哈哈,閻王大人設計的斬艦刀,果然厲害啊”金竹軍水兵大聲怪笑,士氣暴漲。

“別急著笑”有人提醒道,準備迎敵。果然,斷成兩截的福船上白蓮教眾雙眼通紅,紛紛從甲板上跳向龍虎王的甲板。

來復槍齊射的聲音立即轟響,數多白蓮教眾在準備跳幫的一瞬間就被轟成了馬蜂窩,但仍然有許多白蓮教眾跳了過來。

“殺啊讓他們看看龍虎王水手的刀法”龍虎王上的金竹水兵齊齊扔開來復槍,從背后抽出一把雪亮的長刀。

原來龍虎王是專用的近戰突擊船,船上的水手都是金竹水軍中肉搏技術最出色的,人人配著長達四尺的百煉精鋼長刀。

“結刀陣”龍虎王上的傳令兵大聲叫道,數百名水兵持著整齊的長刀,列成隊列。

“小型斬艦刀——電光火石”見到白蓮教眾跳上了龍虎王的甲板,傳令兵立即發出一聲熱血的大喊。

百名水兵齊聲高呼“殺殺殺”,他們同時向前一步,長刀從下向上一撩,刀光如雪,白花花地刺痛人眼,剛剛跳上龍虎王甲板的白蓮教眾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一陣有如疾風暴雨般的刀光洗禮。

殘肢斷臂漫天橫飛,白蓮眾無一例外被砍落水中。

前面已再無阻礙,旗艦擎天柱那巨大的白帆鼓著高昂的新月型,向著施大瑄的旗艦撞了過去。

“開炮轟敵方旗艦”李浮屠淡淡地下令道。

“師兄,這樣只怕不妥,李香君還在敵船上。”旁邊的無為教掌教刑旭低聲道:“施將軍一直故意不用炮打那只船,也是怕打傷了白蓮圣女。”

“既然是本教圣女,就要有隨時為了本教而死的決心。”李浮屠將拂塵一甩,下令道:“不用管她,她上了敵船,一點用處都沒有,死了也好。”

刑旭臉上現出憤憤之色,但他無力違抗圣蓮圣,只好悶著頭退開到一邊。

施大瑄立即下令大炮齊射,對著沖過來的擎天柱瘋狂轟擊。

“把水輪給我踩得飛起來”江百濤大聲吼道:“黑色三連星和龍虎王已經給咱們掃開了障礙,我要你們在敵軍大炮齊射兩輪之內,給我撞上去。”

“得令”擎天柱被炮轟卻不能還手,情況十分不利,負責水輪的水兵趕緊拼命狂踩水輪。操帆手也將風帆的角度調到了最佳。

擎天柱用艦首對準施大瑄沖了過去,以使自己的受彈面積減到最小。

但即使如此,艦首的裝甲板仍然受到了施大瑄艦上大炮的重創,七八個斗大的窟窿出現在擎天柱的艦首,張揚的黑洞還冒著青煙,顯得陰森撩人。

擎天柱號的艦首并沒有安裝斬艦刀,像這種旗艦級的大船,雖然裝了水輪,行動速度也嫌太慢,斬艦刀根本不可能發揮出作用。

因此看著擎天柱撞過來,施大瑄不慌不忙地道:“轉舵,準備接舷戰。”

李浮屠將拂塵一揚,笑道:“看對方的艦首,閻王軍的將領已經準備好跳幫了,咱們也準備一下吧。”

白蓮正教總教主李浮屠、無為教掌教刑旭、上一代白蓮圣女李貞麗,三人正準備站上船舷。

白蓮教水軍提督施大瑄突然攔住他們道:“別站上去,閻王軍火銃厲害,請各位退入船艙,等雙方的士兵混雜在一起之后再出手。”

他話音剛落,兩船已經靠近到了兩百米距離,擎天柱號上來復槍齊發,密集的鉛彈打在船板上,發出一片“噠噠噠”的碎木聲。

幾位武林高手一起向船艙里撲去,他們剛才立足之處瞬間被打成了馬蜂窩。

“三眼神銃、鳥銃、轉轉輪火銃……準備回擊。”施大瑄趴在地上大聲命令道。

“施將軍,太遠了,咱們的銃還不能回擊。”有水兵大叫道。

“廢話,我叫你們準備回擊,沒說現在就開始回擊。”施大瑄順著船舷邊的女墻爬起來,用一只眼睛向外張望,大聲道:“敵船進入一百步距離就立即狠狠地打。”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7:41
第三十章 攻上敵船

兩船越靠越近,剛一進百步距離,施大瑄大叫道:“開火”

與此同時,擎天柱上的江百濤也大叫道:“管風琴炮,開火”

兩百只火銃捆綁在一起做成的管風琴炮,立即吐出恐怖的彈雨,擎天柱上攜帶著兩挺管風琴炮,合在一起就是四百只銃管,這兩門管風琴炮在極短的時間里,就完成了四百發子彈密集射擊的壯舉。

閻王軍的來復槍手也在炮邊瘋狂射擊,一時間鉛彈如雨。

施大瑄船上的火銃手還在點火繩,就被一片鉛彈打成了篩子,渾身上下全是血洞。

“,火銃壓不住。”施大瑄下令道:“全都撤進船樓”

大福船上面有三層船樓,樓板厚實,有如木制的城墻,白蓮教眾全都縮了進去,不敢再和擎天柱拼火銃。

兩船繼續接近,原本這種情況下,該擲彈兵出手了,但是鄭成功被關在船艙里,擲彈兵不敢把手榴彈扔進敵船,來復槍又打不透船上的船樓,跳幫肉搏已是不可避免。

“蓬”兩艘巨大的旗艦終于撞到了一起,劇烈的震蕩將甲板上站立的水兵全都掀翻在地,只有手上抓著繩索或者桅桿的水兵們還能勉強站立,巨大的水花在兩船中間的縫隙里濺射開來。

一襲青衫卷起,張逸塵人刀合一,有如一抹輕煙,冉冉地飄上了敵船。落上敵船的一瞬間,他的身邊卷起一道凄絕的刀光,兩個剛從甲板上爬起來的白蓮教眾瞬間身首異處。

船艙必須搶占船艙,張逸塵身化流瑩,直撲向艙口。卻見一把雪白的拂塵從艙口迎了出來,銀絲卷動,居然與他的繡春刀硬拼了一記。

“錚”一聲輕越的震鳴,張逸塵斜斜飛開,李浮屠從艙門口一躍而出。

“妖魔鬼怪,看我道法化之”李浮屠長聲道:“一化起無始”那佛塵有如渾淪之未判,神靈之未植,飄飄渺渺地向著張逸塵掃來。

“你來試試化不化得。”張逸塵冷笑一聲,揮刀迎去,又是“錚”地一聲,兩人的攻勢都消解無形。

咦,這拂塵是什么玩意兒做的?居然可以抵得住我的百煉鋼刀,張逸塵大惑不解。

“二化運自然”李浮屠拂塵又一下掃來,自然者,道也……造化真宗,體任自然。他的拂塵桌然獨立,大而無配,視之不見,聽之不聞,來得無影無蹤。

張逸塵大驚,他將繡春刀連連揮出一片刀影,才將李浮屠這一招檔開。

“哈哈,好厲害的一把刀,難怪你殺得了神弩將張令。”李浮屠早已將閻王軍身邊的將領調查得一清二楚,當然知道張逸塵的厲害,他又道:“再來,三化現真身”

人能念道,道亦念人,若在云化之上,身如金色,面放五光,自然化出神王力士、青龍白獸、獅子麒麟……李浮屠的三化現真身有如夢幻,攻得張逸塵手忙腳亂。

張逸塵被迫向后一退,暫避其鋒

李浮屠又向前一步,拂塵揮出,大喝道:“四化秉教法”夫道不可無師資,教不可無宗主……元始天尊以教法授受,弟子必受。

張逸塵輕嘆一聲,連退數十步,他忍不住問道:“你這是什么路數?”

李浮屠寶相莊嚴,沉聲道:“八十一化神通,我才用到第四化而已,你急個什么?”

這妖道才出到第四化就這么厲害了,八十一化全用出來,我能打得過么?張逸塵的手心里浸出了一片汗漬……看來救孩子的事得交給別的人將領了,我得把這妖道纏住,若是讓他出手攻擊別人,沒人能擋得住他。

張逸塵雙腳一蹬,運起絕世輕功,有如秋風吹著落葉,打著旋兒向李浮屠攻了過去

兩船相撞的一瞬間,除了張逸塵之外,還有一個人也幾乎同一時間躍上了敵船,不過她并不是從船舷上跳過去的,而是貼在船帆上,抓著一根繩子,像蕩秋千一樣蕩了過去。

此人正是皂鶯,皂鶯雖然并不懂得水手跳幫作戰的繩蕩技巧,但是她走江湖賣藝多年,蕩個繩子實在小菜一碟。她剛剛蕩到半空,就發現敵船的船帆上也有水兵蕩了過來。

皂鶯左手一揚,兩把飛刀從袖了出去,兩個蕩向擎天柱號的白蓮教水兵立即哇哇慘叫著落入了水中,然后皂鶯輕輕巧巧地落到了對面的船帆上。

跳幫作戰必制船帆,因為控制了船帆就可以保證對手的船只無法逃離。皂鶯飛劍出手,立即將幾個爬上來想和她搶奪船帆控制權的白蓮教眾擊落下去。

這時船艙里人影閃動,青色勁裝的李貞麗,手持一把軟劍鉆了出來,一看船帆被皂鶯控制,她立即輕叱一聲,順著桅桿爬了上來。

皂鶯剛剛在帆上貼穩,一只腳踩在桅桿上,左手挽著帆索,見李貞麗爬上來,她右手一揮,寒光閃閃的飛劍直向李貞麗襲去。

李貞麗揮劍一架,飛劍彈了開去,但皂鶯的劍圓轉如意,立即換了個方向又襲了過來。

李貞麗哈哈一笑道:“小女孩,我走江湖時,你還不知道在哪里混呢劍器渾脫又能如何?”她身子一卷,身子柔軟如蛇,貼著桅桿卷動著爬上了來,飛劍從左襲向她,她就轉到桅桿的右邊。飛劍轉到右邊,她又轉到左邊。

居然你也會軟骨功?皂鶯心里一驚,這才想起,李貞麗出道多年,又是練過舞的,會軟骨的功夫實在不出奇。

見飛劍奈何她不得,皂鶯收回飛劍,順著帆索滑了過去,順勢就是一劍,李貞麗以軟劍相迎,兩人都練過走鋼絲,居然在一根細細的帆索上站直了身子,驚險無比地攻守了起來。

大風吹得船帆獵獵作響,帆索在空中不停地搖晃,但兩個女人就似在平地上一般,不但進退有法度,而且還可以翻筋斗,鐵板橋……高難度動作層出不窮。

第三個跳上敵船的是馬祥云,她的上船法比較正常,是從船舷跳過去的。她比張逸塵和皂鶯晚了很大一步,船艙里的白蓮教眾已經紛紛迎了出來。

一見紅衣如血的馬祥云和她手里兩把威風凜凜的白桿短槍,白蓮教眾就知道這家伙不好惹,乃是對方的將領。那無為教的掌教刑旭立即迎了上來,手上一把三尺青鋒劍,直刺馬祥云肩頭。

他本來習慣刺人胸腹,但馬祥云是女人,刺胸腹似乎有點不妥當,大失道家風范,于是劍尖斜揚,對著馬祥云的肩膀挑去。

然而劍勢未到,馬祥云的身后突然跳出一個巨漢,正是彭巴沖。他大吼道:“我來也。”雙手抱起一物向刑旭砸來,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東西,只覺得重若千斤,來勢可怖。

刑旭向旁邊一讓,只聽到碰地一聲巨響,甲板被彭巴沖手上抱的東西砸出一個巨坑,仔細一看,居然是已經彈藥用盡的管風琴炮。

兩百只銃管綁在一起,那該有多重?彭巴沖居然抱起來當兵器砸人。刑旭倒抽了一口涼氣,心想:這是個蠻子,不可硬拼,得和他玩柔的。他拖劍回守,身子一轉,圍著彭巴沖連出數劍,劍劍都選些奇奇怪怪的地方下手。

