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帝師 作者:今晚又打老虎(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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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離鳶 2015-7-24 14:24: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408965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40
第050章 有理走遍天下

  打得過的就打,打不過就跑。這是江夏做人處世一向的準則,若是明知道打不過還要去打,那種人只能被稱之為莽夫。作為一個喜歡玩智商的人來說,江夏絕不願意去做那等莽夫才做的事。

  逍遙山莊之中,江夏命人張羅了二十幾桌飯菜請那兩百多護衛用飯。而他自己則和楊一清、楊菁菁一起坐到了包廂裡面。

  江夏殷勤地給楊一清倒了杯酒,笑著說道:「今天中午的是完全是一場誤會,還請楊大人切莫見怪,切莫見怪啊。」

  楊一清本來是有求于江夏的,但是聽了楊菁菁那事後楊一清又立刻改變了主意。求人辦事不如名正言順的逼人辦事,後者總比前者有把握些。

  楊一清淡淡地看著江夏,他用手指頭敲打著桌面說道:「我女兒乃是金枝玉葉,從小到大我碰都捨不得碰一下,你居然敢打她?」

  楊菁菁驚奇地看了楊一清一眼,心想爹說起假話來還真是臉不紅心不跳,什麼叫碰都捨不得碰一下?把自己關在柴房裡面壁思過,往自己在祖宗祠堂裡跪一整夜不准吃飯的這種事情還少嗎?

  不過眼下楊菁菁也知道楊一清是在找江夏算帳,所以也沒搭話。

  她饒有興趣地想看看江夏怎麼接這話,誰知道江夏臉色一變,搖搖頭道:「楊大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我必須得說你兩句。」

  楊一清微微一愣,這小子怎麼不按套路出牌?自己說了這番話後他難道不應該是戰戰兢兢的向自己求饒,然後自己順勢提出讓他回答一個問題,回答得好就放過他,接著自己就得到解決修建邊防款方法的答案嗎?

  江夏說道:「正所謂養不教父之過,楊大人你看看你女兒,長得乖巧伶俐聰明可愛,僅僅看第一眼,誰看了會不喜歡?要說我江夏看過的美女也不算少了,但是似你家千金這般惹人喜愛的還真不多。可以說是,屈指可數寥寥無幾。」

  江夏一連串誇獎誇得楊菁菁臉都紅了,她從小到大哪裡遇到過有人如此直白的誇她漂亮,女兒家的矜持讓她忍不住笑著垂下了頭,此刻看江夏倒也覺得此人似乎沒那麼討厭了。

  可惜,幸福來得快走的也快。江夏突然話鋒一轉道:「就是這樣一個絕世美人,但卻有被楊大人你培養出一個刁蠻任性,蠻不講理,動不動就打打殺殺動手動腳的脾氣。

  今天中午的事相信您是知道的,貴千金不講先來後到強行要買我選中之物就算了。掌櫃說價高者得她競價又輸給我這又算了,沒想到她最後居然敢指使隨身護衛準備對我出手,若非我也帶著護衛恐怕今天就吃虧了。

  好吧,實際我也吃了不小的虧。」

  說著,江夏將衣袖一捋,上面兩排整齊的牙齒印顯示下口的主人肯定有一張可愛的小嘴和一口漂亮的牙齒,但是那深深的傷口卻又證明當時下口的人必然是使了全力的。

  見到那一傷口,楊一清頓時老臉有些掛不住了。再加上先前江夏說的那一番話,楊一清自己也從阿大那裡瞭解過,知道江夏說的都是實情。

  楊一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老夫對小女疏於管教這是老夫的錯,但小女好歹是女兒身,你對小女那……似乎也有不對吧?」

  江夏將頭一揚,說道:「楊大人還知道自家女兒是女兒身,咱們說話得講道理憑良心。你說說你,既然知道自家生的是個女兒為何不教她女子的三從四德,刺繡女紅,為何不約束她在家做了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反而讓她學了一身拳腳功夫。

  我是個讀書人,學的是孔孟之道,講求的君子守禮。你家千金當時動起手來處處朝著我要害招呼,那其中攻我下陰的撩陰腿不知使了多少記。

  我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好歹是個堂堂男子漢。大庭廣眾之下我能仍由她一個弱女子欺負嗎?如果是那樣,那我以後還有臉在這人世間活下去嗎?自然是不能。

  所以我肯定得還手啊。那我朝她哪裡還?打臉傷人尊嚴,打胸又叫耍流氓,打肚子又怕她承受不了,所以我……敢問楊大人,若換做是你,你會打哪兒?」

  「這……」楊一清頓時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件事情從江夏的嘴巴裡說出來,整個就變成了他家女兒無理取鬧,他反而處處守禮,處處想讓了。任憑他楊一清是二品大員,但也不能不講道理,若是此刻還要他挺直腰杆那總督的架子壓江夏,那他楊一清還真就做不出來這種事。

  江夏搖搖頭道:「楊大人,其實我也並沒有怪你家千金,反而令我心痛的是另外一人。」

  「額……敢問江公子此人是誰?」楊一清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已經被江夏幾句話牽著鼻子走,而最初來的目的楊一清此刻已經忘的乾乾淨淨。

  江夏聽楊一清發問,立刻抬起頭來看著楊一清。楊一清心中蹲守有些不安,果然,江夏說道:「令我心痛的正是楊大人你。」

  「我?」楊一清一愣:「江公子此話怎講?」

  江夏說道:「令千金年幼無知,刁蠻一點,任性一點這些都屬正常。但是楊大人你呢?你可是朝廷命官,代表的是朝廷的形象,代表的是皇上任用人選的目光。可以說,你代表的就是朝廷,就是皇上。但是你卻幹了什麼?不問青紅皂白就帶著護衛前來我逍遙山莊,目的居然是要為令千金找回場子。

  我有三問想問楊大人,第一那些護衛是否是朝廷發的兵餉,如果是你有何權力帶著他們來解決你的私人事情?第二即便我與令千金之事是我的錯,大人是否應該報順天府處理?私自帶兵前來是何行為,大人可有把大明的法紀放在眼裡?第三說到底這件事還是令千金挑起的,如今大人卻帶著大批護衛前來耀武揚威,並且在我逍遙山莊裡吃吃喝喝。我想問一問大人,外面那些護衛所吃酒席你準備付銀子嗎?若是不付,我該不該去向順天府申訴,或者去向當今皇上申訴?」

  圖窮匕現!楊一清現在心裡只有這四個字。江夏一番話由淺入深,最後已經將楊一清迫到了絕路。楊一清無外乎就是帶人來詢問一下中午的事而已,但是卻讓江夏昇華到了漠視大明律法,玷污朝廷命官形象,玷污皇上識人之明的高度上去了。而他自己主動提出來的請大家吃飯,如今卻又被他巧言變成了耀武揚威,逼迫平民百姓請客吃飯。

  楊一清額頭都冒出了冷汗,他可是從弘治一朝就開始為官的老人,縱橫官場這麼多年從未被人逼到過如此境地。楊一清一邊用衣袖擦著汗水,一邊小心翼翼地說道:「江公子誤會了,誤會了。今日我只是帶小女一起來瞭解一下中午的情況,如今得以確定是小女不對,回家以後我一定好好管教。

  至於外面的那些護衛,他們只不過是為了護我安全才跟隨前來,並非是為了耀武揚威。他們所吃的酒席是多少銀兩,我楊一清一定照給。」

  「爹……我們怕他幹嘛?把他鎖回去,抽他幾鞭子我看他還……」

  「住嘴!再胡言亂語我先回去抽你幾鞭子。」

  「額……楊大人先前不是還說你碰都捨不得碰一下令千金嗎?現在怎麼就……」江夏看著楊一清一臉疑惑道。

  楊一清感覺自己一輩子的老臉都在這裡給丟盡了,他問道:「江公子,外面那些酒席,還有著屋裡的,您看一共多少銀子?我結帳以後立刻帶人離開。」

  江夏點點頭道:「楊大人還是十分講理的。我逍遙山莊的酒席一向以色香味俱全聞名,所用材料全都是最好最上乘的。外面那些酒席是我們這裡天字第一等的酒席,每桌都上齊了鮑參翅肚,一桌的銀子大概是三百兩。」

  「三……三百兩?」楊一清險些沒咬到自己的舌頭。

  三百兩,普通人家恐怕要用四五年了。楊一清冷冷地看著江夏道:「江公子,這恐怕過分了一點吧?」

  的確,外面都已經接近三十章酒席了,三百兩一桌豈不是得近萬兩銀子?

  江夏驚奇地看著楊一清道:「怎麼?楊大人你不相信?好,您請稍等一下,恰好衛國公家裡的公子在這裡,我派人請他過來作證,他經常吃我這裡的酒席,自然是知道價格的。」

  說完,江夏立刻起身準備去吩咐人請衛國公家的公子前來。

  楊一清連忙制止,本來現在就已經夠丟臉的了,如果再讓衛國公家的公子前來證實以後,自己再說沒銀子付帳那豈不是更加丟臉?楊一清喏喏地說道:「江公子,今日在下出來的急,身上沒帶那麼多現銀,您看……」

  「想簽單啊?」江夏點點頭:「楊大人是二品大員,在我們這兒簽單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你稍微等一下,我讓人寫個欠條準備印泥之後就來找楊大人你簽字。」

  臨出門之前,江夏還沒忘記回頭對楊一清說了一句:「楊大人,別忘了,有理走遍天下。」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40
第051章 條件

  如果要用一句話來形容現在楊一清現在的心情,那只能說是情節顛覆的太快,他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就已經栽了。

  看著眼前欠條上明晃晃的「九千兩」,楊一清心理第一次有了一種苦澀的感覺。

  眾所皆知,明朝官員們的俸祿是出了名的低。將明朝與宋朝相比,明朝一位內閣大臣的年俸甚至還比不過宋朝一個小小縣太爺的年俸。當然,也許有熟知明史的人會說明朝官員們有許多非正式的收入,例如像火耗銀子之類的東西。

  所謂的火耗,指的是地方官徵收錢稅時,會以耗損為由,多征錢銀。而這些多徵收的錢銀最終都落在了官員們自己的口袋裡。當然,地方官收了銀子也不可能完全就自己拿了,必須還得往上頭打點,這就是所謂的攤派。若是打點不到位,那麼他那個官職也就做到盡頭了。

  但要清楚,徵收火耗銀子指的是大部分官員的行為。這並不代表楊一清也這樣做了。

  在大明朝立朝的理念當中,官員就應該是恪守儒家道德規範的君子,即使俸祿微薄,也會秉公辦事,不計私利。這樣的要求大部分人自然做不到,不過曾經五次彈劾貪庸總兵武安侯鄭宏,並主動裁減鎮守中官費用的楊一清來說,這正是他一向的為官宗旨。

  如果楊一清要是有銀子,何至於女兒看中古琴與人競價竟然連一千兩都拿不出來?

  九千兩。楊一清默默地計算了一下自己的俸祿,再加上當官這麼多年因禦敵有功得到賞賜從而存下的一點銀兩,自己恐怕得省吃儉用三年多才能將這九千兩還完。

  楊一清咬咬牙在欠條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用伸出大拇指在印泥上沾了一下,在欠條上按上了自己的拇指印。

  見到楊一清真的在欠條上簽了名,江夏心裡倒是頗為佩服。他笑著拿過欠條小心翼翼的將墨汁吹幹,然後將欠條折疊上放入自己懷中。

  江夏笑著說道:「楊大人,您還是咱們這兒第一個簽了單的二品大員呢,真是榮幸榮幸啊。」

  楊一清哭笑不得,不過事已至此他也不願再去多計較,只是十分真誠地說道:「江公子,在下雖然是二品官員,但是俸祿並不算太高。方才我計算了一下,要還清這九千兩的欠款恐怕需要三年多的時間才行。」

  江夏聽了楊一清的話後微微怔了怔,他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楊一清。江夏能夠肯定,楊一清並沒有開玩笑,也不是故意推脫。正所謂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想不到一個堂堂二品大員竟然會為了九千兩而犯愁。

  江夏微微一笑道:「楊大人,恕我大膽猜測一句,您這次前來並非只是想要為令千金出頭吧?可有其它事找在下?」

  通過江夏對楊一清的觀察,他覺得楊一清並非是一個不講理的人。如果真的不講理,他也無法用言語將其逼入必須得簽下欠條的絕境了。一個並非不講理的人又怎麼會做出一個不講理的行為?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怎麼有了名偵探柯災星的趕腳?)他如此大張旗鼓的來這裡找自己有其他的目的,於是江夏開口詢問。

  江夏這麼一問楊一清頓時驚了一下,被江夏一頓打岔他都險些忘記了,自己前來是想找江夏詢問該如何解決修築邊防銀子不夠的問題。這才是重中之重,與那區區九千兩相比,這根本就不算什麼事兒。

