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1625 作者:三十二變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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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shul525 2015-5-12 23:05: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4 13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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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三十二變

【小說類型】:歷史穿越

【內容簡介】:

嬉笑怒罵,YY灑脫,揮一揮手,江山到手……
不,也許沒有這么簡單! 興農桑、收民心、修建山寨、割據四川、問鼎中原……這才是我要講的故事。
鄭曉路穿越到了明末,他發現這個亂世不太溫柔。那好,便讓我們帶著壞笑、玩著陰謀,在不經意之間成就不世之功業……
張獻忠敢來四川,就讓我打他個稀巴爛。
李自成敢腐敗墮落,就讓我趕他回山窩。
滿清想進關,嘿嘿,中國是我的……

【其他作品】:萌娘三國演義   萌娘四海為家   萌娘武俠世界   明末朱重八   超人來襲

PS.此為三十二公公的第一本書新人作品,無意中發現所以轉載至此 本帖最後由 rashul525 於 2015-5-17 19:1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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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2 23:06
第一章 序章

明朝天啟五年,四川省蒲江縣長灘湖邊,一個19歲的少年被幾個農夫從湖里撈了出來。這少年濃眉大眼、相貌端正、身體壯碩、膚色健康,然而他在水里閉氣已久,已經魂歸地府了。旁邊還有一個13歲的少年混身濕透,正在啼哭,卻是這個淹死的少年拼死救到湖邊的。農夫們大感惋惜,好好一個少年,卻就這樣死在湖中,何其可悲。一個農夫還存了點僥幸,便將那死去的少年翻過去趴著,用力拍他后背。這一拍,卻見那明明已經沒了呼吸的少年猛地吐出一口水,咳了兩聲,居然活了過來……
又有人穿越了!

鄭曉路,今年19歲,是一個憤青。這位憤青,在學校里又被人稱為流氓。他出生在陜西省一個農家里,家里貧困,童年就一邊挖著田,一邊讀著書,好不容易到了高中畢業,憤青鄭曉路看著那里那十來畝田地,看著老父親越來越佝僂的身軀,牙根一咬,考了個四川農業大學。

四川農業大學,為啥考這里?原因很簡單,農業大學門檻低一些,對貧困生的補助也到位一些,讀這種學校花的錢少一些,家里的負擔就會輕一些。而且今后學成,還可以幫幫老父親的忙。那為啥又不選陜西本地的西北農業大學呢?原因更簡單,鄭曉路是個有理想,有報負的憤青,一輩子呆在陜西?他不干!山溝里挖了十幾年地,從來沒離開過陜西這地方,到了讀大學了,怎么也得外放一下。

三年學習過去了,鄭曉路學得還不錯,不但農科學得一流,還兼學了些什么淡水養殖,藥用植物培養、種子培育一類亂七八遭的玩意兒。但是鄭曉路家境貧寒,這大學三年,硬是拿不出錢來交女朋友,雖然生就一副好皮囊,但窮得出門買根冰棍也要考慮半天的男人,哪個女人看得上眼?

所以鄭曉路面對女人,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悲哀情緒,這種情緒使得他一旦看到女人,就特別的痞,不但敢言語無忌地胡亂調戲,甚至經常動手動腳,這使得周圍的女人見到他,更是躲得遠遠的,流氓之名不徑而走,在整個川農里女生們談之色變。用鄭曉路自己的話來說:“我反正得不到女人歡心,那我把自己搞得再臭又有何妨?”

這天,鄭曉路又是一個人孤獨地順著橫貫雅安市的青衣江散步,當他看到青衣江里飄著個小男孩的時候,鄭曉路在心底里最少罵了接近三十幾遍的娘。“他娘的,這什么小屁孩沒事往河里跳。”“他娘的,這孩子父母搞什么吃去了,不看好自己的小孩。”“他娘的,這種事為什么要讓老子看到。”“他娘的,我這身衣服,是唯一穿得出來見人的一件啊。”……

鄭曉路罵了歸罵了,但還是撲通一聲跳進了江里,向著那孩子游了過去,憤青和流氓,不影響善良。

江水很急,還打著旋兒,鄭曉路好不容易抱住了那孩子,但掙扎中小男孩正在胡亂拍水,鄭曉路從背后將那小孩一托,向著江邊游去。眼看游得近岸邊了,小男孩胡亂掙扎中手肘一敲,咯噔,鄭曉路后腦如遭錘擊。頓時眼前一黑,暈了過去。暈倒前,鄭曉路還來得及在心底里補罵了一句:“他娘的,救人不成,看來我也得陷在這江里了。”

等他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趴著,面朝下,嘴巴幾乎都要吃到泥了。有人正在用力拍打他的后背。鄭曉路猛地吐出一口水來,呼吸頓時順暢。他翻轉身,大口大口地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然后掃視了一眼。

天空好藍!白云飄!

澄凈的天空,真是舒爽。鄭曉路很久沒看過這么爽朗的藍天,就仿佛沒有被污染過的海洋一般深邃幽遠。然而幾個人頭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遮擋住了天空。仔細一看,竟然是幾個鄉農。他們的頭圍成一圈,從上而下的盯著睡在地上的鄭曉路,仿佛在看著一件奇怪的事物。

這幾個鄉下把子穿著一身粗布古裝,一身皮膚曬得黝黑如炭。鄭曉路心里一激棱,這種打扮,這種發展,這難道是穿越了?如果是穿越了,那我現在在哪里?穿到了什么朝代?幸虧鄭曉路平時喜歡看穿越小說,這昏迷過來一看到周圍情況不對,立即就猜到了自己的處境,要是換成一個沒看過穿越小說的,現在還不像一個傻鳥一樣。

“醒老!醒老!”鄭曉路聽到一個鄉下把子大聲喊道,這可是標準的四川話,看來自己穿了之后仍然在四川。幾個鄉下把子大喜道:“格老子的,嫩個死的人,也救活回來了,善有善報不是哄人的。”

一張稚嫩的小男孩臉將幾個鄉下把子的大臉擠開了,這男孩看起來十來歲左右,皮膚不太黑,身上穿著一件質地還不錯的絲綢衣服,看起來像是個地主家的小孩,不過那衣服正滴滴答答地滴著水。小男孩伸過頭來仔細看了看鄭曉路,正好看到后者睜著一雙大眼。

小男孩大喜,笑道:“鄭小路!你真的醒了!真的活過來了!”小男孩轉過去頭,對著那幾個鄉下把子大聲命令道:“還站著干嘛,趕緊把我的救命恩人背回家去,讓他好好休息。”

鄭曉路腦子一蒙,“小路”和“曉路”發音完全一樣,鄭曉路還以為人家叫的是自己的名字,一時間還以為沒有穿越,只是自己傻了,但又仔細一想,不對啊,自己救人的地方是青衣江,那是條大江啊,現在身邊卻是個湖,而且自己當時救的小男孩穿的絕對是一身現代童裝,哪會像這個小孩一樣穿著一身古裝的絲綢衣服。鄭曉路仔細看了看周圍的幾個人,沒看到辮子,知道自己不是在清朝,別的就判斷不出來了。

“這種時候千萬不能亂說話,得假裝失憶,再慢慢研究自己穿越到哪里了。”鄭曉路穿越小說看得多,當然知道現在最好的辦法是裝傻。于是一言不發,狀作失魂,由得那幾個鄉下把子將自己背了起來。

一行人順著湖邊走了一段兒,鄭曉路四處打量,只見這湖倒也不小,水域頗廣,一眼望不到盡頭,自己所看到的只是大湖一角,湖中還散布著幾個小島,不知道四川境內哪座大湖如此氣派。湖邊可見幾個小村落,以這些村落為中心,四處都是田地,看來這里還是個一水草豐美的農家寶地。這比起自己陜西山里的老家,可肥沃得多了。一行人走進了湖邊一個村莊,又走進村里一個大院兒里。

那當先的小男孩大聲喚道:“把小路哥背回他房里去,讓他好好休息!云姐兒呢?叫云姐兒出來,給我換身干凈衣服!”

一行人鬧鬧嚷嚷的進屋,鄭曉路被背到一個小房間里,這房間非常簡陋,瓦薄窗漏,屋子里除了一張破木板床,一個老木柜,就什么都沒有了。背他進來的鄉下把子把他放在床上,看鄭曉路悶著不說話,那人搖頭嘆道:“多好一個娃,怕是被水淹傻了!”說完自轉身出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鄭曉路就一直裝成癡傻的樣子,慢慢地觀察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原來這地方是四川蒲江縣鄭家村,這村邊的大湖就是有名的長灘湖了。這鄭家村只是個小村,就百來戶人家,村里的人大多姓鄭,最富有的一家就是自己現在住這家,當家老爺子叫鄭煜城,祖上曾出過一名翰林院侍讀,正六品的大官兒。不過后代再也沒有出過讀書厲害的角色,一代不如一代,到現在,書香門弟的味兒早已沒了,變成了地地道道的鄉紳。

這時是明朝天啟五年,鄭曉路卻搞不清楚“天啟”這年號究竟是個啥意思,根本對應不上現在應該是哪年哪月。更是搞不清楚“天啟”年究竟是哪一個皇帝當政。

經過幾天的裝傻裝癡,鄭曉路把自己的身份也問了個明白,原來自己是鄭煜城這個小地主家里的一個長工,名字叫鄭小路,自幼父母雙亡,是鄭老爺子從人販子手里買回來的。那天淹水,卻是為了救鄭煜城膝下的獨子鄭俊材。這鄭煜城已經五十八歲,在平均年齡不長的明朝,已經算是老頭兒一個。膝下只有鄭俊材一子,另外還有三個女兒,這鄭俊材是鄭煜城四十五歲“高”齡才生下來的獨子,自然是愛如明珠,平時里嬌慣得很。他平素最愛在湖里游玩,前些天不知道怎么,游到湖里時被水草絆住,幸虧長工“鄭小路”拼命相救,才得以幸免。但長工“鄭小路”卻因為閉氣時間太久,好像腦子悶傻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鄭曉路卻知道自己沒傻,他把這些情報全部綜合起來,大致明白了真相,自己在前世肯定是淹死在江中了,靈魂卻飛到了明朝來,附身在了一個也是剛剛淹死的,和自己名字很像的長工身上。有趣的是,從水面的倒影可以看到現在的樣子與以前的樣子也相差無已,還是那么英俊帥氣,唯一的問題就是稍稍變黑了一點。

鄭曉路天天在屋子里裝著傻,但來看望他的人還真不少,被自己救了性命的13歲小屁孩鄭俊材,未來的地主家接班人,居然天天往自己屋子里跑,各種點心、糕餅被他抓了一大堆來,統統堆在鄭曉路的床前。這個鄭曉路倒是能理解,換了自己在未來救了一個人,出院之前,被救的也得來送點水果點心什么的,以示謝意。

但不能讓鄭曉路理解的是,這地主家的大老爺,居然也天天跑來看望自己,還拉著自己三個女兒,走馬燈似的來探望。換成在現代,你救了一個人的命,人家口頭謝你幾句,包個紅包給你,或者送點水果什么的,基本也就盡到情面了,然后就轉身消失,保證你一輩子也不一定再見到一次。但這古代人,心腸兒還真直,你救他家一個人,那家人還真把你當成寶貝了。

鄭曉路仔細想了想自己看過的小說,好像講到救命之恩的,也就《水滸傳》最靠譜,那書也正好是明朝寫出來的,書里的角色的想法,估計挺合自己的時。《水滸傳》里救人一命,就會被人家當成一輩子恩情記在心里,拿命回報也是合情合理之事。想到這里,鄭曉路才終于釋然了。

這天,鄭俊材又來送糕點時,鄭曉路終于決定不再裝傻了,這傻也不能裝一輩子不是,總得想法給自己在古代也混條生路出來。

看到鄭俊材進來,鄭曉路搖了搖頭,裝出很迷茫的樣子看著鄭俊材,小聲地問道:“少爺?你拿點心給我做什么?”

那鄭俊材少年心性,一聽鄭曉路叫出了少爺,頓時大喜:“你認得出我了?”

鄭曉路裝出迷茫樣子道:“什么認得出認不出,你不就是少爺嗎?咦?我們兩個不是在湖邊玩兒嘛,怎么突然回到家里來了?”

鄭俊材一聽這話,只道鄭曉路的記憶恢復到了水淹之前,當下大笑數聲,伸手拖住鄭曉路,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快跟我來!”鄭曉路隨著他走到院里,鄭俊材卻腳步不停,直向大堂奔去。

鄭家老爺子鄭煜城此時正在大堂上喝茶,只見兒子拖著鄭小路,登登地跑到自己面前。鄭老爺子還沒開口,就聽鄭俊材大聲道:“爹,鄭小路清醒啦!”

老爺子一聽這話,登時心中一喜,這鄭小路是他10年前從人販子那里買來的孩子,自己親自取的名字,雖然在家當個長工,但老爺子平時也把他當成半個家人看待,見他恢復了正常,心里頗為高興,把那茶壺向墻角“呼”地一下扔了出去,提起老胳膊老腿,三步并兩步,跑到了鄭曉路的面前,伸手挰著鄭曉路的肩膀,左盯盯,右看看,未了還不放心地問了一句:“真醒了?”

“老爺,真醒了”鄭曉路裝了個乖。

老爺子頓時大喜,一把拉著鄭曉路的手,道:“多虧你救了我的孩兒啊,我老來得子,就靠他繼承香火,若不是你救得他性命,我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去見地下的列祖列宗。”

鄭曉路心里大是腹腓,他裝傻之時老爺子另外三個女兒都來看望了自己幾次,雖然自己裝著傻,沒仔細打量,但也知道三個女兒都還長得不壞,這老爺子此時這番話說得,就好似那三個女兒不是他生的一般。

其實這倒不能怪鄭老爺子,鄭曉路是個現代人,沒覺得女人不能繼承香火,但在現代的農村,仍然有很多家庭的家產是傳子不傳女的,別說明朝這個時代了,那時候女人都要嫁人,嫁了就不算是自己家的了,只有兒子才是自己心頭的肉。

鄭曉路正在心里腹腓著老爺子的重男輕女,卻聽旁邊的鄭俊材道:“爹,鄭小路大哥救了我的性命,我已不能再將他當成家里的長工來看待了,我原與他結為兄弟,不知爹可能應允。”

鄭曉路心里咯噔一聲,心想:“我看《水滸傳》里那些人,動不動就結成兄弟,原來明朝這時代,就流行這一口啊,連這小小孩子都學這般動作。”本以為鄭煜城老爺子不會陪他兒子胡鬧,卻聽老頭子笑道:“如此甚好,小路這孩子也是我養大的,我本當他是半個兒子。我又從小教你為人要知恩圖報,重情重義,你小子平時雖然頑劣,但卻不失大節。”老爺子轉頭又向鄭曉路道:“你今年是19歲吧,和我大女兒歲數相當,我便認你做個義子,也算不占你便宜,你可愿意?”

鄭曉路腦袋一蒙,這也來得太快了吧。他有所不知,明朝人喜好結義,那施耐庵在寫《水滸傳》時,頗受了當時社會風氣影響,所以他筆下的林沖魯志深等人,都是一見面就結為兄弟,這卻是當時社會風氣使然,現代人覺得太快了,但在當時卻是理所當然。

鄭曉路見對方熱情難禁,又想自己穿越來之后本是個長工身份,這一旦和鄭家少爺結了義,認了鄭老爺子為義子,身份卻就截然不同了,這等機會,怎可錯過,當下鄭曉路和鄭家少爺就著堂前結義拜把,免不了說了些什么同年同月同日死一類的套話,又向鄭老爺子遞了茶水,磕頭認了干爹。

編者按:第一節完畢,按照穿越傳統,我得交待一下穿來的是個什么人,因此用了點,看官莫怪,若是不爽,跳過也成。這第一節我知道喜歡認真看的讀者朋友也不多,畢竟各書都千篇一律,我也無法跑脫那套路,因此,我盡量精簡,原本準備粗描一下的三位小姐,也都沒去提,以后我們再慢慢寫吧,這第一節,就這樣吧!

另外,本人寫書喜歡講究個合理性,除了穿越不需要理由,別的事情,我都喜歡有個交待,因此,本書可能成長稍慢,因為主角要大殺四方,也得有個合理的發家條件,我可不能搞什么虎軀一震,八王之氣四射,就人人臣服哦。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2 23:07
第二章 二小姐的馬桶

想像中的丫鬟仆役,沒有!
這鄭家雖然是個鄉紳小地主,但也真應了個“小”字,老爺子的老伴死了幾年了,下面三位小姐,一位小少爺,,一個在家里打雜的鄭婆婆,一個照顧少爺的云姐兒,然后就剩下八個長工,一家總共就這么十來口子人,真算不得豪門。不過這樣的家倒也清爽,沒那么多規矩,鄭煜城雖然沒考中過什么秀才舉人一類的,但也是讀過幾本書的,彼有點氣度,對家里的幾個長工還算和善。

鄭曉路現在成了少爺的義兄,老爺的義子,自然也不再叫他出去種地和養豬,原本他負責那幾畝地,就分給另外幾個長工種著。大小姐天天在繡花,二小姐天天在繡花,三小組天天在繡花,小少爺天天在老爺監督下讀書,鄭婆婆天天做家務,云姐兒天天跟著少爺后面護長護短,這么一下,鄭曉路成閑人了。

這天中午,鄭曉路坐在院子里,開始追思自己在現代的狗腿生涯。隔壁班的班花,有一次被自己堵在教學樓的過道里,鄭曉路當時得意的笑,那班花聽說過川農流氓的傳說,嚇得臉都白了。她長得眉清目秀,苗條纖細,本來是個極好的美人胚子,就是被鄭曉路的痞氣一嚇,有點花容失色。鄭曉路壓得很近地對那班花說:“不錯,很漂亮,就是鼻子有點塌!”

班花大怒,像對別的男生一樣一指掐過去,又有點不敢,卻見鄭曉路圍著她轉了一圈,伸手撩了她一縷頭發放在鼻子邊聞了聞,又道:“呀,頭發有點香,就是用的洗發液臭了點,把頭發都搞臭了。”這下班花的臉都氣綠了,她用全身力氣向鄭曉路大罵道:“你這個臭流氓,難怪你永遠交不到女朋友。”鄭曉路在她的大罵聲中飄然而去,他在笑,但心里很不爽。他家太窮,不敢交女朋友,因此他傷害自己喜歡的每一個女人,讓他們離自己而去,這是種無奈,也是種現實,無法逃避。

充滿黑色幽默的回憶,突然被一個清脆的女聲打斷:“小路,你來一下。”鄭曉路抬頭,看到一個俊俏的女孩站在自己面前,她穿著一身干凈整潔的布衣,衣服上繡有些小花,但并不俗氣,一張臉很干凈,充滿了青春的活力,準確的來說,是鄭曉路喜歡的類型。

“哦,二小姐!”鄭曉路認得這是二小姐鄭佳怡,今年17歲,按理兒自己現在已經是老爺的義子,19歲的自己顯然應該是長兄,但這二小姐卻并不叫他小路哥,而是只叫了個小路,鄭曉路知道終究身份有別,就算人家真叫你小路哥,心里仍然只把你當個長工來看待。于是鄭曉路也不托大,乖乖應了一句“二小姐”,就屁顛顛地跑了過去。

二小姐也沒拿正眼瞧他,只是吩咐道:“柴房里的柴不夠用,工人們又都出去種田了,鄭婆婆交待要去砍些新的回來,不然今晚就沒得燒了。”

鄭曉路心里一陣懊惱,果然還是拿我當長工看的,這一缺人手,不還是得把我趕去做事嗎?看來結義這東西,不靠譜。鄭曉路有心發發痞氣,但仔細想了想,這才穿來古代,人生地不熟的,萬一被趕出家門,吃哪兒睡哪兒去?人在屋檐下啊!鄭曉路在柴房撿了把柴刀,又找了一根捆柴的麻繩,搖搖晃晃地向山上行去。別看他是個現代穿越來的大學生,這砍柴的事小時候卻沒少做過。老家窮啊,父親有時候忙不過來,也會叫他去砍柴,他三歲大就把山窩里跑了個遍,十來歲的時候就背著自己砍的柴禾滿山亂跑了。真要砍柴,誰怕誰呀!

