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帝師 作者:今晚又打老虎(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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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離鳶 2015-7-24 14:24: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4089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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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大明帝師

【小說作者】:今晚又打老虎

【作者簡介】:縱橫中文網。

【其他作品】:《末世小道士》《極品大太監》《絕品保鏢》

【內容簡介】:

  千門掌門意外穿越,成為青樓一小廝;

  偶遇正德,結下八拜之交,入仕匡扶社稷;

  得帝兄臨終託孤,立志讓兄弟之子安安穩穩登上帝位。

  這是一部歡樂的書,這是一部講述兄弟情義的書,這是一部充滿了朝堂陰謀算計的書。 本帖最後由 穆離鳶 於 2015-7-25 00:13 編輯

Adel sitzt Gemüt,nicht im Geblüt(德語)
【高貴不存在於血脈,而源於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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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28
第001章 悲催的穿越

  「對不起江夏,我其實是國際刑警特別行動組的組長,我騙了你……」

  女人眼中含著眼淚用槍指著一名男子的額頭。很明顯,這男子就是女人口中所說的江夏。

  江夏微微歎了口氣,他從兜裡取出一支煙含在嘴裡點燃,然後吸了一口。整個過程江夏做的很慢,但是卻蘊含著一種獨特的感覺,讓人女人看得心肝微顫。

  不可否認,江夏是一個很迷人的男人。長相英俊卻又不失男人的英氣,氣質儒雅卻又帶著一股從骨子裡透露出來的不羈。

  江夏看著女人,眼神之中帶著一抹唏噓,江夏張口吐出數道煙圈道:「國際刑警特別行動組組長聞月驚鴻,國際刑警中唯一一個華裔女子,智商驚人的達到187,比愛因施坦的智商還要高上16個點。今年二十七歲,在沒認識我之前一直是單身,據傳聞從未和任何男人有過親密接觸,所以九成幾率是處女。」

  「你……」聞月驚鴻大為驚訝,「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江夏深吸了一口煙再次歎出,他每歎一口煙,聞月驚鴻的心就會微微顫抖一下。不可否則,雖然一下開始聞月驚鴻只是想用美色迷惑江夏方便親手逮捕他,但是和江夏相處這一個月多的時間後她早已經深深地愛上了江夏。

  就在昨天晚上,在這紐約最有名的四季酒店總統套房之中,聞月驚鴻將自己保存了二十七年的處子之身交給了江夏。

  她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聞月驚鴻認為這個世界上除了江夏以外不會再有任何一個男人值得擁有她。

  而現在她逮捕江夏讓他坐一輩子的牢這是她聞月驚鴻的職責所在,獻身給他是她情感的選擇。這個智商高到令人髮指的女人,竟然將自己的理性與感性分得如此清楚,實在是恐怖。

  不過此時江夏突然道破聞月驚鴻的身份後卻突然笑了笑,這一笑不知道為什麼,讓聞月驚鴻感覺十分不適。因為江夏現如今的笑容讓她只想用一個詞匯去形容,那就是「猥瑣」。

  這樣一種感覺聞月驚鴻怎麼也想不通怎麼會在江夏身上感受到,要知道江夏可不是普通人,他乃是華夏最為神秘的門派之一,千門的掌門人,並且是千門史上最年輕的掌門人。

  千門,相傳最早起源于華夏戰國時期,屬￿兵家的一個分支。

  戰國時間兵家傳承鼎盛,且不說鬼穀子王詡,蘇秦張儀之流,就算是孫臏龐涓這些兵家弟子也是手握兵權貴不可言。

  不過兵家子弟一般有兩個不同的側重點,有的主武,即個人武力要強大,同時治軍嚴謹令行禁止,要求戰無不克攻無不勝。另外一些弟子則主文,也就是所謂的謀略。謀是方法,略是遠見。講究以智謀不戰而屈人之兵,講求兵不血刃便達到自己想要達到的目的。

  兵家主武一派經常要上戰場,所以死傷慘重傳承多次斷代。而主文一流則不同,他們懂得審時度勢保全自己,所以一代一代地傳承了下來。不過傳承到今時今日,二十三世紀的千門也分作了兩派。一派為外千門,幹的是一些偷雞摸狗坑蒙拐騙的小勾當,損人利己自私自利不說同時還上不了檯面。而另一派則是千門的正宗傳承,被稱為內千門。

  內千門講求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要驚天動地。事情完結以後,所得錢財必須拿出七成捐給有需要的人,剩下三成才能用來門內平分。雖然才三成,但是因為每次數額巨大,所以內千門最不缺的便是錢。

  作為千門史上最年輕的掌門人,江夏自十二年前開始崛起。他與他的團隊曾經做過不少驚天動地的大事,比如偽裝為藝術大師騙得阿聯酋以一億美金的天價酬金幾番請求為他們設計了一個全新的超級豪華八星級酒店。結果等他們花近百億美金才把那酒店修出來以後,他們才發現原來那酒店的外形以一個特殊的角度看竟然是一個中文字和一個英文字母,連起來叫做「土B」。

  再比如他偽裝法國萊茵公爵的私生子去法國接收了萊茵公爵所有的遺產,然後短短三天時間便全部變賣了出去。再比如……太多太多震驚世界聞名中外的事。

  雖然這些事使得江夏成為國際刑警頭號通緝犯之一,但是不可否認能夠做下這些事的江夏也絕對不是凡人。他博古通今,有著深厚的藝術修養和藝術修為,精通繪畫、書法、音律、品酒等等又繁又多的技能。

  這樣的一個人理應是個紳士,又怎麼會散發出猥瑣的感覺來?

  就當聞月驚鴻還在懷疑自己的第六感是不是出現偏差時,江夏卻笑著說道:「早年間我黑進你們國際刑警的內部網絡時就已經看過對你的介紹了,據說你的長相和身材比例是當今世上最完美的,另外又還是處女,你這樣的女人不就是專門為我江夏準備的嗎?」

  一邊說著江夏一邊將手中的煙頭一扔,然後向前一步右手摟住聞月驚鴻曼妙的腰肢,左手一下握住聞月驚鴻足以令天下所有男性發狂的完美酥胸。江夏輕聲在聞月驚鴻的耳邊說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說完,江夏對著聞月驚鴻的耳朵吹了口氣。聞月驚鴻全身都抖了一下,她那剛剛經過開發逐漸變得敏感的身份頓時有些發軟。不過冷靜的頭腦還是讓聞月驚鴻沒有忘記用槍指著江夏的頭。

  聞月驚鴻有些不安地看著江夏問道:「你明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那你為什麼還接近我?」

  江夏笑了,笑得更加開心起來。不過這一下他也實實在在地露出了他的本性,聞月驚鴻在江夏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切切實實的猥瑣。

  江夏道:「華夏兵家有三十六計,我個人最喜歡敵人對我使用美人計。不過我得告訴你,我從來都是只享受美人,但從不中計。這一次,也不例外。」

  說著江夏將陽臺旁邊的一個黑色背包拿起來背在身上,他笑著對聞月驚鴻說道:「我經歷過的眾多女人當中,唯獨和你在一起的感覺最為舒服,所別是昨天晚上……」江夏閉上眼睛好似還在回味一般:「真的太舒服了。如果有機會,你還想和我來幾次友誼戰的話,我樂意效勞。」

  江夏說著將黑色背包的底部撕下,聞月驚鴻頓時看清那背包是什麼。「火箭背包飛行器?你想逃?」

  聞月驚鴻將槍口對準江夏右腿開了一槍,可惜擊錘撞擊的聲音響起,但是卻沒有子彈射出。

  江夏搖搖頭道:「伯萊塔92F型手槍的確不錯,但是沒有子彈恐怕要傷我很難。昨天晚上我就已經把你槍裡的子彈卸完了,對不起……其實我也一直在騙你。」

  「江夏!」聞月驚鴻大怒,抬腿便是一腳踢向江夏。這一腳去勢淩厲帶著猛烈的勁風,資料中顯示聞月驚鴻精通中西武術可以單挑五個美國海豹突擊隊的特種兵原來並不是虛言。

  緊接著就聽見「砰!」的一聲。

  「放開!」聞月驚鴻大叫了一聲。她那一腳狠狠地踢過去但是卻被江夏穩穩地抓住了,聞月驚鴻抽了好幾次都沒能從江夏的手中將腳抽出來,她這才想起來江夏作為千門最年輕的掌門可是精通華夏神秘的古武術的,就從剛才這一交手來看,自己絕對不是江夏的對手。

  江夏用右手握著聞月驚鴻的腳踝,然後左手一直順著聞月驚鴻的小腿摸到大腿。江夏搖搖頭歎道:「真的好捨不得,昨天晚上這雙筆直修長不肥不瘦富有彈性和力量的腿還夾著我的腰,今天就這麼狠心的踢向人家的頭了,驚鴻……你好狠的心啊。」

  聞月驚鴻心中悲呼一聲:「天啊,這個猥瑣下流的男人是之前那個風度翩翩無所不知的紳士嗎?這不會才是他的真面目吧。」聞月驚鴻大喊了一聲:「放開!」

  江夏搖搖頭無奈地說道:「好吧,不過你可記得是你讓我放的。」

  突然,江夏用力一拉一扔。聞月驚鴻竟然被江夏一下扔到床上,江夏對著聞月驚鴻做了一個飛吻的後搖搖手道:「驚鴻,記得想我的時候就給我打電話。」

  說完,江夏從那露天陽臺一下跳出去,然後火箭背包飛行器打開,江夏一路飛走。

  聞月驚鴻三兩步跑到陽臺處,對著江夏的背影大聲喊道:「混蛋,我祈禱你立刻墜落下來摔死!」

  聞月驚鴻這話剛一吼出來,半空中的江夏竟然真的一下落了下去。聞月驚鴻美麗的大眼睛一下瞪圓了,她用手捂住性感的小嘴失聲道:「天啊,真的落下去了。」

  愣了兩秒鐘後聞月驚鴻才悲從心來帶著哭腔大叫了一聲:「Oh,no!江夏!」

  「假冒偽劣產品害死人啊,已經第七天了……」江夏看著後院滿地的落葉自言自語道,那語氣之中充滿著無限的惆悵。

  在二十三世紀已經死亡的江夏穿越到了正德五年,成為順天府中群芳閣的一名僕役。

  群芳閣是一家青樓,在順天府中十分有名。江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穿越過來的,他只知道自己一醒過來就被人五花大綁著,然後便看見幾個孔武有力的大漢和一個徐娘半老但風韻猶存的女人。女人自稱自己是這群芳閣的老闆,名叫康輕煙。

  群芳閣的人都叫她康媽媽。

  康媽媽告訴江夏她不知道他是從哪裡掉下來的,不過卻將她群芳閣的屋頂砸出了一個大洞,同時還砸壞了她房內不少古董。為此,康媽媽強行逼迫江夏簽了一張二十年的賣身契作為賠償。

  沒搞清楚狀況的江夏體內真氣紊亂無比,手腳無力一身武功也施展不出來。面對著幾個孔武有力的大漢脅迫同時又面對個全新的環境,江夏無奈之下只好就範,乖乖地簽了賣身契。

  如今七天時間過去,江夏早已經搞清楚了所有的一切。自己花了十萬美金買的火箭背包飛行器是個假冒偽劣產品,飛到一半的時候竟然一下落下使他掉進了哈德孫河,然後自己運氣極好的穿越了。然後是……二十年的賣身契和一個僕役的身份。

  我去……不是說穿越者一出生就是皇親國戚嗎?最不濟也應該是個富二代官二代可以做個逗鳥遛狗調戲美婢坐吃等死的紈絝子弟啊。怎麼到我身上就他媽變成一個青樓僕役,並且還有二十年的賣身契約啊?

