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1625 作者:三十二變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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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shul525 2015-5-12 23:05: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4 133120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8:23
第六十八章 咱們是中國人,敢拼

鄭芝龍在鷹揚號上拼命搖頭,嘆道:“劉香還沒進射程,就被閻王軍打沒了,咱們鄭家海軍是來當陪襯的嗎?”

這時鄭芝龍船隊里沖出一條大福船,張滿了風帆拼命向前殺去,船頭上站著鄭芝虎,他用旗語向鄭芝龍怒吼道:“大哥,我要親自干掉劉香,不能讓閻王軍搶了他的人頭去。”

鄭芝龍見弟弟沖了出去,嚇了一跳,怕他有失,趕緊命令全艦向前突擊。

劉香艦隊頃刻之間就向后敗退,緊跟而來的荷蘭人宋克嚇了一大跳。他剛剛把九艘荷蘭大帆船從熱蘭遮城的碼頭駛進南航道,就看到劉香的船隊亂七八糟地潰退了過來。

“劉香,你這白癡在搞什么?”宋克用旗語向他罵道。

劉香顧不得宋克的質問,拼命催著部下們撤退,直到退進熱蘭遮城頭的火炮射程里,才向宋克回話道:“抗不住啊,敵軍炮火太猛了。”

宋克舉起望遠鏡一看,只見閻王軍和鄭芝龍的水軍已經壓到了南航道的尾端。他把望遠鏡一摔,大聲道:“水手們,轉舵,布下戰列線”

九艘荷蘭大帆船一起轉了一個向,用側舷面對著閻王軍沖過來的方向,上百門大炮裝填好了彈藥,靜靜地等著閻王軍的靠近。而劉香也趕緊把他的艦隊排列在旁邊,有樣學樣地用大炮對準了閻王軍的艦隊。

宋克抬起頭,對著傳令兵叫道:“通知熱蘭遮城,讓城頭上的紅衣大炮都轉向瞄準南航道,用炮火支援我們的艦隊”

那傳令兵得了令,趕緊向城頭上發出旗語,命令城頭上的紅衣大炮對他們進行援護射擊,這也就是背城而戰的好處了。

馬祥云聽著遠處傳來轟隆隆的艦炮聲,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她從樹林里轉出身形,站直了身子,溫柔的海風撩起她身上的吊飾,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輕脆悅耳,讓人精神一振。

馬祥云揮了揮手,大聲道:“出擊,目標熱蘭遮城”

九千閻王軍陸軍從樹林里鉆了出來,他們中間有兩千名黑桿槍兵,一千名擲彈兵,另外六千名都是來復槍兵。隨著四川的生產力日益提高,閻王軍的陣容越來越轉向以來復槍兵為主,黑桿槍兵在隊伍中的數量越來越少。

閻王軍成軍時間太短,士兵接受的訓練時間也短,所以大多數士兵的肉搏能力都不咋樣,鄭曉路也在考慮將閻王軍全部換成來復槍兵,然后給來復槍加裝刺刀。不過閻王軍這兩年不停地從四川和云南征召新兵,軍備上的壓力也很大,所以還保留著黑桿槍兵隊伍。

九千閻王軍從樹林里轉出來,在熱蘭遮城北面的空地上,布成了九個整整齊的大方陣。

這種方陣采用傳統的西班牙方陣的模式,不同的是其中的來復槍兵越來越多,使得方陣中的主力變成了來復槍兵,黑桿槍兵現在分布在方陣的四條邊線上,幫助來復槍兵防護敵人近身。

而擲彈兵,則游離在方陣的外圍,他們都是最精銳,力氣最大的士兵,每個人都有力氣將手榴彈扔出50米開外,他們有權自由判斷是否離開方陣作戰,或者是躲入方陣深處暫時休息。

九個大方陣前四后五,又排成了一個極大的梯形巨陣

馬祥云站在陣中,笑道:“兄弟們,齊聲跟著我喊:荷蘭佬,咱中國人來打你們了”

眾人于是齊聲喊道:“荷蘭佬,咱中國人來打你們了。”

這九千人的大方陣一出現,又加上一聲吼,熱蘭遮城頭上的荷蘭衛兵嚇了一大跳,趕緊敲響了警報,城里的一千多名荷蘭士兵慌慌張張地從兵營里跑了出來,轉轉輪火輪上好了彈藥,趴在城墻上,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著下面的閻王軍大軍。

“哪里來的這么一只大軍?難道是明廷的官兵?”

“不可能是官兵,難道是鄭芝龍的部隊?”

“都不是,你們看,那里有一面紅旗,旗上還有五顆黃色的星星,那是什么勢力的旗幟?”

“我聽說過這種旗,這是川中閻王軍的旗”

“啊,總督大人不在城里,宋克大人也去指揮艦隊去了,怎么辦?”

“別慌,別亂,各自守好自己的位置啊。”

熱蘭遮城頭上頓時就亂作一團,荷蘭的兩位最高長官,一個被調去了土美村,一個正在海上指揮艦隊,城里怎么辦?士兵們兩眼一抹黑,全都傻了眼。

城下的小將張靈杰抹了一把汗,對著馬祥云低聲道:“馬將軍,哪有要打敵人還要先吼一聲的道理,這不是鬧著玩嗎?你看,這一吼,敵人全爬上城墻了,咱們沒法奇襲了。”

馬祥云其實也在抹汗,她低聲回道:“你不是不知道,閻王大人最愛惡搞,是他要我先吼這么幾聲的。而且他要我們吼過之后,按兵不動,先在這里站上一陣再進攻。”

張靈杰又大汗了一把,低聲道:“閻王大人真是讓人看不透啊。”

旁邊的張逸塵跟著鄭曉路已經多年,最了解他那些花花腸子,他開口笑道:“我猜,閻王大人是要我們等機會再進攻。”

“機會?”張靈杰奇道:“會有什么樣的機會?”

張逸塵嘿嘿一笑道:“你們這些喜歡打硬仗的,不是玩陰謀詭計的料啊。呃,雖然我也不是那塊料,但我知道剛才進城去了郭敬二就是我們的機會。”

此時的熱蘭遮城里已經亂作一團,西洋商人們聽著南航道上轟隆隆的炮聲,全都縮在屋里瑟瑟發抖,而城里的荷蘭士兵,則拿著火銃和刺刀上了城墻。兵們的家眷正躲進城堡的深處,城堡里到處是亂竄的人,驚慌失措中,這些人偶爾會撞在墻上或者別的人身上,弄得整個熱蘭遮城混亂不堪。

荷蘭人在熱蘭遮城中一共有2000名能戰的陸軍士兵,其中200名被雷約茲帶出去屠殺麻豆村的村民,現在還沒有回來,其實他們已經被鄭曉路的人殺光了。500名士兵則跟著普特曼斯去了土美村迎娶皂鶯。

城里只剩下1300名士兵,看著外面9000人組成的大陣,荷蘭人感覺頭皮發炸。但幸運的是敵人并沒有攜帶攻城武器,雖然敵軍數量高達本方的七倍之多,但靠著高大堅固的熱來遮城堡,也不是沒有守住的機會。何況城墻上還有近百門大炮,哪有這么容易被攻陷。

但荷蘭人不知道的是,此時的熱蘭遮城倉庫里,500名漢人民工正聚集在一起,聽著中間的郭敬二說話。

郭敬二大聲道:“兄弟們,聽到外面的炮身和喊聲了嗎?咱們大陸上的漢人兄弟終于來救咱們了,飛虹將軍和閻王大人的部隊正在外面攻城”

民工們早已聽到了城外的動靜,眾人都大喜道:“聽到了,咱們終于要自由了嗎?這些該死的荷蘭人,我們早就想把他們趕走了。”

郭敬二大聲道:“大結首命令我來對大家說,咱們都是漢子,不能傻傻地等著別人來救,要自由,也要一起出來戰斗。咱們不能光讓飛虹將軍和閻王大人流血,我們也要勇敢地出來拼一拼,讓荷蘭人瞧瞧咱們的血性。”

民工們聽了這話,有點猶豫,好些人向后縮了縮,有人低聲道:“郭先生,大結首的話咱們是要聽的,是漢子也該拼一拼。但是咱們沒有武器啊,別說槍炮,就連鋤頭都沒有一把。”

郭敬二冷笑道:“沒槍炮、沒鋤頭,咱們還有拳頭、牙齒、志氣”他將背上背著的大包裹一下子攤開,只見包裹上面都是紅包,一層又一層,他將這紅包毫不在意地扔開到一邊。眾人見到紅包的下面壓著一大堆黑漆漆的小鐵球,鐵球上面還連著一根火繩。

“這是什么東西?”有人問道。

郭敬二嘿嘿一笑,拿出一個小鐵球,比劃道:“這東西叫手榴彈,是閻王大人命令我帶進來送給大家的,只要點燃上面的火繩,在火繩快要燒完時扔向敵人,就會……轟嘿嘿嘿”他拍了拍包裹,笑道:“我力氣不大,就背了100顆手榴彈進來,哪些膽子大的兄弟敢出去和我一起炸他的。”

民工們又縮了縮,大多數都退了。這些民工多年被荷蘭人奴役,已經失了血性,不再是漢子了。難道里應外合的計策,不能成功?

郭敬二的臉上不免露出深深的失望之色,他將包裹一緊,扛起100顆手榴彈,罵道:“一群沒卵子的,老子一個人出去炸光紅毛鬼。”

這時民工中鉆出一個瘦弱的漢子,混身上下沒二兩肉的,他跑上來一把抱住郭敬二的腰,大聲道:“郭先生,我要幾個手榴彈,我要炸死那群王八蛋。”

郭敬二大喜轉身

那瘦弱漢子道:“我是王田村的,咱們王田村98口人,被荷蘭紅毛鬼殺了97個,只有我一個人膽子小,不敢拼,茍且偷生來做了荷蘭人的苦工。咱們王田村已經沒有了,我茍活了這么多年,活得越來越沒個人樣。郭先生,求你給我幾個手榴彈吧,我不要再這樣活下去,我寧可出去和他們同歸于盡。”

郭敬二拍了拍那漢子的肩膀兩下,將兩個手榴彈塞進他的懷里,笑道:“好樣的,你是漢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瘦漢子低聲道:“我以前沒名字,村里人都叫我牛兒,從今天起,我的名字就叫王田村”

“好漢子,只要你還在,王田村就還沒滅。”郭敬二轉身就走,邊走邊道:“就讓咱們兩個人出去炸死那群紅毛鬼。”

然而這一次郭敬二還沒走出兩步,就見一群漢子走了上來,跪倒在他的背后道:“郭先生,我們也要手榴彈……我是麻美村的……我是仁愛村的……安樂村……暖山村……七堵村……”。

四十八條好漢直挺挺地跪了一片,加上郭敬二和王田村,不多不少,剛好五十個。

“好樣的,一人兩個手榴彈,跟我走”郭敬二雙目擁出熱淚:“咱們是中國人,敢拼”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8:26
第六十九章 進攻熱來遮城

五十條好漢懷里揣著手榴彈,從倉庫里鉆了出來,此時熱蘭遮城里已經沒有了警衛兵,所有的荷蘭人都上了城墻或者炮臺,居然沒人來管他們。

王田村膽怯地搖了搖郭敬二的手肘,低聲道:“郭先生,咱們炸哪里啊?”

郭敬二可不是一個將軍,沒什么指揮水平,他身后跟著5o條漢子,卻不知道怎么用。他站在城中想了半天,看到荷蘭人正在給城墻上的大炮裝填炮彈,于是狠狠地咬了咬牙道:“咱們去占領炮臺。只要荷蘭人沒了大炮,外面的援軍就能輕松打進來。”

王田村看了看城頭上密密麻麻的荷蘭士兵,膽氣有點下降,他低著頭道:“我聽說……攻城最重要的是城門來著……”

郭敬二拍了拍腦門道:“你說得對,好,王田村,你帶二十人,去里應外合炸開城門。另外三十人跟我去炸炮臺。”

不論是去炸炮臺還是炸城門,這都是有死無生之舉,眾人的膽氣都有點下降。

郭敬二從墻上扯下一只火把抓在手上,冷笑道:“怎么了?現在縮了?沒卵子的給我回倉庫里去。”他不理會后面的眾民工,自己一個人向炮臺的階梯爬了上去,爬到一半,就點燃了手上的手榴彈。

炮臺一個炮兵見到爬上來,大聲質問道:“什么人?你上炮臺來做什么?”

郭敬二大笑道:“老子來給你送好吃的。”言罷手一揮,一顆冒著煙的烏黑鐵球向炮臺飛了過去。

荷蘭兵倒也不傻,一看就知道是手雷來了,炮臺上的幾個炮兵把腦袋一抱,噗通一聲撲倒在地,心想:“死定了。”結果他們等了半天,那手雷也沒有暴炸。

咦?幾個炮兵大感奇怪,從地上爬起來左顧右盼,手雷呢?

正在這時,大炮旁邊的地上出轟地一聲,手雷這時候炸了,橫飛的彈片傾刻間將炮兵們打得滿身血洞。

那炮兵臨死前還在想,為什么這顆手雷暴得這么晚呢?

