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帝師 作者:今晚又打老虎(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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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離鳶 2015-7-24 14:24: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408969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45
第080章 敲詐(二)

  什麼叫既要當婊子,又要立貞節牌坊?江夏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原本毛文舉還以為江夏真的如此好說話,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就讓這件事過去了。但是卻沒想到江夏此人竟然無恥到這樣的地步,明明是自己想要敲一筆好處,可偏偏卻把責任推在天班其他二十七個人的身上。

  毛文舉有些不自然扯了扯嘴角,江夏都已經拋出了上半句,無論如何自己也得去將下半句給接著,這就是人情世故,有些東西大家都明白是什麼意思,但大家都不會去點破。因為不點破大家面子都能過得去,若是點破了,恐怕大家臉上都沒光。

  毛文舉假作為難地說道:「哎呀,真是沒想到那兩個不肖子竟然惹怒了那麼多人,這還得請江公子前去幫助說項說項,勸一下那二十七名公子們消消氣。」

  江夏點點頭,拍著胸脯說道:「毛大人放心,既然您開口了這個忙我一定幫。」

  得。明明是自己想要敲一筆,這兩句話一下來就變成毛文舉求他江夏幫忙,而他江夏反倒是十分義氣的答應了。如此一來江夏敲詐的目的也能達到,反而毛文舉還欠他一個人情。

  毛文舉心中暗道一聲小狐狸,末了還添了一句果然不愧是李東陽那只老狐狸教出來的。

  毛文舉硬著頭皮拱手道:「那就多謝江公子了。」

  「毛大人客氣,能夠為毛大人效力是在下的榮幸嘛,好多人盼都盼不來這樣的好事兒呢。」江夏話說到這裡頓時話鋒一轉,皺著眉道:「只不過……毛大人,您是知道的,我才進入國子監一天,和天班的那些同學雖然已經相識但並不算熟稔。如今他們正怒火中燒,我人微言輕恐怕僅憑幾句話是勸服不了他們息怒的,我想大人恐怕多多少少還得給他們準備一點……小禮物。」

  戲肉來了。毛文舉心中暗道一聲。他這才發現江夏的奸猾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料。此人自己表示不生氣,借用天班二十七的名義來敲詐原來不僅僅是為了不得罪自己,同時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那就是二十七個人的補償,怎麼也比一個人的補償要多吧?

  毛文舉甚至感覺就算以前在朝堂上和李東陽過招的時候也沒有如此受牽制過,但是江夏從一開始到現在態度都十分客氣,每句話都說的在理。就算自己想要生氣也找不到由頭來,無奈之下毛文舉明白自己現在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毛文舉首先從身旁一名護衛手中接過一個精美的木盒,他將木盒遞過去交給江夏道:「江公子,這玩意兒是老夫的一點小小心意,還請江公子笑納。說服那二十七位公子息怒的事兒就拜託江公子了,江公子需要些什麼小禮物儘管跟老夫講,老夫一定派人竭力去準備……」

  「毛大人真是太客氣了,竟然還準備了禮……」江夏接過木盒打開看了看,這不看還好,一看即便以江夏定力也忍不住心中猛跳了幾下。

  江夏感覺強壓心神,將木盒蓋上抱在懷裡笑著說道:「真是一塊好玉啊,毛大人太客氣了。」

  毛文舉笑著說道:「這塊玉的玉質只能算作中上,但是江公子可千萬別小瞧它,它有一個十分特殊的功效,就是睡覺時把它放在枕邊可以寧神靜氣,睡眠安寧。」

  「九葉葵乙玉的功效是什麼我比你清楚。」江夏心中暗道了一句,他此刻才明白為什麼毛文舉能夠生出那麼多的子女,為什麼他五十多歲了看上去還像四十幾歲一般。

  原來他有九葉葵乙玉。

  哼!甯神靜氣,睡眠安寧。江夏真的很想笑出聲,這九葉葵乙玉的功效就豈止如此。如果江夏猜得沒錯肯定是毛文舉擁有這九葉葵乙玉太久,那寧神靜氣的功效已經沒有了所以才捨得送出來。

  江夏將木盒放在一旁道:「毛大人真是太客氣了,在下寫過毛大人的厚禮。至於那二十七位公子的事兒,我有一個小小的提議。要不毛大人就拿出點銀子安撫一下,我再從旁說合應該問題就不大了。」

  果然是想要銀子。毛文舉淡淡一笑,微微點頭道:「江公子這個提議非常好,只是不知道江公子覺得老夫應該拿出多少銀子比較合適?」

  江夏右手在九葉葵乙玉的木盒上敲了敲,想了想道:「也不過太多,畢竟都是些年輕人,他們胃口也不大。毛大人就準備個五萬兩銀子吧,相信這件事可以解決了。」

  「五萬兩?」毛文舉忍不住叫出了聲。

  他已經做好了被宰的準備,但是卻沒想到江夏下手竟然這麼狠,一開口就是五萬兩銀子。

  「毛大人覺得很意外吧,我猜你肯定沒想過區區五萬兩就能把這事兒給解決了。放心放心,我既然敢說出這個數目就代表我一定有把握用這點兒銀子將事情解決,毛大人安心吧。」江夏笑著說道。

  毛文舉感覺自己的太陽穴都在跳動,他強自忍著露出一個僵硬無比的笑容笑著說道:「的確……好意外啊。」

  區區五萬兩……

  作為兵部尚書,毛文舉自然沒有少撈油水。

  大明律法對於官員貪污的懲罰很重,但恰恰明朝官員貪污卻形成了一股風氣。原因十分簡單,明朝官員俸祿低到可憐,官員們為了維持生計以及排場開銷所以不得不挖空心思去撈銀子。有很多所謂的貪污基本就是一個潛規則,整個皇朝從上到下都認可這樣的規則,這一點說實話,就算是李東陽也未能免過俗,只不過是性質嚴重與否,數量多寡的問題。

  兵部尚書一職在整個大明朝都算是舉足輕重首屈一指,坐在這個位置上每年從手裡經過的軍餉那是數以百萬計,毛文舉隨便掐一點也是一大筆銀子。

  江夏自然是明白這一點的,所以開口就要了五萬了。

  這還是看在九葉葵乙玉的份上,否則他開口就要八萬兩了。為什麼是八萬而不是十萬?無它,只是覺得那數字吉利而已。

  江夏都已經說是區區五萬兩了,毛文舉自然也不能再多說什麼。他咬著牙點了點頭,在這整個河南賑災都只要三十萬兩銀子的大明朝,五萬兩對於誰來說都是一個不小的數目。

  毛文舉壓抑著心中的肉疼道:「那就麻煩江公子先去說項,稍後我就派人將銀子給你送過來。」

  「毛大人儘管放心。」

  毛文舉起身道:「那老夫就先告辭了。」

  「毛大人慢走。」

  一路送毛文舉出了逍遙山莊,江夏回到後院時經過花園恰好看見鐘彬正站在花園的草坪上。

  江夏心情不錯,於是打趣道:「一花一草皆生命,一枝一葉總關情。年輕銀,踐踏草坪是不對滴行為,是屬￿木有公德心滴行為,是不好滴……」

  鏘!突然之間鐘彬一下將劍鞘插入地面,然後右手拔出長劍。他身法極快,長劍直奔江夏而來。

  江夏驚叫了一聲:「我滴個乖乖,開個玩笑而已,至於動刀動劍的嗎?」

  江夏下意識地使出八步趕蠶左右閃躲,鐘彬手中長劍如影隨形,但是一連施展出二十幾招劍法竟然沒有一劍沾到江夏的衣袂。

  八步趕蟬絕非是浪得虛名,江夏知道在這冷兵器的年代裡逃命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一直都有注意好好練習這套身法。

  鐘彬見自己施展出這麼多招還沒能傷到江夏,頓時也有些怒了。他長劍一抖,劍法頓時變得淩厲起來。

  江夏本身就真氣不濟,躲閃了這麼半天險些沒累死。

  江夏一下站在原地擺著手道:「不玩兒了,跑不動了,再跑我就得累死了。」

  鐘彬一言不發跑過來,然後長劍將江夏整個人籠罩著。

  江夏動都不敢動一下,最後鐘彬一個空翻回到自己插劍鞘的位置,長劍入鞘,拿起長劍瀟灑離開。

  江夏原本還沒感覺有什麼。

  突然他感覺自己的胸前和下面都有些涼涼的。

  低頭一看只見自己胸前的兩塊布料已經被削掉了,兩個乳頭露在外面,而下面褲子的腰帶也被挑斷,褲子更是變成了布條。長滿毛的大腿一絲不掛,江夏驚叫一聲,左手捂著自己的胸,右手捂住自己的下體,隨即發出了一聲猶如殺豬一般的慘叫。

  「天啊!變態狂魔,鐘彬是個死玻璃,他又斷袖分桃之癖!他想對我不軌!Police!Save me!(警察!救我!)」

  剛剛走出不遠的鐘彬聽見江夏的吼叫聲後整個人瞬間不能好了,他用力地握緊劍鞘,深吸一口氣後強行將自己想要去割江夏幾劍的衝動壓了下去。

  「那個禽獸,平日裡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沒想到卻是那麼的齷齪下流。嗚嗚嗚……」

  「他用兇器威脅我,他用利刃割破了我的衣服……但是我抵死不從,因為我知道,我的清白之軀是屬￿我家念奴和如霜的……」

  「嗚嗚嗚……如霜,嚇死我了,剛才嚇死我了,嗚嗚嗚……」江夏抱著崔如霜的腰肢,將頭埋在她胸前的雙峰之間委屈的放聲大哭著,當然……只能聽見哭聲未能看見眼淚。

  崔如霜心疼地安慰著江夏,她拍著他的後背道:「放心放心,一會兒我就去找他理論,若是他真存在那樣的心思,膽敢如此侮辱你,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他武功很高,你可能打不過他。」江夏將頭抬起來說道,說完以後又將頭埋在了崔如霜的胸前。

  「哼!打不過我就算拼死也會為你討回顏面!」崔如霜堅定不移地說道。

  一旁的崔念奴若弱弱地說道:「姐姐,我……我看你還是不要去的好。我才那鐘彬應該是在生江大哥的氣。」

  「生我的氣?他幹嘛生我的氣啊?」江夏不解地問道。

  崔念奴微微歎息一聲道:「你昨晚喝醉了,是鐘彬用馬車去接你回來的。回來的時候韓于大哥去幫忙扶你,他聞到鐘彬身上很臭,所以一直問是怎麼回事。最後韓于大哥才知道,你吐的時候一口全噴人家臉上去了。」

  「噗!」江夏愣了幾秒鐘以後突然反應過來,他拍著自己的胸口一副後怕的樣子說道:「好險好險,昨天晚上和剛才我是從鬼門關裡走過了一著啊,萬一那傢伙沒控制住內心的怒火,那我豈不是……」

  江夏換過一身衣服以後去了練功房。這是江夏專程設計的一個房間,裡面有沙包、木人樁、石鎖以及刀槍棍棒等物。之所以設計這麼一個房間就是為了方便自己練武所用。

  到了練功房以後江夏將門關上,然後從懷中取出毛文舉送給他的那塊玉。

  仔細檢查過以後,江夏有些激動地感歎道:「真的是九葉葵乙玉。」

  九葉葵乙玉,大約巴掌大小,表面光滑溫潤。雖然玉質不算通透但也稱得上是一塊好玉。在玉的表面有一些淡淡的紋路,那紋路好似一片葉子。

  其實那紋路不是好似一片葉子,而那的的確確就是一片葉子的紋路。確切地說,那是九葉葵乙草的葉子。

  九葉葵乙草,《本草綱目》裡面對其有過記載,但介紹卻只有寥寥十二個字:「益氣補血,延年益壽,罕見神物。」

  江夏記得很清楚,當初他剛剛登上千門掌門之位沒多久,這九葉葵乙玉就出現了。早已退隱多年的幾個門派紛紛開始出手搶奪,為的就是那九葉葵乙玉裡面封存的一株九葉葵乙草。

  有傳言九葉葵乙草服食以後可以延年益壽,增加一甲子的功力。不過實際上沒有那麼玄,春秋戰國的時候這玩意兒還沒有絕跡,千門內部對其的記載是於真氣修煉大有裨益,能增強五識。

  江夏看著手中的玉,他猜測自己體內真氣紊亂的問題想要得到解決恐怕就得靠這九葉葵乙玉裡面的九葉葵乙草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45
第081章 真氣恢復

  一塊巴掌大的上等佳玉,普通人怎麼也不會想到去摔破它,所以九葉葵乙玉裡面的九葉葵乙草一直在後世才被人發現。

  那一次的爭奪江夏並沒有參與進去,至於最後究竟是誰得到了九葉葵乙玉他也沒去關心,只是知道那一場爭鬥裡面死了很多人。

  也正是因為那一場爭鬥江夏才有心去查了一下有關九葉葵乙玉的資料,所以今時今日他遇到九葉葵乙玉以後才能一眼認出來。

  江夏雙手捧著九葉葵乙玉,想了想後江夏猛地舉起手中的玉用力摔在地上。玉石一下四碎開來,江夏伸手掀開那碎開的玉,立刻就看見玉石中間是有一層晶瑩的薄膜,薄膜裡面有水在流動,同時薄膜裡面有一株赤褐色的小草。

  草有九片葉子,形狀比較像楓葉,只不過是縮小版以及葉子加多版。

  江夏拿起那裝有九葉葵乙草的那半邊玉,將其翻過來,那團薄膜就落入江夏手中。

  薄膜入手以後很涼,手感就好像是裝了水的氣球一般。

  江夏看著那團薄膜,心中忍不住犯嘀咕:「這東西都不知道多久了,真的能吃嗎?」

  不過還真別說,九葉葵乙玉的確是名不虛傳,江夏靠它很近,只聞到一股清新的味道不斷撲入鼻中。聞過那味道以後昨夜宿醉留下的後遺症頓時全無,整個人感覺神清氣爽精神百倍。

  江夏咬了咬自言自語道:「管他呢,富貴險中求!」

  說完,江夏一口將那團薄膜放入口中。薄膜入口即化,緊接著江夏就感覺好像是一團雪水順著喉嚨流了進去。那水似乎很有質感,江夏甚至能很清楚的感覺到它從喉嚨落下以後所經過的每一個地方。

  最後江夏感覺那一團水落入腹中,突然冰冷的感覺瞬間轉變,江夏感覺腹部有一團火焰散發著炙熱的溫度。

  「我去!上當!」江夏低呼一聲,腹部那炙熱的感覺醞釀積累一會兒後突然爆發,那一股炙熱遊走全身,江夏感覺自己身體裡面仿佛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一般。

  一開始江夏還能抵擋,但是到了後面他已經完全控制不住,整個人只能痛苦地在地上翻滾著。

  「噗!」江夏噴出一口鮮血,與此同時眼耳口鼻全都流血出來。

  這種情況江夏突然有了一點瞭解,這是……大補勝毒!