彭巴沖雖然個頭大,動作卻不慢,他抱起管風琴炮,又當盾用,又當武器,橫揮豎砸,甲板上頓時被他打出數多大坑。

刑旭心想,你用這么沉重的兵器,不用一小會兒力氣就要用盡,我和你慢慢纏著就是,于是他也不急,有一劍沒一劍地和彭巴沖墨跡了起來。

見彭巴沖纏住了敵方的高手,馬祥云掄起雙槍,連挑開數個白蓮教眾,直向船艙殺去,救出鄭成功才是最重要的事。

此時船舷邊喊殺聲一片,金竹軍的水兵在向白蓮教的船上跳,白蓮教的水兵也在向著金竹軍的船上跳。兩軍交雜如織,混亂不堪。

施大瑄身為主將,自然不能胡亂沖鋒,他站在船樓頂上,連發旗語,招呼就在附近的大福船過來援助。

白蓮教中軍的戰艦不停地匯集過來,又有數艘大福船撞了過來,與兩艘旗艦接了舷,金竹軍的護衛艦也紛紛靠了過來,擠在了一起。

甲板連著甲板,船舷連著船舷,數十艘巨大戰艦的甲板連在一起,足有三四個中學操場那么寬大。各船上的水兵抄起鋼刀、長矛、火磚……結成整齊的陣形,開始攻守起來。

閻王軍放在最后面盯著官兵的小船也閑不住了,前面的友軍打得火熱,他們哪有心情在后面和官兵對持,對著官兵胡亂放了幾炮之后,這些船只一起向前沖了過來,加入了與白蓮教船隊的激戰之中。

“就是現在”一直苦等著機會的江陰典史閻應元沉著臉道:“所有船只一起前進,目標是敵人的旗艦。誰救回總督大人,賞金千兩”

懦弱的衛所官兵全都嚇得渾身發抖,但勇悍的藤牌兵一聽說賞金千兩,人人雙眼放光。

“殺啊”滿載著藤牌兵的小船,立即像脫弦的箭一般沖向了混亂不堪的戰場。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7:42
第三十一章 張子元大戰藤牌兵

“二十九化集圣眾”李浮屠的拂塵輕飄飄地散開,每一根拂塵絲都有如利針,直刺張逸塵的胸膛。

老子舉力,召集十天神王大圣、三界仙人、相續于路、月余不絕……根根拂塵絲便是那無窮無盡的圣眾,一針又一針地襲向張逸塵。

張逸塵繡春刀狂卷,一瞬間連出數十刀,將每一根刺過來的拂塵絲都擋架開去。

卻見李浮屠的拂塵絲散開,中間一根拂塵柄金光閃閃,直刺張逸塵面門。

“此為三十化演金光”李浮屠一聲斷喝。

張逸塵長嘆一聲,左掌化刀,一掌切在那金光閃閃的拂塵柄上,將這一招“三十化演金光”給擋了回去。

他吐出胸口幾口濁氣,只覺氣血已經有些不暢,但李浮屠仍然平心靜氣,處變不驚,顯然他還游刃有余。此人一身修為,已達天人合一之境界,不愧為天下白蓮正教的總教主。

張逸塵長吸一口氣,反擊,不能讓他一化接一化的囂張下去。他將手中的繡春刀一緊,刷地一刀劈了過去,李浮屠以拂塵一架。張逸塵不待他變招,左手掌刀也同一刀切向李浮屠的脖頸。

“三十一化起青蓮”李浮屠不慌不忙,收招守御。胡王以大鍋煮老子,三日三夜,沸騰波流,涌出千葉蓮花,老子坐于蓮上,毫發未傷。

張逸塵的手刀切到了拂塵絲上,千根柔絲,便是那千葉蓮花,混不著力,雖滾水不能傷其分毫。

“三十二化跨神龍”李浮屠突然舍了張逸塵,向著他后面的幾個金竹幫水兵飛了過去,身形有如騰龍飛起,越過一排兵士。他手中拂塵揮起,兩個金竹幫水兵頓時撲倒在地,口吐鮮血,顯然是不能活了。

“攔住那個妖道”有人大吼了一聲,十幾把黑桿長矛連同百煉鋼刀一起向著李浮屠刺去。

李浮屠哈哈狂笑一聲,拂塵揮出,勁道有如排山倒海,他輕喝道:“三十三化催劍戟”

嘩啦一陣兵器交擊之聲,十幾把攻向他的兵器全被他一招掃飛,黑桿長矛的木制槍桿全部從中斷折,百煉鋼刀全都脫手飛出。

眼看李浮屠對著船艙方向去了,而馬祥云剛剛鉆進艙去,若是讓李浮屠追過去,馬祥云肯定兇多吉少,李逸塵將手中的百煉鋼刀對著李浮屠猛地扔了過去。

緊跟著身隨刀走,雙掌化雙刀,一起切向李浮屠的后背。

李浮屠頭也不回,反手一拂塵就擊開了飛向他后背的繡春刀,但張逸塵緊跟著刺來的雙掌刀,他卻必須凝神應對了。

“三十四化說浮屠、三十五化降外道”李浮屠轉過身來,連出兩招,將張逸塵的雙掌刀一起化解,便在這時,張逸塵身子輕飄飄地起到半空中,雙腳連揚。

兩把腳刀一起攻向李浮屠胸腹。

“三十六化藏日月、三十七化拔山岳”

兩記腳刀仍然無攻而返。

你有拂塵,我有頭發,張逸塵輕輕一甩頭,他那飄逸的長發突然從腦后甩出,斬

發如刀

李浮屠身子一凝,這一下十分出奇不意,他一瞬間略過許多沒什么威力的招式,直接使出“五十七解道德”,才堪堪架住。

張逸塵很想化身為刀,再補一下,但又怕絕招出手太早,被李浮屠破解之后全船再無一人可以與他抗衡,只好收了攻勢,向后翻飛。

李浮屠這一下也知道了張逸塵的厲害,不敢再去追擊進了船艙的馬祥云,他正了正身子,冷冷地道:“好你個張逸塵,武當派什么時候出這樣的刀客了?我還以為這幾百年來武當派的人玩太極拳都玩傻了。”

“玩太極拳就傻么?”張逸塵淡淡地道:“我看你的八十一化神通也是道家的功夫,怎么能看不起道家的太極拳?”

“嘿,那種溫吞如水的拳法,在這亂世有什么用處?”李浮屠冷笑道:“只有我的八十一化神通,才是真正實用的道法。”

張逸塵聳了聳肩道:“別和我說什么道法,我只有殺伐,沒有道法”

“哼,那我就來和你說殺伐”李浮屠抬手又是一招:“六十四化拯民災”

子德憫生民,常以陰功利世,善溢其身,今授子以《水石還丹》、《日月光華經》,俱可拯民于災難耳……

張逸塵一聲冷笑,大叫道:“白蓮妖孽,說什么拯民災,笑死人了。”

張逸塵心念一動,他師傅當年曾說他殺伐太重,學不了道家真經,因此只能成為一個刀客。但李浮屠這種野心勃勃,混世害民的妖道,怎么可能領悟得了“八十一化神通”這種道家寶典?

這一招“六十四化拯民災”,應該只有大慈大悲,心念萬民悲苦的有道之人才能參悟,李浮屠這種妖道,絕對不可能發揮其中真正的威力。

張逸塵雖然不是個道士,也學不了武當派的真經寶典,但“八十一化神通”的名字和典故,還是知道的,不然也進不了武當山,成不了道門俗家弟子。

他心中默默地背了一下“八十一化神通”的法揭,心中已經將后面最厲害的幾化想了個大概,不想則罷了,這一想,頓時大喜。

原來“八十一化神通”越到后面的招式,越是要講究道法自在,要有一顆道心,尤其是最后一化,乃是“八十一化愈惡疾”,不是悲天憫人的道法大家,是不可能用得圓轉如意的。

張逸塵心念電轉,右手隨手出了一刀,就切入了“六十四化拯民災”的破綻之中,驚得李浮屠連退三步,奇道:“咦?怎么……”

“怎么我突然能找到你的破綻了?”張逸塵哈哈大笑道:“當初我滿身殺伐之氣使用太極兩儀劍,我師傅雖然武功比我還差,但他隨手一劍就可破我劍式,逼得我棄劍用刀。哈哈哈如今的你,豈非正是當年的那個我,要破你八十一化神通,實在太過簡單了。”

他沉聲道:“我只需要回想一下當年的自己,就可以輕松看破你招式中的缺陷”

“虛張聲勢”李浮屠大怒道:“少在那里胡言亂語,看招:六十五化飭教戒”

馬祥云一腳踢開了艙門,但卻沒有馬上跳進去,而是抓起一個白蓮教眾的尸體扔進了船艙,只聽到船艙里立即響起了一陣刀砍入肉的恐怖聲音,她扔進去的那具尸體瞬間被里面的伏兵大卸八塊。

馬祥云仍然不急著進去,又抓起一具尸體扔向里面,只聽到又是一陣長槍捅刺的聲音。

船艙里面有人叫道:“看清楚再打,全他的是自己人的尸體,你們捅個屁啊。”

就在這一瞬間,馬祥云一矮身,貼著地滾了進去,剛一進去,就有兩個穿得破破爛爛的白蓮教眾揮起倭刀,向著她砍來。

馬祥云腰部一振,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雙槍齊出,撲哧兩聲,將兩個偷襲者捅倒在地。跟在馬祥云后面的金竹軍士兵,趁機一擁而入,狹小的船艙入口立即陷入一片混戰。

在這種狹隘的地方,馬祥云的雙槍顯然十分有利,她一閃身就沖入了船艙中間,將一隊白蓮教眾的隊型沖得亂七八遭。雙槍起處,有如點點梨花,白光閃耀。

“去底艙”馬祥云大吼一聲,后面的金竹水兵立即會意,他們一起向艙里沖進去,刀光閃動,一排被馬祥云沖開的白蓮教眾頓時被砍成了十七八截。

二號福船的內部一共有兩層底艙,最底下的一層通常用來放壓艙石,次一層則是堆放炮彈、食物、兵器一類的地方,囚犯也一般關押在這里。

馬祥云一馬當先,沖到了這一層倉庫里,只見里面十分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一個金竹水兵帶了一個火把進來,趕緊點燃壁上的油燈,光線展開,只見艙里有一大堆木桶,木桶的蓋子掀開,里面還有沒搬出去的炮彈和火藥。

另外還有許多桶里裝著大米、豆子一類的東西。

在底艙的角落里有一個小小的鐵制囚籠,囚籠上鎖著一把巨鎖,一個歲大的孩子被關在囚籠里面,好玩的是另外還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拿著一把小刀,坐在這個囚籠外面。

見到燈光亮起,那個坐在外面的大孩子站了起來,他橫了了橫手上的小刀,大叫道:“別過來,誰也別想殺我義弟。”

馬祥云一呆,這才明白過來,外面守著這個孩子是施大瑄的兒子施瑯,囚籠里關的應該就是鄭成功的,好玩的是施瑯似乎在守著鄭成功不讓人碰。

見馬祥云不說話,施瑯又叫道:“你是我爹的手下嗎?我告訴你,你再敢靠過來一步,我就自盡在這里”

“孩子,那籠子里的不是你的敵人嗎?你干嘛要幫他?”馬祥云好奇地問道。

“敵人?”施瑯大聲笑了起來:“誰要殺他,誰才是我的敵人你回去告訴爹爹,我可不答應加入什么白蓮教。他要是派人來殺我義弟,就讓他叫人給我收尸吧。”

籠子里的鄭成功也叫了起來:“義兄,你別胡說,他們要殺我就讓他們殺了吧,你要好好活著,將來掃平白蓮教為我報仇即可。”

馬祥云一聲長嘆,從這短短幾句話里他明白了,施瑯與鄭成功早已結為了異姓兄弟,大人們的世界里風云詭詐,但孩子們的心里仍然一片沌潔。

“孩子,你是個好樣的。”馬祥云對著施瑯柔聲道:“不過我不是你爹爹的手下,我是閻王軍里的馬祥云,我是來救你義弟的……”