原來郭敬二第一次使用手雷,點燃了就扔了出去,火繩才剛開始燒呢。

他扔出一顆手榴彈之后,又點燃第二顆,向著不遠處城墻上的荷蘭兵擲去,然后身子一矮,撲入了大炮的下面。

這時旁邊的荷蘭兵也反應過來了,紛紛舉起轉轉輪火銃,對著郭敬二轟來。但是郭敬二手上已經沒有手雷了,他只好躲在炮臺上面的紅衣大炮下面,火銃一時半會打不著他。

幾個荷蘭兵罵罵咧咧地向炮臺跑過來,準備用刺刀將郭敬二從大炮下面趕出來。

看見郭敬二遇險,王田村大吼一聲:“拼了”他也從墻上取下一個油燈,對著城門的方向走了過去。另外四十八人愣了愣,終究勇氣上涌,將膽怯從身體里趕了出去。

十九人趕緊向王田村那邊跟過去,另外二十九人,則向著郭敬二跑來。

“炸啊,我要給我的村人們報仇血恨”王田村一聲慘吼,將點燃的手榴彈扔向了城門上的守兵……

隨著郭敬二的第一顆手雷在炮臺上炸響,張逸塵的嘴角彎起了一道森然的微笑:“機會來了”

“全面進攻”馬祥云不失時機地一揮手,九千閻王軍向前壓去:“讓荷蘭兵的注意力全放在城外,別讓他們有機會清剿城內的民工們”

九千閻王軍一起向著城墻下面猛沖,來復槍向著城墻頂上傾瀉出一片密集的子彈。

“大炮”荷蘭炮兵大叫道:“裝填開花彈。”

西北墻角的一門紅衣大炮緩緩地轉過頭來,瞄準了閻王軍的方陣,然而這門大炮還沒吐出火舌,一個民工就將手榴彈扔向了大炮旁邊的炮兵,只聽到轟地一聲,西門角的大炮歸于了沉寂。

“干掉城內的豬玀。”有荷蘭兵大聲叫道,他轉過身,拿起轉轉輪火銃向著民工轟去,一個剛剛扔出一顆手榴彈的民工中彈倒地。

郭敬二沖到他的尸體旁邊,將他還沒有用的手榴彈撿了起來,隨手點燃,又扔向了荷蘭兵。

“沖啊”張靈杰提著一把來復槍,沖鋒在閻王軍的方陣最前面,身先士卒是閻王軍一貫的風氣,別說將了,就連張逸塵、彭巴沖、馬祥云這些大將,都喜歡沒事沖在最前面,這種風氣影響了閻王軍全軍,將領們都喜歡沒事就向前沖。

這一點被鄭曉路批評了無數次,并且勒令將領不準沖鋒,但除了譚宏之外,一打起仗來,將領們還是頭腦熱,沖得最快。

張靈杰不但是個統軍將領,同時也是一個神槍手,他沖到最前面,瞄著城墻上一個看起來像將領的軍官,碰地一槍,那軍官應聲而倒。

“將軍好槍法”一大群士兵一邊向前沖,一邊舉起來復槍,向著城墻上一陣亂打。跑運中放槍的準頭可想而知,不過把來復槍一起轟鳴,就不用考慮準頭問題了。

墻頭上鉛彈亂飛,荷蘭人連頭皮都不敢露在城墻外面一絲兒。

“開足火力壓制城頭”馬祥云下令道:“黑桿兵準備搭槍繩。”

原來黑桿兵與白桿兵一樣,可以把四五把長矛接在一起,變成一根長長的槍繩,只要把槍繩搭上了城頭,士兵們就可以順著槍繩爬上城去。

借著來復槍的火力壓制,擲彈兵們也沖到城墻下面,他們將手榴彈毫不吝惜地向著城里亂扔。熱來遮城的城墻只有三丈高,這點高度對于擲彈兵的臂力來說完全不是問題,他們可以輕松地將手榴彈扔到城墻上面,炸得城墻上面的荷蘭兵鬼哭狼嚎。

荷蘭人的總督不在,士兵數量又比閻王軍少了幾倍,武器還落后幾個層級,這仗真是沒法打了,若是不是靠著有堅硬高大的巖城,早就崩潰,現在也只能靠著城墻苦苦支撐。

土美村

“豬玀們,都給我站好,不準亂動,誰敢亂來,我就斃了他。”一個荷蘭軍官在土美村里四處走動,將村民們分成三堆,用士兵看守了起來。

只有鄭曉路、郭懷一、吳化龍三個人沒有被看守起來,他們和普特曼斯的副官一起,站在“新房”外面,給普特曼斯和皂鶯把風。

普特曼斯剛走進“新房”,就見到皂鶯坐在一張紅色的繡床旁邊,她的紅蓋頭和鳳冠霞帔都已經被她自己給扔了,此時她坐在床上,婷婷聘聘,有如一朵盛開的大紅花。

普特曼斯有一瞬間的目眩神迷,他向前走了兩步,一腳踢翻了一張矮案桌,桌上放著許多水果和糕點,被他一腳踢得滿屋子亂滾。原來普特曼斯的注意力全在皂鶯身上,這桌子放在屋中間,他完全沒看到。

見到普特曼斯走了進來,皂鶯冷冷一笑道:“你不是不愿意進來娶我嗎?現在又進來做什么?快出去吧,荷蘭人的大官,咱們中國姑娘高攀不起。”

普特曼斯見到皂鶯那張紅里透白的面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連骨頭都軟了一半,多么傳統的中式美女啊。

當時的西歐掀起了一陣中國熱,在幾十年之后,也就4年,中國熱持續加溫至鼎沸的的時候。法國宮廷里來了一個女人,她用不純熟的法語告訴法國人她是一名中國人,并且還是一位公主,是康熙的女兒。

這件事在當時造成了轟動,由于達官貴人非常迷戀東方美女,因此用最隆重的禮儀來接待她。他們極力充當中國女人保護人的角色,給這位中國公主以鮮衣麗服、珍饈美饌,良加照料,使得這位中國女人享盡人間富貴榮華。

此時的普特曼斯見到皂鶯那可取得秦淮花魁的容顏和氣度,配合西歐剛剛升起的中國熱,他哪有不迷醉的道理。

普特曼斯從地上散倒的食物中找到一個酒壺,壺里的酒已經灑了一半,他把剩下一半全灌進肚子里,然后慢吞吞地向著皂鶯走過來,一邊走,一邊道:“中國美女,我剛才不知道的你美貌,所以有些失禮,你就不要計較了。跟我回城堡里去吧,我會給你穿最美的衣裳、給你最好的美食、最尊貴的身份……”

皂鶯哼哼一笑道:“既然你這樣說,那你過來和我喝一杯交杯酒吧,這是咱們中國人的習俗。”

普特曼斯為難地想,我剛剛把地上撿起來灑都喝光了,到哪里再找交杯酒來?他鼓起眼睛在地上一陣亂看,終于現兩只酒杯,還有另一壺打翻在地上的酒。他把這些零零碎碎全部撿起來,給兩個杯子倒滿美酒,然后端著杯子,滿臉得意地走向皂鶯。

皂鶯瞥了他一眼,嘆道:“你們西洋人的習俗里,結婚時還要左腰上插著短銃、長劍,右腰上插著權杖?”

普特曼斯一聽,汗了一把,趕緊道:“不是的,這是我的疏忽。”他看皂鶯嬌滴滴的樣子,心想這個女人應該不會有威脅。于是伸手拔下了短銃和長劍,扔到屋角,待到要拔下權杖時,他卻心念一轉,暗想,怎么也得有一個防身的東西在身上一……

于是普特曼斯笑道:“權杖就留在身上吧,這不是武器,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佩戴在身上也可以表示我的誠意。”

皂鶯也不愿逼得太緊,怕他查覺,只要短銃不在他身上,皂鶯就已經不怕他了,于是笑道:“把酒拿過來,咱們喝了它吧。”

普特曼斯滿臉含笑,一只手端著一個酒杯,向著皂鶯慢慢地走來。

正在這時,熱來遮城的方向,突然傳出來一陣轟轟的炮聲,原來是金竹軍的三百門艦炮此時正在齊射。

普特曼斯一聽炮聲,臉色頓時大變,他將手上的酒杯一摔,轉頭向著屋外大叫道:“副官,怎么回事?”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8:33
第七十章 普特曼斯的末日

炮聲響起,普特曼斯轉身的那一瞬間,坐在繡床上的皂鶯突然身子一振,她身上一身大紅喜服脫落開來,里面是一身紫身的短打勁裝。

皂鶯手一揮,劍器渾脫,一把寒光閃閃的飛劍從袖子里射出,直取普特曼斯的后背。

然而這個荷蘭人能當上總督,當然不是軟蛋子,他在聽到炮身的一瞬間就知道情況有異,此時雖然轉過了身,但還是有一點注意力掛在皂鶯身上。

見飛劍射來,他貼地一滾,拔出腰間的權杖,叮地一聲砸開了飛劍。

“咦?”皂鶯小小地吃了一驚,這荷蘭人的身手出乎她意料的好,她手一抖,飛劍在空中劃了一個圈,又向普特曼斯攻來。

但普特曼斯還是貼在地上,滾了兩滾,用權杖一架,又將飛劍擊開,此時他已經滾到了屋門口,猛地一下跳起身,一腳踢在門板上,將門板踢飛。

普特曼斯大吼一聲,向著門外撲了出去。

炮聲響起的一瞬間,站在土美村里的荷蘭士兵頓時騷動了起來。

士兵們不約而同地向著熱蘭遮城的方向伸長了脖子眺望,雖然什么也看不見,看對著炮聲的方向看是人的條件反應。

就在他們條件反應的一瞬間,村外的樹后突然出現大批的閻王軍士兵,他們舉起來復槍,對著荷蘭士兵一陣亂打。

這些閻王軍士兵唯恐打中了自己人,已經在旁邊瞄了很久,這一下突然出手,打得又準又狠,荷蘭士兵猝不及防,頓時倒下一大片。

剩下的荷蘭人嚇了一跳,轉過身去,用轉轉輪火銃向著村外的閻王軍還擊。這時代的火銃都只有一發子彈,他們向村外打了一發子彈之后,立即匆忙地裝填彈藥。

就在他們低下頭裝彈約的那一瞬間。人群中化裝成放牛娃的彭巴沖猛地跳了起來,一拳擊在他面前的一個荷蘭士兵胸口。

他的拳頭可比兇器,那士兵的肋骨也不知道斷了幾根,被大力一推,向后飛出,啪嗒一下撞翻了他后面的四五個士兵,一堆人滾在一起,就像一串滾地葫蘆。

被他們押成三堆的村民,也趁著這一瞬間趴伏到地上,他們用手一扒拉,地上的泥土扒開,是一張油紙,再掀開油紙,下面埋著鄭曉路從荷半人那里搶來的轉轉輪火銃,村民們拿起火銃,也不管打不打得中,對著近處的荷蘭兵就是一陣亂轟。雖然他們的槍法很爛,但是這么近距離的敵人卻很容易打中。

村民們的亂放火銃又撂倒了一大片的荷蘭兵。

翻譯張秀成出現在村里的地窖口,對著沒有戰斗力的老人、女人、孩子們叫道:“大家快來這里躲一躲。”

沒戰斗力的村人立即鉆入了地道之中,動作迅速,而且整齊劃一,原來大家早就排練過了這一幕,此時撤起來自然速度飛快。

荷蘭人這才知道上當了,此時村民們就在眼前,他們來不及裝填彈藥,只好抽出腰間的西洋劍進行肉搏。

彭巴沖哈哈一聲大笑,轉身就向村外跑,邊跑還邊踢飛上來阻攔他的荷蘭士兵,誰被他的鐵拳鐵腿碰到一下,立即就被一股大力擊得向后飛出。他身后的村民們將轉轉輪火銃的子彈打出之后,又從地上拿出鋤頭、鐮刀等東西,也跟著彭巴沖的屁股后面沖向村外。

“咦?奇了怪了?”荷蘭人傻了一傻:“為啥敵人不和我們肉搏,反而向村外跑?趁此機會給轉轉輪火銃裝填彈藥吧。”

荷蘭士兵還以為已方得了便宜,趕緊蹲下身,裝起彈藥來。卻沒料到村民剛剛跑開,各處屋頂上就爬出一些身材高大的閻王軍士兵,這些人全是擲彈兵,手粗腿長,肩膀有力,他們從屋頂上向著村子里的荷蘭人扔出幾十枚手榴彈。

這一下頓時炸得荷蘭士兵哭爹喊娘,屁滾尿流,然而這還沒算完,村外樹林里的來復槍兵又已經裝填好了彈藥,對著荷蘭人又是一陣亂打。這可真是里焦外麻,打得一團凄慘了。

另一邊,站在“新房”外面的郭懷一、吳化龍、鄭曉路和普特曼斯的副官,也在炮聲響起的時候一起動了。

郭懷一面露喜色,但緊跟著又擔心地道:“不知道我弟弟郭敬二現在干得如何了。”

吳化龍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匕,猛地一下插入了身邊的副官背上。

但那荷蘭副官就如同沒有中刀一般,大叫一聲:“有詐”他從腰間刷地摸出一把短銃,向著房門撲出,想要拼死提醒屋里的普特曼斯。

卻見鄭曉路從懷中摸出兩把翼虎銃,碰碰兩響,全都打在那副官的背上。

副官雙眼凸出,這樣居然還不死,他背上趟血,沖到屋門邊,剛慘叫了一聲:“總督大人……”就見屋門從里面被人一腳踢飛,普特曼斯狂吼著撲了出來。

副官大喜,嘴角溢血道:“總督大人……幸好你沒事,快逃……”

然而他話音未味,卻見普特曼斯撲倒在地,一動不動,背上插滿了飛刀。原來他在踢開門的一瞬間,背上連續中了皂鶯二十幾把飛刀,剛剛撲出門外,已經氣絕倒地。

副官雙眼射出一陣絕望之色,他再也抗不住自己的傷勢,身子一歪,倒斃在地上。

皂鶯從屋里慢吞吞地走了出來,將普特曼斯身上的飛刀一把一把收回自己的懷里,鄭曉路對著皂鶯豎了豎大姆指,嘿嘿笑道:“難得看見你的飛刀命中一次對手,最近都是擦著我的身子飛來飛去,我還以為你的飛刀已經沒準頭了。”

皂鶯怒哼了一聲,沒好氣地道:“你要不要寫好遺囑再來試試我的飛刀準不準?”

