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1625 作者:三十二變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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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shul525 2015-5-12 23:05: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4 133130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7:54
第四十八章 擊破所有的謊言

一個人沒看到船隊過,正常。

四個人沒看到船隊過,說得過去。一千兩百五十二人證明沒有船隊過,這就有點扯蛋了。

銅運官趙泰臉色巨變,銅船老大伍大世全身發抖。

兩人心里都倒抽了一口冷氣,這個郝孟旋舉人什么來路,居然短短數十日內,將長江三峽地區的一千多名纖夫找來畫了丫。

鎮江知府李茂臉色一變,轉過頭去,對著銅運官趙泰道:“趙大人,這是怎么回事?”

那趙泰也是個能耍潑的,他一拍腦袋,急道:“哎呀,剛才說的好像和上一次運銅弄錯了。這些銅是從云南出發。但因為四川已被閻王軍占領,長江上游被金竹水軍控制。所以這些銅走的陸路,先過了云貴,再湖北運到了宜昌。這才搬上的船,所以沒有經過長江三峽。”

“撲哧”旁邊的漕運使李毅忍不住笑道:“趙大人,你這腦門真好使啊,剛剛說過的話,馬上臉不改色地推翻,自扇一耳光,厲害厲害”

趙泰也不臉紅,哼哼了兩聲,面色鐵青。

呵呵,又用一個謊話去掩蓋新的謊話,就再把你新的謊話又戳破吧。鄭曉路又拿出那一大堆紙卷,在里面翻找了起來。

眾人都知道他又要拿出證據,一起伸長了脖子看他找。

找了半天,鄭曉路拿出一張紙,大聲讀道:“本人乃是宜昌城碼頭的搬運工,本人以人頭擔保,三個月以來沒有銅船在宜昌城碼頭停泊以及裝卸貨物。”

說完他又將這張紙遞給鎮江知府李茂,笑道:“李大人請看,下面有宜昌碼頭搬動工三百二十人的畫丫”

李茂接過畫滿了丫的證詞紙,隨眼看了一眼,扔到一邊,他先對著鄭曉路點了點頭道:“郝舉人好厲害的手腕,短短幾十日,遠在三峽和宜昌的數百人畫丫你也能搞來,看來郝舉人背后的人兒,來頭不小啊。”

鄭曉路嘻嘻一笑道:“再大的來頭,若是不能秉公守法,也得不來這樣的證詞。來頭只是其次,關鍵的還是咱們行得正,坐得直,所以才能取得到這樣的證據。”這些證據當然都是金竹軍的人弄來的,留守在白帝城的金竹水余部幾乎全部出動,才在短短幾十天里將長江航道理了一番,給鄭曉路弄了來厚厚一疊的證據。

李茂又轉過頭去看著銅運官趙泰,眼神已經充滿戲謔了,他慢條斯理地道:“趙大人,你是不是又記錯了什么?”

趙泰狠狠地一咬牙,橫著臉道:“確實是記錯了,這些銅不是在宜昌上的船。兄弟剛才說謊了,其實這些銅是在岳陽上的船,兄弟為了去岳陽樓見一個相好的粉頭,將原定去往宜昌的運銅車改到了岳陽,順便游覽了一下洞庭湖。這事有傷風雅,所以我不好意思說。”

他現在只好用一些小錯來抹黑自己,爭取在主要的銅船事件上分散注意力。要知道官員嫖ji雖然也不怎么光彩,但也不犯法。他硬生生說自己為了去岳陽樓見粉頭,把自己抹了一點無傷大雅的小過錯,就想掩過自己剛才胡說八道的大錯誤。

趙泰雙目噴火,心想,這個叫郝孟旋的舉人還有一大疊紙,不會連岳陽也算計到了吧?

果不其然,鄭曉路聽了他的話,刷地又抽出一張紙,大聲讀道:“本人乃是岳陽碼頭的一個搬運工,本人以人頭擔保,三個月以來沒有銅船在岳陽城碼頭停泊以及裝卸貨物。”他將這張紙向前一扔,搖頭嘆道:“銅運官……趙大人是么?我拜托你就不要再撒謊了,用一個謊言去彌補另一個謊言,只會讓你的謊越撒越大,變來越來越難以收場。”

趙泰雙眼布滿了紅絲,他惡狠狠地道:“你那一卷紙,都有些什么東西?我不信,我不信你真的弄得到這么多證詞,我要去實地查證,你這些證詞一定都是假的”

鄭曉路將那一卷紙全都扔給他,然后哈哈笑道:“其實這卷證詞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了。我每拿出一頁紙,你就要被迫說一次謊,究竟我是假的還是你是假的,這滿堂的人不是瞎子,早已看得分明。”

“,別管老子是在哪里裝的銅了。”趙泰大吼道:“老子反正是銅船,這總假不了,你撞沉了我的銅船,終究得賠我,至于我在哪里裝的銅,用不著你管。”

“哼,我剛才就說過了,你那銅船裝的是石頭,根本就不是銅塊。”鄭曉路冷冷地道。

“放屁,老子的銅船裝的就是銅塊,沒有一塊石頭。”趙泰大聲道:“你有什么證據敢說老子的銅船裝的是石頭。”

鄭曉路嘻嘻一笑,對著鎮江知府李茂道:“李大人,我還有最后一名證人可以召喚,要不要叫他出場?”

李茂興致大漲,將手一揮,笑道:“趕緊叫上來,本官看這場戲看得好過癮。”

不一會兒,一個小男孩子被帶上了大堂,這孩子大約五六歲年齡,雙眼有神,嘴角微翹,笑得天真可愛,一派亂清純的樣子,讓人一看就心生疼愛。

這小孩用甜得發膩的聲音道:“我叫韓小立,今年五歲,武漢嘉魚縣人。好久好久以前,我在江邊看到二十艘大船,有很多人正在向船上搬石頭。”

眾人一聽,倒抽一口涼氣,一起心想,莫不是這個小孩看到的就是二十艘銅運船。

這時鄭曉路向那小孩問道:“小朋友,乖。你認得那船上的人嗎?”

韓小立笑嘻嘻地伸手一指跪在旁邊的銅運船老大伍大世,又一指堂上的銅運官趙泰,用天真無邪的聲音笑道:“就是這兩個叔叔,他們當時就在那二十艘大船上……”

眾人一起大嘩。

漕運使李毅大罵道:“趙泰,你果然裝了二十艘船的石頭。”

鎮江知府李茂也覺得案子再無疑問,他啪地一聲拍下驚堂木,大喝道:“安靜,此案本官已完全明暸了。銅運官趙泰,伙同銅運船主伍大世,以石頭冒充銅塊裝滿二十艘大船,再借故與漕幫發生沖突,故意撞沉自己的大船,想詐騙漕幫的賠償金。”

“來人啊”李茂大聲道:“把船主伍大世給我拿下。另外,去了銅運官趙泰的官服,嚴加看管,數日后發入京中,由三司議罪。”

那銅運官趙泰大呼道:“不對,假的,這個孩子說的全是假的。我根本沒在嘉魚縣搬石頭,沒有啊這孩子作假證。”

但他呼得聲撕力竭,卻沒有人看他一眼,他剛才連續說謊數次,都被鄭曉路一一揭穿,此時他說什么也沒有人會信他了。

“那孩子作的是假證啊,我沒去過嘉魚縣……”趙泰仍在叫嚷,卻見旁邊跑出漕運使李毅,“啪”地一個飛踢,將趙泰踢倒在地,哈哈大笑道:“你們這些運銅的潑皮也有今天,哈哈哈哈,我們漕運衙門的人早就盼著這一天了。”

李毅頓時對著趙泰一陣拳腳加,什么洪拳、譚腿、太極拳、潑婦拳,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招式招呼在趙泰身上,傾刻間就把趙泰打成了一個豬頭。

趙泰還在喃喃地道:“假的,那孩子說謊,我沒在嘉魚縣裝過石頭……我是在……團風縣……裝的”但他微弱的聲音,連他自己也聽不見了。

在府衙外面看戲的百姓們發出震天的歡呼聲,他們倒是不是幫著漕幫,只是看了這么好看的一場逆轉戲,感覺到心里很爽而已。

鎮江知府李茂大聲補充道:“此案現在宣判,銅運船主伍大世需賠償漕幫二十船糧食,共計白銀八萬兩。若能賠出來,其罪可略減,若是賠不出來,則罪加一等。退堂”

此判一下,跪在地上的鎮江前幫主柳進,立即一把抱住了鄭曉路的腿,大哭道:“謝公子相救,我漕幫得脫大難。”

在外面院子里等著消息的杭叁幫主劉鑌洋、小頭目李柒也一起鉆進了大堂來,兩人都淚流滿面,滿眼都是感激之色。

“別在衙門大堂上鬧騰,咱們先回杭州去。”鄭曉路拖起漕幫的眾人,笑嘻嘻地向外就走。

這時大堂中的鎮江知府李茂突然笑道:“郝舉人請留步。”

鄭曉路聞言停步。

那李茂眨了眨眼,問道:“郝舉人如此才華,在杭叁里做個西席先生,豈不是可惜。我這鎮江知府衙門也需要個合用的幕僚,不知道郝舉人有沒有興趣屈就。”

鄭曉路嘻嘻一笑,抱拳道:“謝知府大人抬愛,晚生一天到晚嬉皮笑臉,沒個正形兒,這官衙太沉重了,不適合晚生。告辭了”

“可惜……”李茂是真心求閑,可惜人家不愿上鉤,他以為漕幫付了重金聘請,所以鄭曉路才不愿意跳槽,卻沒想到面前這個就是川中閻王,不然嚇也嚇死在地了。

眾人走出府衙門,等在外面的皂鶯、馬祥云、彭巴沖、張秀成等人一起迎了上來。這時那漕幫小頭目劉柒忍不住問道:“王公子,你真本事,連嘉魚縣的小孩子證人也能找出來,真是太厲害了。”

鄭曉路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跟在他背后的小男孩的頭,笑道:“我可沒說過這個小男孩是嘉魚縣的,他是叫韓小立不假,但他根本不是嘉魚縣的孩子,他是我四川成都小學的一名小學生。”

眾人大吃一驚,劉柒急道:“那他……他作的是偽證?”

“正是”鄭曉路大笑道:“敵人用一個謊言掩蓋一個謊言,當謊言不停地累積下去,我再一個又一個地擊破這些謊言,到最后,敵人的信用已經全失。我再用一個偽證,就可以輕松地將他干掉,這時候所有人都以為我的證據是真的,他是假的。”

劉柒聽得滿臉都是崇拜之色,問道:“那銅船上裝的真的是石頭嗎?”