  簡單解釋一下就是人體如果突然承受了太多的營養就會短時間吸收不了,這個時候人體會自動選擇將營養儲存起來(這也是長胖的原因)。但如果那營養實在是太多,多到人體都無法儲存的時候,那麼人體就會……爆掉。

  江夏已經感覺到自己體內經脈都在使勁地往外鼓,恐怕不少經脈都已經撕裂受傷了。

  在這樣下去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江夏無語地搖了搖頭,他有想過自己會怎樣死去,但是卻沒想到自己最後會這樣死。江夏全身蜷縮成一團,他心中想道:「死就死吧,希望死了能夠穿回去。」

  這個想法剛剛過去,江夏腦海中又升起另外一個念頭:「可惜了,如霜和念奴都還沒娶過門兒呢。不過也好,省得她們守活寡。」

  咦?突然間江夏又感覺到事情有了變化,不知道為什麼體內又開始出現一股冰涼涼的感覺。

  這種感覺也在體內遊走著,沒走過一個地方江夏就感覺那種炙熱的灼傷感要輕鬆許多。恐怕這就是所謂的天無絕人之路,九葉葵乙草至陽,但是包裹九葉葵乙草的冰晶玉髓又是至陰,兩者相互調和之下倒是中和了九葉葵乙草對於身體的破壞性。

  江夏乾脆不再動,抱元守一任由那兩股力量在體內遊走。

  大約一個時辰以後,江夏輕輕鬆了口氣,終於結束了。

  江夏從地上站起身,他默默地感受了一下體內的真氣。果然如同之前所預料的那樣,真氣已經回歸到丹田之中。並且那真氣的強度也從原本的三中鼎之力增強到了五中鼎之力,江夏握了握拳頭,力量回歸的感覺讓他心中充滿了底氣。

  走出練功房,從表面上看江夏似乎並沒有任何不同,但是江夏自己清楚,他已經有了本質上的變化。

  如同千門古籍所記載的那樣,九葉葵乙草確實有增強五識的效果。江夏出門以後發現自己的眼睛看東西看的十分清晰,耳朵聽見的聲音也十分清楚,鼻孔中無論是花的芬香還是泥土的泥腥味兒,他全都能分辨的清清楚楚。

  至於味覺和觸覺江夏還未繼續感受過,不過想來肯定也得到了不少增強,必是不差。

  江夏抬頭看了看天,他不理解古人是怎麼憑藉天色去分辨時間的,不過想來這個時候應該快要臨近正午,是因為去春風樓和天班眾人會面了。

  剛剛走到後花園那裡江夏就碰見了崔如霜,她叫道:「江大哥。」

  江夏停住腳步,崔如霜捧著一個木盒子跑上來道:「剛才一直沒找著你人,方才有人送了這個木盒子過來,他說他自己是尚書府的人。」

  崔如霜將木盒子遞給江夏,江夏自然知道那盒子裡面裝的是寶鈔,他接過去以後見四下無人於是偷偷地親了一下崔如霜漂亮的臉頰,然後低聲道:「我先出去一下,回來再找你一起研究人生和理想。」

  「人生和理想?」崔如霜微微一怔,抬起頭時才發現江夏已經走遠了。

  想起剛才江夏居然在這光天化日之下親了自己,崔如霜又是一陣臉紅。因為害羞她竟然都沒有注意到江夏那飛快的身法,只是幾個呼吸就已經躥出去老遠。

  出了逍遙山莊以後江夏第一眼就看見坐在馬車上的鐘彬,江夏有些戰戰兢兢地看著他,他用雙手護著自己的胸口道:「鐘……鐘彬,我警告你,我的取向是很正常的,你再怎麼逼我都沒用,我怎麼也不會從你。不過如果你實在是憋不住了,我可以給你銀子去找其他的面首。」

  鐘彬冷冷地看著江夏沒有搭話,經驗告訴他和江夏這種人動嘴那純粹是找虐,倒不如直接動劍來的痛快。可惜鐘彬身負皇命又不敢真的傷著江夏,所以他乾脆不再理會他,任由他說去。

  見到鐘彬不接話茬江夏嘿嘿笑道:「你不說我就當你默認了哈,來……給你銀子,你自己去物色吧。」

  說完江夏掏出幾兩散碎銀子遞給鐘彬,鐘彬的眉毛使勁地跳了兩下,握著長劍的手也微微緊了緊。

  「你要去哪兒?我送你。」鐘彬冷冷地說道。

  江夏瞳孔微張,一臉驚懼:「你……你對我還沒死心?這麼殷勤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鏘!鐘彬終於忍不住了,一下拔出自己手中的長劍。

  劍身一抖,劍尖直刺江夏而來。

  江夏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大聲叫道:「來得好,等得就是你!」

  只見江夏身形突然一晃,然後欺身而進竟然一下突破了鐘彬的防線。鐘彬萬萬沒有想到江夏會突然貼身過來,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時江夏右手食指與中指合併凝成劍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了一下鐘彬的腰間。

  鐘彬頓時半個身體全無力氣,江夏左手輕輕一拍打落鐘彬手中長劍,然後他腳後跟一下將長劍勾起來,握住長劍以後劍尖反指鐘彬的喉嚨。

  鐘彬又驚又怒,雙目瞪圓看向江夏。

  江夏微微笑道:「別緊張,我不會傷害你。不過我得告訴你一些道理。」

  「我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人,所以難免會有些性格,這個我可以理解。但是你記住,你是老二派來保護我的,不是來給我臉色看的。

  我知道你可能一直在盡心竭力地保護我,但我不喜歡一個人心裡無時無刻的看不起我。你看我不爽可以離開,我不攔著你,但若是選擇留下我希望你收起對我輕視的目光以及心思。

  我這個人算不上什麼好人,但是也壞不到哪兒去。如果你真心待我,我必然也會以誠待你。不過我希望你記住,不要在我面前舞刀弄劍的,我不喜歡有任何可以威脅我性命的東西靠近我。」

  江夏說完伸手將鐘彬拉起來,他將手中的長劍還給他道:「好了,希望大家以後相處愉快。」

  鐘彬將長劍接過去看也沒看便反手插進了劍鞘之中,他看了江夏一眼,目光複雜。

  江夏對著鐘彬鞠了個躬,笑著說道:「昨天晚上對不起,我絕對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向你賠罪,要不我在逍遙山莊裡給你說個媳婦兒算了,反正你也是單身一個人。」

  鐘彬轉身沒有理會江夏,自顧自地上了馬車。

  江夏也跟著上了馬車,他繼續嘰嘰喳喳地說道:「給你說媳婦兒這樣的好事你都不要啊?莫非你真的是好男色?」

  「阿彬,放棄吧,我乃宇宙第一直男,是不會被你掰彎的。」

  江夏和鐘彬離開以後,韓於從逍遙山莊裡走出來,他看著馬車消失在街口的轉角處,然後轉身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那個方向正是東廠的方向。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45
第082章 惹著個大背景

  京師有名的酒樓有很多,春風樓算得上是其中之一。

  鐘彬駕著馬車將江夏送到了春風樓的門口,下了馬車後江夏朝著春風樓走去。剛剛走到門口江夏就被攔了下來,一名店小二模樣打扮的人笑容可掬地說道:「對不住了公子,今個兒咱這兒已經被人給包下來,所以不接外客。」

  「是國子監的人包下來的吧?」江夏問。

  店小二微微一愣後頓時反應過來,他一臉歉意地笑著說道:「哎喲,公子肯定也是三少爺請的客人吧。快請快請,三少爺和其他十幾位公子已經到了有一陣兒了。」

  「三少爺?」這次換到江夏大感意外了,他問店小二:「你家三少爺是……」

  「此處是王家的產業。」店小二沒有直接回答。

  江夏恍然大悟,原來春風樓是王文博家中的產業。江夏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店小二側身指著店內道:「公子裡面請,小的領您上樓。」

  「好。」江夏點點頭。

  隨著店小二一起上到三樓,店小二領著江夏走到一間名為「春風得意居」的房屋前。店小二敲了敲門後推開門,江夏透過房門頓時看見國子監大部分人都已經在此等候。

  江夏看向房內時,房間裡的人也紛紛看了出來。見到是江夏眾人立刻起身叫道:「江大哥,你來了。」

  江夏笑著和眾人一一打招呼,然後走進屋裡坐下。

  一邊和眾人聊著昨晚喝酒的情況,一邊等候未來的人。大概過了拜個時辰,國子監天班二十八人全都到齊。

  眾人一起坐在春風得意居的議事廳裡,梁文涵拍了拍手道:「好了好了,既然都已經到齊那咱們就開始聊聊天驕的事兒吧。」

  梁文涵這麼一說眾人立刻停下閒聊,紛紛坐直身子看向江夏,很明顯大家都在等江夏先開口說話。

  江夏也沒多做扭捏,將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後道:「好,那咱們就來說說天驕的章程……」

  整場會議一共開了接近兩個時辰,會議裡面基本都是江夏在說,王文博和姜翰林二人負責記錄。

  建設以及管理一個組織這件事對於一般人來說可能有點找不到頭緒,不知該如何著手,但是這件事對於江夏來說卻是再簡單不過,要知道他本身就曾經是千門的掌門。

  千門傳承自春秋戰國,年代久遠組織龐大,那樣的組織江夏都能管理好,更別提一個連雛形都算不上的天驕了。

  在會議上,江夏他們首先進行了登名造冊,簽訂了入會書。然後頒佈了一些基本的條例,同時任命江夏為天驕掌門,其餘職位暫時空缺未定人選。

  確認了這些以後江夏又將毛文舉送來的五萬兩銀票拿出來,這筆銀子暫時就用作天驕的公共基金,其中有一萬兩將用來購買宅院作為天驕的總部基地。

  銀子交給了王文博保管,買宅子的事交給了梁文涵,編寫天驕門規的事交給了夏鳳雛。另外還會去製作一批身份銘牌,這件事交給了姜翰林,而江夏則做了一個甩手掌櫃,什麼也沒負責。

  從春風樓出來的時候時間已過正午,江夏心中惦記著去找崔如霜談人生和理想,故而出了春風樓後江夏準備立刻乘馬車回逍遙山莊。

  走出春風樓,江夏對著坐在馬路對面喝茶的鐘彬揮了揮手。鐘彬看了江夏一眼後站起身往停馬車的地方走去。

  江夏站在春風樓門口,他現在五識增強,視力和聽力都大大異于常人,所以他饒有興趣地左顧右盼著,借此嘗試一下自己的視力究竟增強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步。

  突然江夏聽到一句話,「你餓嗎?」

  江夏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見到原來是馬路對面一個大約十八九歲,一副富家公子模樣的年輕人在問一名乞丐。

  見到這一幕江夏會心的笑了笑,心中暗道原來這京師裡的富家公子大部分都還不錯嘛,竟然還有人會關心乞丐餓不餓。

  那乞丐聽見富家公子問自己頓時激動地說道:「餓,餓……我都三天沒有吃過飯了。」

  「哦。」那富家公子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餓那就去吃屎吧,哈哈哈哈……」

  江夏略一錯愕,他看到了開頭卻沒猜到竟然是這樣的結局。原本他就有過乞討的經歷,如今見到那富家公子竟然無聊到去戲耍一個乞丐,江夏心中頓時生怒。

  富家公子和他身旁幾位友人還有他身後帶著的七八個護衛紛紛大笑起來。乞丐見自己被耍了,於是耷拉著腦袋沒有理會這些人。

  「誒!你餓嗎?」江夏對著那富家公子大聲問道。

  富家公子轉身看向江夏,這個問題他剛剛才問過乞丐,如今江夏又用來問他明顯是不懷好意。富家公子輕蔑地哼了一聲道:「本公子不餓。」

  「哦,那你是吃屎吃飽了吧?」江夏一臉認真地問道。

  「噗嗤……」江夏說的有趣,連那乞丐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富家公子踹了他乞丐一腳,冷聲道:「敢笑本公子,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江夏搖了搖頭,他忍不住又諷刺了一句:「你是你娘偷漢子生出來的吧?竟然靠著去欺負一個乞丐來顯示自己的強大,借此掩蓋你自卑而又怯弱的內心。」