這明朝的自然,卻還沒有被破壞,滿山都是大樹,不象現代那會兒,山上稀稀拉拉,哪有幾顆像樣兒的樹木。鄭曉路知道,鮮活的大樹是不能去砍的,一是難砍,二是砍回去那木頭也燒不著,潮著呢。他只管選些枯樹爛葉砍下來就成,也不嫌累,這回來古代之后就一直閑著,還真沒什么事做,砍幾顆樹,活動一下手腳,也是個不錯的活兒。

待天色稍晚,鄭曉路已砍了老大一捆柴,拿麻繩扎成一垛兒,背在背上,那模樣鄉下把子味極濃,他倒也不怕丑,就這么背著一大捆柴,搖呀晃地走下山來,推開后院的門,就往柴房里走。便在這時,突然聽到院子里正有爭吵之聲,鄭曉路遠遠一瞥,卻是小少爺鄭俊材和二小姐鄭佳怡吵了起來。鄭曉路自知身份尷尬,也不便出去,當下就躲在柴房里,想等兩位吵完了再出去。

卻聽到小少爺大怒著吼道:“誰敢叫我大哥去砍柴!”

二小姐冷笑回道:“便是你二姐我叫的,你卻待怎地!”

小少爺怒道:“我大哥對我有救命之恩,怎么可叫他去做這等粗活!”

二小姐也不怕他,道:“不做粗活,難道來幫我繡花?諾大一個男人,整天坐在院子里發呆傻笑,這般下去,早晚變成和你一樣的傻蛋。”

小少爺也不示弱,道:“便是閑在院子里又如何?大哥救我一命,我便讓他閑一輩子,也當是還了這段恩義,難道我家就養不得一個閑人?”

二小姐冷笑道:“養恩人一輩子?說得好聽,他是你養的么?這家里的糧食,可有一粒是你種回來的?便是你自己,也是被別人養著供著,爹爹慣著你整天游手好閑,卻沒來由又慣出一個來,是何道理。”

小少爺也冷笑道:“偏你就不是吃閑飯的?天天繡花朵兒難道也繡出了米來?”

二小姐身軀一擺,道:“這家業終是你的,卻與我們女子有何干系,我早已滿了嫁人的年齡,說不定轉眼就被人提親提了去,從此與鄭家兩不相干。待到爹爹仙去,看你這紈绔子弟怎么把這個家維持得下去。”

二小姐不再理會小少爺,徑自甩手回自己閨房,一轉頭間,卻見鄭曉路在柴房門口探頭探腦,顯然是聽到了這番對話。兩人對視一眼,只覺都有點尷尬,不過二小姐終究女子性情,使得潑辣,對著鄭曉路道:“便讓你聽到又何妨,你一個大男人,整日里游手好閑,不知羞么?”說完二小姐轉身去了。只留下鄭曉路與大少爺鄭俊材面面相覷。

鄭俊材見被鄭曉路聽到,只覺顏面掃地,生怕義兄一怒出走,他僅13歲,根本不懂如何安慰人,只感口干舌燥,不知道說什么好。

鄭曉路卻覺得很是釋然,他走過去,輕輕拍拍了鄭俊材的肩膀,笑道:“二小姐其實說得有理,我一個大男人,天天閑在這院子里,卻是個什么事兒。兄弟你不要怪她!”鄭曉路稱呼鄭佳怡二小姐,卻不稱呼鄭俊材為少爺而稱兄弟,他知道這孩子重情義,如果叫他少爺,定會傷到他的心。

鄭俊材卻是不依,他叫道:“今天叫你砍柴,明兒就又會叫你砍柴,這卻不行,生生把我大哥當成長工看待了。我想個法子,讓你永遠不需要砍柴才好。”

鄭曉路心里暗想,不叫我砍柴,難道就不會叫我去種田養豬么,你想個法子不讓我砍柴有什么用,根本治標不治本。說起來自己在現代也一直砍材到讀高中為止,那是因為家里裝了沼氣池,終于不再需要燒柴了。想到這里,鄭曉路突然一拍腦門,大喜!沼氣池,對啊,老子在四川農業大學讀書時,不是學過沼氣池的原理嗎?那沼氣池的材料就是人畜糞便,雜谷草材,這些東西在這中國古代農村,那真是要多少有多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我鼓搗一個出來,還真的永遠不需要砍柴了。

當下鄭曉路一把拉住鄭俊材,笑道:“兄弟,我想到個好東西,可保我們家永遠不再需要砍柴!”鄭俊材大奇:“真有這樣的辦法?”

鄭曉路笑道:“辦法是有的,不過需要置買一些東西,這就要靠兄弟你了。”要造一個沼氣池在現代需要水泥、導氣管等等一系列的東西,在古代雖然沒有水泥和塑料管,但自然有別的東西可以替代。鄭曉路知道現代農村都還有很多老房子是使用粘土、米湯、石灰、砂子澆筑而成,雖然沒有水池堅固,但氣密性也是非常良好的。于是叫鄭梭材拿出他的私房錢來,兩人跑到村頭,請了個泥瓦匠。

請好泥瓦匠師傅,鄭曉路領著鄭俊材和泥瓦匠,來到鄭家大院的廚房后面,這里正好是塊平地,旁邊有一條小水溝連著長灘湖,真是個絕佳的挖沼氣池的地方。鄭曉路也不多說,自己拿了塊兒瓦片,描了描,就在地上畫了一塊邊長大約3米的正方形出來。然后拿個鐵鏟,領著泥瓦匠師傅就開始挖坑。鄭俊材大惑不解,道:“大哥,我說你在這里挖個啥啊?這地下還能挖出柴來?莫不是大哥你發現了煤礦?咱家以后不燒柴了,改燒煤?可是,我家后院這里真有煤么?”(注:明朝允許民間挖煤,不犯法的。)

“嘿嘿,不是挖煤,反正是絕招兒,你等著看好戲吧!”鄭曉路和泥瓦匠挖了半天,鄭俊材人小無力,又是個嬌生慣養的主兒,也幫不上什么忙,幸虧這地還不算太硬,又不是整塊的大石頭,所以挖得倒也順利,到天將要黑的時候,兩人就挖出了一個十立方米左右的大坑出來,鄭曉路又在旁邊挖出一垂直的小坑,兩個坑的底部挖了一個橫連的通道,使得兩個坑成了一個“凹”字形。然后就吩咐那泥瓦匠師傅明天帶點粘土、米湯、石灰、砂子來,將這“凹”形坑里的內壁糊一遍。

鄭梭材還是看不明白,但那泥瓦匠師傅卻是久干這類活兒的,已經猜到個大概,笑道:“鄭家大少爺,你和鄭小路哥兒是要挖個蓄水池,還是要挖個糞坑啊。可是水池和糞坑,干嘛要挖成凹字形,這種樣式的,我可沒見過。”

鄭曉路心里大贊這泥瓦匠聰明,當下也不明說,只是道:“你猜得倒也有點譜,這便是一個水池,所以內壁一定要涂得結實,卻是一點兒也不能漏水的。”

那泥瓦匠把胸口拍得啪啪響地道:“我鄭師傅的名字,這村子里誰家不知道,我糊的水池,別說漏水,連氣也漏不出來一絲!”鄭曉路心里暗罵,這鄭家村里十戶倒有八戶是姓鄭的,人人都是鄭師傅,當然都聽過你名字。想歸想,這話卻是說不得,只叫鄭師傅務必要多刷幾層,漏不得一絲水氣。

那鄭師傅倒也不是個吹牛皮的,還真有幾分本事,他先將粘土、石灰、砂子、米湯混在一起攪勻,然后均勻地涂抹在土坑的內壁,待風干了,又刷上一層,待風干了,再刷上一層,就這般反復刷了九層,這九層風干了再刷,卻是足足花了五天時間,所幸天公作美,沒有掉下半滴雨水來,不然這工程鐵定要泡湯,待刷好了坑,鄭俊材用幾錢銀子打發了鄭師傅。

這幾日里鄭曉路自覺地天天去砍柴,那鄭俊材仍然是不依,于是自靠奮勇,每天跟著鄭曉路上山一起砍柴,但他嬌生慣養,哪里會做砍柴這種粗活,反倒成了鄭曉路的累贅。但他情真意切,鄭曉路也不好推辭,便天天帶著他一起玩兒。

過得幾天,那坑里的涂層干得透了,鄭曉路見沼氣池的內壁已經過關,便拉著鄭俊材,跑到谷倉里,把倉里壓著的一大堆桔桿、稻草捧了出來,通通扔在了坑里。然后又跑進豬舍,鏟了幾大桶豬糞,也一古腦兒扔在坑里,想了想,還覺得不夠。嘿嘿笑道:“我要去把家里的馬桶都找來,把里面的屎尿都倒這坑里,但你幾個姐姐的我卻不方便去取,只好勞煩你了。”

鄭俊材不知道他要搞什么,但小孩心性,只覺得好玩,當下學那鄭師傅的拍著胸口道:“成,我去取來。還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說,我都去取來。”鄭曉路心想,去取少女的馬桶,這事已經難比上天,我哪還敢再讓你去取什么來。心想這取馬桶的黑鍋讓個小孩去背,也有點不好意思,于是拍著鄭梭材的肩膀道:“這事作成,我保證你看到好玩的物事。”

兩人分頭行事,鄭曉路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幾個長工和老爺子的馬桶給一桶一桶的拎了出來。但只聽到后院里一陣雞飛狗跳之聲,那二小姐正拿了個雞毛禪子,追著鄭俊材滿院子亂打,邊打還邊叫道:“你這壞胚子,到姐姐屋子里來搬什么物事?”鄭俊材一邊亂跑,一邊大聲辨道:“我這不是在幫你處理污物么?”二小姐一邊追打,一邊怒道:“這等物事,自有鄭婆婆照料,要你這個鬼小子來處理什么?”鄭俊材道:“我自取來有用,你追打我做甚。”

鄭曉路聽得搖頭不止,趕緊腳底抹油,溜到屋外去了。在坑邊等了良久,才見鄭俊材一手提了一個馬桶,一路小跑了過來,頭上還粘著兩根雞毛。到了地方,他把馬桶往地上一放,怒道:“我二姐真是麻煩,取她個馬桶罷了,鬧這么大干嘛。大姐和三姐卻沒這般難為。”原來他取來了大姐和三姐的馬桶,二姐那一個卻怎么也拿不到手。

鄭曉路心里暗笑,嘴上卻說:“你大姐和我同年,已有19歲,早已許了人家,雖然還沒過門,但成熟穩重,自然不再介意馬桶這種小事。你三姐今年才14歲,小丫頭片子,啥也不懂,當然不管這馬桶去向。只有你二姐年芳17歲,這女人嘛,到了她那般歲數,總是特別在乎這些亂七八遭的物事。”

兩人把馬桶里的糞便通通倒進坑里,鄭曉路又挑了幾擔水來,也全都倒了進去,又拿了個平時里種菜用的糞扒,狠狠地攪了一陣,搞得臭不可聞。鄭俊材捏著鼻子蹲在旁邊,實在忍不住道:“大哥,你到底在搞什么,透露一點點給小弟吧,這個啞迷實在太大了。”

鄭曉路眉毛飛揚,得意地道:“這事情現在還不好說,得等做完了你才明白,我說了你也聽不懂的。”這有機物混合在一起,細菌分解有機物形成甲烷,這些東西講出來,別說鄭俊材是一個鄉紳家的小孩,但換成文淵閣的大學士也聽不懂啊。不到做成功那天,不可能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鄭俊材傻了傻,道:“我說大哥啊,你這次昏迷之后變化可真大啊。以前你話很少,我還有點不喜歡你來著。想不到我落水你奮力來救,醒過來之后不但話多了,表情多起來了,這性子也開朗了許多,難不成閻羅殿上走了一圈,便會有些不同。”

鄭曉路大笑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他攪好糞坑,然后在大的那個坑上縱橫放了許多根竹梁,然后在竹梁上輔了一張草席,草席上又拿粘土石灰米湯刷了兩層,又叫鄭俊材去倉庫找了幾塊豬皮來,蒙在上面,反反復復拿檢查了幾遍,確認不會漏氣,這才作罷。

鄭曉路拉起鄭俊材,道:“兄弟,今天的活兒完了!”

鄭俊材苦臉道:“就這樣就完了?我還是不知道你要做什么。”

鄭曉路笑道:“莫急莫急,一周之后自見分曉。”

這時正好有人來喚兩人去吃飯,卻是天天跟著鄭俊材服侍他起居的云姐兒。這云姐兒歲數卻也不大,只有18歲,比鄭曉路小了一歲,看那模樣,清純秀麗,不過皮膚略略曬得比鄭家三個小姐黑了一些,卻是一個農家少女,自有一股親切和淳樸的味道,鄭曉路在后世家里很窮,對那些班花、校花有些自慚形穢,但對于這種農家少女,卻是報著極大的親近之意。他也不知道這云姐兒在家里究竟是個什么角色,說是丫鬟嘛,這個家哪里像是養得起丫鬟的大富人家。說是收養的孤兒嘛,卻又不像只是個撿回來打雜干活的。便只知道這云姐兒天天守著鄭俊材這小少爺,吃飯穿衣,事事過問,巨細無遺。

編者按:第二節完,三位小姐出場一個,另兩個輕微介紹,以后慢慢詳解。至于云姐兒嘛,只是隨口提提。關于這沼氣池,看官切莫拿技術數據來嚇我,看過笑笑便可,這玩意在古代也不是做不成的,不過做起來難度是比較大,為了故事性,俺把它弄簡單點,請各位科技人員不要挑我的刺才好。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2 23:07
第三章 火井現世

又過了七八天,鄭家小少爺都幾乎快要忘了那臭烘烘的糞坑了,卻見鄭曉路嘻嘻哈哈地從院外走了進來,手上拿了個鐵打的小圓管。圓管的頭頂比較大,上面還有很多小孔。不禁問道:“這是啥東西?”
鄭曉路嘻笑道:“這便是以后要用來取代柴禾的東西啊。”原來鄭曉路畫了個圖紙,然后跑到村頭,找村頭住的鄭鐵匠按著圖紙打了一個鐵制的火嘴,這東西是仿著后世的天然氣灶的火嘴打制的,當然粗糙了許多,不過在這時代卻也只能將就用著了。

鄭俊材看了看這火嘴,卻看不明白,奇道:“小路哥,我看這只是一塊鐵,別說取代柴禾了,便是一丁點兒也燒不起來啊。”

鄭曉路哈哈一笑,又從屋外拖進來一根長長的鐵管,這根鐵管可來得不易,需要用一根鋼棒做芯,將燒紅的鐵坯卷在鋼棒上敲打,卷成鐵管的樣子。在敲打的過程中必須不斷地取出鋼芯,用水冷卻,才能保證鋼棒芯與鐵皮不會融在一起,待將燒鐵胚完全敲打成一個裹在鐵棒上的鐵皮卷時,抽出中間的鋼芯,就變成一根鐵管了。鄭曉路原本以為明朝時代根本打造不出鐵管,想不到民間匠人們早已懂得用這種笨方法打造出相當長的鐵管了。并且鐵匠還懂得將兩根短鐵管接成一根長鐵管的方法,這些技術讓鄭曉路簡直嘆為觀止。

鄭曉路拿起那火嘴,將它接在鐵管的一頭,這鐵管與火嘴卻是同一個鐵匠打造,自然天衣無縫,接在一起十分穩妥。鄭曉路在接合處抹上些皂水,向鐵管里用力吹氣,絲毫見不到接口處有氣泡吹出,只覺得十分滿意。

鄭曉路拉著鄭俊材進了廚房,將那灶底下已經燒成炭塊的柴禾通通掏了出來,然后將火嘴固定在下面,讓那火嘴的高度距著鍋底十厘米左右。然后在廚房的墻角上挖了一個洞,將鐵管穿了出去,廚房的墻外剛好就是沼氣池的位置。

此時距離那沼氣池封好已經過了七八天,這古代的人畜糞便,雜質比起現代的來少得多,有機養更為豐富,鄭曉路料定沼氣池里已經產出了不少沼氣。當下小心翼翼捂好口鼻,在池頂開了一個小洞,將鐵管插了進去。然后趕緊用事先準備好的米湯等物將鐵管周圍密密地糊好。

鄭俊材笑道:“大哥,你這鐵管不是把臭氣往廚房里送嗎?還正對著鍋底沖臭氣,小心回頭鄭婆婆看到,不把你一頓好罵,我還以為這家里就我和三姐愛胡鬧,想不到你也是個胡鬧的主。”

鄭曉路這些天已經和鄭俊材極是熟悉了,發現這小子著實不錯,雖然比自己小了六歲,但古代的孩子卻比現代的孩子早熟,鄭曉路感覺就像是和自己低年級的學弟一般自在,于是言語方面也隨便了許多,把自己在現代的那套子流氓勁又慢慢的養了出來,鄭曉路笑道:“馬上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安好鐵管,兩人又回到廚房里。鄭曉路點了個火折子,放在火嘴前面,然后慢慢旋開了火嘴旁邊的氣閥。說實在的,鄭曉路心里也不是很有底子,畢竟古代的這些玩意兒氣密性都不比得現代,沼氣池里養出來的沼氣實在是劇毒之物,人如果吸入過量,是會要命的。因此每做一個步驟,鄭曉路都非常小心地檢查氣密性,每一個環節都用石灰米湯動物油脂一類的東西反復涂抹。現在終于到了關鍵的時候,由不得他心里有點患得患失。

卻不料氣閥一打開,那火嘴里絲絲地向外沖出一大股氣來,原來沼氣池捂得太久,里面氣壓已經非常之高,鄭曉路又將氣密性做得極好,沼氣竟是絲毫泄露不出來,沼氣池已經漲得快要暴炸。如今氣閥一開,沼氣自然順著鐵管就向外直冒。鄭曉路手上一抖,火折子碰著沖出來的沼氣,頓時轟地一聲沖出一大股火苗。

鄭俊材嚇得哇地一下向后就倒,鄭曉路卻早有思想準備,手上輕輕一旋,將那氣閥關得小了點,然后輕輕地旋轉著氣閥,終于將火苗調節到了一個適度的大小。

這時鄭俊材已經緩過神來,他仔細一看,大喜道:“嘿,這玩意真燒得起來。”鄭曉路牽著他的手去摸著氣閥,笑道:“你扭這個開關,就可以調節火苗的大小。”鄭俊材隨手扭了一下,用力過大,那火苗又竄得老高,趕緊又反扭了一下。待著熟悉了,卻覺得甚是好玩。他少年心性,只覺發現了天大的玩具,而且這東西也有自己出力,大喜,怪叫一聲就往前院跑去。