空氣中傳來一陣肅殺之氣,整個水面到處是刀光劍影,炮聲轟轟。

鄭芝龍仍然在按兵不動,但所有人都知道,一旦鄭成功脫出生天,鄭芝龍的怒火將一瞬間把白蓮教燃燒殆盡。

金竹水軍放棄了左右合圍的絕好機會,而是選擇了救援七寸處的大黃蜂,便得孫文宇用陣形占來的便宜被白白放棄,但沒有人指責閻王大人橫插一手的胡亂指揮。

誰都知道,閻王大人最重情義,絕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屬下白白送死而不救援。

此時的江面上,一大片的大型船和中型船接舷跳幫,滿甲板打得乒乓亂響,一大片的輕型小船還在穿來穿去,浴血而戰。

兩艘白蓮教的赤龍舟正向四周噴吐著火焰,這種火龍船分三層。內藏火器刀槍。船首如龍頭張口,內藏士兵一人,偵察敵情。龍背用竹片釘之,胸開一小鐵門,兩側各有一口供一兵劃槳。身有堅木架兩個,船龍骨以鐵墜,使船平穩。內部除兵器外不裝他物,兩兵于其內發射火器,一兵掌舵操帆。

一艘金竹水軍的網梭船從旁邊劃過,頓時被火焰噴中,雄雄燃燒了起來,網梭船上的兩個金竹水兵趕緊跳水逃生。

赤龍舟上的白蓮教眾正準備趕盡殺絕,突然旁邊又竄出來一艘金竹軍的連環船,連環船長四丈,形似一船實為二船。前船占三分之一,后船占三分之二,中用兩個鐵環相連。前船有大倒須釘多個,上載火球、神煙、神沙、毒火,并有火銃,后船安槳載乘士兵。

這艘連環船沖到近前,前船一下子扣在了一艘正在吐火的赤龍舟上,然后鐵環松脫,前船里裝著的火球、神沙、毒火一起引暴,冒出雄雄烈炎。后船則借著火頭,瞬間溜得無影無蹤。

那艘赤龍舟立即跟著前船燒了起來,船上的白蓮教眾趕緊也跳水逃生,剛剛跳下水,就被早先跳下水的金竹水兵在水里截了個正著,一刀捅在心窩上,鮮血冒起。

一艘白蓮教的鷹船在水面上縱橫往突,正在威風,突然被一艘金竹軍的火龍船給盯上了。鷹船上的白蓮教眾大怒,回身前迎敵。金竹軍的火龍船卻不敢應戰,轉身就逃。

白蓮教眾大樂,心想,你們也太聳了吧。

鷹船跑得快,傾刻間就追上了火龍船,四個水兵跳過了過來,準備追砍火龍船上的金竹軍,然而他們的腳剛剛落到火龍船的甲板上,突然甲板一分,下面是個陷阱。

四個白蓮教從立即落了下去,只見陷阱下面是一整塊刀板,落下去的四個白蓮教眾早已被刀尖穿死。

類似的情景在戰場上的每一個角落里發生著,金竹軍準備充份,裝備先進。但白蓮教眾也是多年的老海盜軍,并不是那么容易對付。

雙方打得極為慘烈。

就在這時,閻應元的官兵船隊順著江水的水流,直沖了過來。

“哈,沒卵子的官兵。”不論是金竹軍還是白蓮教眾,都沒有把官兵放在眼里,在他們看來,官兵就是沒膽量的代名詞。

一艘白蓮教的鷹船耀武揚威地迎了上去,想給沖過來的官兵一個下馬威。

卻見官兵船隊中一艘鷹船上,江陰典史閻應元彎弓搭箭,刷地一箭,將對面鷹船上的一個白蓮教眾射落入水中。

沒等白蓮教的人反應過來,閻應元又拉開大弓,刷刷連環兩箭,又是兩個白蓮教眾被射倒。

“咦?這家伙居然是個神箭手”白蓮教眾和金竹水兵都大感意外。

若這群人知道閻應元在另一個平行時空里,被一些后世人評為“抗清三公”之一,后來死守江陰城,擊斃清兵七萬五千余人,使清軍損失三王十八將,只怕會嚇得這些小兵四處逃竄。

官兵這么橫插一手,眼看就要變成三方大戰,金竹軍和白蓮教都大感不爽,雙方將還能調動的十幾門艦炮都瞄向了官兵,一起轟了起來。

官兵全是小舢板,頓時翻倒一片,沒被炮彈打中的船上的官兵也縱縱跳入水中暫避。

“哈哈,官兵果然都是些沒卵子的家伙。”兩軍一起嘲笑了官兵一陣,繼續揮起刀槍,斗在一處。

卻見水面上浮起一片藤牌,順著江水飄流而下。

這種藤牌為山中老藤制成,呈圓盤狀,中心凸出,邊沿高起,寬三尺,重不過九斤,內編兩根藤條用于手臂執持,兵器極難破入。此時不見了藤牌兵,只見到江面上幾千個藤牌飄了過來。

一名劃著小舢板的白蓮教眾看到身邊的江面上飄過一個藤牌,他順手就去撈,想撈起來自己用,卻沒想到一撈沒撈得起來,藤牌底下似乎附著人。

這名白蓮教眾大驚失色,他正想提醒旁邊的人“小心江面上的藤牌,下面有人”,但這話還沒來得及說,藤牌下面的藤牌兵已經一刀遞出,將這名白蓮教眾砍落水中。

原來藤牌這玩意兒因為常年累月用油浸泡,所以浮力極強,水戰時可以當成單人小船使用,藤牌兵將藤牌扔在水面上,然后自身潛入藤牌下面,一只手抓住藤牌借著浮力,就可以在江面上行動自如。

數千藤牌兵借著藤牌的掩護,向著擎天柱號飄了過去,混亂之中誰也沒留意到江面上飄著的藤牌,居然讓他們穿過重重戰火,距離擎天柱號越來越近。

許久之后,近千名藤牌兵終于靠到了擎天柱號的下面,一群悍勇的藤牌兵摸出鋼刀,插在船身上,將自己固定住不至于漂走,然后從腰間摸出攀爬城墻用的勾索,用力地扔到擎天柱的船舷上勾好。

接著,無數藤牌兵將藤牌背到背上,雙手攀著繩索,向擎天柱號上面爬了上來。

若讓這群如狼似虎的精兵上了擎天柱號,后果將不堪設想,船上的人只怕無一能活。但偏偏他們行動如貓,又在戰火紛飛中悄然而來,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藤牌兵爬到一半,已經做好了戰斗準備,每一人的眼睛里都透出點點狠厲的兇光,其中一些人甚至已經將腰刀拔到了手中,只用一只手配合雙腳攀爬繩索。

這些藤牌兵征自福建省漳州府龍溪縣,乃是窮得冒泡的地方,閻應元開出千兩黃金報酬救援熊文燦,對于這些苦哈哈來說無異于一筆幾輩子享受不完的巨款,藤牌兵戰意如火,眼看就要點燃暴發。

第一個藤牌兵的手終于搭上了船舷,后續的近千藤牌兵心中一松,暗想,終于爬上去了一個,有一個就有第二個,攻陷這艘船只是時間問題了。

雙眼血紅的藤牌兵正準備大吼一聲“殺”,然后翻上船舷。

就在這時,只見船舷邊突然出現兩個人,前面一個正是江南總督熊文燦,后面一個居然是張子元。

只聽張子元罵道:“你這混蛋總督,,我好心好意喂你吃糖,你居然咬我,爺送你到江里喝兩口水清醒清醒。”說完張子元抬起腳來,用力一腳,踢在熊文燦的屁股上。

江南總督熊文燦大人做了一個漂亮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從高高的船舷上直摔入水中,一邊落下去,他一邊還在罵道:“張子元,你媽……”

“噗通”熊文燦落入了江中,正準備翻上船舷殺人的藤牌兵齊齊一楞,咦?我們來救熊大人,可是熊大人現在被人踢下了船,我們還上去么?

還上去個屁啊,一千兩黃金落水里了,還不趕緊救人,爬到船舷上的藤牌兵轉過身來,一個飄亮的縱身魚躍,向著水里跳了下去。

緊接著,近千名藤牌兵前仆后續,一起跳入了江中,一時間滿江都是人游如魚,熊文燦剛沉下去不到一眨眼的時間,就被一個藤牌兵抓住頭發拖出了水面。

“哈哈,我救到總督大人了,一千兩黃金,哈哈哈哈”那藤牌兵大喜吼道:“兄弟們,快護著我們殺出去,兄弟不會獨占金子的,大家都有份。”

近千藤牌兵舍棄了擎天柱號,擁護著熊文燦,以藤牌為船,在水面上飛也似地向著閻應元的方向竄去。

這一幕看得船舷邊的張子元撐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攏來。

原來張子元看到擎天柱的甲板上打得很厲害,他心里害怕,就鉆到了底倉,躲在一個木桶邊,桶里正好是他的冠生元糖果,張子元抓了一把糖,一邊有亂吃著,一邊躲在角落里發抖。

不料他旁邊的地上捆著一個人,正是熊文燦。

熊文燦這幾天沒怎么吃東西,餓得有氣無力,又受了驚嚇,滾在墻角動彈不得。

張子元見熊文燦這幅落拓樣子,心下有些不忍,就拿了幾塊糖塞在熊文燦嘴里,叨叨道:“老熊啊,看在以前同朝為官的份上,我把寶貝蔗糖給你吃幾塊,你如果不小心掛在這一役里,可要記得怨有頭,債有主,死后變了鬼,不要來找我張子元啊。”

熊文燦聽到他說什么“掛在這一役”、“死后變了鬼”,滿嘴是大糞,沒一句好聽的話,心中氣不打一處來,他先伸舌頭接過糖塊,然后一口就咬在了張子元的手上。

這一下含怒出嘴,咬得張子元一下子跳了起來。

“快放嘴”張子元大怒,另一只手一巴掌打在熊文燦臉上。

熊文燦哪肯松嘴,他被人綁架,受了天大的委屈,此時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發泄的機會,就像一只烏龜咬住了東西一樣,死也不肯松口。

張子元痛得又蹦又跳,熊文燦就是不肯松口。

張子元腦袋一堵,他聽說烏龜咬著人,要打雷才肯松口,此時甲板上炮聲轟轟,勉強可以算是打雷,于是他拖起熊文燦,向著甲板上就跑。

他拖著熊文燦跑到外艙,鄭曉路、孫文宇、張秀成、李香君幾人正坐在這里觀戰,見張子元狼狽地跑出來,鄭曉路哈哈大笑道:“熊文燦反正沒用了,張子元你隨便處置吧。”

張子元聽了這話,心中更是穩妥,繼續拖著熊文燦向外跑,還好甲板上的跳幫作戰金竹軍已經大占優勢,擎天柱號上已經沒了敵人,只剩下空蕩蕩的甲板,上面有少量的金竹水兵在鎮守。

張子元跑到甲板上,想叫水兵放炮來嚇得熊文燦松嘴,但熊文燦咬得也累了,還沒等放炮就松了嘴。

這一下張子元氣不打一處來,,老子好心喂你吃糖,你居然咬我。老子想打嚇你松嘴,你自己就松了,太他的不給老子面子。

于是張子元拖著熊文燦就向船舷邊走,熊文燦心里害怕,大罵道:“張子元,你這混球,你要怎樣?老子咬了你又如何?你若敢害死老子,老子變了鬼也要纏著你一輩子。”

“切,你唬我?我告訴你,爺也不殺你,就把你扔江水里泡泡,讓你清醒一下。”張子元拿了個繩子在熊文燦的腰上綁好,然后將熊文燦推到船舷邊,罵了幾句,然后一腳就把熊文燦踢了下去。

結果……正好趕上藤牌兵差一點點翻上擎天柱號的甲板……

張子元神奇的一腳,居然救了一船人的性命。藤牌兵不再爬船,紛紛跳入水中營救熊文燦,把船舷邊站著的張子元嚇得手軟腳軟,他手一松,綁著熊文燦的繩子也落入了水中。

藤牌兵在水里割斷了熊文燦身上的繩子,然后劃起藤牌舟,瞬間遠去。

張子元傻楞楞地看著這戲劇性的一幕在眼前發生,嚇得一屁股坐到了甲板上,半響之后他才才反應過來,大叫道:“哎呀我的媽呀,瞭望兵,你在搞什么飛機,敵人都差點摸上我們的旗艦了”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7:42
第三十二章 全艦出擊