  想起這個,楊一清立刻起身對江夏行了一禮道:「江公子的確聰明絕頂,楊一清前來確是有要事想找公子請教。」

  「想問什麼就問唄,整這個多事,弄這麼大的陣仗出來幹嘛?」江夏翻翻白眼,吐出四個字:「自討苦吃。」

  楊一清老臉一紅,乾脆不去接江夏的話,而是直接提出自己的問題:「江公子,聽聞你組建善仁會,幫當今皇上解決了河南賑災銀和北方邊軍軍餉,請問可有此事?」

  江夏點了點頭。

  楊一清精神頓時一振,他面露喜色趕緊問道:「那江公子,在下有一個問題向找你請教。在下官仁甘陝總督,下轄延綏、寧夏、甘肅三地。此三地乃是防止蒙古人入侵中原的要塞,故而我意欲將此三地連成一線,修築城防以防止蒙古人入侵。若是此舉得以成功,至少可保證以後蒙古人不會輕易進入甘陝之地了。

  不過我計算了一下,要將城防修築到我理想的模樣應當需要八十萬兩白銀,可惜現在朝廷只能拿出三十萬兩來,剩下的五十萬兩……」

  楊一清抬頭看了看江夏,他想問的就是剩下五十萬兩不知道江夏會不會有辦法。

  江夏一聽頓時樂笑了,他搖搖頭道:「你以為我有金山銀山呢,五十萬兩銀子如果我要是有的話也不會拿給你去修城防啊。」

  「江夏!」一直沒說話的楊菁菁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她惡狠狠地說道:「我爹問你那是看得起你,別不識抬舉。惹怒了我,小心我哪天讓你變太監。」

  江夏雙目一瞪,心中忍不住歎道:「什麼時候大明的女子竟然彪悍到如此地步了,說話都如此暴強。」下意識間江夏夾緊了雙腿,感覺下面涼颼颼的。

  「胡鬧!」楊一清沉喝一聲,手一指門口道:「出去!」

  「爹……」楊菁菁撒嬌叫了一聲,但是楊一清不為所動,依舊指著門口,臉色鐵青。

  楊菁菁知道楊一清是真的動怒了,於是站起身來準備走出去。但此時江夏卻叫了一聲:「慢!」

  楊一清和楊菁菁都微微一愣,江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楊菁菁。那目光就好像一頭狼在審視自己的獵物一般,楊菁菁心裡頓時升起不安感來,她看著江夏淬了一口道:「看什麼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給挖下來。」

  楊菁菁這樣一說江夏還真就沒再去看她了,反而將目光移向楊一清道:「楊大人方才所說的事我的確有辦法幫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哦?什麼條件?」楊一清一臉激動地說道:「江公子有什麼條件請說,這件事利在千秋,乃是一件大功德。若是江公子能夠幫助在下促成,無論什麼要求只要在下能夠做到的在下一定盡力而為。」

  江夏笑著說道:「放心,我的要求很簡單。我告訴你這件事應該怎麼做,而你就必須得讓令千金給我當七天的學生。」

  「學生?」楊一清微微一怔。

  江夏笑著點點頭:「我乃是一個讀書人,學的四書五經君子禮儀,平生最看不得的就是漂亮女子變成潑婦。只要楊大人答應我,我立刻告訴你你那件事應當如此進行。」

  楊一清這一下也愣住了,他看了看楊菁菁,掙扎的目光之中明顯帶著一絲意動。

  楊菁菁頓時慌了,她抱著楊一清的胳膊道:「爹,部能答應他,這傢伙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要是把我交給他那不是那什麼送什麼入口嗎?」

  「送羊入虎口。」江夏淡淡地說道。

  「對,送羊入虎口。爹……您可不能這樣做啊。」

  楊一清盯著江夏的臉,江夏也與楊一清對視,楊一清見江夏的目光清明不似有詭。他想了想後道:「江公子,我夫人在生產小女時不幸難產身亡,而我平日裡又忙於公務所以對小女疏於管教。若是江公子願意替我教導小女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不過江公子要清楚,我楊一清就只能這麼一個女兒,若是江公子膽敢欺負她,那我楊一清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不要也得取了你的性命。」

  「放心把她交給我,七天以後我還你一個嫺熟可人的閨女。不過我話可說在前面,她若是不聽我的話,受點戒尺之苦恐怕是少不了的。」

  「爹……不要啊。」楊菁菁終於忍不住泛起了淚光。

  楊一清頓時心軟猶豫了,江夏笑著說道:「楊大人你放心,二品大員的女兒,我不會有任何僭越的。」

  「江夏,你要再多說一句我立刻殺了你!」楊菁菁大聲吼道。

  聽見楊菁菁這麼一吼,楊一清自己也覺得自家閨女是應該好生調教一下了。他想著自己其實可以先答應,然後派出密探緊密監視著江夏和楊菁菁,這樣也就萬無一失了。

  想到這裡,楊一清咬著牙點點頭道:「好,那小女就煩勞江公子調教了。」

  江夏擺擺手道:「好說好說。」

  江夏看著楊菁菁,雙目閃著幽光道:「我一定會好好對待楊大小姐的。」

  楊一清拱手道:「那還請江公子告訴在下,修築邊防一事……」

  江夏說道:「此時再簡單不過了,總結下來無外乎就四個字。」

  「四個字?」

  「嗯。開源節流。」

  「如何開源?如此節流?」楊一清忍不住追問道。

  江夏笑著對楊一清說道:「楊大人,你將修築城防需要耗費的東西給在下說一說,然後在下再告訴你如此去開源,如何去節流。」

  楊一清點點頭道:「修築城防,所需繁多者首數人力,然後是物資……」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40
第052章 美麗的誤會

  大型建築最耗費的東西無外乎三樣,一是大量的人力,二是大量的建築材料,三則是時間。當然,這裡面肯定還有很多其他的耗損,不過與前三者比起來都有些微不足道。而前三者總結到最後也就一句話,那就是大量的人力和財力。

  只要有人有銀子,自然什麼事情都好說。但是現在對於楊一清來說他難就難在沒有銀子也沒有人。

  聽完楊一清的話後,江夏搖了搖頭道:「楊大人太過於拘泥了,你又怎麼可能沒有銀子或者是沒有人呢。讓我給你分析分析。首先你要搞清楚你修的是什麼東西,那是城防,修築好以後不是用來你私人居住,而是用來抵禦外敵的。」

  「這個我清楚啊?」楊一清一頭霧水地說道。

  「不,你不清楚。」江夏道:「既然是國家設施,那理應由國家出銀子修築,你頂多就是個策劃和監工。不過你先前說了,國庫拿不出銀子來。但是這些國庫拿不出銀子還可以用其它的東西彌補啊。

  比如人力,楊大人完全可以去找皇上請旨,讓他將全國上下五年以上刑期的罪犯全都劃撥給你使用。讓他們去給你修築城防,若是表現好的可以減刑,表現不好的就得加刑。」

  楊一清聽後頓時眼睛一亮,他道:「這個辦法可行啊,既給刑部減輕了負擔,又能讓這些犯人發揮作用,皇上應當會應允。」

  江夏繼續說道:「也許即便這樣你修築城防所需要的銀子還是不夠,那麼此時我們就得去拉投資商。」

  「投資商?」這對於楊一清來說完全是個新名詞,所以只好將求助的目光投給江夏。

  江夏說道:「這個非常簡單,你們甘陝之地總歸是有大富人家的吧?」

  「這個有。」楊一清點頭道:「陝地有非常多的老門閥,這些門閥家族全都十分富有,可以說是家大業大。」

  「這就得了,銀子就找他們要。」

  楊一清微微一愣,想了想後壓低聲音對江夏道:「難道江公子的意思是讓我帶兵去硬搶?這……恐怕不妥吧?」

  「如果你嫌命長了倒是可以這樣做。」江夏沒好氣地說道:「不是告訴你了是投資商嗎?投資投資,什麼叫投資你懂不?就是投下去的本錢,日後能夠翻倍的賺回來。你將三個地方用城牆連起來,只留了城門。那是不是出入的商人,過路人都得從你那城門經過?」

  「嗯。」楊一清點頭。

  江夏道:「那不就得了?你給城門設置關稅,凡是空手進出的尋常老百姓就不能徵稅,但若是有商人運送貨物進出就得按比例抽稅。凡是之前投資的人你就免他們三年賦稅,同時按照他們出資多少分與他們一定比例關稅收入,也不需太多,承諾五年之內的關稅都分給他們就行了。」

  「這……這樣也行。」楊一清瞪大眼睛看著江夏,他心裡很清楚,江夏方才所說的方法一定是可行的。陝地的那些豪門大戶哪個不是人精,他們一定能夠聽出來那關稅裡面蘊含著的巨大商機。如此一來,朝廷再撥個三十萬兩銀子支持一下,整件事就成了。

  楊一清完全沒有想到原本一件已經沒希望的事,在江夏這裡三言兩語就給解決了。

  楊一清起身對著江夏行了一禮道:「江公子果真是大才,如此奇思妙想真非常人所能及。」

  江夏笑著擺擺手道:「沒事沒事,只要你把你女兒拿我好好折……不是,拿我好好教育一下就行了。」

  江夏心中冒出冷汗,剛才口一急險些就說成是「好好折磨」了。

  楊一清點點頭,他看著楊菁菁道:「江公子乃是有大智慧之人,你就跟著江公子好好學習七天。七天以後我會派人來接你回來的。」

  「爹,不要啊。這傢伙不是什麼好人,不要啊。」楊菁菁驚慌失措。

  楊一清虎著臉道:「是不是連爹的話都不聽了?」

  「爹……我……」楊菁菁頓時不敢再說話。

  楊一清起身道:「好了,爹走了,你記得要聽江公子的話,好好學習。」

  楊菁菁低垂著頭,用手指卷著自己的衣角沒有說話。

  楊一清歎了口氣後離開。

  在離開之前,江夏突然叫住楊一清:「楊大人。」

  楊一清停下腳步轉身對江夏道:「江公子還有何吩咐?」

  江夏從懷中取出楊一清簽的那張欠條遞給他,他道:「楊大人乃是名副其實的君子,我江夏佩服你這樣的人,外面那頓飯就算是我請客了,這張欠條拿回去吧。」

  「江公子這……」楊一清想了想後點頭道:「多謝江公子。」

  「雖然第一次與江公子交談,但是我楊一清也感覺的出來,江公子也是一名名副其實的君子。」

  江夏呵呵一笑,搖頭道:「那楊大人你可看走眼了,哈哈哈……」

  楊一清帶人離開,臨走前還客客氣氣地當著眾人的面給江夏道了歉。江夏送楊一清離開以後就回來在先前吃飯的包廂裡找到了楊菁菁,他嘿嘿奸笑著說道:「小妞,你爹他們都走了,我看你現在還怎麼猖狂。」

  楊菁菁站起身來,她突然一下沖到江夏懷中緊緊地抱著江夏痛哭道:「哇哇哇……我爹他不要我了,他把我留給了你這個壞蛋,哇哇哇……」

  江夏頓時愣住了,這……這怎麼又哭了呢。

  江夏歎了口氣,心中搖著頭道:「唉,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江夏拍了拍楊菁菁的後背道:「算了,我也就是開開你的玩笑而已,去吧去吧,去追你爹去,他肯定剛走不遠。我不收你做我學生了。」

  「砰!」突然間楊菁菁用力地踩了江夏的腳背一腳,江夏痛的尖叫一聲,楊菁菁一下掙脫江夏的懷抱逃出門口道:「哼!你以為姑奶奶是你想要留就留,想趕走就能趕走的嗎?我不鬧得你雞犬不寧我誓不罷休!」

  說完,楊菁菁便跑開了。

  江夏抱著腳背扯著喉嚨叫道:「楊菁菁,我若是再相信你的眼淚我就是超級無敵大傻逼。」

  和楊一清談完離開,天色早已經黑盡。

  江夏習慣了晚睡早起,所以先巡視了一邊逍遙山莊。此刻正是逍遙山莊生意最火爆的時候,看著如此熱火朝天的生意,江夏感覺到自己離養惡犬帶美婢仗勢欺人橫行霸道的時間已經不遠了。

  而此時剛剛偷襲江夏成功的楊菁菁卻找到了韓於。

  她一下攔住韓於問道:「誒,我的住處在哪兒?」

  韓於有些不解地看著楊菁菁,問道:「你又不是我們逍遙山莊的人,怎麼可能在這裡有住處?」

  楊菁菁恨恨地說道:「還不是那個江夏,逼著我爹把我留給了他,你以為我願意呆在這裡啊。快給我找個住處,我想睡覺了。」

  韓於一聽,心中頓時對江夏佩服的五體投地。一個青樓老闆居然能夠威脅二品大員將女兒送給他玩樂,這手段可真是高到沒邊了。韓於笑著側身一指道:「小姐跟我來,住處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的,絕對咱們全逍遙山莊最好的房間。」