“爹、大姐、二姐、三姐、云姐兒、鄭婆婆……”趕快來看啊,我和小路哥弄出一個會燒的鐵塊來啦,哈哈,我們家可以不用砍柴啦!”鄭俊材一路怪叫著,把前院弄得一片雞飛狗跳。

不一會兒,一家老小全被鄭俊材半拉半拽地弄了來。大多數人都是聽鄭俊材說得新鮮,主動過來看看樂子的,唯有二小姐鄭佳怡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三小姐鄭佳盈跑在最前面,她今年14歲,只比鄭俊材大了一歲多,也還是少年心性,聽說有玩具可看,當然跑得比誰都快。平日里總被兩個姐姐堵在閨房里學習刺繡,難得有個機會跑出來瘋上一瘋。這三小姐長得倒是水靈,一雙大眼睛,兩根羊角辮,一身花布衣洗得干干凈凈的,可惜的是歲數太小,身子才剛剛開始發育,還沒抽條,因此看上去就不免有些稚氣,還說不上是個美人。

大小姐鄭佳忻平時最是愛惜三妹,見鄭佳盈跑得飛快,心中著緊,也就緊跟在后面。這鄭佳忻和鄭曉路同年,都是快滿20歲的人了,她是鄭煜城的大女兒,從小受的管教最是嚴厲,書也讀得很多,知書達禮,很是有些氣質,老夫人死后,她就成了這個家半個女主人,又磨練出許多成熟穩重來。鄭佳忻早已許了人家,卻是鄰村一個鄉紳李氏的長子,原定在17歲那年過門,無奈幾年前因為滿州人攻打遼東,朝廷四處招地方軍投入遼東戰場,那李氏長子原是川軍中一名校官,便也隨軍出征去了,這一去就是數年,音迅全無,生死不知。

三小姐率先跑進了廚房,正好看到鄭曉路在擺弄那個氣閥,小丫頭湊過頭去,盯著那火嘴百思不得其解,這玩意怎么可能燒起來呢?小丫頭也不懂事,便胡亂伸手去摸,但那火嘴本是鐵物,通體燒得滾燙,哪能用手摸的。鄭曉路大驚,趕緊將三小姐向懷里一抱,向后就跳。這一跳原本不打緊,不料大小姐鄭佳忻卻在此時剛好鉆進廚房來,她見三小姐去摸火苗,也是大驚,正好身子向前一撲。

這一退一撲,卻是剛好撞到了一起,鄭曉路只覺得全身一軟,后背似是觸到了兩團什么柔軟的物事,緊跟著兩只手臂圈了過來,卻是大小姐撲到了鄭曉路背上,她被鄭曉路向后一撞,怕要摔倒,本能地雙手一抱,卻是將鄭曉路抱了個滿懷。場面頓時極為詭異,鄭曉路抱著三小姐,大小姐卻抱著鄭曉路,極為不倫不類。

兩人一驚,那大小姐的臉瞬時就紅到了耳朵根上,她趕緊將鄭曉路向前一推,猛地向后退了幾步,要責怪鄭曉路幾句,卻又知他是無心,因此作聲不得。鄭曉路卻畢竟來自現代,又在大學里當了好幾年的流氓,那臉皮可就厚多了,鄭曉路像個沒事的人一樣,將三小姐輕輕放下來,在她耳邊道:“三小姐,那東西燙著呢,別亂摸哦!”說完了才慢吞吞轉過來對著大小姐鄭佳忻,只見大小姐此時臉紅如血,原本溫柔秀麗的臉上驚色未退。

鄭曉路心中暗想,這些古代女人也真是的,不就撞了一下嘛,用得著這樣嘛?呃,不過嘛,古代女人不帶胸罩的,這后背的觸感,軟綿綿的,真是受用。鄭曉路雖然痞氣,但來到古代之后一直夾著尾巴在做人,此時也不敢把痞氣放了出來,只好正色道:“咦,大小姐,剛剛我撞到你的背了,真是抱歉。”

鄭佳忻心中暗氣,卻明明是你撞了我的胸,現在卻故意說成背。正待分說,突然見鄭曉路不停的眨著眼睛,正在對自己使眼色呢。原來此時鄭老爺子走了進來,正奇怪地看著大小姐臉上的紅霞。大小姐見到父親來了,頓時明白了鄭曉路的意思,趕緊順著話頭接道:“下次走路小心則個,撞到我的背還不打緊,撞壞了我爹卻怎生是好!”

鄭煜城聽兩人一說,只當不打緊,也就不在追問,一家人也就都走到灶前,卻見著那火嘴上的火苗,正燒得歡快,眾人都嘖嘖稱奇。鄭曉路關了氣閥,熄了明火。然后從怎么開氣,怎么點火,怎么調節火苗大小,一一講解了一遍。

那負責做家務的鄭婆婆聽完,頓時眉開眼笑:“我老婆子這樣可省心啦,這下燒起飯菜來,卻比平時方便了不知道多少倍。”鄭曉路湊趣道:“燒這東西可干凈呢,還不會有煙灰到處亂飛,免得迷了你老人家的眼睛。”

一般大小姐也有點開心地道:“以后熬湯什么的,也不怕有煙灰飛入湯中了,省了許多麻煩。”鄭俊材便拉了每一個人,依次說道:“這東西是我和大哥造出來的,厲害吧!看我們多厲害。”

老爺子鄭煜城卻是個讀書人,便想要知道這火究竟自哪里來。鄭俊材自告奮勇,拉著自己的老爹就把挖井、倒糞、牽鐵管等一系列動作說了個清清楚楚。老爺子跟著兒子和義子,轉到屋子后面,看著那蓋得嚴嚴實實的沼氣池,思索了半天。突然道:“難道,這個就是故老相傳的火井?”

鄭俊材道:“爹,孩兒只聽說過水井,卻哪里有什么火井?”

鄭煜城怒道:“你個逆子,便只一味不學無術。《易經》里有提到過澤中有火,便是說有一種火是由水澤里產生。《漢書郊把志》里有記載,祠天封苑火井于鴻門!便是說漢代曾經發現過火井,還為火井專門建了一座廟。”鄭煜城又仔細想了想,似乎是記憶有些不大清楚了,終于想到了什么,又道:“宋代李昉的《太平御覽》中有記錄說——春秋潛潭曰,巴火從井出,有賢士從民間起。這是說的火井出現,民間就會出現大賢士啊!”

鄭曉路一邊聽老爺子講解,一邊心中大贊這老爺子不愧是讀書人,雖然說的東西完全不對,但引經據典的,頗有點像那回事,這火井一說,雖然和沼氣池差了十萬八千多里,比孫悟空一個跟斗還要遠,但是卻不失為一個很好的解釋,自己完全可以大加利用,省得以后浪費口水。

鄭曉路當即打蛇隨桿上,笑道:“老爺真是愽學,這便是一口火井,小路前些天無意中發現,便想了個辦法將火井之火取到廚房里來應用。”

老爺子頗為高興,笑道:“做得好,做得好,這火井乃是吉兆,意指為有賢人現世,偏偏從我們家墻后長出,難道我們家就要出個賢人不成?”老爺子說到這里,便拿那老眼去看自己小兒子鄭俊材,心里琢磨著,自己垂垂老也,當然不可能是賢人現世。家里別的就只有一堆女人和長工,那些都不是成為賢人的材料,難道這賢人現世,便是著落在我的獨子身上么?祖宗開眼啊,到我這輩,終于又要養出個可以做官的兒子么?老爺子卻是將鄭曉路忘了,這也難怪,鄭曉路從小當成長工養大,又沒教過他讀書識字,老爺子自然不會將他拿來考量。

老爺子想到這里,心里一急,雖然屋后出了火井吉兆,但這小兒子太過頑劣,書卻沒讀進去幾本,照這樣發展下去,到手的賢人莫不要飛走了。當下老手一伸,揪住了鄭俊材的耳朵,大聲道:“臭崽子,快給我回屋里去,把我剛才提到的三本書抄上一遍!”

鄭俊材一聽大急:“爹啊,你剛才提過哪三本書來著?我一轉頭就忘了啊!”

這一下老爺子氣壞了,提著鄭俊材的耳朵就往院子里走,邊走還邊罵道:“《易經》、《漢書郊把志》、《太平御覽》,記清楚了沒有?小云,你快去準備筆墨,今天這兔崽子不抄完誰也不準讓他吃飯。”云姐兒在一旁應了一聲,便跟著兩人走了。

這邊大小姐臉上猶有桃紅,看來胸部和鄭曉路親密接觸的余波還沒消退,她一把抱起三小姐,飛也似的走了。鄭婆婆自去燒飯,對著那火嘴嘖嘖稱奇,場間便只剩下了二小姐鄭佳怡。

此時鄭曉路已經對這個家漸漸有些適應,雖然仍然不敢放出痞氣,但對上幾位家人,膽子卻大多了,想起前些天二小姐嘲弄自己的事,不由得向她笑道:“二小姐,從明天開始,我不用砍柴了吧?”

鄭佳怡一張清秀的臉龐上不見半分表情,她盯了鄭曉路幾眼,卻似看個陌生人一般,半響才道:“這火井可能持久?”鄭曉路笑道:“每過兩三天加一次豬糞人糞,便可保幾十年使用。”鄭佳怡又道:“那這豬糞人糞,總得有人來加吧,砍柴確實不必做了,但這加糞一事,卻是舍你其誰?”

鄭曉路一聽,心中頓時大怒,好你個小娘皮,變得方兒來耍我啊!說到底仍然是看不起我。只覺得胸中一口惡氣升騰而上,一股隱藏得極久的痞氣沖頂而出,鄭曉路嘿嘿一笑,道:“便是讓我倒糞也無不可,但二小姐的馬桶,卻不讓人碰觸,我又怎么加得。不如請二小姐自己每日清晨,提著自己的出恭之物,來這里給火井加加料如何?”

二小姐到底是古代少女,臉皮薄,被他這一句擠兌得不輕,而且言語中提到少女出恭之物,實在是大大的不妥,不由得鄭佳怡大怒,一揮手轉身就走。鄭曉路還是不依不饒,一伸手拉住了二小姐的布衣袖子,戲聲道:“裝什么大家小姐,還不是穿著一身粗布衣服,也就一村姑模樣。我兄弟鄭俊材穿著一身絲綢衣服,氣宇軒昂,也不見得像你這般拿腔拿調,給人臉色。”

不料這話一說,平日倔強好強,冷漠不待見人的二小姐卻是眼圈一紅,怒道:“你在這家里也有十年了,難道不知道這個家本不富裕,便只鄭俊材是個人物,他有資格吃好的,穿好的。我三姐妹穿布衣,吃粗飯,省吃檢用,便是要供他讀書成材,卻不料他天天閑玩,又要生生再養一閑人出來。你若真本事,卻不要來難為我這等婦道人家,自已多干點活兒!我轉眼被人提了親娶了去,自與這個家再無關聯,卻不想見父親去了之后小弟變成街邊討飯之人!”二小姐說完這幾句,卻是淚如雨下,便似受了十足的委屈。

鄭曉路本在生氣,但聽了她這番話一說,卻雙手一抖,心尖劇痛了起來。他在后世的老家里也有一個姐姐,但家境貧寒,只供得起一個人讀書,姐姐毅然放棄了學業,支持他這個弟弟報考大學。這等恩情雖然鄭曉路嘴上未曾答謝過半句,但內心深處早已發誓定要讓姐姐幸福百倍。

此時聽鄭佳怡一說,只覺得此中情形,與自己何其相似。唯一的不同,就是現在這個鄭家在古代算不得貧窮之家罷了。他仔細一想,家中除了老爺子和鄭俊材穿的是絲綢衣服,三位小姐竟然都是布衣。這雖然有點重男輕女的味道,但仍然不乏三位姐姐都將好的東西讓給小弟的心意在里面。

鄭曉路想通此節,頓時覺得這二小姐不那么討厭了,甚至讓自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扯了扯二小姐衣袖,卻是仍然不放二小姐走,輕聲道:“二小姐,我前些天被水一淹,這腦子有些糊涂了,你能把這個家里的情況,詳細地講給我聽一遍嗎?”

編者按:三位小姐我都在這一節進行了小小的交待,另外,該來的也要來了,看官莫急,且看鄭曉路開始發家!我還是那句話,萬事都要講個合理性,穿越者不可能一開始就天下無敵,要無敵,需要一個催化劑,這個催化得合情合理,得絲絲入扣,不然就真的成了純YY了。有細心的讀者朋友可能以前就注意到過了,我寫到二小姐和三小姐出場的時候,都是說的她們穿的布衣,不信你翻回前面章節看看。呵呵!

另,火井之說,其實指的是古代人偶爾發現的天然氣,這玩意不太靠譜,時現時不現。古人覺得井中發火是為吉兆,因此發現火井就在那里蓋一座廟宇。后來因為迷信相傳,但認為火井出現之地,必然會有賢人降世,越吹越玄。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2 23:08
第四章 驚聞童養媳

二小姐被鄭曉路扯著衣袖,拉到屋后,兩人坐在一草垛上,便將這家里的情況細細道來。原來鄭家靠著祖上出了一位六品翰林院侍讀,積下了五十畝田產和這間大院。但百年來,子孫后代竟然無一人再考中科舉為官,祖上積上的財產便日漸消耗,到了鄭煜城這一代,家中已不富裕,但鄭煜城老爺子為人好面子,硬生生的還把這個家當成鄉紳之家鋪排著。非要給兒子弄一身絲綢衣服穿著,也不讓兒子務農,定要他讀書趕考,三個女兒也一律不準做農活或者織布,只準在家繡花。那五十畝田地就靠七八個長工耕種,所幸的是,這七八個長工已經是祖孫三代在鄭家做工,對鄭家倒也算得忠心,每年上交些糧食,卻也能讓一家人維持下去。

但家道中落本是不爭之事實,老母親去世之后,這家里帳務交給大小姐鄭佳忻負責,大小姐看著家里為數不多的錢糧,心中只覺焦燥。她與二小姐感情極好,這帳務的困難自然要找自己的好姐妹商量,因此二小姐也對家里的情況知之甚詳。

鄭曉路又問起云姐兒究竟是個什么人,二小姐卻沒好氣地告訴他,原來鄭煜城雖然好面子,但終究知道家里情況不甚好,生怕兒子將來娶不到合適的老婆,沒人照顧,也沒人繼承香火。于是在鄭俊材還只有幾歲大時,就買了柳家村一貧戶的女兒柳云,要她從小和鄭俊材一起長大,照顧鄭俊材起居,將來便是要嫁給鄭俊材當媳婦的。

鄭曉路大驚道:“這不就是童養媳嗎?”他愛看魯迅先生的文章,對魯迅先生筆下那悲慘的童養媳自然是同情非常,聽說云姐兒是個童養媳,不由大吃一驚。

卻聽二小姐苦笑道:“便是童養媳了,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別說貧戶,便是富戶,也有主動把女兒送與別家當童養媳。因為女兒養大了終究是別人的,還得賠上一套嫁妝,不如趁著她還小,早早送了與人,便省了許多麻煩。”二小姐說得悲苦,聲音便越發低了:“父親便只疼大姐與小弟,如果不是他好面子,我與三妹也早被送與別家了。”

鄭曉路的腦袋一陣天旋地轉,他只道自己穿回明朝地主鄉紳之家,混混日子倒也安穩,卻不料這家情況如此岌岌可危。明朝婦女地位如此低下,實在讓人心痛心疼。要說自己在后世,被學校里的女人們天天白眼,便以為天下的女人都是看不起自己的,初見這二小姐對自己的態度,但當她是把自己看作低人一等,卻不料這二小姐卻與自己在后世的性格頗有些相像,鄭曉路有點自卑,便在學校里亂搞一通,弄得人見人厭。這二小姐自卑起來,便是將氣往同齡的男孩身上出。

鄭曉路原本拉著二小姐的衣袖,此時卻一翻掌握住了她的手,認真道:“二妹莫惱,先前我不知這些情況,不知者不罪。從明兒起,我定當努力,保管教鄭家衣實無憂。”他此時不再惱二小姐無禮,便不再故意用二小姐這種稱呼來拉遠兩人關系,改口叫了二妹,只覺得這二小姐與自己竟是極為投緣,而她省吃儉用供小弟讀書一說,更讓自己感覺親切,便將在后世對姐姐的那一份感情,寄托在鄭佳怡的身上。

鄭佳怡卻是雙臉飛紅,將手用力一甩,道:“你要努力便努力好了,拉著我手做甚,雖說現在父親認了你為義子,我倆有個兄妹關系,但你還真當我們是親兄妹不成?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她掩了臉,飛快地跑了。

鄭曉路此時心中濁氣已出,只覺非常暢快,暗暗尋思道:“既然如此,我就要學別的穿越大俠們一番了,不說封候拜相,但至少要保這鄭家富貴榮華一番,全了鄭俊材對我的兄弟情義,也要救這鄭家三位小姐于火爐之中。”

鄭曉路開始搜腸刮肚,想看看自己都會些啥東西!做肥皂,呃,自己似乎化學不咋樣。做玻璃,呃,自己還是化學不大好。做紡紗機,呃,好像自己不是學工程技術的啊。靠詩詞,別扯了,現在都明朝了,還有幾句詩可以讓自己抄襲的。靠熟知歷史去給名人當狗頭軍師,別扯了,自己連現在這個“天啟五年”究竟是哪一年,皇帝是哪個都搞不清楚……想了半天,鄭曉路居然沒想出來可以做點什么,頓時英雄氣短,懊惱無比。

第二天一早,小少爺鄭俊材在老爺子的監督下,正在院子里讀著四書五經,卻見家里的長工們收拾著農具,正要下地干活。此時正是揚春三月,農忙時節,今年的水稻就快要播種了,長工們正要去整地養田,只見鄭曉路跟著長工們,也要去下地。鄭俊材大叫道:“大哥,你要去做什么?”

鄭曉路笑道:“昨天夜里,我想了些新點子,現在正要出去看看。你且讀好書,等我看好了再來與你細說。”

鄭俊材從火井一事上知道,他這認來的大哥做事情喜歡神神秘秘的做,要有了結果才會讓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因此鄭俊材也就不再問,假意在那兒讀書,心里卻在想些捉魚掏鳥之事。

鄭曉路隨在幾個長工身后,便上得山邊來,這四川地界,除了成都周圍有片兒平地,其余的地方全是山坡,沒一塊兒平的,因此鄭家的五十畝田地其實都分布在長灘湖旁邊的小山坡上,一層一層的環疊著。這些田地大都是水田,這揚春三月,長工們便要把這水田梳理好,翻好土,換好水,將那雜草害蟲清理干凈,然后便等四月可以播種插秧,細心照料,等到八月才可收獲。

鄭曉路看他們在那兒挖著水田,突然心中一動,拉過一個長工問道:“我們這鄭家村靠著長灘湖,村里定有許多養魚打魚的魚戶吧?”這長工笑道:“可不是,村里魚戶就有好幾家,魚塘里草魚、鯉魚、鯰魚……啥魚都有。”鄭曉路問道:“我們鄭家咋沒有魚塘呢?”那長工笑道:“我們家世代務農的,靠的是土地,卻是沒人懂養魚!小路,你這次真淹傻啦?這些事你不是很清楚嗎?”

鄭曉路聳聳肩道:“這次淹了一下,好多事情記不得了。”說完他也不再鬧騰,就坐在旁邊看這些長工整田,此時農業極為原始,鄭家又沒有水牛,田地全靠人耕,七八個長工忙了一整天,但只翻好十畝地,然后開渠放了污水,又挑了清水來養在田里。鄭曉路坐在田邊,看著清水緩緩注入田地,突然一拍腦門,有了!這一田清水,光是種水稻多可惜,在后世,誰家的稻田里不養點魚、泥鰍、螃蟹什么的,我就給它來個稻田養魚!