  二十年?我擦嘞,開神馬國際玩笑,大爺辛辛苦苦穿越過來是為在青樓做僕役的嗎?江夏就決定了要快點攢錢為自己贖身,他已經問過了康媽媽,自己贖身需要一百兩銀子。

  一兩銀子大概等於一千文銅錢,一百兩銀子就是十萬文銅錢。

  群芳閣僕役每個月的月例是五百文,十萬文得做十六年多。當然這指的普通來錢渠道,作為千門史上最年輕的掌門人,江夏自信自己要弄足一百兩銀子是要不了多少時間的。

  當然,沒有弄足那一百兩銀子前,自己目前還得將這後院的滿地落葉給掃乾淨。

  「我沒自由,失自由,傷心到頭我眼淚流……」

  江夏一邊掃著滿地的落葉一邊哀傷地唱著歌,突然他背後傳來喝叫聲:「誒誒誒,傻小子快過來。」

  江夏扭頭一看,是店裡的大茶壺馬大田。

  青樓裡面的工人有著嚴格的三六九等之分,男工最低級的便是僕役主要負責打掃衛生搬搬抬抬做些苦力活,之後便是大茶壺,主要工作是替嫖客和姑娘們端茶送水,傳送酒菜。等級最高的叫做龜公,負責接待客人以及調教店裡的姑娘。所以不要看不起龜公,這個職業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見馬大田呼叫,江夏拎著掃把便跑過去。馬大田手中端著茶盤,茶盤裡面放著一壺酒和兩碟菜。見到江夏過來以後馬大田說道:「來,先幫我把這些酒菜端一下。」

  「哦。」江夏將掃把扔在一邊然後伸手將馬大田手中的酒菜接過去。

  馬大田指了指通往前院的門道:「去吧,把酒菜給水仙閣裡面的趙公子送過去。」

  「我送?」江夏一臉疑惑,「為什麼是我去送啊?」

  「叫你去你就去,廢這麼多話幹嘛?」馬大田虎著臉吼道。

  江夏眉頭微微一皺,直接將茶盤又遞到了馬大田手中。「我不去送,你是大茶壺,我是僕役。我的職責是掃地又不是去送東西,你也用不著瞪著眼睛看我,酒菜要是耽擱了康媽媽責怪起來倒黴的是你可不是我。」

  「小子你……」馬大田惱怒不已,不過看江夏那樣子他知道自己想要強逼肯定是不行了,無奈之下馬大田只好換上一副笑臉說道:「那個啥……哦,江夏。江夏啊,你就幫幫你馬哥這一次,馬哥一定記著你的好,以後馬哥一定顧著你,不讓你被別人欺負。」

  江夏看了馬大田一眼後輕笑了一聲問道:「你先說說,為什麼這些酒菜你不親自送過去?」

  「這……哎呀,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趙公子在發火,剛才徐有才送酒菜去就被打了一頓,酒菜全打碎了所以才讓我又重新送一遍。」

  「哦,原來是趙公子發火了你怕挨打所以讓我去,馬哥你倒是好算計啊。」江夏笑著說道。

  話說穿了馬大田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帶著三分哀求說道:「兄弟,你就幫哥哥這一次,哥哥一定記著你的好,說話算話。」

  「幫你也行。」江夏微微一笑說道:「不過你告訴我,趙公子為什麼生氣。」

  聽見江夏表示願意幫忙,馬大田臉上頓時湧起興奮之色,他馬上說道:「哎呀,太謝謝你了兄弟。這趙公子是為了月紅生氣,你知道趙公子喜歡月紅的嘛,但是今天他來晚了一步,月紅被馬員外家的兒子選中叫到房裡去了,方才趙公子出高價想將月紅叫出來卻被馬公子拒絕並且還將他奚落了一頓,趙公子有氣沒地方撒所以就撒我們頭上了。」

  「原來如此。」江夏略一沉吟然後便點了點頭道:「好,這個忙我幫了,不過我這次進去少不得了會挨幾下拳腳,馬哥你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一口價五百文,答應我就把酒菜給送過去。」

  「五百文?這麼多?」馬大田大叫一聲。

  江夏眉頭微微一皺:「五百文多嗎?你馬哥一月的月俸是一兩銀子,再加上每天收到那麼多客人的打賞,這五百文對於你馬哥來說恐怕只是九牛一毛吧。」

  「這……」馬大田有些遲疑。

  江夏淡淡地說道:「既然馬哥捨不得那就算了,我去掃地了,馬哥你還是快點送過去,這已經耽擱了老半天,要是再晚點去酒菜都涼了恐怕會被打的更狠吧。」

  「這……」馬大田咬了咬牙後點頭道:「好,五百文就五百文,成交!」

  江夏將手一攤,笑著說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28
第002章 贖身大計

  懷中揣著沉甸甸的五百文錢,江夏端著酒菜便走到了前廳。

  前廳與後院完全就是兩個世界,後院安靜但是髒亂,前廳嘈雜不過卻富麗堂皇,江夏端著酒菜直奔趙公子所在的水仙閣。

  這趙公子和那占了月紅不放的馬公子都是群芳閣裡的常客,在江夏的記憶中趙公子平日裡是個出手豪爽,並且從不為難下人的優質客戶,但是沒想到今天卻如此暴躁。

  唉……愛情使人喪失理智,愛情讓人性情大變,愛情是魔鬼啊。一邊感歎著,江夏一邊走到了水仙閣的門口。

  房門虛掩著,江夏推門進去叫道:「趙公子,您要的酒菜……」

  「砰!」話還沒說完,一個茶杯突然朝著江夏飛過來,幸虧江夏反應敏捷躲得快,茶杯在牆壁上撞毀。那瘦瘦弱弱皮膚白淨的趙公子此刻面容帶著三分猙獰大聲吼道:「進屋連門都不敲,還有沒有規矩了?本公子什麼時候要的酒菜,怎麼現在才來,想餓死本公子嗎?或者是怕本公子沒銀子結帳?告訴你,本公子有的是銀子,有的是銀子!!!」

  江夏反手將門關上,他笑著說道:「趙公子罵的是,小的失了規矩。不過趙公子也息息怒,否則讓姑娘們看見趙公子這幅模樣恐怕有毀趙公子在她們心目中英俊瀟灑溫文爾雅的名門公子形象。」

  「本公子什麼形象還需要你一個小小僕役來提點嗎?我看你是討打。」趙公子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作勢準備打江夏。

  江夏也沒慌張,淡淡笑著說道:「公子無非就是想要見月紅姑娘而已,小的有辦法,公子不必動怒。」

  「什麼?你有辦法?」趙公子一下安靜下來,他看著江夏一臉懷疑。

  江夏信誓旦旦地說道:「公子放心,小的就算有一萬個膽也不敢騙你,只不過小的去叫月紅姑娘恐怕會冒點風險,說不定還會挨點拳腳,這……」

  聽見江夏這麼說趙公子立刻明白過來江夏這是在討賞,他也是急昏了頭,直接從懷中抓住一把「大明寶鈔」道:「只要你能將月紅叫過來,這些就都是你的。」

  江夏眼睛一亮,那「大明寶鈔」乃是明朝官方印發的紙幣,等同於錢幣,在順天府無需兌換便可購買貨物隨意流通。偽造大明寶鈔等同于偽造官家文書,是要殺頭的。

  江夏伸手便從趙公子手中將那寶鈔接過來,他嘿嘿笑了兩聲後說道:「趙公子先請稍候片刻,小的立刻去將月紅姑娘給您帶過來。」

  「好。我就在這兒等著你,如果你敢騙我的話。哼哼,我趙奕同也不怕花點錢把你買回去亂棍打死。」趙奕同惡狠狠地說道。

  「你就放心好了趙公子,小的去了,要是晚了讓那馬公子占了便宜可就不美了。」江夏笑著說道。

  趙奕同一聽大為認同,當即點點頭道:「對極對極,快去快去。」

  江夏從水仙閣裡出來以後直奔月紅所在的紅月軒跑去,到了紅月軒房門口江夏側耳傾聽了一下,只聽見那馬公子已經開始說道:「月紅,這酒也喝了,菜也吃了。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我這都心癢癢了,咱們還是快快行事吧。」

  好險,再晚來一步就什麼都晚了。江夏深呼吸了兩口以後一下將門推開闖進去。

  馬公子嚇了一跳,見是一個妓院的僕役當即張口罵道:「狗奴才,你……」

  江夏一邊喘著大氣一邊說道:「馬……馬公子,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小的方才去幫客官給馬車喂馬料,親眼看見齊家老爺齊卿然下了馬車,齊家老爺還說‘聽說群芳閣裡的月紅技藝不錯,今天一定要好好嘗嘗。’」

  「岳父大人?」馬公子聽江夏這麼一說臉都嚇白了,他慌的手腳無措身體微微顫抖著說道:「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啊?」

  江夏心中暗自鄙夷,心想這有色心沒色膽的傢伙。不過此時的情況他也只好提醒一句:「馬公子你還愣著幹嘛?趁齊老爺還沒上來趕緊從後門跑吧,你放心我把後門開著的。」

  「跑,哦,對對對。」馬公子抓起桌上的帽子就準備跑,臨走時他還沒有忘記從懷中掏出一串銅錢塞到江夏手中。「你這次辦的不錯,本公子下次來了再好好賞賜你,本公子先走了。」

  說完馬公子又對著月紅說道:「月紅姑娘,本公子改日再來看你。」

  「公子可別讓奴家等太久啊。」月紅伸直了脖子對馬公子說道。

  「放心吧。」馬公子跑了老遠還傳來這麼一聲回應。

  見到馬公子離開,江夏輕輕笑了笑。他轉身對月紅說道:「走吧,趙公子都等你老半天了。」

  「趙公子?不是齊老爺嗎?」月紅微微一愣,接著便反應過來。她指向江夏笑著道:「江夏,你這小廝好大的膽子,竟敢欺騙馬公子。」

  江夏微微一怔後一臉悲天憫人的模樣說道:「唉……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我也是看趙公子獨自一人在房間裡沉悶苦飲,所以才忍不住心軟幫他的。月紅,得一如此情真意切的翩翩佳公子對你癡心一片夫複何求,你可一定要記得珍惜,這才不枉費我今日冒險所做的一切啊。」

  「奕同他……」聽見江夏說的情真,月紅也是感動不已,雙目之中竟是泛起了淚光。

  江夏忍不住催促道:「你還站在這裡幹嘛?快點去見人家趙公子吧。」

  「江夏,謝謝你……」月紅離開之前從腰帶裡面取出一錠碎銀子塞到江夏手中,「江夏,姐姐還得存銀子給自己贖身,所以沒有太多的余錢,你別嫌少。」

  江夏臉色一沉,反手將銀子還給月紅道:「月紅姐,你這是幹什麼?雖然我江夏只是一個小小僕役,但我好歹是個男人,大家都是苦命人,賺點錢都不容易,我又怎麼能夠要你的錢呢?你快去吧,別讓趙公子等太久,希望趙公子能早日為你贖身,你也能有個好歸宿。」

  「江夏……」月紅感動不已,一下將江夏抱住,抱了大概五六秒鐘月紅才急急忙忙地跑出房門去了水仙閣。

  江夏看著月紅跑出去的背影忍不住自言自語道:「這丫頭,怎麼突然就來這麼一下,搞得人家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不過還真別說,雖然這丫頭長的不咋滴,那對胸器還是挺驚人的。」說完,江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唉……都把人家給頂痛了。」

  說完這句話江夏又覺得那句「把人家給頂痛了」聽著有些彆扭,想到這句話裡面包含的另外一層意思他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渾身不斷冒雞皮疙瘩。

  解決了趙奕同的事,江夏回到後院之中。他找了個地方躲起來數了數這次的收穫。這一次從馬大田的手裡得了五百文,從趙奕同手裡得了……江夏數了數手中的一把交子後忍不住叫了聲,「哎喲我操,十兩?」江夏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數了數馬公子的打賞,恰好一千文錢。

  短短時間就賺了十一兩零五百文,這讓江夏心中興奮不已,看來離贖身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回到房間裡自己的錢給藏好,然後江夏這才走出去繼續去掃他後院的那些落葉。

  落葉剛掃了一半,突然龜公領韓於走到後院來。見到江夏以後韓於問道:「嘿,你是叫江夏吧?」

  江夏回頭一看是韓於,當即點頭應了一聲:「是的韓爺,小的名叫江夏。」

  這韓于不同於一般龜公,他是龜公里面專門負責管打手的龜公領,是群芳閣老闆康媽媽的左右手。所以江夏看見他以後會如此客氣。

  韓于打量了江夏一眼,點點頭道:「是挺機靈的,好吧,跟我走,康媽媽要見你。」

  「是!」

  韓於說完轉身便走,江夏扔掉手中的掃把便跟在韓於的背後走去。

  江夏跟著韓於一起走到前廳,然後一直上到四樓。四樓只住著三個人,一個是康媽媽,另外兩個便是店裡的花魁。

  所謂花魁和頭牌是一個意思。

  很多人將妓院裡的紅牌和頭牌搞混淆,以為紅牌和頭牌是一個意思。其實不然,紅牌指的是姑娘上客率高,回頭客多,所以叫紅牌。而頭牌則是輕易不接客,一接客必收取天價的姑娘。這樣的姑娘一般不會在店裡掛牌,所以江夏連這兩個頭牌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只知道光見她們聽她們唱幾首曲子就得花費上百貫錢。

  詩心、念奴。

  江夏經過時看了一眼那兩個頭牌姑娘的門牌,他張口輕輕念了一聲,而這一幕恰好被停下來轉身的韓于看見,韓於像發現新大陸一般看著江夏驚奇地問道:「怪了,你不會還識字吧?」