  「這還差不多。」說完,楊菁菁跟著韓於一起走過去。

  很明顯,韓於誤會了什麼。

  夜漸深。前來逍遙山莊玩耍的客人走的走,留宿的留宿。

  江夏給員工們開完班後會後就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面。

  推開房門,江夏進屋後順手將門關回去。他拿出火摺子正準備點火,突然他聽見了呼吸聲。

  呼吸聲自床鋪那裡傳過來,節奏統一韻律自然,明顯上已經睡著了。

  能夠在自己的床鋪上睡著自然不會上刺客,江夏想了想頓時記起來崔念奴曾經對自己說過她晚上會來找自己。一想到這裡江夏頓時激動了,沒想到念奴妹妹喝醉了還能記得自己的承諾。

  噢,春天,明媚的春天,我江夏來了。

  江夏二話不說就開始脫衣服,他絕對不允許再出現像之前兩次那樣事到臨頭解不開褲腰帶的情況發生。脫到身上只有一身汗衫以後江夏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鋪旁邊,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那處子的幽香頓時進入他鼻孔之中。

  對,就是這股味道。

  江夏心中一陣感動,他沒想到崔念奴會來等自己,並且等到已經先睡著了。

  江夏掀開被子鑽進去,因為伸手一摸便摸到一個光滑的手臂,很明顯床上之人只穿了一個肚兜。

  江夏激動不已,他搖了搖「崔念奴」的身體,柔聲道:「念奴,江大哥來了。」

  說完,江夏低頭吻下去。

  一開始還是溫柔綿長的細吻,沒過一會兒就上猶如狂風暴雨一般的狂吻。從額頭到臉頰,到嘴唇,到……(脖子以下部位,咳咳……不能描寫)。

  「唔唔……好癢啊。」

  江夏伸手攀上聖女峰。

  咦?手感不對,挺了一些,小了一些……捏捏……

  「啊!!!」

  「你是誰?」

  「什麼?楊菁菁?不是念奴?」

  「江夏?你個王八蛋,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

  「女色狼,誰允許你進我房間睡我床鋪的,你有何企圖?我告訴你,我乃清清白白一枚黃花大閨男,你若有不軌之念我死也不會從的。」

  接著便是拳腳接觸,東西「乒乒乓乓」摔碎的聲音響起。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41
第053章 君道,孤獨之道

  清晨。有風。

  一個白衣男子負手而立站在院中,他抬頭看著天空,任憑微風吹動他的衣袂。男子的年紀不大,身材挺拔。他那樣負手而立不發一言總給人感覺他有一種特別的吸引力。

  這種感覺很特殊,很奇怪。仿佛他亙古以來就已經站在那裡,仿佛天地之間就只有白雲、大地以及他自己一般。

  負手而立本是一個十分普通的站立姿勢,但是白衣男子這麼一站卻似乎普通中夾雜著些許的不同。不可否認,白衣男子是個很有吸引力的男子。當然,所謂的吸引力必須得建立在……他沒有那對熊貓眼的基礎上。

  「玩兒了一輩子的鷹,最終被一隻小麻雀給啄瞎了眼睛。我英俊的面貌啊,我亮若星辰的雙眸啊。蒼天啊,大地啊,派出哮天犬把那該死的瘋丫頭給叼走吧。」

  「江兄弟,你在那兒站了好半天了,早晨露水重,你那樣站著沒事兒吧?」在院子裡練刀的韓於忍不住問道。

  江夏搖搖頭道:「你不懂,早晨看天有助於眼睛的血液循環,你看我這不就循環到位了嗎?」

  江夏垂下頭,韓於一看頓時叫道:「呀,你那是被人打了吧?是誰傷你的?給我說,我去幫你報仇。」

  江夏擺擺手,歎息一聲道:「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她也沒落著什麼好。」

  說完,江夏轉身離開。

  韓于看著江夏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感歎道:「江兄弟什麼都好,就是人太善良了。」

  江夏吃過早餐以後拿著餐盤端了一些吃的回到自己房間裡面,打開房間便看見床鋪上有一個女子手腳都被綁著,嘴裡還塞著一塊布,臉上還畫著一隻烏龜。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楊菁菁。

  楊菁菁聽見有人開門立刻轉過身來想要求救,可是一看見是江夏,她希冀的目光立刻變得又凶又狠。

  江夏呵呵一笑道:「原本還想好心一點給你送點早飯來吃,現在看你這模樣恐怕是不想吃了。也好也好,那我就喂另外一個東西給你吃。」

  說完,江夏從懷中取出一顆藥丸走到楊菁菁的旁邊。他一下將楊菁菁嘴裡的布扯開,楊菁菁立刻大聲罵道:「江夏,我一定要殺……咳咳……」

  楊菁菁感覺到江夏似乎把什麼東西扔進自己嘴裡了。她有些緊張地問道:「你給我吃了什麼你個混蛋。」

  「哼!」江夏目光陰鬱,此刻的他就跟後世電視上所看見的變態殺人狂魔的神情一模一樣。江夏壓低著聲音,陰森森地說道:「我剛才給你吃的就是我們江家秘傳的腐肉化骨丹。」

  「腐肉化骨丹?」光聽這個名字楊菁菁就嚇得臉色慘白,她美目一眨就掉出眼淚來,哇哇哭道:「你給我吃毒藥,嗚嗚嗚……你個壞蛋,你快給我解藥,給我解藥……」

  「哭吧,哭吧……」江夏的聲音越發陰森起來。

  「你就盡情地哭吧,這腐肉化骨丹一旦遇到眼淚就會開始發作,首先你會感覺全身奇癢無比。然後你的身上就會長出紅色的小斑點,等到小斑點的顏色越來越深後就會開始變成。然後你的血肉就會潰爛,你的骨頭會被腐蝕,七七四十九天以你就會化成一攤血水,哈哈哈哈……」

  「啊!!!我不要化成血水,我不要潰爛而死,好噁心好噁心啊。」楊菁菁一邊叫著卻再也不敢流眼淚了。

  不知道上心理作用還是真的藥效還是發揮,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開始發癢,並且癢感越來越重。楊菁菁帶著哭腔說道:「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給我解藥吧。」

  江夏得意地笑了笑,他從懷中拿出另外一顆藥丸丟進楊菁菁的嘴裡道:「這顆藥丸能夠保證你七天不病發,這七天的時間裡如果你聽話我就給你完全的解藥,把你體內的毒徹底根除,若是你不聽話……」

  「聽話聽話,我一定聽話。」楊菁菁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江夏嘴角勾起一抹奸計得逞的笑容,心道這傻丫頭也挺好騙的嘛。他幫楊菁菁身上的繩索解開,然後翹著二郎腿道:「來,先給大爺錘錘腿。」

  楊菁菁怒瞪了江夏一眼,江夏鼻孔裡發出一個音節:「嗯?」

  楊菁菁立刻蹲下來開始給江夏捶腿。

  一邊捶江夏一邊誇道:「嗯,手藝還不錯。」

  錘了一會兒後江夏道:「好了,自己去把早點吃了,然後收拾一下跟我出去買藥。」

  「買藥?又是毒藥嗎?」楊菁菁一聽見藥就全身緊張。

  江夏指著自己的兩個熊貓眼怒吼道:「去瘀藥!你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

  江夏本來就臉白,那紫黑色淤青顯得特別搶眼,就連楊菁菁看了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看來是很滿意自己的傑作。

  江夏帶著楊菁菁上街買藥的時候,楊菁菁的父親楊一清恰好也進入了皇宮。皇宮裡面李東陽正在和朱厚照議事,最近事務繁多,朱厚照心中既擔心江夏預言的蝗災一事會發生,同時又苦惱於沒有銀子給楊一清去修建邊防。

  大明王朝的江山本身就上從蒙古人手裡奪回來的,蒙古人對於中原從未死心過。這麼多年過去了,蒙古人也恢復了不少元氣,實力越來越強。要說朱厚照不明白這些,不忌憚這些那絕對上騙人的。朱厚照尚武的習性在歷史上那可是出了名的。

  與李東陽商議了半天,朱厚照也沒能得到一個合適的辦法去解決陝地城防修築款的事。此刻張永突然進乾清宮裡來彙報:「皇上,甘陝總督楊一清楊大人來了,說上有了陝地城防修建的辦法,想找皇上您商議。」

  「楊一清有了辦法?」朱厚照眼睛一亮,立刻點頭道:「好,馬上宣他進來。」

  「遵旨。」

  張永退出乾清宮,沒一會兒楊一清就走了進來。進屋對朱厚照行禮以後,朱厚照興奮地說道:「楊愛卿不必多禮,方才聽張永說你已經想到了解決陝地城防修築款的方法?」

  「回皇上的話,微臣已經有了辦法,只需朝廷調撥三十萬兩銀子即可達成。」

  「三十萬兩銀子。」朱厚照想了想後點頭道:「這筆銀子國庫還能支的出來,那你說說辦法。」

  「微臣遵旨。」楊一清開始闡述自己的辦法,他幾乎上原詞照搬將江夏的話說給了朱厚照聽。朱厚照聽過以後連連點頭道:「這個方法很妙啊,朕感覺這樣做必然可行。太傅你認為呢?」

  朱厚照問李東陽,李東陽也點了點頭道:「微臣也認為可行。」

  朱厚照頷首,「好,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定了。朕稍後就頒聖旨給你,楊愛卿,這次這件事你必須給朕辦好。辦好了,朕重重有賞。」

  「謝皇上。」楊一清興奮地說道,「微臣一定盡心竭力,哪怕上死也會將此事給辦好的。」

  「嗯。」朱厚照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笑著說道:「不知道為何,朕總覺得你剛才所說的話不太像你自己的語氣,倒是很像……朕印象中的另外一個人。對了楊愛卿,僅僅一天不到的時間你是怎麼想到如此妙法的?」

  「這……」楊一清傻眼了,他沒想到朱厚照光憑語氣就能聽出來個中區別,這使得楊一清不敢欺騙朱厚照,騙皇上那叫欺君,論嚴重程度上要殺頭的。

  楊一清偷偷地看了李東陽一眼,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回皇上的話,剛才所說之法並非是臣想出來的,而是臣請教的一位高人。」

  「高人?」朱厚照頓時覺得有些不對,他微微皺了皺眉道:「哪位高人如此厲害?」

  楊一清心中幽歎一聲道:「微臣聽說前幾日曾有人舉辦賑災慈善晚宴,吸引眾多京師裡的富商百姓大量捐款,一舉捐了數十萬兩白銀。所以臣去找了此高人請教,此人就是……」

  「逍遙山莊莊主,江夏!」朱厚照沒等楊一清說完就替他接了後半句。

  他這話一說完,乾清宮裡立刻沒了聲音。朱厚照看了看楊一清,又看了看李東陽。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朱厚照這才說道:「朕自從出身於皇宮,身旁跟隨的不上太監就上宮女。登基以後,行走一處便是百官朝拜萬民臣服。朕雖然坐擁天下富有四海,但朕卻很可憐。

  你們都有這樣那樣的好友,而朕呢?沒有任何可以說句知心話的人,朕也想試試交個朋友上什麼樣的感覺。若是誰透露了朕的身份,讓朕沒了朋友。朕可以保證,朕一定讓他沒腦袋!」

  此話一出,楊一清立刻跪在地上緊張地說道:「微臣惶恐。」

  楊一清下跪但是李東陽卻沒有跪,他想了想後看著朱厚照說道:「皇上,您乃是一國之君。何謂君?君即天下之主,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于君而言,山河江海荒土良田皆為其物,於君而言飛禽走獸士農工商皆為其禦。于君而言,天下萬民無一人能與之為朋,只有臣。臣者,非不能近,卻不能示之以心。君道,本就是孤獨之道。」

  李東陽一番話的意思十分直白簡單,他說天下的土地江河都是皇上的,對於皇上來說這天下的人只能是臣子,卻不能是朋友。皇帝可以和臣親近一些,但是卻不能給他掏心窩子,君王的道路本來就十分孤獨。

  李東陽說完這番話後朱厚照卻一下沉默了,他看著李東陽,平靜的目光下總讓人覺得隱藏著無盡的怒火。過了好久,朱厚照才淡淡地說出四個字:「一派胡言。」

  說完,朱厚照起身走出了乾清宮。

  跪在地上的楊一清只能大聲喊道:「微臣恭送皇上。」

  等到皇上已經走遠以後,李東陽這才無力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他喃喃自語道:「謝公、劉公為皇上所惡依然致仕,如今激流已到,恐怕我也是時候退下了。早退還可明哲保身,晚了恐怕……」

  李東陽聲音很低,楊一清沒有聽清楚他說的什麼。楊一清站起身後微微舒了口氣,他道:「沒想到皇上心裡那江夏的地位如此之重,竟然已經被皇上視作了朋友。」

  「不知是福是禍啊。」李東陽歎息一聲後問楊一清:「你去見過那江夏了,覺得此人如何?」

  楊一清想了想後道:「此人善於審時度勢,又善於言辯。奇思妙想至極,似乎心中所想完全不受世俗約束,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必定是個有善心義膽之人,這從他的字就能看出來。」