當天夜里,鄭曉路隨著長工們回到家,便把鄭俊材拉到自己的小屋里,笑道:“兄弟,這次我打算玩玩養魚。”鄭俊材摸了摸他的頭,笑道:“大哥,你別是真的淹傻了吧?我們家里沒人會養魚啊。再說,家里也沒魚塘,卻到哪里養魚去?難不成養在這長灘湖里?”鄭曉路本打算玩一招稻田養魚,此時一聽鄭俊材的笑話,又想到一個點子,頓時大喜,笑道:“嘿嘿,兄弟,你倒是說對了,我打算在稻田里養點魚,再弄點魚養在長灘湖里。”

鄭俊材搖搖頭道:“稻田里怎么能養魚,別把稻子給吃壞了。長灘湖里也養不了魚啊,這長灘湖這么大,里面又何需你去養魚,本就有網也網不盡的大魚,但湖深不知其底,哪里說網就網得上來。”

鄭曉路笑道:“我卻自有妙方,你若信我,便需像那火井一樣,拿出你的私房錢來,咱們去鼓搗一番,自然又有新樂子可尋。”

鄭俊材一聽,二話不說地道:“便是性命也是大哥給的,私房錢算啥,我去統統取來。”說著就向自己房里跑去。鄭曉路見他仗義,不由搖頭苦笑道:“難怪你二姐要為你擔心,但是我這等閑人,隨便開了個頭,你便肯把錢全部給人,以后不上別人的當才怪。”

第二天,鄭曉路拿到了一包碎銀,卻是鄭俊材的全部零花錢,也虧得鄭俊材是鄭家獨子,才有這么多的零花錢可用,要是換了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卻拿不出這許多銀錢來供他支使了。拿了這包錢,鄭曉路跑到村里一個魚戶那里,買了上百條成年的大鯉魚。拿大盆子分幾次搬運到山坡上的水田邊,每畝地里放了幾十條。

他在四川農業大學時,專門學過淡水養殖,對這淡水養魚非常熟悉,還在學校里親手管理過一處試驗魚塘。這稻田養魚,有個很重要的條件就是柳杉枝,幸運的是這種樹在長灘湖旁邊的小山上就大片大片的長著。鄭曉路叫了幾個長工幫忙,花了一上午,砍了幾大捆柳杉枝,扔在水田里面,這還好是在明朝,要是在現代,亂砍亂伐,他鄭曉路只怕要吃牢飯。長工們對他這一串動作大是不滿,好不容易整好的水田,卻扔幾十條魚進去,末了還扔些樹枝,這還要不要種水稻啊!但如今鄭曉路已被老爺子認成了義子,身份上有些不同,長工們也只得隨他胡鬧,心想,到了播種插秧的時節,把這些樹枝和魚撈出來扔掉便是。

第二天一早,春光柔和,陽光明媚,長灘湖上微風拂波,卻是個極美的好日子,溫柔的陽光清清靜靜地照在水田上,鄭曉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水田邊,看著自己買來的大鯉魚們在水底里追逐嬉戲。這三月的陽光天,正是鯉魚們產卵受精的日子,非常重要,雄魚追著雌魚,最后在柳杉枝里產下受精卵,便可造出大批魚苗來。

正安靜看著,卻見平時足不出戶的二小姐鄭佳怡,牽著三小姐鄭佳盈的手,后面還跟著小少爺鄭俊材,一溜兒都跑上了山坡來。鄭曉路還沒開口,二小姐已經伸出手道:“拿來!”

“拿什么來?”鄭曉路不解道。

“把小弟的錢還來!”鄭佳怡怒道。

“呃,還不回來了,這不都變成魚了么。”鄭曉路攤手道。

鄭佳怡大怒:“我道你昨日哪有這么多錢去買魚,回家一問小弟,才知道你訛了他的錢去買,整日里游手好閑倒也罷了,干么還花些銀錢買沒用的物事回來。弄壞了水田,卻讓我們家怎生是好?”鄭佳怡說著說著眼圈就紅,掉下淚來道:“我欲叫大姐來主持公道,大姐卻又不肯,說什么家業今后都是小弟的,便應該由著小弟高興,這么高興下去,轉明天莫把三妹拿去賣掉換錢才好。”

鄭曉路聽著凄婉,也不和她生氣,細聲解釋道:“我拿了這錢卻不是胡鬧的,準備養些魚出來,也為家里添些用度。”

鄭佳怡卻是不依:“養魚,你會養魚么?我們家哪一個會養魚?這魚又有養在水田里的么?似你這般搞法,卻不是拿錢往水里扔?”

鄭曉路一想,這可麻煩了,要怎么解釋才行呢?難不成我給她說,我來自幾百年后,學淡水養殖,這話一說,只怕就要抓我去看醫生了。苦思半響,不知道如何開口。

鄭佳怡見他不開口,只道他心虛,卻又把話放柔了道:“你前些天被水淹了,這頭腦有些不清楚,也沒什么緊要。我們便把這些魚都撈起來,好言好語找那魚戶退了,也能折回些銀錢。”

鄭曉路聽到被水淹,突然腦中一醒,對啊,這古人迷信,要讓他們信我,最好的辦法莫過于瞎掰。心念一轉,一個妙計已上心頭,道:“我本不欲說給人聽,但我們幾個現在也是兄妹了,我便把這事說與你們知曉,卻切莫告訴旁人。”

鄭曉路假意左右掃了一眼,看了看有沒有人在旁邊,但這農村山坡,一望十里,哪有半個人影,于是將聲音放得陰森林地道:“前些天我落入水中,但覺周身沉重,不一會兒就來到一座宮殿,那里鬼氣森森,原來竟是閻羅殿。我只道已死,不料閻羅王看了我兩眼,卻說我額頭尚有靈光,不是該死之人,定是生死薄寫錯了。”

鄭佳怡、鄭佳盈、鄭俊材聽到這幾句,齊齊“啊”的一聲,大為驚恐。

鄭曉路卻不管他們驚駭,只管瞎掰道:“閻王爺送我回陽間時,就賜了我一個神通,叫鬼眼通天之術,能識火井、見吉兇、觀風水,端的能預見不少妙事。那廚房后的火井,就是我開鬼眼通天之術找到的。”

鄭佳怡等又是一聲驚嘆,這種事原本決計不可能相信,但古人迷信,那日鄭小路確實是真的死了,在被鄭曉路靈魂附身之前,早已沒了氣息,七八個長工都親眼所見,因此他能活過來本就是一件駭人之事,之后馬上又建了個奇怪的火井。除了解釋為有通天之鬼眼,還真沒有什么別的辦法說得別人信服。

三人無意之中向后退了一步,都感覺到有點害怕。鄭佳怡是姐姐,見兩個弟妹都退到她身后,自己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于是硬著頭皮問道:“那你弄魚在這水田里,也是閻王爺的指示?”

鄭曉路故意裝成神秘樣子道:“正是,閻王爺托夢叫我用鬼眼看這水田,說這水田里如果養魚,必有所獲,因此我就拿了兄弟的錢來弄些魚在這里,想看出來閻王爺究竟是什么意思。”

鄭佳怡本是怒極,但被鄭曉路這么一嚇,她是17歲花樣少女,哪聽得什么鬼呀閻王一類的話,怪叫一聲,拉了弟妹就走,邊走還邊道:“以后切莫來這水田邊,沾了鬼氣可不得了。”鄭俊材終究是個男孩,卻不太怕,只是被二姐拉了,不得不走,他邊走邊回頭,向著鄭曉路大聲道:“大哥放心,姐姐那邊我自去解釋,你好好看這水田,看看可有什么寶貝出來。”

鄭曉路見他們三個走遠,松了口氣,不再理會,又專心看起他的魚來。就在他們說話這會兒,雌魚被雄魚追得累了,就躲在柳杉枝下產卵,那雄魚追進枝底,自然就給魚卵受了精。然后魚卵就會粘在柳杉枝上,待過幾天,將之拿出水田,曬曬太陽灑灑水,用溫暖的陽光將魚卵催生,然后再次放回水田,就能造出成千上萬的魚苗來。

見大功將成,鄭曉路也不閑著,現在水田養魚的條件基本造就,接下來他得想想怎么在長灘湖里養魚了,鯉魚十分能生,暴一次卵就是成千上萬的魚苗,養在五十畝水田里,那是絕對不夠地方的,始終有一部份魚得養在別的地方,鄭家又沒有魚塘,只能養在這長灘湖里了。

但這長灘湖極大,據自己后世的知識,長灘湖水面寬達三千多畝,水深30米,鄭俊材說得對,就算你不向里面投魚苗,里面的魚也夠你網一輩子的,真要養進去了,又怎么撈出來?

鄭曉路卻早已胸有成竹,淡水養殖,哥熟得不能再熟,這長灘湖里水草豐茂,水質清新,含氧量極高,又沒有什么化工污染。用來搞“網箱養魚”再合適不過了,并且自己在大學時曾搞過試驗,成功養活過好大幾箱魚,現在信手拈來,那還不容易。

編者按:明朝時童養媳非常常見,更因為重男輕女,富戶將女孩直接送給別人,以省下嫁妝錢,此事確為事實,不需要置疑,并且這種事情非常多,絕非作者故意杜撰。有些窮人家為了攀附富戶,便會接手富戶送出的女兒,當作童養媳養大,等兒子成年,便令童養媳與兒子圓房,只需擺幾桌酒,就算辦了婚事。而且明朝一夫可以多妻,童養媳并不會妨礙男人自由戀愛,如果男人另有所愛,只要經濟允許,便再娶回家中,將童養媳當作仆婦使喚便可。由此可見女子地位低下,即使出生在富庶之家,女人的命運也極為悲慘。

另,稻田養魚其實自古就有,但只流行于浙江,古代中國信息極不流通,浙江人稻田養魚,四川人卻并不懂得。四川一直到一九八幾年,都沒有象樣的魚類產殖能力,主要靠著捕捉自然長大的魚為食。直到四川大力發展養魚業,才有所改觀。

再另,在明朝,地主如果沒有兩三百畝地的話,靠著雇工種田,自己不勞作,那生活比一個只有二十幾畝地的自耕農生活還要困難。

清朝順治年間,有個叫唐甄的知縣,革職后流寓到吳江定居。在隨后的三十年中,他寫成《潛書》,記錄了他的所見、所聞、所遇、所思。《潛書》的歷史價值很高,歷來被史家所推崇。他在吳江薄有田產,正好是40畝地。按建國初期的標準,夠得上評為地主。唐知縣每年可收租41石,其中上繳給國家的田賦、加耗、加解以及其他諸項費用為23石。年歲大熟時可余18石,夠其一家六口半之用;半熟時則納稅后無余剩,若遇災年只能“典物以納”了。這雖然是清朝的事,但與明朝末年的情況相去不遠。

因此,本書中擁有50畝田地的鄭家,其實只是一個很慘的地主,算不上富裕,完全是吃的祖宗的老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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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捉弄二小姐

第二天,鄭曉路又跑到一戶在長灘湖里網魚的人家,拿出點碎銀,買了幾張那戶人家不用的舊魚網,他雖然給鄭佳怡說錢都花光了買魚了,其實買百條魚哪用得了多少銀子,鄭俊材給他的一包碎銀此時還剩下小半包。幾張破魚網也不值幾個錢,這銀子在明朝極為耐用,一兩銀子可以換一貫錢,這一貫就是1000個銅板,鄭曉路讀多了穿越書,以為銀子便要十萬兩、百萬兩、千萬兩才算多,到了這時才知道,1個銅板在當時就可以買1個燒餅,一兩銀子就是1000個燒餅,如果換成現在5角錢一個燒餅的價格來計算,1000個燒餅就是500塊錢。鄭曉路手里的一包碎銀現在還剩下三四兩,卻是極大的一筆錢了。
他將那幾張破魚網拖回家里,又上山砍了一顆大樹,將木材劈成結實的木棍,然后釘成一個一個的立方體框,然后便將魚網撕開,選那些沒破的網面,接裝到方框上。這一番動作卻極為費時,弄得鄭曉路滿頭大汗。

從早弄到晚,鄭曉路便只弄了兩個網箱出來,但這網箱的構造完全來自現代,雖然看上去結構簡單,卻非常扎實耐用。

他在家里鼓搗,自然就引來了一大堆家人,鄭老爺子看了兩眼沒看出名堂,就自持身份,退回屋里喝茶去了。大小姐溫婉穩重,但只叫他小心不要弄傷了手,也回了屋里。二小姐鄭佳怡卻牽著三小姐鄭佳盈,一直在旁邊看著。直到他做出網箱來,鄭佳怡才嘲笑道:“看你弄了半天,我還當是啥,卻原來是個魚框!”原來這鄉下早有人做出類似的東西,但卻比較小,通常只有面盆大小,是用來從魚塘里撈魚的。鄭曉路做的網箱卻有五六平米寬,鄭佳怡笑道:“你這么大個魚框,便是要舉起來也困難,怎么用來撈魚?莫叫魚兒把你撈了去。”

鄭曉路此時已經習慣了鄭佳怡時不時的嘲笑,也嬉皮笑臉地應道:“你又怎知這是個魚框?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

這句話本是玩笑話,在后世鄭曉路也經常用來調笑班上的女同學。卻不料這鄭佳怡原本就自卑女兒身,最是忌諱這等言語,一聽這話,頓時大怒,甩手就走。鄭曉路一時反應不過來,卻不知道她在發什么脾氣,等到醒悟過來,不由得連聲嘆氣。

那三小姐鄭佳盈卻沒走,她才14歲,正是貪玩年齡,看著這大框,卻覺得有趣,伸手抓著鄭曉路的袖子邊搖邊道:“小路哥,這大框究竟是做什么的呀?”鄭曉路笑道:“這是用來養魚的。”

鄭佳盈瞪大眼睛奇道:“你騙人,這框裝著魚網,根本不能裝水,怎么養魚?”鄭曉路隨手將鄭佳盈抱起來,向天上扔去,待落下來時接穩了放在地上,笑道:“過幾天小路哥把框都做好了,你就知道啦。”

他這一抱一扔,本是親昵動作,在后世再正常不過,14歲的小女孩在他看來就如孩童,抱起來扔一扔原本沒有什么邪念在里面。卻忘了這明朝14歲的小女孩出嫁的都有了,鄭佳盈雖然稚嫩,卻早已有了男女心防,被這么個大男人一抱,頓時氣都喘不過來,待得落了地,早已聽不見鄭曉路在說什么,一聲大哭,轉身也跑得不見了影兒。

鄭曉路這才反應過來,心里苦笑道:“剛氣跑了個鄭佳怡,這里又嚇跑一個鄭佳盈。我這現代流氓才回古代,難道又要被安上流氓的稱號了?”

果然,沒過多久,就見鄭佳怡氣沖沖地又跑了過來,身后跟著怯生生的鄭佳盈。鄭曉路心想,這個情形,難不成就是猥瑣了小蘿莉,被人家家長找上門來了?

鄭佳怡一到,就指著鄭曉路的鼻子大罵道:“好你個臭流氓,我剛一轉身,你就非禮我三妹!”

鄭曉路雙手一撒道:“我沒非禮她啊,只是抱著她向天上扔了扔,這個……就好像抱著鄰家幼兒逗逗樂子罷了,實在不是非禮。”

鄭佳怡大怒:“鄰家幼兒?你可知鄰家的姑娘14歲都已嫁人了。幼兒?哼哼!心術不正,卻來使在我三妹身上。”

鄭曉路瞥了宵鄭佳盈,那孩子發育實在慢了點,都14歲了,胸部卻還平平,面相也還是個娃娃臉,都說古人早熟,但這鄭佳盈不知道是不是被姐姐們寵得壞了,哪有半點早熟的樣子。和大小姐鄭佳忻那婀娜的身材比起來,真是天下和地下的分別。他想到這里,不由得想起廚房里和大小姐前胸貼后背的那一撞,一絲口水竟然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他這一副豬哥相頓時惹得二小姐大怒:“還敢說我三妹是幼兒?你干嘛看著她流口水,你說啊,你干嘛看著他流口水,你這流氓、登徒子、淫賊……”她罵了半響,卻見鄭曉路半點反應也沒有,嘴角掛著口水,神游物外,不知道想什么齷齪事情。

鄭佳怡這一怒簡直不可收拾,她與大小姐的溫柔怯弱不同,脾氣中帶著點兒叛逆和不甘,火暴了許多,這脾氣才是正宗的川妹子脾氣。見鄭曉路不理她,頓時揚起手,呼地一個巴掌就打了過來。

而鄭曉路此時正想著大少姐胸前兩團柔軟,便是口水都忘了擦去,哪注意到一個巴掌飛了過來,只聽得啪的一聲,那一巴掌結結實實扇在了鄭曉路的左臉上,不消一刻,五根鮮紅的指印就顯了出來。

鄭曉路頓時被打醒,趕緊醒了醒神,才想起來自己目前大大不妙。二小姐打了一巴掌還不出氣,甩了甩發麻的右手,又掄起左掌,一巴掌打了過來。這一次鄭曉路卻不讓她打著了,一伸手便把鄭佳怡的左手捉住。鄭佳怡發力回扯,鄭曉路死命拉住,兩人便似拔河一般,在那里拉拉扯扯了起來。

不消一會兒,鄭佳怡就弄得渾身香汗,氣喘吁吁。她的氣力哪有鄭曉路大,更何況少女清白之軀,那手掌被一男人抓著,便沒發力,她的身子就軟了一半。兩人拉扯了幾回合,鄭佳怡就全身酸軟,差點被拖到鄭曉路的懷里去。

此時鄭曉路大占上風,正在得意,突然眼角瞥到,鄭俊材拉著老爺子急匆匆地從屋子里出來,原來鄭俊材一早就在旁邊,見二姐和大哥爭持起來,趕緊回屋去搬老爺子。鄭曉路一見老爺子出來,心念電轉,在后世時練就的那身痞氣頓時又上了心頭。

他猛地一下將鄭佳怡的手放開,鄭佳怡此時正發力回拖,怎料對手卻突然放松。她一下子力氣使用空處,收勢不住,向后倒載出幾步,心下大怒,立即又一個箭步邁上前,掄起手臂,又一個耳光向鄭曉路扇來。卻見鄭曉路不閃不避,也不招架,臉上擺著個恭敬的表情,眼光里卻諸般嘲弄地看著她。

“卻又在弄什么鬼,看我不好好教訓你這家伙!”鄭佳怡見他不躲,也不多想,手上加力揮來。

卻聽別旁邊一聲怒喝:“住手!”卻是鄭老爺子剛剛趕到。

鄭佳怡被老爺子一吼,心里一驚,那手臂自然就放了下來,趕緊轉過頭去道:“爹爹來得正好,這鄭曉路非禮三妹,又來調戲于我,定當給他一陣好打。”

老爺子卻怒道:“非禮三妹?剛才俊材已給我說過了,小路與佳盈玩些游戲,卻哪里是什么非禮。調戲你?我看到他臉上老大一個巴掌印,你這里打他,他不敢還手,恭恭敬敬站著讓你打耳光,卻哪里有膽子來調戲于你!你敢欺我老眼昏花?”