  江夏微微躬身回答道:「回韓爺的話,小人的父親原本是鄉里的秀才,只不過後來得病去世了,為了埋葬父親所以小人才賣身為奴的。小人自小隨著父親讀書,識點文墨。」

  「竹子上結南瓜怪事一樁,想不到一個小小僕役居然還是個識字的老爺,真是失敬失敬啊。」韓于對著江夏拱拱手一臉客氣。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32
第003章 皇帝出遊,加薪升職

  「韓爺客氣了,小的只不過是識幾個字而已,哪裡當得起韓爺老爺的稱呼,真是折煞小人了。倒是小人羡慕韓爺你,一身功夫名震汴京遠近馳名,小的做夢都想成為像韓爺這樣的人,威風凜凜無人敢掠其鋒芒。」

  江夏馬屁一個接一個的丟給韓於,說的韓于眉開眼笑高興不已。韓於走過來拍了拍江夏的肩膀道:「你小子是個人才,放心以後在群芳閣裡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定不叫你小子受任何欺負。」

  「多謝韓大哥。」江夏一臉感動地說道。

  這才不過幾句話而已,江夏對於韓於的稱呼就從「韓爺」變成了「韓大哥」。韓於也點了點頭回叫了一聲:「江兄弟。」

  「好了江兄弟,咱們別讓康媽媽等著急了。」韓於說道。

  「好。」

  江夏跟著韓于一同來個「輕煙居」,輕煙是康媽媽的名字。據說康媽媽年輕的時候乃是順天府中名震一時的花魁,後來她和一個達官貴人搭上了線,然後為自己贖了身以後便開了這個群芳閣。

  聽著康輕煙這個名字的確有絕世美人的感覺,但事實上已經快滿五十歲的康媽媽因為常人應酬喝酒,早已經不復當年之姿。

  韓於站在門口敲了敲門,裡面傳來康媽媽的聲音:「進來。」

  韓于推開門和江夏一同走進去。

  輕煙閣十分寬敞,裡面裝飾的也非常華麗。韓于帶著江夏走進去以後就在客廳裡面呆著,書房旁邊的閨房裡面傳來康媽媽的聲音:「你們兩個先坐一下,我馬上就好。」

  沒過一會兒,康媽媽走出來。她穿著一身蘇繡對襟長裙,由於她身材比較高挑,所以儘管年紀不小但也能給人一種豐腴圓潤的感覺。那一頭長髮盤的十分誇張,發盤上插著各式各樣的發飾,金的玉的什麼都有。也許是人過中年的原因,康媽媽臉部的肉開始鬆弛,儘管塗了厚厚的胭脂水粉也難掩她臉上長出來的斑。

  「喲,都站著幹嘛?坐呀。」康媽媽對韓于和江夏說道。

  韓於搖搖頭道:「不了康媽媽,我一會兒還得去給手下的人交代點事兒,所以得先走一步。」說完韓于看了江夏一眼,然後湊到康媽媽的耳邊耳語了幾句。

  韓于說話的同時康媽媽打量了江夏幾眼,然後眼神微微有些發亮。

  等到韓於說完,康媽媽點了點頭,韓於又看了江夏一眼,投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江夏知道韓于肯定在康媽媽耳邊為自己說了好話,於是乎微微點了點頭,還給了他一個感激的眼神。

  韓於說完就退出了房間,此刻康媽媽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江夏。

  被一個老女人如此打量著,江夏感覺十分不習慣,不過他也只能強忍著,畢竟形勢比人強啊。

  康媽媽看了一會兒後笑靨如花地說道:「沒想到我群芳閣裡隱藏了一個如此儀錶堂堂的人才我卻沒有發現,若非趙公子跟我說你很機靈恐怕就真的讓明珠蒙塵了,那真是好不可惜啊。聽韓于說江夏你識文斷字?」

  江夏點點頭:「小的時候學過一些四書五經,多少會點。」

  這句話江夏絕對是謙虛了,作為千門史上最年輕的掌門人,絕對不只是說頭腦靈活能說會騙就算了的。江夏學識的積累遠超常人,絕非一般人能比,說他博古通今學貫中西絕不過分。

  「好。」康媽媽起身走到書房拿了幾本書來,然後放到江夏面前。江夏瞟了一眼,發現康媽媽拿來的是幾本賬本,康媽媽說道:「你幫我看看這幾個賬本,看能不能看出什麼名堂來。」

  「好。」江夏拿起一本賬本便開始翻看,他看的速度很快,最後將那本賬本合上說道:「康媽媽,這本是四月的賬。四月一共收入了三千兩百二十兩零六百七十二文錢,支出了一千零十八兩單五百文錢,純利是二千二百零二兩單一百七十二文錢。但是……」

  「但是什麼?」康媽媽有些驚住了的表情。她雖然也會點算術,但是一本賬本她每次都要拿著算盤算好久才能算清楚卻不曾想江夏只是那麼粗略地看了一眼就算出了毛利支出以及純利。

  聽見江夏說「但是」,康媽媽更加驚訝了,心想這小子不會還在帳目上看出什麼問題了吧,於是她趕緊追問。

  江夏果然打開賬本指著其中一頁說道:「康媽媽你看,這裡寫明瞭四月初八那天新添購了一百床上等棉被和被褥,用掉了三百八十兩錢。但是順天府裡面最上等的棉被不過二兩多錢,購買一百床上等棉被一般店裡的老闆是會附送一部分被褥的,這裡用掉三百八十兩有些不合常理。」

  「這……」康媽媽拿過去一看,當即怒了。她拍了一下桌子一下站起身來:「何朝喜,妄我如此信任你,沒想到你居然敢中飽私囊。」

  康媽媽拉開門大聲叫道:「來人啊!」

  很快四樓跑跑過來兩個身穿勁衣身材魁梧的大漢,這兩人是群芳閣裡的打手,康媽媽叫道:「去,立刻把何朝喜給我帶過來。」

  何朝喜是群芳閣裡的老龜公了,因為做的時間夠久所以深得康媽媽的信任,群芳閣裡大小物品的採購全都是由何朝喜在負責。

  兩名打手應了一聲「是」以後立刻去找何朝喜,沒一會兒人帶過來。

  剛剛進屋康媽媽就拍了一下桌子吼道:「何朝喜,你好大的膽子,竟然連我都敢騙。」

  她拿著桌上兩本賬本遞給何朝喜道:「四月、五月的賬,你去買的東西比市面上最貴的還要貴上許多,你跟我說這是怎麼回事?」

  何朝喜微微一愣,頓時嚇得全身發抖,他戰戰兢兢地抬起頭來看著康媽媽。鐵證如山,如今也由不得他狡辯了,何朝喜哀嚎一聲後不斷對著康媽媽磕頭道:「康媽媽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您饒我這一次,饒我這一次吧……」

  康媽媽一見何朝喜承認了,當即想也不想便張口吩咐道:「拖下去,先打斷他一條腿再說。」

  「是!」兩名打手拖著何朝喜就往門外走,何朝喜大聲叫著:「康媽媽饒命,饒命啊……」聲音越來越遠,直至消失。

  何朝喜的事情解決以後康媽媽再次看著江夏,這一次她眼中的欣賞再無任何一絲掩蓋,那直勾勾地眼神看得江夏渾身忍不住冒雞皮疙瘩。

  康媽媽其實也沒想到,原本只是想考考這個江夏,但是卻被江夏發現了帳目上有那麼多的問題。康媽媽說道:「江夏,我見你是個人才,在群芳閣裡做僕役倒是委屈你了。現如今群芳閣恰好缺個書房先生,要不你先來試試怎麼樣?剛開始月例三兩,做得好的話還可以加,年底有分紅。」

  三兩!江夏一聽心中暗自盤算了一下,這等於在原來的工資基礎上漲了六倍啊。按照月例三兩來計算,這要不了多久就能為自己贖身了。

  如此好事豈有不答應的道理,江夏立刻躬身行禮道:「謝康媽媽厚愛,江夏一定盡心竭力不辱使命。」

  「好。」康媽媽笑著說道:「剛才的事你有功,我得賞你,一會兒去賬房領五兩銀子的賞,就說是我說的。」

  還有賞?江夏更加開心了,他現在缺的就是銀子,所以也沒推辭,當即應道:「謝康媽媽賞賜。」

  從康媽媽的房裡出來,江夏走出群芳閣去買了些酒菜準備拿回來給韓於,感謝他美言之恩。所謂禮尚往來,交情的建立便是建立在一次次相互幫助以及相互給予上的。

  順天府。皇城的西苑太液池西南岸,臨近西華門的地方。這裡便是明朝正德年間皇帝朱厚照治理朝政的政治中心與軍事總部,豹房。

  豹房新宅始修於正德二年,至正德五年共添造房屋兩百餘間,耗銀二十四萬餘兩。其實豹房新宅並非養豹之所,又非一般意義上單純遊幸的離宮,實為朱厚照居住和處理朝政之地,豹房新宅有很多密室,猶如迷宮,又建有校場、佛寺等。

  比如此刻趙朱厚照所坐的涼亭便是建造在由一塊自太湖拆水門、橋樑,鑿城垣以運來的一塊巨大奇石之上的。坐在涼亭之中放目四望,整個豹房的兩百餘間房屋都被朱厚照收於眼中。他深吸一口氣,做著一個猶如睡夢笑羅漢的怪異姿勢。

  做了一會兒後朱厚照搖搖頭拿起地上一本書籍翻了翻道:「可惜了,這禦女心經十八式朕找遍天下也只得到這四式,旱地拔蔥、觀音坐蓮、老漢推車、臥懷攬月,這後面的十四式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朕真的很想看一看。」

  在一旁觀看的張永笑著說道:「皇上,這《禦女心經》乃房中術的巔峰之作,原本的古籍孤本早就遺失,皇上能尋得四式已是有福之人,強求是沒有用的。不如今日就先暫且練到這兒,讓奴婢去安排一下,今日就去群芳閣聽聽詩詩姑娘撫琴唱曲如何?」

  「詩詩姑娘?」朱厚照聽後精神明顯為之一振,點點頭道:「好極,叫上劉瑾一起吧。」

  張永一聽朱厚照準備叫上劉瑾心中忍不住猛皺眉頭,心道這要是把劉瑾這精通溜鬚拍馬之人帶上了,咱家還如何討喜皇上?張永心念一轉便笑著說道:「皇上,劉公公好似前幾日已隨王大人去了江西,現在恐怕並沒有在順天府吧。」

  這張永也是一個極為聰明之人,其實他明明知道劉瑾還在順天府沒有離開。但是他又不想讓劉瑾一起去,所以話語說的模棱兩可,用的都是「好似」「恐怕」之類不確定的詞匯,這樣即便日後被朱厚照知道了劉瑾這個時間還未離京也不會責怪自己,畢竟人家也沒說一定沒在順天府不是?

  「哦,對了。劉瑾說了要去江西給朕帶幾個漂亮的樂工回來,現在恐怕還真已經離京了。也好也好,那今日就你與朕兩人前去好了。你先下去準備吧,咱們申時末出宮。」

  「是。奴婢告退。」張永應了一聲後退下。

  朱厚照又繼續看著那四式禦女心經,憑藉這四式禦女心經他可以夜禦七女,足見這的確是一本神書。朱厚照看了好一會兒後只得歎息一聲搖搖頭從涼亭上走下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32
第004章 屁滾尿流,落荒而逃

  申時末便是下午五點左右,此時正是各大青樓將要上客的時間。而江夏此刻也剛剛和韓於一起喝完酒吃完飯,此刻韓于正召集群芳閣所有僕役、大茶壺以及龜公們宣佈江夏升任為書房先生的事。

  書房先生在群芳閣是個地位超然的角色,他不管任何一人,但是也不受任何人管,直接對康媽媽負責。如果僅僅是這樣自然也什麼大不了,之所以地位超然乃是因為書房先生一般就是除了店裡兩位頭牌花魁和康媽媽以外唯一識字的人。

  有頭髮誰願意當禿子,群芳閣裡的僕役、大茶壺、龜公和姑娘要是識字誰也不會來這裡做這份受人詬病遭人白眼的差事了。在街上隨便豎個攤檔幫人代寫代念家書不也可以活的好好的嗎?