“城門,趕緊守好城門”熱蘭遮城頭的荷蘭士兵正在瘋狂地大吼著,但是城門邊的守兵卻沒有一個能夠回應他們,因為他們剛才在王田村帶領的民工們一陣突襲之下,已經全部被手榴彈炸成了冰冷的尸體。

王田村領著十幾名民工沖上了城門的控制臺:“絞索,快滾動絞索,把城門打開”

四五個民工跳到絞索旁邊,一起使力滾動絞索機括。

遠處的城墻上,一隊荷蘭士兵向他們沖了過來,人還沒到,一陣排槍已經打了過來,轉絞索的幾個民工慘叫一聲,身子緩緩地委頓到了地上,城門才剛剛絞開了一條縫,又停了下來。

王田村咬了咬牙,大聲道:“得罪了”他把那幾個民工的尸體向身上一靠,將自己包在了幾個尸體組成的防御墻里,一邊流著淚,一邊拼命地絞動機關。

眼看荷蘭士兵越跑越近,城門卻還是只絞開了一條只夠小狗穿過的小縫,王田村咬牙切齒地叫道:“誰來幫我一把,給我一柱香的時間,不,半柱香的時間就好”

此時五十名勇士都已經死傷殆盡,手榴彈也基本上用完了,哪里還有人能來幫他。

那隊荷蘭士兵越跑越近,只要他們一靠過來,重新控制絞索,這次里應外合就算是失敗了。城門必定又被他們重新關上,王田村大哭道:“來人幫我啊,我不甘心啊”

就在這關鍵的一瞬間,郭敬二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鉆了出來,他手上拿著兩顆死去兄弟沒來及用掉的手榴彈,兩顆手榴彈的火繩都已經點燃。

郭敬二大吼一聲,將兩顆手榴彈扔向了那群荷蘭士兵,然后轉身撲到王田村的身邊,和他一起絞起絞索來:“兄弟,再加把勁,就差一點了。”

兩人合力,絞索轉動得快了一份,城門的縫又大了一絲,此時的城門已可以通過一個人了,但這點寬度顯然不夠閻王軍大舉進攻。

那隊荷蘭兵被郭敬二的手榴彈阻了一阻,死了幾個人,但還有十來個沒有被手榴彈炸死,他們從地上爬起來,又繼續向兩人跑來。

“,來人幫我們啊”王田村一邊轉動絞索,一邊大哭道:“再轉開一點,外面的大軍就可以殺進來了我不甘心啊”

就在這千均一發之陣,那開了一條縫的城門,居然卡進一個人來,這人一身藍衫,穿的是閻王軍的軍服,原來是沖在隊伍最前面的小將張靈杰。

張靈杰一鉆進城門,立即抬手一來復槍,將一個荷蘭兵打倒在地。但是還有十來人繼續向城門絞索沖了過來。

“他的和你們拼了。”張靈杰將來復槍向身后一扔,刷地抽出一把百煉鋼刀,迎了上去。

“東面再上一個方陣,用火力壓制住城頭的敵軍”

“保護爬城墻的兄弟,來復槍,壓住那邊城頭。”

馬祥云正冷靜地指揮著士兵們攻城,突然張逸塵將她向旁邊一推,一顆子彈射在她剛才站立的地方,地上冒起一陣寥寥的青煙。

張逸塵嘆道:“站得太靠前了,咱們閻王軍的指揮官一個比一個沖得快。”他這次比較老實,沒有提著繡春刀當前鋒,因為他發現洋人全是玩火銃的,沒有人喜歡跑出來肉搏。腹黑男張逸塵自然不愿意用刀去和人家的火銃拼,于是干脆站在馬祥云身邊充當護衛。

馬祥云抹了一把汗,嘆道:“你已經強得可以看清子彈來路了?”

張逸塵搖了搖頭道:“我哪有這么厲害,我只是看到城頭上有一個士兵瞄準了你,所以搶先推一把。”

馬祥云咋了咋舌,佩服地道:“刀兵戰火,到處是人,你能看到有人瞄準我,就這眼力已經很可怕了。”

這時城門邊的閻王軍士兵突然大聲喊叫了起來:“城門開啦,城門開啦”

張逸塵和馬祥云轉頭一看,只見熱蘭遮城那厚重的城門,居然一寸一寸地張開了大嘴,城頭上露出郭敬二喜極而泣的臉孔,他大叫道:“城門開啦”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8:36
第七十一章 鄭芝虎的海上突擊

城門洞開,閻王軍的士兵立即對著大開的城門一擁而入。

城墻上的荷蘭兵嚇了一跳,一部份膽子的向著城門邊趕來,一部份向著內城撤去,還有一部份則干脆朝著碼頭亂跑。這就是沒有指揮宮的壞處了,士兵們沒法統一行動,想咋整就咋整。

大批閻王軍士兵從城門闖進來,剛進城門就看到一堆人疊在一起,圍在絞索旁邊。這堆人大約有四五個,全是站著的,但都已經斷了氣,只有中間一個瘦弱的民工還沒有死,但是卻有點脫力。

這人正是王田村,他旁邊還站著喜極而泣的郭敬二。但是郭敬二的腰上中了一發火銃子彈,此刻正趟著血,他趴在城墻邊上,一邊笑,一邊捂著腰部慢慢滑倒向地面……

在兩人旁邊不遠的地方,站著小將張靈杰的尸體,他還保持著死前一瞬間的樣子,右手握著一把百煉鋼刀,捅著一個荷蘭兵的胸口。那荷蘭兵手上的西洋劍也捅在張靈杰的肚子上,兩人就保持著這種姿勢,一起同歸于盡。

張靈杰顯然奮戰過一番,他的身邊還到著七八個荷蘭人的尸體,還有兩個是張靈杰的親兵的尸體。原來張靈杰閃身入城以一敵多,他的兩個親兵也跟著從城門縫里擠了進來,三個人對上了十幾個荷蘭兵,最終他們沒能全身而退。

三個人的的背上和腰上,有數個圓洞形的傷口,顯然是細窄的西洋劍捅出來的。另外還有火銃子彈打出來的傷口,顯然在他們和敵人肉搏時,旁邊還有荷蘭兵放了冷槍,所以郭敬二的腰上也中了一彈。

是張靈杰和他的兩名親兵用自己性命保護了絞索邊的王田村,才讓他有時間慢慢地打開了城門。

沖進城的閻王軍士兵見了這一幕,齊齊流下熱淚,這個絞索是五十名好漢在城內用生命換來的,若不是他們的犧牲,閻王軍縱有軍力優勢,科技優勢,也無法以這么小的犧牲和這么短的時間就攻入這座巨城。

“他的,滅了他們,給張將軍報仇。”閻王軍士兵發出了震天般的怒吼。

城門一開,荷蘭人大勢已去,沒了統一指揮的荷蘭兵像沒頭蒼蠅一樣在亂里亂竄。

閻王軍一進城立即分割成無數個小隊,向著城里的四面八方沖去,來復槍、手榴彈滿城亂扔,炸得荷蘭人魂飛魄散。

有兩個荷蘭兵一時情節,跑進了倉庫里,想找個角落躲起來,沒想到倉庫里居然待著五百名民工,這些民工雖然沒有膽子出去和荷蘭人硬拼,但是對付兩個落單的小兵卻不在話下。兩個荷蘭兵剛進倉庫,就被民工們撲倒在地,手腳牙齒齊上,傾刻間變成碎片。

南航道

海面波濤洶涌,到處都沖起一柱一柱的白色水柱,使得整個南航道如同白色的石林一般。

一個水柱剛落下去,又一個水柱沖起來,這些都是炮彈落入水中濺起來的。隨著水柱沖起,海水翻滾洶涌,把海面上的小船們掀來推去,有如浮萍。

荷蘭人的十艘大帆船和劉香的海盜船一起對著南面開炮,再加上熱蘭遮城頭的火炮,也有多達兩百多門。而對面的閻王軍和鄭芝龍部隊,也用火炮還擊。

多達六百門大炮互射,海面上的水柱此起彼伏,短短數分鐘之內,也不知道多少炮彈被打落到海底。

“宋克將軍”一個荷蘭炮兵跑上指揮臺,對著宋克慘叫道:“敵軍的大炮比我們打得遠一倍,咱們的炮彈還沒轟到對方就落水了,他們的炮彈卻可以打到我們。”

宋克大怒道:“胡扯,我們的大炮是全歐洲最先進的。”

然而他怒歸怒,總不是瞎子,敵軍的炮彈又遠又狠,他看得一清二楚。

副官在他旁邊輕聲道:“將軍,咱們該怎么辦?”

“你這不是廢話嗎?”宋克大怒道:“全線前壓,先用射程遠的袖衣大炮還擊,讓普通的小炮先不要亂打,進入射程之后再打,對了,讓劉香那豬玀先頂上去。”

不一會兒,傳令兵回報道:“劉香那傻子不肯向前沖。”

宋克冷笑道:“反正咱們的炮現在還打不到敵人,把我們的炮口都調過去對準劉香的艦隊,要他向前沖,不然就干掉他。”

宋克一聲令下,荷蘭人的船都把炮口轉向對準了劉香,要他沖上去當炮灰。

“哈哈哈,劉香,你這傻x終于親自出來了。”在鄭芝龍的艦隊正前方,一艘沖得很靠前的大福船上,綽號鄭蟒二的鄭芝虎歡喜得直跳腳:“爺這就親手把你送到海底去喂王八。”

鄭芝虎膀大腰圓,形象就像一個屠夫,在風云十八芝的軍隊里流傳著一句話:“龍智虎勇”,說的就是鄭芝龍有智慧,鄭芝虎有武勇,他乃是東南海面上赫赫有名的勇士。平生最喜歡的事就是沖上敵船,跳幫作戰,用一把鋼刀橫掃敵軍的甲板。

為了這件事,他沒少挨哥哥鄭芝龍的罵,一軍之大將,怎么可以像士兵一樣沖鋒在前呢?但是他被罵了之后依舊我行我素,就和閻王軍那群將領沒差別。老弟就喜歡沖鋒,你是我親哥,總不能因我喜歡沖鋒就撤我的職吧?

因此東南海上的海盜們都稱他為鄭蟒二,一方面是形容他武勇,另一方面是說他是個渾人。

看到劉香不情不愿地從荷蘭人的戰列線中脫出,向著已方沖了過來,鄭芝虎滿臉都是喜氣,他大吼道:“孩兒們,給我迎上去,撞死劉香那混球。”

他的副官趕緊勸諫道:“二當家,上不得啊,兩軍炮火都在向著中間打,咱們上去會變成靶子的。”

鄭芝虎哼哼了一聲道:“怕大炮還打個屁仗啊,沒卵蛋的狗屎,給我滾一邊去。”他走到艦首,親手操舵,大笑道:“孩兒們,上”

什么樣的大將帶什么樣的兵,鄭芝虎的船上全是亡命渾人,一得了他的將令,一群渾人操著大船,筆直地對著劉香迎了上去。由他統屬的一大群小船,也跟著他向前猛沖。

“啊,老2又開始發神經了。”鄭芝龍在鷹場號上看到這一幕,頓時大吃一驚,他趕緊下令道:“全軍向前,援護二將軍。”

鄭芝龍的大船小船破船好船,一起跟著鄭芝虎也向前沖去。

“哎呀,一顆耗子屎,打亂一鍋粥……”江百濤長嘆一聲,大聲令道:“別管他們,把大炮的仰角調高,越過中間的劉香和鄭芝龍艦隊,咱們吊射后面荷蘭人。”

鄭芝虎親手操舵,大福船乘風破浪,直向前沖,前面正好就是劉香的大福船。

仇人見面,分外眼袖,兩個海上巨寇眼珠子瞪著對方的船,都恨不得一口把對方吞下肚子。

“他的鄭蟒二,你喜歡跳幫是么?爺今天就讓你跳個爽。”劉香冷笑著令道:“咱們也撞上去,和鄭蟒二好好打一架,嘿嘿,讓他試試老子早就為他準備好的禮物,夠他喝一壺的。”

兩艘大福船就像有磁鐵吸著一般,飛速地靠近,誰也沒有做出任何的回避動作。船上的大炮很快就開始了近距離互轟,一陣木板橫飛,但大福船并不是吃幾炮就會沉的。雖然兩船都打得船身上到處是洞洞,但絲毫不影響他們的速度。

碰地一聲,鄭芝虎的大福船和劉香的大福船撞在了一起。

“跳幫了”兩邊的水手一起大聲呼喊,船帆和桅桿上立即有數條人影口含鋼刀,手抓帆索,蕩向對方的甲板。

鄭芝虎哈哈大笑,一只手拿著藤牌,一只手提著鋼刀,跳上了劉香的甲板。

“劉香,你給老子滾出來受死。”鄭芝虎的武藝不是亂蓋的,他剛一上敵船,就受了四五個海盜的圍攻。但是他眼睛也不眨一下,用左手的藤牌從容地一架,右手刀光一揮,那幾個圍攻他的海盜頓時被砍得橫尸于地。

有一名海盜抓著一把火繩銃瞄著鄭芝虎,剛剛點然了火繩,還沒來得及開火,鄭芝虎已經到了他的面前。刀光一閃,那燃燒中的火繩被從中砍斷,鄭芝虎緊跟著飛起一腳,將那海盜踢入了海中。

“劉香呢?劉香你這混球躲在哪里?”鄭芝虎大刺刺地喊道。

突然一聲大吼從艦尾處傳來,劉香站在艦尾,大罵道:“鄭蟒二,今天就是你這渾人的死期。”

鄭芝虎吭吭地笑了幾聲,提著藤牌和鋼刀沖了過去,一邊順手將前面的海盜砍翻,一邊豪笑道:“劉香,說大話不怕閃了舌頭?我看今天是你的死期才對。”

他向前沖了幾步,突然發現艦尾處居然沒有敵人的水兵上前攔截了,艦尾就只站著劉香一個人,鄭芝虎大喜:“哈哈,想和老子單挑,有種,老子還真不知道你也有這個膽氣。”

他又向前跨出幾步,距離劉香只有五六步的距離了。就在這時,劉香突然陰陰地一笑道:“鄭蟒二,你去死吧。”

這家伙笑得好陰險,鄭芝虎的心里升起一絲不詳的感覺。就在這一瞬間,他頭頂的桅桿上突然降下一張巨大的漁,漁張得很開,迎頭蓋臉地向著他落了下來,方圓幾丈的甲板都被籠罩在其中。

鄭芝虎心里大叫一聲不妙,將藤牌向上一頂,然后貼地一滾,但是他滾得慢了一點,終究還是被漁兜頭在其中。

劉香手里居然握著一截繩頭,他用力一扯,就將鄭芝虎捆在了漁之中,動彈不得。

“哈哈哈,鄭蟒二,你這渾人總是喜歡跳幫找人單挑。”劉香狂笑道:“今天爺爺就讓用你的小命來記住,這樣是活不長的。”

劉香用力將漁一拉,雙手使力,將鄭芝虎連同漁,一起扔進了海里。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8:37
第七十二章 炸沉他們,偉大的航線

“二弟”鷹揚號上的鄭芝龍看到鄭芝虎被劉香扔入海中,頓時驚叫失聲。

鄭芝虎雖然水性極好,但捆在漁網中卻不能發揮。這一扔下海里,還能有活路嗎?

“水性好的兄弟趕緊去救我二弟”鄭芝龍一陣狂吼,雙目赤紅地道:“撞過去,用鷹揚號把劉香那混蛋給我轟成碎片。”

鄭芝龍身后的軍師孫文宇搖了搖頭,趕緊命令幾個潛水兵跳入海中,看能不能在鄭芝虎溺斃之前將他撈起來。

鷹揚號風帆全滿,含著鄭芝龍的憤怒,向劉香的福船殺去。

鷹揚號乃是一艘足球場一般巨大的荷蘭大帆船,猶如一座巨大的海上堡壘,劉香的福船與鷹揚號比起來就像老鷹和小雞的區別。

鄭芝龍滿臉是淚,大吼道:“開炮,打,狠狠地打。”

孫文宇從旁勸諫道:“飛虹將軍,劉香的船上還有我方跳幫過去的水兵,現在不宜炮擊。”

鄭芝龍腦子一清,他雖然知道弟弟多半活不成了,心中傷痛差點亂下命令,但他素來沉穩,趕緊收回炮擊的命令,冷笑道:“好,那咱們也過去和他跳幫作戰,我倒不信劉香還有一張漁網,能把我也網了過去。”

“鄭芝龍損失慘重啊。”江百濤長嘆道:“鄭芝虎是他的胞弟,也是風云十八芝中最有名的勇將,這一下就算是折了一只臂膀了。”

塔頂上的瞭望兵大叫道:“江都督,荷蘭人的大船借著劉香制造的屏障,靠進到兩里之內了,再過一小會兒,對方的火炮已經可以打到我們。”

江百濤拿出望遠鏡,對著對面仔細張望。

瞭望兵又大叫道:“都督,前面劉香和鄭芝龍的艦隊混在一起,咱們已經不方便開炮了,怎么辦呢?是不是要迎過去跳幫作戰了?”