鄭佳怡大驚,這怎么一下子就變成這般形勢了?她趕緊辯解道:“爹爹,你剛才沒來之前,他還拖著女兒手不肯放開,現在這樣子卻全是裝的。”

鄭老爺子大怒:“裝!小路我從小養大,他木納少言,最是老實。要說裝哭裝笑,這家里便只有你最是擅長!”這鄭老爺子為人極是重男輕女,他自認了鄭曉路為義子之后,便將他當成半個兒子來看待,這半個兒子的份量,在心底里卻是完全超過了女兒了。不過這也難怪鄭煜城,別說明朝了,就在現代,這種事情在農村也不少見。畢竟女兒一旦嫁出去,就完全不是自家人了,哪里有半個兒子來得可靠。

鄭曉路打蛇隨棍上,假意勸道:“老爺,哦,義父,唉,爹爹,這事原本不怪二妹,我確實和三妹嬉戲得過頭了。”他一句話里換了三次稱呼,便將那關系立即套近了三層。

鄭老爺子怒道:“有什么過頭不過頭,哥哥與妹妹玩耍,哪有這許多講究。”老爺子伸手指著鄭佳怡,命令道:“去,回屋里去,把《女四書》給我抄十遍,沒抄完不準吃飯睡覺。”鄭佳怡大哭,三小姐鄭佳盈見二姐吃了冤枉,趕緊走出來,正待幫姐姐辯解兩句,卻見老爺子的手也指了過來,道:“你這丫頭,怎可去挑撥兄姐,你也給我回屋去,抄《女四書》五遍,沒抄完不準吃飯睡覺。”鄭佳盈嚇了一跳,不敢辯解,兩個少女一起大哭,牽了手自回屋里抄書去了。

鄭曉路陰了二小姐一把,正自得意,卻沒想到老爺子處事如此不公,不但重罰鄭佳怡,卻把鄭佳盈都卷了進去。見二女哭著去了,心下也頗為不忍。有心幫襯幾句,又不知道如何下口。

鄭老爺子卻和顏悅色地對鄭曉路道:“唉,都怪她們母親去得早,老夫膝下三個女兒,便只有大女兒得了母親教導,懂得知書達禮。這后面兩個女兒,都失了大方。你現在是他們的大哥,以后需得對她們多加管教才是。”

鄭曉路點了點頭,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原以為自己只是個外人,因此以前一直對二小姐諸般忍讓,沒想到這老爺子的胳膊卻是向外拐的。這古代和現代,真的是太多的不同。

當天夜里,鄭曉路睡在床上,卻滿腦子都是鄭佳怡哭泣的樣子,怎么也揮之不去。她本極美,又值青春年華,那張清秀的臉上滿是朝氣,雖然脾氣有點怪,但在鄭曉路看來,比起現代那些刁蠻女生好了不知道多少。鄭曉路惹哭過不少女生,那都是他發流氓脾氣惹出來的,現代女生的哭,他看得慣了,就像歌詞里說的“只因你看慣我的淚痕,對你再不震撼,看見了都不痛心”。但這鄭佳怡的眼淚,他卻是看一次傷一次,說不出的難受。難道是在這種女性弱勢的世界里,自己便見不得女人哭了?鄭曉路感覺自己的舉動就像在女人的傷口上再撒了一把鹽,是有點太殘忍了吧。

他翻身起床,走到院子里。

此時明月當空,雖然是三月天,月亮卻很漂亮,滿天星斗織出銀河,飽滿而美麗的蒼穹。有微風過,吹得院子內外的樹木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鄭曉路長長地吐了口濁氣,想把那種罪惡感揮了去,卻見后院透出隱隱的燭光。

鄭曉路靜悄悄地走向后院,那燭光卻是從鄭佳怡閨房里透出來的,窗紙上映出個人影,是她的影子,正磨著墨。鄭曉路實在忍不住,便靠到窗前,輕輕地敲了敲窗欄。

窗戶“呀”地一聲推開了,“是三妹嗎?”鄭佳怡伸出頭來輕聲問道。

“是我!”鄭曉路生怕嚇著了她,輕輕說道。

卻見鄭佳怡蹙起了眉頭道:“怎會是你,你來做甚,看我的笑話么?”

鄭曉路就著窗口看進去,窗邊放著一張方桌,桌上點著燭臺,旁邊一個硯臺,一只毛筆,桌面上散落著許多宣紙,上面寫著小字。原來二小姐仍在抄著《女四書》。那《女四書》頗長,老爺罰她抄十遍,不抄完不準吃飯睡覺,這時已是半夜,二小姐卻仍然在抄著書。三小姐只罰了五遍,卻已抄完入睡了。

鄭曉路猛地伸手,從窗口伸進去一撈,卻從桌上撈了一張紙出來,借著燈火就看。這撈來的紙上,卻正好抄著《女四書》中《女論語》的第一篇:立身。

凡為女子,先學立身,立身之法,惟務清貞。

清則身潔,貞則身榮。行莫回頭,語莫掀唇。

坐莫動膝,立莫搖裙。喜莫大笑,怒莫高聲。

內外各處,男女異群。莫窺外壁,莫出外庭。

男非眷屬,莫與通名。女非善淑,莫與相親。

立身端正,方可為人。

這些字是用繁體寫成,所幸鄭曉路在后世經常看港臺節目,繁體字卻不是障礙,輕輕松松就把這篇東西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只覺一股涼氣從背后升起,直沖腦門。這卻是什么狗屁東西,如果遵守著這玩意兒做人,不活也罷。

鄭曉路見桌上還有一大堆宣紙,心道,莫非這些紙上統統都是這種東西?便又伸手,抄過一張來,定睛一看,卻是《女論語》的第七篇:事夫。

女子出嫁,夫主為親。前生緣分,今世婚姻。

將夫比天,其義匪輕,夫剛妻柔,恩愛相因。

居家相待,敬重如賓。夫有言語,側耳詳聽,

夫有惡事,勸諫諄諄。莫學愚婦,惹禍臨身。

夫若外出,須記途程。黃昏未返,瞻望相尋,

停燈溫飯,等候敲門,莫學懶婦,先自安身。

夫如有病,終日勞心。多方問藥,遍處求神。

百般治療,愿得長生。莫學蠢婦,全不憂心。

夫若發怒,不可生嗔。退身相讓,忍氣低聲。

莫學潑婦,斗鬧頻頻。粗線細葛,熨貼縫紉。

莫教寒冷,凍損夫身。家常茶飯,供待殷勤。

莫教饑渴,瘦瘠苦辛,同甘同苦,同富同貧。

死同葬穴,生共衣衾。能依此語,和樂琴瑟。

如此之女,賢德聲聞。

看完這篇,鄭曉路已是怒極,這、這、這,這究竟是何玩意兒!心中大怒,嘴上卻不由自主地低聲罵道:“這什么狗屁《女四書》,這卻讓人怎么能活?”

鄭佳怡本惱他亂拿自己東西,但見他在認真看字,卻吃了一驚,這鄭小路在自家已有10年,老爺子卻沒教過他讀書識字,如今怎么看得懂自己抄的《女四書》?不由奇道:“你怎么會識字?”

鄭曉路正在大怒,便順口應道:“我不光識得,還知道這上面寫的全是狗屁,狗屁不通!”

鄭佳怡聽他大罵,卻是不依,伸手將那宣紙奪回道:“這是唐代才女宋氏姐妹所寫的,說得極為在理,我等女子當引為明戒,怎么又成了狗屁了?你休得胡言亂語。”

鄭曉路本待再罵,突然一醒,是了,這明朝時的女子,便是讀著這等東西長大,你要說這東西是狗屁,難道給她講講女權主義,男女平等?講那些玩意兒別人不會當你是在幫她,反而會認為你是在害她。

鄭曉路長長嘆了口氣,卻不再罵了,心中對這鄭佳怡的同情又增加了半分,再也不想和她斗氣。便道:“把硯臺遞出來吧,我幫你磨墨,你只管一心抄書,早些抄完了也好早些入睡。”

鄭佳怡卻不賣這面子給他,冷道:“現在卻又來裝好人了?白日里欺辱我時,唯恐不更狠些。”

鄭曉路也不解釋,又從窗口伸手手去,把硯臺拿了出來,捧在手上磨起墨來。此時月光溫柔,就罩在鄭曉路身上,鄭佳怡看他低頭不語,只顧磨墨,便也知道他不存壞心,確實是來幫忙的,于是就退回桌邊,安安心心抄起書來。這也虧了是在明朝,如果在現代,你陰了一個女人,想人家這么快就不記恨你,卻是不可能的事。但古代女子地位極低,雖然被這男人氣了個半死,但一轉眼,看你微微示好,便將那些過節都揭過了。

編者按:《女四書》由四本書匯集而成,分別是《女誡》、《女論語》、《內訓》、《女范捷錄》,其中《女論語》共有十幾篇,為了精簽,我就不全部弄出來給大家看了,總之這玩意兒就是個束縛封建女人思想的東西,確實有些夸張。但在那個年代,卻讓所有女人深信不疑,這是時代的局限,怪不得人家。

至于銀子問題,在明末,一兩白銀大約能折算成現在的人民幣500-1000元,是非常硬通的貨幣,普通貧戶家里根本拿不出銀子,只有一些銅錢可用。能拿出點銀子來用的,不是商人,就是地主,或者是富農。某些穿越大俠們出手就是百兩銀子,千兩銀子的,實在是嚇死個人。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2 23:09
第六章 賭魚

兩人一個磨墨,一個抄書,卻是各自想著心事,也不交談。過了許久,才聽到鄭佳怡嘆了口氣道:“大哥,我便叫你一聲大哥好了,卻盼你對得起這大哥的稱呼。小弟本就頑皮不知輕重,你卻和著他一起胡鬧,拿了許多銀錢去弄些亂七八遭的東西,以后莫要害了小弟才好。”

鄭曉路心中一動,尋思道:“我本想像沼氣池一樣,做出結果再拿出來見人,但鄭佳怡一門心思為小弟擔心,我卻不方便再瞞著她行事,稻田養魚和網箱養魚,都不是短時間能見到成效的,起碼也是半年以后才能看到好處,不如就說給她聽,安了她的心也好。”

鄭曉路心思即定,便背靠著墻壁坐了下來,輕聲道:“二妹,還記得我給你說閻王爺托夢的事嗎?”鄭佳怡嗯了一聲算是應了。鄭曉路道:“閻王爺不光給我開了眼,還教了我讀書識字,養魚耕種之法。我這番回到陽間,便是要報答老爺子養育之恩的,定要教鄭家富貴一番。”

“當真?”鄭佳怡抄書的手不由一抖。

“當真!”鄭曉路認真道:“其實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鄭小路了,這次活轉,感覺自己就像變了一個人,我胸中學問萬千,豈只是開火井、養點魚就能用盡。二妹你相信我,我定叫鄭家衣食無憂,定叫小弟享福一世。”鄭曉路倒還真不是胡說,他這次穿越,把鄭小路變成了鄭曉路,確確實實是變了一個人。

鄭佳怡卻已信了一半了,這古人迷信,什么東西只要向神啊鬼的身上一扯,便先唬了人一半。她又道:“閻王爺教的水田里養魚,真的能成?不會把稻苗啃壞嗎?”鄭曉路輕輕一笑道:“閻王爺大人卻來騙你這個凡人做什么,他說成,就一定成的。你給我半年時間,只要半年,我定讓你看到閻王爺教我的手段。”

鄭佳怡聽他這般說,突然站了起來,便從懷里摸出一只玉釵,遞出窗口來道:“我卻沒小弟那般有錢,這只玉釵,是娘親留給我的嫁妝,若我嫁了人,這玉釵卻成別人家的物事,如今不妨給了你拿去弄那養魚,如果有成,也能保小弟衣食無憂。”

鄭曉路猛地站了起來,他原本背墻而坐,此時起身一轉,隔了窗戶與鄭佳怡打了個照面。便見燭光下一只纖纖玉手,拿著一根透體碧綠的玉釵,柔弱無力的立在那里。這古代女人,怎么如此讓人揪心!鄭曉路伸出手去,也不管什么男女授授不親什么的,便把鄭佳怡的手捧在兩手心里,將那玉釵狠狠地塞回她的手中。他雙眼落在鄭佳怡袖口上,那布衣袖上繡了一朵小花,針角細密,遠看時極是漂亮,但此時近看,才發現這朵花原是繡在一個破口上面,可見她身上衣服,也定是縫縫補補,那一身繡花,卻不知道有多少處是為了好看,有多少處是為了遮掩。

鄭曉路只覺雙眼微熱,喉頭有些哽咽,低聲道:“以前苦了你,但以后有大哥在,便不再教你三姐妹操心,明年春暖花開之前,必叫你換上新衣。”他轉身便走,不想讓鄭佳怡看到自己心中酸楚。但回到屋子,卻不知不覺發現自己雙頰都是眼淚。此時他心思已經飛回后世,姐姐那無微不至的關懷就似在眼前,想起自己淹死青衣江中,老父與家姐定然傷心欲絕,鄭曉路忍不住唏噓不已。

次日一早,鄭曉路便似發了瘋般地工作,昨日里一整天他才弄好兩個網箱,但這天他只用了半天就做好三個,又用了一下午,便將網箱總數弄成了十個。弄好之后,他便將網箱泡在水池里,在水池里撒了幾把鹽,卻是給網箱消毒。

待網箱用鹽水泡了一天,他便將之撈起,放在太陽下曬干,然后又放入鹽水中浸泡,如此幾次。鄭曉路估摸著水田里的產下的魚卵也應該有些日子了,于是拉了幾個長工,走上來山,便將水田里的柳杉枝通通撈起。此時柳杉枝上附滿了魚卵,看上去非常扎眼。

一個長工奇怪:“小路,這些魚卵應該讓他們留在水里孵化成小魚啊,你把它們撈起來做什么?”

鄭曉路笑道:“若是任由這些魚卵留在水田里,便會被各種東西吃掉,還沒來得及孵化,便要損失大半,存活率是極低的。我把它們撈起來,便是要保證魚卵能夠大量的孵化。”

長工們紛紛搖頭,哪里肯信,魚離了水就要死,這魚卵離了水,自然也是要死的,哪有撈起來孵化的道理。

鄭曉路也不解釋,這現代的生物科學,豈是解釋就能讓這些長工信服的。眾人將柳杉枝拿回大院里,鄭曉路在枝上灑些水,保持魚卵的濕潤,然后將這些柳杉枝輔開來曬太陽。村里的魚戶聽長工們說起這事,也覺新鮮,一起來看。便看到鄭曉路每過一陣子,就在枝上灑水,保持著魚卵的水份。

一個姓鄭的魚戶笑道:“鄭小哥,你這法子怕是不成,我養魚都四十年了,沒見過你這么弄的,要是把魚卵都曬死了,你到哪里哭去。”鄭曉路卻笑道:“我這法子卻是閻王爺親自傳授的,定比你們的土法子要強。”

魚戶不服道:“便是閻王爺傳的又如何?閻王爺管人生死,卻管不到養魚,你莫欺我。”

鄭曉路笑道:“便與你打個賭,如果我這法子能成,而且出的魚苗比你的法子多。你便送我一張魚網如何?”

那鄭魚戶也道:“好!如果你這方法不成,便將你水田里的百尾大魚都輸給我,免得你糟蹋了這么上好的成魚。”那魚戶只道贏定了,心中大喜,笑嘻嘻地回家去了。

一邊躲著的鄭俊材和鄭佳怡卻跑了出來,鄭佳怡擔心道:“你這法子是不是真的成啊?如果輸了,卻不是血本無歸?”她說著,便又要伸手去懷里摸那玉釵。鄭曉路卻向鄭俊材笑道:“兄弟,過個幾天,準備好向家里搬魚網吧。”他這灑水曬魚卵的辦法,在現代叫做淋水孵化法,是最簡單,也在古代最實用的孵魚苗方法,根本不可能失敗。

三天之后,鄭曉路圍著那柳杉枝左看右看,但見到許多的魚卵上都能看到一個小黑點了,這個黑點其實就是小魚的眼睛,此時已經可以透過魚卵看到。這就證明魚卵通過陽光的照射,生長發育得非常健康。鄭曉路帶著長工,又來到水田邊,將田里的百條大魚都撈了起來,移到一個小水池里,然后便將柳杉枝都放回了水田。

又過了幾天,那鄭魚戶卻找上了門來,進門就笑道:“鄭小哥,我是來看你那法子成不成的。”鄭曉路見他走來,心知肚明,人家是來看笑話的,還順便想討走我那百條大鯉魚。當下也不多言,便大聲道:“也好,今天正好是日子了,我們就一同去看看水田,且看我的法子究竟成不成。”那鄭俊材和鄭佳怡也很關心,便牽了鄭佳盈的手,三姐弟也一起來看熱鬧。

幾人走出門來,卻見鄭家大院外面站了密密麻麻好大一堆子人,什么村頭的泥瓦匠鄭師傅,打鐵的鄭鐵匠,撐船的鄭小二……反正一眼望去,鄭家村里倒有一大半的人都在這里。原來那鄭魚戶卻是怕鄭曉路賭輸了懶帳,鄭家又是大戶人家,到時候討不到彩頭。便將這賭約悄悄地漏露了出去,小小鄭家村,倒是人人都知道有這么一個賭,鄉農的生活本就無聊,見有熱鬧可看,便一鼓腦兒的都來了。

鄭曉路這人在后世卻有個特點,人越多越起勁,這換成四川話來說,就叫“人來瘋!”,沒人來不發瘋,人來多了就發瘋。他一看這架勢,頓時知道是鄭魚戶玩的小把戲,心下暗笑,于是對著門面的人群高聲道:“鄉親們,想必我和鄭魚戶打賭的事,你們都知道啦!”

眾人一陣哄笑,便有那撐船的鄭小二笑道:“鄭哥兒,別說你是挖了十年的地,便是你打娘胎起就開始養魚,也沒人家鄭魚戶養得久啊。人家祖祖孫孫在這長灘湖邊養魚打魚,卻是百年的傳統了,你和人家賭個啥啊,早早認了輸,把那百尾大魚讓了給他,我等也好早些回去干活。”

鄭曉路也不說狠話,只是笑道:“是輸是贏,上得山,到我水田邊一看就知。”當下領了眾人,便向上山坡上的水田行來。鄭佳怡心里緊張,便緊跟在鄭曉路后面,一只手牽著鄭佳盈,另一只手竟然拽著鄭曉路的衣衫角。鄭俊材倒是不怕,他小小孩童,心中沒什么錢財概念,輸贏全不放在心上,便似那不是自己的錢一般。

一村人都上得山來,那山路狹窄,田梗本就泥濘,便少不得推推擠擠,好不狼狽。又加上七嘴八舌,說東道西,鬧鬧哄哄的,好不容易來到鄭家的水田邊。村民們倒是沒事,但鄭佳怡從小被當成小姐養著,這種情形還是第一次碰上,走得非常辛苦。幾次險些滑進了道旁的水田里,都是鄭曉路伸手扶住。

待著村人站在鄭家的水田邊,仔細向里面一看,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只見那水田里密密麻麻,都是魚苗,成群結隊,往來穿梭,哪里數得清楚。不時有人驚呼道:“哎呀,這片水田里也全是魚苗。”又有驚呼:“哎呀,這片田里也全是。”“不得了,每片水田里都有數不清的魚苗啊!”……

鄭曉路心中暗算,自己買了百尾鯉魚,雌雄各半,雌魚也不是每只都要產卵,便算成只有30條雌魚產了卵,每條鯉魚一次產卵就是20萬粒以上。自己用的淋水孵化法在現代一般能保證50以上的孵化率,在這古代,設備差點,方法爛點,也能保證至少20以上的孵化率,再加上一些偶發狀況。這么算來,自己這水田里就應該有至少200萬只魚苗。這數字在自己這個現代人看來,也沒啥了不起,哪個賣魚苗的農民不是以百萬和千萬為基數在搞養殖的?但在這古代,尤其是水產業極不發達的四川,魚戶們都是任由鯉魚自然孵化,那魚卵連1的孵化率都不到。因此這些古人哪見過這種數不清的魚苗游來游去的場景,只是嚇也嚇死了去。

那鄭魚戶看著滿田的魚苗,也是嚇得不清,他祖祖輩輩養魚,何曾見過這等奇景,忍不住雙膝一軟,就跪倒在了水田前面,大聲呼道:“莫不是龍王顯靈,否則哪有如此多的魚苗出世?”