彭巴沖揮動管風琴炮,呼地一下砸向刑旭,逼得他青鋒劍一轉,閃開到一邊,“蓬”地一聲,沉重的管風琴炮又在甲板上砸出一個大坑。()

刑旭輕笑道:“大個子,省點力氣吧,再砸下去甲板上都要沒地方站人了。”

彭巴沖抬眼一看,身邊到處是他砸出來的窟窿,有一個窟窿里居然還卡著一個白蓮教眾,那人似乎是從旁邊路過,結果腳一滑踩進了彭巴沖砸出來的洞里,卡在那兒半天動彈不得。

彭巴沖摳了摳頭,大聲道:“死道士,你怎么一直不還擊?就任由我砸著玩兒。”

刑旭居然把手上的青鋒劍都插回了背上,空著雙手笑道:“我干嘛要還擊,反正你也打不中我。”

彭巴沖將手上的管風琴炮扔到一邊,大叫道:“我拿著這笨重玩意兒才打不中你,現在拿拳頭揍你,看你還躲不躲得開。”他掄起缽盂大的拳頭,呼地一下打了過去。

卻見刑旭身子一轉,輕飄飄地閃了開去,還是不和他硬拼,也不還擊。

原來刑旭乃是無為教老祖宗羅夢鴻的嫡系弟子,一身武藝都來自“無為法”,以“無為”、“放棄”為根基,強調防守。他的武藝中基本沒有攻招,乃是一種渡化世人,傳經布道時用的防身法門。

羅夢鴻原本是一個軍人,14歲代叔父從軍戌駐北直密云衛,退伍后開始參師訪道。他最初的信徒,多為戌邊、遠糧軍丁與漕運水手以及駐軍下層軍官乃至高級將領,后來擴展到太監、官員等范圍。

與白蓮教不同的是,無為教的教旨一向都很平和,并不怎么聳擁人造反翻天,也不在低層百姓中興風作浪。可以說無為教原本是一個正經的教派,但羅夢鴻死后,無為教發生了分裂,例如前幾年在山東造反的聞香教,就是由無為教分裂出來的一只。

分裂后的無為教漸漸成為官府打擊的對象,無奈之下無為教只好納入白蓮教的分教,接受白蓮教的庇護。但從根本的教旨上來說,無為教與白蓮教始終有點格格不入。

白蓮教到處惡搞翻天,企圖推翻朝廷建立自己的王國,無為教卻講究放棄,默默無為于世,這種發自最內心深處的隔閡,不是一言一語說得清的。

刑旭圍著彭巴沖轉來轉去,就是不出手,弄得彭巴沖心里火大,一拳又一拳地砸過去,偏偏刑旭的防守功夫做得極好,無論彭巴沖怎么打也打不中。

刑旭的防御這功夫出自羅夢鴻口述的《巍巍不懂泰山深根結果寶卷》,實在是天下一等一人的防御絕學。

他一邊閃避彭巴沖的攻擊,一邊還有空閑對著李浮屠大叫道:“師兄,咱們還是撤了吧,打這種無謂的仗做什么?”

李浮屠架開張逸塵一刀,怒喝道:“哪里無謂了?閻王軍對我們白蓮教的危害更甚于官府,本教不計一切代價,也要把閻王軍撲滅。”

這時船艙里突然響起了一陣歡呼聲,馬祥云一只手一個,抱著施瑯和鄭成功這兩個孩子,從船艙里竄了出來,她大笑道:“哈哈,孩子們救出來了”

馬祥云抱著兩個孩子出現在船上,頓時人人都是心中一驚,滿船的水兵齊齊一楞,然后同時發出一聲大喊,爭先恐后地向著馬祥云的位置沖來。

白蓮教眾士氣大挫,金竹水軍則是士氣大漲。

施大瑄原本在樓船的頂上指揮,此時再也忍不住了,抄起一把大刀沖了下來,大叫道:“截下兩個孩子,若他們被救回,后果不堪設想。”

船帆上的李貞麗一低頭,伸手牽著一根帆索,向著馬祥云滑下來,后面正纏著她的皂鶯大喝道:“哪里走”

她知道此時必須保護好馬祥云,絕不能讓李貞麗走脫,劍器渾脫……飛劍離袖而出,與此同時,皂鶯滿身飛刀齊發,直奔李貞麗后背。

李貞麗哈哈一笑,轉過身來,她用雙腳夾住帆索,將軟劍收在腰間,先一低頭閃開飛劍,再伸出雙手向空中一陣虛抓,只見皂鶯放出的飛刀居然一把不落地全被她接到手中。一邊接,居然她還一邊將手中接到的飛刀回射過來。

然而皂鶯也不是省油的燈,被回射過來的飛刀也被她接住,又再射回去。

兩人有如配合多年的雜技表演員,正在表演接放飛刀的絕活兒,這一下李貞麗被皂鶯拖在空中,動彈不得。

另外一邊,李浮屠見孩子被救出來,也知道情勢極為不妙,他一招“七十三化頒流霞”身子騰起,似彩虹一般在空中劃過一道圓弧向著馬祥云飄去。

張逸塵輕喝一聲,雙手如刀,追斬而去,空中使出絕世輕功梯云縱,居然比李浮屠后發而先至。李浮屠甩手一佛塵,一招三式,化三道流光,乃是一招“七十四化刻三泉”。

張逸塵見李浮屠來勢兇猛,卻不慌不忙,此妖道心中滿是暴虐殺氣,興風作浪,怎么可能用得了“八十一化神通”這樣的道家至典,如果他這樣的人可以用得好道門絕學,自己又怎么可能參不悟武當絕技?

有破綻,他的武功里一定有破綻

七十四化刻三泉,乃是指天寶十三年甲午,帝幸蜀。老君現于漢中郡三泉黑水之側。帝禮謁,遂命刻石像真容于所現之處,在秦州望驛南六里許。

此招乃為老子神跡顯現,需仙風道骨,為民鎮黑水之德,李浮屠哪有半分道德可言,張逸塵眼光一掃,已見到他的三泉中有一個極大的空門,于是右手運起掌刀,一刀切了過去。

李浮屠沒想到張逸塵越打越厲害,一眼就能看破自己的破綻,他心中一慌,佛塵趕緊收回,連出“七十五化云龍巖、七十六化應帝夢、七十七化居玉堂”,全都被張逸塵輕松破解,一招也沒有落到實處。

馬祥云見一大堆人撲向她,微微一楞。然后又見各方面的人都在保護自己,她立即抱起兩個孩子,向著擎天柱號猛奔過去。

李浮屠眼見馬祥云要走脫,那兩個孩子只要一丟,立即就會出現非常嚴重的后果,他沉喝一聲:“吃我絕招,七十八化履白蓮”

老君紫衣、金冠、金履,立于白蓮之上,右手捧五明扇,左手垂懸空中,光明如金色。李浮屠寶相莊嚴,右手拂塵遞出,其勢出山,幾乎無法可抗。

張逸塵眉頭一皺,這招肯定是李浮屠壓箱底的絕招之一了,連招式的名字里都含有“白蓮”兩個字,他也不敢再藏私,人刀合一,刷地一下擋在了馬祥云的前面。

碰地一聲悶響,張逸塵連退兩步,他與李浮屠硬拼了一記,只覺得胸中氣血翻滾,十分難受,看來已經受了輕傷。

但他的努力沒有白費,馬祥云得脫重圍,碰地一聲跳回了擎天柱號的甲板之上。

“嘩”金竹水軍發出了巨大的歡呼之聲。

遠遠的海面上,鄭芝龍用千里望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我兒終于得脫險境吹海螺,擊鼓,傳我將令,鄭家艦隊全艦出擊目標——白蓮教妖人”

“嗚嗚嗚”

海面上響起一片震耳的海螺號聲,轟天動地,經久不衰。

縱橫東南海面數十年,威風赫赫的超級艦隊,風云十八芝的領袖鄭芝龍,終于出手

“揚帆”

“擊鼓”

“全艦出擊”

嘩啦啦一聲響,海風中透一股激昂的殺氣,鄭芝龍這口氣憋得久了,都快憋出了病來

巨大如城池一般的三桅大帆船威揚號張滿了船帆,那巨大的船帆在幾里之外的海面上就已經大得讓人目瞪口呆。

“鄭芝龍動了”鄭曉路大笑道:“哈哈哈,白蓮教,這一下看你們死不死。”

“鄭芝龍來了”金竹水軍全軍氣勢高漲。

與之相反的是映在白蓮教眾臉上的一抹絕望與惶恐。

“師兄,撤了吧”刑旭一邊閃開彭巴沖的攻擊,一邊叫道:“再不撤信眾們都要喪在這里了。”

李浮屠嘿嘿地獰笑道:“還沒結束別以為只有鄭芝龍一只艦隊可以縱橫海上。我早就準備好了另一只艦隊,只是鄭芝龍沒動之前,我不想動用他們,既然鄭芝龍要動,只好將他們叫出來了。”他甩了甩手,袖子里居然飛出一只旗花火箭,這火箭沖上半空,蓬地一聲炸開,聲震數里之外。

聲音響起,四周并無多大變化,人人臉現不解之色。

然而過了一小會兒,鄭芝龍旗艦威揚號的桅桿頂上,一名負責瞭望的水兵突然大吼了起來:“東南邊,東南邊出現艦隊”

此時鄭芝龍的艦隊剛剛開始向著戰場駛過來,還距離戰場起碼有三四里的水面,卻見東面的上海方向海岸山崖后面,轉出來一只龐大的艦隊。

這只艦隊顯然早已潛伏在上海灣的方向,只是一直悄悄地躲在海岸山壁之后。這一段海岸線地形復雜,多有凹凸的山壁遮擋視線,所以在海岸山后躲著一只艦隊,居然誰也沒有發現,接到李浮屠的旗花火箭召喚,這只艦隊才急匆匆地自東向西沖了過來。

為首一只巨船,是一艘二號福船,主桅帆上掛著一面巨大的海盜旗,旗上寫著一個大字“劉”。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7:44
第三十三章 荷蘭大帆船來襲

“是劉香的艦隊……”鄭芝龍大驚:“這鳥人難道也是白蓮教的?”

劉香又名劉香佬,廣東省香港南丫島人,曾是“風云十八芝”之一,在鄭芝龍被朝廷招撫之后與鄭芝龍決裂,退出風云十八芝,他手上兵精將猛,有大小船艦五十余艘,并且與荷蘭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都有勾結往來。

不對,他不可能是白蓮教的。鄭芝龍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仔細一轉念頭才明白,李浮屠肯定是和劉香有協議,但李浮屠知道劉香與自己是死敵,所以不到鄭芝龍出手的那一刻,李浮屠也不敢召出劉香,以免把原本保持中立的鄭芝龍給卷了進去。

只見劉香的大船向鄭芝龍打出旗語:“嘿嘿,老子來打你來了。”

“,好囂張”鄭芝龍趕緊命令旗手回罵道:“劉香,就你那五十條破船,也敢來和我掐架?你趕快滾回海面上去吧。”

劉香的船上旗語連打,大意是“老子怕你個球”一類的污言穢語。

鄭芝龍不敢再將船隊靠向金竹軍與白蓮教的戰場,面是轉過了船首向著東南面,只見大海中船影越來越多,劉香的五十余艘大中小型戰艦全部出現在千里望中。

然而這還沒完,只見劉香的艦隊后面,又揚起了八面巨帆,八艘巨大的戰艦跟著劉香的船隊駛了出來。

“咦?”鄭芝龍拿起千里望仔細觀察,只見那八艘戰艦船形巨大,每一艘都在二十丈以上,船身呈線型,并沒有高聳的尾樓。

“是荷蘭大帆船”鄭芝龍雄霸東南海數年,對各國的船艦都很熟悉,佛郎機人的西班牙大帆船有著高聳的尾樓,但荷蘭人的大帆船卻講究使用漂亮的流線型,從來不搞尾樓這種中看不中用的麻煩東西。