江百濤舉著望遠鏡,看著遠遠的熱蘭遮城頭上正冒起陣陣黑煙,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大聲笑道:“再按兵不動一柱香的時間,馬上就有好戲要上演了。”

此時荷蘭人的大帆船正在慢慢地向前逼近,前面是劉香和鄭芝龍的艦隊,打得亂七八遭一塌糊涂,在這個亂七八遭的戰場后面,就是閻王軍的戰艦。

已方的背后則是熱蘭遮城,本來荷蘭人可以借助熱蘭遮城頭上的大炮來迎敵,但是敵人的火炮打得太遠,城頭的火炮已經不能指望了,荷蘭人只好主動出擊。

宋克面色鐵青地招呼艦隊繞過前面的劉香和鄭芝龍戰場。

副官在旁邊低聲道:“將軍,要不要開炮,借著劉香和他纏斗的機會把鄭芝龍的艦隊消滅掉?”

宋克搖了搖頭道:“讓他們打吧,如果我們現在打光了鄭芝龍的艦隊,就沒有掩護我們的蔽障了,閻王軍的戰艦就可以肆無忌憚地開火,到時我們要吃大虧的。反正鄭芝龍的大炮打得不遠,咱們就算不理會他們,只要消滅了閻王軍,鄭芝龍也未必是我們的對手。”

宋克話音還沒落,突然聽到背后的熱蘭遮城城頭上發出一聲沉悶的炮響,緊跟著又是幾聲轟轟的炮聲。

“搞什么?”宋克大怒道:“城頭上的炮打不到那么遠,我不是讓他們停火了嗎?”

他剛說完,就見自己的船舷邊升起一道巨大的水柱,海水沖起幾米之高,紛灑的水花被海風帶著撲到了他的臉上。

宋克臉色一變,就聽到旁邊的副官叫道:“將軍,城頭火炮……是在打我們自己人。”

荷蘭兵面色慘變,紛紛回頭向城頭上張望,他們這才發現……熱蘭遮城已經陷落,城頭上飄起來的旗帆,居然不是荷蘭國旗,而是閻王軍的五星紅旗。

宋克的斗志傾刻間崩潰,他對著身邊的傳令兵大聲罵道:“快傳令,咱們逃。”

“將軍,往哪里逃啊?南航道里全都是敵軍戰艦。”

宋克大怒道:“怕個屁,我們有十艘大帆船。全部是800噸級以上的,要從敵軍中間打開一個缺口逃出去有什么難的?”

此時城頭上鉆出幾個閻王軍的小頭目,他們的來復槍插在腰間,雙手指著城下碼頭邊的荷蘭大帆船叫道:“炮兵,打用洋人的大炮轟洋人的船,這個就是大王常說的師夷長技以制夷。”

旁邊閃身出張逸塵,輕聲罵道:“肚子里沒墨水就不要胡說八道,師夷長技以制夷是說敵人的技術對付敵人。咱們現在是用敵人的武器打敵人,這個叫……用他的手扇他耳光”

城頭上的閻王軍士兵齊聲對著荷蘭大帆船笑道:“用你的手扇你耳光,看炮”城頭上數炮齊發,不過這些士兵都不是正宗的炮兵,要把炮放響也有點難,要打準就不太靠譜了,炮彈一陣亂飛,大多都落進了海里,濺起巨大的水柱浪花。

他們雖然打不中,但帶給荷蘭人的心理威脅卻極大,本來是背靠堅城作戰,現在城沒了……變成了腹背受敵,這還了得?

在宋克的指揮下,十艘大帆船拼命繞過了鄭芝龍和劉香,向著南航道的閻王軍艦隊沖來。

“將軍,你看”宋克的副官叫道:“閻王軍的艦隊雖然很緊密,但在西南角上卻有一個大缺口,那個地方連一艘船也沒有,咱們從那里沖出去。”

宋克早就比副官先一步發現了那個缺口,他叫傳令兵揮動旗語,十艘大帆船立即向著閻王海軍的缺口處沖去。

此時的宇宙大帝號上,瞭望兵正對著江百濤大喊:“都督,洋人上當了,他們正向著咱們戰列線的缺口處沖去。”

江百濤大笑道:“早就知道他們要這樣,大家轉舵,用炮彈歡迎他們進入偉大的航線”

“都督,為啥那個叫做偉大的航線?”一個士兵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問道。

江百濤聳了聳肩,笑道:“我也不知道,那是閻王大人給我定計時取的名字。他說偉大的航線是指充滿危險和死亡的航線,那個留給洋人的缺口,就是這樣一條航線。”

雙方你來我往,用大炮對轟

荷蘭人的十艘大帆船顯然不是閻王軍線膛炮的對手,他們剛剛繞過劉香和鄭芝龍,進入“偉大的航線”,就受到閻王軍猛烈的炮火攻擊。十艘大船都被炮彈洗了一遍,打得滿身都是窟窿,好在這船實在巨大,短時間內不但心會被擊沉。

宋克緊緊咬著牙關大吼道:“張滿風帆,全速前進,逃出這里去澳門。”

他的副官低聲道:“將軍,不會有詐吧,敵軍明明發現了我們從這里打出缺口逃跑的打算,為什么不來攔截,只用炮火招呼我們?”

宋克看了看前方空曠的水面,黑著臉道:“這里是大海,又不是山溝,能有什么詐?又不可能有伏兵,咱們一眼能看出去十里海面。”

副官點了點頭

十艘大帆船頂著炮火,被打得哭爹喊娘地沖進了“沒有埋伏”的“偉大的航線”。

宋克見閻王軍的戰艦都沒過來追,而是停在原地,只是不停地開炮,他心里頓時愉快了起來。只要能逃到澳門,再聯系上東印度公司,就算無力再奪回臺灣,他也撿回一條命,反正戰敗的責任主要在普特曼斯身上,宋克頂多被訓斥一頓,說不定還會因為他帶著主力艦隊逃出來給他升官。

他正在開心地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突然聽到右前方不遠的海面上發出一升悶響,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水底爆炸了,緊跟著有一艘荷蘭大帆船船身一震,歪了一歪,然后船速放慢了。

“在搞什么?”宋克大罵道:“問問他們,是不是彈藥倉被擊中了。”

然而那艘船很快打回旗語,說是船底不知被什么東西炸爛,此時船底進水,正在下沉。請求宋立即派另一艘船過去接上面的水手過船。

宋克還沒來得及轉轉腦子。

就聽到左前方的水底又是一升悶響,另一艘逃竄中的荷蘭大帆船慢了一下,那船很快也發出旗語,說船底被炸穿,正在下沉。

“什么東西在水里炸我們?”宋克大驚

此時的閻王軍宇宙大帝號,江百濤正用望遠鏡看著宋克的囧態,他忍不住大笑道:“水底雷真好玩,哈哈哈。”

原來那條留給荷蘭人逃跑的“偉大的航線”上面布滿了一種叫水底雷的武器,這玩意兒是閻王軍在舟山兵工廠里生產出來的。

早在16世紀,各種類型的水雷就已經成為明朝海軍的重要武器。1549年制造的“水底雷”,可稱為世界上第一枚水雷。該雷用木箱做雷殼,油灰粘縫,下面的繩索連接鐵錨,控制深度,人工操縱擊發,比西方制造和使用水雷早了第一顆定時爆炸水雷是1590年制造的“水底龍王炮”。該雷用牛脬做雷殼,內裝黑火藥,用香點火作引信,憑借香的燃燒時間來定時引爆水雷。

而第一顆觸發水雷是1637(崇禎十年)年明朝末年制造的“混江龍”水雷,該雷通過與艦船直接接觸進行引爆。

閻王軍在舟山島上用了兩年的時間拼命研發,提前了兩年就讓原本應該在崇禎十年出現的觸發式水雷出現在了世界上。

而第一個享受這種超越西方技術200年的水雷的人,居然是宋克先生,他也真算是相當的幸運了。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8:37
第七十三章 看炮,雷神之錘

宋克很快發現,自己的艦隊陷入了一片“水雷陣”中,十艘荷蘭大帆船很快就有四艘船底被炸穿,如果自己繼續強行向前沖,有可能還有更多的船要中招。

這條沒有閻王軍防守的航線,明顯布滿了這種可以在水中炸穿船底的玩意兒,所以閻王軍才故意不設防,讓他們鉆入這個圈套。

“怎么辦?將軍”副官大聲問道。

“這還能怎么辦?前面的水里不知道還有多少水雷,向前沖搞不好會全軍覆沒,只好退回去了。”宋克郁悶地吼道:“轉舵,回去和他們打。”

宋克的艦隊趕緊轉舵向著閻王軍又殺回來,但是這一次艦隊掉頭,宋克才發現,原本十艘大帆船還可以轉向的已經只有五艘了。

半數的戰艦已經被水雷炸得動彈不能,成為了漂浮在水面上的巨形靶子,而且這些靶子正在緩慢下沉。

宋克原本以為靠著十艘荷蘭大帆船,就算再怎么不利,自己總能殺出重圍,此時被莫名其妙的水雷搞掉了一半的戰艦,他心里的斗志頓時有點動搖了起來。

而在后方不遠處的海面上,江百濤正在得意地哈哈大笑:“好了,荷蘭人的戰力減半了,咱們再加一把力,把他們徹底搞定,就可以去幫鄭芝龍了。”

閻王軍預先在水雷區的外圍做了水上浮標,這些浮標非常小,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因此荷蘭人傻傻地中了招,閻王軍自己的船卻不會誤入雷區。

此時宇宙大帝、魂斗羅號、沙羅曼蛇號、冒險島號、赤色要塞號、超級瑪麗號,六艘巨艦一起壓到了偉大的航線的邊兒上,其他的小船也全都壓了過來,滿天的帆影把動彈不得的荷蘭人嚇得臉色發黃。

江百濤大笑道:“叫炮手準備好,荷蘭人剩余的五艘戰艦一掉頭,就把他們給我轟成渣。”

這時桅桿上的瞭望兵突然大叫了起來:“都督,閻王大人來了,他就在北面的海邊上。”江百濤轉過頭用望遠鏡一看,鄭曉路真來了。

原來土美村的荷蘭兵此時已經被清理干凈,普特曼斯的尸體被村民們踩成了肉泥,鄭曉路把爛攤子扔給了郭懷一和吳化龍自己解決。他則帶著九指皂鶯、翻譯張秀成,快馬跑到了海邊來觀戰。

江百濤急道:“快叫豹王去接閻王大人過來。”

豹王,它分波破浪,一陣急航,不一會兒就把海邊看戲的鄭曉路、皂鶯、張秀成和一隊護衛兵接上了宇宙大帝號。

鄭曉路上了宇宙大帝號,第一句話就是:“情況如何了?”

江百濤趕緊把現在的戰局向他介紹了一番,并且指著前面狼狽地從水雷陣中駛回來的五艘荷蘭大帆船笑道:“屬下正要把他們全轟到水里喂王八。”

鄭曉路看了看前面倒退過來的五艘大船,全是800噸排水量以上的,這樣的船如果要造一艘,需要大批船匠,許多材料,還要整整兩年的時間,全打沉了多可惜。

他拍了拍江百濤的肩膀,笑嘻嘻地道:“全打沉了好可惜,我記得官兵那群慫貨都從荷蘭人手里搶了一艘船去,咱們可不能比官兵差,把這些船全搶下來……”

鄭曉路歪了歪頭,又笑道:“我把它們的名字都取好了,它們就叫:惡魔城號、魔界村號、炸彈人號、松鼠大冒險號……”

鄭曉路說得高興,忍不住手舞足蹈,江百濤在旁邊抹了把汗,心想,閻王大人又來惡搞了,總是給戰艦取些搞不懂的名字。

其實鄭曉路也不想惡搞,但是他來到明末這個時空已經十年了,幾乎都快要變成一個標準的明末人,后世的那些種種記憶,開始在他的腦海里淡化,他不得不給自己身邊常見的東西取一些后世才有的古怪名字。

當他身處在這些古怪名詞的包圍里,他就可以時時提醒自己,我是一個后世穿越過來的人。

江百濤低聲道:“既然要搶這些船,那咱們跳幫?”

鄭曉路笑嘻嘻地搖了搖頭,他笑道:“不必這樣,跳幫容易造成損失和犧牲。西洋人和咱們中國人不同,他們在絕對的逆境時不會拼命到死,而是會舉手投降,事后靠金錢將人質贖回就可以了。而且他們視投降為很正常的事情,不會為此感到恥辱,回國之后也不會因為投降而被本國人鄙視。所以,咱們只要嚇他們一嚇,他們立即就會投降的。”

鄭曉路大手一揮,命令道:“選一艘被水雷炸到,動彈不得的荷蘭船,集中炮火給我轟。”

令旗揮起,閻王軍所有船只一起壓到了水雷陣的邊線上,三百門艦炮一起埋準了一艘倒霉的大帆船,那艘船的船底吃了兩枚水雷,本來就已經慘不堪言,現在注定還在更要悲慘。

“打打得越狠越好”鄭曉路跳著腳叫道。

三百門火炮一起轟鳴,這一幕荷蘭人覺得好熟悉,兩年前的崇明島海戰,被龍王號拖得動彈不得的沙門號荷蘭大帆船,就是這樣被閻王軍轟成渣的,現在閻王軍的火炮數量又翻了一倍,轟得更加猛烈。

只聽見滿天炮彈的尖嘯聲響起,如雨點一般撒下的炮彈傾泄到那艘倒霉的大帆船身上。

它的甲板在一瞬間就被擊出幾十個窟窿,四面八方的海面上上百條水柱沖起,還有幾個很近處的水雷居然被炮彈引爆,也在水底發出沉悶的爆炸聲應合。

“轟轟轟”,三百門艦炮又一輪齊射,再一輪齊射,還來一輪齊射,閻王軍的軍備充足,炮彈就像用不完一樣亂打,那艘巨船終于不堪密集如雨的炮彈洗禮,碎裂成了片片殘骸。好在船上的水兵已經被宋克派小船事先接走,不然全都得變成肉醬。

看到那艘船已經變成了木板浮在海面上,鄭嘯路嘻嘻一笑,道:“把大炮全部瞄準敵人的旗艦,先不要打,就咱們這一艘船開一炮。”

江百濤汗了一把:“要用那門炮?”