“切,天知道上面裝的是什么。”鄭曉路笑道:“那船已經沉入了江底,上面是什么已經不重要了,我們說它裝的石頭,它就是裝的石頭”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7:54
第四十九章 漕幫貨船入川接貨

鎮江府公審的事情迅速傳遍了整個漕幫,一百二十八幫半的老頭兒們齊齊松了一口大氣,整整七十二萬兩白銀啊,這一下終于省回來了。

雖然損失的那二十條糧船多半討不回來,但只是兩萬石糧食,漕幫倒是能輕松弄得出來。在他們掌握的漕口,也就是漕幫控制的碼頭里,囤積著許多糧食,就是用來應急的,此時到處征調一下,就可以彌補上損失。

只不過這批漕糧一北調,江南的糧食總貯藏量又少了兩萬石,短期內米價上漲是必然的了。由于連年旱災,江南的米價已經漲到了四兩銀子一石,這一次又漲,只怕會漲得超過五兩了。

當鄭曉路再次回到玉皇山時,漕幫又開了香堂,數千名幫眾在上山的道路兩旁排成整齊的隊伍恭迎鄭曉路的歸來。

劉柒在前面恭敬地領隊,一行人在漕幫幫眾的歡呼聲中,抬腳走上玉皇山。

玉皇山上一片歡騰,上山道路的兩旁充滿了歡聲笑語,幫眾們都知道七十二萬白銀的份量,也知道鄭曉路在這一次案子中出了什么樣的力氣,因此全都一邊歡呼著,一邊用感激的眼光看著鄭曉路上山。

人群中不時有人叫道:“漕幫恭迎王公子大駕。”

“漕幫上下感激王公子援手”

“謝王公子大恩。”

有些幫眾世面見得廣些,就知道漕糧船要打贏銅船的官司非常困難,因此看著鄭曉路的眼光中又多了一絲敬佩。

鄭曉路一路走上王皇山,只見山門前一群老頭兒早就恭候多時,為首一人,正是杭叁的劉鑌洋。

見到鄭曉路到來,劉鑌洋大聲道:“漕幫全幫,一百二十八幫半全數在此,敬謝王公子援手之德。”只見他身后一百二十八個老頭,抬著一艘香木制成的香火船,恭敬地等著他。

鄭曉路悶騷地笑道:“舉手之德,大家別這么客氣。”

劉鑌洋也不管他悶騷不悶騷,帶著一堆老頭兒擁過來,將他帶進了漕幫大堂。只見大堂上好酒好肉放了幾十張桌子,菜品精致。另外屋角的小桌上放著各色杭州小吃,琳瑯滿目,讓人忍不住口水長流。

鄭曉路知道漕幫是要宴請自己,不由得笑道:“哪用這么麻煩,這得花多少錢啊。”

劉鑌洋打斷他道:“花得了七十二萬兩么?王公子說笑了,這頓飯是無論如何不能差了的。”

眾人進了大堂,老頭兒們按各自的輩份和幫派的位置入了席,然后吃吃喝喝,好不熱鬧。

劉鑌洋拿了兩個大酒杯,左一杯右一杯地猛喝,不一會兒就喝得滿面紅光:“哈哈哈,我漕幫打官司打贏銅船,這還是百年來的第一次呢。”

鄭曉路笑而不語。

劉鑌江又道:“王公子有所不知,咱們漕幫歷朝歷代以來,最怕三種船。”

“哦?哪三種?”鄭曉路滿有興趣地問道。

“第一,官船。”劉鑌洋道:“尤其是從運河下江南欽差官船,在運道中有優先通過的權利。這些當官的十分可惡,故意占著要道,找咱們漕幫麻煩,若是不給他們些好處銀子,他們就不讓咱們過,耽誤漕運,最后罪名卻要由我漕幫承擔。”

鄭曉路點了點頭:“這官害,簡直是明廷第一大害,連國家都要害沒了。”

“第二,水師戰船。”劉鑌洋接著道:“這些船又大有硬,上面還有大炮水兵,哪會在意咱們的小小運糧船,他們在運河里橫沖直撞,到處撩撥,咱們碰上水師戰船唯恐走避不及。”

鄭曉路聽了這個,頓時哈哈大笑:“這個你可以放心了,咱們金竹水軍已經將朝廷的水師清掃一空,現在朝廷根本就沒有水師了。”

劉鑌洋抹了把汗,這話說得……簡直是造反惡賊才說得出來的話,不過眼前這個確實就是造反的惡賊,他又道:“第三,就是云南銅船了……幸虧王公子相助。”

鄭曉路嘻嘻一笑道:“現在云南已經是咱們閻王軍的地盤,這銅船嘛……不會再有了要有也是你們自己來運,哈哈哈”

劉鑌洋長嘆一聲道:“多謝王公子,也麻煩王公子幫咱們漕幫帶句話給四川的閻王大人,就說漕幫上下,謝過他了。”

客氣話說完,就該說正事了。

劉鑌洋將酒杯一放,正色道:“聽說王公子打贏了官司之后,我漕幫已抽調出八百一十九艘貨船,現在都停在鎮江前的漕口附近。只等王公子一回來,安排一下接貨地點和方法,他們就可以出發了,咱們漕幫在內河的運輸能力敢說天下第一,保管不誤了王公子的事兒。”

鄭曉路心里一陣大爽,漕幫果然名不虛傳,自己打贏官司從鎮江返回,不過幾日光景,他們就完成了八百艘船的召集,確實有過人之處。

鄭曉路拿起筆,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道:“重慶知府賀文龍聽令,漕幫貨船到重慶朝天門碼頭接貨。有什么多余的貨物,全都讓他們運到江南來,我有急用。另外,我數日前安排人張羅的上好木材,也通通運來。”

他獨特的毛筆字筆跡也可以說是天下無雙,只要送回重慶,現任的重慶知府賀文龍見了這信,保準知道是自己寫的,必定會全力配合漕幫。

劉鑌洋看了信上歪歪扭扭的字跡,忍不住苦笑連連,但看內容卻大吃一驚,心想,這王小滿在閻王軍里究竟是什么地位?他信里居然寫“有什么多余的全都運來江南”,這一句話就表示他擁有隨意調動四川任何物資的能力,太強了吧?

不過漕幫久與朝廷打交道,而且江湖規矩也懂得多,自然不會點明,劉鑌洋叫來他的心腹劉柒,將那封信交給劉柒,然后道:“劉柒,你是我最信得過的人,這漕幫年輕一代的目頭中也以你辦事最為牢靠,以后我就將四川貨運的重任全部交到你的頭上。”

劉柒大喜,趕緊接過書信揣入懷里,這可是超級大權啊,意味著有八百一十九艘船聽他的調遣,這權利甚至比許多堂中的老頭兒還要大。

劉鑌洋沉聲道:“劉柒,你這就出發吧,王公子急著呢,咱們不能讓王公子的事耽擱了,一個月之內,八百一十九艘貨船,你得保證他們一艘不落地全都回來,并且把王公子的貨都弄好。”

劉柒抱了抱拳,對劉鑌洋行了師禮,又對鄭曉路抱拳道:“王公子放心,咱們漕幫的漢子,答應下來的事就一定做好。”

劉柒快步跑下玉皇山,又換乘快馬直沖到鎮江,鎮江的漕口早已亂七八遭地停著八百一十九艘貨船,劉柒一聲令下,漕幫貨船一起出動,直向四川駛去,一時滿江都是船影,那聲勢比起六軍之戰時的海面還要壯觀。

長江航道對于漕幫來說還很陌生,但漕運水手駕駛貨船的實力確實是天下無雙,而且每到一段不熟悉的江面,漕幫就會派出人去,到當地的碼頭尋找熟悉河道的船夫引航。并且留下一些人手在當地建設分舵,以便將來長期地跑長江航線。

當然,這些臨時分舵大多是在當地碼頭買一座房子下來,然后進駐幾十個幫眾,就地打點官府和江湖勢力,掃清障礙。

八百艘貨船逆流而上,僅僅用了十二天,就在沿途布下了四十余處分舵,并且在纖夫的幫助下順利地穿過長江三峽,進入了四川地界。

劉柒還是第一次來四川,不禁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名聞天下的大賊寇閻王軍將四川經營成什么樣子了,不會是人間地獄吧?

剛進四川,就是名聞天下的白帝城。

劉柒見到一座三面環水的巨城聳立在江心之中,城頭上一排一排,全是大炮,最少也有上百門之多。城頭上的閻王軍士兵穿著藍色的軍服,精神煥發,比起江南的衛所兵的精神面貌高明了不止一倍。

白帝城下的水碼頭上,一大片小商船停泊著,原來金竹幫轉成金竹軍后,長江貨運就是由許多小商船承接的,這些小商船近年來賺了不少錢,而且長年行走于四川和江南,感覺到把船停在四川比停在官府的地方還要安全許多。

因為官府轄區貪污成風,小商船要受到官府無窮無盡的刁難。于是,很多小商船不再把江南做為根據地,而是將四川作為根據地,將貨送到江南立即返回四川,不再逗留在江南。

于是四川的每一個碼頭下都堆滿了小商船,或常年累月停泊在此,或在這些地方打尖過夜,總之商船們寧可逗留在四川,也不愿意跑進官府的轄區。

劉柒的八百一十九艘貨船鋪天蓋日,嚇了白帝城下面的商船們一跳,有些商人還以為又是朝廷的大軍壓境了,仔細一看才發現船頭上插著漕幫的標記。

白帝城上的士兵早得了消息,知道近期漕幫的貨船要到來,幾艘戰艦立即迎了上來。

劉柒趕緊讓貨船停靠到碼頭接受檢查,但白帝城的碼頭太小,哪里停得下八百艘船,還有許多漂浮在江面上。

見閻王軍的藍衫士兵開始檢查貨船,劉柒習慣性地摸出幾錠銀子,想打點一下白帝城的水兵,卻見那水兵也不接銀子,只是笑道:“咱們閻王軍的地盤上不興這個,我的軍餉比你這點銀子多了好幾倍,我可不想接了你一點銀子丟了飯碗。”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7:55
第五十章 蒸汽機改良型問世

劉柒的貨船上當然沒什么花巧,閻王軍士兵連查了幾十艘查,也沒發現不妥,按照官兵的慣例,隨便抽查幾艘也就行了。

沒想到閻王軍的士兵耐心極好,居然八百艘一艘一艘地慢慢查,每一艘船也沒放過。

劉柒心里汗了一把,心想:“就憑這認真勁兒,閻王軍就比官兵高明了不止幾倍。”他忍不住問道:“軍爺,咱們這船肯定沒花樣的,您放心吧,八百艘船這樣查,得查到啥時候啊。”

那水兵笑道:“不行,閻王大人交待過,白帝城是四川的門戶,叫做‘海關’,只有這里把好了關,四川的百姓才不會遭到到威脅。”他揮了揮手,對著白帝城頭大叫道:“來點人幫忙,漕幫的船太多了,我需要加派人手檢查。”

白帝城頭上又跑下幾百名水兵,這些人笑道:“哎呀,好多船,今天看來要加班了。”

有人笑道:“沒事,加班有雙倍薪水,大伙早點干完,早點回去休息。”

數百名水兵劃著小船,將江面上的漕幫貨船依次檢查了一遍,才揮手放行,有一個水兵頭目還對劉柒笑道:“兄弟趕快吧,重慶朝天門碼頭為了等著你們這批船,早就做好準備了。”

劉柒心里大奇,做準備?做什么準備?他帶著漕幫的貨船,又向上游繼續前行,過了幾天,終于來到了重慶朝天門碼頭。

只見兩江夾著一座小小三角洲,此時三角洲旁邊居然沒有一條商船,只有許多軍艦在來回巡邏,原來為了應對這一次漕幫的八百一十九艘貨船,朝天門碼頭暫時遷走了別的商船,讓別的商船暫時在儲奇門等別的水門停靠去了。

整個朝天門碼頭完全留空,只等著漕幫的貨船到來。

劉柒的貨船剛出現在江面上,數十艘領航船就靠了過來,將漕幫的八百艘船分隊領著,規規矩矩地排成排,停到了朝天門碼頭邊上。

劉柒下了船,只見朝天門口站著一名文官,此人居然穿著朝廷的四品官服,精神煥煥,正是重慶知府賀文龍。劉柒趕緊小跑了過去,將鄭曉路親手寫給他的書信遞上。

賀文龍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來閻王大人那歪歪扭扭的筆跡,忍不住哭笑不得地道:“搬貨”

“嘩”朝天門碼頭邊上的數個倉庫一起打開,無數挑夫腳夫魚貫而出。大米、小麥、玉米、紅薯、蜀錦、刺繡、酒、糖……數不清的貨物從倉庫里搬了出來,傾刻之間碼頭上就布滿了人和擔子。

另外還有許多大力士,滾著巨大的樹干過來,無數參天古樹被鋸掉了枝葉,只留下主軀干,做成漂亮的圓滾木推出來,這些木頭是要送到舟山島上造大海船的。只有云南和四川的高山上,才能采到如此上好的木材。

劉柒看得目瞪口呆,他忍不住汗道:“難怪要事先準備,這些貨物……我的媽啊。”

這時一個工匠模樣的人靠了過來,對著劉柒道:“麻煩這位漕幫的兄弟準備一艘空的貨船,我這里有特別的精密儀器要運送去江南,不可以和別的貨物一起。”

劉柒也不知道這人是誰,趕緊應道:“沒問題,不知道您要運什么‘精密儀器’?這啥意思?”