鄭曉路心中暗罵,龍王顯你個頭,老子的魚苗養殖技術卻又和龍王有什么鳥關系。何況這種淋水孵化法在明朝的沿海地帶早已普及,只是通信不發達,還沒有流入四川而已,用得著這么大驚小怪么?真要稀奇的,應該是老子接下來搞的網箱養魚才對,這種養魚方法就不是明朝有的東西了,直到近現代才被發明出來呢。

眾人看到了結果,那八卦的心思也就淡了,村民們便三三兩兩下山回家,鄭俊材一把扯了那鄭魚戶,便要去他家中取魚網。鄭魚戶卻不肯就走,轉身跑到鄭曉路面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道:“鄭小哥,那魚網你只管取去,我小老頭給你跪下了,你便將這孵化魚苗之法傳授給我吧,我家世代養魚,卻不知這等賢法,若我學了這賢法去,列祖列宗也感你大德。”

鄭曉路一聽這話,心中卻犯起難來,這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是后世的人用生命和鮮血換來的,哪有隨便教人的道理,便是自己,也是花了父親的辛苦錢,害得姐姐失去了上學的機會,才能有機會讀大學,斷不可能因為這老頭兒一跪就教了給他。鄭曉路在那兒思索,鄭魚戶卻不肯依,只是拼命求肯。

鄭曉路轉念一想,自己這法兒終究簡單,就算不教人,人家看得幾遍,自然也就會了,卻沒有什么藏私的必要,何不利用這個,讓這鄭魚戶幫自己打理魚苗,這樣可以省了自己的時間,花更多的心力去研究另外的致富門路。

當下鄭曉路假裝為難,低聲道:“你以為這方法是誰教我的?”那鄭魚戶茫然搖頭。旁邊的鄭佳怡卻插嘴道:“這方法是小路哥上次淹水,掉下陰曹地府,閻王爺老人家親自傳授的。你妄言要學,卻是不要命了?”那鄭魚戶大驚,差一點就嚇得要屁滾尿流。口口喃喃道:“怎生是好,怎生是好,鄭小哥救我!”這鄭家村人人都知道鄭曉路曾被水淹,明明已經死了卻突然活了過來,因此一聽是閻王爺教的方法,竟然頓時就信了。

鄭曉路心中暗暗搖頭,這封建迷信害人啊。嘴上卻假意道:“你也別怕,閻王爺雖然說這方法不準外傳,但卻沒禁止別人自學。”那鄭魚戶一聽,有戲,大喜,一把抱住鄭曉路的大腿,只是不肯松開。

鄭曉路道:“那便這樣吧,今年的魚苗都孵化好了,我也沒法教你。你且幫著我養魚,我還有閻王爺教我的稻田養魚、網箱養魚兩大妙法,你若肯一心一意輔助我養魚,這兩種妙法你自然可以自學了去,閻王爺他老人家見是你自己學的,不是我教的,定然不會為難你。今年你幫我幫得踏實,明天開春魚苗孵化之季,我便將這孵化魚苗的方法一步一步又做給你看,你若自學會了,卻也不是我教的。”

鄭魚戶一聽大喜,這可不就是學徒制度嘛,在古代你要拜個師傅,便當那師傅的學徒,幫忙干上幾年的活兒,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雖然鄭魚戶年齡已大,拜個毛頭小伙子做師傅有些不妥,但鄭曉路并沒叫他拜師,也就沒有丟了面子。只幫干一年的活兒,就讓自己學技術,卻比那些要徒弟幫自己到死才允許徒弟出師的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當下鄭魚戶歡天喜地拉了鄭俊材就走,說是要把魚網給他,鄭佳怡見小弟年幼,一個人哪里搬得動一張魚網,便叫三妹鄭佳盈也跟著去幫忙。此時村民也散光了,諾大一片山坡上,就只剩下鄭曉路和鄭佳怡兩個人來。

見人都走光了,鄭佳怡就又問道:“小路哥,這水田里現在全是魚苗,卻怎么處理?多到這個地步,別說養活了,便是看著也讓我心里麻麻的。到了下個月,水稻就要播種插秧,到時候這些魚兒又弄到哪里去?”她見鄭曉路今日大出風頭,對他的信任感也有所增加,便開始詢問起他的意見來。

鄭曉路大笑道:“賣!明天就通知鄰村鄰縣的魚戶,但要買魚苗的都可以來我這里買。我們賣掉一半,另一半自己養。”鄭佳怡假意怒道:“還說什么自己養,鄭魚戶這么大把年齡了,卻被你騙來白白給家里做工一年。”

鄭曉路心情大好,不自覺地將手往鄭佳怡腰上一放,環了一下,笑道:“什么白白打工一年,他接下來要學我的技術,只收他一年的學費那可真是便宜他了。”他只顧著得意,卻把自己后世時的爛動作又放了出來,別說在明朝,就是在現代,也沒有隨便去環人家女孩子腰身的道理。鄭佳怡頓時大怒,一指掐在他環過來的手臂上,嬌斥道:“有沒有便宜到鄭魚戶我不知道,但卻休想我便宜了你。好不容易看到你有正形,卻不料一轉眼,又變得這般痞氣。”鄭佳怡嘟起嘴,抬腳就走,但這田埂泥濘,哪有隨便亂跑的道理。她沒走出兩步,就覺得腳下一滑,往著魚苗聳動的水田里載了下去。

幸虧鄭曉路還是跟在她后面,見她滑倒,便又伸手一環,軟玉溫香,抱了個滿懷。鄭佳怡大羞,立即拼命掙扎。鄭曉路卻不放手,一用力將她橫抱起來,向著山下走去,一直走到了道路比較平緩的地方,才將她放下來。

鄭佳怡一路上罵也罵了,打也打了,還伸嘴咬了他肩頭。后來累了,便只得由著他抱下山坡來。剛被放下,就腳下一軟,險些摔倒,鄭曉路趕緊又伸手抱住,調笑道:“怎么了?我不抱了,你就連站都站不穩了嗎?”

鄭佳怡又羞又怒,臉色都變得煞白,她趕緊站穩身子,卻又抬起小腳,碰地踢了鄭曉路一腳,大罵道:“你這個臭流氓,以后定要離你遠遠的。”言罷轉身,筆直地對著家里跑去,生怕站在這里久了又被輕薄。

編者按:呼,累,漫長的第六節,花了我不少時間寫成。關于這二小姐的性格,我是很用心的在寫,我想信喜歡的人應該是有的,但也不排除有些人不喜歡這樣的女人。但我寫東西務求一個合情合理,這二小姐的性格,我暫且認為是合理的,因為女人這東西,柔婉溫柔固然是美的,但如果缺乏這骨子里的一點傲氣,但算是失了靈魂。我希望我筆下這個看上去兇狠,實則善良多情的二小姐你能喜歡。

另,關于魚苗,還是和以前一樣,請數據帝們手下留情,小說而已,不要拿科學數據來嚇我,我經不得嚇的。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2 23:10
第七章 大賣魚苗

當天夜里,鄭曉路將家里的黃豆拿出來幾十斤,盡數泡在水里。第二日一早,便起了床,叫了幾個長工,將黃豆通通磨成了豆漿。鄭俊材也起得早,只見在磨豆漿,就高興地叫道:“嘿,今天有豆漿喝了?”
鄭曉路笑道:“這豆漿卻不是給你喝的,這是給魚苗們喝的。”這時那鄭魚戶也走上了門來,卻是按約定要來幫著鄭曉路養一年的魚。聽說要給魚苗喝豆漿,那鄭魚戶又有些不服,叫道:“哪有給魚喝豆漿的,老頭子自祖上養魚至今,已有數代,我用谷糠、玉米面、大米飯喂魚,人吃了這些都能長得白白胖胖,那魚自然喂得也肥。卻沒聽說過魚喝豆漿。”

鄭曉路心想,你用這些東西喂魚,卻是土法,不講科學,似你這般喂法,那小小魚苗哪里吃得下去,便只有強壯一點,適應能力強的魚苗才能存活,那存活率就太低了,老子的200萬條魚苗只怕活不下來十分之一,搞得和自然界的野生鯉魚差不多。我這豆漿喂魚之法,卻是現代科學家們證明了的,最適合魚苗的食物。這東西也不好解釋,于是鄭曉路假裝怒道:“從今天開始,你便要隨著我學閻王爺的養魚妙法,這閻王爺教的本事,你居然敢心存置疑,你不想活了?快來磨豆子,休要多言。”鄭魚戶一聽這話,頓時嚇了一跳,想到自己來這里的目的,也就不敢再說,趕緊坐到石磨邊,接過鄭曉路的活兒,賣力地磨起豆子來。

此時鄭佳怡也已起床,卻不靠近過來,站得老遠地張望。她昨天被鄭曉路抱了下山,只覺得受了莫大的輕薄,又知道父親偏心,不敢去告狀,只好躲得遠遠的,絲毫不敢大意。但她心里終究忍不住好奇,便老遠看著,也不走開。

磨好了豆漿,鄭曉路就將豆漿弄在幾個大水桶里,讓鄭魚戶和長工們一人挑了兩桶,上得山來,鄭曉路卻不直接喂食,而是用力地敲打木桶,弄得咚咚地直響,眾人都不解其意。那站得老遠看戲的鄭佳怡又忍不住了,便大聲問道:“你又在搞什么鬼,似這般敲得咚咚亂響,卻莫嚇壞了魚苗。”

鄭曉路道:“我這是在告訴魚苗,開飯啦!”眾人盡皆大笑,那鄭佳怡沒好氣道:“魚苗又哪里聽得懂你的鬼叫,沒聽說過還要告訴魚苗開飯了的道理。你看,水里的魚苗根本沒有動靜。”鄭曉路笑道:“第一次敲當然沒有動靜,我每次來喂食之前都這么敲打一番,久而久之,魚苗只要聽到敲桶之聲,便知道開飯了。”他這個道理雖然簡單,但一群鄉農卻并不懂得什么叫作條件反射,自然不甚信服。鄭曉路也懶得再解釋,敲了一會兒桶,他就用一個木瓢將豆漿均勻地潑灑在水里,那些魚苗自然游過來爭食。他一邊喂食,便又一邊敲桶。直鬧了好一會兒才將桶里的豆漿都喂完。

做完這些活兒,鄭曉路就對鄭魚戶吩咐道:“從明天開始,你就這樣喂這魚苗,連續15天,每次喂食之前必須敲這木桶。而且要邊喂邊敲,切莫偷懶。”然后鄭曉路又轉身對幾個長工說:“你們去通知一下村里的其他魚戶,我們鄭家有最好的魚苗,15天之后大量出售,一兩銀子可以買一千條。順便也通知一下另外幾個村子里的魚戶,但要買魚苗的,都可以來我這里買取。價錢都是一兩銀子一千條。”

眾人一聽,心中都想,一兩銀子一千條,是不是太便宜了點。這樣算起來一個銅錢就可以買一條魚苗,這魚苗如果養大成年,成年鯉魚是按斤兩來賣的,一斤便可賣40文錢,如果將這魚苗養到3斤,便可賣120文,養成五斤便是賣200文,算起來賺了不止一百倍,就算買回去的魚苗死掉一半,也大大有得賺啊。那鄭佳怡當下就急道:“這卻是什么價格,你這般亂賣魚苗,豈不是大大虧本。”原來古時候養魚方法不科學,魚苗的存活率非常低,雖然現在滿眼滿田都是魚苗,但眾人都認為過15天之后,怕是有一大半要死去,剩下的頂多幾萬條。如果一兩銀子一千條賣給別人,只能賺回幾十兩銀子,確實有些不合算。

鄭曉路心里卻算道:“這里有最少200萬魚苗,按我的科學養魚法,這些魚苗起碼有150萬可以存活,拿出100萬條來賣掉,一千條賣一兩銀子,100萬條魚苗就是一千兩銀子,這筆買賣十分合算,卻哪像你們說的那樣要大大虧本。何況我賤賣魚苗,周圍養魚的魚戶自然就要增多,方便我實施下一步計劃。”

鄭曉路還是走封建迷信的老路,當下搬出閻王爺來,道:“閻王爺老人家托夢給我,說這魚苗就按這價格賣,他老人家說,鄉里鄉親,就要幫扶著一起發財,我們賤賣這魚苗,自己少賺些錢財,卻能教周圍的鄉親們都發家致富才好。”眾人一聽這話,齊聲贊揚閻王爺老人家功德無量,便收了各自意見,按照鄭曉路吩咐行事。

鄭曉路有了鄭魚戶這個白幫工的,日子過得非常閑適。這些日子里,他就吩咐那鄭魚戶,將自己做好的消過毒的網箱,都搬到長灘湖里,拿幾根粗壯的麻繩固定好。那鄭魚戶世代養魚,一看這網箱就明白了意思,頓時大呼神技。心想,把這網箱放在湖里,然后在網箱里養魚,魚兒自然游不出網箱,但卻是在湖里養大,不需要弄個水塘,也省了換水等麻煩事情,湖里自然有水草和小蟲供魚兒食用,便連喂食的費用也省下不少。鄭魚戶心道:“便只學了這一個妙法,也就不虧自己幫工一年了,偏偏自己以前沒有想到這么簡單的法子。”他卻不知道這法子雖然簡單,但卻是直到現代才被人們想出來的,這中間經過了漫長歲月,隔了多少代人的思想進步。

十五天轉眼即過,這天早上,卻是到了鄭家大賣魚苗的時候了。水田里的魚苗果然還是死了不少,這年代條件差,鄭曉路也知道魚苗的存活率絕對不像后世那樣可以高達90,但200萬魚苗只要有70的存活率,就夠他的計劃推行下去了。

他起了個大早,便在鄭家大院里放了一張長桌,翹著個二郎腿,坐在那長桌旁邊等著看好戲。雖然這魚苗都是他鼓搗出來的,但說起來,也都是鄭家的財產,卻不是他一個人的,鄭家老爺子自然對這等大事要過問一二。

老爺子一想,這鄭小路卻是個不識字的(二小姐還沒把鄭小路識字的事抖出來呢),如果讓他來負責賣魚苗,搞不好他把一兩銀子記成個一錢銀子,豈不是完蛋大吉。自己親自去坐鎮賣魚苗,這可不符合讀書人的身份。想讓兒子去,又怕鄭俊材年幼不曉事,把事情做得一塌糊涂。于是只好讓自己的閨女拋頭露面,讓大小姐鄭佳忻負責和鄉親們洽談賣魚苗的事項,讓二小姐鄭佳怡在一旁幫忙記帳。

那大小姐鄭佳忻自從母親去世之后,就一直管理著家里的帳務,處理這等事自然順心順手,一大早,便拉了二小姐,備好筆墨紙硯,坐在那長桌邊兒等著魚戶們上門買魚苗,讓鄭佳怡和鄭曉路分別坐在自己兩邊。鄭佳怡看到大姐另一邊坐得歪不拉嘰的鄭曉路,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就有氣,向他嘲笑道:“一大早,就坐得沒個正形,卻不知道是犯了什么軟骨病。”

鄭曉路對鄭佳怡早就沒了懼怕之意,但凡和鄭佳怡交鋒,他是有贏無輸,因此就越發的放肆。正待反唇相譏,但見到旁邊的大小姐鄭佳忻正襟而坐,落落大方,那溫婉如水的氣質柔柔地鋪了開來,卻把整個院子都照得亮了一些。鄭曉路最怕這種女人,就不是很方便把那流氓氣都發在二小姐身上了,有心不理會她,但終究忍不住,便從鄭佳忻的背后伸出手去,在鄭佳怡的腰上極為猥瑣地摸了一把。鄭佳怡一聲尖叫,便伸手來打,鄭曉路卻閃電般的縮手,似沒動過一般。那大小姐鄭佳忻聽到二妹尖叫,就轉過頭去,卻見鄭佳怡正氣沖沖地盯著鄭曉路,大小姐微微蹙起眉頭,嗔道:“二妹,沒來由的尖叫做什么,沒出閣的閨女,便更要懂得講究言行舉止,似你這般一驚一乍,將來如何使得。”鄭佳怡又吃了啞巴虧,不方便向大姐告狀,只得悶在心里,悄悄把那椅子向著遠處移了移。卻又聽得鄭佳忻道:“二妹,你搬得離我這么遠干嘛?一會兒買魚苗的來了,人多聲雜,你坐得這么遠,叫我倆怎么說話?”