“沒錯”鄭曉路大笑道:“出動咱們的一萬兩千斤巨炮——雷神之錘”

雷神之錘,這是閻王軍四川鍛造總廠新鮮出爐的超級巨炮,總重量一萬兩千四百三十二斤,整個炮身用最好的攀枝花精鋼打造,內膛縷刻著無比完美的膛線紋。

此炮是舟山造船廠確定了1000噸巨艦之后,通知四川鍛造總廠專門為宇宙大帝號制作的艦首炮,雷神之錘和宇宙大帝號就是大艦巨炮的完美搭配。

江百濤一聲令下,炮兵們掀開了搭在雷神之錘上面的紅布,開始給雷神之錘裝填彈藥,這門巨炮使用的炮彈也與普通大炮完全不同,彈丸大了幾倍有余,實心彈頭后面還裝著一個空心彈頭,因為炮彈大,重量足夠,才能制作這種實心配空心的雙重搭配。

炮兵們一邊裝填彈藥,鄭曉路同時也在旁邊配音:“雷神之錘一級準備”

這古怪的配音讓江百濤哭笑不得。

彈藥裝填完之后,炮兵們開始調整著雷神之錘的仰角和方向,這些炮兵接受過彈道學的課程,在調校大炮的實力上堪稱閻王軍中的最強者。他們只花了短短一兩分鐘,就將巨炮瞄準了荷蘭人的旗艦。

“雷神之錘二級準備。”鄭曉路還在惡搞。

這時炮兵們恭恭敬敬地對江百濤和鄭曉路道:“大王、都督,大炮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發射。”炮兵們拿出一只火把,笑道:“大王和都督誰要來放這第一炮?”

喲,這一炮,爺好想親自去放啊,鄭曉路心里轉了轉念頭,不過他最終打消了這個想法,去搶炮兵們的樂子,這種事不太好啊。

鄭曉路揮了揮手,假裝客氣地道:“我就不放炮了,你們隨便放吧……”

他話音剛落,船艙角落里突然響起一個興奮的聲音道:“既然大王命令隨便放,那就是我也可以放了,哈哈哈……”

隨著這句話聲響起,一張許久都不曾出現的怠慢臉孔出現在大家面前,船艙里竄出“名將”張子元,他剛才在大海戰時不知道躲在船艙的哪個角落里發抖,此時卻神完氣足,滿臉笑意。

他那中年發福的身軀此時閃得比張逸塵使出梯云縱還要快捷,此見張子元人影一晃,已經到了大炮邊,他一把搶過炮兵的火把,哇哈哈一聲狂笑,然后點燃了大炮上的火繩。

眾人顯些被張子元“神妙”的身法嚇死在地,待到看清是這位大仙出場,所有人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乖乖我的媽,一打仗你就不見人影,一到欺負人的時候,你丫就出來得比誰都快,不帶你這么做人的吧?

張子元一點燃了巨炮,就刷刷地連退十幾步,躲得遠遠的,雙手堵住耳朵,大聲喊叫道:“兄弟們快閃開,這炮以前沒點過,天知道靠不靠譜一炸膛,方圓十步之內雞犬升天也”

“我雞犬升天你個頭”鄭曉路飛起一腳踢了過去,卻沒想到張子元喊完話之后正好向地上一趴,鄭曉路居然一腳踢了個空。

就在這時,雷神之錘的火繩燒完了

轟地一聲巨響,有如天空中炸起一個驚雷,有如一座巨山正在傾頹,有如地龍翻了身,有如火星撞地球……雷神之錘的炮口吐出了憤怒的咆哮聲。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8:38
第七十四章 劉香,你死吧

宇宙大帝號的甲板上,鄭曉路正追著張子元使用各種絕招。

什么猴子摘桃、力劈華山一類的武學,通通在張子元身上應證了一番,不過張子元知道鄭曉路脾氣好,不是個喜歡欺負下屬的大王,因此他不會傻站著鄭曉路打,張子元一邊逃,一邊還赫赫笑道:“大王,是你說隨便開炮的,我可是按你的命令來的啊。如果打中了敵船,可要算我一份功勞。”

“算你個頭,這功勞是炮兵的”鄭曉路哭笑不得,追著張子元又是幾腳,但張子元逃跑功夫不是蓋的,居然打不中他。

兩人在甲上一追一逃,就像兔子和狼。

另一邊,宋克的密德堡號可就慘了,張子元那一炮,不偏不依,正中艦尾。

荷蘭人的大帆船與西班牙的大帆船不同,沒有高聳的尾樓,艦尾也是平滑的甲板,上面排列著數門艦尾大炮。張子元神奇的一炮,不,應該說是炮兵們神奇的一炮,正好打在艦尾甲板上。

這一顆神奇的半截開花彈,在接觸到甲板的一瞬間,后半截的開花彈受不了重重的撞擊,暴了。漫天的彈片橫飛,掃得密德堡號的艦尾一片狼藉。由于雷神之錘的炮彈極大,所以包含的彈片也極多,密密麻麻的彈片一下子就將方圓幾丈之內的荷蘭水兵全部打成了蜂窩。

放在艦尾的一門紅衣大炮也被彈片洗禮了一番,但是紅衣大炮很硬,彈片無法像打人一樣在大炮上打出血洞來,但是火藥暴炸的沖擊力將紅衣大炮掀翻在地,一片密集的彈片在炮管上劃出了許多深痕,就如同被貓抓過的門板一樣。

然而另半截實心彈頭的去勢也還不止,它一頭扎在甲板上,然后輕輕松松地鉆了進去,由于炮彈本身的個頭就很大,所以它鉆出來的這個窟窿足有澡盆那么大。

一層甲板,兩層隔板,三層隔板,這顆巨大的炮彈一直鉆進了密德堡號最底層的倉庫里,將倉庫里堆放著的食物和貨物撞得有如亂麻。炮彈巨大的震蕩力將整個密德堡號都弄得左搖右擺,仿佛要沉沒了一般。

站在艦首的宋克被這股大力一抖,撲通一聲滾倒在地,滑出老遠的距離,直到撞到一根桅桿,他的身子才穩定下來,然而本身就趴在船舷邊的水兵則被抖落到了海里,此時正在海面上撲騰著水花。

“我的上帝,這是什么炮啊?”宋克抓著副官的手,顫抖著直起身來,只見自己的船上水兵們東倒西歪,只被一炮就打得潰不成軍:“敵軍再來幾張這種炮,咱們就完了。”

宋克回頭看了一眼已經被打成渣的那艘巨船,終于放下了抵抗的意志:“投降,讓所有人一起大聲叫喊,咱們投降了,不打了。”這個時代還沒有發明舉白旗投降,所以要投降的時候除了大聲叫喊之外沒有別的辦法。

其實不用宋克下命令,另外幾艘船上的荷蘭人就一起大叫了起來:“咱們投降了,不打了”

鄭曉路此時剛剛放開張子元,正站到船頭來準備看看自己的戰果,就聽到荷蘭人用蹩腳的漢語大聲叫道:“不打了,我們投降了。”

“哈哈哈,好玩之極。”鄭曉路對著旁邊的人大叫道:“兄弟們,一起大聲喊,就說我們沒聽清楚,讓他們吼清楚點,不然咱們又要開炮了。”

被戲耍了的荷蘭人無奈,只好又扯開嗓子,拼命叫道:“投降了。”

“哼,這還差不多。”鄭曉路笑道:“派一半船艦過去接管荷蘭人的戰艦,五艘開出了水雷區的大帆船全部收成我們的,至于水雷區里剩下的四艘,清除了水雷之后如果它們還沒沉,就拖回來修理吧。另一半船艦去支援鄭芝龍,把劉香這鳥人給我也轟成渣”

其實不用鄭曉路支援,劉香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鄭芝龍的兵力原本就比他多得多,再加上鄭芝虎被沉了海。此時鄭芝龍的部下成了哀兵,所謂哀兵必勝,鄭芝龍的眼里燃燒著雄雄的怒火,鄭家的海盜兵全都不要命地撲向劉香的艦隊,將劉香打得滿頭是包。

劉香原本已經在節節敗退,此時又看到閻王軍的艦隊也分了一部份過來支撐鄭芝龍,他知道大勢已去,不由得大吼一聲:“兄弟們,把船靠向鄭芝龍的鷹揚號,我要和他拼了。”

鄭芝龍也有意親手把劉香碎尸萬段,他也正把鷹揚號靠向劉香的坐船。

兩艘大船轟地一聲撞在一起,劉香的福船哪是鷹揚號的對,一撞之下差點傾覆,劉香趕緊帶著二三十名亡命之徒跳上了鷹揚號的甲板。

“來啊,鄭芝龍,老子要你好看。”已經快要失心瘋的劉香一上了鷹揚號,立即埋著向著艦首的指揮臺沖去。

剛沖了兩步,迎面就有人一刀砍了過來,劉香亡了命地回了一刀,對方乃是鄭芝龍手下三弟鄭彩,一看劉香是以命換命的打法,嚇了一跳,心想:“我軍勝卷在握,我和你這瘋子拼什么。”

鄭彩只好閃到一旁,不與劉香拼命。

劉香沖過鄭彩身邊,又向前沖,沒沖兩步,又有人迎面一槍捅來,乃是鄭芝龍的胞妹鄭芝鳳到了。

劉香躲也不躲,仍然是亡命一刀還擊,鄭芝鳳和鄭彩一樣被他逼開到一邊。

劉香嘿嘿怪笑了起來,哈哈,老子天下無敵,就這么一路沖到鄭芝龍身邊,讓你丫的好看。他又沖了數步,終于沖到了鷹場號的艦首平臺上。

看到前面不遠的地方就是鄭芝龍,劉香哇呀呀一聲狂吼,挺刀撲了過去。

卻見兩名大將一起迎了過來,槍刀齊出,劉香不要命地回手一刀,想和這兩人以命換命,將他們趕開,然而對手早有準備,突然亮出一面藤牌,將他的刀勢架住,然后一腿將他踢得連退了幾步。

劉香定睛一看,這兩人是鄭芝豹和鄭芝莞。

劉香以前和鄭芝龍同在一片海上混飯吃,同屬于風云十八芝,他自然認得鄭芝龍手下的大將們,他被阻擋了一下,拼命之心漸漸冷了一點,回頭一看,自己帶來的二三十名手下,已經全部被砍死,尸體正被鷹揚號上的鄭家海盜兵扔進海里。

劉香心里一沉,他把腦袋轉了一圈。

只見正前方站著國字臉的鄭芝龍,一臉黑色,恨不得將自己碎尸萬段,鄭芝龍的旁邊站著軍師孫文宇。除這二人之外,自己的周圍是一圈鄭氏的大將,鄭芝豹、鄭芝莞、鄭芝鳳、鄭鴻逵、鄭彩,人人都手握刀槍,臉色不善地看著自己。

“劉香,你這通敵賣國的混帳”鄭芝龍怒罵道:“我今天要你死無全尸。”

劉香環視了一眼身周,他知道今天已經難以幸免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厲害啊,果然厲害,手下人才濟濟,東南海上的霸王真是好威風啊,不過……哈哈哈……鄭蟒二怎么沒站在我旁邊呢?”

“你陰謀詭計,害我二弟,我正要和你算這筆帳。”鄭芝龍臉色鐵青。

“不用你和我算了。”劉香繼續哈哈大笑道:“我自己和自己算。”

他大笑完畢,將手中的鋼刀一轉,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發力一抹,一股鮮血噗嗤一下噴發了出來,劉香的干笑聲突然中斷,撲地而亡。

鄭芝龍一見劉香授首,再看了看周圍,已經沒有多少劉香的船只還在頑抗了,敵軍基本已被已方擊沉或者俘虜,海面上開始趨于平靜。

他趕緊將身上的衣服一扒,大聲道:“我下海去找找二弟,孫軍師先代為指揮著。”鄭芝龍跳上了一艘輕型快船,飛也似地劃到鄭芝虎墜海的地方,縱身跳入了水中。

他一生混于海上,水性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潛水自然沒什么問題。再加上剛才也有一些潛水夫先行下了水,只盼天可憐他,鄭芝虎還剩一口氣能救回來。

然而鄭芝龍撈了許久,潛了無數次水,換了無數次氣,連個漁網的線頭也沒找到。這片海面能夠航海荷蘭大航船,可見水有多深,就算他水性再好,也難從海底撈上人來。

鄭芝龍找了許久,直到閻王軍將荷蘭人都繳了械,幾方軍隊都在收兵了,他還是一無所得,只好回到小船上,痛哭了起來。

“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老2,咱們縱橫海上數十年,如今終于平定了東南海上最后一股海盜,趕走了荷蘭人,眼看臺灣島就是我們的了,雄霸東南海的夢想就要實現,你為什么就在這當口兒走了呢?”鄭芝龍哭得幾欲暈厥。

就在這時,一艘快船劃過來道:“飛虹將軍,大喜事,大喜事”

喜事?鄭芝龍大怒,我二弟死了你跑過來說喜事?他含怒回頭,正要破口大罵,突然見劃過來的小船上躺著一條漢子,嘴邊吐出一灘水,身上還掛著一片漁網,胸口微微起伏,顯然是活的,只是吃了些苦頭,一時半會沒力氣起來。這個人不是鄭芝虎又是誰來?