那工匠卻是閻王軍中一個能干的中國工匠,名叫馮子銘,曾經為閻王軍的科技發展做出過相當多的貢獻。這馮子銘得意地道:“我們最新改良制成的蒸汽機,已經可以作為船只的動力了……哎呀,我和你說這些有什么用,你又聽不懂。”

劉柒不懂蒸汽機是什么意思,但船只動力他有點興趣,忍不住問道:“先生,你這個什么蒸汽機可以做為船只動力?到底啥意思?”

馮子銘伸手一指江面上的一艘紅色的中型軍艦,笑道:“你看那艘船。”

劉柒順眼看去,只見一艘紅色的中型戰船正在江面上巡邏,但這只船既沒有張開風帆,又沒有水輪劃漿,居然就可以在水面上駛來駛去,靈活異常,他不由得大吃一驚。

馮子銘嘿嘿笑道:“這是我金竹軍的新船,名字叫紅蜘蛛,應用了最新的蒸汽機技術,哈哈哈,不要風,不要漿,可以讓船跑得飛快。”

劉柒雙眼放光,道:“這蒸汽機,可以賣給我們漕幫不?”

馮子銘哈哈大笑道:“閻王大人一向都把新技術毫無保留地使用在百姓的身上,只要這蒸汽機研制成熟,再解決了一些做工和造價方面的問題,估計閻王大人就會允許賣了。現在嘛……”

馮多銘賣了個關子,才道:“現在一臺蒸汽機的造價足夠造二十條船,你們漕船肯定舍不得買的。”

劉柒吐了吐舌頭,這才作罷,趕緊安排了一條空船給馮子銘運送新式蒸汽機,那馮子銘居然也跳上了船,表示要和蒸汽機一起下江南,為閻王大人設計新式海船的動力機關。

四川鍛造總廠的重慶分廠里,蒸汽機一臺接一臺地扛了出來,這些蒸汽機被小心翼翼地包裹起來裝在箱子里,再在箱子的角落里墊上厚厚的稻草,以防在運輸的途中摔壞。

馮子銘帶著幾個西洋工匠,上了運送蒸汽機的大船,小心翼翼地吩咐水手們將每一個箱子固定好,以免在過長江三峽時被顛簸壞了。

為了不給漕幫惹上麻煩,閻王軍沒有派戰艦護送這批貨船,但為了安全作想,還是有一千名閻王軍士兵,帶著百煉鋼刀加入了護航隊伍。尤其是運送蒸汽機的貨船,上面五步一崗,三步一哨,以防有人偷走閻王軍的頂級科技。

八百艘貨船,光是裝貨就用了三天時間,這還是閻王軍出動了五千名士兵幫著裝貨才能有這么快的速度,若是讓漕幫的人自己裝貨,不知道要裝到哪年哪月去。

四川銀行按承諾,要付給漕幫一成的運輸費,但劉柒拒不接受,他來之前劉鑌洋老爺子已經關照過了,這一次運貨的運輸費就算成鄭曉路幫漕幫打了官司,省了七十二萬兩銀子的謝禮,這樣算來漕幫還大賺特賺了,使得劉柒在拒絕銀子的時候還覺得有點賺大發的感覺。

終于準備停當之后,八百一十九艘大貨船滿載著貨物,順著長江而下,這一次順風順水,一路又有漕幫布下的漕口迎接和打點,船行得十分迅速,短短十來天,八百艘船就回到了杭州。

劉柒將貨船都停在漕口里,帶著馮子銘等閻王軍的人慢步走進城來,剛走到城門外,就見到城門外的難民營中間搭著一個臺子。臺子是木制的,有一丈高,臺上搭著篷布,布上畫著一座巨大的金山,金山上堆滿了金子。

一個眉花眼笑,賊燜兮兮的年輕人站在臺子上。

劉柒定睛一看,失聲道:“王公子”

馮子銘隨眼一看,大驚道:“大王”

原來臺子上的正是鄭曉路,他拿著一個紙卷成的圓筒,把嘴巴放在圓筒口上,對著臺下的難民們大聲喊道:“鄉親們,還等什么呢?跟我去金山吧”

“一去金山,不愿出山”

“到了金山,金銀賺成山”

“金山好,人好、水好、風景好、米好、肉好、肚子飽”

一群金竹軍的長刀水兵化裝成仆人,跟著鄭曉路大聲呼喊。

劉柒心中大奇,王公子這是在做什么?

只聽旁邊有一個難民對兒子低聲道:“小明,快跟爹一起去報名上金山。”

那小明抬頭道:“爹,人家不是召人去金山挖礦嗎?咱們爺兒倆只會打魚,不會挖礦啊。”

那當爹的橫了旁邊偷聽的劉柒一眼,拉著小明只管向前走,一邊走一邊罵道:“你什么時候開始學會頂爹的嘴了?爹說去就去。”

原來鄭曉路計算著漕幫快要歸來了的時間,又感覺自己在難民里造的謠言已經差不多傳開了,于是擺開了金山招礦工的臺子。

此時臺子旁邊坐著翻譯張秀成,拿著個本子,正在記錄報名去“金山”的人有多少。

只見張秀成運筆如飛,記道:“王五,攜兒子王小明,父子兩人報名去金山挖礦,特長:打魚。”

一會兒,又記道:“張三,攜老婆一名、兒子三名、一家五口,報名去金山挖礦,特長:造船。”

一會兒,又記道:“李四,獨身,報名去金山挖礦,特長:織網。”

劉柒靠過來看了一眼,雙眼發直,心想:這招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這些人能挖礦么?

這些人在劉柒眼里看來,和挖礦八竿子掃不到一塊兒,但鄭曉路眉花眼笑,全都收下了,還分了類別統計在案,將這些難民領到一邊,報名了的就有飯吃,讓他們先等在一邊,幾天之后會有大車來接他們去金山。

劉柒靠到鄭曉路身邊,抱拳道:“王公子,幸不辱命,八百一十九艘貨船全部平安歸來,您要的貨物,咱們都運進漕口了。”

鄭曉路大喜。

這時旁邊又走出工匠馮子銘,他對著鄭曉路大喜道:“大王,可見著您了。咱們工匠部門最新發明了蒸汽機改良型,可以用于船只動力,這次我親自給您送來了。”

哇,鄭曉路超級大喜。

但他還沒來得及夸馮子銘一句,只見旁邊的劉柒突然啪嗒一聲撲倒在地,顫抖著聲音道:“你叫他大王?難道……王公子就是閻王大人?”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7:56
第五十一章 新龍虎王復活

海歐從頭領上掠過,大海上一片寧靜,陽光穿過云層,照射在運兵船的船頭上。

鄭曉路在杭州城門招收了五萬多內遷的難民,以金山挖礦的名義,用大車將他們通通運走。官府對此事睜之眼閉之眼,這些難民堆在城外十分礙眼,官府又怕他們餓死了有礙自己的官聲。

現在既然有礦山的富商愿意收留他們,官府樂得事不關已,高高掛起。

于是鄭曉路雇來了數百輛大車,連續數天,將這些難民一批一批地運到海鹽縣澉浦鎮,然后從舟山上調來運兵船,將他們運上舟山。

鄭曉路自己則選了最后一批移民,與他們一起乘坐著運兵船回歸舟山島。同時也讓漕幫的貨船跟在后面,將所有的貨物都運上舟山島去。

漕幫的船雖然都是江船,但從寧波去往舟山,只有很短距離的海面,用江船橫跨海峽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運兵船上的移民以為大船是送他們去蓬萊仙島給仙人干活,心情都很愉快,而且他們從小在海邊長大,對大海有很深的感情,這時回歸到海面上,忍不住大聲歡呼。

船上雖然很擠,但漁民們興致很高,都在議論說到了蓬萊仙島上要給仙人們好好干活。

大船行了半天,前面就是舟山定海港了,只見定海港里戰艦林立,許多小型戰艦在港口四周巡邏放哨,見到金竹水軍的貨船到來,一起大聲歡呼。

船隊進了定海港,只見港口設施已經初具規模,港口控制中心、裝卸中心、岸吊、龍門吊、抓斗、碼頭柱子……鄭芝龍的水軍早已將港口修建得似模似樣的。

港口背岸邊的大片樹林已經被閻王軍和鄭芝龍軍砍伐一空,砍下來的木料一部份用于修建港口,一部份用于修建房屋。

此時定海港的北岸已經建起了一大片的小木屋。這些小木屋是按兵營的樣式修建的,里面有整潔的大通床鋪,雖然因為四川的補給沒到,這些房間里略顯單調,但基本的生活設施都已經齊全。

在港口西北岸有一個巨大的木屋,木屋的前面沙灘上拖放著幾條小船,原來這個大木屋乃是一個造船廠,鄭芝龍的船匠們在這里修理兩軍損壞的船只。目前大部份的戰艦都已經修理完畢,所以在修補一些小船了。

北岸上還有一大片臨時營地,是用閻王軍士兵們的軍用帳篷搭建起來的,先幾批到達的移民們現在居住在臨時營地里,靠閻王軍的軍糧過活。他們到了已經有一些日子了,有一些不甘閑坐的難民,向閻王軍借了小船,出海看過幾次魚群,還網了幾網魚回來。

這些移民的興致很高,雖然到了這里才知道根本不是蓬萊仙島,但在島上總讓他們覺得心里塌實,至少不必像在內陸那樣惶恐。

鄭曉路帶著最后一批難民和八百艘船的物資抵達定海港,港口內的閻王軍、鄭芝龍軍、難民們一起暴發出驚天船的歡呼聲,他們看著那一艘又一艘的貨船,知道上面運的必定是數不清的糧食和生活物資,今后的生活肯定很美滿了。

幾萬軍民一起幫忙卸貨,柴米油鹽醬醋茶、鐵鍋菜刀鐵盆鐵鍬鐵針鐵棍、絲綢布匹綢緞衣裙手帕……數不清的物質從船上傾泄而下,不一會兒就在港口背岸堆成了四五座小山。

另外還有上好的巨木,一根又一根地抬上沙灘,扔在造船廠的前面。馮子銘和幾個西洋工匠,指揮著一群閻王軍士兵小心翼翼地將新式蒸汽機扛進了船廠里擺好。

鄭曉路一到,立即開始處理兩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是移民的安頓問題。這也是最重要的頭等大事,舟山島上寬廣得很,要安頓下五萬移民,乃是輕松小事。但島上的深處還有海盜沒有清剿,如果放任移民胡亂居住,有可能害了他們。

因此鄭曉路命令閻王軍在定海港的北面劃出一個巨大的城鎮,稱之為定海鎮,鎮子的南邊是金竹水軍駐扎,相當安全。閻王陸軍就負責北面,在鎮北建起兩大護衛軍營,防止島上的原住民海盜突然來襲擊自己的移民。

定海鎮現在還是一片荒蕪,鄭曉路撥出糧食,讓所有的居民首先自建房屋,每家人發給斧頭、鐵釘一類的器具,由他們自已出去砍樹,在畫定的定海鎮居民區里建房子,有多大能力就建多大,建好了就是他們自己的私產,閻王軍不會干預和侵占。

移民們興致大漲,扛著斧頭就鉆進了舟山島上的原始森林,五萬移民動手,傾刻間就砍光了一大片森林,十天時間,就在定海鎮里建起了一大片房屋。這種時候,家里勞動力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男丁多的家族,就可以修建出很大的房子。單身一人漂洋過海來的漁民,則只好蓋個草棚子棲身。

鄭曉路也不干預,貧富差距是不論什么樣的社會也會有的,這些沒有能力蓋大房子的人,今后正好被自己的造船廠或者別的什么工廠給招納,說不定會有反而翻身的一天。

等他們的房子建好之后,鄭曉路就將他們數戶人編為一組,每一組租借給他們一只小船,讓他們出海打魚,所得的魚按一定比例交給閻王軍,作為船只的租借費。當然,這個比例非常小,只是讓他們有一種必須上稅的感覺,不至于變成野人。