  說完,楊一清從懷中取出一張紙遞給李東陽。

  李東陽看一眼後眼神有些怪異地看了楊一清一眼:「欠條?」

  楊一清老臉一紅,乾咳兩聲道:「額……此事稍後再跟大人解釋,大人看他的字。」

  欠條是江夏寫的,一開始楊一清還沒有注意。回家後他拿出這欠條準備撕掉時才看見上面的字跡,楊一清本身在少年時代就被稱為神童,十四歲時便參加了鄉試,並且被推薦為翰林秀才。明憲宗曾經命內閣選派老師教他。成化八年他便上壬辰科進士,授中書舍人之職。

  論及文學修養,楊一清在大明朝那也是排前幾名的。

  尤其楊一清此人酷愛書法,對於古人的書法他幾乎都臨摹學習過,但是江夏所寫的字他從未見過,應當是江夏自己開創出來的書法風格。而這一種風格中正平穩,力透紙背,處處顯露著一股大氣和正氣。

  喜好書法的人都覺得人如其字,所以楊一清這才覺得江夏此人不錯。

  李東陽與江夏一樣,同樣是個喜歡書法之人。他看過江夏的書法以後忍住點點頭道:「若此人真是聰慧過人,又心懷善心正氣之人,那我們必須得好生培養,日後此人必將上國家之福,江山社稷之福。」

  李東陽口中的江山社稷之福此刻正空著手在前面唱著小曲,而身後跟著楊菁菁則提著兩大提藥材,看樣子分量不輕。

  楊菁菁惡狠狠地看著江夏,其實江夏心裡也在心虛。

  昨天晚上他幾乎就和楊菁菁有了肌膚之親,呸,是根本就有了肌膚之親,連人家的小白兔都被他摸了好半天。

  江夏生怕楊菁菁就此賴上自己,來個非君不嫁。

  不過還好,似乎楊菁菁並未受那些什麼三從四德女子貞潔的影響,從昨晚到現在除了生自己的氣以後並沒有說這方面的話題,江夏微微松了口氣。

  而此時沐陽侯府家的三公子劉青雲正帶著十幾個家丁在街上晃悠,見到漂亮的小媳婦他一定會吹上口哨言語調戲一番。看來從古到今,流氓的行為都相差不多。

  突然,劉青雲就看見了獨自一人手中拎著兩大提藥材的楊菁菁。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41
第054章 英雄救美

  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正所謂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正所謂……

  作為沐陽侯家最小的公子,劉青雲可說上從小被父母嬌生慣養長大的。年輕小的時候他還只是欺負一下家中的家丁,逗一逗家中的婢女。自從十六歲那一年,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在沐陽侯府家的柴房裡面,劉青雲和家中一個大自己十來歲的婢女發生了一些不能說的秘密之後。食髓知味的劉青雲終於明白了,原來人世間還有一種享受是這樣玩兒的,原來自己下面那小丁丁除了用來噓噓以外還能用來做這個。

  自此劉青雲一發而不可收拾,京師之中便多了一個年輕的紈絝子弟和年輕的色中狂魔。

  要說京師裡的美人不算少,但是現如今的劉青雲已經二十一了,五年的「獵豔」生涯讓他對於女人的感知完成了從量變到質變的積累。此道中的得道高人曾經說過,欣賞女人分為四個境界。一是看臉不看身材,二是看身材不看臉,三是即看臉又看身材,四是看臉看身材最加能夠看內涵。

  少女的單純可愛、少婦的完美融合、熟女的氣質魅惑……擦擦口水,作為一個單純的小清新歷史架空作者不該想這些,繼續說劉青雲。

  在京師裡面劉青雲也看過不少美人了,所以他對於女人的追逐也漸漸有了自己的要求。當他第一眼看見楊菁菁的時候他就激動了,美麗可愛的面容,青春可人的氣勢,高挑的身材修長有力的雙腿,以及身上充滿著的那一股子野性……這些全都讓劉青雲深深為之著迷。

  可惜玫瑰雖美但卻有刺,劉青雲當天只帶了五名護衛,剛準備對楊菁菁出手的時候就被阿大阿二一個一個地打趴在地,最後楊菁菁一記淩厲的撩陰腿足足讓劉青雲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並且那三天的時間裡他怕的要死,生怕自己那小丁丁從此就只能軟綿綿無法完成一柱擎天的壯舉了。

  可惡的人渾身似乎都帶著一種令人討厭的氣場,在劉青雲看見楊菁菁的同時,楊菁菁也一眼看見了劉青雲。二人目光相對,劉青雲好像一條毒蛇一般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笑著叫了一聲:「小美人,咱們還真是有緣分啊。」

  楊菁菁頓時感覺劉青雲來者不善,她想都沒想便尖叫了一聲,扔掉手中的藥材轉身便跑。

  「追!」劉青雲一揮手,立刻帶著身後的十幾名護衛朝著楊菁菁逃跑的方向追去。

  原本走在前面的江夏正用他那對目光隱晦地搜索著周邊美人的身影,突然聽見楊菁菁一聲驚呼,江夏頓時知道出事了。他轉身過去時只看見楊菁菁已經跑到了街道的轉角處,而她身後正有十幾個人在追她。

  江夏微微一愣,忍不住歎了一聲:「果然是天生自帶嘲諷光環的大神啊,居然逛個街都能遇到仇人。」

  說著,江夏也追了上去。

  楊菁菁本身就不是京師的人,所以對京師的路也不熟。京師到處都上胡同,四通八達。不過也有例外,有些胡同就上是一路通到底,然後在沒有出路,這種胡同就是傳說中的……死胡同。

  楊菁菁的運氣就是有這麼差,她跑進了一條死胡同裡面。

  看著前面的高牆,楊菁菁有種想要罵人的衝動。平白無故在這裡修堵牆幹嘛,不知道姑奶奶要從這裡跑路嗎?

  「哈哈哈哈……跑啊,繼續跑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小美人,現在無路可走了吧?」劉青雲搓著手,滿臉笑容地走過來。

  那笑容,真是說有多賤就有多賤,說有多淫蕩就有多淫蕩。別說楊菁菁一個姑娘了,就算是男人看見了也恐怕有一種想要打人的衝動。

  「劉……劉青雲,你想幹什麼?」楊菁菁背靠著牆,一臉的緊張。見到劉青雲一步步逼近,楊菁菁說道:「劉青雲,你雖然上沐陽侯的人,但是我們總督府可不怕你。你若是敢對我怎麼樣的話,我爹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喲喲,甘陝總督二品大員,我劉青雲真是好怕呢。不過沒有關係,等我和你生米煮成熟飯以後我就讓家裡去你家提親,到時候楊大人就成了我的岳丈大人,相信他也不會拿我怎麼樣的,哈哈哈……」

  「你敢!」

  楊菁菁吼了一聲,劉青雲冷笑一下揮了揮手道:「去,拿下!」

  七八名護衛立刻走過去,楊菁菁雖然踢翻了一個兩人但是最終還是被抓住了,楊菁菁大聲吼道:「我爹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你若剛碰我一根寒毛我就算死也不會放過你,王八蛋!」

  「哎喲,罵吧罵吧,我就是喜歡你這股又凶又迷人的樣子,你越罵我就越喜歡。」

  什麼叫人至賤則無敵,劉青雲這樣一說還真就讓楊菁菁沒有了罵下去的興致。

  劉青雲看著楊菁菁咽了口口水,他雙手伸出來朝著楊菁菁的胸部抓過去,口中激動地說道:「奶奶的,日思夜想這麼多天,終於能如願以償了。」

  楊菁菁忍不住內心的噁心只能閉上了雙眼,屈辱的淚水從她眼角滑落出來。她雖然刁蠻任性,也不懂什麼女子的三從四德,但是楊菁菁卻只是什麼叫侮辱。並且越是像楊菁菁這樣的女子,越是承受不了這樣的侮辱。

  「嘿!」就在劉青雲的手快要碰到楊菁菁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大喝聲,圍著的護衛一下從兩邊閃開,劉青雲回頭看過去。

  楊菁菁此刻也睜開了眼睛,她一看是江夏,頓時興奮不已,她大聲叫道:「江夏,救我!」

  自從認識江夏以來,楊菁菁還從來沒有一刻覺得江夏如此順眼過,哪怕他還頂著一對熊貓眼。

  江夏一步一步地朝著楊菁菁走過去,他的步子很穩,節奏不快不慢。十幾個護衛站在兩旁,江夏卻將他們視若無物。走到了楊菁菁的身旁以後,江夏淡淡地看了那兩名護衛一眼,然後沉聲說道:「放開她!」

  也不知道為什麼,兩名護衛像聽見了某種不可違逆的命令一般,竟然真的就放開了楊菁菁。

  江夏拍了拍楊菁菁的肩膀柔聲問道:「怎麼樣?你沒事吧。」

  楊菁菁搖頭,她看著江夏頓時覺得心裡暖暖的。

  站在江夏身後的劉青雲一開始有些被江夏刻意裝出來的那種氣勢所迷惑了,但是緊接著他很快反應過來,劉青雲冷冷說道:「兄弟,沐陽侯的事,我勸你還是不要隨便插手的好。報上名來,有空大家還能坐在一起喝茶飲酒。」

  江夏回頭看向劉青雲,他淡淡說道:「我的名頭你可聽好了,別接不住嚇死你。我就是……」

  「砰!」江夏突然一腳踢在劉青雲的腹部,然後他拉著楊菁菁使出八步趕蟬的步法猶如一陣風一般從十幾個還沒有反應過來的護衛身旁穿了過去。

  「少爺……」一眾護衛嚇了一跳,紛紛去關心劉青雲,劉青雲怒吼一聲:「還站在這裡作死啊,去給我追!」

  「是!」護衛們立刻轉身朝著江夏和楊菁菁逃跑的方向追過去,江夏知道帶著楊菁菁他一定逃不了。咬了咬牙後江夏停下腳步對楊菁菁道:「你先跑,我攔住他們。」

  楊菁菁愣了愣,她擔心地說道:「他們人很多。」

  「廢什麼話,快跑!」

  說完,江夏立刻反方向沖了過去。

  楊菁菁不由自主地站在了原地,她只看見江夏一沖過去就被一腳踢翻在地,然後一群人圍著他不停地踩。

  楊菁菁的眼淚瞬間掉下來,她喃喃自語道:「他……不會武功。」

  是啊。他本來就不會武功的,我都能夠給他眼睛上留下兩道淤青。他為什麼要這樣幫我,為什麼?懷著這樣的疑問,一種莫名的情感在楊菁菁的心中生了根,發了芽。

  「不能讓那小妞跑了,追!」

  一部分人還在圍著江夏踢打,另外一部分人則沒忘記去追楊菁菁。

  楊菁菁剛剛反應過來應該逃跑時,她已經被一群護衛圍住。

  此刻劉青雲大聲怒吼道:「男的給我打斷雙腿,女的給我把衣服全都給扒了!」

  「誰打斷誰的腿還不知道呢!」

  「砰砰砰砰……」江夏突然一下暴起,圍著他踢打的幾名護衛瞬間被打飛出去撞到胡同兩邊的牆壁上。江夏此刻仿佛瞬間開啟了暴走模式,二話沒說沖過去便對著一名護衛不斷地用腳踩他的頭,一邊踩他一邊罵道:「狗日的,叫你踢老子,叫你踢老子,踢的很爽是吧,別人都踢身子就你媽踢頭。不知道老子是靠臉吃飯的?如果不是我拼命的護住了臉,我英俊的樣貌豈非被你給毀了,狗日的……」

  江夏一邊罵一邊好像發了瘋一樣對著那護衛一頓亂踢,踢完他又換下一個人,那股狠厲頓時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有些膽寒。

  劉青雲看著剩下的那十來個護衛罵道:「都傻了是吧?還不過來揍他!」

  十來個護衛如夢初醒,他們立刻叫著沖向了江夏。

  江夏身形一擺,立刻擺出兵家九樁之一的降龍伏虎樁。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41

第055章 內閣首輔當師爺

  兵家傳承久遠,又分文武二道。武者領兵打仗,橫掃八荒四合。文者排兵佈陣,講求不戰而屈人之兵。兩者之間所傳承的武功路數也各有不同,武者學的是「血戰十式」,十分適合用戰場廝殺。而文者傳承的就是這「兵家九樁」,適合的便是像眼下這種小規模的打鬥。

  兵家九樁乃是九種樁法,同時也是九種不同的打鬥狀態。比如不動樁,此樁重點在於防禦而不在進攻。而降龍伏虎樁就恰恰和不動樁相反,它的重點就在於進攻上。

  十來個護衛一沖過來,江夏二話不說立刻開始動作。剛才受了一頓打,江夏的真氣好不容易被逼回到了丹田裡面。此刻正是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他大吼一聲,腳下踩著八步趕蟬的步法,身形仿佛鬼魅一般在十來個護衛之中穿梭著。八步趕蟬自然上一套精妙無比的步法,不過它也上需要真氣去催動的,如果沒有真氣的催動,整個步法的精妙程度必然會大打折扣。