原因很簡單,西班牙人講究甲板步兵作戰,但荷蘭人更講究以炮迎敵,因此西班牙人在船上搞出尾樓,弄得船上像城塞一樣,但荷蘭人的甲板清潔溜溜,上面盡量安裝大炮。

這種巨型的荷蘭大帆船上面安裝有四十八門大炮,威力無雙,鄭芝龍自己的旗艦就是荷蘭大帆船,是他以前從荷蘭人那里搶來的。

八艘荷蘭大帆船一起出現……光是上面的大炮就多達三百門。

鄭芝龍心中一緊,他趕緊用千里望仔細觀察這八艘荷蘭大帆船的甲板,果然,沒用多久他就在其中一艘的甲板上找到了自己的宿敵之一,荷蘭新委任的臺灣長官普特曼斯。

自從朝廷在崇禎四年將鄭芝龍的艦隊限制在沿岸守備之后,臺灣島即落入荷蘭人的手中,使得鄭芝龍當年向臺灣島遷移的居民全都變成了荷蘭人的奴隸。

荷蘭人在臺灣島上興建了好幾個城堡,將整個臺灣納入懷中,還設了臺灣長官這種惡心的職位,正是由這位叫做普特曼斯的荷蘭人擔任。

因此鄭芝龍恨死了普特曼斯,自己辛苦在臺灣種田,結果長出來的莊稼被荷蘭人采了去,這叫鄭芝龍情何以堪,他心里每時每刻都在想著打下臺灣島,將自己田里的莊稼給搶回來。

而普特曼斯也一心想打倒鄭芝龍,因為荷蘭人想要用武力逼迫明政府通商,但鄭芝龍一直不賣他的帳,要硬打的話,普特曼斯也未必就是鄭芝龍的對手,所以雙方的關系實在說不上友好,是那種我隨時想咬你一口,你隨時想踢我一腳的關系。

這次李浮屠暗中聯系上劉香,以“我占陸地,你占海”為合作條件,說通了劉香幫助他對付閻王軍,這條件居然與閻王軍和鄭芝龍之間的合作條件一模一樣。

劉香知道自己獨力搞不過鄭芝龍,因此又苦口婆心說動了普特曼斯派出了八艘荷蘭大帆船前來助戰,想要徹底消滅鄭芝龍,共同瓜分海上貿易。

見到鄭芝龍的船隊停下來面對東南方列陣,所有處于戰斗外的人員一起向著東南方眺望。

鄭曉路也拿著千里望向東南海面上看去,這一看,頓時發現了荷蘭大帆船。

“,劉香,你……過份了”鄭曉路大怒,他猛地一下跳起來,將千里望摔給孫文宇和張秀成道:“他的劉香,居然勾結外國人,咱們內戰也就算了,居然連荷蘭人也引來了。”

孫文宇接過千里望一看,頓時臉色如鐵,他沉聲道:“閻王大人,麻煩你派一艘快船送我回飛虹將軍身邊,這一仗只怕不好打,我得去幫飛虹將軍出謀劃策。”

翻譯張秀成也怒道:“八艘荷蘭大帆船在這種時候加入戰場,麻煩大了,這仗難打也”

“,我才不管難打不難打,荷蘭人想來咱們中國的海面上討便宜,老子不要命了也要把他們轟成渣”鄭曉路一瞬間熱血上腦,他沖動地跑出船艙,大聲吼道:“甩開白蓮教,傳我軍令,全軍甩開白蓮教,,老子要打荷蘭人和劉香那個狗漢奸。”

江百濤嚇了一跳,指揮也顧不上了,跳過來一把抱住鄭曉路道:“大王別亂指揮啊,這個時候咱們的船和白蓮教的船全粘在一起跳幫作戰,甩不開啊。”

鄭曉路頭腦一醒,這倒是,這個時候怎么可能甩得開白蓮教的貼身糾纏?對付荷蘭人和劉香的事,只好暫時交給鄭芝龍了。

他憤憤地走回船艙,對著站在屋子角落里的李香君大怒道:“這就是你們白蓮教搞出來的好事,居然勾結洋人,當漢奸”

李香君面色蒼白,一言不發。

鄭曉路繼續罵道:“你還畫什么《國破山河碎》?我看這國被你們這樣玩下去,要不了多久就真的要破。”

李香群低下頭,小聲地道:“這事兒,我不知道”——

“這事兒為什么我不知道?”在施大瑄的旗艦上,刑旭正憤怒地向李浮屠大叫道:“師兄,你這是引狼入室”

他一邊閃避著彭巴沖的攻擊,一邊還有時間觀察周圍的情況,并且還可以出聲向李浮屠抗議,可見他一直沒有使出全力。

李浮屠與張逸塵也正打得難解難分,他怒喝道:“我只邀約了劉香,沒想到他會引來洋人。你管這么多做什么?而且這些洋人只會在海上跑來跑去,又不會上陸地來,算什么引狼入室?”

“他們不上陸,只是因為他們現在沒好的機會,你看澳門、臺灣,他們不是已經上陸了嗎?”刑旭怒道:“假以時日,這些洋人會比建虜更難收拾。”

李浮屠一拂塵掃開張逸塵,怒喝道:“別廢話了,圣蓮令在我這里,你給我乖乖聽話。”

這時鄭曉路又從船艙里跑到了擎天柱的船頭,他對著施大瑄的旗艦上大呼道:“白蓮教的混球們,爺現在要去打荷蘭人,你們若是腦袋沒有被堵住,就給我好好地想想,咱們究竟應該打誰。我數十聲,大家一起停手,將船分開,不要再糾纏不休了。”

“一”

“二”

鄭曉路大聲數道。

“別聽他的,給我狠狠的打。”李浮屠揚了揚拂塵,用他充足的中氣打斷了鄭曉路的報數。

就在李浮屠分心的一瞬間,張逸塵突然長嘯一聲:“看刀”

他化掌為刀,一刀對著李浮屠的臉面攻來。

李浮屠大怒,他手一揮,“七十九化明崖壁”緊跟著出手。

但張逸塵根本就不是攻的他的臉,只見張逸塵的手刀斜指,正是李浮屠指式中的破綻處,逼得李浮屠向側面一讓。

就在這一瞬間,張逸塵另一只手揮出,正好將李浮屠胸前的道袍割出一個小洞。

那個小洞不偏不依,正好是李浮屠放圣蓮令的地方,只見那巴掌大小,純白無瑕的白玉立即從他懷中滑落,緩緩落向地面。

李浮屠大驚,他雙手齊出,“八十化殄龐勛”死命出手,急忙去撈那圣蓮令。

卻見張逸塵向下一倒,拼著挨李浮屠一招,將那圣蓮令勾到了腳背上,李浮屠的拂塵和另一只手掌一起擊中了張逸塵,他吐出一口鮮血,但腳尖使力一勾,將圣蓮令勾得飛向了鄭曉路。

碰地一聲,張逸塵倒在甲板上,身受重傷,短時間怕是起不來了,但至關重要的圣蓮令,已經被鄭曉路接到了手中。

“圣蓮令在此,全體白蓮教眾聽令,馬上停戰,掉轉船頭攻擊荷蘭人”鄭曉路也不知道有用沒用,雙手拼命地舉起圣蓮令,向著江面上大聲呼道。

“哼,你又不是白蓮教徒,拿著這塊令牌也不會有人聽你的話。”李浮屠冷笑一聲,身化流光,“八十一化神通”中的最后一招“八十一化愈惡疾”對著鄭曉路攻了過來。

聽到鄭曉路喊叫的白蓮教眾神情一呆,正在猶豫要不要聽圣蓮令的命令,突然又聽到李浮屠的那一聲冷笑,立即清醒了過來,還想繼續與金竹水軍纏斗。

情況十分危機,眼看鄭曉路就要被李浮屠一招擊倒。

突然,一條淡淡的人影刷地一下越過了幾丈距離,落在了鄭曉路的面前,這人十分年輕,不到三十歲的樣子,背上背著一把青鋒劍,一身道袍在海風中獵獵作響,正是無為教的掌教刑旭。

他一檔到鄭曉路的面前,立即對著李浮屠長怒喝道:“師兄,不遵圣蓮令,你也太過大膽”

只見他反手一拍背上的劍鞘,立即響起一聲“錚”音,仿佛清越的龍吟,三尺青鋒寶劍從他劍鞘里一躍而出,就像有眼睛一般落在了他的手掌之中。

“我無為教注重防守,幾乎沒有攻招,但祖師爺留下一招神技,你這等利欲熏心的惡人”刑旭大喝道:“看我……御劍征邪”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7:44
第三十四章 白蓮教覆滅

昔有一道人羅夢鴻,十四歲從軍,二十八歲散盡手下兵士,一心修行辦道。()苦修十三年,終于明心悟道,在嶗山一帶,民眾皆信無為教,不知佛教。正德四年之后羅夢鴻浪跡天涯,四處行云布雨。其人攜三尺青鋒寶劍一把,每遇妖魔鬼怪阻其布道,則仗劍斬之,僅用一招,名曰:“御劍征邪”此招一出,邪魔外道一掃而空。

李浮屠全力出手,“八十一化愈惡疾”,拂塵絲全部離柄而出,化為滿天銀針,似一片針雨一般撒向刑旭,卻見刑旭手中的青鋒寶劍突然大放寒光。

一股凌厲得讓人無法逼視的劍氣從劍身上透出,刑旭揮手一劍,劍光布滿兩丈方圓,滿天拂塵絲皆被一劍斬落。

“邪法亂混雜,虛空無縫鎖。不著鑰匙開,生死何處躲”刑旭手中的劍仿佛一千個太陽一起亮起,耀眼的劍光輝映中,他那柄普普通通的青鋒劍穿透虛空,噗嗤一聲刺入了李浮屠的胸口。

然而李浮屠的拂塵絲雖然盡被掃落,他的拂塵柄仍然筆直向前,也是噗嗤一聲,整個兒捅進了刑旭的胸口。

兩大高手一起吐血震退

李浮屠連退數十步,然后一屁股坐倒在船舷邊,一身道袍已被鮮血染紅,他大怒道:“刑旭,你……你這混帳東西居然吃里……扒外”

刑旭也是渾身是血,他大聲道:“你身為漢人,吃漢人食,穿漢人衣,居然引外虜攻同胞,你才是吃里扒外”

李浮屠順了順氣,吐出兩口鮮血,冷笑著又站了起來,沉聲道:“我雖重傷,還不至死,現在要殺你仍然易如反掌。”

話音剛落,只見鄭曉路已經反應了過來,從懷里摸出兩把翼虎銃,想也不想,對著李浮屠就是碰碰兩銃。

李浮屠雖然重傷,身手仍然很快,鄭曉路的手指剛扣下扳機,他就貼地一滾,那兩發子彈自然打空。

他躺在地上,準備硬撐起來,嘴上強笑道:“雕蟲小技,不要在我面前獻丑……”

然而他沒注意到自己身邊還睡著一個青衫人,原來是張逸塵重傷倒在這里休息,李浮屠貼地一滾,正好滾到張逸塵身邊。

張逸塵悶聲不響,假裝死人,趁著李浮屠起身的那一瞬間,張逸塵拼起全身力氣,一手刀捅在了李浮屠的背上,這一下正中要害。

李浮屠向前一撲,鮮血從前胸后背一起流出,他一聲都沒吭出來,身子一歪,撲倒在甲板上,終于死了。

見李浮屠死了,刑旭松了一口氣,身子一歪,也跟著撲倒,他中了李浮屠當胸一捅,內勁震碎心脈,也是沒得救了。刑旭強提一口氣,對著鄭曉路道:“把圣蓮令給李香君……她是個好孩子……能救……”突然聲息全無,跟著李浮屠撒手而去。

船帆上的李貞麗雖然正在和皂鶯激戰,但她始終掛心著下面的戰斗,見李浮屠戰死,李貞麗慘叫一聲,從高高的帆索下拼命滑下,肩頭中了皂鶯兩記飛刀,她也不管不顧。

待落到李浮屠身邊,她見李浮屠真的死了,于是慘笑一聲,從肩頭上拔下一把飛刀,順手在自己脖子上一抹,撲倒在李浮屠的身邊命歸黃泉……

短短幾息間,白蓮教首腦盡數歸天

鄭曉路呆了一呆,他對著刑旭的尸體揖了一揖道:“你是好樣的,有你這樣的人存在,白蓮教這樣的邪教總有一天會變成正教。”然后鄭曉路撒開雙腿,跑回船艙中,雙眼通紅地將圣蓮令遞到李香君的手里,大叫道:“趕緊下令讓白蓮教眾停戰”