  這年頭真就是那句話,「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就拿街上那些幫人代寫家書的書生來說,寫一篇五百字以內的家書就得二十文,念一篇五百字以內的家書得十文。如果字數多了還得加價,並且你去找人家還得態度好一點,不然人家兩眼一翻扔給你一句「吾之墨寶未廉至此,汝請便。」然後就不理你了。

  意思就是「我的字沒那麼不值錢,你愛咋咋地」,而店裡的書房先生則不一樣了。畢竟是自己人,平常只要好言好語地侍奉著,找他代寫下家書意思意思一點潤筆費就行,至於念家書嘛,多數時候也就五六文錢的事。

  聽聞江夏升任書房先生,跟他同房一起睡通鋪,晚上睡他旁邊的僕役趙有瓜忍不住說道:「韓爺,這不合規矩啊,江夏我又不是不知道,他大字不識一個也能當書房先生?」

  韓於眉頭一皺,瞪著趙有瓜便吼道:「爺我說話的時候有你插嘴的份兒嗎?還有,誰他娘告訴你我家江兄弟大字不識的啊?」

  韓於一句「我家江兄弟」頓時讓大家明白江夏已經攀上了韓于這顆高枝,這一下大家看向江夏的眼神立刻變了。韓于原本還準備罵趙有瓜幾句,江夏一下拉住韓於的胳膊說道:「韓大哥,兄弟之前只不過是一個小小僕役,如今一下變成書房先生大家有所懷疑也屬正常,您別動怒。」

  江夏說完看向趙有瓜道:「有瓜,我向你證明一下我是識字的吧,你有沒有什麼書信拿給我,我幫你念念。」

  「有。」趙有瓜立刻從懷裡取出一封書信給江夏,「這書信我花了十文錢找東街那呂先生念過了,你別想糊弄我。」

  江夏笑著搖搖頭,接過書信後將信紙從信封之中抽出來抖開拿著掃了兩眼後念道:「有瓜吾兒,見信望一切安好。日前為父已收到你所寄之家書,得知你於順天府生活安穩為父……」

  江夏一字不漏地將書信給趙有瓜念了一下,然後他抬起頭道:「有瓜,我有念錯嗎?」

  「神了,原來你還真認字兒啊?」趙有瓜瞪大雙眼說道。

  江夏念的內容他雖然背不下來,但是他記得音都是一模一樣的,所以基本肯定江夏念的八九不離十了。趙有瓜話剛說完韓於忍不住又罵了一句:「廢你奶奶的話,不識字兒江兄弟能當書房先生嗎?」

  江夏看著趙有瓜說道:「有瓜,你爹讓你早日給他回信,要不我現在幫你寫一封回回去吧?」

  「現在?」趙有瓜搖了搖頭:「這才十七,離發月例還有十多天呢,我沒潤筆給你。」

  「寫幾個字而已,要什麼潤筆啊。」江夏對著櫃檯的黃大勇點了點頭,黃大勇趕緊將筆墨紙硯拿過來放到江夏面前。黃大勇是群芳閣裡專門負責收錢的人,只不過他也就會數點錢記下帳,複雜一點的字他一遇到就抓瞎了。

  拿過筆墨紙硯後江夏對趙有瓜說道:「有瓜,你來念我來寫,咱們儘量弄快一點,別耽擱大家開工。」

  「好!好好好!」趙有瓜使勁地點了點頭後開始念誦,他一邊念江夏一邊寫,念著念著趙有瓜就哭了起來。他有太多的話想說,家中一個老父親一個老母親,兩個哥哥和嫂嫂以及三個妹妹他全都想問候一遍。可是出於習慣他念到「聽說大哥幾日前上山放牛摔了腿,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的時候,趙有瓜估計著應該已經五百個字了。

  五百個字是代價家書收費的一個檻,趙有瓜不敢再念下去,他怕再念江夏就要找他收錢了。韓於也沒了耐性,原本他准許江夏在這個時候寫就是為了給大家證明一下他是會念書寫字兒的人。

  韓於說道:「好了好了,幫你寫了這麼長也不收你錢算夠意思了,收了書信站一邊去。」

  「是是……」趙有瓜小心翼翼地將那筆墨吹幹,捧著正準備要退到一邊的時候韓於叫了一聲:「慢!」

  他從趙有瓜手裡將江夏為他寫的家書收過去掃了兩眼後贊道:「江兄弟,你這字兒可寫的真俊啊。」

  韓于雖然不大識字兒,但總算見識的多,多多少少能看懂一點。江夏為趙有瓜所寫的家書用的是董其昌的董書,講究中正楷平,乃是楷書之中的經典。這一眼看過去,即便是不識字的人也覺得賞心悅目。

  江夏笑了笑道:「讓韓大哥見笑了,以後韓大哥要是有什麼家書要寫就儘快來找兄弟就行,兄弟保證分文不取。」

  「是嗎?那哥哥就先謝過兄弟了,哈哈哈哈……」韓於在眾人面前和江夏顯盡親密,如此一來大家都知道江夏乃是韓于的兄弟,相信以後群芳閣再無一人敢欺負江夏。

  江夏從韓于手中將書信拿過去交給趙有瓜,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果還有話想說的沒說完晚一點來找我,我幫你寫完它,絕不另外收費。」

  趙有瓜看著江夏,他沒想到自己剛才質疑他而他還願意幫助自己,趙有瓜立刻跪倒在地對江夏磕了幾個頭道:「謝謝江先生,謝謝江先生。」

  「誒,有瓜你這是幹嘛?快點起來,再不起身我就不幫你寫書信了。」江夏一邊說著一邊將趙有瓜扶起來,這才短短時間他就已經從江夏變成了「江先生」。

  韓於看時候也不早了,客人差不多也快要來了,於是他指了幾個僕役道:「你們幾個留下幫江兄弟搬搬家,其餘的各自散了做事去吧。」

  「是!」大家一起散開,然後韓於點的那幾個僕役則留下來幫江夏搬家。江夏升做了書房先生,那麼他的住處就到了群芳閣三樓。店裡的人以往只有兩個人有資格住在三樓,一個是韓於,另外一個是何朝喜。如今何朝喜已經被打斷腿逐出了群芳閣,所以江夏就住進了何朝喜的住處。

  剛剛搬完家,江夏原本還準備給大家幾文錢當做辛苦費,可是還沒來得及給出手就聽見一聲女性的狂吼之聲傳來:「康輕煙你個賤人,你給我滾出來!」

  聽見這聲音韓於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他忍不住搖了搖頭道:「天啊,這潑婦又來了。」

  「潑婦?誰啊?」江夏忍不住問道。

  韓於有些奇怪地看著江夏,他道:「你不會不知道吧?街尾春意樓的老闆娘李媽媽,她大哥是順天府的知事,乃是從八品的大老爺,所以我們也不敢拿她怎麼樣。不知道康媽媽這次又怎麼惹著這潑婦了,八成是她又挖了李媽媽的姑娘。」

  「哦?我們出去看看。」江夏拉著韓於就往前廳走。

  到了前廳的通道門那裡,康媽媽正躲在門後。聽腳步聲康媽媽嚇了一跳,轉過頭看是江夏和韓於她這才松了口氣。康媽媽對韓于道:「韓爺,這事兒看你的了,去把那潑婦弄走。」

  韓於一臉為難地看向康媽媽:「康媽媽,這事我……你也知道,她哥哥乃是順天府的李知事我可不敢動粗。上次我去拉她被她挖了好幾條口子呢。」

  韓于和康媽媽說話的同時,江夏透過門口偷偷往大廳看了一眼。此刻幸好還沒客人來,所以大廳就只有那李媽媽一個人在破口大駡。令人聞風喪膽李媽媽果然長著一個潑婦的樣子,又肥又醜又矮。一張嘴巴好似大湯碗那麼大,眼睛又細小猶如黃豆。手段腳短圓滾滾的好似一個皮球一般。

  此刻她罵的內容也十分難聽,但大致都是重複的。例如什麼「康輕煙你個賤人,你個人盡可夫的婊子,挨千刀的賤貨……」之類的話。

  康媽媽年輕時候是個花魁,學的是琴棋書畫哪裡會什麼罵人,所以此刻也拿李媽媽沒辦法,她臉色鐵青沉聲說道:「韓於,你傳令下去,誰要是敢去把這潑婦弄走我賞她十兩銀子。」

  十兩?江夏一聽頓時眼睛亮了,他觀察了一下後咽了口口水問道:「康媽媽,弄走她可能有點困難,罵走她行不行?」

  「罵走她?」康輕煙頓時興奮起來,她開心地握著江夏的雙手道:「你要是能罵走她我賞你二十兩!」

  「二十兩?」江夏呼吸微微一急促,他重重地點點頭道:「好,我儘管去試試。」

  江夏準備出去的時候韓於拉了他一把,猶如囑咐出征的戰士一般一臉悲壯地看著江夏道:「兄弟,自己小心一點。」

  江夏重重地點了點頭道:「大哥放心。」

  說完,江夏準備出去。突然他看見康輕煙手裡有印泥,他猜應該是康輕煙準備和人簽契約用的,看來康輕煙真的是挖了對方的姑娘。江夏眼珠一轉道:「康媽媽,把你的印泥借我一點。」

  說完,江夏也沒等康輕煙答應就用手去抹了一些在手心。

  從門口走出去,江夏恰好聽見那李媽媽罵道:「康輕煙,你個賤人,我操你爺爺。」

  「嘿!」江夏大吼一聲道:「賤人你是在罵誰呢?」

  「賤人罵你們群芳閣的康輕煙!」李媽媽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江夏點點頭道:「原來是賤人在罵我們康媽媽呀,你也算有自知之明了。」

  「哈哈哈哈……」聽見江夏如此一回答,剛才還噤若寒蟬的群芳閣姑娘以及工人們此刻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李媽媽一聽頓時明白自己中了江夏的言語圈套,她暴怒不已指著江夏的鼻子就大聲罵道:「你個狗雜種,我操你爺爺。」

  江夏對著李媽媽鞠了一躬道:「那我替我爺爺謝謝你了,雖然你外形似豬又肥又醜,但總算比我爺爺年輕,和我爺爺相好也不算辱沒了他。」

  「哈哈哈……」群芳閣的人再次大笑起來。

  康輕煙激動地抓著韓於的手臂道:「說的太好了,真是說的太好了,這江夏真是一個人才啊。」

  李媽媽徹底暴走了,在這一瞬間她開啟了暴走模式,戰鬥力飆升到了一萬點……噢,不對。在這一刻她瞬間抓狂大聲罵道:「你個死雜種,三角眼,招風耳,蒜頭鼻,鞋耙臉,生兒子沒屁眼兒,生女兒是妓女。我詛咒你全家不得好死。」

  「你個死八婆,豬不吃狗不啃,貓聞都要犯噁心。猛地一看像頭豬,仔細一看還不如他媽的猛一看。你長成這樣我真不想歧視你,畢竟這是命運的安排,是你上輩子看了隔壁家王大爺洗澡遭下的冤孽今生得到的報應,但是我不得不說說你,你說你青天白日的出門幹嘛?嚇著人了還好說,嚇著鬼了怎麼辦?你想讓人家鬼魂再被嚇死一遍嗎?

  你還好意思說我生兒子沒屁眼,難道你不知道你自己屁眼就長在臉門子上的嗎?知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說?」

  江夏大聲對著群芳閣的人問道,群芳閣的人好奇不已紛紛問道:「為什麼?」

  「因為她一進來就滿嘴噴糞唄,若不是屁眼長臉門子上了嘴又怎麼會這麼臭呢?哎呀不說了,我離你這麼近我都想吐了。」江夏作出想吐的樣子。

  康輕煙已經激動的無以復加,江夏一番話讓她突然回想起了她人生中少有的那幾次高潮,她看著江夏罵人的模樣,忍不住就感歎了一句,怎麼就可以這麼俊呢?太沒天理了。

  江夏作為千門掌門人,不止能玩得了高雅,更能精通低俗。他曾經一個人扮演七個人騙了一個富商三千多萬,所以像這樣的潑婦駡街對於江夏來說只是毛毛雨。以李媽媽的詞匯量,她充其量只是個學徒級的,和江夏這種宗師級的高手根本就沒辦法比。

  罵戰,是一門藝術。講求詞匯量的多少,創意的精妙,罵人要做到言語條理清晰層層遞進,自己始終四平八穩不悲不喜,同時牽動圍觀者跟隨自己的節奏走,讓對手被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方才罷休。

  李媽媽不斷地喘著大氣,人生中第一次她體會到了什麼叫氣死人的感覺。她怒不可遏,一緩過氣來就大叫一聲:「你個死雜種,你找死!」

  說完,李媽媽便對著江夏沖了過去。

  「江夏小心。」此刻群芳閣二三樓上的姑娘和工人們紛紛叫了一聲,可惜他們都叫晚了,江夏被李媽媽一推身體便倒飛了出去。撞到地上來他噴了一口鮮血,然後滿臉是血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江夏步伐艱難地走向李媽媽,他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你別走……殺人要償命……」