鄭佳怡無奈,又將椅子移了回來,剛剛坐定,鄭曉路的鬼手又伸了過來,卻又在她屁股上撫了一下。鄭佳怡這次不敢再驚動大姐,便伸出十指,用力去掐鄭曉路的惡手,兩人在椅后手心手背,糾纏個不休。

那邊鄭俊材跑去開門,院門一開,幾個人頓時就嚇了一跳,門外密密麻麻,全都是人,七鄉八里的魚戶們,有的拿著盆子,有的拿著大鍋,有的還拿著木桶,那準備多買些魚苗的人,便把家里能用來裝水的器物統統都搬了來。還有幾個穿著絲綢衣服,看上去像是有點小錢的鄉紳之流,帶著大批的仆人和長工,也擠在門口觀望。

鄭曉路心里一樂,暗道:“我就知道是這種結果,買回去養上半年,就可以翻100倍賺錢的魚苗,誰不想搶。便是那從來沒養過魚的人家,也被這巨大的誘惑勾引著,拿了盆子在門口探頭探腦。”

大門一開,鄉農們自然一擁而入。便在長桌前推推嚷嚷,都爭著要先買魚苗,唯恐賣完了,就沒他們的份兒,那氣勢,直嚇得溫婉大方的鄭佳忻花容失色。鄭曉路見美女受驚,頓生護花之間,氣沖丹田,將那長桌用一拍,大吼道:“通通排隊,敢亂擠亂推的,一律不賣。”這句話倒是有奇效,那些鄉農一聽,趕緊向旁邊的人身前一擠,不一會兒便擠成了一條長龍。

當先一人卻是同村一個姓鄭的魚戶,鄭曉路十分頭痛這古代人的姓名,一個鄭家村,便全是些姓鄭的人,搞得鄭曉路到現在都弄不清楚他們各自的姓名。那鄭姓魚戶卻是個窮人家,摳出全部家底,也就二兩銀子,因此他也特別慎重,在長桌前站定,也不急著說買,便道:“都聽說你們鄭家大賣魚苗,卻不知道這魚苗質量如何?若是面黃肌瘦,疲病將死之魚,我等卻不敢買去。”

鄭曉路卻早有準備,便叫幫工的鄭魚戶從屋里端出一大盆魚苗來,這是昨晚他們從水田里撈起來的,用作今天當樣品使用。眾人齊向那盆里一看,卻是好美一盆魚苗,條條都精神旺盛,在水盆里不停地追逐,每條的個頭都在一寸以上。鄭曉路卻是用的現代度量,這一盆魚在他看來,條條都是3-4厘米長的頂級鯉魚魚苗。古時的人喂魚,別說營養學了,連該喂些什么也搞不清楚,哪見過長得如此漂亮的魚苗。

那當先的魚戶一見這魚苗如此健狀,便立即摸出二兩銀子道:“我買兩千條。”大小姐點了點頭,便拿眼去盯二小姐,二小姐鄭佳怡就拿出一個帳薄來,在上面記下:“同村鄭魚戶,購魚苗兩千,收銀二兩整。”她這邊記帳,雙手不得空閑,鄭曉路就伸出賊手,在二小姐的腰上來回撫摸,好不得意。鄭佳怡反抗不得,索性由得他,但當一只蚊子在叮咬自已。

鄭曉路這人也是個怪人,別人瘋,他就更瘋,別人老實了,他就瘋不起來了,見鄭佳怡任由自己胡鬧,他反而沒了興致,也就不再欺辱鄭佳怡,收回賊手,認認真真幫扶著賣起魚苗來。

只見那些魚戶一個一個輪流上前,窮人家就買一兩銀子或者二兩銀子的魚苗,富點的卻一次買十兩銀子的魚苗。不一會兒,就賣出了幾萬條。

那付了銀子的魚戶,便有一個長工領著,自去水田邊網魚。鄭家長工本就只有八個,少了鄭曉路這一個之后,只剩下七個長工。當下七個長工輪流領著魚戶們上山網魚,人手終究有點偏少,只得不停的回來跑,但是如此也趕不及眾多的買主,有許多買主得不到長工指引,就跟著前面的往山上跑。一時間人頭聳動,好不熱鬧。

鄭俊材叫道:“這么許多人往山上跑,也沒個人照看著,難道任由他們亂網?莫只買了一千條魚苗,卻網了我兩千條去。”這小子怪叫一聲,帶著三小姐鄭佳盈,趕緊跑到山上當監工去了。鄭曉路哈哈一笑,心想:“這魚苗一賣就是千條,哪里數得清楚,差不多網那數便行了,你還真要去一條一條的數清楚不成。”但想他少年心性,也懶得管他。

那買主越來越多,大小姐鄭佳忻不清楚水田的情況,就開始有些擔心了,她轉頭低聲對鄭曉路道:“剛剛這一會兒,便賣出三萬條魚苗了,這后面還有許多人爭著要買。我們田里真有那么多魚苗么?別收了人家的銀子,卻拿不出魚苗,白白損了鄭家的名聲。”這大小姐鄭佳忻端的是溫婉如水,便說這幾句話,也是輕飄飄的毫不著力,便似柔到了骨頭里。鄭曉路最怕這種女人,趕緊應道:“不打緊,你就數著,賣到100萬條時便可停手。”鄭佳忻吃了一驚,但她修身功夫卻是極好,不會像鄭佳怡一樣驚呼出聲,她只是微微驚得一抖,便馬上明白了家里將要賺一大筆銀子。驚喜之余,那臉上的笑容頓時更加溫和了,于是轉過身去,繼續招呼下一個買主。

她和面前的人談,鄭佳怡就在旁邊拼命記錄,不一會兒,就又賣了二十萬條魚苗。每賣一筆,鄭曉路就將銀子接過來,放進身后一個大箱子里,便這一會兒功夫,箱子里已經堆了兩百多兩銀子了。

卻見下面走過來的一個買主,碩大的個頭,穿著一身絲綢衣服,一身肥肉崩得衣服就似要裂開一般,手上拿著個旱煙槍,頭上蓋著一頂圓帽,大約四十歲年齡,滿臉橫肉,長相極丑,一步三搖的走到長桌前。這人旁邊還跟著幾個仆人打扮的人,一看就是一個有錢的主兒。這人走到長桌前,拉了個椅子過來一坐,卻聽那椅子吱呀一聲,但似要散架一般。

鄭曉路嚇了一跳,心想,你這胖子莫在我家院子里坐爛椅子摔傷了,到時找我鄭家賠醫藥費,卻是十分劃不來。那胖子倒是直接,向旁邊的仆人揮了揮手,那仆人將一大堆元寶嘩地一下倒在桌上,頓時銀光閃爍,好不嚇人。只聽那胖子笑道:“我買50萬條魚苗。”鄭曉路大喜,嘿,終于有個大買主了,老是一兩二兩銀子的,看得我都煩膩了起來,這才終于來了個像樣的買主。

鄭曉路大喜,伸手就去桌上撿銀子,卻見那大小姐鄭佳忻突然站了起來,對著那胖子就福了一福,輕聲道:“呀,怎么驚動公公您親自前來。”

“公公?”鄭曉路大驚,難道這胖大男人竟然是個太監?可轉念一想,不對呀,這鄉下小村,哪里去找個太監來,那這“公公”一稱,啊!鄭曉路猛然醒悟,大小姐鄭佳忻早已許給了鄰村李氏,只不過因為李氏長子一直出征未歸,才幾年沒有過門,這胖子,莫不就是那鄰隊的李氏了?

果然,那胖子笑道:“乖女兒不必行禮,咱今天是來買魚苗的,沒那么多規矩。”

編者按:莫急莫急,俺是個種田流,急著看打仗的朋友再多等會兒,我們的鄭曉路大俠還得種上很久的田呢,咱們繼續山溝里混著,不急不急。

另,本文所引用的鯉魚價格問題。,明朝萬歷年間的《宛署雜記》記錄萬歷年間的五斤重大鯉魚是1錢銀子一條,也就是5斤100文,但實際上明末年間,因為災荒,糧食價格飛漲,米價漲了四倍有余,本文設定此時的時間是天啟五年,也就是馬上就要暴發農民起義的前兩年,這個時候食物價格還沒有漲到離譜的4倍,但筆者估計漲到兩倍是應該有的,因此將五斤重的大鯉魚設定為200文一條,也就是1斤40文錢,應該還算是合理。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2 23:10
第八章 家庭會議

原來這胖子就是不遠處李家村的一個大地主,叫李大富。他家有良田數百畝,水塘數十傾。家財萬貫,是李家村里一霸。便在這整個蒲江縣,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因為家財豐厚,十余年前就花錢給自己的長子李魁捐了個官兒,卻是正七品的把總。這把總雖有正七品銜,但實際上李魁是四川的土司官旗下的土把總,比起真正的京營把總差了十萬八千里。前幾年滿洲韃子攻打遼東,朝廷召集地方武裝,便把這李魁抽到遼東打仗去了。
鄭佳忻自幼許了李魁,便等17歲過門,偏偏李魁一去數年,音迅全無,這婚事一拖再拖,始終過不了門,就將鄭佳忻拖到了19歲了。但這古人也很有趣,明明還沒過門,但只要許了人家,便算成李家的人了。碰上李大富,鄭佳忻卻要乖乖地叫公公。

這李大富就一個土財主,攀上鄭家也是看中了鄭家祖上出過一個翰林院侍讀,乃是地道的書香后代,想沾這家人的書味,將來自家也好出個進士什么的。李大富將那滿桌銀子向前一推,道:“這里是五百兩銀子,我今兒個多弄些魚苗回去,也好靠著親家發個大財。”

鄭曉路心想:“你還沒發大財,不過我倒是要先發個小財了。”他猴手猴腳,就把那些銀元寶往箱子里裝。穿回這明朝之后,鄭曉路到處見到的都是碎銀,這真真正正的銀元寶,還是第一次見,有些迷眼睛,邊收拾邊想,這玩意弄幾塊回現代去,那多爽啊,正宗的明朝元寶,如假包換的銀元寶,一塊少說也要賣十來萬。

這時鄭煜城老爺子也從里屋看到親家來了,便迎了出來,連聲道:“佳忻,還不趕快給你公公把帳記好了,選最上等的魚苗給他送去。”鄭佳忻應了一聲,便不讓鄭佳怡記帳了,親自拿過帳薄,在上面一筆一畫地記著。記好了之后,將那帳薄給回鄭佳怡,小聲在她耳邊道:“這邊你和小路哥幫我看著,我卻要去小心伺候著公公了。”說完跟在李大富后面,陪著小心,一起進了屋去。

這邊桌前就剩下鄭佳怡和鄭曉路兩人,鄭曉路也不避忌,直接把屁股一挪,就坐到了鄭佳忻剛才的位置上,這板凳還溫著呢,美女臀部燙溫的,感覺實在有點怪怪,這一下他就和鄭佳怡貼得極近了。

鄭佳怡嚇了一跳,想要躲開些,但大庭廣眾之下,又怕著了痕跡,但只好穩住不動,這鄭曉路對著她一天比一天流氓,但她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經過剛才李大富那么一鬧騰,魚苗就已經賣出去接近80萬條了,距離鄭曉路的預計只剩下二十幾萬條。鄭曉路一邊嘴皮子翻飛地和后面的買主瞎扯,一邊就指揮著鄭佳怡不停地記帳。這出手越晚的,果然越有料,越是排在后面的買主,出手越是大方,那種一兩銀子,二兩銀子的小打小鬧已經消失不見。后面幾個買主都是出手四五十兩銀子的大買主。

鄭佳怡記著帳,就感覺旁邊的鄭曉路越暗越近,心中剛剛叫了一聲不妙。就感覺鄭曉路的一只賊手欺了過來。最初還只是摸摸腰臀,后來越發大膽,摸來摸去就摸到大腿上了。鄭佳怡氣得渾身顫抖,她夾緊了雙腿,生怕他摸到大腿內側來,一張小臉憋著通紅。好不容易100萬條魚苗賣光,鄭佳怡將毛筆向桌上一摔,拿起帳薄,沒命的落荒而逃。

鄭曉路見正主兒居然跑了,只好站起來,向那些沒買到魚苗的鄉親大聲道:“不好意思,今年的魚苗賣光啦,明年請早,嘿嘿。”沒買到的魚戶們大感懊惱,在外哄了幾聲,便即散了。鄭曉路扛起裝銀子的箱子,便往內堂里走,這明朝時的斤兩制非常扯蛋,十六兩為一斤,一千兩銀子也就相當于現代的八十斤重,鄭曉路身子非常壯健,八十斤重的銀子對于他來說小菜一碟,輕輕松松就扛進了內堂。見內堂里老爺子正和李大富閑聊,旁邊鄭佳忻陪著小心站在一邊,他便將箱子向墻邊一放,正待轉身出去。

突然聽到老爺子喚道:“小路,且莫忙著走,來給李員外打聲招呼。”鄭曉路便立住腳,給那胖子行了個禮,叫了聲李員外。卻聽那胖子笑道:“我說親家翁,你們家不是世代靠土地吃飯的嗎?這次怎么轉了性子,突然弄起養魚來,還一弄就這么多?”這李胖子沒讀過什么書,說話便很直白,雖然這一點很合鄭曉路的性子,但是李胖子也太胖了,橫肉亂飛,讓鄭曉路對他實在提不起什么好感。

鄭煜城便笑道:“這養魚的點子,卻是來自我這位新收的義子。”他拿手一指鄭曉路,又道:“我這義子本是家里的長工,因救了小兒性命,便收作了義子。前些日子他落水身亡,怎料閻王爺說他不當死,送了他還陽,傳了他些小小本事。這養魚嘛,就是這閻王爺托夢給這小子弄出來的了。”鄭煜城雖然好面子,但也是很迷信的家伙,閻王爺幫了自家一個忙,他當然要拿出來炫耀一番,但這么一說,就好似不是鄭曉路的功勞,而是閻王爺的功勞一般。鄭曉路也不在意,韜光養晦的道理他還是懂的,當下辭了老爺子,便向后院里尋來。

他剛才把鄭佳怡摸得落荒而逃,一開始非常得意,就如在后世的大學里欺負女同學一般快意。但后來想起這時代女子凄涼,但又有點不忍心,于是尋向后院,想看看鄭佳怡究竟如何了。

剛到后院,就見鄭佳怡的閨房窗戶大開,窗里依然是那個方桌,鄭佳怡正坐在桌前,仔細查對著帳薄。她眼圈微紅,顯然剛才跑回屋里哭了一通。鄭曉路慢吞吞地走了過去,站在窗口前,打量著她。

鄭佳怡早知他過來了,卻似沒看到一般,賭氣只顧看著帳薄,其實心里想著各種亂七八遭的事情,卻哪里把帳薄看進去了一丁點。她剛被一陣亂摸,心里羞怒,哭著跑回了房間,但當她仔細把帳薄查對了一番,卻知道鄭家真的平白有了一千兩銀子的收入。這筆收入可真是非同小可,在那明朝那會兒,一兩銀子就夠一個窮人家庭使上半年。鄭家雖然還不算窮戶,但家里平時也就不到五十兩銀子可以支使。鄭家的主要家產便是祖上留下來的五十畝水田,田產在當時極為值錢,像鄭家這五十畝肥田,能賣到50兩銀子一畝。五十畝折算下來能值兩千五百兩銀子。就是靠著這些田地,鄭家百年來無人出仕為官,卻能勉強維持。

這一次平白無故收入千兩白銀,如果買成二十畝田地,那真是造福子孫后代了。鄭佳怡心想,只需有這千兩白銀,就算父親去世,三個姐姐都嫁人之后,小弟也可衣食無憂過一輩子。這般想著,心情也就好轉了起來,轉念想到,這些都是鄭曉路的功勞,也就覺得鄭曉路不是那么討厭了。正好此時鄭曉路走了過來,站在她窗前,一言不發,就這么盯著她看。鄭佳怡又立即想到他的可惡之處,于是便假意看著帳薄,卻也是一言不發。

兩人一個看人,一個看帳薄,僵了半響。鄭佳怡突然覺得吃虧,心想:“憑什么我要看帳薄,就讓他能隨意地看我?”于是她也把頭抬了起來,和鄭曉路相對而視,眼神中全是不服輸的味道。

鄭曉路覺得有趣,這女人雖然是個古人,某些方面的性子倒與現代女人有點相似。或者換個方法來說,其實現代女人的某些性格,也還是古代女人傳承下來的。他伸出手去,隔了窗戶就想牽鄭佳怡的手,鄭佳怡此時站在自己閨房里,心想這里是自己一畝三分地,膽氣就壯多了,見鄭曉路的賊手伸進來,就拿起硯臺,照那手背就砸。

鄭曉路平時和她瘋得多了,也沒碰上過她下這么狠的手,一時沒注意,被那硯臺尖角砸在手背上一個正著。頓時砸出一個洞來,鮮血直涌。鄭曉路嚇了一大跳,趕緊抽回手來,拿個手指將傷口按住,怒道:“你瘋啦,下這么重的手,要殺了我么?”

鄭佳怡心中也是慌亂,見他手背被自己砸出一個血洞,只覺得心里萬分抱歉,還隱隱有點心痛。一時手足無措,但狠心一想,這人對自己毛手毛腳,全不尊重自己,比對那風塵女子還要隨便,心中凄苦,便狠心道:“沒來由讓你如此羞辱,想摸就摸,想罵就罵,我便砸你不得么?你若要告狀,只管去爹爹那里告去,我便再抄一百遍《女四書》,你若敢再伸手來辱我,我一樣照砸。”說完便將那窗戶一關。

鄭曉路也是大怒,見窗戶關了,也不可能真的沖進人家閨房里去,便在窗外憤憤道:“今天且讓你得意,過些日子,必叫你百般順從,想摸你就摸你,叫你不敢躲閃。”說完這話,卻覺得自己好像有些無恥,這些話哪能說得?不過鄭曉路在后世當流氓當慣了,這話說了也就說了,卻也不想改口,痞著個臉,自回房里涂藥去。

當天夜里,鄭老爺子送走了李大富,卻把三個女兒,一個兒子,一個義子齊齊叫到了大堂上來,鄭曉路包著手,跟著鄭俊材后面,心想:“這古時候就要搞家庭會議了啊?還真有趣。”卻見鄭老爺子將那銀箱子放在大堂正中,便讓兒子女兒們圍著箱子坐好。

見人都到齊了,鄭老爺子開門見山就道:“大家來看看,這便是今天賣魚苗收回來的一千兩銀子。”三位小姐,一位少爺,便都認真去看那銀子,他們平時讀書倒是多的,這銀子卻看得少,不由得都有點眼花。鄭曉路白天卻看得夠了,反而沒把注意力放到銀子上。鄭老爺子見三女一兒都看得仔細,只有鄭曉路沒看銀子,不知道在想啥,便以為他不為銀錢所動,心中頗有些贊許。

待幾人看完,鄭老爺子就嘆道:“我鄭家自祖輩那里接下五十畝田產,百年來,坐吃山空,一代不如一代,祖宗家業,幾乎盡數敗于我等之手。到我這一代,家里除了五十畝田地,便空空如也,每每想及祖宗在世時,家里仆役成群,錦衣玉食,我就忍不住暗自垂淚。我又愚笨,年輕時三次趕考,卻是連個鄉試也考不中,你們可知為父的心中有多凄苦?為父年事已高,近幾年常常惶恐,若有一日架鶴西去,卻叫你們幾個守著這空空大院,怎生是好?”

鄭俊材聽到這里,忍不住插嘴道:“爹爹,那田地不是很值錢嗎?可以賣50兩銀子一畝呢,祖宗留下的五十畝田地豈非可以賣兩千五百兩。如果有一天沒錢了,我賣幾畝田地,不就有錢花了?”