  此刻江夏真氣可以調用,八步趕蟬一使出來頓時給人感覺行蹤飄忽不定。

  「砰!」「砰!」「砰!」江夏沉重地拳頭聲不停響起,沒多久十來個護衛全都倒在了地上。江夏可沒打算就這樣放過他們,他就好像先前那樣整個人似乎陷入了暴走之中,遇到一個護衛就開始用腳踩頭,那樣子就好像踩地鼠一般。

  場內還站著的人除了江夏以外就剩下楊菁菁和劉青雲兩個人。二人的表情出奇的相似,全都張大嘴巴,嘴裡仿佛能放進一個雞蛋一般。

  就在先前,江夏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隨便幾個護衛就能將他踩在腳下。而沒要一分鐘的時候,他居然瞬間變成了超級賽亞人,戰鬥力破表。

  看著江夏那踩地鼠踩上癮的模樣,劉青雲仿佛已經預想到自己的臉變成豬頭的模樣。

  劉青雲咽了一口口水,他剛準備開口說話時終於江夏踩完了最後一名護衛的頭。見到江夏他一對熊貓眼看向自己,劉青雲剛剛準備出口的話竟然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江夏看著劉青雲笑著問道:「剛才……是你說要打斷我兩條腿?」

  劉青雲訕笑兩聲,他整個戰戰兢兢地說道:「我……我……我是沐陽侯的兒子,你若是敢動我的話,我一定……一定……」

  劉青雲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見江夏一點沒有為之所動,反而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江夏笑著說道:「我這個人最喜歡的就上討利息,誰若是想打斷我的兩條腿,那我就一定會打斷他的三條腿。」

  「三條腿?」劉青雲不解,正準備問這人哪裡來的三條腿時,他發現江夏正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己的下體。

  劉青雲頓時明白什麼是「第三條腿」了,他尖叫一聲,用雙手捂著下面道:「大……大俠,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饒了我吧。」

  說著劉青雲從懷裡取出一大疊寶鈔遞過去:「大俠,這裡有一點銀兩贈予大俠喝茶,若是不夠大俠說個地方,我以後派人送銀子過去。」

  江夏微微點了點頭,他伸手將那寶鈔接過去,動作十分自然地揣進了自己的兜裡。江夏笑著說道:「好,既然你如此懂事我就先放過你,記住以後別再栽到我手裡,下次我可沒這麼好的脾氣了。」

  說完江夏轉身便走,走到楊菁菁身旁時楊菁菁十分不滿地說道:「為了一點臭銀子就這麼放過他了?」

  江夏低聲道:「怎麼可能,一會兒等著看好戲吧。」

  說完,江夏拉著楊菁菁走出胡同。

  見到江夏和楊菁菁都走了,劉青雲總算是松了口氣。他走過去踢了踢躺在地上的護衛,大罵道:「都別裝死了,還不快起來,一群飯桶,這多人還打不過對方一個。」

  江夏帶著楊菁菁來到市集上很快看到有賣牛的人。江夏付銀子買了兩頭牛,然後又對著楊菁菁耳語兩句,給她銀子讓她去綢緞莊買了一大塊紅布。

  就這樣,江夏牽著牛回到了那個胡同的入口處。此刻那些護衛剛剛從地上慢慢爬起來,相互之間正在撣身上的泥土。由於江夏每一腳都踩在他們頭上,所以這些人的頭看上去就真跟豬頭沒什麼區別。

  劉青雲帶著一眾護衛離開,走出胡同的時候他沒有注意到地上繃直了一條細線,劉青雲帶動細線,胡同上方橫著一大塊紅布立刻落下來將他包裹住。

  「什麼東西!」劉青雲剛剛叫出聲,突然他就聽見自己的護衛大聲叫道:「天啊,牛發瘋了!」

  然後劉青雲就聽見轟隆轟隆的聲音越來越近,劉青雲剛想要跑,卻感覺後背被什麼東西猛撞了一下,整個人都飛了出去。他整個人都被紅布給包裹著,也不看不清楚狀況,剛剛站起來準備將紅布掀開,發狂的兩頭牛再次將他頂飛出去。

  兩頭牛跑過去不斷地頂著劉青雲,四蹄在他身上一頓亂踩。

  劉青雲靠在牆邊一把將自己身上的紅布拉下來,詳細描述一下這個姿勢。他背靠牆坐在地上,嘴角溢著鮮血。因為嚇蒙了,所以他也拉下紅布時下意識地就將其扔在了自己胯下部位。

  這下還得了。眾所皆知牛一看見紅色就容易興奮,而關鍵的是江夏還用一根茅草鑽了半天的牛鼻子,兩頭牛早就已經狂怒了。此刻再看見那一團紅色……

  啊……一聲響徹雲霄的痛呼讓隔著幾條胡同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站在遠處一棟樓房上面看見了這一幕的江夏和楊菁菁都忍不住笑出聲來,江夏搖搖頭道:「可憐啊,華夏太監史上恐怕是得再多添上一個人的名字了。」

  「活該,這就叫做報應。」楊菁菁開心地說道。

  江夏道:「好了,咱們還是繼續去買我們的藥,我可不想整天頂著這一對熊貓眼。」

  「我覺得你這樣也挺好看的,真的。」

  江夏沒有理會。

  隨機後面就傳來楊菁菁一聲呼叫:「江夏。」

  聽見楊菁菁語氣有些認真,江夏轉過頭去看向楊菁菁,楊菁菁問:「你……你昨天晚上都把我身子摸光了,你負不負責任的?」

  楊菁菁這話險些沒把江夏給嚇尿了,他抬頭看著天空道:「哎呀,今天的天氣真的很不錯啊……」

  一邊說著江夏一邊走開,身後傳來一聲怒吼:「王八蛋!」

  ……

  「改明兒一定要找個奇門中人好好算一算,看看今天是不是流年不利。出門買個藥也被人打一頓,真是好差的運氣。」

  江夏一個人拎著藥往回逍遙山莊的路走,楊菁菁因為生氣所以沒有等他,直接先回逍遙山莊了。想起楊菁菁問的那句「你負不負責任的?」江夏就感覺內心一陣膽寒,他只祈求楊菁菁千萬別把這事告訴給她老爹楊一清知道,否則江夏覺得自己一輩子的幸福恐怕就這麼完了。

  還未走到逍遙山莊,江夏突然發現自己前面站著一個人。只是看了一眼江夏就認出來,這不就是前兩天給自己算命的人嗎?最後自己耍賴還沒給算命錢。

  江夏訕笑了兩聲走上去行了一禮道:「老先生。」

  李東陽看著江夏微微笑了笑,他手中沒有拿他先前那「鐵口直斷」的布幡,整個人顯得氣質與之前有很大不同。

  究竟不同在哪裡江夏也說不出來,但就是感覺李東陽身上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李東陽對江夏說道:「東家你好,老夫姓李名東,字賓之。聽聞你處正在招納書房師爺,老夫特地前來毛遂自薦。」

  「你是來應聘的?」江夏微微愣了愣。

  他現在是逍遙山莊的老闆,自然不可能再去做那書房師爺做的事。加上逍遙山莊的規模比群芳閣不知道大了多少,所以江夏便讓人張榜招人,上面便有書房師爺一項。只是江夏沒有想到,前來應聘的居然是之前給他算命的人,一下上裝神弄鬼的神棍,一下又來做師爺,江夏都被這老頭給弄糊塗了。

  不過江夏心裡也舒了口氣,不是來找自己要算命錢的就好,他想了想後道:「先生,書房師爺的要求可不低,您確認可以勝任嗎?」

  李東陽點點頭,道:「老夫自信必然能夠勝任。」

  笑話,堂堂內閣首輔若是連一個書房師爺的活計都做不下來那傳出去豈不是笑掉別人大牙?

  江夏見李東陽那麼自信,於是點頭道:「那好,先生跟隨我進莊去談吧。」

  李東陽隨著江夏進入逍遙山莊,江夏直接帶他去了書房。他首先考驗了一下李東陽的書法,然後又試了試李東陽做賬的能力。最後離開時江夏故意在椅子下面留下了一張一百兩銀子的寶鈔,然後自己先行出門。

  李東陽看見以後自然將其拾起來跑去還給了江夏,自此江夏便宣佈李東陽獲得了書房師爺一職。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41
第056章 超級大忽悠

  作為一個內閣首輔,李東陽每日需要處理的事務有很多,每天需要接見的人也有很多,所以他很忙。

  但就是因為朱厚照一番話令李東陽下定了決心要好好接觸一下江夏,作為太子太傅,李東陽幾乎是看著朱厚照長大的人。朱厚照小的時候聰明伶俐並且好學有禮,完全不似現在這樣荒淫暴戾、怪誕無恥。

  李東陽和朝中的老臣子們都認為這是因為朱厚照受了劉瑾、張永這些人的影響,所以才變成現在這樣的。

  但即便朱厚照再寵愛劉瑾他們,始終他也是把劉瑾他們當做奴才,而非親朋。在李東陽的記憶力,他還是第一次聽見朱厚照親口認可誰是他的朋友。照此推論,李東陽猜測江夏對於朱厚照的影響已經很深,所以他這才於百忙之中抽空來接近江夏。李東陽的目的很簡單,他想試試是不是影響了江夏,就能順帶影響到朱厚照。

  順利成為群芳閣的書房師爺,李東陽就暫時在群芳閣住了下來。

  夜晚江夏獨自一人在後院裡練習著八步趕蟬步法,原本他是去看崔念奴的,哪裡知道去到那裡居然吃了一個閉門羹,念奴說她已經入睡了。然後江夏又準備去找崔如霜聊天,結果崔如霜也說她睡了。當然,江夏無論如何都不敢去招惹楊菁菁,所以只好獨自一人在後院裡練著八步趕蟬。

  在書房師爺專用的屋子裡,一道黑色的身影從打開的窗戶跳進房中。原本還在替逍遙山莊做賬的李東陽立刻將筆放下,他看著黑衣人道:「君揚,你來了。」

  一身黑衣的君揚將手中一大疊宗卷交給李東陽,李東陽先簡單粗略地看了一遍,然後抽出幾份道:「剩下的這些你拿去交給曹元處理,就說是我的意思。」

  「是!」君揚應道。

  李東陽點點頭,擺了下手,君揚立刻從窗戶跳出去。

  李東陽想了想後起身在逍遙山莊裡逛了逛,他一路走到後院,恰好看見正在練習八步趕蟬的江夏。李東陽說道:「匹夫之怒,血濺五步;天子一怒,伏屍萬里。武功練得再好有什麼用?頂多是能以一抵百而已,面對千軍萬馬奔騰而來,個人的力量實在是太過微小。與其習武不若學文,智者一慮可安天下。」

  聽見李東陽的話後江夏停下腳步,他轉身看向李東陽。他笑著回道:「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一人不勇,又如何可期天下勇?」

  江夏這一句話前者是出自於《孟子》而後者則是他自己的引申。兩句的含義十分簡單,前者說一間房屋的衛生都治不了,又如何治理天下?而後者基於前者的意思,引申出來就是如果一個人自己不勇敢起來,那又如何期望天下人勇敢起來?簡單說來他就上在反諷李東陽的話,意思是如果人人就像李東陽那樣想,那麼天下就不可能有勇敢的人了。

  李東陽微微一滯,笑著點點頭道:「有理。」

  江夏也跟著笑了笑,說道:「大智。」

  兩者相互看了一眼,然後一起大笑起來。

  江夏道:「幸好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否則讓外人聽見了非得笑掉大牙不可。這相互吹捧的本領恐怕也到了一定境界了。不過人生能找到能相互吹捧的人也屬不易,此事當浮一大白,老先生請坐,既然無心睡眠在下就陪你喝兩杯。」

  李東陽點點頭笑著說道:「大善。」

  江夏再度笑了起來,頓時覺得這位老先生還真是對脾氣。

  其實以江夏的出身來說,他乃是千門中人,傳承的是兵家文系一派。所以骨子裡江夏也是支持李東陽那說法的,文系一脈的人本身就看不起那種崇尚匹夫之勇的人。不過江夏還是和李東陽辯了一句,這只不過上他的性格使然,慣於言辯而已。

  但是江夏沒有想到李東陽竟然沒有與他爭辯,而是承認了他說的有道理。

  這中間是有學問的。

  李東陽承認的是江夏說的話有道理,而非承認江夏的武力。所以這也從側面印證了李東陽的話,武力的確比不過智慧。這也是為什麼江夏會對李東陽說「大智」的原因,因為他也轉了兩個圈才明白個中奧妙。

  逍遙山莊的廚房全天十二個時辰隨時都有餐點供應,江夏走出院子吩咐了一個護衛之後很快就有僕人將酒菜送過來。不得不說逍遙山莊的廚房是品質信得過企業,隨意幾個酒菜也做的十分精緻。這一份精緻江夏見到也許只會覺得讚賞,但是李東陽見到卻明白,這是宮中禦廚出手才能達到的效果,看來皇上在此處真的上下了不少心思。