  「啊!!!」李媽媽尖叫一聲,頓時被嚇得尿了褲子,她大聲叫道:「你別過來,你別過來,救命啊!!!」

  說完,李媽媽轉身就往群芳閣外面跑,一不注意被門檻絆倒,原本摔的不輕,不過她想也沒想便爬起來往門外跑去。

  「江夏!」康輕煙一見江夏如此模樣頓時嚇了一跳,她趕緊跑過去。只見江夏一下站直身子一邊用衣袖擦臉上的「血跡」一邊說道:「有本事別走啊,咱們再來對罵個三百回合!」

  原本群芳閣的人都被江夏的樣子嚇壞了,以為江夏真的受了重傷。可是如今看江夏用衣袖擦自己臉上的「血跡」她們才知道原來江夏是裝的,不用猜也知道臉上塗的是朱砂印泥。

  見到康輕煙和韓於跑過來,江夏對著康輕煙抱拳行禮道:「回稟康媽媽,江夏幸不辱命凱旋歸來。敵方被殺得片甲不留……咦?什麼味兒?好騷……」

  江夏一看剛才李媽媽所站的位置出現一攤莫名的水跡,他神色認真地加了一句:「嗯,敵方最後屁滾尿流落荒而逃了。」

  康輕煙笑著捶打了一下江夏的胸部,說道:「辦得漂亮,一會兒到我房裡來領賞。」

  「謝康媽媽賞賜。」江夏笑著說道。

  此刻韓於大聲吼道:「好了好了,都別再看了,各自準備準備,客人就要到了。」

  此時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江夏好樣的。」然後整個群芳閣響起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

  江夏也笑著對著四周抱拳還禮。曾經有人說過,鮮花與掌聲理應是男人永恆的追求。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33
第005章 打賭

  入了秋,天兒就黑的早。一更天的更聲剛剛敲響天兒就已經全黑了。

  古人敲一更是為晚上七點,二更為九點,三更十一點以此類推一共五更。

  一更天的時候群芳閣基本已經客滿,唯獨剩下的幾個房間還未開出去那是早就有人預定好了的。

  一個穿著寬袖廣身紫色長袍的男子和一個穿著紫色窄衫的男子走進群芳閣之中。從兩人的言行舉止上看,很明顯可以看出長袍男子的地位要比窄衫男子高很多。從形象氣質上也可以分辨出這一點。

  長袍男子看上去大約二十歲左右面容俊朗,身材挺拔,嘴唇上方刻意留著的鬍鬚看上去顯得已經有了那麼幾分成熟的男子韻味。

  走路時四平八穩虎顧鷹盼整個人給人一種難以言明的貴氣和威嚴感。但那白淨的皮膚和嘴角帶著的淡淡笑意,以及面容柔和的線條又讓人覺得他充滿了才情,必定是個飽讀詩書之人。

  而窄衫男子則不同,身材相對長袍男子要矮,走路時肩背總是習慣性的彎曲著好像挺不直一般。他面白無須,每走一步都會習慣性地回頭看長袍男子一眼,然後討好的笑一笑,只需一看就知道此人定是一個喜歡溜鬚拍馬之人。

  這兩個人進入到群芳閣以後根本就沒有從大廳經過,而是直接從回廊樓梯上了樓,一路上行竟然直接到了四樓。

  江夏還記得康媽媽讓他去她房裡領賞的事,所以幫趙有瓜寫完書信以後便直接上了四樓去找康媽媽。路上走的急,江夏無意間就撞到了一個人。只聽見「哎喲」一聲,然後便有人破口罵道:「你個兔崽子,你沒長眼睛啊?」

  江夏看了一眼被自己撞的人,一個穿著紫色長袍的中年男子。能夠穿這一身衣服的可不是常人,要知道明朝的服飾都是有講究的,紫色為貴色,等閒一般人是不能穿這種顏色的衣服的。

  江夏雖然被罵了但也沒計較,畢竟是自己的錯嘛,他抱拳鞠了一躬道:「對不住兩位老爺,在下走的急了一些所以撞著了二位。在下看二人氣度不凡定是貴不可言之人,在下撞到先生便是沾染了先生的貴氣,真是三生有幸。」

  「呵,你這小子倒是蠻會說話的。」窄衫男子笑著說道。

  江夏看了窄衫男子一眼,聽聲音他一下便分辨出來此人便是剛才罵自己的人。江夏眼珠一轉便說道:「謝這位老爺誇獎,其實在下自小得高人指點會觀人面相。

  我看老爺您這幅面相天庭飽滿地額方圓,若料想沒錯應當是在一位貴不可言的人手下當差,並且老爺眉目之中透露著堅毅,應當是位忠義之人。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老爺對您的主人必定十分忠心,同時老爺的主人也十分器重老爺,不知我所言是否有差?」

  「哎呀,神了!」窄衫男人忍不住拍了一下手,江夏的每一句話都說到了他的心坎裡,特別是長袍男子在身旁,而江夏說他對主人必定十分忠心,所以深得主人器重。這話說的窄衫男人想給江夏點三百二十個贊,然後抱著狂吻三天三夜啊。

  「小兄弟所說分毫未差,真是分毫未差啊。」

  江夏笑了笑,心中暗道一句看樣子像是上套了。其實剛才他所說的這些要看出來一點都不難。

  江夏撞了長袍男子,但是卻是這個窄衫男人發話斥責,那麼證明這個窄衫男是長袍男人的隨從。而窄衫男人吃的一肥二胖肯定跟著的是一個有錢的老爺,再看他家老爺穿著紫衣錦袍必定是個富家公子,所以江夏就說了一句貴不可言。

  最後說這窄衫男子忠心,就算是假的他也不會承認,而深得主人器重這就更簡單了。不被器重能帶著一起來逛青樓?

  不過江夏自然不會平白無故來裝風水大師逗窄衫男子玩兒,緊接著他就一臉倨傲地說道:「我所說自然不會有分毫相差,我可是得高人指點的,不止能洞悉過去未來,就算是老爺你現在想什麼我也能猜出來。」

  「我現在想什麼你也能猜出來?」窄衫男人愣了一下後搖搖頭道:「小兄弟,這個牛皮吹大了吧,人心隔肚皮,我心中所想你如何能猜?」

  好的,上鉤!江夏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那十兩銀子的寶鈔晃了晃道:「既然老爺不相信,那我就和老爺打個賭如何?」

  「打賭?怎麼個賭法?」窄衫男人眉頭微微一皺問道。

  「老爺可以出一個問題來考考我,如果我能猜中老爺就賠我十兩銀子,如果我猜錯了我就賠老爺十兩銀子如何?」

  「這可是你要賭的啊,那就別怪我了。」窄衫男子略一沉吟後說道:「這樣吧,我也不考你太難的,你說說我今年多少歲?」

  「呵,老爺真是聰明,這個問題看似容易實則困難。畢竟其他的在下還能一語雙關蒙混過去,但是年齡乃是實數,蒙混不得。不過在下也願意一試,請容許在下問問,老爺的生肖屬相是?」

  算命的問生肖屬相是在正常不過的事了,窄衫男人隨口就說了:「屬狗。」

  江夏掐著手指算了算,十二生肖每一個屬相對應了一個年份,看著窄衫男子年紀大約在三十左右,一旦知道屬狗了那麼三十左右的狗屬相年份只有一個,於是江夏笑了笑道:「原來老爺已經三十二了,不過還真是還不出來了,老爺顯年輕。」

  「哎呀,真的神了。」窄衫男人也沒想耍賴,一邊從懷中摸寶鈔一邊讚歎著:「小夥子,你可真的神了,居然一下就猜出來了。」

  此刻一直沒說話的長袍男子笑著拍了拍窄衫男子的腦袋道:「就你傻,你都給人家說了你的屬相人家怎麼可能還猜不到你的年紀?」

  聽到長袍男子這麼一說窄衫男子立刻恍然大悟,他看著江夏道:「哦,你使詐。」

  窄衫男子將手中原本已經遞出來的寶鈔一收,笑著說道:「這樣,我們再賭一把。你不是說你能猜人的心中所想嗎?那你現在就猜猜我會不會把錢給你,如果猜中了我給你雙份。

  如果沒猜中那我就不給你了,如何?敢不敢賭,你若不敢賭就證明你剛才是騙我的,那麼剛才那賭約作廢,我依舊不會給你銀子。」

  「老爺真是狡猾,你這樣讓我猜,即便我猜到了你心中所想你也不會承認,那麼無論如何我都是輸啊。」

  「算你識相,那你是不是不猜了?」

  窄衫男子正準備將手中的寶鈔收回去,江夏突然叫道:「慢,在下願意試一下。」

  「哦?有意思,那你倒是猜猜。」窄衫男子笑著說道。而長袍公子此刻也來了興趣,好整以暇地看著江夏會如何應對。

  江夏想了想後微微一笑道:「老爺你不會給我錢。」

  「呵呵,這次你倒是真猜……」窄衫男子突然一下愣住了。

  長袍公子也偏著頭想了想,突然之間長袍公子爆發出一股大笑聲,他一邊笑著一邊拍著手掌道:「妙,妙,實在是妙啊。

  張永現在若是當真不給你錢,那就是你猜對了,按約定張永得把錢給你。但是張永若是說你猜錯了,那他就是要把錢給你,你也能收到錢。無論如何張永都得把錢給你,真是妙極了。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竟然居然如此妙人,好的很。張永,做人要言而有信,給錢!」

  「是!」窄衫男人規規矩矩的從懷中掏出二十兩銀子的寶鈔遞給江夏,江夏毫不猶豫地將錢接過去然後笑著對兩人行了一禮道:「在下剛才所做一切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兩位老爺還請不要見怪。若是生氣在下就不收這銀子了,將銀子退還給兩位老爺。」

  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江夏如此一說就算是窄衫男子也只能擺擺手道:「給你你就拿著吧,算老爺賞你的。我們什麼身份,怎麼會跟你一個小廝置氣。」

  「就是就是,老爺您面相之中帶著三分貴氣,將來必定是大富大貴之人,這麼一點小錢的確不值得老爺放在心上。那兩位老爺,在下告退了。」江夏笑眯眯地將那二十兩銀子的寶鈔收入懷中,然後對兩人行了一禮後轉身走開。

  江夏腳步明慢實快,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轉角之中。此刻長袍公子嘴裡還念念有詞地說道:「想不到這群芳閣裡面還有這樣的妙人,哎呀可惜了,方才怎麼就沒有問他姓名?」

  「皇上,方才那些不過是市井小民的小奸小滑而已,皇上何必放在心上。詩詩姑娘已經等候多時了,皇上還是先去見詩詩姑娘吧。」

  「張永你啊還真別看不起那市井小民的小奸小滑,朕看此子將來恐怕不是池中之物哩。」說完,長袍公子一轉身道:「算了,還是先見了詩詩姑娘再說。幾日不見,不知詩詩姑娘有沒有練出新曲目來。」

  說完,長袍公子朝著四樓的詩心居走去。

  很顯然,從方才那兩人的對話之中可以猜出江夏方才碰見的就是當今皇上朱厚照和當今太監裡的八大紅人之一張永。

  群芳閣的兩名頭牌便是黎詩詩和崔念奴兩人,朱厚照曾經和劉瑾、張永以及馬永成一起微服出遊來過這群芳閣。

  當天朱厚照認識了黎詩詩,一夜春宵以後便一直未能忘懷。之前劉瑾也替朱厚照安排過幾次與黎詩詩見面,然後馬永成又安排過幾次,最後張永乾脆就出銀子把黎詩詩給包了下來。並叮囑平日除了朱厚照以外不能接待其它任何客人,只要朱厚照一來便必須認真接待。

  江夏顯然還不知道剛才自己遇見了兩個什麼樣的人物,他按捺著激動的心情敲了敲康媽媽的房門。裡面傳來一聲嬌媚的呼叫:「是江夏吧,門沒上栓你進來吧。」

  江夏站在門口愣了一下,他低聲念道:「春暖花開百花綻放,難道動物交配的季節又到了?那老娘們不會覬覦我的美色想以金錢誘惑我吧?」

  「哼!我是那種人嗎?少了五十兩銀子我才不會答應她!」「啊呸,五十兩銀子也不行……」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33
第006章 女流氓和大老爺

  懷著緊張的心情推開康媽媽的房門走進,正廳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江夏開口叫了一句:「康媽媽,你人在哪兒呢?」

  「進來吧,我在這裡面。」

  聲音是從康媽媽的臥房裡面傳來的,江夏猶豫了一下,一聽那聲音語氣就有些不對勁,自己這麼進去是不是有送羊入虎口的嫌疑?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另外一個念頭也立刻萌生了。二十兩銀子的賞賜呢,難道就這樣算了?