鄭煜城大怒,一腳踢過來道:“祖宗產業,豈可隨便變賣。”他這一腳含怒而出,竟是極重。

鄭俊材沒敢躲閃,生生受了一腳,便如滾地葫蘆一般直摔到角落里,幾個姐姐心疼小弟,齊齊想去攙扶,但見老爺子發怒,又不敢動彈。鄭俊材卻沒摔傷,他年紀輕輕,身子柔軟,摔到墻角里只一瞬間就爬了起來,嘟噥道:“我便只是說說,現在有了這千兩銀子,當然不必變賣田產。”

鄭煜城怒道:“不肖蠢兒,變賣祖產之事,便是說也不許。想都不準想!你以后便是窮得要飯,也要把這田地給我維持下去。”原來這古人極重土地,祖宗留下的田地便似命根一般,有許多農民守著一兩畝田地,寧可賣兒賣女,也不會變賣自己的田。除非真的活不下去了,才肯變賣自己的土地,因為土地產生糧食,而古代中國一直認為“民以食為天”,這土地就是天底下最重要的物事,這也是中國人留戀故鄉之傳統由來。

鄭煜城平了一下氣,道:“差點被你這個兔崽子打了岔,今天叫你們來卻不是說這些個破事兒的。”他又拿手指著那銀箱道:“這箱子里的東西,就是自祖宗以來,我們鄭家真正靠自己掙回來的第一筆錢。”

他這句一出,鄭曉路卻嚇了一跳,這鄭家人可真有趣,一百多年來沒賺過錢?全靠吃長工捐上來的田租?這也太有趣了吧。像你們這樣搞法,別說吃空一個家,就是吃空十個家也是肯定的。

鄭煜城繼續道:“這些天來,全靠小路又挖火井,又弄魚苗,為我們鄭家做了不少實事,俊材,你和你佳怡也輔助得很好,有這等為鄭家出力的心思,便是好事。”老爺子突地話鋒又一轉,道:“但是,俊材,你需得知道當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你最緊要做的事,不是玩耍,不是賺錢,是要拼命讀書,將來金榜題名,榮歸故里,那才能真正光大門楣。至于佳怡,你一個女孩子家,便要少拋頭露面,天天跑山間田坎,卻像個什么樣子。”鄭俊材和鄭佳怡不敢反駁,齊齊應了一聲。

鄭曉路心里卻大不以為然,心道:“說了半天,就是不讓兒子分心搞別的,只能一心讀書。女兒就是啥事也不讓做,只準呆在家里了。這老封建,忒地無聊。”

他正在腹誹老爺子,卻聽老爺子道:“今后這什么魚呀、田呀的事情,就都由鄭小路負責,你最近做得極好,今后便放手去做,凡事就不要拉著弟妹們一起搞了。你也是我半個兒子,這個家便有你一份說話的權利。我知道你接下來還有許多事情要做,那個什么網箱你做出來之后還沒開始使用,聽你說的稻田養魚,也還沒開始鼓搗。”老爺子伸手從那箱子里抓起十幾個銀元寶,估摸著也有100兩,便將那些元寶扔到鄭小路面前道:“別再拿著小弟那幾個私房錢做事兒了,這些銀子便拿去使用,多賺些銀錢回來,也好讓小弟安心讀書。”

鄭曉路心里一樂,這老爺子好玩,“士農工商”,這老爺子還是第一重“士”,于是叫自己親生兒子去讀書,以后就要走這“士”的路線,然后這半個兒子嘛,當然就是“農工商”一把抓,主要是賺錢養家了。“好你個死老頭兒,這不是擺明了親疏有別嗎。不過我喜歡!嘿嘿!”鄭曉路暗暗腹誹了老爺子一通,心里只是想著,如果真要叫自己去讀書,叫鄭俊材去賺錢,老子還不干呢。

接下來老爺子又從箱子里抓出一把碎銀子,塞在鄭俊材手里道:“這些碎銀你自己收好,別又拿出去鼓搗什么魚苗魚網的。給我好好讀書!”這卻是老爺子知道鄭俊材的私房錢都被鄭曉路變成了魚苗,因此又抓回給他。鄭曉路想看看老爺子怎么獎勵在這件事里出了力的大女兒二女兒,卻見鄭老爺子再無動作,只是把箱子一蓋,吩咐鄭佳忻道:“這些銀子且收好了,都給我入好帳,省著點兒使用。”鄭佳忻應了一聲,便去叫了鄭婆婆,兩人吃力地將那箱子拖進內堂去了。

“好了,散了吧散了吧!”鄭煜城揮了揮手,便要一干兒女自行回屋。

“這樣就完了?”鄭曉路心想:“這也太偏心了吧,諾大一箱子銀子搬回屋子,抓了一把給自己以錢賺錢,這個是投資,便也算了。那邊抓了一大把賞給兒子,三個女兒卻一個銅板也沒給,這重男輕女是不是稍稍過頭了點,真受不了這古代人。”偏偏三個女兒一句怨言也沒有,這也太奇怪了,放到現代,那三個女兒還不吵翻了天去。

編者按:古代重男輕女非常嚴重,非常非常嚴重,讀者朋友們如果為三位小姐鳴不平,千萬別沖著我來,呃,對著萬惡的舊社會開炮吧。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2 23:11
第九章 抄寫魚食

第二天,鄭曉路起了個大早,又將自己唯一的“學徒”鄭魚戶叫了來,拉著他去干活。此時長灘湖里的網箱已經安置好了,水田里的魚苗也該搬遷一部份。兩人便一盆一盆地將魚苗從水田里轉到網箱里。這個活兒可不輕松,在現代,人們有大型集裝箱可以用來運魚,在這古代,便只能一盆一桶地運送魚苗,一點都急不得。昨天一口氣買了500兩銀子魚苗的李家,此時也又派了人過來運送魚苗,他們昨天根本來不及運完,兩家人便將那水盆水桶拎上拎上,搞得整條山路泥濘不堪。

此時已經四月開初,水稻便要播種插秧了,長工們知道現在鄭小路已經全權負責鄭家這些田地,便來問他,是否要把水田里的魚苗都撈干凈再插水稻秧苗。鄭曉路哈哈一笑便道:“撈光做什么,水田里留些魚兒養著,你們自顧插秧便是,管那些魚苗做甚。”長工們聽他如此說,便齊道:“如果魚兒吃了青苗,卻與我等無關。”鄭曉路笑道:“如果魚兒吃了青苗,便都算是我的責任,你們只管去。”那些長工應了一聲,便自去了。

鄭曉路和鄭魚戶忙了一天,終于將那十來個網箱裝好了魚苗,回到家里,天色已經發黑,遣走了鄭魚戶,他便又開始琢磨起這魚飼料來。在后世,人們喂魚都普遍開始使用飼料,用飼料養出來的魚個頭大,肉多,還挺健康。比起用什么水草、米飯養出來的魚大個多了。

他用極便宜的價格大量販賣魚苗,就是想把這長灘湖邊的幾個村落都弄出養魚熱來,一旦人人養魚,他就可以再靠著魚飼料大賺一筆。但是魚飼料的配方卻需要絕對保密,要是被人家學去,就別想賺大錢了。因此他只好遣走鄭魚戶,這事情必須自己親自動手。

回想了一下自己后世學過的鯉魚飼料配方:麩皮43、魚粉30、豆餅15、大麥10、添加劑2,這些東西在現在這個時代,可不太好弄齊,尤其是添加劑2,這添加劑其實就是維生素C添加劑,在這明朝哪里去找維生素C添加劑。而且由于沒有精密的容器,也無法做到很完美的比例。

鄭曉路心想,不管了,反正沒有精密容器,我也不可能做到完美比例,總之養魚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喂食高蛋白的營養物質。那麩皮、豆餅、大麥都是這時代極容易尋到的物事,魚粉雖然難辦,卻可以用豬、牛、雞的內臟曬干之后磨成粉未來代替。至于維生素C嘛,沒有就算了,雖然這樣喂出來的魚沒有后世喂出來的好,但只要比別的魚戶養大的魚好就行了。

鄭曉路想了半天,便有了一套腹案,想拿紙記下來計算一下,卻突然發現,自己的屋里居然沒有紙筆。是啊,他鄭小路在鄭家人的眼里,就一文盲,他屋里放筆硯紙張做什么。鄭小路也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會讀書識字,省得被老爺子抓去考什么鄉試。突然生中一動,咦,對呀,二小姐鄭佳怡那里有紙有筆,而且她也知道自己懂得識字,不如去她里借筆墨紙張用用。

此時天色已晚,古代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沒,也不知道二小姐睡了沒有,而且才發生了硯臺砸手背事件,鄭曉路也不知道人家賣不賣自己的帳。他悄悄摸到二小姐窗下,卻見屋里黑漆漆的,沒點燭光,看來二小姐已經睡下了。然而他正準備走,便聽到窗里傳來鄭佳怡的聲音道:“誰?”

鄭曉路吃了一驚,想不到黑燈瞎火的,這二小姐卻沒睡覺,而是尖著個耳朵在聽窗外。他輕聲道:“是我,小路哥。”一聽這話,二小姐原本打算拉開窗戶,這一下卻把窗戶反而推緊了點。原來入夜之后,她心中煩悶,睡不著,于是坐在窗前的桌邊,想著心事,正好聽到鄭曉路的腳步聲,便出聲一問,嘴上一邊在問是誰,一邊伸手欲拉開窗戶,但一聽到鄭曉路的聲音,一想,這流氓半夜三更,摸到我窗下,卻不知是要做什么歹事,因此反而將窗戶向前一推,頂得緊緊的。

鄭曉路心中暗笑,我確實是個流氓沒錯,但也不至于膽大包天到半夜三更去少女閨房里去胡來吧,那和采花淫賊有什么分別,你用得著這么怕我嗎?他怕嚇到了鄭佳怡,討不到紙筆,于是收起原本打算調笑的腔調,正正經經的道:“二妹,我來借你筆墨紙硯一用,要抄點寫東西。”

鄭佳怡其實剛推上窗戶,就有點后悔了,每當她看著鄭曉路,就受不了他那股子痞勁。但關上窗戶看不到,又真有點想他那張臉。但窗戶拉都推緊了,此時再又拉開,就有點著相了,那豈不是尷尬得要死。鄭佳怡只得隔了窗戶問道:“你要抄什么東西?”

鄭曉路也不瞞她道:“我想了些魚飼……魚食的做法。”他一時口快,差點把魚飼料三個字說了出來,幸虧收口得快。“這魚食的制作材料很復雜,我怕弄錯了,因此需要記上一記。”

鄭佳怡在屋里松了一口氣,心想,原來不是來羞辱我的。她點起蠟燭道:“這深更半夜,我卻不方便再打開窗戶,你要記什么,我便幫你記吧。”

鄭曉路心里暗罵,什么深更半夜不能開窗,一派胡言,你把窗戶打開,把筆墨紙碩塞出來不就了事,女人就是麻煩多。屋里傳出沙沙的磨墨之聲,鄭曉路見窗紙上印出一個人影,卻是鄭佳怡,人影纖細,動作輕柔,便如一幅畫。鄭曉路忍不住笑道:“你這女人,若一聲不吭時便還是美的,就是一說話就暴露了川妹子本性,處處與人作對。”

鄭佳怡也不著惱,在屋里輕聲回道:“我自知自己脾氣,但也沒多少快活日子了,不久父親便要將我嫁人,待得出嫁從夫,卻沒地方使性子去。小路哥,我知自己有許多不對,砸傷你手背卻是無意,你若憐我女子難為,還請忍讓些個。”

鄭曉路聽了這話,心中一黯,不由釋然,是啊,我與她一個女人計較什么,好男兒胸懷如大海,別說撐船,撐航空母艦也是可以的,我與這小女人一天到晚針鋒相對的,真是丟了男人的面子。想到此節,鄭曉路嘴上便道:“我又不討厭你,平素里只是和你開開玩笑罷了。”

鄭佳怡苦笑道:“有和女人開玩笑到摸到大腿上的么?你們男人,便是可以隨隨便便,卻不知道我們女子,一旦名節損毀,卻要受那千人唾,萬人罵,一輩子翻不了身。”她手上一輕,放下了墨條,道:“墨已經磨好了,你要記什么說與我聽吧。”

鄭曉路又將魚飼料的配方回想了一遍,心想,我若說百分比,鄭佳怡絕對聽不懂,更不知道該如何記錄,不如干脆直接將百分比折算成重量。他在心里默算了一下,然后道:“麩皮43斤!”麩皮就是小麥的外殼,這東西在農村非常多,鄭家養了些豬,因此也常用麩皮當作食物喂豬,鄭佳怡輕嗯了一聲,便在紙上寫下,麩皮43斤。

鄭曉路又道:“大麥10斤。”這大麥在四川也是非常普遍的作物,鄭佳怡便隨手記下。

鄭曉路又道:“豆餅15斤。”豆餅就是豆子在榨完油之后形成的餅狀物,這東西人們會用來做成豆腐或者豆腐腦一類的東西食用。鄭佳怡已經見過鄭曉路用豆漿喂魚,便也沒覺得什么奇怪,也順手記下。

卻聽到鄭曉路沉吟了一會兒,道:“豬、牛、羊內臟曬干后磨成粉,30斤。”鄭佳怡一聽這個,就有點搞不明白了,她停下筆問道:“咦?有用這種東西喂魚的嗎?”原來古代的四川是個產糧寶地,人民生活算不得非常艱苦,因此豬、牛、羊的內臟下水,有很多人是不吃的。直到清代,才有貧窮的川人將屠戶扔掉的牛羊內臟下水撿回來,用火鍋煮食,配以辛辣的佐料,壓住內臟的腥騷味,這才造成了現在的四川人愛吃內臟火鍋的習慣。鄭佳怡自小都見到屠戶們將豬牛羊內臟直接扔掉,哪有見過撿回來曬干還磨成粉的。

鄭曉路有心胡扯成什么閻王教的,但他和鄭佳怡日益熟悉,突然覺得老是胡說八道愚弄人家也挺無趣,于是正正經經地解釋道:“豬、牛、羊的內臟里含有一種叫做蛋白質的東西,很有營養,而魚兒正需要這種東西才能長得好,長得胖。”不料這正正經經的解釋,反而沒閻王爺有說服力,只聽鄭佳怡嘲笑道:“卻又來胡說八道,什么蛋白質,我看還蛋黃蛋清呢。”但她嘴上嘲笑,手上卻還是一筆一劃地將它記了下來。

她等著鄭曉路繼續說,卻半響沒聽到鄭曉路的聲音,以為鄭曉路說完了,將鄭曉路剛才說的列在一起,麩皮43斤、大麥10斤、豆餅15斤、豬、牛、羊內臟曬干后磨成粉,30斤……她微微一合計,便奇怪地道:“咦,這些東西加起來是98斤,你是不是還有什么東西說漏了,應該是合計100斤整數的吧?”

沒錯,這魚飼料的科學配方,最后的2應該是維生素C添加劑,可是這維生素C添加劑真的就有點愁人了,這年代沒有化工廠,要鄭曉路到哪里去弄這玩意兒。鄭曉路悶著頭,背靠著鄭佳怡的窗戶苦苦思索。鄭佳怡見他半響不出聲,便有點擔心起來,左等右等,終于還是忍不住,就去拉窗戶。她這窗戶是向內開的,而鄭曉路卻正背靠著窗,全身的重力都壓在窗上。

鄭佳怡剛把窗戶拉開,就看到鄭曉路背對著自己,直壓了過來。原來鄭曉路想得出神,根本沒注意到身后窗戶開了,這一下突然失了支撐,便向后一倒,倒栽進了鄭佳怡的閨房。鄭佳怡大驚,以為他又在搞什么鬼,卻見鄭曉路啪噠一跤摔在地上,樣子極其狼狽。鄭佳怡見他樣子,便即醒悟了,原來是自己開窗戶開得太突然,把這家伙摔了。她只覺得有趣,便興災樂禍地笑道:“看你這樣子,摔得像個猴子一樣。”

鄭曉路此時正苦苦思索用什么東西取代維生素C,便是摔倒在地也還在想,突然聽到鄭佳怡說了個猴子,頓時心中一動:“對了,這四川境內的山區,多有出產野生彌猴桃,這彌猴桃就是維生素C含量極為豐富的天然食品,古時候新鮮的彌猴桃沒有冰箱冷庫用來保存,當時的人們就將彌猴桃切成薄片曬干,然后用來當作果脯食用。”

鄭曉路大喜,從地上一翻身跳起來,欣喜之余流氓之氣又再度發作,便將鄭佳怡一把抱在懷里,笑道:“我終于想到了,這最后一種材料,就是風干彌猴桃片,2斤!快記快記。”

他叫人家快記,卻把人家姑娘抱了個嚴嚴實實,這一下動作太大,可不比得摸摸抓抓那樣小兒科了,鄭佳怡大駭,這可是她的閨房,在閨房里被一男人這樣抱住,又是深更半夜,這可乖乖不得了。鄭佳怡想破口大罵,又不敢,怕驚動了父親和姐妹們,被別人看到的話,損的終究是自己的名節,心中大急,那眼淚刷地一下就流了下來,全身只是顫抖,嚇得連掙扎都忘掉了。

鄭曉路抱著美人,磨蹭了兩下,還在鄭佳怡背上亂摸了幾把,卻突然感覺到有點不對,只見燭光下,鄭佳怡兩行清淚,順頰而過,全身輕顫,便似待宰的羔羊一樣無助。鄭曉路大呼不妙,自己只是隨便抱抱,占點手腳上的小便宜,可沒真想過要做什么。但現在深更半夜,女子閨房,自己將人家姑娘胡亂抱著,確實有點太那個啥了。要是被旁人看見,這采花淫賊一詞,怕是跑不掉。鄭曉路訕訕一笑,趕緊放開手臂,道:“嘿嘿,不好意思,習慣動作,習慣動作,我不是故意的。”

他雙手一放,卻見鄭佳怡微微一遲疑,居然向著墻上用力撞去。“撞墻自盡?我靠,用得著玩這么大嗎?”鄭曉路大駭,趕緊向前一跳,又拼命將鄭佳怡抱住。氣急敗壞地道:“你這瘋女人,干嘛尋死覓活的,生死大事,不要兒戲。”

鄭佳怡心腸寸斷,哭道:“我好意助你抄寫魚食,見你不說話,還道你碰上什么事情,卻是你這流氓騙我開窗,借機輕薄于我。日日受你欺辱,被你這般隨意地對待,比之風塵女子還要不如,我不如就死在這里,也勝過天天受這閑氣。”

鄭曉路心中一軟,說到底這古代女人不比現代,現代女人你不論怎么調戲,只要不是真的強奸了她,人家也只會生氣發火,不可能自尋短見。這古代女人心理承受能力實在是有點差,有點差啊。想歸想,當前的問題還是要解決的,鄭曉路把鄭佳怡放到椅子上,按住她坐好,低聲道:“你也莫再自尋短見,我算怕了你了,從今以后,我再不摸你一個指頭,這樣可好?”

鄭佳怡卻不信他,只是哭道:“休來哄騙于我,你說的話根本不能信。”

鄭曉路心中暗道:“這也被你識破?我說再不摸你一個指頭,但是沒說不摸你五個指頭和一雙手十個指頭,實在不讓動指頭的話,用臉來磨蹭也是好的,想不到你不上當。”又轉念一想,這對付古人,發誓是很有用的,很多穿越大俠都發誓的,而且電視劇里都是這樣演,只要一發誓,女人就會來掩你的嘴巴,并且說什么原諒你了,不準發誓一類的。鄭曉路大樂,趕緊發誓道:“黃天在上,以后鄭小路如果再欺辱鄭佳怡,便叫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他這一發誓,鄭佳怡還真不哭了。但是想象中的伸只玉手過來按著他嘴巴,叫他不要發誓,什么我原諒你了一類的臺詞卻半句也沒聽到,反而聽到鄭佳怡恨恨地道:“當真?”

鄭曉路心道:“好險,還好我發誓的時候念的名字是鄭小路,而不是我鄭曉路啊。”心里打著鬼算盤,嘴上卻說:“當真!”

“五雷轟頂,不得好死!”鄭佳怡重復了一遍道:“你發了這等毒誓,怎么手還敢放在我肩膀上?”鄭曉路心里一驚,你這女人好歹毒,還真拿毒誓來套我啊,不過你現在要尋死,我暫且依你,他趕緊把手縮了回來。

“趕緊拿上了你的魚食滾蛋!”鄭佳怡氣息還沒平伏,伸出一只手指著桌上的宣紙,那手指都還在微微顫抖。鄭曉路知她還在氣頭上,此時不宜再和她爭執。便收撿起寫著魚飼料配方的幾張紙,突然發現最后說的風干彌猴桃2斤還沒寫上去,就拿起毛筆,刷刷地補在紙上。他寫的是后世的簡體字,與古時的繁體字大有不同,加上毛筆用得不好,那字就難免有點歪歪扭扭。鄭佳怡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不學無術,便寫幾個字也是錯誤百出,趕快滾。”

鄭曉路心中惱怒,暗道:“臭女人,等你哪天心情好,不想尋死時,我再來慢慢折騰你。”拿了宣紙,匆匆回屋去了。

編者按:魚飼料的配方多種多樣,這里隨便拿了一樣來用用,數據帝手下留情。繁體的風干彌猴桃,寫法為“風乾彌猴桃”。因此鄭曉路寫出“風干彌猴桃”的字樣時,二小姐就認為他寫的是錯別字。 本帖最後由 rashul525 於 2015-5-12 23:4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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