漁民們倒是沒什么意見,反正他們早就習慣了給朝廷上稅,相對來說,閻王軍收的稅很少,而且還借船給他們,這可比朝廷好多了。

移民們迅速地融入了角色,在島上的生活過得非常愉快。

第二件大事是造船廠的建設問題。隨著馮子銘和幾個西洋工匠的到來,新式改良型蒸汽機和大量的深山巨木運到,閻王軍建造海船的計劃終于可以實施了。

但金竹軍的原班船匠,也可以全部下課休息了。因為金竹軍的原班船匠全都只會造河船,不能建造海船,所以他們是不能指望的。

征召新船匠勢在必行。

鄭曉路在五萬移民中高薪征召,很快就召到了五十幾名船匠,但這些船匠大多數只會造漁船,并不會造戰艦,參與過朝廷的小型戰艦建造的船匠只有十名,造過中型海滄船的則只有三人,有造大福船經驗的則只有一個,而且還只是個打雜的。

鄭芝龍倒是大方,將他的船匠全部友情提供給了鄭曉路,這些船匠就很厲害了,不少人造過大福船,造過海滄船的更是有近五十名。

于是“舟山造船所”就在這么一堆雜牌船匠的組織之下建成了,造船所的所長由閑得沒事干的張逸塵暫代,馮子銘和幾個西洋工匠充當技術顧問,數百名船匠是造船所的第一批成員。

馮子銘興奮地將他的改良型蒸汽機拿給鄭曉路過目,這玩意兒當年是鄭曉路繪出的初始圖,但那時只像一個大鍋,現在卻被馮子銘和西洋工匠們改得面目全非,已經是很復雜精密的機器了,鄭曉路這個原設計師此時已經完全看不懂。

他只知道這種新式蒸汽機已經可以用極大的功率推動數十個水輪,使得船只不需要帆槳也能行駛。馮子銘本以為自己的發明會得到閻王大人的指點意見,結果他驚訝地發現閻王大人在蒸汽機上的造詣已經不如自己……

鑒于福船太笨重,蒸汽機現在要推動福船還有些困難,馮子銘決定只用中型海滄船來加裝蒸汽引擎,于是舟山造船所的第一個生產目標浮出了水面——復活龍虎王。

船匠們采用最好的云南深山巨木作為新龍虎王的龍骨,切出整齊厚實的船板。去掉笨重的船帆、去掉沒用的劃槳,新的龍虎王使用完全流線型的船身結構,內部以蒸汽引擎帶動十幾個水輪運轉,再在船頭上安裝上龍虎王仗以成名的斬艦刀,漂亮的船身有如一條神條奕奕的劍魚。

新龍虎王第一次下水,就開出了高達10節海里的航速,比現在海面上任何一國的船速還要快。在水兵們能熟練掌握這艘船后,開出12節海里的高速是完全不成問題的。

鄭曉路想到了后世的船有了蒸汽機之后都改成了鐵甲船,于是又下令給龍虎王打造了一套鋼板,這套鋼板主要用于保護船頭和船腰這些容易被敵人炮彈擊中的位置。以免新龍王和老龍王一樣落得最終沉沒的下場。不過鋼甲稍稍影響了龍虎王的船速,使得龍虎王減慢了1節海里左右的速度。

新龍虎王的成功標志著鄭家水軍又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領域,鄭曉路立即下令,加緊生產獅王、豹王、狼王……組成百獸王特殊部隊。

然而不論百獸王有如何新稅,它們畢竟只是中型船,比起福船來還矮了一個頭兒,更別說那巨大得有如小山一般的荷蘭大帆船。如果當真在海上發生了大混戰,百獸王終究無力與荷蘭大帆船進行正面作戰。

如果想要掌握海權,將外國強盜通通趕走,不獲取到當時世界上最優秀的荷蘭大帆船的制法,是肯定不行的。

看著龍虎王在海面上試航,左沖右突的威武樣子,鄭曉路的臉上卻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大聲下令道:“張逸塵、彭巴沖、皂鶯、馬祥云、張秀成……走,咱們去澳門走一趟,是時候與外國人打打交道了。”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7:57
第五十二章 前往澳門

澳門,乃是中國東南邊的著名港口城市,它本來是個小漁村,本名為濠鏡或濠鏡澳,因為當時泊口可稱為“澳”,所以稱“澳門”。

明嘉靖三十六年(1557年),葡萄牙人從當時明朝廣東地方政府取得澳門居住權,成為首批進入中國的歐洲人。當時葡萄牙人從媽祖閣(媽閣廟)附近登陸,向問當地人這里的地名,因在媽閣廟旁,當地人便回答“媽閣”,于是澳門便被命名為“makau”(葡萄牙語的譯音),大陸多拼寫為makao。

1580年的時候,西班牙與葡萄牙發生了戰爭,西班牙將葡萄牙吞并了,并且霸占了葡萄牙的殖民地貿易。但好玩的是,澳門的葡萄牙人拒絕降下葡萄牙的國旗,至始至終不肯向西班牙人投降,這地方距離西歐太過遙遠,西班牙在東亞的實力也并不比澳門的葡萄牙人強多少,所以澳門居然一直沒事。

此時在澳門東北方的海面上,一艘巨大的商船在三艘黑色的福船的護艦下,緩緩向澳門行來。為了不暴露自己的新式龍虎王,鄭曉路只帶了黑色三連星來做護航艦隊。

船頭上站著一個眉花眼笑的年輕人,正是鄭曉路。他的背后站著傷已經養好的張逸塵,無所事事的彭巴沖,以及輕紗蒙面的馬祥云和皂鶯。另外還有翻譯張秀成和鄭芝龍的軍師孫文宇。

張逸塵現在不用操作情報,閑得比較無聊,彭巴沖、馬祥云、皂鶯也是同樣的閑人,所以天天跟著鄭曉路滿世界亂跑。至于張秀成,要來澳門和外國人打交道,當然少不了張秀成這個萬能翻譯,實際上澳門也是張秀成的故鄉,有他在還可以充當向導。

至于孫文宇,則是必須帶著的敲門人物了。

此時的澳門乃是整個東亞地區最重要的貿易港口和天主教傳教的根據地,數國的艦隊衛護著澳門,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可以大搖大擺地進去。西班牙人明明吞并了整個葡萄牙,但卻沒膽子向澳門伸手,否則荷蘭人、葡萄牙人、英國人、大明……許多國家的勢力都不會善罷干休。

這其中最麻煩的還要算大明朝廷的陸軍,明廷與清廷不同,明廷對外國殖民者的態度非常堅決,你敢來惹我,我就扭著你打到死。葡萄牙人是從明廷手里合法地“申請”到暫住權的,如果西班牙人敢來胡鬧,很有可能惹得明廷發兵,所以葡萄牙人居然在明廷的翼護下保住了澳門這塊遠東的自留地。

這威脅還真的有點用,比如鄭曉路就不想占澳門,以免什么藤牌兵、義烏兵、狼兵沒事就來找自己打仗,那就麻煩大了。

為了減少些麻煩,只好把鄭芝龍這個有名的海上大佬的人帶上一個,以示自己的身份非凡。

到了澳門東北面數海里處,海上就遠遠地出現了葡萄牙人的巡邏船,見到鄭曉路的船隊,葡萄牙人并不驚奇。澳門這里龍蛇混雜,各國的武裝海商,或者說海盜四處可見,出現這種軍艦護著商船的情況太常見了。

葡萄牙人的巡邏艦上立即打出了旗語:“這里是葡萄牙人的領地,你們是哪里來的船隊?”

鄭曉路騷包地命地揮舞金竹軍的大旗,一面黑色的旗子,上面刺繡著一根金光閃閃的竹子。但是揮了半天,葡萄牙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倒是孫文宇拿出飛虹將軍的海盜旗,迎風一展,那葡萄牙人的巡邏艦立即認出來了,不一會兒,那巡邏艦就靠近了過來。船上跳過來一個褐色頭發的葡萄牙水兵,他用葡萄牙語向著孫文宇招呼道:“原來是一官先生的船。”

原來鄭芝龍在西方人那里被稱為“尼古拉一官(nicholasiquan)”,這個名字在整個世界的范圍內比鄭芝龍三個字響亮多了,連很多遠在萬里之外的西歐人也知道尼古拉一官這個人,反倒不知道鄭芝龍三個字。

葡萄牙水兵恭敬地道:“一官先生又有什么好貨要運到澳門來交易嗎?”

孫文宇微微帶笑,也不回答,旁邊的翻譯張秀成接口道:“一官先生最近很忙,沒時間跑商了。他介紹一位好朋友來澳門交易貨物,就這旁邊這位鄭先生,請你認準他的金竹標志,以后你們會經常看到這張旗。”

“mr.zheng?”葡萄牙人用極端懷疑的眼光看著鄭曉路,似乎懷疑他的身份和實力。

呵,老外這東西,崇尚的是實力,有實力老外才看得起你,這一點鄭曉路是深深明白的,他對張秀成耳語了幾句。

張秀成嘿嘿笑道:“你聽說了前不久的崇明島海戰嗎?荷蘭人被我們擊沉一艘大帆船,你敢看不起我們家mr.zheng?”

那葡萄人一聽,頓時大吃一驚,崇明島六軍之戰早已經在西洋人們中間傳開了,澳門乃是東南亞的重要商業中心,消息當然是一等一的靈通。

前不久荷蘭人調動八艘荷蘭大帆船北上崇明島,說是要擊潰尼古拉一官的艦隊,結果回來的時候變成了六艘,荷蘭人損失巨大,險些吐血。葡萄牙人當然是看在眼里,樂在心里,這事情已經變成了澳門人酒桌上的笑話。

沒想到其中一艘就是眼前這個mr.zheng擊沉的?

葡萄牙水兵肅然起敬,立正,行禮,然后小心地問道:“mr.zheng到澳門來要做些什么交易啊?”

要過人家的海關,當然少不了貨物檢查,鄭曉路早有準備,他讓張秀成帶著葡萄牙水兵進了船艙,張秀成隨手拿起一張蜀錦扔到水兵的手上,嘿嘿笑道:“看看這錦緞,你們從別人那里能買到么?”

南京云錦、廣西壯錦、蘇州宋錦、成都蜀錦并列為中國四大名錦。鄭曉路帶來的蜀錦自然是全川最好的彩錦,那葡萄牙水兵見過云錦、見過宋錦、也見過壯錦,唯獨對蜀錦兩眼一抹黑,但再傻的傻子手上拿著蜀錦,也能看出來這種彩錦非是凡物。

蜀錦成名的地方在于上面的圖案,以彩條為基礎,并彩條添花,圖案繁華、織紋精細、配色典雅,獨具一格。

那葡萄牙水兵一錦在手,頓時目眩神迷。

當時的西歐貴族對于中國的織物有著近乎迷戀般的熱情,這種最上等的蜀錦在西歐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可以說是千金不換。

那水兵呆了一呆,口水都險些流到了蜀錦上,趕緊伸袖子一抹,好險,萬一我的口水沾到了這張彩錦,他們要我賠錢,我脫了褲子也賠不起。

張秀成見那水兵已被震住,哈哈一笑,伸手向船艙角落里一指,只見一大堆彩錦,像垃圾一樣堆起一座小山,葡萄牙水兵伸腦袋一看,mygod那一堆蜀錦的圖案有格子花、紋蓮花、龜甲花、聯珠、對禽、對獸、天下樂、長安竹、方勝、宜男、獅團、八答暈、豐年錦、燈花錦、盤球、翠池獅子、云雀、瑞草云鶴、百花孔雀、宜男百花、如意牡丹、葡萄、石榴、望江樓、百花潭、芙蓉白鳳、翔鳳游龍、蓮池鴛鴦、蝶舞花叢、葵花、梅竹、龍鳳、百鳥朝鳳、五谷豐登、龍爪菊、云雁……

那水兵一口鮮血差點噴了出來,我的神啊,如此寶貴的藝術品,怎么像垃圾一樣堆在一起,亂七八糟也不整理一下,這些人簡直是糟蹋藝術

張秀成笑嘻嘻地道:“唉,太多了,都沒地方放了,想要不?”