孫文宇乘坐著網梭船回到鷹揚號上時,鄭芝龍與劉香、荷蘭人的大海戰已經迫在眉睫。

鄭芝龍的手心里滿是冷汗,他知道荷蘭大帆船的厲害,例如自己的鷹楊號,同時對付十幾只小型蒼山船可以說輕輕松松,沒有一絲壓力。

面對二號福船這種巨型戰艦時,荷蘭大帆船也能以一挑三,絲毫不落下風。

并且鄭芝龍知道洋人的厲害,洋人的炮兵個個都學習過基本的彈道學,打起炮來比自己這邊的海盜兵要準確得多。如果自己的鷹揚號與對手的一艘荷蘭大帆船單挑,輸的多半是自己這邊。

光是八艘荷蘭大帆船,就夠鄭芝龍頭痛了,沒想到還要再加上劉香的五十來艘大中小型戰艦,這一下情形十分危機,簡直是生死存亡之際。

若是施大瑄部隊沒有叛變出去,若是金竹水軍的超長射程線膛炮可以幫自己一把,或許還有一戰的機會,但現在的自己,一定會處于全面挨打的地步。

“拖時間,我相信閻王大人一定會想出辦法來支援我們。”孫文宇認認真真地道。

海風里帶著血腥味,火藥味,以及灰煙味……

金竹軍與白蓮教的戰斗原本已經大占優勢,但金竹軍卻居然停止了戰斗,這使得束手待斃和準備拼死一戰的白蓮教眾們感覺到有點啼笑皆非。

施大瑄抱著刑旭的尸體,正一步一步地走回他的船艙,甘輝與威震天的戰斗陡然結束,將白蓮教右翼殘余的艦隊調了回來。

而左翼的洪旭,此時剛剛被趙水鬼從水里拎了起來,綁成了一只大粽子。

在擎天柱號上的船樓頂上,李香君雙目含淚,一張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寫滿了堅決之色,她雙手舉起雪白的圣蓮令,大聲叫道:“白蓮教眾從現在起與金竹水軍協同作戰,務必擊退洋人和海盜劉香”

一句說完,她已是淚如雨下,隨即跳下船樓,跪倒在李貞麗的尸體邊痛哭起來。

白蓮教眾們顯然有點不知所措,手上拿著武器傻在當場。還是施大瑄反應最快,他大聲下令道:“發旗語,所有船只和金竹水的船只先分離開。”

金竹軍這一邊的江百濤也正下著同樣的命令,兩軍的戰船互相用竹桿撐對方的船舷,糾纏在對手帆桅上的水手也紛紛回歸已方的船只。

花了許久的時間,雙方的戰船才從糾纏狀態分離開來,白蓮教的艦隊損失慘重,有許多船只被線膛炮打得已經快要沉沒,沒被炮打傷的船上也沒剩下多少水手了,在慘烈的跳幫戰中,許多白蓮教眾被來復槍和擲彈兵擊殺。

此時的白蓮教眾除了右翼甘輝部隊,別的部隊基本上都已經損失過半。

金竹軍的損失則比較小,有兩三艘福船上面被打了許多窟窿,但塞上軟木塞,還可以勉強戰斗,中型船沉了一艘,小型船沉了三艘,好在這時代的船沉就沉了,倒不會爆炸,所以船上的水手都來得及在沉船之前換船。

金竹軍的士兵損失不大,得益于他們先進的裝備,跳幫作戰中犧牲的金竹水軍非常少。

“全艦出擊,援護鄭芝龍”鄭曉路大聲令道。

施大瑄深深地看了一眼李香君,也下令白蓮教的殘軍向荷蘭人的戰艦迎去。

只見前方的海面上,數百艘船艦正戰成一團,鄭芝龍的艦隊與荷蘭人和劉香的艦隊,正打得難解難分。

鄭曉路感覺到手心冒著冷汗,現在這海面上的本方艦隊,就是整個中國能夠拿得出來的全部艦隊了,若是打不贏荷蘭人,會不會造成萬里海疆就此崩潰呢?

若是自己和鄭芝龍的艦隊在這里全滅,再加上施大瑄也被自己打殘,荷蘭人的艦隊就可以從此橫行東南海,整個江南沿海的港口全部陷入荷蘭人的狼口之中。

雖然荷蘭人還沒有登陸打敗大明軍隊的能力,但是海貿必定被荷蘭人強行打開,那樣的貿易與自己這方擁有海軍再主動開展的貿易實在是有天淵之別。

翻譯張秀成此時也十分緊張,全神慣注地盯著戰場,趁著本方艦隊還沒和對方接戰的時機,盡量多觀察對手。

“快看那里……”張秀成大叫著伸手一指。

眾人轉眼看去,只見兩艘荷蘭大帆船百炮齊發,突破了鄭芝龍的側翼,直向著鄭芝龍的旗艦鷹揚號殺去。鄭芝龍的護衛艦群拼命上前攔截,但是劉香的艦隊卻橫插一腿,將護衛艦擠到一邊。

“不好鄭芝龍的鷹揚號一對二肯定要吃大虧。”鄭曉路叫道:“龍虎王的船速快,叫龍虎王趕緊上前援助鄭芝龍。”

江百濤揮動令旗,龍王、虎王兩艘快刀船立即脫隊而出,這兩艘突擊型戰艦上都只安裝兩門炮,所以船身非常輕便,航行如飛。

“不要輕易使用斬艦刀。”鄭曉路大聲吩咐道:“荷蘭大帆船相對于龍虎王來說太巨大了,咱們的斬艦刀肯定不能將荷蘭大帆船斬斷。而且對方炮火猛烈,能不能沖近也是問題,讓兄弟們牽制為主,等我們的大部隊趕到之后再決戰。”

龍虎王得了命令,展開風帆,以極快的速度沖向鄭芝龍的鷹揚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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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龍王號沉沒

這時荷蘭人的兩艘大帆船正與鷹揚號激烈對轟,這兩艘戰艦一艘叫做漢恩肯普(Kemphaen)號,一艘叫做沙門(Salm)號,百門大炮輪流轟鳴,雖然只是三艘船的戰斗,也足夠讓人驚心動魄,鷹揚號被漢恩肯普和沙門號夾在中間,情況非常危機。

龍虎王船未到,炮先到,兩艘船雖然都只搭載了兩門千斤佛郎機炮,但都是線膛炮,打得又遠又準。

炮兵知道面對荷蘭大帆船這種級數的大船,在船身上打兩個窟窿是完全沒用的,人家根本就不痛不癢,要想分散荷蘭人的注意力,就必須轟一些更能引起注意力的地方。

龍王號和虎王號用旗語打了打商量,雙艘船的四門炮一起對準了沙門號的指揮塔,這個就叫轟不死你也要嚇死你。

“轟,轟,轟,轟”四炮一起發射,還隔著兩里距離,四顆實心的柱形炮彈就劃破空氣,直向沙門號飛去。

炮彈在空氣中劃起了尖銳的聲音,“啾……”,聲音比炮彈飛得要快,荷蘭人還沒挨炮,就聽到空中傳來不祥的破空聲。

聽到這尖銳的炮彈破空聲,終年累月與大炮打交道的荷蘭人面上變色,因為他們知道能劃出如此響聲卻還沒落下來的炮彈,必定飛行了相當長的距離,而這距離顯然比他們的大炮射程要遠得多。

沙門號上的黃毛荷蘭指揮官忍不住伸出腦袋,四處張望究竟是哪里在打,就在這時,四顆炮彈到了,其中兩顆打偏,落到了沙門號的左右舷外,震起兩條巨大的水柱。

一顆落到了甲板上,碰地一下鉆出一個大洞,又一顆落到了沙門號船樓指揮塔的兩丈開外,碰地一下打穿了甲板,然后鉆進去又穿透了第二層隔板,才失去了力量。

沙門號上的荷蘭人全都嚇得跳了一跳,哦,我的主,哪里來的炮彈打得這樣又遠又準,那黃毛指揮官拿起千里望一看,就見到龍虎王這兩艘奇怪的刀船向著自己沖來。

“兩艘小船……”他楞了一楞:“上面有奇怪的長刀……看樣子是沖撞對手時用的。”

黃毛指揮官拍了拍身邊的水兵,大聲道:“注意那兩艘小船,他們一進入大炮射程,立即轟沉他們,不能讓他們靠過來沖撞本艦。”

與此同時,鄭曉路這邊也在發出旗語,讓龍虎王在進入荷蘭人的艦炮射程之前以圓弧形繞走,然后不斷地發炮騷擾敵艦。龍虎王得了將令,打橫一轉,有一炮沒一炮地對著沙門號亂轟了起來。

實心炮彈呼嘯而來,偶爾落空,偶爾打中,但這種程度的炮擊對于沙門號這種巨型大帆船實在效果有限,沙門號的船身上雖然打出了一些窟窿,但別說沉沒,就連軟木塞都不需要動用。

“兩只煩人的蒼蠅”沙門號的荷蘭人大怒,但是他們也沒辦法,敵人還沒進入大炮的射程,只能看著他們,沒辦法咬他們。

“別理那兩只小船,全力擊沉鄭芝龍的旗艦。”荷蘭人的旗艦上,臺灣長官普特曼斯發出了旗語,除了糾纏著鷹揚號的漢恩肯普號和沙門號之外,另外六艘巨型帆船正在與鄭芝龍的大艦隊糾纏,雙方都抽不出來多余的船了。

其實荷蘭人在遠東海面上一共有十二艘大帆船可以調用,除開普特曼斯的旗艦密德堡號之外,還有十一艘船。但其中有四只正在進行一些護航,跑商的任務,普特曼斯認為有劉香的幫助,八艘荷蘭大帆船已經足夠擊敗鄭芝龍,所以就將手上的八艘船直接帶來了。

這八艘船除開旗艦密德堡號之外,另外七艘分別叫:(狩獵號)Jacht,(布雷達姆)Bredam,(威爾因根)Weiringen,(威斯普)Weesp,(西普瑞奇)Zeeburch,(漢恩肯普)Kemphaen,(沙門)Salm。

這時掛著劉字大旗的二號福船上,一個皮膚黝黑的精悍漢子正向旁邊的護衛艦打出旗語,這漢子五短身材,身子骨看上去有點偏瘦,但滿身都是肌肉,皮膚被陽光曬成古銅色,顯然常年累月在海上行船。

此人正是昔日的風云十八芝之一,現在的大海盜劉香,他向自己手下的護衛艦揮出旗語,要其中兩只速度比較快的海滄船趕緊去攔截龍虎王,幫助荷蘭人擊沉鄭芝龍的旗艦。

劉香本人也是恨透了鄭芝龍,原來鄭芝龍投降朝廷之后,劉香和另外幾個海盜頭子不愿意跟著鄭芝龍一起給朝廷跑腿,這幾個人分別是楊天生、陳衷紀、李魁奇、楊六、楊七、鐘斌、何斌、郭懷一、李國助,他們紛紛扯起自己本部的艦隊獨立。

但這些人又互相鬧不合,楊天生、陳衷紀被李魁奇所殺。李魁奇、楊六、楊七、鐘斌在隨后的戰斗中,先后被鄭芝龍殺死。何斌和郭懷一嚇壞了,跑去投奔了荷蘭人,李國助則帶著一些船只跑得無影無蹤。

昔日天下無敵的風云十八芝,變得分崩離析,劉香自然對始作蛹者的鄭芝龍相當不滿。尤其是李魁奇、楊六、楊七、鐘斌等人和劉香的交情很好,因此劉香就一心殺了鄭芝龍給他們報仇。

其實劉香倒是冤枉鄭芝龍了,風云十八芝的崩潰本就是必然的事,因為這些海盜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誰也沒下了心思跟著誰一輩子。而且他們也各有異心,有的打算投奔荷蘭人,有的又和西班牙、葡萄牙人勾結,有的又和日本人掛著鉤。