  「找死!」富家公子怒極,當即揮了揮手跟身旁的護衛下令道:「去,拿下他!」

  八名護衛一下對著江夏沖過來,江夏自然不會懼怕,他捋著衣袖道:「看來今天我必須替你爹好好教教你了,以便讓你知道人和畜生有什麼區別。」

  八名護衛還未沖到江夏跟前,突然一道身影臨空落下擋著那些護衛和江夏跟前。緊接著就聽見「鏘!」的一聲,長劍出鞘的聲音響起。

  接下來便看見劍光閃動,「啪啪啪……」的聲音不絕於耳。等到鐘彬回劍入鞘站在江夏身旁時,那八名護衛已經全都躺在地上雙手抱著頭滾來滾去。

  鐘彬沒有傷他們的性命,但是卻用劍身當鞭子一樣抽的那八名護衛「欲仙欲死」。

  「你……你敢打我的護衛?」那富家公子指著江夏,右手微微有些顫抖地說道。

  江夏笑了一下,突然他大跨兩步一腳將那富家公子踹在地上,然後不停地用腳踹著那富家公子的臉道:「我不止敢打你的護衛,我連你都敢打。」

  「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打我……你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那富家公子用雙手抱著頭道。

  江夏根本沒有理會他,仍舊在那裡踩著那富家公子。跟著那富家公子一起的幾個友人戰戰兢兢地指著江夏說道:「你……你竟然敢打他,你完了,他可是興王的長子郡王朱厚熙,你毆打皇室宗親,按大明律法會被宗人府處以極刑!」

  江夏微微一愣,心中暗呼一聲:「這他娘也太倒黴了吧,隨便打一下就打到了一個親王的兒子?」

  不過江夏反應極快,他猛地煽了說話那人一記耳光,然後大聲說道:「我乃是沐陽侯府的小侯爺劉青雲,區區一個郡王不好好在封地裡呆著來我京師幹嘛?打了也就打了,你們還敢把我怎麼樣?」

  說完,江夏再度踩了那朱厚熙一腳,然後招呼著鐘彬離開。

  鐘彬將長劍收回劍鞘然後一下跳到馬車上載著江夏離開,躺在街上的朱厚熙憤怒不已,他身旁的友人將他扶起來。朱厚熙看著馬車消失的街口憤怒不已地說道:「劉青雲,我朱厚熙記住你了,這件事不會就這樣算了的。」

  親王是個多麼尊貴的身份江夏心中沒有一個明確的概念,但是他簡單的在心中對比了一下,李東陽是個一品官,而王爵則是僅次於皇上的超品,很明顯對方的後臺比自己大啊。

  江夏為了謹慎起來還專程讓鐘彬駕著馬車去沐陽侯府轉了一圈後這才回到逍遙山莊。

  在逍遙山莊的後門,江夏一下馬車就恰好遇到了韓於。

  江夏對韓於揮了揮手,叫道:「韓大哥。」

  韓於點點頭,笑著叫了聲:「江兄弟。」

  江夏看了韓於兩眼,他感覺韓於似乎笑得有些勉強,於是問道:「怎麼了韓大哥,看你愁雲滿布的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了?若是有什麼需要就跟我說,要人還是要銀子兄弟給你想辦法。」

  韓于看向江夏,目光之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不過那道神色也只是一閃而過,接著韓於就恢復了正常,笑著說道:「沒事,就是有一個好兄弟將不久于人世,所以心中感傷而已。」

  「得了絕症?」江夏問。

  韓於搖搖頭,神色黯然地吐出兩個字:「中毒。」

  「啊?毒性很猛?」江夏繼續追問道。

  韓於微微頷首道:「劇毒無比,無藥可救。」

  「呼……」江夏微微歎了口氣,他拍了拍韓於的肩膀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人這一輩子要遇到什麼自己是無法控制的,一會兒我讓賬房給你支五百兩銀子,去隨一份大一點的帛金吧,節哀順變。」

  「這……」韓於微微一怔。

  而此時江夏卻沒有再跟他說話,而是一邊拉著鐘彬往逍遙山莊裡面走,一邊低聲交代鐘彬,一會兒一定要把那馬車給燒了,以免被朱厚熙的人追查到。

  鐘彬點了點頭,他回頭看了韓於一眼,眉頭微微皺了皺。

  韓于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鐘彬看過來的目光,他怔怔地看著江夏背影,眼神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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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3章 杯酒證情義

  在逍遙山莊的後院廂房之中一共有五間房是最為寬敞,裝修最為華麗的。它們分別叫春雨、夏日、秋風、冬雪以及四季。

  四季是主人房,理所當然的是江夏在住。春雨和冬雪兩套房間相鄰,所以分別住著崔念奴和崔如霜,至於夏日呢則是專程給朱厚照留著的,不過他從來沒有住的,每次到逍遙山莊來即使留宿他也是住在姑娘的房間裡的。

  最後一間秋風,這間房分給了韓于,足見江夏對韓於著實不錯,那一聲韓大哥不僅僅是嘴上叫叫而已。

  秋風這套房和四季的格局有些想像,也是一個院子套著一個五間房的套屋,坐北朝南無論是採光通風亦或者是風水都極其不錯。

  韓於站在院子裡面,面朝著四季居的方向而立。

  他眉頭緊鎖著,雙目透露出的目光明顯帶著掙扎的神色。站了好一會兒後韓於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兩樣東西。

  左手裡面是一疊寶鈔,一共五百兩,正是江夏讓賬房的人給他送來的。右手裡面是油紙包著的一個小藥包,裡麵包著藥粉「見血封喉」。

  見血封喉這款藥在華夏歷史之中也比較出名,它是由「毒箭木」磨成粉製作而成。溶于水後無色無味,一旦飲用不僅毒發時間快,同時還極其像是中風暴斃而亡,即便是有經驗的仵作驗屍也很難看出端倪。

  韓於將那疊寶鈔放進懷中,然後看著手中的見血封喉想起了兩個多時辰以前的情形。

  當時江夏剛剛跟著鐘彬一起出逍遙山莊,然後韓於就遇到東廠的番子前來通知他去見廠公。

  到了東廠,韓於在密室裡面和劉瑾會面,劉瑾直接將這一包「見血封喉」遞給了韓於,然後說道:「這一包乃是見血封喉,你回到逍遙山莊以後記得找機會放入江夏的飯菜或者酒水之中。」

  「毒殺江夏?」韓於大為吃驚,早前他從劉瑾這裡接到的消息還是伺機拉攏江夏,怎麼現在就變成毒殺江夏了呢?

  韓於大著膽子問道:「廠公,屬下不明白,為何要毒殺江夏?先前廠公您不還……」

  劉瑾看了韓於一眼,很明顯是在責怪他問得太多了。不過最終劉瑾還是簡單解釋了一下原因。

  「此一時彼一時,沒想到李東陽那個老狐狸竟然搶先和江夏搭上了關係。現在他們二人是師徒,江夏為了救他竟然甘願以身犯險足見二人感情很深。這一次‘至正三十一’的案子若非是因為江夏,李東陽就算是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皇上實在是太看重江夏了,此子決不能留。否則日後進了官場他一定會站在李東陽那一邊和我作對,到時候江夏憑藉著皇上的聖眷必然會給我製造出不少麻煩,所以我必須先下手為強。」

  說完,劉瑾看著韓於交代道:「韓慕楓,當年我從天牢裡把你救出來,距離現如今也有九個年頭了。我知道你不是一個喜歡受制於人的人,所以只要你好好完成這次的任務,我允許你脫離東廠從此隱姓埋名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聽了劉瑾的話後韓於捏了捏拳頭,韓慕楓這個名字他都已經快要記不清了。當初江湖上那「驚鴻一刀」名頭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記得,不過這些對於韓於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劉瑾話中最後的那七個字「自由自在的生活」。

  這七個字對於韓於來說有些致命的吸引力,聽到這七個字的時候韓於毫不猶豫地將見血封喉收入懷中,而現在想起這七個字韓於雙目中的神色也堅定了很多。

  另外一邊,鐘彬將馬車駕駛到東廠讓人重新更改顏色和樣式,然後他騎著一匹棗紅大馬回到逍遙山莊。

  在四季居的院子裡鐘彬見到了江夏。江夏明顯對於打了朱厚熙那件事還有些擔憂,他見到鐘彬後立刻問道:「如何?馬車處理了嗎?」

  「放心吧,沒事的。」鐘彬點頭道。他其實很想告訴江夏他根本不需要害怕朱厚熙,朱厚熙的父親是興獻王朱祐杬沒錯,但朱祐杬的封地在安陸州,根本就管不到京師來。

  大明朝對於皇室宗親的管理本來就很嚴格,限制他們沒有聖召不可擅自離開封地,不可結交地方官員,甚至連王府的護衛隊人數都有具體的限制,所以朱厚熙興獻王這個名頭雖然尊崇,但論及在大明的影響力那是肯定不如李東陽的。

  更何況江夏身後真正的背景可不是李東陽,而是當今皇上。

  不過鐘彬是受了聖旨的,絕對不能將朱厚照的身份透露給江夏,就連些許暗示也不可以有。

  就在鐘彬在想勸江夏用不著害怕時,江夏卻突然笑了,他嘿嘿地笑著說道:「雖然打了那什麼郡王肯定是有點麻煩,但我猜沐陽侯府的那個劉青雲肯定比我還要頭疼。」

  見到江夏那副模樣鐘彬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江夏只是在擔憂,但卻並沒有害怕。也是,這傢伙本身典型就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突然鐘彬想起了一件事,他考慮了一下後對江夏說道:「韓於,我勸你小心點。」

  「韓大哥?」江夏微微一愣,他不明白鐘彬為什麼這樣說,但知道鐘彬絕對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

  江夏見鐘彬說的認真,於是點點頭道:「我會注意的。」

  鐘彬見江夏連「為什麼」都沒有問就知道他並沒有將自己的勸告放在心上,但是在錦衣衛當差那麼多年,鐘彬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韓於這個人有問題,特別是今天。

  鐘彬想了想後決定再提醒一句:「他會武功,至少八中鼎的境界。」

  「韓大哥這麼厲害?」江夏一臉意外地說道。

  鐘彬見江夏連一點基本的懷疑都沒有,心中不由得暗自搖頭。有些話在沒有實質證據之前他不會亂說,而有些事他更加是不願意亂去參與。提醒過了,鐘彬就覺得自己該做的已經做了。

  鐘彬抱著長劍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連聲道別都沒有,不過他一向如此,江夏早已經習慣了。

  等到鐘彬離開以後,江夏臉上的表情突然一變,他一臉思索的表情,自言自語道:「韓於,八中鼎?」

  嗯?腳步聲?

  五識提高了的江夏突然聽見腳步聲,他抬頭看向院門口,只見韓於左手拎著一壺酒,右手提著一個食盒走進來。

  江夏笑著叫道:「韓大哥。」他指了指酒壺笑著道:「讓我猜猜,你肯定是從哪兒弄了好酒,所以想找我一起喝兩杯吧?」

  韓於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三十年的紹興女兒紅,難得一遇的好酒。」

  江夏搖搖頭道:「那家人的女兒肯定很醜,居然三十歲都沒能嫁的出去。」

  江夏這樣說其實是源自于紹興女兒紅的風俗,在紹興不少人家生了女兒就會在釀一壇女兒紅埋藏起來,然後等女兒出嫁的時候再將酒取出來打開請客。

  韓於說那酒是三十年的紹興女兒紅,所以江夏才打趣說那戶人家的女兒肯定很醜。當然事實上紹興女兒紅是一款名酒,不少酒坊會專門釀好埋藏,因為酒越醇就越香,所以酒坊會特地多埋藏一段時間,並非一定是哪家的女兒三十年都未能嫁出去。

  但是令江夏沒有想到的是,他這麼一說似乎刺激到了韓於心裡的什麼傷心處,他神色黯然地看著酒壺道:「這酒出土時她二十一歲,之所以沒喝是因為她在結婚當日跳河自盡了。她不醜,恰恰相反的是她其實很漂亮。」

  江夏看著韓於微微愣了愣,以他的眼力他自然能夠看得出來韓於是真情流露。

  江夏自知失言,於是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笑著岔開了話題:「好了好了,美醜咱們就不說了,還是在嘗嘗酒吧,那酒香都已經把我肚子裡的酒蟲給勾起來了。」

  「好。」韓於笑著點點頭,他將酒壺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然後從食盒裡面取出幾碟酒菜以及碗筷酒杯。