鄭芝龍那個喜啊,他從悲之后又大喜,若是有心臟病,只怕就要挺不過去了。

只見鄭芝虎的后面站著一個閻王軍的將領,那將領笑道:“末將趙水鬼,一早就把鄭二將軍救上來了,只是剛才戰斗太激烈,來不及通知將軍。”

鄭芝龍撲通一聲撲到趙水鬼的面前,大哭道:“趙將軍救我二弟,我真不知道如何感謝你和閻王大人才好啊……”

編者道:據史實,鄭芝虎被劉香扔下水之后……沒撈起來,就這么掛掉了。鄭芝龍哭暈了數次,差點哭死過去。因為鄭芝虎無后,他一死,他那一系就要斷后了,于是鄭芝龍還把自己的一個兒子過續給鄭芝虎為子,可見他們兄弟的感情有多深。因為有水性無敵的趙水鬼在,所以才能把鄭芝虎撈起來,這是蝴蝶效應,請匆深究。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8:41
第七十五章 私掠許可證、我們北上

天邊有一抹殘陽,凄婉落幕,天空中的云彩被它染得有如火燒。

遠遠的海面上,還有許多小船在水里打撈著戰斗時飄落到海上的東西,例如整桶的食物、碎殘的船板、衣物……尤其是鄭芝龍的海盜兵們,大多都是窮人,這些玩意兒他們撿回去是能派上用場的。

幾艘還在緩緩下沉的大福船和荷蘭大帆船已經沉得只能看到桅桿,一群潛水夫正圍著這些沉沒中的大船,試圖從里面撈起些有用的東西來,但沉沒中的大船會帶起漩渦,非常危險,因此鄭芝龍手下的將軍們正大聲喝令潛水夫們趕緊離開。

熱蘭遮城的城頭上,還有許多股黑煙飄起,閻王軍攻城戰時點燃了好幾處火頭,城里的大火剛剛才撲滅,于是黑煙久久不肯散去,還繚繞在這座落日映照的巨城上空。

城門是開著的,閻王軍還沒清理完戰場,大結首郭懷一已經帶著土美村的漢人走了過來,在他們身后還跟著許多村子的居民,這些居民大多是漢人。臺灣島本土的少數民族部落,則只來了一個麻豆村,別的村落還在觀望。

鄭曉路站在城門絞索邊上,看著張靈杰的尸體平躺在地,他的眉頭皺得很深,這還是閻王軍第一次損失將軍級的將領,實在是讓他有點心痛。至于被火銃打傷的郭敬二,居然沒死,他已經被軍醫帶走治傷去了。

這時傳令兵跑了過來,大聲報告道:“大王,飛虹將軍來了。”

鄭曉路驀然回頭,就見到鄭芝龍在孫文宇的陪同下,龍行虎步地走了過來,他點了點頭,啥也沒說。

鄭芝龍去抱了抱拳,嘆道:“閻王大人,臺灣島終于打下來了。”

鄭曉路搖了搖頭,低聲道:“得不償失”

鄭芝龍看了看地上張靈杰的尸體,一時不知道說啥,兩人就這么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直到天色開始微微發黑。

孫文宇這時才突然插口道:“這一下閻王大人算是完成了對江南的包圍了,什么時候打江南,只需要閻王大人開個口,咱們一定拼死相幫。”

聽到這句話,感傷中的鄭曉路精神一醒,此時閻王軍已經擁有了四川、云南、舟山、臺灣……從地圖上看起來,已經從四個方向包圍了江南地區。

孫文宇又道:“我建議,由我軍從臺灣島出兵,攻擊福建、廣州;金竹水軍從舟山出兵,攻擊杭州、寧波;譚宏將軍從云南出兵,攻擊貴州、廣西;小馬超將軍從四川出兵、攻擊湖南,湖北……撒開如此大網,朝廷必定無法首尾兼顧。”

“嗯”鄭曉路輕輕點了點頭,沉聲道:“這事情我得和四川先聯絡一下,然后選定最佳的時機,再幾個方向同時出兵,那是后話了,咱們先把這里的善后工作處理一下吧。”

鄭曉路輕輕敲了敲頭道:“臺灣島上不光有荷蘭人的熱蘭遮城,還有西班牙人建的雞籠城(高雄市),咱們要處理的事多得很,另外荷蘭俘虜也要處理,島上的漢民和好像是叫高山族的原住民也要處理,夠得忙呢。”

“高山族”鄭芝龍奇道:“我只聽說臺灣島上有泰雅族、賽夏族、布農族、鄒族、魯凱族、排灣族、卑南族、阿美族、達悟族、邵族、噶瑪蘭族、太魯閣族、撒奇萊雅族、賽德克族、巴布薩族、巴賽族、洪雅族、凱達格蘭族、雷朗族、馬卡道族、巴布拉族、巴宰族、猴猴族、西拉雅族、道卡斯、青年族……沒有聽說過高山族啊。”

“……”這么多名字,難為你都記得住,鄭曉路沒心情說笑,他想起來高山族只是后世對臺灣島上所有少數名族的綜稱,于是淡淡地道:“高山族是我對這些族的統稱。”

兩位大老板在城門閑聊,手下的人卻沒閑著,閻王軍士兵把荷蘭降卒全部押進熱蘭遮城的牢房里關了起來,至于牢房里本來的住客,卻搖身一變全部成了自由人。

城中還有一千多名荷蘭人的家眷,其實有不少商人,有不少達官貴人,以及文職人員和軍士的家屬,這些人在城中混亂時死了幾十個,但大多數都躲在地窖里,此刻閻王軍看守住了地窖的大門,將這些人全部看押在里面。

金竹水軍在清點奪來的大船,這一役搶了五艘荷蘭大帆船,拖回來兩艘被水雷炸爛的,有一艘斷了龍骨,已經徹底完了,只能拆掉回收零部件,另一艘則可以修補船底之后再用。

閻王陸軍則在清點搶來的轉轉輪火銃,這種火統雖然沒有膛線,不如閻王軍來復槍精準,但好歹也是遂發銃,一扣扳機就能打響,已經算是非常先進的武器了。閻王軍士兵把這些轉轉輪火銃收拾起來,以后可以用來武裝補給不足的軍隊,現在四川大力征兵,閻王軍的軍備也有點緊張。

鄭芝龍的部下們則在毆打劉香的降卒,他的部下比起閻王軍的軍紀來說差了許多,畢竟是海盜出身,約束太過也對士氣有負面影響。鄭芝龍對他們打人的事盯只眼閉只眼,尤其是人群中的鄭芝虎,他中了暗算喝了許多水,此時恢復了精神,劉香又死了報不了仇,只好把氣撒在降卒身上。鄭芝虎打起人來又狠又痛,打得降卒們哇哇怪叫。

鄭芝龍見鄭曉路不想談打江南的事,于是換了個方向道:“閻王大人,我們以前雖然商量的你幫我取臺灣,我幫你打江南,但我最近考慮良久,終覺得自己沒有治國之才。若是做一個海上霸王,逍遙自在也就罷了,若要治理整個臺灣,我卻沒有信心,這臺灣島還是請閻王大人接收吧,我只需一個良港和一座城池容納我的兄弟們即可。”

鄭曉路本想推辭,但張靈杰的尸體睡在面前,他又不想推辭了,我拼命打下來的臺灣,干嘛要推辭但他仔細想了一下,有些話,終究得說,不如現在說了,鄭曉路雙目一凝,認認真真地道:“飛虹將軍,當初你投靠過朝廷,無非是想有個后盾,可以安心地在海上跑海商,對抗洋人也沒有后顧之憂,如今我的實力已勝過朝廷,飛虹將軍可愿投我”

此話一出,場中空氣頓時為之一緊。

鄭芝龍與孫文宇對視了一眼,忍不住沉吟不語,但他旁邊的孫文宇和鄭曉路是老熟人了,那就不會客氣,孫文宇雙目射出神光,直言道:“閻王大人,咱們飛虹將軍投了朝廷之后,受到諸多制約,最終不但沒有得到一個后盾,反而被朝廷將了槍使……不知道這一點,閻王大人可有解決之道”

這話意思就很明顯了,我們投了閻王軍,不會又被閻王軍當槍使吧。說白了一句話,鄭芝龍想要保證自己的獨立,又想要后面有靠山,這種心態……還真的有點海盜的模式。

鄭曉路心里苦笑了一下,你這樣的想法,也難怪朝廷容不下你,誰敢讓一只龐大的海盜艦隊自主獨立啊,這在明廷萬萬行不通。

然而鄭曉路心里突然一動,這是什么時代啊,這可是大航海時代,雖然整個中國只有自己知道現在的世界是什么狀態,但現在是不折不扣的航海時代,要艦隊不獨立,必須依附于中央,根本就是發神經的舉動。

他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大聲叫道:“逸塵兄在嗎幫我拿張閻王軍的專用許可證來。”

旁邊人影一晃,張逸塵也不知道從地方飄了出來,他就如陰魂一般無處不在,但你卻看不到他在。張逸塵苦笑道:“上次搶我茶,這次又要搶我身上為數不多的許可證。”

他從懷里摸出一疊精美的紙卷,這是一種精美的羊皮紙卷,耐水耐執,可以保存良久,紙卷的題頭上寫有“許可證”三個大字,別的地方則是空白。原來這東西是閻王軍的專項許可證,在空白地方填上許可內容,就可以在閻王軍控制的任何地方行使上面寫下的特權。

例如“西蘭卡普專賣許可證”,里面寫著:“持有此證者,可于四川石柱進購西蘭卡普,任何人等不得以任何理由干預。”張逸塵由于是特務頭子,經常要給自己的部下寫一些特殊的許可證,例如許可某人去機密的技術機關里面調查什么的。

比如張逸塵手下的謝博文,他坐鎮在重慶的洋人街,負責監視洋人們,若有掌握了技術的洋人想要回國,謝博文擁有不經通報,自主決定暗殺那個洋人的特權,因此他手上就有一張:“洋人管理許可證”。

鄭曉路叫士兵送上一只筆,毫不猶豫地在許可證的上面刷刷刷地寫了一大堆字。

寫完之后,鄭曉路將那許可證遞給鄭芝龍,笑道:“飛虹半軍,你看看這個,如果你覺得滿意,閻王軍隨時為你打開大門。”

鄭芝龍將那羊皮紙卷扯開一看,只見上面是閻王大人的親筆歪字,清清楚楚,一筆一劃地寫著:“現經本人親自授權,持有此證者,在戰爭期間可以組建自己的私人艦隊。允許持證人隨意攻擊、俘虜、搶劫敵國船只……”在這句話的下面,又列了許多注意事項,例如本國的船不能打、盟國的船不能打、某特定海域的船不能打、搶來的東西必須運回本國賣錢、搶來的港口必須掛閻王軍的軍旗……規定得并不嚴苛,基本上除了中國近海,別的地方隨便打。

鄭芝龍見識廣博,曾和許多西洋船長打過交道,他當然知道這東西是什么,一看之下,忍不住驚呼道:“這是……這是私掠許可證”

鄭芝龍見手上的羊皮紙是一張類似西洋人手里的私掠許可證的東西,頓時大吃一驚。

鄭曉路哈哈一笑,提起筆,又在題頭的許可證前面加上了“私掠”兩個字,然后認認真真地道:“沒錯,這就是私掠許可證,有了這個證,你既可以得到閻王軍作為后盾,又可以縱橫四海,快意恩仇,想打哪個敵國就打哪個敵國”

鄭芝龍忍不住大喜,這正是他真正想要的東西,一個可以依附的國家,并且保證他最大的自由,這就是一個海盜最終的追求他忍不住大喜道:“好,從此以后,我愿附于閻王軍的帳下。”

五星袖旗和鄭芝龍的鄭字海盜旗一起插在了熱蘭遮城的城頭上,不過鄭芝龍的鄭字海盜旗故意插低了一頭,表示向閻王軍臣服。

鄭曉路大手一揮,干脆將鄭芝龍任命為臺灣島總督,算是接替了普特曼斯的位置。這一下鄭芝龍坐擁巨島,背后有閻王軍源源不斷的經濟和技術支持,還有閻王大人親手頒發的私掠許可證,他頓時覺得意氣風發了起來。

鄭芝龍忍不住和孫文宇跑回鷹揚號,聚起一干將領,商量起來,這一下該去搶誰呢呂宋越南荷蘭人西班牙人可以搶劫的對相太多,反倒讓他們一時之間商討不出個結果來。

誰也不知道的是,一只五十來艘船的小型艦隊,此時正停泊在溫州東面的一個小海島上,這個海島又叫洞頭島,以前一直罕無人煙,這兩年卻突然來了幾千人駐扎,并且將這個小小海島整得干干凈凈的。

洞頭島上建了許多房屋,中間最大的一間里,正有一群將領在開會。

坐在主位上的一個人,乃是一個妙齡少女,她穿一襲青杉,背掛一把三尺青鋒,洗凈了鉛華,臉上原本該有的頑皮笑容早已被蒼桑戰火磨去,此時只有平靜。

這人正是香扇墜李香君。

她的旁邊坐著施大瑄、甘輝、洪旭等將領,圍坐成一個圓圈,圈子中間,有一個三十幾歲的中輕人,正侃侃而談,什么天文理理,星相卜卦,亂七八糟有啥說啥。

施大瑄皺眉道:“王好賢,你別說些亂七八糟的,這里全是粗人,你撿重點說,北方的形勢究竟如何了”

王好賢瞥了施大瑄一眼,才冷笑道:“咱們聞香教的人,不用聽你們無為教的命令,這里只有白蓮圣女李姑娘才有資格對我發號施令。”原來這個王好賢是山東聞香教的少主。

天啟二年也就是鄭曉路穿到這個世界來的三年前,山東聞香教以徐鴻儒為尊,聯合王森、王好賢父子起義,義軍發展到10萬多人,先后攻占鄲城、鄒縣、膝縣,掠運河僧船,襲擊曲阜。明王朝驚恐萬狀,命山東總兵楊肇基等領兵鎮壓。義軍分散作戰,被各個擊破。徐鴻儒被迫率萬余人轉戰到鄲城南飛集一帶,陷入重圍,寧死不屈,于是死了。

徐鴻儒死后,聞香教就落入了王森和王好賢父子的手中,現在教主是王森,王好賢則是少主。

見王好賢對施大瑄嚷嚷,李香群不耐煩地沉聲道:“王兄,麻煩你說重點吧。”

王好賢剛才天南地北亂扯,原本是想打動美人芳心,見李香君不喜,他只好改口道:“好吧,王某這次來找李姑娘,其實是有重要的大事通報。”

重要重要的事你還故意一直瞎扯蛋施大瑄真想一刀跺了這王八蛋。

王好賢笑嘻嘻地道:“李姑娘,你久在江南和無為教這群水烏龜在一起,對北方的局勢不怎么清楚了,卻不知現在正是我白蓮教奪取天下的最好機會。”

“此話怎講”李香群里心里一陣煩燥,她只想百姓們過上好日子,希望能在世間建立起真空家鄉,并不想要奪取天下。

王好賢笑道:“諸位聽說過闖軍和西營吧前不久闖軍的老大闖王高迎祥不知怎么著突然死了,闖將李自成接了他的擔子,自封奉天倡義營文武大元帥,這一下不得了,闖軍就像吃了藥一樣硬了起來……”

聽他說得粗俗,李香君真想迎面給他一腳。

王好賢繼續笑道:“李自成聯合西營八大王張獻忠,曹操羅汝才,左沖右突,攪得整個中原一片糜爛。克洛陽、殺福王朱常洵;敗名將孫傳庭;明廷官吏紛紛向他投降,所過之處有如秋風卷落,百姓聞風而從,傾間之間就聚起了近百萬大軍。”