那水兵把一個腦袋點得像小雞啄米

張秀成愁眉苦臉地道:“本來想送你一張,但你剛才看不起我們mr.zheng,所以就不送你了,看你以后表現如何再說吧。”

葡萄牙水兵腳下一歪,差點摔倒在地,趕緊道:“剛才我是無心的”

“管你有心無心,總之你得罪了mr.zheng,蜀錦暫時不能送你。”張秀成不耐煩地道:“我們要把這堆垃圾……哦,這堆蜀錦賣到澳門去,你幫我們領進碼頭去吧。”

那水兵嘴上口水淋漓,心想,這些中國人不知道這東西的價值,把它們當成垃圾,我要搶先買幾張,回歐洲之后一轉手,我就發大財了。他趕緊道:“好,我帶你們靠岸,不過你得先賣我五張,不,十張”

張秀成拍了拍水兵的肩膀道:“老實說,這種垃圾拿出來賣人,我們家mr.zheng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太丟他的臉了,你好好幫我們干事,還有更好的給你。”

水兵一拍胸脯,道:“這事就交給我吧。”說完他啪嗒啪嗒地沖出了船艙,跳回自己的巡邏船上,大聲道:“我來領航,請mr.zheng跟好我。”

葡萄牙的巡邏小船當先向澳門駛去,鄭曉路的大商船展開金竹大旗,帶著三艘黑色的大福船緊隨在后。

沒用多久,澳門碼頭就遠遠在望了。

鄭曉路心里有一絲絲的激動,現在的澳門與其說是中國的領地,不如說是一扇通向世界的門戶,只有在澳門才能看到現在的世界發展成什么樣子了,中國人想和世界接軌,不來看看澳門是一定不行的。

前方遠處的碼頭邊,帆影林立,好一片船的海洋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7:57
第五十三章 拜訪圣保羅大教堂

葡萄牙人的領航船緩緩地靠到了岸邊,鄭曉路站在船頭上左顧右盼。

只見澳門碼頭里停滿了各式船艦,最少也上百艘,鄭曉路隨眼一望,就看到了幾艘中式的海艙船和福船,還有一些中式的商船。

在距離中式船稍遠點的另一個碼頭邊上,有一大片西洋船,隨眼一掃,鄭曉路就看到了巨大的荷蘭大帆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曾經在崇明島交戰過的。

另外,還有一種大帆船的體型比荷蘭大帆船略小一丁點兒,但也是十分巨大,有著高聳的尾樓,那就是西班牙大帆船了,實際上葡萄牙人也是使用這種大帆船。

呼,可惜碼頭上沒有停泊《大航海時代2》中有名的威尼斯炮艦,鄭曉路還真想親眼看看威尼斯炮艦是個什么樣子。據說那東西能裝100門炮,跑得飛快,是地中海上的王者之一,可惜那玩意兒從來不離開地中海,所以在東南亞的海面上看不到。

澳門碼頭停泊著往返于東南亞的各國船只,甚至還有許多中國海盜船,各個西歐國家的東印度公司的船只,有些是商船,有些是武裝商船,有些直接就是軍艦,有些屬于軍方,有些屬于海盜,有些屬于三無品牌……

這個港口幾乎是完全自由并且開放的,就連葡萄牙人的敵人,西班牙人的大船也停泊在這里經商,并不會被驅逐。

這里是只談貿易的港口,充滿了自由與奔放的活力。沒有那么多政治上的因素在里面,鄭曉路感覺到自己仿佛魚兒入水,精神都為之一振。

那個領航的葡萄牙水兵格外賣力,他搶先跳上碼頭岸邊,幫著鄭曉路的商船和黑色三連星系好船索,然后腆著臉道:“Mr.Zheng,您打算從哪里開始進行交易呢?”

鄭曉路看了一眼孫文宇和張秀成,張秀成低聲道:“我已經離開澳門很多年了,對這里不熟悉了。”

孫文宇則笑了笑道:“先把貨搬進咱們鄭家的倉庫吧……呃,閻王大人也姓鄭。我說的是飛虹將軍的鄭……”

原來鄭芝龍在澳門專門買下了一個倉庫,派有十幾個人在這里在駐扎管理。

孫文宇先去了一趟倉庫,聯絡好了那邊的人將倉庫準備好,然后返回來,數百名金竹軍的水兵扛起商船上的貨物,向倉庫搬運。

不搬還好,這一搬,立即引起了碼頭上眾多商人的注意。

只見鄭曉路的船艙里法寶層出不窮,先是數不清的蜀錦,然后是幾大箱子的苗族銀飾品、藏族的精美藏刀、土家族的西蘭卡普……這些玩意兒全都是非常稀罕的東西。若是景德鎮陶瓷、絲綢、茶葉……這些商人早就見慣了,反而不會覺得有這么打眼。

碼頭上的許多小商人都盯上了鄭曉路這群人,有心從這些稀奇古怪的商品里分一杯羹。

不過這些商品只是鄭曉路的敲門磚罷了,他真正想要的是船匠,最好的船匠,要能建造荷蘭大帆船的,就算不能建荷蘭大帆船,也至少要能造出來可以與之抗衡的西班牙大帆船。

那葡萄牙水兵纏著鄭曉路上竄下跳,幫著帶路,搬貨,好不熱情。鄭曉路心想,要找能制歐式大船的船匠,多半還是得找西洋船匠,有個西洋人幫著敲門問路那是一定不會錯的,于是也就由得那葡萄牙人在身邊轉來轉去。

不過現在暫時還不能去找船匠,如果不把這批商品處理好,打開聲望,人家船匠不一定肯相信自己,西洋人最重利益,只有向他們展示了自己的財力和氣度,他們才肯與自己合作。

何況,與澳門的西洋人通商對于鄭曉路來說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今后四川的工藝品可以借且漕幫源源不斷地送到舟山島,自己再用海船運到澳門賣掉換錢,這可以為自己的閻王軍帶來大筆的財政收入,同時也可以打開自己的涉外貿易網,其重要性不亞于造船。

等到商號都在倉庫里放好,鄭曉路叫來葡萄牙水兵,讓張秀成翻譯,然后笑問道:“這位先生,咱們打了很久的交道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水兵笑道:“我叫馬塞洛”

“嗯,不錯的名字,挺好”鄭曉路大聲笑道:“為了你的好名字,我送你一張蜀錦”說完就有人捧了一張蜀錦出來,放在馬塞洛的手上。

馬塞洛頓時傻了,自己忙前忙后,幫這些中國人做了許多活兒,沒能得到一張蜀錦,沒想到他說自己名字好,就送一張?這……

鄭曉路轉了轉眼珠子,嘿嘿笑道:“你看,咱們初來乍到,總不能老是打著一官先生的名號來做事,我必須打響自己的金竹旗。”

馬塞洛魂不附體地點了點頭。

鄭曉路笑道:“我打算搞個商品展銷會,需要請澳門城里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來參觀。但是這里的人對我不熟悉,我也不想借一官先生的名字去請,你看怎么辦?”

馬塞洛一聽,頓時叫道:“這事情不難辦,我來辦不過……我……”

“明白”鄭曉路知道西歐人講究利益,做事都是要收取報酬的,他大笑道:“來人啊,拿兩把藏刀、兩件銀飾品、兩張西蘭卡普來馬塞洛先生,你幫我出個主意把有名望的人請來看我的展銷會,我就把這些東西都送你。”

馬塞洛口水嘩啦啦地流了一地,他大聲道:“在澳門有兩個人最有權勢,只要得到這兩個人的支持,立即就會變得非常有名望。一位是澳門總督馬士加路也。另一位是圣保羅大教堂的大主教約翰多恩。Mr.Zheng也許應該去見見他們,只要他們說您的商品是好東西,整個澳門的商人都會喜歡上它們。”

聽起來是兩個大人物嘛,鄭曉路嘴上笑道:“這么兩個大人物,我有什么辦法可以見到?”

馬塞洛叫道:“我是虔誠的天主教徒,教會里的神父與我非常熟悉,我可以幫Mr.Zheng引薦教會里的神父大人,您再與神父大人好好說說,也許他們就會幫你說句話了。”

哦,有點意思,從教會下手,確實是個好方向。天主教在歐州的勢力極大,不少國家的國王都要聽教會的命令,如果教會能支持自己,在整個澳門一定是可以橫著走的,說不定在整個東南亞的港口,甚至去到歐洲,都能吃香喝辣。

就算不為造船,只為了接觸一下世界,也必須和教會接觸。

鄭曉路大手一揮,讓士兵把兩把藏刀、兩件銀飾品和兩張西蘭卡普扔給了馬塞洛,笑道:“帶我們去教堂走一趟吧。”

鄭曉路留下幾百名金竹水兵守著倉庫,自己只帶著張逸塵、彭巴沖、馬祥云、皂鶯、孫文宇、張秀成等人,跟著馬塞洛向教堂走來。

教堂并不遠,就在澳門島的中心,碼頭的西北方不遠處。

眾人一路行來,走著走著,突然就見前面的遠處聳立著一座巨大的教堂,嘿,好大,寬幾百米,高達二十幾米,有五層樓之多。整體都是由石頭建成。但這座教堂還沒完工,還可以看到旁邊的一些邊墻還在雕刻之中,所以上面還有大塊的空白。

鄭曉路從正面看去,看到的僅是教堂的前壁,這一塊前壁寬二十三米,高二十七米,有五層門洞,最下面一層有三個巨大的門,邊上兩是方形的,用于裝飾用。中間一個是圓拱型。前壁的二樓和三樓上都開有門洞,或者說是窗洞。

整個前壁有著完美的幾何對稱美感,外墻上雕刻著許多講述神跡故事的石雕。這塊前壁雕刻精細,巍峨壯觀。糅合了歐洲文藝復興時期與東方建筑的風格,體現出東西藝術的交融。

這就是有名的澳門圣保羅教堂了,它將在1637年徹底完工,此時還在建造之中,但已經顯得滂沱大氣,非同尋常。

看到鄭曉路看著教堂的欣賞表情,馬塞洛作為一名虔誠的天主教徒,也感覺到非常自豪,他得意地道:“光是這一塊前壁,教會就花了三萬兩白銀的造價,整個教堂的花費更是無法算清。”

鄭曉路心里暗想,教會的實力好強啊,修個前壁就花了三萬兩,那這座教堂完全修好,起碼幾十萬兩白銀,教會在西歐的地位果然是東方人難以理解的。如果能利用好教會,自己說不定可以做到很多事情,例如文化、科技、人才……都可以從教會這里索求,到時要一些船匠還不是小事一樁么?

只要自己也能相應地滿足教會的需要……這就是做生意了。看來方向沒錯,馬塞洛立了大功,嘿嘿,和西洋人打交道,直接從教會入手比從國家入手還好。

馬塞洛走到圣保羅大教堂門口,先請鄭曉路等人在外面稍等片刻,然后他一頭鉆了進去,許久之后,他帶著一位傳教士跑了出來,恭敬地介紹道:“這位是葡萄牙神父安文思……他是教廷特別派到東亞來傳教的神父。”

“咦?安文思?這名字,我依稀、似乎、好像、也許在什么地方聽說過。”鄭曉路為之一楞,忍不住艘腸刮肚地想了起來。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7:58
第五十四章 利類思與安文思

“咦?安文思?這名字,我依稀、似乎、好像、也許在什么地方聽說過。”鄭曉路為之一楞,忍不住艘腸刮肚地想了起來。

正在這時,安文思的背后又走出一名高大的傳教士,他長得非常英俊,既年輕又風度翩翩,那樣子簡直不像神父,而像是一個大帥哥。但他穿著神父的衣服,并且用很流利的朝廷官話自我介紹道:“我叫利類思,意大利人,我和安文思是一起來大明朝傳教的。”

,老子只聽到安文思還沒想起來,一聽到利類思終于想起來了。這兩個家伙可是歷史上留下了名字的人啊。

在另一個平行時空里,意大利人利類思、葡萄牙人安文思,這兩名神父在遠渡重洋之后,學會了漢語,然后毅然進入中國內6傳教,他們進入了四川。在張獻忠的大西政權里充當顧問,并且還用銅造出地球儀來給張獻忠看。

兩位神父還留了寶貴的手抄本,記錄了他們進入四川傳播天主教的點點滴滴。他們的手抄本在清末民國初年,被法國人古洛東成冊,寫成了《圣教入川記》,成為了后世研究張獻忠的重要典籍。

