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漢箭神 作者:莊不周 (連載中)

 
mk2258 2015-8-12 19:49:2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1 327622
OSos 發表於 2016-3-10 16:44
第428章 反擊
  梁嘯捻著手指,似笑非笑的看著董仲舒,彷彿在看一頭獵物。,

    董仲舒吹牛不打草稿,求一次成一次真要這麼神,你就不是大儒,而是神仙了。光說不練假把式,不把你這張牛皮捅個稀巴爛,我都對不起穿越這一回。

    天人感應是董仲舒對策中的三大支柱之一,也是最脆弱的支柱。別看他理論說得頭頭是道,實質不堪一擊。董仲舒後來倒霉,就是因為說災異,說得信心滿滿,結果轉身就被自家弟子打了臉。

    梁嘯勸淮南王不要急著和董仲舒硬碰硬,不是怕董仲舒,而是不想倉促應戰,搞得你死我活。如果是空對空,儒也好,道也罷,其實大家都差不多,誰也沒有明顯的優勢。在天子對黃老有成見的情況下,淮南王必輸無疑。

    暫時讓一步,紮穩根基,同時耐心的等待董仲舒露出的破綻,是梁嘯早就計畫好的戰術。他原本以為需要幾年時間,沒想到董仲舒到任不到半年就祭出了求雨這種昏招。

    君子見機而作。梁嘯迅速咬住了董仲舒的破綻,一擊命中。

    董仲舒面色蒼白,冷汗涔涔。他很清楚,梁嘯不是普通的對手。論學問,梁嘯可能不怎麼樣,連一個普通士人都不如,更別說他和淮南王這樣層次的學者了。可是論戰術,梁嘯絕對是高手,淮南王固然不及,他董仲舒同樣沒有必勝的把握。

    求雨靈不靈

    董仲舒相信天人感應,可是他也知道求雨不靈,至少不像他希望的那麼靈。說靈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可是。如果承認求雨不靈。那天人感應就成了一句空話。梁嘯必然窮追猛打。逼他自打耳光。他的對策也成了胡說八道,欺君妄言。

    不承認,死扛到底那恐怕也不行。一旦梁嘯把他求雨的事宣揚出去,天下人都會盯著他。這幾年天災頻頻,如果天子把風調雨順的希望放在他頭上,遲早會出事。欺君之罪足以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不管承認不承認,欺君之罪似乎都已經坐實了。

    不管什麼事,一旦涉及到欺君。都不是什麼小事。

    梁嘯站了起來,慢條斯理的甩甩袖子。「董公不用著急,我還有幾天才走,你慢慢考慮。我走之前,你給我一個答覆就行。」

    說完,他一搖二擺地下了堂,揚長而去,留下董仲舒一人發呆。

    董仲舒思考對策的時候,梁嘯也沒閒著。他除了回青雲裡看望舊鄰里之外,還做了幾件事。

    首先。他走訪了從東甌遷來的移民。當年他曾經建議移藩鎮邊,天子沒有接受。採納了嚴助的建議,將東甌人遷到了江淮地區,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就安置在江都國境內。他走訪這些移民,查看他們的安居情況。

    結果正如他預料的那樣,不容樂觀。風俗習慣不同只是他們與本地居民發生衝突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問題是土地。江都國沒有那麼多的土地安置他們,很多人到現在也沒能達到生活的最低標準,只能為奴為婢,怨聲載道,甚至有人逃亡過江,回去做了閩越的臣民。

    其次,梁嘯重點查訪了豪強侵佔土地,魚肉鄉里的情況。

    黃老之道為什麼會被歷史拋棄其無為之政在休養生息的同時,也讓豪強們的勢力迅速膨脹,侵吞了本應該由朝廷和百姓們分享的利益,成了社會的毒瘤。豪強們上侵皇權,下害百姓,尾大不掉,逼得朝廷使出暴烈手段的同時,也讓無數百姓破產。

    荼家被逼著賣地,就是豪強們橫行鄉里的社會縮影。

    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不管梁嘯怎麼努力,黃老之道都很難重新登上政治舞台。

    這些問題並不是什麼隱蔽的問題,梁嘯沒花什麼時間,就收集到了一大堆證據。他花了兩天時間,用自己半通不通的文字寫成奏章,派人送往長安。

    董仲舒等人忙著辦理喪事,誰也沒有注意梁嘯不聲不響地干了這麼一件大事。

    天子收到梁嘯的奏疏,沉吟半晌,讓人把嚴助叫了過來。「去丞相府,重新審計江都國的上計簿書。」

    嚴助一聽就心中暗笑。新的一年剛剛開始,去年的上計文書剛剛入檔,天子又要重新審計,不用說,這是要找丞相田蚡的麻煩了。

    嚴助領詔,趕往丞相府,傳達了天子的詔書。

    看到嚴助,丞相長史張湯不敢怠慢,連忙出迎。聽完詔書,張湯很奇怪。「嚴大人,去年的簿書不是已經送到宮裡,請陛下過目了麼」

    嚴助瞅了張湯一眼,有些不屑。張湯是小吏出身,能夠到丞相府任職,完全是因為討好田家兄弟。他精於法律,沒什麼學識,是標準的文法吏,也是嚴助最看不起的那種人。

    「陛下要問,我便來查,哪裡敢問為什麼。要不,張君去問問」

    張湯笑笑,心中卻惱火萬分。身為丞相長史,他和嚴助打過不少交道。有幾次,田蚡被嚴助搞得很被動,顏面大失,後來有什麼事就讓張湯出面。張湯推不掉,只能忍著。對這些讀書人,他也沒什麼好感。