  權衡了一下後江夏饒過屏風走進了康媽媽的臥房,康媽媽躺在床上臉上的表情看上去似乎身體不舒服有些難受。看見康媽媽如此模樣江夏心裡總算是松了口氣。

  當然,心裡放下心來,嘴上還是免不了得問一句:「康媽媽,你這是怎麼了?」

  康輕煙雖然蓋著被子,但是能夠看清她雙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抱著的,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她語氣有些虛弱地說道:「肚子疼,江夏你過來扶我坐起來。」

  「哦。」江夏應了一聲後走過去,他雙手托著康輕煙的腋下往上拉,可就在此時剛剛還一臉難受的康輕煙精神突然一振,她臃腫的身體此刻爆發出難以言明的敏捷。江夏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康輕煙身體一翻竟然將江夏壓在了身下,然後她那身體整個將江夏壓著。

  「康媽媽你這是準備幹嘛?」江夏這話剛問出口,康輕煙已經開始解起江夏的腰帶,同時開始在江夏的臉上肆意地吻了起來。江夏心中一涼,哪裡還不明白康輕煙這是準備幹嘛。

  這世間的女流氓真是越來越囂張了,像我輩帥哥長得如此英俊瀟灑真是造孽啊,走哪兒都被人覬覦著美色。哦,不對,是男色。江夏心中哀歎了一聲,不過遇到如此危急的情況他反倒鎮定下來,畢竟是千門史上最年輕的掌門人,一點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鎮定都沒有又怎麼能掌控大局?

  江夏突然一下抱著康輕煙的腰部道:「康媽媽,你若只是想要這樣就明說嘛,能夠被你看得起是我江夏的榮幸啊。」

  聽見江夏如此一說康輕煙頓時愣了愣,趁著這個機會江夏一下翻身過來反將康輕煙壓在身下,他雙目溫柔地看著康輕煙,與她的目光相對著。

  「噢,我的冤家。」康輕煙低呼了一聲,她此刻才發覺江夏長的是如此俊俏。

  劍眉星眸,挺鼻薄唇,眉宇之間英氣凝聚充滿著男人的味道。康輕煙忍不住罵了自己一聲,怎麼自己以往就沒發現自己這群芳閣中竟然還有一個如此俊俏而又有才華的男子呢。

  江夏將自己的腰帶取下來,然後他摸索著開始去解康輕煙的腰帶。康輕煙一直瞪著大眼睛看著江夏,實話實說康輕煙雖然已經快到五十,但年輕時曾是一個名震京城的花魁,所以基本的一點底子倒還在。如今身體雖然已顯臃腫之態,但因其身材高挑所以看上去並不讓人難受,再加上她一對豐胸挺立,身材倒也可以說是勉強過得去。

  至於臉上的肉雖然開始鬆弛長皺紋長斑,但是年輕時候的五官底子在那裡擱著的,說她是個風韻猶存的熟婦絕不為過。不過……江夏對於女人是有嚴格要求的,絕不可能委屈自己。所以他溫柔地用左手拂了一下康輕煙的眼睛,柔聲道:「不要這樣看著我,我有些不習慣。」

  「好,小冤家,我聽你的。」說完,康輕煙閉上眼睛。江夏抓著她的雙手舉過頭頂,突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的雙手捆住,然後一下起身說道:「康媽媽,腰帶一條就送給你了。我只是一個下人,當不了你如此厚愛,再會……」

  「江夏!江夏!」康輕煙急忙睜開眼睛大聲呼叫道,可是此時江夏老早就跑開了,房間內哪裡還有江夏的身影。康輕煙又生氣又失落,她看了看自己手上江夏的腰帶後眼睛微微發著亮光道:「小冤家,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你逃出我的手掌心的。」

  逃出了康輕煙的房間,江夏暗道了一聲好險,這簡直就是虎口脫險啊。他回頭看了一眼康輕煙的房間,心中暗道一聲:「此地大凶,不宜久留,還是先走再說吧。」

  剛剛轉進走廊江夏就看見了站在詩心居門口的張永,而此刻張永也恰好看見了江夏。江夏笑著走過去對著張永行了一禮道:「老爺好。」

  張永剛被江夏騙了二十兩銀子,雖然他的確沒有放在心上,但心裡總歸還是有一點不舒服。於是乎他將頭一扭輕哼了一聲沒有理他。江夏這熱臉貼了一個冷屁股自然也高興不到哪兒去,於是對著張永笑了笑就準備離開。

  而此時恰好詩心居的門打開,朱厚照從房內出來以後抓著張永的手就道:「張永,你記住這幅上聯,速去找一個人將下聯對出來。要快!」

  「是是。」張永慌忙點了下頭,朱厚照四處看了看後從懷中取出一張一兩銀子的寶鈔遞給江夏:「你去幫我借一套文房四寶來,快一點。」

  「好。」江夏接過朱厚照的寶鈔以後立刻跑到念奴居,敲響房門以後打開門的是一個小丫鬟。看到江夏以後小丫鬟問道:「幹嘛?有什麼事?」

  江夏從懷中取出十幾文錢塞到小丫鬟的手中笑著說道:「好姐姐,將你的文房四寶借來一用行不行?」

  小丫鬟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十幾文錢,然後將錢一下放兜裡說道:「你等一等,我去問我小姐再說。」

  不一會兒小丫鬟拿著筆墨紙硯走出來遞給江夏,「用完了記得還回來。」

  「好,一定一定。」江夏點點頭,然後拿著筆墨紙硯去了朱厚照那裡。

  看見江夏這麼快回來朱厚照點點頭贊了一句:「辦得不錯。」然後他提起筆蘸飽墨汁在上面寫下七個字,「長長長長長長長」。

  「七個‘長’字,這就是上聯?」張永看後頓時傻眼了,這讓誰看見了也得傻眼啊。

  朱厚照點點頭:「這就是詩詩姑娘給朕……我出的上聯,我藉口出來上茅房讓你去找人幫忙,你快去找人幫忙對出下聯。詩詩姑娘可說了,今天我要對不出下聯她就不讓我上床。我練了那麼久的禦女心經就白練了。」

  「你也會禦女心經?」江夏有些驚奇地看了朱厚照一眼。他曾經在英吉利博物館裡偷過一本華夏古籍,打開以後才知道原本是《禦女心經十八式》的原本。據說這本房中術的至高寶典乃是當年宋徽宗尋高人所授,他死後便從皇宮之中消失不見了。

  雖然不知道傳言是否屬實,但是江夏倒是下過苦功練習過。十八式禦女心經練至大成,江夏隨後在江湖中就有了一個島國名字——伊夜七次郎(一夜七次郎),外號金槍不倒小郎君。廣大婦女信得過產品……咳咳,最後一項額,是沒有的。

  「是是是,我馬上就去。」張永將那張紙吹幹然後放入自己懷中,正準備離開時江夏突然一下抓住他。

  張永怒吼一聲:「你幹嘛?不要命了是吧?一個小廝竟然敢如此囂張!」

  江夏乾脆不再理會張永,而是直接對朱厚照說道:「一個下聯而已,我對給公子對出來公子是不是會給予賞賜?」

  「你有下聯了?只要對仗工整,我一定重重有賞。張永。」朱厚照看了張永一眼。

  張永一下從懷中取出一大把寶鈔,「你若對出下聯,這些就全是你的,你若對不出來……哼哼,小子我一定讓你知道你今天究竟闖了多大的禍。」

  江夏搖搖頭,提起毛筆便開始在紙上寫。寫完以後朱厚照先是微微愣了一下,低聲自語了一句:「這字還真好看……」他抬起頭看了江夏一眼,心中突然想起江夏剛才那句「你也會禦女心經?」

  朱厚照心想:「難不成這小子也會禦女心經?他會幾式?」

  張永看了一眼後江夏所寫的字後笑著說道:「這就是下聯?小子,我看你真的是活膩了。」

  江夏在紙上寫的下聯,與上聯一模一樣,也是七個「長」字,「長長長長長長長。」

  朱厚照搖搖頭道:「這如何能成下聯?」

  「公子莫急,聽我給你解釋一二你便明白個中奧妙了。」江夏指著那「長」字道:「此字一字雙音,即可念做為‘長’音,又可念做為‘漲’音,所以上聯便是‘長(chang)長(zhang)長(chang)長(zhang)長(chang)長(chang)長(zhang)’,而我的下聯則是……」

  「我明白了,妙極啊。你的下聯是‘長(zhang)長(chang)長(zhang)長(chang)長(zhang)長(zhang)長(chang)’。」

  「公子大才,一點就通。」江夏笑著說道。

  朱厚照興奮地點了點頭,他將江夏寫的那張紙拿起來仔細看了看後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江夏回答:「回公子的話,小人姓江,單名一個夏字。」

  「江夏。」朱厚照微微頷首,他將那紙上的墨蹟吹幹然後收入懷中,朱厚照對著張永道:「張永,給賞。」

  「是。」張永將手中那厚厚的一疊寶鈔全都交給江夏,江夏也不知道那究竟有多少,反正應該是很多很多吧。江夏雖然內心興奮但表面上卻十分平靜,他對著朱厚照行了一禮道:「多謝公子慷慨打賞。」

  朱厚照笑了笑道:「這是你應得的,我先進屋對出下聯,稍後有機會我會再來找你的。」

  「隨時恭候老爺大駕光臨。」說完,江夏行了一禮後道了一聲:「小人先行告退。」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33
第007章 財不經留

  人世間令人興奮的事情有很多,而最令人興奮莫過於得償所願以及一夜暴富兩件事了。而江夏在這短短的一天以內就遭遇了這麼兩件事。

  從四樓離開以後江夏便直接回到了三樓自己的房間裡面,他將後面張永打賞的那厚厚一疊寶鈔攤開來數了數。這不數不知道一數嚇一跳,足足有七十五兩,七十五兩啊。

  加上之前張永打賭輸給他的二十兩銀子,趙公子打賞的十兩銀子,馬公子打賞的一兩。因為幫康媽媽揪出何朝喜而得到的五兩,其餘零散錢就不計算了。全部加在一起足足是一百一十一兩銀子!

  一百一十一兩銀子是多少錢?群芳閣一個大茶壺一個月的工錢是一兩銀子,一百一十兩他得做足接近十年才能賺到,並且這十年裡還不能亂花一文錢才行。

  江夏將一疊寶鈔整理好然後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扔道:「哼,小爺我今天要贖身!」

  「嗯,這樣太囂張了一些。」江夏又將那疊寶鈔拿起來輕輕放到桌子上自言自語道:「康媽媽,我來為自己贖身。」

  「這樣好像又太沒氣勢了。」江夏搖搖頭,他將那些銀子往身子一揣笑著說道:「算了,既然要離開這鬼地方了就出去好好逛逛,在這裡呆了這麼久還從來沒好好逛過呢。」

  江夏拉開房門走出去,剛剛走到拐角處江夏就聽見一個女聲說道:「康媽媽,我在群芳閣呆了有三年也算幫你賺了不少錢,如今只不過是找你借五十兩銀子而已,你何必如此逼我?」

  「念奴,不是康媽媽逼你。我說過別說是五十兩,就算是一百兩只要你崔念奴開口我都會借給你。只不過我幫你你也得幫我才行啊,人家王公子乃是順天府王通判的兒子,我又如何得罪得起?他一心想要取了你的處子之身,這價錢都已經出到八百兩銀子了,你怎麼還不點頭答應?若是你點頭答應了,今時今日還須得著找我借錢?」

  「康媽媽。」崔念奴明顯有些生氣所以聲音略微高了些,「我當初賣身的時候就說過,只賣十年,賣藝但不賣身。」

  「對對對,你不賣身,你要做個清倌人,那我康媽媽也不做這種逼良為娼的事兒了,你那丫鬟小春已經專做姑娘所以不能繼續侍候你。另外下次王公子若是來了我也不敢在去應付,你自己應對吧,還有你為你父親借的那五十兩銀子,不好意思,沒有!」

  康媽媽明顯比崔念奴更加生氣,說完最後兩個「沒有」二字後一甩衣袖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江夏便聽見了嚶嚶的哭聲。江夏走過拐角看著崔念奴,崔念奴蹲在地上用雙手捂著臉所以沒有注意到江夏。江夏笑著說道:「這人若是美了,連帶著聲音聽著也會覺得美,聲音一旦夠美就算是哭也哭得讓人覺得好聽。」