人心本就不齊,早晚有火拼的一天,鄭芝龍受朝廷招撫,只是一個導火索罷了,就算沒有這個導火索,終究也會因為別的事情各奔東西。

憤怒中的劉香揮動令旗,兩輛海滄船從鄭芝龍的船隊中拼命沖出,對著龍虎王迎來。

切,若是荷蘭大帆船,我們還要怕你,海滄船這種小船也想出來和龍虎王掐架,鄭曉路在千里望里遠遠地看到劉香的異動,忍不住冷笑連連。

果然,沒用多久,劉香的兩艘海艙船就被龍虎王咬住,用斬艦刀一切為二,一大堆海盜兵掉入水中,抱著飄浮的木板哇哇怪叫。

劉香倒抽了一口涼氣,趕緊開著他的旗艦向著這邊戰場沖來。

但是這么一鬧,沙門號擺脫了龍虎王的騷擾,和漢恩肯普一起夾攻鷹揚號,又逼得鄭芝龍狼狽不堪。

鄭芝龍不堪重負,只好將旗艦對著金竹水軍的方向拼命駛來。鷹揚號左右兩舷一起開火,沙門號和漢恩肯普一左一右夾著鷹揚號直追過來,后面還追著龍虎王,龍虎王的后面又追著劉香以及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各種戰艦……

“好,都過來了”鄭曉路大笑道:“擎天柱、通天曉、威震天、大黃蜂,咱們四艘艦拉開距離,橫擺船身,組成炮艦戰列線,用線膛炮支援。龍虎王、黑色三連星和其他戰艦一起沖上去,咱們齊心合力,務必擊退荷蘭人。”

此時荷蘭人的沙門號剛剛擺脫了龍虎王的騷擾,正在對著鷹楊號猛烈開炮,就見到三只通體漆成黑色的福船向自己沖來。

荷蘭大帆船性能良好,以一對三只福船是沒有什么難度的,所以荷蘭人也不驚慌,擺開架勢準備交戰。突然見那三只福船排在最后一只大炮一陣齊轟,一陣木屑紛飛,沙門號的大炮被壓得稍稍停歇。

排在最前面的一架黑色福船沖進兩百米范圍,甲板上全是火銃兵,噼噼啪啪一陣來復槍的轟鳴響起,密集的鉛彈像雨點一樣撒向沙門號。沙門號上的荷蘭人就地一趴。

放來復槍的福船后面突然又沖出一只福船,利用前面兩船的掩護,沖近了五十米范圍,船板上許多身材高大的士兵一甩手,滿天的手榴彈飛了過來。

“轟轟轟”,幾百個手榴彈連續爆炸,沙門號的甲板上被彈片一陣肆虐,黃毛荷蘭佬頓時死傷慘重。

但是黑色三連星的連攜攻擊并沒有達到完美,原本第三船上的士兵應該借機跳幫的,但荷蘭大帆船太過巨大,比福船高了許多,根本就跳不上去,所以黑色三連星的最后一招變成了扔手榴彈。

這一招雖然不如跳幫那么厲害,但也炸得荷蘭人狗屁倒灶。

“龍虎王就趁現在”黑色三連星上的水兵們齊聲大吼。

只見龍虎王趁著沙門號被黑色三連星纏住的一瞬間追了上來,巨大的斬艦刀“撲”地一聲扎在沙門號的船腹上。

荷蘭大帆船實在太過巨大,小巧的龍虎王雖然可以把福船一刀兩斷,但撞在荷蘭大帆船上卻如同一只劍魚插到了鯨魚肚皮上,雖然捅出了一個大口子,但卻不能把鯨魚切成兩半。

荷蘭佬大怒,對著龍虎王這個方向的二十幾門炮一起轟響,超近距離的炮擊頓時給龍虎王造成了巨大的創傷,尤其是沖在前面的龍王號,一瞬間被十幾枚實心彈打中,小巧的船身爆裂,咔嚓一下斷成了兩截。

“棄船,趕緊棄船”龍王號上的長刀水兵趕緊向著虎王號上跳去。

戰功赫赫的龍王號失去了生命,緩緩地沉入水中死里逃生的長刀水兵頓時淚流滿面。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7:46
第三十六章 擊退荷蘭佬

不過沉沒中的龍王號并沒有白沉,斷裂的半截船身雖死仍然扎在沙門號的船腹上,如同在沙門號流線型的船身上插著一個巨大的累贅。()

“沙門號不能動了”金竹軍的水兵一起齊聲大喊。

“虎王趕緊退開。”擎天柱上的炮手們齊聲高吼,虎王上的水兵會意,趕緊扳動機關,將艦首大長刀從船身上分離了下來。

沒了斬艦刀的虎王號就像沒了牙齒的老虎,變成了一艘普通的運兵船,載著龍王號上面撤過來的長刀兵急忙后撤。黑色三連星立即全炮齊發,掩護虎王號撤退。

沙門船腹插著一把斬艦刀,還插著半條船,十分狼狽,連打了數下船舵,都無法正常移動。

鄭曉路看到龍王號沉沒的時候,就像被人捅了一刀那么心痛,還好上面的水兵都逃跑了出來,不然那就要哭死人了。

此時沙門號被龍王號的殘骸拖住,機不可失,鄭曉路立即大聲下令道:“全炮瞄準沙門號,把它給我轟殺至渣,給龍王號報仇雪恨。”

閻王軍全體艦只,一起橫轉艦身,上百門可用的線膛炮一起瞄準了沙門號。移動中的敵船不好瞄,你不能動的難道還不好瞄不成?

“開火”

“開火”

“轟轟……啾啾……”上百門線膛炮一起發出怒吼,上百顆尖頭柱型的實心彈劃過兩里水面,向著沙門號飛去。

“打,狠狠的打,把炮彈全部用完也沒關系。”鄭曉路狂吼道。

旁邊的江百濤哭笑不得地道:“大王,別亂指揮啦,這才一艘敵艦,還有七艘呢,炮彈得省著點花。”

鄭曉路冷笑道:“歐洲人都是利已主義者,以利益至上。只要給他們來點狠的,另外七艘船衡量利弊,不用打也會自己逃走聽我沒錯,狠狠地打,把炮彈都給我打出去,我要沙門號被轟成渣”

百炮齊鳴,聲震大海,就連幾里水面外的崇明島蘆葦蕩也在巨響中震蕩。

動彈不得的沙門號在上百門線膛炮的齊射中發出了絕望的哀號,金竹水軍遵照閻王大人的指示,以“打光所有炮彈”為忠旨,用一分鐘兩發炮彈的速度,對著沙門號瘋狂轟擊。

一瞬間,沙門號周圍濺起幾十條白花花的水柱,然而更多的炮彈卻落在了沙門號那巨大而笨重的船身上,密集的炮彈只在幾分鐘內,就把沙門號的甲板打得千瘡百孔。

一顆實心彈正好打中沙門號上那位黃毛指揮官的胸口,巨大的沖擊力只一瞬間就將那個萬惡的荷蘭佬打成了肉醬,船上的荷蘭兵逃無可逃,只好抱著破碎的木板跳入海中逃避。但金竹水軍的炮水覆蓋了沙門號為中心的幾十丈方圓,荷蘭佬就連跳入了水中,也要被流彈擊中而死。

十幾分鐘之后,沙門號已經變成了一堆破破爛爛的木板散碎在海面上,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

正在遠處與一群小船糾纏的普特斯曼嚇了一大跳,一艘荷蘭大帆船的造價是非常恐怖的,足以抵他跑上幾十船的貿易才能賺回,他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敵人的炮火密集得可以一瞬間將一艘荷蘭大帆船轟成碎木板。

“劉香,你這混蛋騙了我”普特斯曼大罵道:“還說明軍已經沒有水軍了,只需要打敗鄭芝龍就行,現在這算什么回事?我要撤軍……”

此時的劉香哪知道普特斯曼在想什么,他正駕著二號大福船追向鷹揚號,眼看他也可以加入圍攻鷹揚號的射程之中,前方突然迎來一艘破破爛爛的福船。

“施大瑄?”劉香大聲嘲笑了起來:“想不到施大瑄這家伙居然是白蓮教的妖人,真真是笑死我了。”

他令人發出旗語,對著施大瑄挑釁道:“你這傻冒,被人家打得滿頭包了,還敢來撩撥我?”

施大瑄也不理他,他身邊放著刑旭的尸體,只是默默地命人對著劉香開火。他本是一個漕幫水手,自幼信奉無為教,后來因漕幫受到各種排擠打壓,施大瑄奮而出海,成為一代水上巨寇,但他始終當自己是無為教徒,這次奉圣蓮令召喚,跟著無為掌教刑旭來打了這個糊涂仗,實在非他本意。

但要打荷蘭人和劉香,他就不含糊了,配上白蓮教徒的悍不畏死,施大瑄那一堆殘兵敗將也顯得出一股血煞之氣。

施大瑄部大炮齊轟,劉香只好暫避其鋒。他向左一打舵,想旋繞過去,沒想到旁邊又撞過來一艘巨大的福船。

兩船碰地一聲撞在一起,那撞過來的大船上一個莽大漢嘿嘿怪笑道:“劉香,你虎爺爺來殺你來了。”

只見鄭芝龍的胞弟鄭芝虎,口含一柄鋼刀,手拿一塊藤盾牌,從船尾的高樓上扯著一根帆索,刷地一聲蕩了過來,人還沒到,巨大的殺氣就鋪天蓋地涌了過來。

“鄭蟒二,來得好。”劉香也刷地拔出一把鋼刀,大叫道:“孩兒們,給我上……”

漢恩肯普號接到了普特曼斯的撤退命令,但卻沒有急著撤退。因為漢恩肯普號的船長是個冒險主義份子,他雖然親眼看到沙門號被轟成了渣,但他覺得自己沒有沙門號那么倒霉,不會被敵人拖得動彈不得。

漢恩肯普號繼續追著鷹揚號猛攻,突然聽到瞭望兵大聲叫道:“船長大人,奇怪啊,海面上怎么浮著許多藤牌?”

荷蘭佬們趴在船舷邊向下一看,果然,水里飄著許多塊藤牌,漢恩肯普號已經駛入了一大片藤牌的中間。

那船長大罵道:“怕個屁啊,不就是一些藤牌嗎?又不是敵人的船隊,有什么好怕的”

士兵們聽了長官的漫罵,就抬起眼來,繼續對著遠住的鷹揚號開炮。

然而擎天柱上的張子元卻怪叫了一聲,大笑道:“哈哈哈哈,荷蘭佬要倒霉了,那是藤牌兵,不知道為啥,藤牌兵也打算和荷蘭佬掐架了。”

原來熊文燦被救回之后,已經昏迷了過去,江陰典史閻應元命人立即將熊文燦送到熊二爺那里去休息,讓軍醫診治。

就在這時,閻應元也看到了遠處駛來的荷蘭大帆船。

“全體官兵聽令,咱們現在開始,不打白蓮教也不打閻王軍,先打荷蘭人”閻應元面色平靜地下了軍令。

得了這樣的軍令,剛剛救回熊文燦的藤牌兵又將藤牌往江上一扔,當成小船,向著荷蘭人的大帆船劃了過來。

當所有人都在觀看龍虎王和黑色三連星與沙門號激戰時,神奇的藤牌兵靜悄悄地飄到了漢恩肯普號的附近,居然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們。

“上船”一個藤牌兵輕輕地附到了漢恩肯普號的船腹上,緊接著無數的藤牌兵附上了去。上百根勾索扔上船舷。

“有敵人”荷蘭人的瞭望兵瘋狂地大叫了起來:“快,火銃,有敵人正在摸上船。”

一個藤牌兵將手中的鋼刀飛出,刷地一刀,正好將瞭望兵砍倒在地,然而藤牌兵的行動終究是暴露了,一大群荷蘭水兵擁到船舷邊,用鳥銃向著正在攀爬船腹的藤牌兵開火。

但是荷蘭人使用的火銃還是火繩銃,需要點火,而且裝填困難,發射很緩慢,第一波射擊將幾十名藤牌兵打落到水中,第二波半天也放不出來,悍勇的藤牌兵不是一輪火銃就能嚇退的,掉下去了幾十個,立即又爬上來更多。

頃刻之間,漢恩肯普的船壁上已經爬滿了藤牌兵,從遠處看去,就像一大群背著殼的蝸牛在爬樹,但這些蝸牛的動作卻敏捷得像猴子。

第一波翻上船舷的藤牌兵貼地一滾,刷地亮出寒光閃閃的撲刀,切在了正準備射擊的荷蘭水兵腳上,荷蘭兵大聲叫疼,也拔出西洋劍或者波斯彎刀回擊,但藤牌兵的藤牌可不是吃素的,這玩意兒刀槍劍戟都難穿透,而且又輕便易用,簡直是古代版的防暴盾牌。

荷蘭佬的還擊全部被藤牌架住,藤牌兵從地上翻滾起來,一刀就捅殺一個荷蘭佬,瞬間搶占了船舷陣地。

隨即有無數的藤牌兵爬上漢恩肯普號,藤牌飛舞,刀光亂閃,荷蘭佬被殺得叫苦連天,在船上四處亂竄。

張子元看得眉飛色舞,大笑道:“哈哈哈,果然厲害,這玩意兒還好沒上我們的船,不然就麻煩大了。”

江百濤走到鄭曉路身邊,低聲問道:“大王,咱們要不要趁機用大炮轟沉漢恩肯普號?這藤牌兵必定是我們將來統一江南時的巨大障礙,趁機掃除也好。”

鄭曉路深深地嘆了口氣道:“若為將來著想,現在確實應該把漢恩肯普號連同藤牌兵一起轟到海底喂魚,但這樣做的話,我還是人么?”