  酒菜上桌,江夏先給李東陽斟了杯酒,然後舉起自己的酒杯對李東陽說道:「先生,在下敬你一杯。」

  李東陽端起酒杯和江夏喝了一口,心中竟是有些感觸。這酒的味道他十分熟悉,正是宮中禦酒「千年醉」。這酒平常人根本就不可能喝得到,就算是李東陽也只有在過年過節時被邀請進宮賜宴時才能品到。卻想不到江夏卻是隨時都能喝。

  一口飲盡,李東陽道:「此時就你我二人,若是飲酒空飲無趣,不如我們來行酒令如何?」

  「行酒令?」江夏眼睛一亮,點頭道:「好,先生出令吧,實不相瞞我以往可是號稱酒令之王哦。」

  「那可得好生討教一番了。就行猜字令,各做一詩藏字謎,讓對方去猜,猜中即對方輸,猜不中即自己輸如何?」

  「大善。」江夏學著李東陽的口氣說道。

  首先是李東陽出題,他想了想後道:「畫時圓,寫時方,冬時短,夏時長。」

  說完李東陽看著江夏,江夏一撇嘴道:「先生真是看不起在下,居然出個這麼簡單的。這是一個‘日’字。」

  李東陽點點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此刻輪到江夏出題,江夏幾乎沒用想就說道:「二形一體,四支八頭。四八一八,飛泉仰流。」

  李東陽笑了,他微微頷首道:「年輕人懂得投桃報李是好的,這是一個‘井’字。」

  見到李東陽如此輕易地猜出來,江夏明白這回是遇到對手了。他端起酒杯將酒飲下,「先生,該你了。」

  李東陽也沒客氣,點了下頭後當即出題:「三山自三山,山山甘倒懸。一月複一月,月月還相連。左右排雙羽,縱橫列二川。闔家都六口,兩口不團圓。」

  這題稍微有點難了,江夏偏著頭想了一會兒後試著答道:「莫非是個‘用’字?」

  李東陽笑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這代表江夏答題正確。

  江夏正準備出題去考李東陽,李東陽一揮手道:「這樣吧,乾脆咱們還一個玩兒法,賭注呢也加大一點。」

  江夏饒有興趣地看著李東陽道:「那不知先生想要與在下賭什麼?」

  李東陽道:「賭一個師徒名分。若是我輸了,我就拜你為師跟著你一起學武,若是我輸了你就得拜我為師,跟著我一起學文。」

  江夏一聽頓時明白李東陽對先前還文武之爭還沒有釋懷,他想了想後道:「好,我就與先生賭一把。不過這規則得由我來定。」

  「可以。」李東陽點點頭。

  江夏說道:「先生,咱們今天來玩一個全新的酒令。這酒令在我老家被稱之為‘腦筋急轉彎’,意思十分簡單。我打個比方你就明白了,題目‘冬瓜、黃瓜、西瓜、南瓜都能吃,什麼瓜不能吃?’,答案是‘傻瓜’。先生可否明白?」

  李東陽想了想後點頭道:「明白,就依你,玩這個吧。」

  「好。先生也可以想題目,咱們各出三題。三局兩勝,若是最後為平局就算我敗了如何?」江夏道。

  李東陽摸了摸下頜的鬍子含笑道:「很公平,就這樣定了。」

  「那好,先生請聽題。」江夏道:「你能做,我能做,大家都做;一個人能做,兩個人不能一起做。這是做什麼?」

  李東陽摸著鬍子想了想後道:「應當是做夢吧?」

  江夏微微一驚,他沒想到李東陽竟然真的明白了這腦筋急轉彎的玩法,如此一道題幾乎沒怎麼考慮就說出了答案。

  江夏道:「先生,那你出題。」

  李東陽略一思索後道:「一間書房號稱收納天下藏書,但餘認為他必有一書未曾收錄,此為何書?」

  江夏一怔再怔,這道題若是腦筋急轉彎的話那並不算難,但令江夏驚訝的是,他真的會出腦筋急轉彎?江夏試著回答道:「先生認為那書房未曾收錄的書是否是……遺書?」

  李東陽有些意外地看著江夏,笑著說道:「我還以為我出的題很難呢,想不到你居然猜出答案了。」

  我擦,什麼意思嘛。我可是二十三世紀的人,接觸這個比你早幾百年,你居然看不起我。江夏深吸了一口氣後道:「什麼人相遇之後會把路變到最窄?」

  江夏自信滿滿,這題絕對算是比較難的了,相信這位老先生絕對猜不……

  「冤家。冤家相遇以後會把路變到最窄,因為……冤家路窄。」

  「我擦!高人啊。」江夏驚奇地看著李東陽,他忍不住試探著問道:「老先生,你知道穿越者嗎?」

  「這算是一個問題?」李東陽反問江夏,江夏觀起神色不是故意裝傻,這才松了口氣,確定李東陽並非是後世穿越過來的。

  李東陽想了想後道:「現在該我出題了,孔聖人孔子和孟子有什麼區別?」

  江夏想了想後道:「二人寫的書一個是《論語》,一個是《孟子》?」

  李東陽搖頭,並且糾正道:「《論語》乃是孔聖人及其門人的言行集,並非孔聖所著。」

  「不是這個區別?」江夏又試著回答道:「難道是二人身高有區別?或者出生的年月有區別?或者是二人的姓有區別?一個姓孔,一個姓孟?」

  江夏一連說出幾個答案,結果全都被李東陽給否決了。最後江夏絞盡腦汁都沒能想出答案,他咬咬牙道:「那請先生公佈答案,若是先生的答案能夠讓我折服,我就拜先生為師了。」

  李東陽微微一笑,這個笑容讓江夏覺得無比熟悉,但是又記不起在那裡看到過。如果他隨身攜帶一塊鏡子,每次陰人成功的時候就照一下江夏就會明白,那笑容就是他自己常常露出來的笑容。

  李東陽道:「聽好答案。孔子和孟子的區別在於,孔子的‘子’在右邊,而孟的‘子’在上面。」

  聽到李東陽的答案以後,江夏先生呆若木雞至少十秒,然後險些吐血。

  什麼叫腦筋急轉彎,這就叫腦筋急轉彎。李東陽一口氣將題目說出來,卻沒想到那題目卻將江夏給引導在其它地方去了。正確的去分辯李東陽的題目,應該是這樣念才對:「孔子和孟,子有什麼區別?」

  在「孟」字的後面應當有一個逗號,意思是「孔子和‘孟’,兩者的‘子’字有什麼區別。」所以答案就是:「孔子的子字在右邊,而孟的子在上面。」

  服了,心悅臣服。

  江夏看著李東陽垂頭喪氣地叫了聲:「師父。」

  「嗯?」李東陽搖搖頭道:「如此不懂禮數?」

  江夏長歎一聲問李東陽:「以酒代茶可以嗎?」

  李東陽微微頷首。

  江夏從桌上端起一杯酒,然後雙膝跪地對李東陽恭敬行禮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杯酒奉上,請師父飲酒。」

  「乖了。」李東陽接過酒杯喝了一口,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張十兩銀子的寶鈔遞給江夏道:「第一次見面,為師沒有備什麼見面禮,這裡是小小心意,先拿著吧,若是以後學業考校不錯,為師自當另賜好禮。」

  「謝老師。」江夏就差沒能哭出眼淚來了,這都什麼事兒啊,怎麼糊裡糊塗的就被人忽悠成徒弟了?情節逆轉太快江夏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中了李東陽的套,而被他一步步忽悠到底的。

  「超級大忽悠。」江夏心中默默念叨了一聲。

  不過願賭服輸,江夏也就認命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41
第057章 讀書

  猶記得當初江夏的企鵝號個性簽名是:「從明天起我要早起,早起能夠做很多事,比如……再睡一覺。」

  對於一個喜歡睡懶覺或者回籠覺之類的人來說,早晨六七點這個時間絕對是睡覺最香甜的時候。尤其是有些時候你做了一晚上的美夢,到了這個時間可能處於將醒未醒的狀態,然後你會發現你竟然可以有意識的去調整自己的夢,使勁地逼自己去想,然後夢境裡就會慢慢體現出來。唯一的缺憾是,你能很清晰的知道那是在做夢。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不知道有沒有人有過同樣的經歷,反正江夏此時就處於這樣的狀態之中。夢境裡,崔如霜和崔念奴正在洗澡,然後江夏裝作一個雕像站在澡池旁邊。眼前的一切他都看的清清楚楚,波濤洶湧,額……波濤洶湧。

  「啪!」江夏感覺手背一痛,整個人立刻醒來。

  他下意識的轉了下身,整個人一下從床上翻到床下,背靠牆壁以一個戒備地姿態看向前方。江夏心中一陣膽寒,看來真氣紊亂真的是個很嚴重的問題,居然有人進入了自己房間自己還不知道……「師父?」

  江夏看了一眼才知道站在自己床邊的竟然是李東,這個昨天晚上忽悠自己稀裡糊塗拜了師的老頭。

  李東陽左手手中拿著一本書,右手拿著一塊戒尺,很明顯自己剛才的手就是被那戒尺打的。

  「師父,您這是?」江夏不解地問。

  李東陽道:「聖人有言,黎明早起先讀經書。須知一日之計在於晨,若時日空耗于逸樂休眠之中,豈非白白浪費大好光陰?子曾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

  「師父我錯了,請您老收了神通吧,切莫再念那緊箍咒了。」

  說完,江夏翻身而起穿了衣服。一番洗漱以後江夏跟隨李東陽到了花園裡的涼亭之中,李東陽將手中的書遞給江夏,江夏接過一看:「《大學》?」

  「以往可有接觸?」李東陽問。

  江夏點了下頭道:「記得一點,‘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嘛。’」

  「嗯。」李東陽點了點道:「經義之文,流俗謂之八股,蓋始于明憲宗成化年間。出題範圍,限制在《大學》《中庸》《論語》《孟子》四種書中,故而這四書你須得熟記。《大學》一書分為‘經’一章,‘傳’十章。‘經’為……」

  「等等師父,我想你恐怕弄錯了吧?」江夏突然出聲打斷了李東陽的話。

  李東陽轉頭看著江夏問:「錯在何處?」

  江夏:「師父,我又沒打算去考狀元,你教我八股文幹嘛?這東西格式太嚴,扼殺創意,內容空洞專講形式,無外乎就是個文字遊戲而已,我對這個沒興趣。」

  李東陽深深地看了江夏一眼,他點了點頭道:「八股文之興使得讀書人‘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竭盡一生精力鑽研八股文的寫法,對江山社稷的實際情況缺乏瞭解。亦對人情世事缺乏認知,為官以後官員缺乏足夠的知識來應付民間大小事情,只好委任幕僚師爺及下級官吏決策事宜,使得吏治日漸敗壞,政治難上軌道。這的確是八股之弊。」

  「啪啪啪……」江夏鼓了鼓掌道:「老師說的太對了。」

  李東陽搖了搖頭,歎息一聲道:「不過八股之興亦非一無是處,若非如此,天下讀書人又如何有機會進入朝堂施展抱負?若非如此,諸儒經義又如何能發揚光大,民心又如何保留古風?