  韓于替江夏斟了一杯酒,然後又給自己斟了一杯。

  江夏端起酒杯深吸了一口後一臉迷醉地感歎道:「好酒啊,酒香純正,濃而不膩,這必定是難得一見的好酒。」

  江夏嘿嘿一笑道:「韓大哥,那我就不客氣了,先喝一杯嘗嘗。」

  說著,江夏端起酒杯就準備喝。

  「江兄弟!」韓于突然叫住江夏,江夏動作一停。「怎麼了韓大哥?」

  韓於眼中閃過一絲慌張,他喏了喏後道:「空腹飲酒於身體無益,還是先吃點菜了再喝吧。」

  「無妨無妨,我先喝一杯解解饞,反正回來的時候我在春風樓已經吃過東西了。」

  說完,江夏端起酒杯又準備喝。

  韓于突然一把抓住江夏的手臂,再次叫了一聲:「江兄弟!」這一次語氣中帶著一絲焦急。

  江夏看著韓於微微笑道:「韓大哥,莫不是突然捨不得這好酒了吧。有好東西不與兄弟一起分享可是不對哦。」

  說完,江夏右手一翻,酒杯一下跳起來。然後江夏的手臂就好像泥鰍一般脫開了韓於的手,接著江夏將那酒杯接住,酒竟然是一滴都未灑出來。

  江夏又作勢欲喝,但韓於又一下伸出右手,他手腕翻動,食指和中指合併伸出沿著江夏的手背輕輕一拍,江夏的手頓時感覺如遭電擊,下意識的就將手鬆開,酒杯落下。

  韓於左手接住酒杯道:「好酒得配好菜,今日的菜色不好,乾脆咱們改日再喝吧。」

  江夏右手一震,然後左手如同靈蛇一般閃電般伸出一下奪過酒杯。「今日以後我就不知道還能不能遇到這麼好的酒了,萬一韓大哥你偷偷將酒喝光了呢?」

  「怎麼會,我當你是兄弟,又怎麼會獨享美物。」

  說話間,韓于和江夏已經數次交手。二人使用的均是小擒拿手,酒杯在二人手上奪過來奪過去,但那酒卻偏偏沒有溢出一滴。

  突然,二人一起用大拇指和食指握住了酒杯的杯壁。

  江夏看著韓於笑道:「韓大哥,要不那一整壺酒咱們改日再喝,而這杯酒就先給我解解饞。」

  「砰!」韓於一下將酒杯捏破,碎片四飛,酒水也落到地上。他倏然起身看著江夏,沉聲道:「我不相信你沒有猜到這酒裡有鬼。」

  江夏微微一笑,他搖了搖頭道:「既然都加了料,為何不乾脆讓我喝下去?」

  「我……」韓於頓時語結,他突然長歎了一口氣,雙目之中流露出濃濃的悲傷之意。「我不能用這酒殺你,這樣就侮辱了這酒。」「也侮辱了她……」

  「不殺我,你又如何向劉瑾交代?」江夏淡笑著說道。

  韓於驚詫地看著江夏,他失聲道:「你知道?」

  「知道的並不算早。」江夏也站起了身,負手而立。

  「想想我倒也是真夠傻的,一個姓朱的年輕人只不過是出入一下群芳閣就能引來當朝太傅親自下令查封群芳閣。帶著兩個下屬,每一個都非富即貴。派出一個保鏢,不僅是用劍高手並且還是個十分年輕的九中鼎武學奇才。這一切一切的不平凡,我竟然從來沒有想過他的真實身份其實就是當今皇上。」

  「呵呵……」江夏自嘲地笑了笑,長歎一聲道:「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啊……想不到我江夏也有當局者迷的一天。」

  「那……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韓於心中心驚不已,得知江夏竟然早已經知道了朱厚照和劉瑾他們的身份,韓于對於江夏的認知瞬間刷新了好幾次。

  這段時間朱厚照不是沒到逍遙山莊來過,但是江夏對他的態度卻一如從前從未改變過,說打他的頭就打,說踢他屁股就踢,從未含糊過。

  原本韓於在今天以前一直在考慮是不是想辦法暗示一下江夏,以免江夏哪一天真的惹怒皇上,但是卻不曾想原來這一切都是江夏故意為之。

  江夏看著韓於微微一笑,撣了撣衣服的下擺道:「知道的時間不算早也不算晚,就是老二陪著我一起去天牢救師父那次我知道的。

  當時我中了箭,失血過多所以昏迷。但是當時情況危急,我知道我一旦真的昏過去了就必死無疑,所以我用力咬著舌尖想要逼自己再站起來。

  可就在那個時候,鐘彬出現了、劉瑾和東廠的人出現了,然後大家跪在地上給老二行禮,稱呼他為……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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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假意投誠

  「所有人都被你騙了,看來所有人都小看了你。」韓於微微笑著說道。

  江夏搖了搖頭,微微一歎:「這也是逼不得已。當我知道老二的身份以後我就知道事情不簡單了,現在我已經陷入進來,想要明哲保身或者抽身而出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只能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以便可以選擇不站位,從而有時間慢慢積攢實力。原本我以為劉瑾會看在老二的份上不對我下手,想不到他倒是挺心狠的,居然出手就想將我置於死地。」

  說到這裡江夏看著韓於道:「韓大哥,謝謝你。」

  韓于回頭看向江夏,他沒想到這個時候江夏還是稱他為「韓大哥」。韓於有些愧疚地笑了笑道:「我如何擔得起你的這個謝字,畢竟我曾經對你動過殺心。」

  「但是最終你還是沒有忍心殺我,不是嗎?」江夏道。

  韓於微微歎了口氣,「我不殺你,之後肯定還會有別的人來殺你,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說完韓於準備離開,江夏一下開口叫住他:「韓大哥!」

  韓於停下腳步,「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你沒殺我,劉瑾肯定不會放過你的。」江夏問。

  韓於沉默了一會兒後道:「我現在就去找廠公請罪,要殺要剮隨他去吧,反正我一個人在這世上也活夠了。」

  「我跟你一起去。」

  韓于回頭看向嘴角含著笑容的江夏,他突然明白直到現在他從來沒有瞭解過江夏,恐怕和江夏認識的人還沒有一個能真正看懂他。

  東廠位於東上北門,離著光祿寺不遠,緊挨明器廠。

  韓於駕著馬車帶領江夏來到東廠門口,停下馬車以後江夏從馬車裡鑽出來跳了下去,他站在馬車旁邊等韓于,韓於不無憂慮地說道:「江兄弟,你這等於送羊入虎口啊,要不再考慮考慮?」

  江夏微微一笑:「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倒不如送上門來表個好一點的態度,興許人家一心軟就放過我了呢。」

  韓於深深地看了江夏一眼,見江夏態度堅決於是也只好搖了搖頭,從馬車上跳下去帶著江夏往東廠門口走。

  東廠的大門敞開著,門前站著兩名護衛。韓於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交給門口的兩位護衛看了看,然後指著江夏說道:「他是廠公特意交代讓我帶過來的人。」

  兩名護衛點了點頭,示意韓於可以進去了。

  韓于帶著江夏走進了東廠。

  跨過東廠的大門是一個院子,院子比較空曠,正中間豎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寫著四個大字「百世流芳」。

  從那塊石碑旁邊繞過,韓于和江夏一起走進了東廠大堂。

  大堂正中央是一張紫檀木椅,由於是夏天所以木椅上鋪著南疆軟玉,很明顯那張椅子是屬￿劉瑾的。在那紫檀木椅的左右兩邊各擺著一排梨花木椅,共計十八個位置,應該就是東廠十八個大檔頭的位置。

  在劉瑾那張紫檀木椅後面的牆壁上還掛著一幅畫像,頗為諷刺的是,那張畫像竟然是「嶽飛像」。

  韓于和江夏剛剛走進大堂的時候大堂空無一人,可是站立沒有一分鐘的時間江夏就聽見幾聲爽朗的笑聲:「今個兒一大早我就聽見喜鵲在叫,原以為是有什麼喜事,原來是有稀客造訪啊。」

  劉瑾穿著麒麟補子繡紋的官服走出來,見到江夏他揮了揮手道:「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跟隨劉瑾一起的幾個東廠番子立刻退下,韓于原本還在猶豫是不是該離開,但是劉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韓於也只得退下。

  很快大堂之中就只剩下劉瑾和江夏兩個人了,劉瑾指了一下紫檀木椅右手邊的椅子道:「來,江兄弟,咱們坐下說話。」

  江夏點了點頭,走到那將椅子旁邊後轉身坐下。劉瑾此刻也坐到了紫檀木椅上,他笑著說道:「咱這兒可不比不了你的逍遙山莊,沒有極品龍井也沒有出自宮中禦廚之手的精美糕點,那些簡陋點心和劣等茶葉我就不讓人拿出來現眼了,江兄弟多多海涵。」

  江夏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後道:「公公,既然我來到這裡就代表我什麼都知道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有什麼兄弟就直接開說了。」

  「好,爽快!」劉瑾點點頭,「江兄弟有什麼想說的,但說無妨。」

  江夏微微頷首,心中對於劉瑾這一份沉穩暗自佩服。

  要說韓於的性子就已經夠沉穩的了,但是當他聽見江夏其實早就已經知道朱厚照身份的時候他還是嚇了一跳。但是劉瑾卻不一樣,從見到江夏開始到現在,他臉上麼沒有露出任何一絲驚訝的神色,並且也沒有開口問江夏究竟是什麼時候知道他和朱厚照他們的身份的。

  不過既然劉瑾沒問題,江夏倒也懶得刻意去解釋,他對著劉瑾抱了一拳後道:「公公,我此次前來其實只是為了表達三個態度。第一個是告訴公公,我已經知道了您和皇上的身份。第二個是想說清楚,我師父李東陽已經致仕,今後朝廷裡的紛紛擾擾他不會再管,還望公公不必再跟他計較往日的恩恩怨怨了。第三呢則是我個人的態度,我想說明的是我跟我師父不一樣。我心裡感激他對我的教導之恩,但我心裡其實也一直記著公公對我的提拔,若非是公公相助,恐怕我現在還只是群芳閣裡一個小小的書房師爺而已,公公讓康媽媽轉達給我的好意,我不僅收到了,並且還一直銘記於心。」

  江夏說完以後劉瑾並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說話,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江夏,那直勾勾的眼神讓江夏心中暗自有些發麻。他既然敢來這個東廠就是料定了劉瑾不會把他怎麼樣,但是此刻劉瑾看他的眼神讓他心中忍不住暗自犯嘀咕,這死太監不會是有那方面的癖好吧,老子可得防著他一點。

  「哈哈哈哈……」劉瑾突然爆發出大笑聲,他點著頭道:「有趣有趣,我算是明白為什麼皇上如此看重你了,果真是個有趣的人,真的難得遇到如此有趣的人啊。」

  劉瑾一邊說著還一邊拍了拍手。

  說實話,突然在這東廠裡面見到江夏劉瑾哪裡可能一點驚訝都沒有,只不過他強忍著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但是更加令劉瑾驚訝的是,江夏前來不是為了說其它,而是前來示好的。

  他說明白了自己和李東陽是有區別的,同時還點出群芳閣贈股一事他早就已經知道了,並且還特意說明了一句,他一直都記著自己對他的好意。

  如此一番話表明了好幾個意思,第一個自然是表達了江夏的示好。第二個也是跟劉瑾說他知道為什麼劉瑾想要剷除他。第三個則是告訴劉瑾他知道的事情,其實比劉瑾想像中的只多不少。

  劉瑾看著江夏問:「什麼時候知道的?」

  「劫天牢的時候。」

  「那為什麼現在才來找我?」

  江夏看著劉瑾,他微微一笑道:「此事還望公公恕罪,江夏隱瞞下來不是別有居心,而是想要再過幾天安穩日子。若是我說我知道了,那麼在劉公公、張公公以及我師父之間我就一定得選一個站位。我原本想自己反正已經入讀國子監,再過兩個多月就能通過科舉進入官場,到時候一切自然都會明瞭,那個時候我再來拜謝公公大恩豈非水到渠成恰到好處?只不過在下將事情想的過於簡單了一些,有些事未免讓公公誤會,所以覺得趕緊來解釋一下。」

  「你以為我要的僅僅是一個解釋?」劉瑾笑著看向江夏,那笑容透露著祥和,就仿佛長輩在看小輩一般。

  江夏笑著說道:「公公,我可是只告訴了你一人我已經知曉所有,難道這樣公公還感受不到我的誠意?」

  說到這裡,江夏突然站起身來對著劉瑾躬身道:「江夏願為公公效犬馬之勞。」

  「好!」劉瑾興奮地拍了一下手。

  他之所以要殺江夏是因為他以為江夏是李東陽的人,他不會再有機會將江夏拉攏過來。但是現在江夏已經前來表明了效忠之意,那劉瑾自然再沒有殺江夏的必要,反而還憑空多添了一個助力。

  劉瑾扶起江夏,笑著說道:「江兄弟願意幫咱家的忙,咱家自然再高興不過。不過咱家也清楚,江兄弟乃是一個八面玲瓏之人,單憑幾句話咱家可不敢輕易相信你,恐怕少不得江兄弟還得給咱家納一個投名狀過來。」

  「投名狀?」江夏心中暗道了一聲老狐狸。

  其實以江夏的性格又怎麼可能甘心情願效忠于劉瑾,之所以暫時假意示好其實無外乎兩個原因。第一個是為了救韓於的性命,第二個是為了保證自己還未成長到可以和劉瑾相抗衡之前能夠穩住劉瑾,不讓他對自己下殺手。

  但是很明顯劉瑾乃是一個多疑之人,不會如此輕易地就相信誰。

  聽見劉瑾提出投名狀,江夏只好硬著頭皮道:「公公若有什麼需求但請吩咐,江夏必當竭盡所能為公公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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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巧取投名狀(一)

  從東廠裡面出來,江夏心中哀歎了一聲:「果然如同想像的一樣,表露自己已經知道全部,從此就再沒有安生的日子可以過了。」

  江夏走到馬車的位置上坐了一下,他在等韓於出來。

  等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韓於從東廠裡面走出來。見到江夏後韓於明顯有些動容,他走到江夏面前道:「謝謝。」