因為清朝傳下來的史書大量抹黑張獻忠,所以有許多關于張獻忠的描寫是不足采信的。但兩位傳教士卻沒有理由幫著清朝來欺騙后世。因此他們兩人留下的手抄本是明末時期反映四川情況最具真實性,最有可考性的重要歷史資料。

一見這兩個傳教士出現,鄭曉路心里大呼:“運氣啊,運氣,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這兩個人更想進四川去傳教的神父了這真是老天爺助我啊。”

他壓下心頭的狂喜,對著兩位傳教士抱了抱拳,笑道:“久仰,兩位神父的大名真是如雷貫耳,讓我好生仰慕啊。”

那葡萄牙人安文思微微一笑,心想,中國人說話就是這樣,明明第一次見面,卻說什么久仰,什么大名如雷貫耳,全是些浮的夸的,沒一句落在實處。但他是教廷選出來的最優秀的傳教士,就算面對無理取鬧的神經病,也能心平氣和地傳教,他露出天主般慈祥的笑容道:“鄭先生客氣了,不知道您來咱們的教堂,有什么貴干?”他的得極好,簡直比一些鄉下人說得還要字正腔圓。

鄭曉路一見了利類思和安文思,原本想的一大堆用利誘、送金銀、送美女的招式,全被他拋到了九宵云外,他清了清嗓子,開門見山,單刀直道:“兩位神父有興趣去四川傳教么?”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

意大利人利類思一臉的英俊瀟灑全變成了驚愕,葡萄牙人安文思沉著冷靜和諧如春風的臉差一點肌肉抽筋。他們兩人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到震驚。

這兩位神父在五年前接到教皇的授權,飄洋過海,然后在澳門苦心學習中文,好不容易得有點成就了,正在考慮去中國大6哪個地方傳教。

東北地區皇權氣息太重,兩位傳教士的前輩們試了又試,根本沒有機會從明朝皇帝那里得到扶持,因此利類思和安文思沒打算去東北傳教;東南太富裕,正值明朝資本主義萌芽階段,這個時候去傳教效果只怕不佳;西北正被李自成和張獻忠等妖怪鬧得一片糜爛,去傳教等同于找死;兩位傳教士好不容易將傳教的地方選在了西南,聽說四川被一個叫閻王的大賊寇占據,也不知道情況如何,但似乎相對來說比較穩定。

兩位傳教士在商量之后認為川說不定窮人多、皇權不重,是個傳教的好地方。這也正是他們在另一個平行時空里跑去給張獻忠當顧問的原因之一吧。

但這個叫閻王的賊頭子性情如何?兩位傳教士情報太少,摸不清楚,所以正在猶豫啟程去四川傳教的問題,想不到這里跑來一個mrZg,一開口就問兩人想不想去四川傳教。

葡萄牙人安文思反應比較快,立即穩住情緒,微笑道:“貴客請進教堂里面一敘吧,咱們這么站在大門口不方便詳談。”

于是兩位神父領著鄭曉路等一行人,慢吞吞地走進了教堂。圣保羅大教堂雖然還在修建之中,但內部的裝潢已經極盡出色,墻壁上燙著金鉑,地板上鋪著紅地毯。整齊而潔白的長椅放在大廳之中,一排一排地延伸出去,數不清有多少個座位。

天花板上倒吊著名貴的玻璃吊燈,墻邊也點綴著古老的燭臺,到處是精致的雕刻和名貴的油畫,大堂正中間有一個巨大的金色十字架,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面,顯示出一幅可憐兮兮的悲劇樣子。

眾人走進一個寬敞的房間,這房間明顯是一個書房壁擺滿了各種書刊,鄭曉路用可憐的英語能力掃了幾眼,現有《圣經》、《馬可波羅游記》等東西,另外還有一些類似《數學》、《物理》、《醫學》……一類的實用書籍。

兩位傳教士請眾人坐好,居然還用中國的待客習慣命人泡上了幾杯紅茶,不過這茶葉就差了點,張逸塵皺眉一喝,感覺味道和老鷹茶差不了多少。只有鄭曉路吃不出茶的好壞,一邊喝一邊還說:“好茶啊好茶”

那兩個傳教士聽他夸茶好只眼睛都笑成了彎,意大利人利類思得意地道:“這可是我們從一個中國商人那里高價買來的好茶,一兩茶葉就要一兩銀子,十分珍貴。”他言下之意,你剛才問我四川傳教的事,我才拿出這么好的茶來。

鄭曉路這騷包家伙雖然喝不出茶葉的好壞,但一聽價格就笑了,西洋人大多數人傻錢多,中國商人沒事就坑他們玩兒,既然西洋人用一兩銀子買得到這種茶葉一兩,那這茶葉在內地只怕只值一百文錢,說不定一百文都不值。

他對著張逸塵笑道:“逸塵兄,你身上帶著咱們四川的好茶不?”

張逸塵還真帶著,他是錦衣衛出身,很講究生活質量,這次出差下江南,為了不委屈了自己的嘴巴,他懷里一直藏著一包四川峨眉山產的好茶——碧潭飄雪,行船時在船上就方便摸出來泡著喝。

見鄭曉路叫到了他,張逸塵郁悶地伸手入懷,摸出了自己那包碧潭飄雪。它是一種花茶,產于四川成都的峨眉山,采花時間必須選在晴日午后,挑選雪白晶瑩、含苞待放的花蕾,趕在花開放的一瞬擇花,使其香味又鮮又濃,沒有被花開散放出去。再以手工精心窨制。

這中花茶泡到水里之后,必須講究花的色麗形美,才敢展露在茶客面前。看那葉似鵲嘴,形如秀柳,湯呈青綠,清澈得葉片可數。水面點點白雪,色彩有對比,淡雅適度。

因此名叫碧潭飄雪

鄭曉路不懂茶道,也不知道要怎么泡才好喝,但他傻乎乎地抓過一個杯子,在里面放了一把碧潭飄雪,然后讓教堂里的仆傭沖上滾水。

那碧漂飄雪乃是神物,雖然鄭曉路亂七八糟一陣亂泡,但茶花仍然在水里展開了曼妙的身影,還沒喝,茶香已經蕩出,看得兩位神父目瞪口呆。

鄭曉路嘻嘻笑道:“你們的茶好,不過我的也好,來試試”

意大利人利類思頓時傻眼了,他捧過茶杯,舍不得喝,左聞右聞,喜不自勝,問道:“這是什么茶?多少錢一兩?”

張逸塵淡淡地插口道:“這是四川產的碧漂飄雪,價錢嘛……呃……嗯?”他不知道價格。

雖然他說不出價格,但四川一出口,兩個傳教士精神一醒,哎呀,差點誤了正事。葡萄牙人安文思沉聲問道:“鄭先生來自四川?”

鄭曉路笑道:“正是,我這次帶來澳門的蜀錦、西蘭卡普、藏刀、苗銀……全是四川的特產品,這些商品就足以證明我是四川來的人了。”

安文思心中大喜,我和利類思正想去四川川商人就撞上門來,上帝保佑,這一定是上帝的神跡。

鄭曉路心中也在大喜,我正想來澳門勾對教會的人,就讓我碰上利類思和安文思,運氣,這他的一定是主角光環。

安文思抑止住心中的狂想,裝出高貴的樣子對鄭曉路笑道:“鄭先生剛才問我們想不想去四川傳教,難道你這次來圣保羅大教堂,是想找人去四川布教嗎?”

鄭曉路心里嘿嘿狂笑,臉上卻也裝出老實巴交的樣子,認真道:“我是來澳門做生意的,但是人生地不熟,想找教會幫一個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為了讓教會幫我,我當然也要幫教會,所以……我想兩位教父若要在四川傳教,大家正好做個交易。”

郎有情來妾有意,安文思和鄭曉路兩人互相越看越順眼,就差沒有拋出媚眼了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那笑容就像兩只狡猾的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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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與教會的談判

郎有情來妾有意,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談論細節了。

安文思認真地道:“不知道鄭先生在四川究竟有多大的權利,能幫助我們教會做些什么呢?哦,不,還是首先聽聽鄭先生想讓我們教會幫你們什么吧。”

鄭曉路哈哈一笑,也不客氣,直言道:“我希望教會保護我在澳門的商行不被本地的商行欺壓,希望教會幫我們在上流社會里進行一番宣傳,另外希望借助教會的力量獲得一些技工的效力,哎呀,我的貨船快不行了,我還需要一批好船匠呢……”

他故意把船匠的事輕描淡寫地提及,想必那兩個傳教士也不會在意,他們多半會被自己前面提出的商業要求打亂視線。

不過這些要求在教會的眼里顯然太簡單了,安文思毫不猶豫地道:“這些事情很簡單嘛,那鄭先生可以為教會做什么呢?”

“你需要什么?”鄭曉路眨了眨眼。

安文思以為他只是一個商人,所以想了想,也沒敢獅子大開口,低調地道:“我想……我們需要在四川最熱鬧的城市,嗯,好像是叫成都,對,成都。在成都里要一塊地,我們要修建一個教堂……當然,修建教堂的費用由我們教會自行負責。另外,我想我們需要人幫著勾通四川的官府,呃,在大明朝做什么事都需要官府的許可,這個我們不在行……”

他想了半天,又道:“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接識四川的國王,哦,對了,你們這里稱他為閻王大人……呃,如果不行就算了。”

他說了半天,總結道:“鄭先生能否派船將我們送入四川,然后幫助我們買一塊地,聯絡當地的工匠和民夫,修建一個教堂,當然,相應的打點也要全部齊備,最重要的是當地的官府,只要你說服官府不干涉我們傳教……我們可以答應你所有的條件。”

安文思和利類思并不傻,他們的許多前輩傳教士們,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無法在中國大陸上成功地搞出教堂來,原因就是官府和文人這一關太難過了。明廷的官員和文人既貪婪又死板,說什么也不讓異國的信仰登上本國的領土。

不知道多少傳教士因為得不到官府的支持,最終一事無成,只好放棄中國大陸。唯有一位叫利馬竇的傳教士,盡其一生,在中國建起了四個教堂,全部都是假借了佛教的名頭。利馬竇至死,也只發展了200多名天主教徒……

安文思和利類思最擔心的就是無法建起教堂,只要能有教堂,傳教就要容易許多。所以別說鄭曉路提出來的條件聽起來并不苛刻,就算十分苛刻,只要能給他們搞出一座教堂來,要他們的命他們都愿意。

鄭曉路呵呵一笑,心想,給你們一塊地修教堂,實在太簡單了。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天主教對中國人心靈的沖擊作用。

鄭曉路仔細深思了一下,從后世的情形來看,雖然信仰自由了,但天主教并沒能將中國人的腦袋洗成天主的奴仆,其實不論佛教還是道教,很難有一個教派能讓中國人被完全洗腦。當然白蓮教是個例外,但天主教并不像白蓮教那樣是一個邪惡的教派。

從本質上來說,天主教仍然算是一個正教,許多的教旨都是有積極和正面的作用的。就算放任天主教在中國傳播,也不會造成什么危害,反而可以借助天主教的力量,幫助許多自己幫不過來的貧苦人民。

中國人從骨子里來說,是信奉的祖宗,一種尚祖文化,天大地上,不如父母祖宗大。就算上帝說破了嘴皮子,也敵不過父母一道遺命。

既然如此,自己大方點送塊地給他們開教堂又有何妨?反之,自己能從教會身上得到的東西遠比他們從中國人身上得到的信仰要多。

鄭曉路想清楚了這些關節,笑嘻嘻地伸出一只手,與安文思握了一握,笑道:“好,教會的要求我一定能辦到。我在成都城里給你們弄一塊地,保證你們的傳教活動不被官府干涉。”

安文思和利類思聽他說得這么肯定,反而有點不敢相信了,不會是糊弄我們的吧?

他們懷疑的眼神沒能逃過鄭曉路的眼睛,他對著兩個神父做了一個中式的抱拳動作,笑道:“兩位神父還沒見過我的實力,過幾天我要搞一個商品展銷會,推銷咱們四川的商品。麻煩兩位神父幫忙邀請一些社會名流,紳士貴族來觀看。只要你們看了我的展銷會,就明白我有實力做出開教堂的保證了。”

安文思和利類思心想:幫忙請點社會名流,實在是小事一樁,何不就趁這個機會先看看他究竟有沒有三頭六臂呢?