眾人聽到這里盡皆臉色大變。

王好賢笑道:“如果不出我所料,不過幾個月,闖軍就要攻到北京了,然而明廷屋漏偏逢連夜雨,遼東建虜也趁此機會作亂,攻破山東,掠走百姓36萬人。使得山海關總兵吳三桂和白桿兵總帥秦良玉無法動彈,無力回援京城。依我看,闖賊一到,北京必陷。”

李香君動容道:“形勢竟已如此之險了我在東南卻一點風聲也沒聽到。”

王好賢笑道:“是啊,闖軍太過神速,所過之處明軍盡降,一日之內就可連克數城,就算在江北,信息也不可能時時準確,更別說江南了。”

李香君歪頭想了一會兒,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聽百姓說闖王是個好人,民間有語曰: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值此大好時機,我們白蓮教可以發動教眾,配合闖王李自成奪取天下,百姓就能過上好日子。”

王好賢卻一拍掌,道:“大錯,咱們白蓮教為啥要幫他人做嫁衣只需要從中搗亂,讓李自成與吳三桂和秦良玉決戰,咱們白蓮教眾卻趁機從后面奪取京城,就大有可為。”

李香君一聽,忍不住猶豫起來。

王好賢又補充道:“那闖王是好是壞,我們又怎知道要建立真空家鄉,當然是咱們自己來建最好,不然趕走個明廷,又來個李自成,萬一李自成根本不是好人,只是假裝好人,實際上是個混世魔王怎么辦”

李香君想了想,似乎真是這樣。她臉上顯示出一抹激動的神色,拍了拍座椅的扶手,大聲道:“好,那我立即北上,召集白蓮教的所有分教,發動全部教眾,搏上一搏,到時你們聞香教也請來助我一臂之力。”

熱蘭遮城此時已經煥然一新了,閻王軍和當地的民工一起動手,將戰爭時打壞的房屋,燒焦的設施全部重新建了起來。飛虹軍和金竹軍則將碼頭設施等東西全部重建了一番,熱蘭遮城被鄭曉路改名成了臺南市,今后將交給鄭芝龍坐鎮,屬于閻王軍的勢力了。

滿城軍民都在慶祝趕走了荷蘭殖民者,在郭懷一和麻豆村頭人的宣傳下,更多的村落趕來參加慶祝,閻王軍乘機向村民們宣布了閻王軍的免稅政策,扶助農業和手工業的政策。舉個臺南市頓時散發出一種喜氣洋洋的氣氛,這個氣氛很快就傳染了整個臺灣島。

一片喜氣之中,鄭曉路正與所有心腹們在大廳里開會,鄭芝龍此時也屬于閻王軍的將領了,因此也帶著孫文宇和鄭芝虎趕來參加。

鄭曉路指著地圖,笑嘻嘻地道:“大家切莫松懈,咱們還有許多善后事益要做呢。”

廳中全是武將,他們滿臉不解之色,問道:“還有啥事”

只有孫文宇和鄭芝龍比較有大局觀,兩人對視一眼,還是由孫文宇開口道:“在臺灣島北端還有一個雞籠城(高雄市),屬于西班牙人的領地,咱們要派出使者去勸他們離開,否則就要下下來。”

他頓了一頓,又道:“我們抓了近兩千個荷蘭人俘虜,還需要和東印度公司談判,要讓他們拿贖金將這些人質贖回,并且給我們戰敗賠款。還有就是得仿效舟山島,將臺灣島上的民政搞起來。”

眾人聽了孫文宇的話,果然還有滿頭大包,起碼還得揉上許久,才能把這些麻煩事都揉平。

鄭曉路笑道:“處理民政就麻煩孫軍師吧,你就把咱們在舟山島那一套照搬過來就行了。至于雞籠城,飛虹將軍派兩千兵馬過去嚇一嚇,西班牙人就要屁滾尿流。”現在西班牙已經失勢,海上正是海上馬車夫荷蘭人的天下,再過不久就要變成英國的人天下,西班牙根本沒什么嚼頭,隨便打發點人馬一嚇,就得趕緊走人。

至于俘虜的事嘛,鄭曉路想了想,道:“和東印度公司談判的事,我看還是飛虹將軍代勞了吧,你以前曾經在荷蘭人手底下做事,對荷蘭人比較熟悉,咱們這里就數你最荷蘭通。不過嘛……一個士兵最少收他們二十兩銀子的贖金,當官的則至少開價一百兩,船則絕對不能還給他們。”

鄭芝龍微笑著點了點頭:“屬下明白。”

鄭曉路哈哈一笑道:“這些事處理完,咱們就要圍攻江南了,我決定就采用孫文宇軍師提出的意見。由飛虹水軍從臺灣島出兵,攻擊福建、廣州;金竹水軍從舟山出兵,攻擊杭州、寧波;譚宏從云南出兵,攻擊貴州、廣西;我小舅子小馬超從四川出兵、攻擊湖南,湖北……撒開如此大網,朝廷必定無法首尾兼顧,保管江南轉瞬間就落入我們手中。”

正在這時,門口突然竄進來一個傳令兵,他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報,緊急軍情……外面有……”

他的一句“外面有信使”來了還沒說完,一條人影居然就沖進了門來,全不顧里面正在開會。廳外的光線很亮,那人背光而來,臉孔看不清楚。兩個衛兵上去攔截,那人隨便一揮手,衛兵居然就被擊得向后飛出,好俊的功夫,莫不是刺客。

鄭曉路心里起火,哪里來的刺客這么大膽,直闖我軍干部大會。

鄭曉路身后的張逸塵眉頭一皺,對著那人影飄了過去,他本想拔出繡春刀砍過去,但看人影剛才揮開衛兵時的身手,便知是勁敵。于是放棄了拔刀,直接起手一揮,手刀直劈來人。

這一下鄭曉路都吃了一驚,張逸塵一出手就出手刀,這可是相當級數的敵人了。

然而那來人居然不怕張逸塵,他身子一抖,從腰間拔出一把軟劍,刷刷刷,和張逸塵連換了三招也不顯敗相,甚至還貼地一滾,滾到了鄭曉路前面不遠處,此人大吼道:“別打,是我”

眾人定睛一看,那人影居然是多年不見的錦都鏢局總鏢頭肖青。

不好,出大事了鄭曉路心里喀地一聲響,不知道要多么天大的事,才能震得自己的軍情驛站總長親自跑了過來。

肖青滾在地上,人還沒爬起來,就大吼道:“出大事了,閻王大人,請趕快發兵北上……李自成,快打到北京了。”

一言既出,滿堂皆驚。

閻王軍由于大本營的四川,得到李自成入川的消息比起本來就在北方的聞香教自然是慢了許多天,王好賢將這個消息通知李香君之后數日,肖青才終于趕到了臺灣來。

這種量級的情報,肖青根本不放心由普通的信使來傳遞,而是親自從四川跑了過來。

,怎么回事這到底怎么回事歷史上明明是崇禎十七年李自成才殺入北京,結束了明王朝,我還以為時間非常充裕,所以準備打下江南,與明廷二分天下,怎么明廷就這么快說倒就倒了呢

他又一轉念,頓時又明白了過來,歷史上川兵曾經數次出川圍攻李自成,四川也可以為朝廷提供錢糧。結果自己拿下四川,使得李自成少了一個方向的顧慮,此消彼長之下,朝廷在李自成的面前潰敗得極快,自己兩年前又打下云南,斷了明廷的銅礦,相當于使得明廷無力鑄錢,再加上江南也被自己鬧騰了一圈,連漕運能力都受了影響,明廷不垮才怪了。

好大的蝴蝶效應,好可怕的變化,我一直以為自己的小打小鬧不會改變太多天下的大局,沒想到,蝴蝶翅膀那一扇帶起的風,居然最后變成龍卷風了。

鄭曉路拍地一掌拍在桌子上,猛地站起來吼道:“飛虹軍留守臺灣,鞏固東南海防。閻王軍、金竹軍,全軍起拔北上,一個時辰之內沒有完成出擊準備的人,全部開革除名”

第七卷下江南完

編者按:第七卷完了,這一卷從4月10日開始寫,到現在是總剛好30萬字。

第七卷嘎然而止,敬愛的讀者朋友們,你們是否感覺到有些不滿呢呵呵,其實海面上這點事兒,也沒啥寫頭了。我再寫一些主角拿俘虜換銀子,拿兵力威懾西洋人的橋段,只怕這書就真的小白化了。

我個人是很滿意這一卷的,尤其是秦淮河八艷的花魁大賽和六軍之戰,都是我精心布局而來,各種勢力錯綜復雜的場面寫得我很爽。

以我一直以來的變態性格,下一卷相信會很復雜,比如闖軍、閻王軍、吳三桂、清軍,白蓮教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又要全部擠在北京城鬧騰了,嗯,我最喜歡的就是把一大堆錯綜復雜的勢力放在一起鬧騰。

有書友對我說:“白蓮教很惡心,你讓他們全死吧”。

不過我只能很遺憾地靠訴這位朋友,白蓮教是我精心塑造的勢力,而且,我希望對白蓮教的描寫,來表現一些別的東西,所以……要讓白蓮教全死顯然不太可能,但是眼尖的朋友應該已經看到白蓮教在變化,所以我就不多說了。

又有朋友要說:“喂,你江南都沒拿到手,就這么甩盤子走了這一卷也算完”

呃,我必須好心地提醒一下,這一卷的名字叫“下江南”,并不是叫定江南或者平江南,我本來就沒有說過閻王軍會把江南打下來嘛。汗一個

下一卷:平天下

呵呵,看了第八卷的卷名,相信朋友們已經知道這一卷是最后一卷了,嗯,這本書基本上也開始接近尾聲了,最后的大亂戰,來吧

李自成進京、吳三桂守山海關、鄭曉路匆忙北上、白蓮教要暗中搞鬼、清兵想要入關……歷史究竟會不會重演,某人究竟會不會沖冠一怒為袖顏清兵究竟能不能入關請看第八卷:平天下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8:43
第一章 咱們去救陳圓圓

空闊的海面上,豹王號開足了全部馬力,沒命地向北疾駛。

鄭曉路站在船頭,整個人都是暈眩的感覺

如今李自成正在進京,根據后世記錄下來的史實,李自成進京之后立即變得墮落,勒索北京城里的富商和明廷降官,鬧得整個北京城烏煙瘴氣。

不過這些還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事情是,守山海關的吳三桂向李自成投降之后,李自成卻搶了吳三桂的女人陳圓圓,并且將吳三桂的父親吳襄抓起來嚴刑拷打,逼迫吳襄上繳2o萬兩白銀。這個舉動使得“孝聞九邊”的吳三桂打開山海關,引清軍入關,結果中國就此走向衰落,科技展倒退幾百年,直接導致后世的中國落入第三世界國家。

鄭曉路什么都可以忍,唯獨清兵入關,絕對不能忍。他不是一個狹隘的民族主義者,他沒有把滿族全部屠殺光的想法,但他認為,絕不能讓野蠻統治文明,絕不能讓中國走上一條明知是錯誤的道路。哪怕讓李自成當上皇帝,也一定比滿人要強。

閻王軍這個時候出川北上,明顯來不及搶先一步打進北京了,就算從背后攻擊李自成,也未必能防止清兵如關因為李自成的大軍根本就不怕你從背后襲擾,他們本來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你打他后軍,他前軍照樣向前走,根本就不會回頭。

現在唯一的辦法,只有賭一賭吳三桂了

后世對吳三桂的評價是很不堪的,說他是漢奸、垃圾、罪人,說他沖冠一怒為紅顏,因為一個女人而葬送了中國人的前途。但后來也有一些史學家為吳三桂平反,說他并不是為了紅顏,而是為了父親吳襄。

吳三桂本來就有“勇冠三軍、孝聞九邊”這個名聲,他對父親吳襄非常孝順,有一次吳襄被4萬清兵包圍。吳三桂帶著二十幾個家丁,憑一桿長槍從4萬清兵中救出父親,這一戰天下聞名。

因此有一部份史學家們認為吳三桂造反,基根本原因不在陳圓圓身上,而在李自成對待吳襄的態度上。

鄭曉路現在只有一個想法,趕在李自成入京之前,用少數精銳搶先趕進北京城,將吳三桂一家,最重要的是他父親吳襄和陳圓圓這兩個關鍵人物搶出來。

不管吳三桂是因為孝聞九邊,還是因為沖冠一怒為紅顏,反正都要落在吳襄和陳圓圓的身上,如果能把這兩個人都搶救出來,送到吳三桂的身邊,那么吳三桂就沒有了打開山海關放清兵入關的理由

此時的豹王號,就裝載著“少數精銳”,沒命地向北疾駛。

一個中年福的“精銳”正滿臉土黃色,一邊抹著汗一邊對鄭曉路苦笑道:“大王,咱們就這么一船人北上?這是要去打仗奪天下,還是要去送死啊?好歹讓豹王駛慢點,等著后面的大艦隊吧。”

一聽這話,大家不用看就知道是張子元。

原來鄭曉路在臺南城一聽到肖青送來的消息,二話不說,立即帶著張逸塵、馬祥云、皂鶯、肖青、彭巴沖等人,登上豹王號向北疾駛,并且吩咐金竹水軍趕緊隨后跟來,把臺灣島上的一萬閻王軍,包括舟山島上的一萬閻王軍都送向北面,到天津港等自己的命令。

結果眾人在整備時,張子元以為又有什么好戲可看,或者說有什么便宜可占,糊糊涂涂地跟上了豹王號,等他知道閻王大人準備就這么一船人突入北京城去救吳襄和陳圓圓時,人都傻了一半。

豹王號只是一艘型船,除開控制蒸汽機和掌舵的幾個必要的航船水兵,上面的戰力不過二十人,再加上張逸塵、肖青、彭巴沖、馬祥云、皂鶯,也不過頂多是能對抗一兩百人的實力。這點人就去北京城,要是碰上李自成的百萬大軍……

張子元腿如篩糠,哭道:“大王,我好怕呀”

“怕你個頭,我這輩子沒見過命比你硬的,全世界人死光了,你也活得好好的。”鄭曉路沒心情和他說笑,隨口罵了一句,就轉頭對著張逸塵道:“逸塵兄,咱們要混入北京去救人,這一路上可有什么麻煩的地方?”