  崔念奴抬頭看了江夏一眼,她站起身來準備走開。

  江夏一下叫住她:「急著走幹嘛?你不是要借銀子嗎?我借給你啊。」

  崔念奴一下停下腳步來,她打量了一下江夏。就江夏這一身破布麻衣加身的模樣怎麼看也不像能拿出五十兩銀子的人。

  江夏也沒理會崔念奴的懷疑,既然決定了要借銀子給她他也就不愛磨磨唧唧的,於是江夏從懷中取出那厚厚的一疊寶鈔數了五十張後遞給崔念奴道:「來吧,五十兩。」

  崔念奴愣住了,她與江夏素不相識,做夢也沒想到江夏會願意借這麼大一筆銀子給她。江夏笑著說道:「這錢是我存來為自己贖身用的,所以如果有了記得早點還我。另外我很欣賞你的潔身自好,無論如何好好保持這一點。」

  「因為本少爺從來就只寵倖處子。」江夏心裡默默添了這麼一句話。

  說完江夏走過去將手中的寶鈔叫道崔念奴手中,然後轉身就走。崔念奴看了一眼手中的寶鈔,直接江夏已經走到樓梯口開始下樓了她才開口叫道:「誒,你叫什麼名字啊?我怎麼找你,怎麼還銀子給你?」

  江夏回過頭來拍了拍額頭道:「我叫江夏,也是在群芳閣做工,是這裡的書房師爺,你若手頭鬆動了隨時都能找到我。」

  「謝謝你。」崔念奴認真地說道。

  江夏擺擺手沒有說話便轉身走開了。

  下了樓後江夏找了大廳一個角落處坐下,反正閑來沒事,聽聽大廳的姑娘唱唱小曲也不錯。剛坐沒一會兒趙有瓜突然端了一疊鹵牛肉、一盤花生米和一壺茶放到江夏面前。

  江夏看了趙有瓜一眼,趙有瓜低聲說道:「江先生慢用,這些是我從廚房那裡順來的,乾淨的很,你放心。」

  江夏笑了笑,雖然這些東西本身也不值幾個錢,但這是趙有瓜的一點心意,所以江夏也沒拒絕,點點頭便說了一聲:「多謝了。」

  趙有瓜笑著說道:「江先生不必客氣。」然後便端著茶盤走開。

  江夏從桌上的筷筒裡面抽了一雙筷子出來,剛剛夾了一片牛肉喂進口中突然他感覺眼前光線一暗,抬頭一看原來是韓於。

  韓於手中拿著一只用油紙包著的燒雞,還拎了壺酒。他剛剛坐下便說道:「買了只燒雞想找兄弟你喝兩杯,到處沒找著你沒想你躲到這兒來逍遙來了。」

  「無聊得緊,所以來聽聽小曲兒罷了。」江夏一邊說著一邊將桌上倒扣著的酒杯翻轉過來,韓於順勢拿起酒壺將兩個酒杯斟滿。

  江夏端起酒杯笑著說道:「來,韓大哥,兄弟借花獻佛先敬你一杯。」

  「兄弟客氣,你我之前哪有什麼敬不敬的。」說著韓於端起酒杯和江夏撞了一下。

  酒文化在明朝算是一個成熟期和發展期,蒸餾白酒和酤酒並存。韓于買來的自然不是那價高的蒸餾白酒,而是便宜的村醪。村醪也就是所謂的米酒,酒精度數不高,喝著有股甜甜的味道,在江夏看來這酒反而比那些什麼蒸餾白酒要好喝的多。

  江夏一口將杯中的酒飲盡,放下酒杯以後韓於贊了一聲:「兄弟真是好酒量,好氣魄。」說著韓于又給江夏斟了一杯酒,「來,我們兄弟再喝一杯。」

  江夏將酒杯拿下來嘴上帶著笑意問道:「韓大哥這是有事要找兄弟吧?如果真有事需要用得著兄弟的話韓大哥就儘管開口,只要我能辦到就一定不會推辭。」

  韓於心中所想被識破於是看著江夏尷尬地笑了笑,其實他一上來就又是酒又是燒雞的如此熱情,任誰也猜到他是有事相求了。韓于看了江夏一眼後深吸一口氣說道:「江兄弟,事情是這樣的。我……我想找你借點銀子。」

  「哦?是這樣,借多少?」江夏臉上滿不在乎的說道,其實心中還是忍不住幽歎了一聲,該來自己贖身的日子還沒到,這才剛剛把贖身款湊齊就遇到了兩個借銀子的。

  韓於咽了一口口水之後這才說道:「哥哥我想找兄弟你借……二十兩銀子。」

  二十兩銀子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韓于和江夏這交情才剛剛開始建立就借如此大的一筆數目怎麼說也不太好。所以說完以後韓於臉都漲紅了,整個人顯得十分尷尬。

  江夏點了點頭後從懷中取出一疊寶鈔數了二十兩遞給韓于,「韓大哥,二十兩夠嗎?不夠我這裡還有一點,乾脆再多給你一些吧。」

  「夠了,夠了夠了。」韓於激動地接過那二十兩的交子,他看向江夏感動地說道:「江兄弟,我這都還沒說我找你借銀子幹嘛你就放心把銀子借給我?」

  江夏笑了笑道:「我相信韓大哥才會借銀子給韓大哥,既然相信你,那我又何須問韓大哥你借銀子去幹嘛?」

  韓於一臉感動:「江兄弟,我……」

  江夏擺了擺手,笑著說道:「好了韓大哥,你把我當兄弟,我拿你當哥哥,兄弟之間相互幫助份屬應當嘛。」

  「多謝兄弟,哥哥一旦湊齊銀子以後立刻還給你。」韓於信誓旦旦地說道。

  江夏笑了笑道:「不用太急,最近我也沒什麼用銀子的地方。」

  江夏說完話以後隨手端起酒杯道:「來,韓大哥,我們兄弟倆再喝一杯。」

  「好。」韓於舉起杯子,剛剛碰了一下杯江夏就看一個穿著綾羅綢緞的男子和兩個家丁打扮的小廝一起走進群芳閣。

  負責接待的龜公隔著老遠就熱情地叫著:「哎呀呀,王公子,好久不來可讓咱們群芳閣的姑娘想念死您了。我就說今日早晨起床怎麼喜鵲在叫,原來是王公子要來啊。王公子樓上請?」

  「你們群芳閣誰想本少爺都沒用,重要的是念奴她有沒有想本少爺。前前後後我來了你們群芳閣五次了,花了三百多兩銀子我可是連念奴的手都沒有摸到過。

  我告訴你們,今兒個誰也不准攔本少爺,否則明天我就讓我爹帶兵來封了你們群芳閣。本少爺先給五百兩銀子,今天不拿下念奴這美人本少爺決不罷休!」

  那王公子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拿出一大疊寶鈔塞到那龜公手裡,說完以後便直接帶著兩名家丁往樓上走去。

  龜公手中拿著那五百兩寶鈔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才好,愣了兩秒鐘以後才立刻著人去通知康媽媽。

  看見這一幕江夏皺了皺眉頭,他問韓於:「韓大哥,那位王公子是誰啊?」

  「那王公子是順天府出了名的惡少。」韓于說道,「他爹是順天府的通判老爺,正六品的大官兒。」

  「原來如此。」江夏點了點頭後笑著說道:「算了,不議此事,我們喝酒。」

  「好。」韓于與江夏再飲了一杯,飲罷韓於歎了一句:「可惜了,念奴今晚恐怕是在劫難逃了。要說念奴這姑娘人不錯,潔身自好知書達理,並且為人樂善好施尤愛助人。早年間她父親未曾患病之時,店裡的工人手頭拮据都是找她借銀子周轉,她從未拒絕過。遇到一些人拖欠不換她也不生氣,並且不會去追討,有的時候我看著都有些替她不值。」

  江夏笑了笑,搖搖頭道:「有的時候太美也是一種罪過,所以紅顏禍水便是這個道理。」

  說著江夏突然站起身來說道:「大哥你先坐一下,酒喝多了人有三急,兄弟去茅房方便,一會兒便回來。」

  「去吧去吧,哥哥等你回來好好喝幾杯。」韓於笑著擺擺手道。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33
第008章 英雄救美

  四樓念奴居。不用多說,聽名字便知道這裡是崔念奴所居住的房間。

  群芳閣裡一共兩個頭牌,一個黎詩詩一個崔念奴,二人雖然都是頭牌但卻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黎詩詩出身書香門第,只因家道中落所以才賣身群芳閣當了娼妓。她長相貌美並且精通琴棋書畫,所以剛一在群芳閣出現就受到了順天府不少達官貴人和才子闊少的追捧。黎詩詩也並不清高,從一開始就是要接客的,只不過那價格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而已。

  不過這客雖然接,價錢固然也貴,但卻不是任何人有錢黎詩詩都接。她留宿的客人大約分為三類,第一是真正的達官貴人,背景顯赫之人。第二便是文采風流才華橫溢且薄有資產的才子。這第三嘛,則是一些江湖上年輕英俊放蕩不羈的遊俠兒。

  凡以上三類之一若能付得起過夜費黎詩詩便會讓其留宿。

  但是崔念奴就不同了,她出身官宦之家,本身身份尊貴。但是因為其父在一場政治博弈之中站錯了隊,所以最終慘被流放邊疆,家中所有財產也被罰沒一空。連帶著家中的女眷都充作了官妓。

  官妓便是專門服務于官員的妓女,此妓女分為兩種。一種是藝妓,另外一種是色妓。藝妓便好似那些歌姬舞姬,可以選擇只賣藝不賣身。到了一年年限以後還可以為自己贖身,入農籍嫁人。色妓則是需要出賣身體,供官員享樂的那一種。

  崔念奴在教坊司的時候便是藝妓,後來康媽媽慧眼識珠上下活動將她從教坊司贖出來,二人也約定在群芳閣只賣藝不賣身。

  原本康媽媽以為崔念奴只是剛剛家道中落心理轉變不過來所以才不同意賣身,但是沒有想到她在群芳閣三年了也始終潔身自好守身如玉。

  去年崔念奴花光所有積蓄將自己的父親崔瑉接回順天府來,由於崔瑉在邊關受了太多苦,所以一回到順天府就開始生病,崔念奴也是因為父親的病才弄得手頭拮据,不得不低聲下氣去找康媽媽借銀子。

  崔念奴沒有想到康媽媽居然會拿借銀子一事趁人之危要挾自己,她此刻手中坐在自己的梳粧檯前用雙手推著自己的臉龐靜靜地回想著剛才和江夏見面時二人所說的每一句話。

  想起江夏那一句「這人若是美了,連帶著聲音聽著也會覺得美,聲音一旦夠美就算是哭也哭得讓人覺得好聽。」崔念奴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

  「江夏……」崔念奴低聲念了一下這個名字,然後自言自語道:「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再見面呢。」

  「砰!」念奴居的門突然一下被踢開,一個穿著綾羅綢緞體態有些肥碩的男子走進來。說是一個男子,但是他臉上卻塗著厚厚的胭脂水粉,看上去好像是唱大戲的戲子一般。

  看見此人崔念奴頓時嚇得花容失色,「王公子?」崔念奴一下站起來靠在了牆壁上,她想跑出去卻又不知道往哪裡跑。

  崔念奴深吸了一口氣後穩住心神,強行將心中緊張的情緒壓制下去。崔念奴笑著叫道:「王公子,好久不見,念奴這廂有禮了。」

  說著,崔念奴對著王公子行了一禮。

  王公子看著崔念奴雙眼冒著精光,今天崔念奴上身穿著一件淡綠色窄袖短衣,下身穿了白色長裙,然後上衣外面再穿一件淡粉的對襟長衫。

  由於天生麗質,所以崔念奴一般很少抹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在臉上,整個人看上去不施粉黛卻清雅脫俗隱隱透露著一股貴氣和一股詩書氣。

  王公子咽了一口口水笑著說道:「想不到念奴你還記掛著本少爺,那倒也不枉本少爺對你癡心一片了。」

  說著王公子轉身吩咐了一句:「你們兩個把門口給我守住,任何人也不能讓他進來。」

  「是!」兩個家丁應了一聲後便將房門給關了起來。

  房門一關,整個念奴居裡便只剩下王公子和崔念奴兩個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並且王公子明顯沒有安好心,崔念奴頓時緊張起來,她忍不住戰戰兢兢地問道:「王……王公子,你想幹什麼?我……我可以賣藝不賣身的。」

  王公子笑著說道:「本少爺五百兩銀子已經給你們群芳閣了,你現在來跟本少爺說你不賣身豈不是太大的笑話?本少爺今天要定你了,你若乖乖聽本少爺的本少爺自然會讓你得到快活,若你不識抬舉……哼哼……」

  說話間,王公子一步一步地朝著崔念奴逼近,崔念奴也一步一步地後退,整個人很快靠在牆壁上退無可退。

  「高公子你不要過來,不然……不然我叫非禮了。」崔念奴慌亂不已地說道,她眼神四處尋找,心中無助的她此刻只想找一件利器傍身,如若這姓高的再逼近自己就立刻自盡以保自己清白之軀。