“外侮當前,人人當竭力對外,這個時候我如果向他們下手,我就不是人了。”鄭曉路淡淡地道:“將來我奪江南時,再來光明正大地與藤牌兵一較高下。”

遠處,臺灣長官普特曼斯正領著剩余的六艘荷蘭大帆船撤退,鄭芝龍的船隊與劉香的船隊糾纏在一起,無力追擊。

金竹軍的炮彈也打得差不多了,這時追擊荷蘭人極不理智,只好目送著六艘荷蘭大帆船逃離。

“咱們得有海港,造大海船下一次,絕不能再容讓荷蘭人這么輕易逃走。”鄭曉路的雙眼射出精光,他沉聲道:“中國人,有筆墨、拳頭與志氣,絕不讓人越雷池一步”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7:46
第三十七章 六軍之戰的尾聲

看著荷蘭人撤走,白蓮教已經覆滅,劉香的艦隊也起了一陣混亂。

劉香正指揮著十幾個水兵在船尾處迎擊跳幫過來的鄭芝虎,見到荷蘭人跑了,他大聲罵道:“他的,白蓮教的白癡,邀請老子來助拳,結果他自己被人給滅了。兄弟們,撤了”

劉香的巨型福船上吹響了撤退的號角。

鄭芝虎正在劉香的大船上,他哪肯放劉香走,挺著撲刀,帶著十來個人在船尾拼命向前沖,但這里是劉香的旗艦,想前沖哪有這么容易,不用多久就被一大堆海盜兵圍在了船尾,半步都難向前。

劉香懶得理會船尾的鄭芝虎,他將旗艦調了個頭,跟著荷蘭人的屁股后面向東南方向撤去。

金竹水軍炮彈耗盡,而且連場惡戰也很疲倦,停船不追。

鄭芝龍也怕把荷蘭人追毛了又回頭過來硬打,只好下令不追。

聽到撤退命令,鄭芝虎一刀砍翻一個劉香的水兵,大罵了幾聲,和那十來個攻上劉香旗艦的水兵一起跳入了水中。

劉香的戰艦和鄭芝龍的戰艦很有默契地停了手,互相停止了糾纏,慢吞吞地一向東北,一向東南兩邊分開,劉香對著鄭芝龍打出一陣旗語,大意是:“你媽,你給老子等著。”然后全艦向著東南方向溜去。

荷蘭人丟下了兩只大帆船逃竄而去,劉香的海盜艦則在和鄭芝龍的火拼中損失了不少,海面上一大片亂七八遭的大帆,映著落日的余輝越去越遠,許久之后,只能見到遠處的海面上還有一小排黑點,然后黑點也消失不見。

殘陽如血,各方面都在清點自己的損失,海面上到處漂浮著木板和船只的殘骸,還有只艘大船正在一邊熊熊燃燒,一邊緩緩下沉,這一幕真是十分凄美,惹得在場的所有人忍不住以目視之,唏噓不已。

此役賺得最大的是官兵,不但救回了總督熊文燦,還搶到了一艘荷蘭三桅大帆船,損失僅僅是不到百名的藤牌兵,以及一個沒啥用處的錦衣衛千戶劉柒。但官兵的心里并不輕松,因為總督熊文燦大人在賊寇的手上吃了這么大一個虧,雖然能活著回去,但被貶官是跑不掉的,說不定還會被暴燥的崇禎皇帝推去西市斬首。而且賊勢如此之大,官兵在水面上幾乎無力能抗,今后怎么辦,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賺第二大的是閻王軍,金竹水軍的損失并不大,只有兩艘福船,五六艘中型小型的戰艦沉沒,上面的水兵犧牲了數百名,但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圍。最可惜的是龍王號沉沒,虎王號的斬艦刀也隨著沙門號一起沉入了海底,龍虎王相當于就此死去。

另外,金竹水軍的大部份船只上面被炮彈打滿了窟窿,有許多的窟窿還用上了軟木塞,如果不盡快靠港修理,用不了幾天不用敵人打自己就要沉下海底去,而且彈藥損失巨大,短期內無力進行大會戰了。

鄭芝龍的損失很大,自家艦隊三分之一被白蓮教策反,相當于直接損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隨后和劉香、荷蘭人一陣混戰,雖然并沒有打到生死相搏的地步,但也有十來艘戰艦在荷蘭人的堅船巨炮之前沉沒。

旗艦鷹揚號被荷蘭人的沙門號和漢恩肯普號夾攻,打得船壁上滿是窟窿,也必須盡快靠港修理,否則也只有沉沒這一條路可走。

至于白蓮教,那就慘得不用多說了。白蓮教總教主李浮屠戰死、無為教教主刑旭戰死、白蓮教江南的情報頭子李貞麗戰死……無為教旗下的水軍,也即是施大瑄、甘輝、洪旭三人的艦隊在與金竹水的一戰中,大半被擊沉或者俘虜,只余下很少一部份兵力。

此役從天亮打到黃昏,從一個簡單的人質交換打成了朝廷、閻王軍、白蓮教、鄭芝龍、劉香、荷蘭人的巨型混戰,出動的船只之多在歷史上也是罕見。

后世將此戰稱之為“六軍之戰”,注定了要名傳千古。

夕陽的余輝下,藤牌兵手忙腳亂地操縱著搶來的荷蘭大帆船,想駛回熊文燦所在的長江岸邊,然而這只天下聞名的精兵對于操船顯然是十分外行,弄了半天大帆船都在水中紋絲不動,直到閻應元帶著江陰來的一群水手登上船去,那艘易了主的漢恩肯普號,才慢吞吞地航向江邊。

“怎么辦?看著這么好的船被官兵拿去?”躺在軟榻上的張逸塵皺眉咳道:“如果是我指揮,現在就命令所有人沖過去搶船。”

“哈哈,你就是這樣,總是將利益放在第一位。”鄭曉路輕輕拍了拍張逸塵的肩膀,笑道:“逸塵兄,那艘船我就不要了,咱要這樣的船就從荷蘭人手里搶,不從同族的手里搶。”

張逸塵皺了皺眉頭,又道:“好吧,這事依你。李香君你打算怎么辦?她手上的圣蓮令是我拼了重傷搶了的,你不會順手送人吧。”

“哎呀,又被你看破了。”鄭曉路輕輕一笑,道:“我答應過她,若她放開馬祥云,我保她平安,這可不能實言啊。”

張逸塵沉聲道:“那把她放了,把圣蓮令留在咱們自己手里,這玩意兒可是個好東西。”

鄭曉路點了點頭,嘿嘿笑道:“那是當然,沒理由把那好東西給別人。”

當下鄭曉路叫過一個士兵,將李香君叫了過來。

李香君此時發絲凌亂,滿臉蒼白,顯然一日之中遭逢巨變,還有點適應不過來。

鄭曉路也不想和她多說,邪教這玩意兒,碰起來實在讓人頭痛,他伸出手道:“圣蓮令還我,你可以走了。”

李香君面色一緊,她原本左手抓著圣蓮令,一聽鄭曉路的話,立即就把圣蓮令往懷里一揣,道:“這是我白蓮教的圣物,怎能給你。”

鄭曉路懶得和她多說,一把將她拖到身邊,左手抱住她免得她亂動,右手直接伸入她懷里一陣掏摸,首先入手的是軟綿綿的胸部,但鄭曉路此時心里哪有女色,這胸部摸著雖然柔軟,卻不是他想要的東西。

順手向下摸索,是一抹盈盈細腰,鄭曉路心中沒有半絲旖旎,只是專心摸索著圣蓮令,終于找到圣蓮令被她卡在懷里腰帶上。于是嘿嘿一笑,抓著圣蓮令用力一把拖了出來。

“你以為藏著就行么?爺硬摸出來就是。”鄭曉路將那塊帶著李香君體香的圣蓮令隨手往懷里一揣,然后一把推開她道:“走吧,別再來礙眼了。”

李香君雖然身懷武藝,但武藝并不甚高,時間都用來學琴棋書畫去了,所以被鄭曉路這菜鳥隨意抓來拖去,也沒半份反抗的能力,她臉色煞白,怒道:“你竟然如此辱我?”她在秦淮河畔位列八艷之一,多少王子公爺為了她神魂顛倒,別說不敢這樣亂摸,就算說句重話,也怕唐突了美人。沒想到鄭曉路這流氓伸手入她懷里,又摸又抓,什么便宜都讓他占光了。

“切,你以為我有興趣來辱你?”鄭曉路不耐煩地道:“誰叫你把圣蓮令往些不該放的地方亂放,你若放在我手上,我來摸你做什么?”

李香君的臉上升起一抹凄厲的煞紅,她怒道:“沒見過你這樣的小人,簡直不是君子所為。”

“小姐,你好像忘了一件事。”鄭曉路一本正經地道:“我是從文德橋上走過去的人,你和我說什么君子不君子的?這圣蓮令是我的兄弟拿重傷換過來的,沒理由平白無故給你玩,你若真想要回去,想清楚我問你的三個問題,再來找我。”

“三個問題?”李香君心里一凜,她突然想起了鄭曉路曾經問過她:“若是白蓮教得了江南,有什么治國之策?有什么富民之方?有什么御敵之道?”

“若我拿出令你滿意的答案,你就還我圣蓮令?”李香君狠狠地問道。

“嗯,沒錯。”鄭曉路大聲道:“你若給出我滿意的答案,今后我放你白蓮教一馬,容許你們與佛教、道教等宗教并存于世。若是給不出……莫怪我翻臉無情,將你們打入十八層陰曹地府。”

“放我們一馬?”李香君冷哼了一聲,不相信地道:“我們已經交惡成了這樣,今后難免是個不死不休之局,你還說什么放我們的一馬?”

“哈哈哈哈”鄭曉路哈哈笑道:“不聽自己話的就全部殺光,那是你白蓮教的做法,不是我閻王的做法。你回去想想清楚再來和我廢話,快走吧,不送了”

“對了”鄭曉路笑道:“把施瑯這孩子送回去還給施大瑄吧,這小子是個好樣的,我可不想扣下他當人質。”

李香君并不知道施瑯舍命護著鄭成功的事,聽了這句話,滿臉都是迷茫之色。

鄭曉路叫人帶來施瑯,但施瑯卻說什么都不愿意回到施大瑄的艦隊里去,這孩子雖然只有十二歲,卻十分懂事,他大聲道:“白蓮教乃是邪教,我才不要跟著父親去加入白蓮教,我要和義弟鄭成功一起。”

聽他如此說,眾人也不勸他,命人將李香君單獨送回了施大瑄的旗艦。只見江上一抹輕舟在江水中高低起伏,李香君穿著一襲青衫翠裙,身后坐著早就嚇破膽動彈不得的小桃,這扁舟快速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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