  最為重要的是,學好八股乃是進入朝堂的唯一路徑,除此以外其餘之法例如蔭監、捐監均屬外道,不得長久。所以汝必須學好八股。」

  江夏擺擺頭道:「我沒想過要當官啊師父。」

  李東陽瞪了江夏一眼,眼神中頗帶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他現在對於江夏已經不比以往,也許江夏對於這師徒的名分並沒有太看重,但是李東陽不同。他讀聖賢書長大,學的是孔孟之道,講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對於這個師徒的名分,李東陽是十分看重的。

  李東陽這麼一瞪當江夏微微有些動容,他沒想到李東陽是真心在乎起這個師徒名分了,剛才那眼神帶著的意思江夏完全明白。江夏微微坐正身子,態度變得嚴肅起來。

  李東陽道:「江夏,你可知為何世人皆說‘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因為書念的好可以當官?」江夏試探著回答道。

  李東陽想了一下後點頭道:「人生在世時日不多,匆匆數十載,由幼童到成人需十數載,過了花甲之年又等於半隻腳已入黃土,算來算去人生有用之期不過三四十載而已。

  這三四十載的時光,江夏你準備如何去渡過?終日混吃等死,無所事事。若遇強敵入侵,朝綱破敗,你毫無抗擊之力,挽回之功,你甘心嗎?若甘於如此,那我們之間的師徒名分就到此為止。若不甘於此,那就拿起書來好生學習。」

  李東陽一番話說的江夏心中大為觸動。若是真的只做一個富貴閒人,那麼萬一遇到強敵入侵,恐怕自己真的沒有任何抗擊之力。如果是被哪個貪官污吏盯上了,不用太大,一個八品官就能當自己家破人亡。

  江夏考慮了一下,自己來這大明朝的時間也不短了。眼看著是沒有回去的可能了,若是再不給自己定一條要走的路,恐怕這趟大明之旅真的就白來了。

  想到這裡江夏心中已經有了決定,他點了點頭道:「好,徒兒就聽師父所言,學八股,考狀元。」

  李東陽笑著搖搖頭道:「能有個進士就不錯了,狀元可不是那麼好考的。」

  說完,李東陽用下巴點了點,示意江夏拿起那本《大學》來。

  江夏剛剛拿起書來就看見一蹦一跳的楊菁菁,江夏立刻叫道:「誒,瘋丫頭,這邊……」

  李東陽微微愣神,楊菁菁轉頭過來看了江夏一眼,先是一喜,然後聽見江夏居然叫自己為「瘋丫頭」,楊菁菁憤怒地跺了跺腳後立刻跑了過來。等她過來以後江夏立刻站起身迎上去牽著楊菁菁的手道:「瘋丫頭,這一位是我的師父,他正在教我《大學》。你來跟我一起學,咱們比試一下,學的好的人可以要求學的差的人做一件事,如何?」

  「比就比。」楊菁菁最是受不得這種激將之法,當即答應下來。

  江夏見李東陽一頭霧水的模樣於是解釋道:「師父,這位姑娘名叫楊菁菁,是徒兒的朋友。她父親可不得了,乃是正二品的大官,叫養一鷹,這名字真奇怪,也不知道他養了一隻多麼了不起的鷹需要如此到處顯擺。」

  「我爹叫楊一清,不是養一鷹!」楊菁菁嚴肅地說道。

  李東陽一聽楊菁菁居然是楊一清的寶貝女兒,他當即笑了笑,微微頷首道:「好,既然來了就一起學吧,不過我可有言在先,若是不認真可是要挨板子的。」

  說著,李東陽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戒尺。

  再說楊一清這邊,他所提出的辦法得到了朱厚照的認可,所以沒用多久就得到了聖諭。聖諭中講清楚除一些身份特殊以及一些罪大惡極的刑犯以外,其餘全國五年以上刑期的罪犯全都調撥楊一清使用,用作修築邊防。另外著戶部撥銀三十萬兩作為修築資金。

  得到了這份聖諭基本事情就已經成功了一半,楊一清興奮不已。原本他想去逍遙山莊親自感謝江夏,但是一想到江夏和皇上的關係,另外他也和江夏約定過,七日之內不能去逍遙山莊探望楊菁菁。所以最終楊一清還是忍住了。

  豹房這邊,這兩日朱厚照並沒有去逍遙山莊。不過他並沒有閑著,而是著劉瑾派人去了河南。前去的目的只有一個,觀察河南是否有蝗災。

  若是河南沒有蝗災那一切都好說,但若是河南有蝗災,朱厚照倒要看看這李東陽還有何面目繼續在朝廷為官。

  正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朱厚照向劉瑾詢問河南是否有蝗災,劉瑾也敏銳的從中感覺到了什麼。他多番派人打探,最終得知了朱厚照曾經提出先帝夢中顯靈,說河南會有蝗災一事。

  得知了此事的來龍去脈以後,劉瑾頓時明白了朱厚照的意思。他一邊派人不斷地打探著河南是否有蝗災,另一邊同時派人開始收集一切能扳倒李東陽的罪證。

  正在竭心盡力教導江夏讀書的李東陽並不知道,河南是否會有蝗災,這將是決定他生死的一件事。

  七天的時間一晃而過,這七日裡江夏倒是慢慢進入了讀書的狀態之中。受著他的影響,楊菁菁第一次對讀書沒有那麼抗拒起來。李東陽教學時教導的十分仔細,他深入淺出引經據典,每一堂課都讓江夏覺得有著不同於一般的收穫。

  江夏越來越感覺李東陽絕不是一個平凡的人,至不濟也應該是那種超然的隱士,否則對世俗道理不會理解的如此透徹。他講書中的大道理並非是空洞的講,而利用小事情引出各種大道理,而又用大道理去印證各種大智慧,讓江夏都覺得獲益匪淺。

  漸漸地,江夏心裡已經將李東陽當成真正的師父。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41
第058章 大肉包子那麼大

  夜。月正當空。

  今天就是楊菁菁在逍遙山莊呆的第七天,明天她就要跟著楊一清一起回陝地了。

  猶記得第一天開始在逍遙山莊呆的時候,楊菁菁特別想要逃走。但是現在要離開了,楊菁菁心中又有些淡淡的不舍。少女的心思單純而又複雜,此刻她坐在窗邊看著天空皎潔的明月,楊菁菁心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明天就要走了,這一走不知道多久才能再到京師來。」楊菁菁歎息一聲。

  接著又坐了大概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楊菁菁突然一下站起身來,一臉惆悵的表情頓時變得惡狠狠的,楊菁菁像是要出征的戰士一般雄赳赳氣昂昂地說道:「不能就這樣便宜他了,必須讓他負責!」

  此時此刻的江夏正在房裡嘗試著以「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為題,寫一篇八股文。這是李東陽交代的作業,明日要檢查的,江夏也十分認真的在對待,所以此刻正在琢磨這句話的含義。

  這篇八股文的題目是「全章題」,即整個一句話。這句話出自《論語•述而》篇。是孔子對他最好的學生顏淵說的話。意思是說國家用你的時候,你就按照自己的主張施展才能去推行自己種種設想;國家不用你的時候,你就把自己的主張、設想收起來。能夠很自然坦率地作到這點的,看來只有我和你有這點修養和作風了。

  意思十分容易理解,但八股文講究的是破題、承題、起講、入手、起股、中股、後股、束股八個部分。這其中最難的便是破題,一般來講破題是用兩句話將題目的意義破開。如何破就看各人的思路,可以按照思路,正著破,反著破,借著破,然後引出自己想要寫的東西。

  江夏思慮了一會兒後在宣紙上用寫下「聖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

  「破題」雖然是指開篇的兩句解釋或概括題意,但要換個說法,不能與題面重複。破題是全篇最重要的。江夏此處的破題可算絕妙,其中「聖人」指孔子,「能」指顏回。「行藏之宜」,指恰到好處的「行藏」。「微示」二字不僅體現孔顏的師生關係,也突出了顏回的悟性,響鼓不用重槌敲。

  此題一破,江夏頓時思如泉湧,開始接著去「承題」。

  剛剛開始寫,房內就響起敲門聲,緊接著崔如霜的聲音傳來:「江大哥,是我,如霜。」

  「如霜?」江夏立刻起身去將門打開。

  只見崔如霜手中拿著寶劍,身上背著行囊。江夏她如此模樣頓時愣了愣,問道:「如霜,你這是幹嘛?準備遠行嗎?」

  崔如霜點點頭道:「我準備離開京師,去江南。」

  「江南?」江夏微微皺眉,他道:「這樣,先進屋說話。」

  「嗯。」崔如霜跟著江夏進了房間,她將長劍和行囊放在桌上,然後江夏給她倒了一杯茶。江夏問:「好好的,怎麼突然說走就要走呢?」

  崔如霜看了江夏一眼後道:「江大哥,實不相瞞,我是天濟會的人。這一次來京師原本的目的就是為了刺殺張永,但是沒想到剛一出手就失敗了。幸虧得到江大哥的相助,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天濟會?什麼組織,沒聽說過啊。對了,那既然你是有組織的人,為何那天晚上只有你一個人去刺殺張永?」江夏問。

  崔如霜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原本是有天濟會的師兄一起出手相助的,後來為什麼他們沒有出手我也不知道。興許是見行動敗露了所以沒出手吧。」

  「行動敗露了就不出手,讓你去死?」江夏頓時惱怒地說道:「你傻啊,這樣的坑爹組織你還要回去?不准去,給我好好呆在這逍遙山莊,哥養你。」

  「江大哥……」崔如霜一下愣住了,那句「哥養你」在崔如霜聽來可完全就是另外一個意思了,這年月裡,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說他養她,那不就等於在跟那女人說讓她嫁給他嗎?

  崔如霜沒想到江夏竟然會說的如此直接,她低垂著頭紅著臉問道:「那……那妹妹怎麼辦?」

  「念奴?還能怎麼辦,我一起養唄,反正我又不是養不起。」江夏大大咧咧地說道。

  聽見江夏這樣說崔如霜心裡頓時有些微微失望,他果然也喜歡念奴。不過轉念崔如霜就想通了,江夏與崔念奴認識在前,自己反倒是後面插入進來的。反正男兒三妻四妾也屬平常,如果她們兩姐妹都下嫁給他,相互間也好有個照應。想到這裡,崔如霜微微點了點頭,聲如蚊呐地輕聲說道:「如霜沒有意見,不過……你得去跟念奴商量商量,然後挑個時間去見見我爹爹……」

  「啊?哦,放心吧,我會去跟念奴說的。」江夏完全沒搞懂崔如霜內心的想法,一口就答應下來。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自己一直想問而沒有問的事,江夏問道:「對了如霜,你為什麼會去刺殺張永啊?他跟你們家有仇嗎?」

  「哼!那死閹……」

  「砰!」江夏的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踢開,緊接著就是一聲大喊:「江夏,你今天給我說清楚,你到底對不對我負責?」

  江夏一看是楊菁菁,頓時明白這丫頭是在說那天晚上的事。江夏立即說道:「喂,搞清楚啊。那天晚上是你自己進錯房間,睡到我床上去的,我又沒對你怎麼樣,你要我負什麼責?」

  「你……你個王八蛋,今天要是不把話說清楚我就閹了你!」說完,楊菁菁一下亮出背在後背上的右手,手中明顯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剪刀。

  崔如霜看了楊菁菁一眼,剛才還一臉羞澀的她立刻變得冷若冰霜,冷聲道:「哪裡來的瘋丫頭,再在手裡大吼大叫小心我手中寶劍無情。」

  楊菁菁一聽頓時怒了,原本看見這大晚上江夏的房間裡莫名出現一個比自己還漂亮的女人心裡就已經很不舒服了,如今這個女人居然還說自己是瘋丫頭。這個名號出了江夏能叫以外是你能叫的嗎?楊菁菁當即說道:「我還說是哪裡來的賤女人呢,大晚上的跑到人家男人的房間裡來意欲何為?」

  崔如霜冷笑一聲,自傲地說道:「我乃是江大哥的未婚妻。」

  「啊?」江夏頓時愣神。

  楊菁菁也是大驚,她立刻看向江夏,江夏還沒搞清楚狀況。楊菁菁二話不說直接就把手中的剪刀扔向江夏,又氣又惱地罵了一聲:「王八蛋!」

  崔如霜一下抽出長劍,白光一閃長劍準確無誤的將剪刀擊落。

  楊菁菁跺跺腳準備離開,崔如霜立刻拿起桌上的茶杯扔過去:「大晚上的跑來我家相公這裡撒野,如此輕易就能走嗎?」

  崔如霜的武功比之楊菁菁不知道高了多少,她那茶杯一扔過去立刻將楊菁菁的後腿擊中,楊菁菁一下單膝跪到地上。她一下站起身,看了看崔如霜後又看了看江夏,楊菁菁立刻哭出聲來,悲傷地叫道:「爹,有人欺負我……」

  說著,楊菁菁就跑出了房間。

  剛才的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了,江夏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如此他一下「元神歸位」,立刻對崔如霜說道:「如霜,你誤會了,哎呀……我去和她談談。」

  說完,江夏就追了出去。

  房間裡,崔如霜一臉幽怨地說道:「相公,你究竟要招惹多少女子才滿足啊。」

  「瘋丫頭。」江夏追出去叫了一聲,楊菁菁一看是江夏心裡先是微甜一下,然後便是無盡的委屈,她哇哇哭著就往花園的方向跑。江夏立刻追上去。

  好不容易在花園那裡追到了楊菁菁,江夏一把拉住她道:「瘋丫頭你聽我說嘛。」

  「我不聽,我不聽……」楊菁菁粉拳不斷落在江夏胸口。

  江夏突然神色一變,他捂著自己的胸口艱難地說道:「瘋丫頭,你……你打中了我的死穴。」

  江夏說完,頓時軟在地上。

  楊菁菁先是一愣,接著就半信半疑地搖了搖江夏的身體道:「江夏,你別騙我了,你騙不了我的,我才不相信你呢。」

  江夏還是沒有反應,楊菁菁伸手去探了探江夏的鼻息,發覺沒有呼吸。

  楊菁菁又將頭偏過去去聽江夏的心臟跳動,江夏用手捂住心臟,楊菁菁因為太著急,耳朵貼在江夏的衣服上竟然沒感覺出來下面是一隻手。

  聽了一會兒發覺沒有心臟的跳動聲,楊菁菁頓時信了。她傷心地大哭道:「江大哥,你不要有事啊,你不要有事啊江大哥,嗚嗚嗚……」

  「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死啊。我再也不無理取鬧,再也不任性了。你不要死啊。」

  「你說話算話嗎?」睡在地上的江夏偷偷看了楊菁菁一眼,忍著笑意問道。

  楊菁菁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她使勁點頭道:「算話。一定算話。」

  「萬一你耍賴怎麼辦?除非你發誓。」

  「我楊菁菁發誓,若是江大哥不死的話我再也不……」

  「嗯?」楊菁菁一下反應過來,她扭頭一看見江夏正含笑看著自己,楊菁菁頓時知道上當了。她尖叫一聲:「你騙我。」

  江夏伸手抱住她笑著說道:「你可是發了誓的,可不能耍賴。」

  「哼!」楊菁菁將頭扭在一邊不理江夏。

  江夏坐起身子在楊菁菁身旁柔聲說道:「怎麼?明天要走了,所以捨不得我嗎?」

  「才不是呢,我巴不得從此以後再也看不見你這個壞蛋。」楊菁菁將頭扭到一邊道。

  江夏死皮賴臉地再將頭湊過去,笑著問道:「真的嗎?」

  「比珍珠還真。」楊菁菁鼓著腮道。

  江夏頓時不說話了,楊菁菁也沒說話。

  過了好半天,楊菁菁突然一下靠進江夏的懷裡說道:「你這個壞蛋,我就是捨不得你,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在京師我在甘肅,我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見一次,嗚嗚嗚……」