  「說這兩個字就見外了。」江夏笑著說道。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反正都已經是自由人了,不如先出去遊玩一下,然後再考慮接下來的打算?」江夏道。

  他之所以說韓于已經成為自由人乃是他以加入東廠為條件和劉瑾談的兩個請求,這兩個請求劉瑾全都答應下來。

  第一就是不再為難李東陽,當然江夏也得保證李東陽絕不會再插手朝廷中的事兒。第二就是放過韓於,給他一個自由身。

  韓于對江夏說道:「我會先去紹興一趟,了結了那邊的一些事以後我會回京師來,到時候還希望江兄弟你能給我一個護衛的差事。」

  江夏拍了拍韓於的肩膀,笑了下後沒有再多說什麼。

  韓於也跟著笑了一下,跳上馬車駕馬離開。

  路上韓於也曾問過江夏是怎麼讓劉瑾相信他是真心投誠的,江夏隨口敷衍過去,並沒有說投名狀的事。

  當日晚,江夏並沒有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去找崔如霜談人生和理想,他獨自一人坐在自己房屋前面的院子裡,心中想著劉瑾說的那投名狀的事情。

  劉瑾所要的投名狀乃是張永手中的幾張地契,聽上去似乎並不困難。但是實際上那幾張地契牽涉巨大,足以將張永扳倒。

  此事咱們還得從大明開朝以來就缺銅開始說起。由於大明缺銅,所以從「洪武」元年一直到弘治十六年,大明只有「洪武」、「永樂」、「宣德」、「弘治」四個朝代鑄造發行過銅錢,並且數量很少。

  到了朱厚照這一朝至今還沒有鑄造過銅錢,所以市面上流通的銅錢貨幣便只有「洪武通寶」、「永樂通寶」、「宣德通寶」以及「弘治通寶」。其餘流通的便是金銀以及寶鈔。

  說實話,大明寶鈔在很早以前就已經處於一種岌岌可危的狀態。由於紙質較差,所以大明寶鈔難以耐久容易破損,且這玩意兒只發不收,又不分界,也不回收舊鈔。所以市場上流通的紙幣越來越多,寶鈔早已有氾濫成災的趨勢。

  官定價格一兩銀子的寶鈔可以價值銅錢千文,但實際上真正一兩銀子的寶鈔只能兌換五百文銅錢,其價值足足低了一倍。能夠有這樣的價值這還是因為弘治一朝,英明的孝宗皇帝朱佑樘規定商人交稅,兼收「大明寶鈔」和銅錢,各自占的比例是:「大明寶鈔」占百分之七十,銅錢只占百分之三十。而所有官員的傣祿也同樣「大明寶鈔」占百分之七十,銅錢占百分之三十。

  為了鼓勵大家使用「大明寶鈔」,有一段時間朝廷甚至允許老百姓用舊「大明寶鈔」去「鈔庫」以一比一的形式兌換新「大明寶鈔」。如此才保住大明寶鈔的貨幣系統沒有崩潰。

  但也正因為如此,市面上銅錢流通極少,卻成為了硬通貨幣,同時銅錢的價格要貴很多。

  因為這個原因,明朝的銅料是由朝廷把控的,所有銅礦場必須由朝廷開採經營。所有私采銅礦,私營銅礦場者,一經發現便是死罪。

  而劉瑾讓江夏去張永那裡偷的幾張地契便是幾個銅礦場的地契。

  在大明,雖然私營銅礦場是死罪。但是其巨大的利益致使不少有權有勢的人在偷偷私營礦場,他們將銅料開採出來,然後偷鑄一些四種年號的錢幣,接著就進入市場流通。

  由於銅錢本身就少,所以這樣方式一直沒有爆發出什麼大的問題。不過看見朱厚照的國庫那麼空虛,這自然也是其中的因素之一。

  如果江夏能夠偷到張永手中的那幾張銅礦場的地契,然後交給劉瑾,這樣那地契上有張永的名字,如此一來就是鐵證如山,張永將再無翻身之日。

  可是如此絕密的東西張永肯定小心保管,江夏如果貿然去偷肯定很容易被人發現,說不定就此小命交待在了張永手裡。

  不過若是不完成這件事,那麼江夏肯定得不到劉瑾的信任,劉瑾自然還會再派人來剷除江夏。以江夏現如今的勢力根本就無法抵擋劉瑾的進攻,所以這件事也是非辦不可。

  往左是地獄,往右還是地獄。江夏苦惱了一個夜晚。

  第二日一大清早江夏起床,現在國子監報到讀書,上了兩節課以後江夏就向汪如海告了假,獨自一人從國子監的後門出去抄小路去了張永的府邸。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前門有鐘彬守著等在那裡,江夏要去見張永自然不能讓鐘彬知曉。

  國子監和張永的府邸相隔並不算遠,江夏出了國子監以後沒走多久就到了張永的府邸外。

  敲了敲張永府邸的大門,沒一會大門下的一個小門打開,一個門房僕人伸出頭來詢問江夏的來歷。跟門房說過自己的姓名以後門房的人讓江夏稍等,然後立刻前去通報。

  沒多久中門一下大開,門後面竟然是張永親自前來迎接,他笑著對江夏抱著拳說道:「哎呀,稀客稀客呀。沒想到竟然是江兄弟造訪,真是稀客啊……」

  江夏跨過門檻走進府內,他笑著跟張永說道:「國子監裡的課業沉悶無聊,偷偷跑出來以後找不到去處,所以就想起來張大哥的府邸討一杯好酒,混一頓午飯吃。」

  「哈哈哈……」張永大笑幾聲,他搖著頭道:「江兄弟客氣了,你能前來我張永求之不得呢,若是你喜歡大可每日都來,我雖不敢保證酒菜一定合兄弟口味,但必定是我張永能夠拿出來的最好之物。」

  「張大哥果然夠義氣,這一聲大哥可沒白叫。」江夏也跟著哈哈大笑道。

  二人一路寒暄著走進正廳,在進門的那一刻江夏突然低聲對張永說道:「張大哥,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張永微微一怔,立刻大聲說道:「兄弟你來得正好,上一次你從我這裡相中了一個藍釉燈拿走,這一次我又淘到了幾件好寶貝,走走走,隨哥哥去看看。」

  「又有寶貝?那可真要見識見識了。」江夏笑著說道,然後隨著張永一起走到了後院。

  張永帶著江夏進入了一間房屋,裡面的確如張永所說放滿了古董字畫金銀玉器。張永指著房內一張椅子道:「江兄弟請坐,這房屋乃是特製,你我二人在這裡面說話絕不會被外人聽見。」

  江夏點點頭,然後微微笑著說道:「實不相瞞,兄弟這一次來張大哥府上造訪乃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兄弟想找張大哥借幾樣東西。」

  「哦?」張永淡笑著說道:「什麼東西,兄弟但講無妨。」

  「地契,幾張銅礦場的地契。」江夏道。

  張永突然一下沉默了,他臉上雖然依舊掛著笑意,但眼中卻閃過了一道冷光。不過很快張永就又笑起來,搖著頭道:「兄弟真是會開玩笑,哥哥怎麼可能會有那什麼銅礦場的地契,難道兄弟不知道大明律法規定,私營銅礦場是殺頭的大罪嗎?」

  江夏點了點頭,說道:「私營銅礦場自然是大罪,可是東廠劉公公又逼著我一定要來張大哥這裡將那幾張地契偷到手啊。若是不將此物弄到手,恐怕劉公公不會輕易放過我的。」

  張永笑得更開,他伸手從一旁的小木桌上拿過一把嵌著藍寶石的銀質小刀,一邊把玩著一邊說道:「兄弟就只怕劉公公不放過你,難道就不怕張公公也不放過你?」

  「那自然是怕的。」江夏笑了笑後道:「不過我猜張大哥肯定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兄弟去死,所以就將心中所求直接告訴給張大哥了。還望張大哥救兄弟一命。」

  張永冷冷一笑,他突然一下將手中那把小刀拔出來說道:「兄弟既然都開口了,當大哥的自然也得盡力相助。但是兄弟一張口就要大哥的命,這讓大哥如何能給?」

  江夏搖了搖頭道:「大哥誤會了,兄弟怎麼可能會要大哥的命呢。恰恰相反,兄弟不僅不會要大哥的命,反而會送大哥一份功勞,外加一條更加寬闊的財路。」

  「哦?此話怎講?」張永挑眉看向江夏問道。

  江夏微微一笑,然後對張永說起自己的計劃來。

  這一談就是兩三個時辰,等到江夏從張永的府邸離開後。張永立刻換了身衣服,然後讓管家準備馬車去豹房面聖。

  夜晚,江夏一直在院子裡站著,仿佛在等一個人。

  突然間一道破空聲響起,江夏轉頭一看便見到一個一身身穿著黑衣的男人。男人對著江夏抱拳問道:「可是江公子?」

  「正是。」江夏回答。

  黑衣人從懷中取出幾張紙遞給江夏道:「家主讓我特地代他跟公子說一句,謝謝公子,以後有銀子大家一起賺。」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46

第086章 巧取投名狀(二)

  東廠,密室。

  「沒錯,是這些,是這些……」劉瑾手中拿著張永的一些公文仔細比較,最後他確定下來,江夏拿來的這幾張銅礦地契確實是張永所擁有的那幾張。

  看著手中的地契,劉瑾十分興奮。

  這條線他已經追查了差不多一年,期間他也派過不少東廠的探子和臥底去張永那裡偷這幾張地契,但是派出的那些探子和臥底無一例外最後全都沒了蹤跡,很明顯那些人都已經遭遇了不測。

  劉瑾沒有想到,這件事交給江夏僅僅三天的時間他就已經將地契弄到了手。這東西絕對是張永的致命死穴,無論是多麼親近的人張永都肯定不會把這幾張東西交出來,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江夏問道。

  「我現在好奇的是你究竟怎麼把這些東西弄到手的,才三天的時間……」

  江夏微微一笑,一副故作高深莫測的模樣說道:「我能說山人自有妙計嗎?」

  劉瑾微微一怔,他哈哈笑道:「咱們看人只看他做事的結果,從不看過程。你若是不想說,我也不會逼你。」

  江夏笑了笑道:「每個人有每個人做事的方法,我用我的辦法能夠將事做成,這就代表了我是有價值的。我若將方法說出來就等於放棄了我自己的價值,所以還請公公見諒。」

  劉瑾微微一笑,他從桌上的一個木盒子裡面取出一塊令牌交給江夏道:「從現在起,你是我東廠的人了。好好幹,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要不了多久,十八個大檔頭的位置裡面肯定有你一位。」

  「多謝公公。」江夏故作興奮的從劉瑾手中接過那塊銅質的令牌,上面寫著東廠暗探,而下方還有一個編號,二零一五。江夏心中暗自猜想,這編號不會代表著東廠的暗探已經有兩千零一十五個人吧。

  不過想想後世史料對於東廠的記載,江夏也暗自釋然,對於一個情報網絡遍佈天下的組織來說,兩千多人也並不算多。

  其實江夏不清楚的是,他這塊銅質令牌在東廠裡已經屬￿比較高端的一種。暗探的身份銘牌還有鐵質的,以及鐵包木的。而鐵包木的暗探還能夠發展其他不需記錄的探子,所以整個東廠的情報網絡其實早已經龐大到江夏想像不到的地步。

  江夏將那銅牌鄭重其事地放好以後忍不住問道:「公公,現在證據已經到手了,那麼下一步是不是就去告訴皇上,讓皇上定他的罪?」

  劉瑾微微一笑,淡淡說道:「接下來的事你就不用管了。現階段你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依然裝作不知道皇上的身份,好好潛伏在皇上身邊。皇上跟你在一起所說的每一句話全都有必須一字不漏的記下來上報給我。

  如果你能順利通過科舉進入朝廷當官,我會給你一個檔頭的職事。若是能夠討得皇上歡心成為皇上近臣,我會給你一個大檔頭的職事。」

  「謝公公栽培,江夏一定竭盡所能為公公效勞。」江夏興奮地說道。

  正午,江夏前腳剛從東廠裡面出來,劉瑾後腳跟著也出了東廠。他坐上馬車,直奔豹房而去。

  豹房這邊,朱厚照正他豢養猛獸的房裡戲耍老虎。這頭老虎乃是一頭雄虎,身長大約兩米有餘,體型巨大。不過可能是因為豢養太久,老虎看上去萎靡不振,一點百獸之王的氣概都沒有。