  「叫啊,你叫啊,你就算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理你的。」王公子一臉淫笑著說道。

  他抬起雙手一下朝著崔念奴撲過去,崔念奴慌張的一閃身被他抓住了衣服,她乾脆雙臂一收讓他把自己的長衫給脫了去。

  王公子抓著崔念奴的長衫深吸了一口氣,崔念奴身上那股處子的幽香讓他迷戀不已,他眼珠子都便得有些紅了,呼吸急促不已地叫道:「小美人兒,今天你是逃不出少爺手心的,我勸你就乖乖從了吧。」

  「不好了,著火了……快跑啊……」

  突然,如此一聲呼叫聲響起。然後濃煙慢慢進入到念奴居中,王公子吸了兩口煙後咳嗽了兩聲。念奴居的門一下被他那兩個家丁推開,兩名家丁慌忙地叫道:「少爺不好了,走水了。好大的煙,我們趕緊走吧。」

  王公子看了一眼嚇得簌簌發抖的崔念奴,其中一名家丁勸道:「來日方才,大不了明日再來就是了少爺,這裡是四樓太過兇險,如此大的煙我們還是快走吧。」

  王公子重重地跺了跺腳,然後極其不甘的離開。

  王公子剛剛走出房間不久,一道人影突然跑進念奴居。此人進來見到崔念奴以後立刻拉著她的手就往外走,崔念奴大叫了一聲,此人趕緊捂住她的嘴低聲道:「別吵,我是江夏,我是來救你的,那煙是假的,根本沒有著火,我們快走,不然一會兒讓他們發現折返回來就糟了。」

  「江夏?」崔念奴看清楚江夏的面容以後不知為什麼心裡頓時安寧了許多,她任由江夏拉著往外跑。江夏拉著崔念奴直接去了三樓,然後進入了他的房間之中。

  江夏的這煙不止是壞了王公子的好事,同時也壞了朱厚照的好事。眼看著朱厚照已經拉著黎詩詩走到床邊坐下,黎詩詩已經開始解自己的衣扣,突然敲門聲響起,守在門口的張永大聲叫道:「少爺,不好了,走水了,我們趕緊走吧。」

  聽見走水,也就是失火了。朱厚照也嚇了一跳,他想也沒想便拉開房門走出來。一拉開房門整個四樓全都是煙霧,朱厚照有些鬱悶地自語了一句:「怎麼會突然走水呢。」

  不過鬱悶歸鬱悶,逃命要緊。朱厚照跟著張永立刻下了四樓。

  從四樓一直走到大廳,原本朱厚照準備和張永直接離開,可是大廳一點失火的跡象都沒有,所有人都還玩兒的十分開心。倒是發現自己上了當,於是氣急敗壞的王公子大吼了一句:「是誰?是誰敢戲弄本少爺,假作四樓起火的?到底是誰?給本少爺站住來,看本少爺今天不打斷你的狗腿!」

  說話間,整個群芳閣的大廳都安靜下來。朱厚照一聽自己是上當受騙了頓時也有些惱怒,他拉了一下張永,「不急回宮,先看看再說。」

  「是!」張永應了一聲後便攔住一個龜公要了一個位置,龜公將二人帶到大廳角落處的一張桌子上坐下。

  朱厚照看著王公子問張永:「此人是誰,怎地如何跋扈?」

  張永看了王公子一眼後低聲對趙佶說道:「回皇上的話,此人乃是順天府通判王師從王大人的獨子。」

  「王師從的獨子?」朱厚照聽後搖搖頭道:「那王師從也太疏於管教了,怎可讓自己親近之人在這青樓煙花之地如此跋扈。」

  張永見朱厚照微有不滿當即低聲道:「皇上,要不要奴婢去跟那王公子說說?」

  朱厚照搖了下頭道:「算了,你一個太監無緣無故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前去一說那王公子便會猜到朕定然也在這兒。此事若是傳揚出去,朝中那些禦史言官必然會說不少廢話,饒的朕不得安寧。」

  「是,奴婢明白了。」張永道。

  「找!」王公子大吼了一聲:「給我挨間房挨間房的找,今天不把那假作放火之人以及那崔小娘子找出來,本少爺決不罷休!」

  「是!」聽了高衙內的話後,他那兩個家丁立刻從一樓的廂房開始,一間房一間房的找了起來。

  此刻一直沒有現身的康媽媽終於出現了,她笑著說道:「哎喲,這又是誰把咱們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王大少爺給惹怒了呀,王少爺息怒息怒,你若真是一間房一間房的找,我群芳閣的生意恐怕就不用再做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24 14:33
第009章 群芳閣幕後老闆

  「你用不用做與我何干?」王公子冷哼了一聲後說道:「這次這事可不怪我,是你們群芳閣的人做事不地道。拿少爺我當猴耍是吧?我告訴你,少爺我不吃這一套。今天你群芳閣要是不把崔念奴給交出來,我定叫你群芳閣雞犬不寧。」

  聽見王公子這樣說,康輕煙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最後消失不見,換上的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康輕煙低聲對高衙內說道:「王少爺您要鬧我群芳閣我康輕煙不會阻攔,也不敢阻攔。但是在鬧之前我斗膽請高少爺你移一移尊駕,跟我去見一個人再說。見了這個人如果王少爺你還準備鬧,那我悉聽尊便。」

  「見一個人?」王公子眉頭微微一皺,他雖然是個好色無度的紈絝少爺,但也絕不是一無是處的草包。聽見康輕煙讓自己去見一個人,王公子心中頓時有了猜測。

  群芳閣位於順天府城最繁華的地段,這裡寸土寸金,如此大一家青樓要開起來靠著康輕煙一個人根本就不可能開的起來。況且順天府是個什麼地方?天子腳下,權貴橫行。說句開玩笑的話,在順天府裡隨便扔出一塊磚頭砸中的可能就是一個四品往上的大人。

  群芳閣能夠安然無恙的在順天府開這麼多年,其幕後要是沒人撐腰絕不可能。

  不過王公子心中卻也不懼,他父親乃是順天府通判,正兒八經正六品的實職。

  順天府中等閒不居要職的四品官看見他父親都還得客客氣氣的。

  王公子輕哼了一聲,甩了甩衣袖道:「見見就見見,本少爺倒要看看你群芳閣後面究竟隱藏了一個何方神聖。」

  「好,王少爺這邊請。」康輕煙右手一引,帶著王公子往二樓走去。

  推開二樓的婉君閣,康輕煙站在門口道:「王少爺裡面請吧。」

  看康輕煙那樣子是不準備跟著進去了,王公子想了想後對身後的兩個家丁說道:「你們兩個在門口守著,我進去看看。」

  說著王公子走進房內,康輕煙順手將門關過來。王公子進去以後小心翼翼地探著頭看了看,只見房間的屏風後面坐著一個人,此人大約三十歲左右,面白無須眼睛有些細長。

  初一看此人王公子只是覺得有些眼熟,而當這個人轉過身來叫了一聲:「王賢侄。」

  王公子頓時嚇了一個激靈。

  「劉……劉公公?」王公子後背冒出冷汗來。

  司禮監掌印太監,東廠廠公,皇帝近臣劉瑾。每一個頭銜拿出來都是可以在順天府橫著走的倚仗,更別提三個頭銜加在一起了。

  別說王公子的父親還只是小小順天府六品通判,就算是順天府正三品的府尹大人見到劉瑾恐怕都得跪地行禮吧。

  此刻看見劉瑾,王公子自然已經猜到這群芳閣的幕後大老闆實際上就是劉瑾。如此一尊大佛,王公子怎麼可能不害怕。他雙腿一軟便跪在地上帶著哭腔說道:「哎呀,劉公公,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這群芳閣乃是您的生意,小人這……」

  劉瑾笑著走過來將王公子扶起來,他拉著他的手輕輕拍著說道:「無妨無妨,不知者不罪嘛。賢侄既然已經知道了此處乃是我的產業,今後還莫要忘記多多關照才是啊。」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王公子不斷地點頭說道。

  劉瑾點了點頭道:「我賢侄就是懂事討人喜愛,記得替我向你爹爹問好,沒事的時候與你爹爹一起來我府內閑坐,同在順天府為官,大家平日裡就得多多相互走動,否則情分就生疏了,賢侄說是吧?」

  「是的是的,小侄回府以後一定將都都的話轉達給爹爹,他日若有閒暇一定到都都府上拜訪。還望都都屆時不要怪小侄叨擾才好。」

  「這話是怎麼說起的,我又怎麼會嫌賢侄叨擾呢。以後且莫再說這樣的話了。」劉瑾笑著說道,「好了,今日就到這兒吧,賢侄也早些回府歇息。記得今天在此處與我相見之事且勿洩露出去,賢侄可否記得?」

  「記得,記得記得。」王公子點點頭後道:「那小侄告辭了,告辭。」

  說著,王公子再三對劉瑾行禮以後這才退走出去。出了婉君閣高衙內重重地舒了口氣,他轉身對康輕煙行了一禮道:「康媽媽,多有得罪還請海涵。」

  「王公子客氣了。」康輕煙微微拂了一禮後笑著說道。

  王公子點了點頭道對身旁的人說道:「好,我們走!」

  「是!」兩名家丁也沒敢多嘴問什麼,跟著王公子就離開了。

  眼見王公子離開,朱厚照突然微微皺了皺眉頭。他搖搖頭笑著說道:「這群芳閣還有點意思,不知道是何方神聖現身竟然將王師從的獨子直接給嚇跑了。」

  聽見朱厚照提起這個,張永心中頓時一喜。這群芳閣的幕後大老闆是誰別人不知道他張永還是十分清楚的。他也想讓朱厚照知道,但是他又不能主動告訴朱厚照。

  之所以如此這裡面有學問。張永乃是禦書執筆,主管出外傳導禦旨。這可是個肥缺,所有禦書號令都經他手傳出來,頒命天下。再加上朱厚照一旦玩耍起來就甚少過問朝政,所以張永完全可以自己偽造聖旨,外廷的人根本就無法看出來。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張永才能和劉瑾鬥個旗鼓相當。

  但是不管怎麼說起來他也始終被劉瑾這個「立皇帝」給壓了一頭,畢竟劉瑾才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同時又督掌東緝事廠,所以張永眼紅不已。

  只有扳倒劉瑾,他張永才能是這宮中太監第一人。故而張永想要向朱厚照捅破這群芳閣幕後老闆是劉瑾,讓朱厚照對劉瑾不喜。

  但是他若自己主動說出來會有三個壞處,第一是缺乏強有力的證據去支持,有構陷劉瑾之嫌。第二是如此打劉瑾的小報告會讓朱厚照感覺到他有心奪權,會給朱厚照心中留下他貪圖權勢的不良印象,從而令朱厚照對他有所防備。這第三嘛,張永也害怕當真把劉瑾給得罪狠了,最後引起劉瑾的強勢反擊自己不一定抵擋得住。

  如今聽見朱厚照主動提起,張永趕緊說道:「皇上,要不要奴婢去打探一下,看看那能嚇跑王公子的神聖究竟是誰。」

  朱厚照看了張永一眼,想了一下後搖搖頭道:「算了,你去讓人重新安排一個房間,然後準備上等文房四寶。再然後你讓人去把那叫做江夏的年輕人叫過來。」

  「江夏?」張永微微愣了一下後點點頭道了聲「是!」,在起身離開的那一瞬間張永心中忍不住暗自嘟囔了一句:「狗屎運好極了的傢伙。」

  什麼叫做帝王?一言以定生死,一念以定榮辱的存在。一個人如果得到皇上的惦記,那麼只要這個人把握好機會,說不定便可以借此機會扶搖直上成就一番榮華富貴也說不定。

  而此時此刻江夏也剛剛回到屋中,走進屋裡一看見崔念奴江夏就笑著說道:「走了,那王公子已經走了,你不用害怕了。」

  崔念奴手中捧著一杯熱茶,經過這麼半天心中的恐懼總算是平復了很多。她抬頭看向江夏,一雙美目竟慢慢泛起晶瑩。

  然後崔念奴雙目一眨,整個人便流出眼淚來。

  江夏平生最看不得的便是女人流淚了,特別是美麗的女人流淚,他更是看不得。

  見到崔念奴流淚,江夏趕緊勸道:「誒,你怎麼哭了?不是沒事了嗎?」

  「砰!」江夏話音剛落門便被人推開來,江夏回頭一看,竟然是康輕煙走進了屋內。康輕煙看著崔念奴冷冷說道:「躲得過初一又怎麼躲得過十五,今天讓你們兩個僥倖蒙混過去了。明天我看你們怎麼做,難道……還當真準備把我這群芳閣給燒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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