  江夏拍著楊菁菁的背,仍由她哭著。過了好一會兒楊菁菁沒哭了,江夏這才說道:「傻丫頭,你爹是甘陝總督沒錯,但又不代表他一輩子都是甘陝總督啊,總會回朝廷當官的。好吧,就算他不回來,我也可以去你那邊看你嘛。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分別是常有的事,不過我們見面的機會還多著呢。」

  「你真的會去甘肅看我?」楊菁菁一臉期待外加一臉不相信地問。

  江夏笑了笑,點頭道:「大不了我們拉鉤,誰若是反悔誰就是小狗。」

  「好。」楊菁菁還真就當真了,起身和江夏拉了鉤。

  拉完以後楊菁菁問江夏,「剛才那個凶巴巴的女人真的是你未婚妻?」

  「額……」江夏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他也不明白崔如霜為什麼會那樣說,不過他知道崔如霜那樣說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未免節外生枝江夏只好硬著頭皮說點頭道:「是……吧。」

  「看你回答的這麼勉強,我猜你肯定不喜歡她。把她休了,我嫁給你好不好?」楊菁菁搭著膽子說道。

  江夏頓時哭笑不得,他弱弱地說道:「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你都摸了我這裡,還有這裡了。」楊菁菁指了指自己的胸,又指了指自己的屁股。又委屈又甜蜜地說道:「還從來沒有人摸過呢。」

  江夏看了看楊菁菁的翹臀,他額頭冒著三根黑線,心中暗道一聲:「終於明白什麼叫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了。」

  見江夏沒有說話,楊菁菁頓時臉色一變道:「怎麼?你準備負責嗎?我奶媽跟我說過,這裡和這裡都只是我的丈夫才能摸的,你摸了,你就是我丈夫。」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啊,看看這就是封建教育留下的禍根。江夏一頭瀑布汗,他訕訕笑著說道:「負,我一定負責。不過不是現在。」

  「不是現在?那是什麼時候?」楊菁菁問。

  「等你長大了我就負責。」江夏回答。

  「我今天十八,已經很大了呀。」

  江夏一臉高深莫測地搖搖頭道:「我指的不是年紀。」

  「不是年紀,那是什麼?」

  「這裡。」江夏指了指楊菁菁的胸部。

  楊菁菁低頭看了看,然後嘟著嘴一臉不滿地說道:「那得多大?」

  「吃過京師裡的滿福樓大肉包子嗎?那麼大就差不多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41
第059章 蝗災現,風雨起

  離別,這對於誰來說都不是一件好受的事兒。雖然和瘋丫頭,噢,不。和楊菁菁認識沒有多少天,但是她那單純可愛的性格,刁蠻任性的脾氣卻讓江夏覺得挺可愛的。

  很多時候想想楊菁菁,江夏發覺這個女孩兒就好像一個精靈一樣,活在自己那單純的世界裡,內心藏不了任何一點點小心思。

  送別楊菁菁,一路走出永定門。

  楊一清站在馬車旁邊對著江夏抱拳行了一禮道:「此次多謝江公子指點迷津在下才能得以說服皇上,大恩大德日後若有機會必將厚報。」

  江夏點點頭道:「楊大人所做之事為的都是黎民百姓,如此高風亮節在下佩服。在下出的微薄綿力不足掛齒,楊大人言重了。」

  楊一清點點頭,道了一聲:「告辭。」

  江夏亦抱拳還禮:「告辭。」

  楊一清上了馬車,馬車一路往前走,楊菁菁突然從馬車的窗口伸出頭來對江夏說道:「江大哥,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記得到甘肅來看我。」

  「一定!」江夏說道。

  楊菁菁突然又說了一句:「滿福樓的大肉包子我知道有多大了,我會努力的……」

  江夏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

  河南,此處橫跨海河、黃河、淮河、長江四大水系,境內一千五百多條河流縱橫交織。道家、墨家、法家、名家、縱橫家等思想均發源於此。但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原本應該是山清水秀人文鼎盛的地方,歷來就是天災不斷,一會兒大旱,一會兒大水。

  後世曾經有不少人黑河南,但是實際上此地位於華夏的中心部位,因此也被稱為「中原」,古語中「逐鹿中原」即顯示出其在地域上的重要性,「佔領中原,輻射四方」成為古代政治家和當今商家的立身安天下的出發點。

  商周時代的君王時常發出「天保未定」的感歎後將都城定在河南一帶也證明了當時的人們甚至認為這裡是宇宙的中心。

  在那麼多的災害下,河南人鍛煉出的是一種本質上的自強,一種存在骨子裡的韌勁兒。

  正德五年,這裡又一次發生了旱災。拖了一段時日以後朝廷的賑災糧草終於到了,一時間河南四處建起了粥棚,各縣縣衙開始頒佈一系列恢復生產的措施。河南的百姓們終於又看見了一點盼頭。

  一個多月的時日過去,百姓們在粥棚的救濟下總算遏制住了那饑殍遍野的顯現。緊接著各地縣衙還是設計水利方案,發放糧食種子,百姓們還是恢復生產。

  可惜,就在這最熱的三伏天裡。這一天上午還是陽光高照,陽光越發的毒辣起來。正午的時候突然一下天黑了,整個世界似乎都充了「嗡嗡嗡」的聲音。

  剛開始大家還沒覺得有什麼,有的人甚至還以為這是天要下雨了,興奮的不得了。

  突然,不知道是誰大叫了一聲:「天啊,大蝗!」

  漫天的蝗蟲一下飛撲下來,那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讓人看了會忍不住頭皮發麻。百姓們抱著頭四處鼠竄,有的人用東西揮舞了兩下後就再也忍不住那蝗蟲一個一個接著鋪面而來的感覺,紛紛慘叫著跑開。

  「天要絕我等生路啊。」一名七十多歲的教書先生看見這一幕後悲呼一聲,最後倒地身亡。

  蝗災一起便如猶如黃河決堤一般,一發而不可收拾。沒用多久,河南遍地是蝗蟲。

  如此大事自然是第一時間用八百里加急快馬送消息入京,而比之更快的則是錦衣衛和東廠的飛鴿傳書。相比之前,東廠的飛鴿傳書還要更快一些,劉瑾足足比京師裡的錦衣衛快了一天收到消失。

  一張小紙條,上面就簡單寫著七個字「蝗災起,百年難遇。」

  意思很簡單,這一次的蝗災規模之大簡直就是百年難得一遇。劉瑾將紙條一捏,立刻進了皇宮。朱厚照正在宮裡和高鳳、穀大用他們一起在乾清宮裡玩鬥蛐蛐。

  劉瑾急急忙忙地走進乾清宮,見到朱厚照就跪在地上急忙說道:「皇上,大事不好,河南發蝗災了。」

  原本玩兒的興起的朱厚照立刻站起身來,他看向劉瑾沉聲道:「消息可否當真?規模是大是小?」

  「千真萬確,規模百年難得一遇。」劉瑾道。

  朱厚照深深的吸了口氣,他喃喃道:「終究還是來了。朕都以為大哥估算出錯,沒想到最終還是被他一語成籖。」朱厚照將手中那蒸熟後特製的日菣草扔到地上,然後大手一揮對高鳳和穀大用道:「你們先出去。」

  高鳳和穀大用立刻收起蛐蛐和瓷盆行禮退下,朱厚照走到龍椅之上端坐下來沉聲道:「劉瑾,立刻宣內閣七大臣入宮見駕。」

  「是,奴婢遵旨。」劉瑾躬身退下。

  此刻的李東陽剛剛教完江夏《中庸》一書,正在這逍遙山莊的書房先生專用房間裡休息。

  越和江夏接觸他就越覺得江夏是個可造之材。此人聰明絕頂,學東西往往能夠舉一反三,並且記憶力超群,幾乎就快要達到過目不忘的地步了。這讓李東陽教的十分愉快,他相信要不了多久江夏就有資格去參見一場鄉試。

  當然,相比起江夏的聰明,更加讓李東陽欣慰的是江夏的人品。這接近兩個月的接觸,李東陽可以肯定江夏絕非是一個奸猾之人。反而他能感覺江夏此人十分重感情,平日裡雖然言行跳脫,但心中卻存有善念。總的來說李東陽對江夏十分滿意,而這一份滿意也使得李東陽真心實意的將江夏當做是自己唯一一個親傳弟子細心教導起來。

  對於李東陽的細心教導和關懷,江夏也十分清楚能感覺到。他進入千門的時候本身就是一個孤兒,他的師父終日教導他的便是各種各樣不同的知識,一個沒記住等待他的便是小黑屋子裡關三天,沒飯吃沒水喝。在那種極致壓迫的情況下,江夏也就極致迅速的成長起來。

  不過也有不少人沒能成長起來,畢竟當初於他同期的一共有一百多名孤兒,最後成功入了千門的人只有三個。其餘的大多數還是被扔回大街上繼續做孤兒,更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江夏從來沒有感受到了這種來自于長輩的關懷,而李東陽卻讓他感受到了。

  此時江夏正在外面逛街,他發現李東陽十分喜歡飲茶,所以特地到豐寶齋給他挑了一套上等白玉茶具。

  而此時此刻君揚突然一下進入了李東陽的這書房先生房間,他對著李東陽單膝下跪道:「老爺,皇上傳您入宮見駕。」

  李東陽眉頭微微一皺,一般沒有特殊情況朱厚照是不會傳他入宮的,他問君揚:「只傳我一個人?」

  「還有內閣的另外六名大人。」君揚道。

  李東陽目光低垂,他伸手敲了敲桌滿後搖搖頭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希望不是河南真出事了。」

  說完,李東陽立刻起身道:「走,進宮。」

  在逍遙山莊的後門,李東陽上了馬車後在馬車裡換了朝服。進入到皇宮裡面,于左掖門處李東陽見到了其他有六位內閣大臣。這六人本就是在等他,見到李東陽後六人紛紛迎上來見禮,然後問李東陽:「李大人,知不知皇上這麼急召我等前來所謂何事?」

  李東陽搖搖頭,一邊往乾清宮的方向走一邊說道:「我也不知,不過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來之則安之,進了乾清宮面聖以後一切自見分曉。」

  「好。」六人跟著李東陽一起往乾清宮走。

  到了乾清宮,七人紛紛對著朱厚照行禮。朱厚照讓七人起身以後卻沒有像往常那樣給李東陽和靳貴賜座,朱厚照的目光在七人身上掃過,然後他淡漠地說道:「近兩月以前,朕曾經給你們說過先帝賜夢,告知朕河南將有蝗災,你們不信。」

  聽到這句話,內閣七大臣紛紛臉色大變,其中唯一沒有變的是李東陽,不過他卻閉著眼睛輕輕地歎了口氣。雖然依舊是站立著,不過身體已經不似先前那樣挺得筆直,李東陽喃喃自語一聲:「果然是來了。」

  像是在印證李東陽所說的話一般,朱厚照開口說道:「東廠番子從河南飛鴿傳書入京,入京河南已發蝗災,規模更是百年難得一遇。河南八百里加急文書若是沒有差錯的話,將於三日以後入京。現在朕問你們,如何應對?」

  在明朝,那裡有什麼好的應對蝗災的辦法。就算是後面新中國剛剛成立的時候,遇到蝗災也同樣是損失慘重。

  朱厚照見七人都沒有說話,他也沒再說話,乾清宮裡沉默了好一半天。

  朱厚照看向李東陽問:「太傅,你說說,此事該當如何應對?」

  朱厚照點名詢問,這透露了一個信息。這個信息另外六名大人也懂,那就是皇上對李東陽不滿。

  李東陽抬頭看向朱厚照,這個人也算是自己的弟子之一,不過李東陽只教了他三年,之後就是由別人在教導。李東陽跪在地上,聲音平穩地說道:「回皇上,臣……暫無應對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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