張逸塵聽鄭曉路叫到他,輕嘆一聲,拂了拂繡春刀,嘆道:“不是有什么麻煩的地方,而是……有哪個地方是不麻煩的?咱們在天津附近上岸之后,進京的路上有千難萬難,一路上有五軍營、三千營、神機營這京軍三大營。咱們人少,要不被這三大營的正規軍盯上倒是很輕松。但是隨后還有26衛,這里面就包括最難纏的錦衣衛。”

張逸塵苦笑了一聲,道:“東家,還記得我妻子駕車帶我來成都投奔你那一次么?僅僅一百名錦衣衛,就使我身受重傷。但這皇城之下的錦衣衛多如牛毛,光是千戶就有幾百人……”他突然把稱呼換成東家,鄭曉路頓時想起來兩人那一次見面。

眾人一聽,頓時倒抽一口涼氣,幾百個張逸塵?還要不要人活了?

鄭曉路聽了之后卻搖了搖頭道:“我想……現在的北京城應該沒這么難過了,闖軍正在自西向東而來,京營如果真這么強,應該全部在京城西面迎敵……”他有幾句話沒說,那就是如果京營真的還有這么強的實力,就不可能見到闖軍就投降了。這些京營全是假像,只要李自成一來,全部變成紙扎的人。不過這些東西是自己根據后世記錄的歷史來猜測的,現在說出來就有點不妥了。

鄭曉路撇了撇嘴道:“不管多少人來阻礙我們,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我一定要吳襄和陳圓圓,如果救不出這兩個人,那就會有級煩了。”

嗯,如果沒了這兩個人,鄭曉路要面對的就是清兵入關,滿州八旗,一個詭計多端的多爾袞。但如果救出了吳襄和陳圓圓,有很大的可能性讓多爾袞在山海關外面干跳腳。

張逸塵聽了之后,微微皺了皺眉道:“這兩個人有什么用處?閻王大人為何對他們如此念念不忘?”他可不知道吳三桂就要投清,實際上他這個問題也問出了眾人心中所想,肖青、馬祥云、皂鶯等人全都關注地看了過來,想要聽聽鄭曉路要說什么。

咦,這個場面似曾相識,當初在鹽井衛,自己做出去救援西昌城的白桿兵時,也碰上過這樣的置疑,這樣做,究竟好處在哪里?自己必須說服部下們,不然他們憑什么拋頭顱,灑熱血,陪著自己去沖進守衛森嚴的北京城?

鄭曉路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他伸手握住張逸塵的手,認真地道:“逸塵兄,當初你說過,只要我說,你就信我,那么這次再信我一次”

張逸塵莞爾一笑,嘴角蕩起一道弧線,他也認真地回答道:“我信你”

鄭曉路搞定最難搞的張逸塵,轉身對著肖青問道:“肖總鏢……不對,肖局長。”

現在肖青是郵局局長了,所以稱呼也要變了,鄭曉路道:“肖局長川那邊怎么安排的?老朱一定也有對策吧?”

肖青這時才有時間慢慢來和鄭曉路談軍情,他急忙答道:“朱總督說,咱們可以趁機從四川向北出一路兵,打下漢中,端掉李自成的老巢西安。同時盡快攻下江南,形成二分天下,坐擁三秦的局面。這樣的局勢就可以穩贏不輸。”

鄭曉路點了點頭,如果不是他提前知道李自成一進京清兵就要入關,他也會認為這是最好的辦法。但是現在他卻不敢這樣搞,以免整個北壁江山全部要落入清軍的手中。

“大王……”肖青欲言又止地道:“有一路兵馬不聽朱總督的號令,私自出擊向北京而去了,屬下從四川趕向臺灣的時候,他們也已經整軍待,我想現在他們都已經走了至少一半路程了。”

鄭曉路乍一聽大吃了一驚,仔細一想卻鎮定了下來,苦笑道:“我明白了,是馬他一直擔心著秦良玉,這次闖軍入京,弄不好秦良玉就要孤軍奮戰,馬不出擊就怪了。石柱土家人就這性情,若是本族人有難,千里萬里,刀山火海也要去闖的。”

聽到兩人的話,旁邊的馬祥云全身一震,但她張了張口,卻什么也沒說。她是個敢愛、敢恨、敢拼、敢哭的好女子,這種時候,無言勝千言,既然哥哥已經表明了態度,她再出來說兩句有什么意思?

鄭曉路長嘆了一聲道:“由得馬吧,實際上咱們就兩萬閻王軍從水路北上,這點兵力在李自成和……的面前顯得非常不夠,馬能趕來也是好的。”他本想說在李自成和多爾袞的面前顯得不夠,但是如果把多爾袞三個字說出來,未免太驚人了點,不說為好。

豹王號分波破水,跑得極快。

豹王號現在是全世界最快的戰艦,當它全力行駛起來的時候,沒有任何信使能追得上自己。這種情況下川的情況自己也無法再得知了,不知道朱燮元會如何應對這風云詭詐的形勢。

不過鄭曉路是絕對信任朱燮元的,要說這世界上有什么人能讓鄭曉路比放心自己還放心,那就真的只有朱燮元了。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8:45
第二章 逆天改命一次

從臺灣跑到天津,絕非一朝一夕的事,豹王號跑得再快,也要數十天的時間。

不過李自成進京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一路上要突破數個關卡,招降明廷官員。他帶著號稱一百萬的大軍,這其中能戰之兵不過四五十萬,而且都是烏合之眾的兵馬。另外一大半都是老弱病殘,軍人家屬一類的玩意兒。

帶著這樣的一只大軍,李自成無論如何也跑不快,所以趕在李自成進京之前救出陳圓圓和吳襄是完全有可能的。

鄭曉路一邊想著,一邊看著滿天星斗,怎么也睡不著。

豹王號的蒸汽機正轟隆隆地響著聲音,水輪拍打著海水,這樣的夜絕不寧靜。鄭曉路在船頭甲板上放了一張躺椅,想著詭詐的局勢,信心頗有點動搖。

自己做的事不可謂不多了,整個天下都被自己攪得一團亂麻,蝴蝶效應瘋狂地改變著歷史。但就和自己上次感覺到的情況一樣,不論自己如何努力,歷史的巨輪總是在一個關鍵的點上扭轉他造成的改變。

例如奢崇明終究如史實一般死去;陳圓圓不知道怎么回事還是去了吳三桂那里;臺灣明明是自己打下來的,結果還是回到鄭芝龍手里,鄭芝龍一死,必定交給鄭成功;李自成打來打去,還是打向了北京……搞了半天,就好像什么都是在白搞。

這些也就罷了,但若自己嘔心瀝血,使盡解數,清兵還是要入關,那自己穿越400年回到這個時代,究竟有啥意思?難道僅僅是為了給歷史造成一點變化,濺起一絲水花?說到底,自己只是個長灘湖鄭家村的小少年,靠著種了一塘魚改變了鄭家人的未來。但是最終他們仍然難逃清兵屠川,十室九空的命運?

不行,別的事,我讓你老天爺一頭,但清兵入關一事,我一定要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無論如何也要逆天改命一次。

這時背后的甲板上,突然傳來的輕柔的腳步聲,這腳步聲和張逸塵的全無聲息不同,也和馬祥云的大步流星不同。這腳步聲輕如貓爪落地,高傲而又孤獨,鄭曉路頭也不回地道:“皂鶯,搞什么?半夜三更不睡覺,跑來陪我看星星?”

來人還真是皂鶯,她還是一身紫色的勁裝,穿著軟底的綿鞋,她輕輕走到鄭曉路的身邊,靠著他坐下來,抬眼看著滿天的星斗,然后突然開口道:“我來看看你在秦淮河邊是不是中了陳圓圓的二笑傾城,是不是為了陳圓圓的美色所以要去救她。”

皂鶯的眼睛晶晶亮亮,在黑暗中閃著光芒。

鄭曉路大汗,他惱怒地伸出手,一把抓住皂鶯的肩膀,怒道:“在你眼中我是這樣的人?”

“我知道你是不是。”皂鶯就像早就知道他的反應一般:“這幾天行船海上,我見你眉頭深鎖,悶悶不樂,已經不像是那個終日笑嘻嘻的流氓浪子了,我忍不住要開開你的玩笑。”

鄭曉路心里一醒,還真是,自從聽說李自成入京,他就一直擔心著滿清入關,這件事就像一個千斤重擔,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有好多天他都沒露出過笑容了。

鄭曉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那些負面情緒掃出心外,然后對皂鶯莞爾一笑道:“你說得對,我差一點就變成不是我了。”他把抓住皂鶯肩膀的手換成環住了她的腰,然后笑道:“我一向能逢兇化吉,我是主角,我有興環,這一次我也必定成功。”

皂鶯見他故態復萌,忍不住橫了他一眼,嗔道:“誰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你得意個什么勁?”

“皂鶯,這一戰結束,你嫁給我吧”鄭曉路淡淡地笑道,夜風吹過,將他這一句話吹得老遠:“咱們拖了多少年了?”

夜色如墨,只有星光,鄭曉路看不清皂鶯的臉,他不知道皂鶯的臉正在發紅,紅完之后卻轉成了煞白。皂鶯沒有直接回答好還是不好,而是突然道:“我是你的什么人?”

“你是我的優樂美”鄭曉路毫不遲疑地順口答道,但是答完了之后頓時傻了,這個問題自己在后世經常拿來搞笑,沒想到一順口說出來了,皂鶯聽得懂個屁啊,要糟。

果然,此話一出,皂鶯身子一硬,冷冷地道:“我在問你正經問題,別拿聽不懂的話來惡搞我,認認真真地說:我是你的什么人?朋友?將領?奴隸?”

鄭曉路心情一陣迷茫,她確實是他的奴隸,亂陜西時那個交換條件,使得皂鶯必須一輩子聽他的話。

但她也是他最好的將領之一,破浣花、救西昌、攻成都、奪花魁、戰浮屠、驅臺灣,哪一仗里沒有皂鶯的身影?

她更是他的朋友,插科打諢、吹牛斗嘴、修心養性……

鄭曉路長嘆了一聲,伸手將皂鶯攬入懷中,柔聲道:“別再擺出個強勢的樣子了,你是我的什么,這個問題已經沒有答案了。我的生命中已經不能沒有你,你是什么我就需要什么。”

皂鶯居然難得地在他懷里沒有掙扎,而是皺了皺小巧的鼻子,微帶郁悶地道:“那你還要去救陳圓圓?她真的那么美?我不是已經用劍舞將她打敗了嗎?”

我暈,說了半天,你還以為我是為了她的美色而要去救她,鄭曉路差點一頭載到大海里去。

“以前我娶大妹、娶馬祥云,沒見你這家伙出來吃醋,這次吃什么藥了?”鄭曉路忍不住問道。

皂鶯從他懷里掙出來,呸道:“陳圓圓能和她們兩人比?她們和你有深厚的感情,但陳圓圓和你不過一面之緣,你就愿意為她去冒險,我就不服你不過就是看上了她的美貌,好啊,你要不要我再來一次西河劍器,再來把她打敗一次。”

“咳,別鬧騰了,我的皂鶯”鄭曉路強硬地將她抱住,雙手使力,讓她掙扎不得,才認認真真地道:“我救她,只為萬民,不為美色,你的西河劍器還是留著幫我殺敵吧。”

漆黑的夜色里,一只兩萬人的大軍正穿州過縣,瘋狂地向北疾奔。

這只軍隊行軍極快,全軍兩萬人無一人叫苦,無一人掉隊,每一個人都提起全部精神,沒日沒夜地向北狂奔,有趣的是狂奔中還能隊形不亂。

為首一將,正是小馬超馬祥麟,這次他留下張鳳儀和馬庭立留駐石柱,自己傾石柱全部白桿兵,穿山過嶺,有如神兵一般向北京而來。

白桿兵的腳程極快,再加上天下最強的山地能力,他們專門繞開有官兵和農民軍糾纏的地界,專走人力難行的山區密林,因此只用了十來天,就走了一半的路程了。

但是白桿兵越趕越心急,已經沒興趣再在山林中隱蔽,前面是一個大平原,平原中間乃是有名的開封城,白桿兵對著開封城直挺挺地沖了過去,連彎都不想拐一下。

反正需要渡過黃河才能繼續向前,小馬超認為開封城非常艱苦難攻,應該還在明軍手里,相對治安可能比較好。再加上白桿兵與官兵的關系糾纏難明,官兵并不一定會向白桿兵出手,所以他想從開封城的渡口渡過黃河。

剛在平原上行了不久,前方斥侯回報道:“將軍,前面是開封城了,但是……城下一片汪洋,全是黃色的泥水,我軍前進不能,好像是……黃河決堤。”

小馬超一陣郁悶,他故意選這條路走,但黃河決堤是怎么個情況?

“去,找個本地人來問問,究竟怎么回事,問問他還有哪里可以渡黃河。”小馬超心急火撩地令道。

不一會兒,一個正在逃難的書生被白桿兵抓了過來,這書生顯然是開封城中人,也不知道是水難來之前還是來之后跑出來的。

這書生一被抓到馬祥麟面前,立即跪下哭道:“大王饒命,大王饒命。”

“叫我將軍。”小馬超皺眉道:“我不是大王。”

那書生啊了一聲,滿臉驚駭地道:“將軍帶的是朝廷的兵馬?”

“算是吧”小馬超心想,用官兵的身份比較容易打聽事情。

沒想到這一聲答應,那書生立即雙眼血紅,大罵道:“原來是朝廷的兵,我和你們拼了。”他雙目圓睜,張開十指,有如鬼爪一般撲上來,就想和小馬超拼命。

旁邊的白桿兵趕緊把他一腳踢翻在地,罵道:“你這書生瘋了么?”

那書生躺在地上哭道:“殺才官兵,打不贏闖王,就開堤放水,搞得黃河泛濫千里,死人無數,你們這是做孽啊”

那書生邊哭邊罵,小馬超這才知道,原來數月之前,李自成以一百萬大軍圍攻開封城。官兵彈盡糧絕,明知不敵,于是河南巡撫高名衡、巡按御史嚴云京、開封推官黃澍三人合謀,派人在馬家口決黃河堤,以大水退了李自成的賊兵。但是大水過處,淹死士民十萬余,羅汝才和張獻忠的軍隊被這一淹,也死了好幾萬,簡是人間慘劇。

這一下倒行逆施,天怒人怨,開封附近平民更加憤恨官兵,擁護李自成。于是大水退后,李自成一戰破城,然后揚長北上,繼續向北京去了。

那書生躺在地上,大罵道:“國之將亡,必有妖孽,這妖孽就是你們這群官兵,禽獸啊。”

小馬超心底一嘆,難怪明廷要滅,這哪是人做的事

編者按:河堤究竟是官兵掘的還是李自成掘的,此事史學家們還有爭議,本人最討厭的就是爭議,所以本書以我自己的胡編亂造為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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