  朱厚照拿著一根一米左右長的竹竿在那裡戳老虎的鼻子,而他兩個最受寵愛的義子,錢玏以及剛從宣府回來的江彬則站立一旁看著朱厚照在那裡玩耍。

  那老虎因為被豢養的太久,所以任憑朱厚照怎麼用竹竿戳它鼻子它也不為所動。

  朱厚照玩兒半天覺得沒意思,他轉頭對錢玏說道:「甯兒去把它的鏈子下了。」

  「皇上這……恐怕太危險了些吧。」錢玏看了老虎一眼,眼神中帶著三分懼意。

  朱厚照微微皺起眉頭,不悅地說道:「區區一頭虎而已,朕會怕它?快去!」

  「是!」錢玏應了一聲後戰戰兢兢的去把老虎脖子上的鐵鍊子下下來,整個過程中老虎都趴在地上動也沒動。

  等到老虎脖子上的鐵鍊下下來以後,朱厚照又用竹竿去戳了戳它的鼻子。老虎仍舊沒有任何反應。

  朱厚照有些怒了,他不悅地說道:「既無虎威,又何以稱虎?」

  說完,朱厚照拿著竹竿用力打了一下老虎的頭頂。

  老虎這一下頓時被朱厚照惹怒了,它突然一下站起身來對著朱厚照長嘯一聲,朱厚照微微一愣,下意識地就後退了幾步。

  錢玏大叫一聲:「皇上,危險。」

  老虎一下躍起來撲向朱厚照,朱厚照一下躲開,口中大喊一聲:「錢玏,救駕!」

  錢玏很想沖過去擋在朱厚照身前,但那腳步怎麼都挪動不了。此刻江彬一下跳過去擋在朱厚照身前。

  老虎一下撲過來,江彬跳起來一腳踢在老虎的面部。那頭足足有近三百斤重的老虎竟然被他一腳踢的倒飛回去,江彬兩步跨過去一下騎在老虎身上,然後深吸一口氣使出千斤墜,左右雙手不斷揮舞著拳頭用力打著老虎的頭部。

  最後老虎可能明白自己無法和騎在自己身上的人抗衡,所以趴在地上猶如先前那樣乾脆不動彈了。

  江彬伸手揪著老虎脖頸處的虎皮拉著它過去,然後再次用鐵鍊子將其鎖住。確定沒問題以後江彬去把靠在牆邊嚇愣住了的朱厚照扶起來說道:「讓皇上受驚了,孩兒罪該萬死。」

  朱厚照站起身來,他撣了撣衣袖強撐著說道:「朕自足辦,安用爾?」這話的意思是我自己可以應付,哪裡用得著你。

  是個人都知道朱厚照這是在強撐,不過江彬也沒有拆穿,而是十分恭敬地說道:「孩兒多事插手,還望皇上恕罪。」

  「罷了罷了。」朱厚照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然後拿起竹竿對著那老虎的虎頭一陣猛打,口中罵道:「沒用的東西,朕要你何用!」

  說完,朱厚照將手中的竹竿一扔,然後轉頭看向錢玏,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鼻孔裡卻輕輕哼出一聲。

  錢玏不敢和朱厚照對視,朱厚照直接走出了房間。

  來到浴房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以後朱厚照在幾個內侍的陪同下走出來。他喚過身旁一名小太監說道:「記得,一會兒讓人準備黃金千兩送到江彬的住處去。」

  「是,奴婢接旨。」小太監應道。

  此刻一名豹衛走進來對朱厚照行禮道:「皇上,東廠劉公公求見。」

  朱厚照淡淡地點了點頭,「帶他到禦書房見朕吧。」

  「是!」豹衛應了一聲後退下。

  在豹房的禦書房之中,劉瑾先對朱厚照跪地行了一禮道:「奴婢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平身吧。」朱厚照一邊說著,一邊端起面前一杯參茶喝了一口。

  「謝皇上。」

  劉瑾剛剛站起身,朱厚照放下茶杯問:「前來見朕所謂何事?」

  「皇上,奴婢今日前來是為參奏禦書執筆張永私營銅礦場,採取銅料私鑄銅幣,此人深受皇恩卻做出如此竊取國利之事,實屬罪大惡極當處以極刑。」

  說完,劉瑾從懷中取出那幾張地契及遞給朱厚照,然後說道:「這幾張地契就是奴婢手下的東廠探子于張永府邸中取出,地契上的字跡以及印章奴婢都已經仔細核對過,確定是張永的手跡無疑,這一次鐵證如山,張永必將無處狡辯。」

  朱厚照拿過那幾張地契看了看,然後歎了口氣道:「劉瑾,朕當年還是太子的時候你與張永就是朕的隨侍太監,朕登基為帝以後你們兩人一個是司禮監的掌印,一個是禦書執筆。可以說論權勢,朝廷之中已經鮮少有人與你二人相比。難道你們還不滿足嗎?」

  「這……」劉瑾愣住了,這與他想像中的情況出入也太大了吧。他原以為朱厚照得知這個消息以後會立刻震怒,然後讓他去把張永捉來審問,最後鐵證面前張永無奈承認,然後自己在請求皇上將張永交給自己處置,那個時候他和張永的恩恩怨怨也就能有一個瞭解了。

  但是現在……

  劉瑾趕緊跪在地上惶恐地說道:「皇上,奴婢自知身受皇恩,一心只想為皇上效忠。名利權勢奴婢從未去想過,還望皇上明察。」

  說完,劉瑾的身體開始簌簌發抖。

  朱厚照搖搖頭,他對劉瑾說道:「張永在江南私擁銅礦場一事朕早已清楚,以後這事兒你不必再在朕面前提及了。朕讓你掌管東廠是為清明吏治,明朕聖聽,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其它的事朕不希望你再管。若是讓朕知道你手伸的太長,朕對把你的手砍掉,你明不明白?」

  「明白,明白。」劉瑾不斷磕著頭道:「奴婢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好了,退下吧。」朱厚照擺擺手道。

  「是,奴婢告退……」劉瑾惶恐地從地上站起來,然後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朱厚照的書房。

  將朱厚照的書房關好以後,劉瑾微微松了口氣,剛才朱厚照那一番話險些沒把他給嚇死。正準備離開時突然張永朝著禦書房這邊走了過來,他笑著對劉瑾說道:「喲,這不是劉公公嗎?怎麼看著氣色不是很好,可是感染了風寒?」

  劉瑾看向張永冷哼了一聲道:「這裡就你我兩個人,就不必再做戲了吧。」

  張永淡淡一笑,搖搖頭道:「世人都傳言東廠劉公公有多麼多麼厲害,但是在我看來也不外如是,就會一些偷雞摸狗的手段,可惜啊最後偷雞不成還倒蝕把米,真是可笑……」

  劉瑾冷冷地看向張永,也跟著笑了笑道:「張永,這次算你棋高一著,不過來日方長,咱們繼續走著瞧。」

  張永沒有再搭話,而是搖了搖頭後敲了敲禦書房房門,然後提高聲音說道:「皇上,奴婢張永求見。」

  「進來。」房內傳出朱厚照的聲音。

  張永推開禦書房的房門走進去,在轉身關門的那一刻張永對著劉瑾笑了笑。

  「砰!」禦書房的房門關閉,劉瑾怎麼也想不通,如此一記必殺的一招為什麼張永能夠輕鬆躲過,反倒是他被朱厚照斥責了一頓。

  劉瑾搖了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禦書房中,朱厚照將桌上的地契遞給張永道:「朕已經命人擬好了聖旨,稍後你去找錢玏領了聖旨然後交給張壽,讓他去吏部領任書官印等物去江南上任吧。」

  「是,奴婢謝皇上聖恩。」張永對著朱厚照磕頭道。

  朱厚照右手虛抬道:「平身吧。你對朕忠心,替朕著想,朕也不會虧待你的。說起來朕倒想問問你,產量會有多少?」

  張永想了想後答道:「具體奴婢也估算不到,但一年三四十萬兩銀子總該是有的。」

  「三四十萬兩?」朱厚照微微吸了口氣,明顯有些興奮,他點了點頭道:「這件事你辦得很不錯,若是接下來的事如預料中進行,那朕必有重賞給你。」

  「謝皇上隆恩,能替皇上辦事是奴婢的福分,奴婢不敢受賞。」跪在地上謝恩的同時,張永腦海中突然閃過了那一日在他那藏寶閣裡江夏對他說的一切。

  當時江夏說他不止不會要他的命,反而會送他一份功勞和一條更加寬闊的財路。

  江夏的辦法就是讓張永先將地契拿去呈給皇上,然後再交給自己。呈給皇上時江夏讓張永托詞是有人想要那這東西賄賂他,而他將其接下來是為了皇上充斥內庫。如此一來皇上自然不會怪他。

  然後他又讓張永提議,由於江南之地盛產銅礦,他呈上去的銅礦場就是在江南,而江南之地絕對不止他一個人有私礦場,而是很多人都有。

  張永提議在江南設礦業司徹查所有私營的銅礦場,然後將其收做國有,那樣所有銅礦產出的銅就都可以拿來充斥皇上的私人內庫。

  這個提議朱厚照一聽自然欣喜不已,當即都點頭同意了。而這個提議是張永提出的,所以掌管礦業司的人也就選定張永侄子張壽。

  屆時張壽去了江南統管所有銅礦,隨便貪一點也比張永現在私營幾個銅礦賺的多。再加上他還要徹查所有私營銅礦,屆時那些摻和在裡面的人少不了得來找他張永打點。張永似乎已經看見一大筆銀子正朝著自己襲來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46
第087章 天濟會

  紫雲閣。這是京師裡一間只存在於傳言之中的酒樓,除了少數的幾個人以外根本沒人知道它的具體位置所在。但是現在江夏卻正在這紫雲閣裡最豪華的紫氣東來居中和張永一起在飲酒。

  這紫雲閣其實就是張永開設的一家「私人會所」,從開設到現在從來沒有公開對外營業過,只有幾個張永認為十分重要的人物他才帶他們來這裡玩樂,然後給他們身份銘牌,讓他們有興趣的時候隨時自己前來。

  江夏剛才隨著張永前來的時候一開始還沒覺得這紫雲閣有什麼特別,首先它開設在京師郊外,地方偏僻。然後從外面看它毫不起眼,甚至讓人感覺有些破舊。

  不過走進了紫雲閣以後江夏瞬間覺得這裡面不同了,高高的圍牆後面景色完全與外面不同。進門以後,腳下踏著的是純手工編制的波斯地毯,這玩意兒別說是在大明朝,就算是在後世也是極為珍貴之物。而地毯上則跪著兩排侍女,侍女很明顯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個個面容姣好身材妖嬈。她們穿著幾乎透明的薄紗,美好的身材若隱若現幾乎一覽無餘。

  在侍女的手中還捧著各式糕點以及用冰塊冰鎮好的水果,江夏經過時隨意從一名侍女的水果盤裡取了一顆葡萄放進嘴中。那侍女立刻站起身來一聲不發地跟在江夏身後。

  江夏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張永也沒有解釋。

  之後江夏隨張永到了紫氣東來居裡以後,那名侍女也跟著進了屋,站在江夏身後。江夏終於忍不住問了張永這是什麼情況,張永哈哈笑道:「你選了她盤裡的水果就等於選了她,放心吧,她還是處子,若是有興趣今天她就歸你了。玩兒以後若是喜歡你還可以把她帶回去,玩兒膩了再送回來也行。」

  江夏一聽原來還有這些講究,他笑著連連擺手叫著不用。

  見到江夏那模樣張永哈哈大笑了幾聲,然後他擺擺手讓那侍女出去,接著端起桌上的一杯美酒對江夏說道:「來,好兄弟,這一次你可幫了哥哥一個大忙啊。」

  江夏也端起酒杯和張永的酒杯碰了一下,「張大哥客氣了,你也幫了兄弟一個大忙,若非如此恐怕我就過不了劉瑾那一關了。」

  「過不了就過不了,只要江兄弟你跟著我,我敢擔保劉瑾不敢碰你半根寒毛。」張永說道。很明顯,他十分想要拉江夏加入自己的陣營。

  江夏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道:「張大哥,經過這次的事以後我已經是在你麾下做事的人了。只不過我眼下也剛剛得到劉瑾的信任,依我看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我繼續潛伏在東廠,這樣劉瑾要對張大哥你做任何事我都能提醒知曉,如此一來咱們就知道如何應對,不會被他給陰到。」

  江夏的這個提議本身也是張永最初的想法,如今聽見江夏提出來他哪裡還有不贊同的理由,立刻興奮地說道:「好,好……那以後就得勞煩兄弟多多協助哥哥了,若是能打敗劉瑾,哥哥一定不會忘了兄弟的好。」

  「張大哥客氣了……」江夏和張永再度一起拿起酒杯對飲了一杯。

  從張永的紫雲閣裡出來以後江夏總算是松了口氣,如今他已經分別得到了劉瑾和張永的信任,暫時免去了需要站隊的威脅。不過江夏也知道,現在他就好像在走鋼絲一樣,如此兩頭討好一個操作不慎恐怕會變成兩頭得罪。不過現在他也顧不了那麼許多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在江夏回京師城內的同時,沐陽侯的後門外突然發現了一件事。

  近些時日劉青雲一直沒有出門,原因是他家裡面花重金從雲南給他請了一位神醫過來幫他醫治下體的創傷。

  神醫就是神醫,經過細心的醫治,這幾天劉青雲那一直不聽使喚的小分身終於開始抬頭了。尤其今天,早上一起床劉青雲就感覺有些不對。伸手往下面一摸,劉青雲頓時感覺有一股清靈之氣直沖頭頂,它硬起來了!