于是雙方的商議就此敲定,臨走,鄭曉路從張逸塵的懷里搶出半包碧潭飄雪,扔給了兩位神父,笑道:“咱們中國人講究見面有禮,這些一千兩銀子一兩的茶葉,就送給兩位神父試試鮮吧。”

利類思聽到一千兩銀子一兩,他趕緊手忙腳亂地接住茶葉包,惟恐它落到了地上。

眾人走得遠了,張逸塵苦笑道:“大王,那茶葉的價錢我想起來了,是一百兩銀子一兩,你又坑人了說成一千兩。”

“哇哈哈”鄭曉路哈哈笑道:“西洋人就是這樣,人傻錢多,尤其是有一個叫做教皇的二楞子,他就是人傻錢多的代表人物,咱們坑的就是他們。”

旁邊的皂鶯哼哼一聲,道:“你又幫人家買地,又幫人維護教堂,也沒見你占到多少便宜。”

“這你就不懂啦。”鄭曉路眉花眼笑地道:“等我從他們手上要船匠,要天文學、數學、地理學……這些東西時,我賺到的東西何其之多,而他們為了傳教順利,不得不乖乖地把這些東西都拿給我,那時我才賺大了呢。”

幾天之后,澳門城里的葡萄牙貴族、西班牙大商人、荷蘭大商人……各個自由商人,遠洋小商船主,都從教會那里得到一個消息,有一個四川來的大商人要搞一個大型展銷會,展銷會上的商品全部是價值千金的頂級貨物。

這事情若是普通人傳說,也沒多少人肯信。但既然是教會說的,大家就要信上一信了,畢竟教會的人都是有錢人,見識過的高檔貨不知凡已,既然教會的神父都說這個商人的貨好,那自然是極好的。

尤其是澳門總督馬士加路也,他去見圣保羅大教堂的主教約翰多恩時,大主教拿出一小包茶葉,說是什么碧潭飄雪,一千兩銀子才能買到一兩。

大主教肉痛之極的給馬士加路也泡了幾錢的碧潭飄雪,就像挖了心一樣的可惜,但為了充面子,大主教只好忍了。這一杯茶喝下去,馬士加路也頓時有點暈。

這茶當然比不起什么雨前龍井、什么大紅袍,其實西洋人也喝不太出來茶的好壞,但碧潭飄雪的視角效果極佳,光是造型就讓馬士加路也目瞪口呆。

“這茶是四川商人帶來的?”馬士加路也有點嫉妒、有點羨慕、有點憤怒,果然還是教會更有權勢啊,四川商人把這么好的茶送給教會,卻不送給我。

大主教得意之極地道:“這人不光送茶給教會,還答應了在四川幫我們修建教堂,我手下的利類思和安文思兩位神父已經打算去四川傳教了。總督大人,這個人對我們教會非常重要,你可別難為他。”大主教眉毛一豎,十分威嚴。

馬士加路也不過一個小小總督,就算西班牙國王,在教會面前也只有低調的份兒,馬士加路也只好乖乖地道:“一定”

這一下馬士加路也的好奇心也被提了起來,這個四川商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我倒要去見上一見了,聽說他要搞什么展銷會,看來這個展銷會我也有必要去參加一下。

這一天,澳門碼頭邊不遠處,尼古拉一官先生的倉庫前面,突然搭起了一個高高的臺子,這臺子大約一丈兩三尺高矮,方圓大約有一個客廳那么大,臺子上撐著許多竹竿,還有許多桌子。

無數達官貴族、富商大賈,在教會的邀請下來到了這個臺子的前面,看著空蕩蕩的臺子上全是奇怪的桌子和竹竿,眾西洋商人和貴族們大感不滿,心想,這是在搞什么飛機?

不是說展銷會么?展什么?銷什么?不會是放鴿子玩我們吧?

然而他們要給教會面子,總不能一哄而散,于是紛紛嚷嚷道:“四川商人,你在搞什么?有什么好東西,趕緊拿上來啊。”

切,西歐人就是傻呼呼的,太講究直接,不懂得情調,讓你們見識一下我們中國人搞氣氛的本事。鄭曉路在倉庫里偷偷看著這些人傻錢多的家伙,將嘴巴冷冷地一瞥,對著身后的心腹們笑道:“來,開始搞展銷會吧”

說完之后,鄭曉路率先沖出了倉庫,踢踢踏踏地跑上臺子,大聲道:“我就是四川來的商人,叫做Mr.Zheng,現在就來給大家展示一下我們四川來的特色商品先說明了,只準看,不準亂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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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鄭曉路的展銷會

鄭曉路一聲令下,倉庫邊上噼噼啪啪地放起了鞭炮,在一片熱鬧歡騰的鞭炮聲中,二十名從澳門的青樓里請來的姑娘一起走上了展銷舞臺。

這些姑娘的身上全都披著彩色的錦緞,正是名聞天下的蜀錦。八答暈、豐年錦、燈花錦、盤球、翠池獅子、云雀、瑞草云鶴、百花孔雀、宜男百花……每一個姑娘身上披掛的彩錦都有不同的圖案,這一下上臺,頓時迷花眾人眼。

鄭曉路專門在青樓里挑選的身材高挑,模樣漂亮的姑娘,這些姑娘本來舉手投足就充滿了蠱惑感,在鄭曉路的“走臺步”訓練之后,真是走得有橫有樣,充滿了誘惑的味道。

嘩,臺下的西洋貴族們頓時傻了眼,走臺秀?這玩和在西歐現在都還沒明出來呢,這些家伙哪受得了模特兒們的沖擊,頓時麻翻了眼睛。

這些模特兒將身上披著的蜀錦取下來,掛在臺上的竹竿上,將它們展開來。這一下滿臺蜀錦迎風招展,顯得更加漂亮。一組模特兒下臺,又換上另一組模特兒,每個人又各帶一組蜀錦,走一圈之后又掛上竹竿。

像這樣走了幾圈之后,臺上已經滿是蜀錦

鄭曉路大笑道:“這就是四川成都的名產,級藝術品,蜀錦本人初到澳門,為了打開銷路,決定忍痛割愛,五十兩銀子一匹讓利大酬賓。若是一次買上十匹,可打九折,一次買上一百匹,可打八折。”

倉庫里的皂鶯冷哼了一聲,道:“又在裝神弄鬼,這東西在成都只值十兩銀子一匹。”

但是洋人們先被教會打了鋪墊,說這家商行的東西都是好東西。又親眼看了一圈模特兒走秀,此時哪里還搞得清這東西的真實價值,只覺得五十兩銀子一匹實在是便宜到暴。這東西運回西歐,起碼賣五百個銀幣,十倍利潤是跑不掉的。

何況一次買多點還有折扣,西洋商人頓時向前擠了過來,一群外國人大嚷道:“我要五十匹”

“我要五百匹。”

“一千匹”

本地的貴族則不像商人們那么大的手筆,他們只是派出仆人,在臺上精挑細選,買上一兩匹自己喜歡的就好。

不一會兒,展臺前銀子一陣亂飛,倉庫里堆成山一般的兩千匹蜀錦已經被商人們搶購一空。鄭曉路居然一下子就狂卷了十萬兩銀子。西洋人果然人傻錢多,賺他們的錢不要太容易。

沒買到蜀錦的商人們只覺得深深地失望,對著展臺大呼道:“四川商人,你就這么點貨也敢來澳門?你不知道這里的商人是通航世界的嗎?”

切,看爺的第二波。

鄭曉路大聲笑道:“大家不要急,再來看咱們四川商行的第二批貨物。”

他拍了拍手,馬祥云將二十名訓練已久的舞女從倉庫里推了出來,這些舞女也是從青樓里挑選出來的善舞女子,她們身上披掛著土家族的西蘭卡普,身上掛滿了苗族人制作的精美銀飾,一身裝扮就如同馬祥云一樣叮叮作響。

這批女子已經跟著馬祥云學了十幾天的擺手舞,此時穿著一身民俗裝扮,上了舞臺,一邊輕言笑語,一邊圍成一個圓圈,跳起了擺手舞來。

隨著她們的每一次擺手,西蘭卡普就在她們身上揚起漂亮的波浪,滿身苗族銀飾互相撞擊,現清脆的撞擊聲。

鄭曉路大聲介紹道:“大家以前可能沒見過這兩種東西。這種好看的花布,叫做西蘭卡普,又叫做打花鋪蓋。若是單獨看西蘭卡普,并不如蜀錦精美,但若是將西蘭卡普配上這些銀飾品……大家看”

苗族銀飾非常精美,包括銀角、銀扇、銀帽、銀圍帕、銀飄頭排、銀簪、銀插針、銀頂花、銀網鏈、銀花梳、銀耳環、銀童帽飾……這些銀飾品從頭到腳,將姑娘們包裹得更顯嬌美。

自古苗人就有“花衣銀裝賽天仙”的美稱,此時苗銀加上精美的西蘭卡普,果然美麗不可直視,讓人感覺到眼花繚亂。

鄭曉路大聲笑道:“這些銀飾品可單買,也可全套一起買,價格各不相同,我這里就不報了。至于西蘭卡普,則是四十兩銀子一匹。”

馬祥云抹了抹汗,心想,咱們土家寨子里的一個阿妹用一個月時間可以織出一張西蘭卡普,這么算來,豈不是一個月賺四十兩銀子,土家族全部姑娘動起來,做上幾個月不就大財了,這價錢太黑了吧。

然而這價錢在西洋人們眼里看來一點也不黑,這東西只比蜀錦的樣式差一點點,但價格卻低了十兩,西洋商人感覺這東西太合算了,立即開始哄搶。

至于銀飾品就更不用說了,那東西本來就是銀子做的,銀子在這個時代就是貨幣,銀飾品相當于用貨幣制成的飾品,那還不夠牛B?

商人們立即擠上來大量訂購銀飾品。

卻見人群里擠出許多西洋貴族夫人和姐,她們跳到臺邊,拖住臺上表演的姑娘,大聲問道:“你這一身,從頭到腳所有的銀飾品加起來一共多少錢?我要個全套。”

是啊,花衣銀裝賽天仙,不要個全套怎么體現得出來“銀裝”二字?

“呵呵,西洋人果然人傻錢多。”倉庫里的彭巴沖都忍不住咧開嘴笑了。

這個時候的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確實錢很多,他們通過殘酷的殖民政策,將全世界的金銀劫掠到自己的國家里,尤其是西班牙人,幾乎就是錢多得沒地方用,貴族們急需大量的奢侈品來消耗他們多得用不完的金銀。

這種心態使得他們在購買奢侈品時,完全就是傻子和凱子……

銀飾品和西蘭卡普傾刻間又卷了近十萬兩銀子。

這下商人們不急了,他們知道這個四川商行肯定還有好東西。

鄭曉路拍了拍手,笑道:“上藏刀”

二十名金竹軍的水兵拿著精美的藏刀走上了舞臺,他們先將手上的刀連刀帶鞘舉起來展示給在場的觀眾們看。

藏刀的正式名字叫“折刀”。傳說是為了紀念英雄折勒干布命名的。傳說在遙遠的年代,西藏草原上的牧民大都擁有藏刀。可是牧主和頭人為了保持自己的權位,威逼牧民交刀。許多牧民因拒交藏刀而被抓走。消息傳到英雄折勒干布耳中,他為了搭救自己的同胞,就躍馬提刀殺向牧主、頭人。折勒干布只因寡不敵眾,流盡了最后一滴血。牧民們為了紀念他,就將藏刀改名為“折勒干布刀”,簡稱“折刀”。

精美的藏刀大都出自能工巧匠之手。由于鍛打精致,鐫刻細膩,色彩奪目,并附有藏文,系有五顏六色柄穗,形成別具一格的藏族工藝品。

藏刀有嚴格的男用女用之分,男式刀長度在一尺以上,女式刀在一乍左右,刀鞘的底部和刀柄的末端上翹,呈船形。藏區的安多人喜歡珠寶,頭飾、胸飾、腰飾無不光燦耀人,這些飾物同樣被用在刀上,刀鞘和刀把錨金錯銀,鑲嵌著珊珊和綠松石,像精美的藝術品。