  確認了這個事實以後劉青雲二話沒說立刻換了身衣服準備出門,這一次他輕裝簡行,只帶了一疊寶鈔和兩名隨身護衛。從後門出來以後,劉青雲往他最喜歡去的翠雲樓遙遙地看了一眼,心中暗自想道:「翠花,我來了,這麼久沒見你等我都等著急了吧。」

  這個念頭剛剛想完,數道勁風襲來。

  劉青雲的兩名護衛剛剛感覺有些不對,突然兩柄劍刃已經從後背插進去,直接貫穿身體再由前胸穿出來。

  劉青雲隱約感覺有些不對,他轉頭過去……

  也不知道他看沒看見什麼,反正白光一閃他喉嚨那裡就已經被割出了一條大大的口子。然後另外一人拿出一把大刀用力一揮,劉青雲的頭顱頓時被砍了下來。

  五名黑衣人飛速離去,現場就留下了三具屍體,有兩具是全屍,另外一具是無頭死屍。

  靠近西直門這邊,一戶姓王的大戶人家裡面。

  王家府邸很寬敞,占地極廣。這一家的左右鄰舍都知道王家是做生意的,不過從王家府邸內部的護衛情況來看,他們家做的生意肯定不簡單。

  王家府邸是一套三進三出的大院,配著花園以及東西數排廂房。此刻在中庭正廳之中,兩排人站在正廳的椅子旁邊沒敢坐下,看神色他們應該是在等什麼人。

  「啊……」伴隨著一聲懶洋洋的哈欠聲,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穿著一身明黃色綢緞剪裁而成的長袍走進正廳。年輕人直接走到正廳中間的那張主位上坐下,廳裡左右兩排站著的人立刻跪下對年輕人行禮道:「參見小王爺!」

  年輕人掃了眾人一眼,擺了擺手道:「好了,都起身吧。」

  「謝王爺。」眾人站起身來,那小王爺微微示意過後眾人這才敢坐到椅子上。

  如此江夏在這裡應該是能一眼認出來,這個小王爺正是那天在街上被他暴打了的興獻王長子朱厚熙。這才過去沒幾天,所以他臉上的紅腫還未完全消去,看上去面貌有些醜陋。

  朱厚熙掃了一眼右手邊第一個位置上坐著的中年男子,他問道:「何叔,上一次我讓你們去辦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被稱為何叔的中年男子立刻起身對著朱厚熙行禮道:「回小王爺的話,那沐陽侯內部戒備森然,所以我沒敢在侯府裡面動手。不過我們的人已經知道了哪一個是劉青雲,目前他們正在侯府外守著,只要那劉青雲一出來我們的人必然能夠將他的人頭帶回來。」

  「好,這件事一定要抓緊,敢打本王的人,本王一定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朱厚熙憤怒地說道,雙目之中露出道道殺光。

  深吸兩口氣平穩了一下心情以後,朱厚熙問道:「天濟會裡的高手都來齊了嗎?」

  「一共五十個高手,全都到齊了。」何叔回答道。

  朱厚熙微微頷首,「這一次是本王來京師是為給當今皇上慶生辰而來,據說皇上今年會徵集一百個尼姑站在德勝門上給一百個和尚拋繡球。到時候皇上本人也會出現在德勝門城樓上,屆時我們那五十個高手趁亂而起必然能夠一舉手刃皇上。

  皇上一死,天下必然大亂。我父王早已和安陸州的都司指揮使商議好了,皇上一死京師打亂的之後我們興獻王府就會和安陸州集結十萬兵馬直入京師。到時候皇上沒有後嗣,我們興獻王府便是皇室最近的宗親,那麼我父王登上皇位便是名正言順,那個時候我就是太子,哈哈哈……」

  「祝小王爺馬到功成,祝王爺早登帝位。」正廳中的人紛紛跪在地上向朱厚熙行禮道。

  朱厚熙點了點頭,然後問那姓何的中年男人:「對了何叔,這京師這麼大難道就找不到兩個漂亮一點的女子嗎?我來了這麼多天你們給我找的全都是個庸脂俗粉,一點意思都沒有。」

  「這……」何齊瀧微微有些為難了,這每個人欣賞女人的審美觀都不一樣,他又怎麼能知道朱厚熙喜歡什麼模樣的。

  就在何齊瀧為難的時候,他身旁一個年輕男子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總舵主,你難道忘了如霜?那丫頭可是有一副好姿色啊。」

  「如霜?」何齊瀧低聲道:「如霜都已經好久沒有和我們天濟會聯繫過了,有什麼辦法能夠找到她?」

  那年輕男子嘿嘿一笑道:「總舵主莫非是忘了?如霜雖然沒有和我們天濟會聯繫,但卻還在和她師父通書信啊,我們去找她師父,讓她師父將她召到總堂來不就行了嗎?」

  聽了年輕人的提議,何齊瀧頓時眼睛一亮,他立刻對著朱厚熙拱手道:「小王爺放心,屬下一定竭盡所能給你找到讓你滿意的姑娘。」

  「好。何叔果然是咱們興獻王府的好幫手,若是日後大業能成,兵部尚書的位置定是何叔的跑不了了。」朱厚熙大為滿意地說道。

  而就在此時,五名前去刺殺劉青雲的黑衣人回來了,其中一名黑衣人大聲喊道:「王爺,總舵主,事情辦妥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46
第088章 師父很兇猛

  月黑風高夜,竊玉偷香時。

  江夏搖頭晃腦地念了一遍這句話,然後便掰著手指頭數了一下自己自從穿越到明朝以來已經有多久沒有近過女色了。這不數不知道,一數嚇一跳。

  這有……好久好久了。

  江夏穿著一身夜行衣偷偷來到了崔如霜房屋外的小院圍牆下面。

  他左右看了看,確認沒人以後這才縱身一躍跳到牆頭,然後翻進了圍牆。

  有功夫的感覺就是好,翻牆這種事兒輕而易舉。江夏心中得意地想著,嘴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不過當他看見那開著的院門時,江夏臉上的笑容一下凝固了。

  他尷尬地自言自語了一聲:「是意外,一定是意外。」

  說完,江夏偷偷朝著崔如霜所住的房子摸過去,由於江夏五識異于常人,所以即便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下他也依舊能夠看得清路,從而準確無誤地摸到了崔如霜的房屋門口。

  江夏推了推門,發現門上了栓。不過江夏早有準備,他從身後拿出一把小匕首,然後將匕首從門縫插進去,一路往下碰到了那門栓以後,江夏慢慢地撥動著門栓。

  「啪!」江夏聽見門栓傳出了一點輕微的響動聲,他試著推了推門,門虛開一條比較寬的縫隙。江夏知道,門已經打開了。

  江夏輕手輕腳地將門推開,心中雀躍不已。

  常言說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

  行這等竊玉偷香之事江夏還是第一回……咳咳,真的是第一回。

  他心中充滿了緊張,又充滿了期待。

  就當江夏前腳剛剛踏進崔如霜的房間裡時,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感來。這樣的感覺江夏在以往出身入死的日子裡不知道出現過多少次,所以他想都沒有想便向後退了一步。突然間,黑夜之中一道白光閃過。

  所刺的方向竟然還帶著一點預判,如果江夏剛才真的是再向前邁出半步,那麼這一劍肯定會一下將他的喉嚨給刺穿!

  江夏叫了一聲:「如霜,是我!」

  「江大哥?師父住手,不能傷他!」崔如霜的聲音傳來。

  江夏一聽崔如霜的話就明白過來,剛才那一劍不是崔如霜刺的。不過想想也是,崔如霜雖然有幾分功夫,但劍法根本沒有練到火候,以她的功力絕對是刺不出那麼淩厲的一劍的。

  崔如霜叫出了聲以後,江夏也趕緊叫了一聲:「師父,我只是和如霜開開玩笑,您別生氣啊。」

  「登徒浪子,三更半夜闖入我徒兒的房間必定是圖謀不軌,我豈能留你!」

  說完,長劍如影隨形朝著江夏刺來。江夏那過人的眼力一下看清楚了兩件事,第一崔如霜的師父是個女人,並且是一個長相還算過得去的女人,第二崔如霜的師父是真的對他起了殺心,這一劍可是絲毫情面都沒有留。來勢又快又疾,雖是直刺,但變招至少因為籠罩住了自己三處大穴。

  一見這老女子出招竟然這麼狠,江夏當時就怒了,他大叫一聲:「你個內分泌失調的老處女,老子來找的是你徒弟又不是你,你徒弟都沒說什麼,你來湊的哪門子熱鬧?」

  「找死!」崔如霜的師父冷喝一聲,劍勢更加淩厲起來。不過江夏也沒怕她,一來他會八步趕蟬,崔如霜的師父根本傷不了他。二來在這夜裡他視力聽力都超過了崔如霜的師父,所以更加不會害怕。

  崔如霜也大叫了一聲:「師父,他是徒兒的未婚夫,不要傷他。」

  聽見崔如霜這樣說,江夏興奮的簡直想要跑過去抱著他猛親兩口。真是太給我長面子了。

  原本江夏以為崔如霜說出這句話以後她師父不會再動手,哪裡知道她師父竟然來了一句:「既然是未婚夫那就表示還未成親,還未成親就欲行那不軌之事,這種人必然不是什麼好人,還是殺了算了。」

  江夏大驚,他沒想到崔如霜都那樣說了這她師父還是不放過自己,難道自己偷看過她洗澡嗎?她竟然如此憎恨自己。江夏哪裡明白,他一時嘴角說的那句「內分泌失調的老處女」徹底刺傷了厲絕情心中最痛的地方。

  厲絕情少女時代的名字原本是叫厲柔情,之所以改名就是因為自己被一個男人所騙,害得家中至寶丟失,最後更是全家上下二十幾口全都被殺。從此柔情便絕情,殺盡天下負心人。

  江夏見厲絕情的劍勢越來越淩厲,好幾次都險些傷著他。江夏已經感覺到,厲絕情至少是九中鼎的高手,比自己高出了好幾個層次,再打下去自己也只能真氣耗盡,最後被他所傷。

  江夏一邊控制好八步趕蟬的步法,一邊大聲喊道:「來人啊,有刺客,救命啊。鐘彬……你再不出現我就被人殺死了,到時候你會傷心難過的……」

  在花園中練劍的鐘彬聽見這一聲呼喊後頓時一頭黑線,他感覺自己洗不到「好男色」的名頭了。反正整個逍遙山莊的護衛見到他都是退避三舍,反倒是逍遙山莊裡的姑娘們對他頗有興趣,有的還稱呼他為姐妹。

  不過鐘彬倒也沒有任何停歇,直接踏著輕功步子飛速往江夏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去。

  鏘……聽見這一聲長劍出鞘的聲音江夏心中頓時松了口氣,一道矯健的身影直襲厲絕情。二人長劍短短時間裡便碰了二十多下,那麼快的速度,即便以江夏那過人的眼力也未能看清楚。

  二人同樣是九中鼎的境界,但相同境界之中還是有高下之分。鐘彬癡情於劍,所以劍法淩厲無比。厲絕情以絕情二字練劍,所以劍法狠辣刁鑽。但相比之下鐘彬的劍法明顯要高厲絕情一籌,二人一陣打鬥之後鐘彬已經穩穩處於上風。

  此刻逍遙山莊裡面其他的護衛了趕來了,這些護衛可不是等閒人,其中有不少是朱厚照專程派來的禁軍中的高手。

  護衛們全都拿著火把,頓時整個院子被照亮的猶如白晝。

  這一下江夏是徹底看清楚厲絕情的樣子了,不得不說長的還算不錯,身材也很高,不過就是身上閃發出來的氣勢太淩厲了一些,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江夏搖了搖頭,相信這樣的女人誰要是娶了絕對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

  江夏忍不住就怪叫了一聲說道:「老處女,速速放下武器投降,我黨的政策是順從者一人獨奸,反抗者全體輪奸!」

  「別瞎說,那是我師父。」崔如霜紅著臉揪了一下江夏的胳膊。

  江夏痛的齜牙咧嘴,但周邊圍著厲絕情的護衛們卻紛紛哈哈大笑起來。厲絕情被氣的險些沒有吐血出來,借著她分神的機會,鐘彬長劍如毒龍一般探出,劍尖微微一點將厲絕情的手背劃出一條口子。

  厲絕情吃痛,手中長劍頓時落在地上。

  鐘彬劍尖指向厲絕情。

  厲絕情冷冷地看著鐘彬,「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不要,別傷害我師父。」崔如霜兩步跑到厲絕情身旁,她低聲對厲絕情說道:「師父,我和江大哥是真心決定在一起的,江大哥也不是什麼登徒子。他這個人就是嘴壞了一點,其實人還是很好的。」

  「對呀,年少多金錢才華橫溢,是個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的四有青年。」江夏在厲絕情的身後叫道。

  厲絕情根本就不去看江夏,而是對崔如霜說道:「總舵主讓我帶你去總堂見他,跟我走。」

  厲絕情的口吻並非是在和崔如霜商量,而是在命令她。

  崔如霜有些掙扎,她看了江夏一眼後道:「師父,我已經決定退出天濟會了,所以……」

  「師父的話你都不聽了?」厲絕情一眼瞪向崔如霜,目光如劍。

  江夏終於明白崔如霜以往那動輒就打打殺殺的性子是從誰那裡學的了,什麼叫誤人子弟?這就要誤人子弟。江夏大聲叫道:「喂,難道你沒聽說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說完以後,江夏低聲嘟囔了一句:「也對,看你那樣子肯定也沒嫁過人,誰要是娶了你恐怕上輩子毀滅過銀河系。」

  「我殺你了!」突然厲絕情狂吼了一聲,她腳尖輕輕一點一下從地上勾起長劍,然後整個人一躍而起,揮劍刺向江夏。

  江夏愣在原地,他沒想到厲絕情會突然爆發。

  長劍離著江夏鼻尖可能也就七寸距離時,厲絕情再也無法寸進半步,因為鐘彬一把抓住了她的腿。

  「給我撤!」鐘彬大吼一聲,竟然一下將厲絕情摔在了地上。他冷冷地看著厲絕情道:「再動手,殺了你。」

  厲絕情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她恨恨地看了江夏一眼,然後對崔如霜說道:「如霜,你如果還認我這個師父的話就跟我走!」

  「師父,我……」崔如霜看了江夏一眼,明顯是不願意離開江夏。

  江夏走過去拉著崔如霜的手對厲絕情說道:「夠了,你別給臉不要臉,要麼就現在趁我心情還好的時候馬上滾,要麼我就讓你走不出這個逍遙山莊。」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46
第089章 處境兇險

  被江夏如此侮辱厲絕情自然沒有顏面再在逍遙山莊裡呆下去。

  離開之前厲絕情冷冷地瞪了江夏一眼,然後說道:「青山不改……」

  「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江夏將厲絕情後面要說的話接下來,「都是這些臺詞,你們就不能有點新意嗎?」

  「哼!」厲絕情捂著胸口從護衛中走出去。她步履沉重,足見傷勢不清。

  目送厲絕情離開以後,江夏對崔如霜笑著說道:「如霜,剛才刀光劍影的你肯定嚇著吧?別怕別怕,我送你回房歇息。」

  崔如霜搖搖頭:「我沒嚇到,倒是江大哥你,剛才那麼危險嚇壞了吧。」

  江夏微微一愣,他心道這丫頭也太實在了,難道就沒聽懂自己所說的話裡最重要是送她回房歇息嗎?

  不過江夏不愧是江夏,腦子轉的特別快,他聽崔如霜這麼一問當即就將頭倒在崔如霜的肩膀上說道:「對呀對呀,剛才嚇死我了,人家的小心肝現在都還在撲通撲通地跳呢,要不如霜你送我回房歇息吧。」

  「哦。」崔如霜正準備點頭,鐘彬卻突然開口說道:「我送你。」

  「嗯?」江夏使勁瞪了鐘彬一眼,不斷地給他使眼色。哪裡知道鐘彬就好像沒有看懂一般,直接走上來扶住江夏的胳膊道:「我送你回房以後會在你房外守著,你放心,今天不會再有人能夠靠近你半步。」

  鐘彬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江夏離開,江夏忍不住低聲對鐘彬說道:「你這傢伙,你故意的,你故意的是吧?」

  鐘彬沒有理會江夏,直接拉著江夏就走出了崔如霜的院子。

  回到了四季居,江夏原本想從後門偷偷溜出去,然後再去找崔如霜,誰知道鐘彬這死心眼竟然一下跳在了四季居的屋頂守著,以他的功力不管江夏從哪裡離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和耳朵。

  話分兩頭,再說厲絕情這邊。

  受了傷的厲絕情出逍遙山莊以後便搖搖晃晃地往西直門走去。

  花了大約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厲絕情這才回到王家府邸,也就是天濟會在京師設置的總堂。

  剛剛從後門走進去厲絕情就遇到了一臉焦慮的何齊瀧,就在剛才他又被小王爺朱厚熙罵了一頓,這一整個晚上朱厚熙都在找何齊瀧要他答應的美人,已經罵了何齊瀧好幾次。

  如今見到厲絕情回來,何齊瀧頓時興奮地叫道:「絕情,如霜呢?」

  厲絕情搖了搖頭,一時沒有忍住又吐出了一口鮮血。

  何齊瀧這才發現厲絕情竟然受傷了,他感情跑過去扶著厲絕情,厲絕情身體一下站立不穩,半個身子都靠在何齊瀧的身上。她胸前那高高的隆起壓著何齊瀧的胳膊,何齊瀧感受到以後心中忍不住猛跳了好幾下。

  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女人其實也挺有味道的呢?何齊瀧心中暗道了一聲,嘴上卻裝作關心地問道:「絕情,出什麼事了?你怎麼會受傷呢?」

  厲絕情深吸了一口氣,那一口淤血吐出之後她的傷勢倒是好了很多。厲絕情慢慢站直身體,冷冷說道:「是逍遙山莊的人,我剛才去找如霜,誰知道如霜竟然受了一個年輕男子的蠱惑不願和我來總堂,還說要退出天濟會。我一時不忿就和逍遙山莊的人打了起來,然後……」

  厲絕情接著將自己在逍遙山莊裡面發生的一切跟何齊瀧說了一遍,何齊瀧聽後頓時大怒道:「太過分,一個小小的逍遙山莊竟然敢囂張至此。真當我天濟會沒人是吧!」

  說完,何齊瀧扶著厲絕情的肩膀說道:「絕情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

  說完,何齊瀧立刻開始去召集人馬,他一共交了七個人,其中有四個是九中鼎的高手,其餘三個則是六中鼎。當然,何齊瀧也會跟著一起前去,他的實力更加可以說是高手中的高手。

  何齊瀧喂厲絕情吃了一顆小還丹,這是江湖中有名的療傷聖藥。

  厲絕情吃下以後頓時覺得內傷好了很多,特別是胸口那一股氣血翻騰的感覺漸漸消失了。

  厲絕情帶路,九人一起坐著一輛馬車往逍遙山莊趕去。路上何齊瀧緊緊挨著厲絕情而坐,他表面上是正襟危坐,但實際上肩膀一直都有輕輕地貼著厲絕情的肩膀,只不過厲絕情根本沒有覺察到有任何不對,而是一心在想進入逍遙山莊以後一定要將那江夏給揪出來好好懲治一番……嗯,最好是大卸八塊,特別是要割了他的舌頭。

  厲絕情在心中暗自想著。

  馬車在往逍遙山莊行駛的同時,江夏也在想各種辦法走出四季居。方才他已經試過了好幾次,最終都被鐘彬發現了。江夏知道今天鐘彬是鐵了心的不讓自己出去,但是男人哪方面的想法一旦升起來又豈是那麼輕輕鬆松就能夠滅下去的,於是乎江夏絞盡了腦汁想要出四季居。

  在房間裡折騰了半天以後江夏突然慘叫了一聲,鐘彬微微皺了皺眉,他幾乎有八成把握可以肯定這是江夏又在耍花招,但是為了那兩成意外的可能性鐘彬又不能不管。

  他捨棄了大門一下從窗戶穿進去,可是剛一進入房間鐘彬就發現一把麵粉迎面而來。任憑鐘彬武功再高也只得先閉上眼睛,而就在此時江夏用力地拉了一下繩子,鐘彬頓時感覺自己的腳踝被捆住了,之後身體一下倒轉升高,竟是被江夏用繩子將鐘彬捆到了房梁上。

  江夏滿意地拍了拍手,然後笑著說道:「好了,你一個人在這裡好好玩一下腦充血,我先走了。」

  說完,江夏離開房間。

  江夏剛剛離開沒多久,鐘彬突然一下上半身卷回來做了一個仰臥起坐。他從靴子裡面抽出一把匕首,然後用力一割將繩子給割斷。鐘彬一下跑出房間追出去,只不過這一次他並不是為了去將江夏揪回來破壞他的好事,而是去保護他。

  江夏一路小跑來到崔如霜居住的冬雪居。剛剛到門口江夏聽看見幾個人正抬著昏迷了的崔如霜從房裡走出來,江夏大叫一聲:「喂!你們幹什麼?」

  「來……」人字還沒有說出來,江夏突然感覺自己身後有勁風襲來,他趕緊往前撲過去一下躲開了身後襲來的一擊。

  何齊瀧一擊擊空倒是微微愣了愣,他沒想到江夏竟然能夠躲開他這一擊。

  江夏看到來人之中有厲絕情在,江夏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雙目之中閃過一絲冷光道:「沒有人性,連自己的徒弟居然也下手。」

  說完,江夏大聲吼道:「來人啊,有刺客!」

  何齊瀧立刻跑上來,他對著江夏連續出了兩招都被江夏躲開。何齊瀧知道不能久拖,必須速戰速決,他招式一變整個人如同雄鷹從高空俯衝下來叼取獵物一般,江夏退無可退逼不得已和他對擊了一掌。

  何齊瀧究竟是何境界江夏頓時了然,這一掌剛剛接觸他就已經向後倒飛回去,落地以後他感覺喉嚨一甜,似乎鼻孔耳朵嘴巴全都流出了鮮血。

  舉鼎境,一大鼎的境界!

  江夏再無力氣動彈,何齊瀧笑了笑說道:「想不到這個小傢伙竟然有五中鼎的實力,以他這個年紀來說算得上是個練武奇才了。」

  何齊瀧一記手刀切在江夏的後頸處,他沒有注意到江夏自己偷偷地將自己的小手指往後折斷了。那劇烈的痛感讓他保持著最後的一絲清醒,不過他還是假裝昏迷著,看看這些人準備幹什麼。

  何齊瀧對著一起來的一個人示意了一下,那人身材魁梧必定是個頗有力氣之人。他將江夏扛在肩膀上,然後跟著其他幾人一起往逍遙山莊的後門跑去。

  剛剛追到這裡的鐘彬見到這樣的情況二話沒說抽出長劍便刺了過去,誰知道何齊瀧的反應簡直已經快的超過了鐘彬想像。只見何齊瀧一下淩空躍起來,鐘彬手中的長劍被他用手指輕輕一彈就險些拿捏不穩,然後鐘彬被拍了一掌,整個人被打得倒飛回去掉在地上。

  鐘彬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原本何齊瀧想直接將鐘彬給殺了,但是此刻腳步聲響起來,逍遙山莊裡面的護衛正在朝這邊趕來。何齊瀧立刻一揮手道:「走!」

  何齊瀧等人迅速逃開,重傷倒在地上的鐘彬趕緊從懷中取出一支令箭拉響。

  一道煙火升空,然後炸開。

  黑色的夜空之中,那一道煙火顯得特別漂亮。靠近皇城的正門承天門,在千步廊西側,毗鄰五軍都督府的一所衙門便是錦衣衛的總部衙門。

  見到那一道煙火射騰空,在總部衙門當值的錦衣衛立刻開始拉響煙火射向空中。

  天空之中一時間到處都在射煙火,若是平常百姓可能會以為那是什麼人家在慶祝。但是屬￿錦衣衛裡的人都明白,那一道蘇州萬花煙雨坊製作出來的「五色星雨」煙火乃是錦衣衛專門的傳訊煙火,這種煙火只有總旗以上級別的人才能擁有,一旦放出就代表出了大事,需要人支援。

  何齊瀧等人剛剛上馬車就見到那些煙火一道道的騰空,雖然他們不明白那煙火是什麼意思,但是何齊瀧猜測那煙火必然不尋常,於是立刻說道:「走,趕緊趕回去。」

  馬車裡的空間本來就很狹窄,如今一下裝了十個人就更加狹窄了。江夏被人直接扔在馬車的木板上,其餘人的腳踏在他的後背上面。

  大家都以為江夏已經昏迷了,其實沒有。江夏將頭靠在馬車木板的一處縫隙處,然後將口中的血不斷灌入那縫隙,使其透過縫隙低落到地面上。

  一開始因為受了內傷,所以江夏口中還能冒出一點血來。最後那血冒的差不多了,江夏乾脆悄悄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繼續滴血。

  馬車裡厲絕情在那裡低聲說道:「你們是誰動的手?怎麼下手這麼重,如霜竟然還沒有醒過來。」

  一邊說著,厲絕情一邊在那裡按崔如霜的人中。慢慢的,崔如霜悠悠醒來。她見到厲絕情後有些迷迷糊糊地叫了一聲:「師父……」

  厲絕情對崔如霜還是不錯,她關切地問道:「如霜,感覺怎麼樣?」

  崔如霜搖搖頭道:「沒事。」

  崔如霜問:「師父,你這是準備帶我去哪兒啊?」

  說著崔如霜看了馬車裡的人一眼,由於太黑暗了她看不清每個人的長相,只知道馬車裡有不少人,自己腳下面還踩著一個人。

  駕駛馬車的人駕的很急,很快馬車停在了王家府邸的後門口。門口打開著,馬車裡的人一個個跳下去。厲絕情也帶著崔如霜下了馬車。

  此刻接著那黯淡的月光崔如霜才看清楚面前的眾人,她有些緊張地叫了聲:「總舵主。」

  何齊瀧點點頭,然後往馬車裡看了一眼,最後下來的那個人將江夏從馬車裡拖出來。何齊瀧問厲絕情:「絕情,這小子怎麼處置?要不乾脆殺了吧。」

  「江大哥?」崔如霜大驚失色,她立刻掙脫厲絕情地手跑過去將江夏接到懷中道:「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幹嘛將江夏打成重傷?」

  「師父!」崔如霜又悲又怒地叫了一聲。

  厲絕情略微有些尷尬地說道:「如霜,這傢伙不是什麼好人,你聽師父的,忘了他,以後你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對啊對啊,說不定你馬上就能找到更好的。」何齊瀧笑著說道。

  厲絕情看了何齊瀧一眼,不知道何齊瀧是什麼意思。

  何齊瀧自知失言,於是說道:「走吧,先進去再說。」

  說完,何齊瀧示意手下兩個人將江夏架進去。他知道只要江夏進入了王家府邸,崔如霜肯定也會跟著進去。

  果不其然,崔如霜也跟著走進了後門,她大聲叫道:「你們不要碰我江大哥。」

  剛一進屋,只穿著一身絲綢內衣的朱厚熙一下跑出來,他大聲叫道:「何齊瀧,你人呢?美人,你答應我的美……」

  朱厚熙突然看見了崔如霜,整個頓時呆住了,雙眼放著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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