藏刀的刀鞘材料一般使用黃、白銅或純銀,鑲珠嵌寶,正面雕龍畫風,背面線刻卷草,佩在身上,起到了美觀和威懾的雙重作用。

這批藏刀的精美,比起波斯彎刀來還要更甚一籌,每一把刀都讓人目眩神迷,在場的諸位雖然都是商人或者貴族,但這個年頭漂洋過海來到東南亞,都是經歷過戰火的,所以每個人都要配刀或者配銃。

如果腰上配一把這種華麗而又實用的好刀……那真是又有用又有面子的事。

“這刀多少錢啊?”圍觀的商人們忍不住出驚嘆,這刀的刀鞘都是黃金白銀制成,上面又鑲嵌著寶石,傻子也知道不可能便宜,只怕不是普通人買得起的。

只聽鄭曉路嘻嘻一笑道:“這刀便宜,也就五千兩銀子一把,不講價”這價格實在太高,一群商人頓時后退一步。

鄭曉路繼續笑道:“不過嘛,為了考慮人人都有湯喝,我也有一批中低檔的藏刀。”他揮了揮手,又有一群士兵抱著低一檔次的刀上來,這些刀沒有鑲嵌寶石,只是用黃金白銀打造的刀柄和刀鞘。

然后又有一批刀抱上來,造型雖然一樣,但用的是銅和鐵打造。

鄭曉路笑道:“咱們各求所需,人人都有份。后面這兩種就便宜多了,歡迎各位商人朋友們搶購。”

一群商人和貴族一擁而上,甚至還有一些澳門的葡萄牙士兵也擠了進來,想要搶一把最低檔的藏刀。

鄭曉路拿起擴音紙筒,又大呼道:“這是本行最后一批商品了,后面就沒啦。”

這一句話一出口,旁邊本本還有些人在觀望,這一下子全沖了過來。

人群一片混亂,達官貴人,普通士卒,各國商人全都擠成一團,哄搶剩下的商品。差一點造成推擠踩踏事件。

只見澳門總督馬士加路也帶著幾個親兵從人群里擠出,哈哈大笑道:“我搶到一把鑲嵌藍寶石的藏刀,太漂亮了,哈哈哈哈”

“唉,人傻錢多啊,錢多人傻啊。”張逸塵彈了彈自己的百煉鋼繡春刀,喃喃道:“我就不知道藏刀哪里比得過我的繡春刀。”
rashul525 發表於 2015-5-17 18:11
第五十七章 張子元斷案

鄭曉路的四川商行在澳門一炮而紅,頓時響譽半邊天。

雖然這一次隨船運來的商品已經完全銷空,但是不少的西洋商人都找上門來,主動與鄭曉路簽訂協議,要他將下一次運來的商品賣給他們。這個放在后世,就叫做簽訂單,預先簽下的訂單越多當然越好。

鄭曉路來者不拒,簽下了大筆訂單,反正回頭讓漕幫從四川拼命運來就行了,這些訂單正好幫助四川解決通貨膨脹問題。

而鄭曉路展示出的大量四川商品,則讓教會感到十分滿意,既然鄭曉路有這么多四川商品,那么他在四川肯定擁有很強的實力。

利類思與安文思對鄭曉路的信心大漲,再也不用擔心他是隨口說空話。

第二天鄭曉路就再次拜訪圣保羅大教堂,向兩位神父提出了船匠的要求。

不過利類思與安文思并不是全傻,兩人現在連新教堂的毛都沒看到一根,當然不肯太過出力,安文思想了想,對鄭曉路微笑道:“Mr.Zheng,船匠對于我們教會來說不過是一件小事,以教會的力量,要最好的船匠也不過就是一紙命令就能辦到。但是咱們對Mr.Zheng的了解還不太足夠,對于您能給教會辦教堂的事,我們當然是深信不疑的,但是……我們還是希望您能先釋放一點點誠意。”

言下之意,船匠我們有,但你得先讓我們看到教堂的影子才行。

這事情鄭曉路早有準備,不就是讓你們見識一下我的實力么?這還不簡單。

鄭曉路嘻嘻一笑道:“四川距離這里太遠,要我立即給你們做出個樣子來,也挺麻煩。不過我在海上有一個私人小王國,那里有五萬居民,另外還有三五萬沒有馴服的原住民。如果教會有興趣……我可以先在這個島國上給你們一個地盤建造一個小教堂……不知道教會對這五萬人有沒有興趣。”

“五萬居民?”安文思雙眼一亮,他們的前人利馬竇神父窮其一生,才只有兩百信徒,但已經算是取得了極大的成功,甚至得到了教皇的褒美,被記入了教會的名人錄。如果自己有機會在五萬人里傳教……取得的成就應該不止兩百人,那還怕不能留名教史?

安文思和利類思雖然已經將自己全部身心奉獻給了天主,但私心還是有一點的。

“真有五萬人?”利類思有點不信地問道:“哪個島上有這么多居民?”

“舟山島”鄭曉路笑嘻嘻地回答道。

“那里不是被一官先生和來自四川的金竹水軍占領了嗎?”安文思不全傻,他對海上的勢力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鄭曉路笑而不語,他只是從懷里摸出一面黑色的小旗,旗上繡著一根金色的竹子。

“啊,原來Mr.Zheng就是金竹水軍的人”安文思和利類思一起驚道:“難怪……”

“兩位神父還等什么?”鄭曉路笑道:“跟著我的船一起去舟山島吧,別忘了帶上船匠,哈哈哈”

三天后,鄭曉路的大商船在黑色三連星的保護下,開始啟航返回舟山島。商船上又多了幾十名搭順風船的客人,正是安文思、利類思,以及他們帶的大批神職人員和十幾名優秀的船匠。

這十幾名優秀的船匠來自西歐的各個國家,包括荷蘭、西班牙、英國、葡萄牙……甚至還有威尼斯船匠。

教會的實力真不是蓋的,大主教隨便一聲令下,澳門最優秀的船匠就全部乖乖聽話,隨在了安文思和利類思的屁股后面。

安文思和利類思還帶了十來名修女和仆從,這些仆從帶著大量的金銀,是打算用來建造教堂的啟動資金,他們還沒有臉皮厚到教堂都要鄭曉路幫著建,實際上教會也不放心把建教堂這么重要的事交給外人去做。

船行海上,安文思和利類思神采飛揚,心情澎湃。

對于他們來說,在中國傳播天主的福音是畢生的心愿,如今好不容易走出第一步,說不激動那就是騙人的。

而旁邊的鄭曉路則是心中暗喜,把教會騙到舟山去建個教堂,正好讓教會幫著接濟窮人,穩定這些窮人們移民之后的不安心理。另外,教堂一旦落進了自己的轄區,以后和教會談判就容易多了。

而且鄭曉路心里一直有一個想法,就是讓天主教去對付白蓮教,白蓮教是不折不扣的邪教,教給信徒們的東西簡直都是鬼扯蛋,但天主教好歹是引人向善的,讓窮人們信白蓮教,還不如讓他們信天主教。

可惜的是佛教和道教不給力,若是佛教和道教能像天主教那樣手握重兵,并且提供給自己高科技人材,那自己改為扶植佛教和道教也是可以的。

一天之后,鄭曉路等人返回了舟山定海港。

此時的舟山定海鎮正是熱鬧的時候,原來鄭曉路扔下爛攤子到處亂跑,可把島上留守的部下們忙壞了。

五萬移民安頓下來之后,立即面臨著一個巨大的問題,那就是行政問題。鄭芝龍可不是搞民政的料,他手下的海盜兵也沒有一個懂得怎么搞民政的。

閻王軍也是多武將少文官,所有人兩眼一抹黑,拿著五萬移民的安頓問題大傷腦筋。

正在這關鍵時候,一個人卻勇敢地跳出來擔起了大梁,此人正是張子元。

張子元再怎么無厘頭,好歹也是正牌子的朝廷官員出身,對于民政雖然不善長,但卻比一大堆海盜和土匪要強得多。

他先命令五萬移民自發推舉出里正,這些移民們雖然來自四面八方,但很快就按鄉土地域自發地聚成了團,他們推舉出各自群體里的老人作為里正。

張子元就只需要對這些里正發號施令,就可以管理五萬移民了。

他讓里正們推舉出胥吏,組成了簡單的舟山縣衙門,這個小衙門雖然是臨時的,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張子元當仁不讓地主動擔任了舟山知縣。下設縣丞、主薄、典史、師爺、三班衙役、捕快……雖然這些臨時選出來的人亂七八糟沒個正形,但有總比沒有強。

鄭曉路帶著一堆洋人和船匠回到舟山時,正好聽說張子元第一次開堂斷案,于是帶著眾人摸到“縣衙”前,準備旁聽一下。

只聽大堂中的張子元一拍驚堂木,大喝道:“堂下何人?”

堂下跪著兩人,一高一矮,矮個子道:“縣尊大人,小人名叫張三,小人把驢子借給李四用,結果被李四弄斷了驢尾巴,請老爺判他賠我一匹驢子。”

這案子太簡單了點,似乎沒啥難度嘛,鄭曉路心想,弄斷人家驢尾巴,當然得賠一些錢。

卻見那被告李四跪著爬到張子元面前,雙手奉上一個布包道:“大人,張三的驢尾巴是自己斷的,您可要公平斷案啊。”

張子元將那布包一掂量,里面包著一塊硬硬的東西,似乎是銀錠,起碼有五十兩重。他心中大喜,眉飛色舞地將那布包向桌邊一放,大聲道:“本官已經明白了,張三,本官判你將驢子交給李四。由李四帶回家去慢慢養著,這驢子什么時候再長出尾巴,李四就把它還給張三。”

汗,滿堂衙役連同張三李四和外面聽案的鄭曉路、安文思、利類思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鄭曉路哭笑不得地沖上大堂,一腳就把張子元從縣令的位置上踢了下來,奶奶的,我常聽人說貪官害人,自己還真的沒有親眼見過,想不到張子元就是超級貪官啊。

張子元見鄭曉路出現,他就知道要糟,但他百忙中一個虎撲,還是把桌上那一個布包給抱到了懷中,挨了鄭曉路一腳,他也把布包搶到了懷里,抱著布包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嘴上連聲道:“呼,還好,銀子還是搶到了。”

他將布包打開一看,咦,里面居然不是銀子,而是足足五十兩重的石頭。

這時正好那李四低著頭道:“我反正啥也沒了,要是判我陪驢子,我就拿石頭砸死你。”

張子元一聽,頓時抹了一把汗,連道:“好險啊,差一點就沒命了,幸虧我判得英明。”

“你英明個屁”鄭曉路又一腳踢在張子元身上,踢得他繼續滾呀滾的。然后才對著堂下跪著的張三和李四道:“張三、李四,你們的案子我已經聽明白了,不就是驢子斷了尾巴嗎?斷了尾巴用得著賠整只驢子嗎?張三,你把斷尾驢子領回家去,不要再妄想憑著斷個尾巴就告得人家賠整只驢。李四,你弄斷人家驢子尾巴,也很不對,本官判你幫張三家砍三擔柴作補償,就這樣退堂”

張三李四都服了判決,乖乖地退下堂去。

奶奶個熊的張子元,老子去一趟澳門,你就在這里當貧官玩,看爺不收拾你鄭曉路提起腳來,又要踢張子元。

這時旁邊的安文思和利類思走了上來,對著鄭曉路齊聲道:“原來你就是這里的最高長官嗎?那真是太好了,你派個人幫著我們建教堂吧。”

鄭曉路眼珠子一轉,哈,張子元這壞蛋,不如就讓你去禍害西洋人吧。

他哈哈大笑道:“好,張子元,從今天開始,你全權協助兩位神父建立舟山天主教堂。”

張子元腦袋一時轉不過來,心想,不是要打我嗎?怎么突然派差事給我?不會是苦差吧。

安文思和利類思剛剛還看到張子元在大堂上斷案,以為他是很大的官兒,一起喜道:“能有這么大的官幫忙,那真是太好了”

鄭曉路嘿嘿直笑:“有張子元幫你們建教堂,必定事半功倍,嘿嘿。”他心里卻在想,必定事倍功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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