    「我也只是問問,何必進宮見駕。」

    張湯讓人將相關的文書取了來。嚴助一一查看。他口才好,能說會道,但是一涉及到具體帳目,他就不是很擅長了。張湯在旁,隨時備詢。嚴助見狀,氣勢越發高漲,咄咄逼人,幾次喝斥張湯,讓張湯非常難堪。

    張湯真的怒了。他打起精神,小心翼翼的試探嚴助口風。當他發現嚴助關心東甌移民的時候,他心中一動,意識到機會來了。

    他知道,東甌人遷居江淮就是眼前這位嚴助的主意。

    「嚴君,有件事,可能與東甌移民有關。」

    嚴助頭也不抬。「什麼事」

    「這兩年,江都國東甌移民的戶口逐年遞減,只剩下當初移民的三成左右。」

    嚴助一驚,下意識的提高了警惕。他想到了一個問題:當年做他下屬,意見與他相左的梁嘯現在就在江都。他莫非發現了什麼,給天子上書了

    嚴助越想越多,越想越怕。人有時候不怕擺在明處的威脅,卻怕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對手。梁嘯無疑是嚴助心裡的一根刺,東甌移民政策也是嚴助仕途上的一個亮點,如果這個亮點被梁嘯捅破,最後發現是一個污點,那麻煩就大了。

    嚴助收起了傲慢,請張湯把相關的文書調出來細查。張湯很配合,把幾年前的文書一起翻了出來。單獨看某一年的審計結果還看不出什麼,連續幾年的統計一起看,立刻一目瞭然。

    東甌移民政策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

    嚴助屏住了呼吸,面色如土。

    張湯冷眼旁觀,心中暗喜。他知道,自己終於抓住了嚴助的軟肋。

    嚴助一心猜測著梁嘯上書的可能內容,根本沒有注意張湯。在他眼裡,張湯這個後世著名的酷吏根本不值得關注。丞相田蚡都吃癟,張湯這個丞相長史能有什麼用

    嚴助反覆權衡了很久,心事重重的走了。他沒有講張湯提供的情況,只是把去年的審計結果通報給天子,然後迅速派人給朱買臣送消息,讓他利用天子使者的身份查看一下東甌移民的現狀,看看是不是有移民出逃的問題。

    嚴助萬萬沒想到,他剛走,張湯就把這件事匯報給了丞相田蚡。田蚡聽說有機會反擊嚴助,立刻來了勁,讓張湯把相關的資料整理了一下,帶著張湯進了宮。

    天子對嚴助的答覆很不滿意。他讓嚴助去複查江都國的審計數據,一是擔心梁嘯公報私仇,一是確實想搞清楚移民的現狀。他希望嚴助能查出個結果,不管這個證明梁嘯的上書對,還是不對。但是嚴助給了他一個根本沒有什麼實際意義的報告,只是把去年的審計數據重複了一遍,根本看不出所以然。

    他很失望,就在這時候,田蚡和張湯的報告給了他一個詳細的報告。他對嚴助非常不滿,特別是當張湯告訴他,嚴助曾經看過往年的數據時,他不禁勃然大怒。

    不用說,嚴助這是為了證明自己正確,故意隱瞞江都國東甌移民的情況,因此不惜欺君。他是天子信任的口舌,他如果都不可信,天子還能信誰

    天子沒有當場發作。送走田蚡和張湯之後,他把嚴助找了來,漫不經心的拿出了梁嘯的上書。

    嚴助一看,頓時亂了陣腳。他最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

    天子不動聲色的說道:「你說,梁嘯會不會是故意的」

    嚴助一聽,連忙點頭。「臣覺得有這個可能。他不僅與江都太子有過節,對江都相董仲舒也一直不太滿意。如果江都國民出逃,董仲舒的治績必然大受影響。」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就過份了。」天子嘆了一口氣。「你去一趟江都,核實一下。」

    嚴助正中下懷,一口答應。

    看著嚴助出宮,天子的臉陰了下來。他有一種被人背叛的感覺。原本以為桀驁不馴的梁嘯在踏踏實實的做事,原本以為可以信賴的嚴助卻在瞞上欺下,自己成了什麼是忠奸不分的昏君,還是任人戲耍的蠢物


第428章 反擊
OSos 發表於 2016-3-10 16:45
第429章 舊情
劉非風光大葬,謚曰烈。看

    有功安民曰烈。對劉非來說,謚曰烈,就代表朝廷承認他的戰功。

    天子的心思太深邃,梁嘯不敢亂猜。在他看來,天子承認劉非的戰功可能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對程不識、韓安國的封侯,有很多人不認同。按照軍功制,他們的斬級數都不太夠,特別是程不識,他的損失較大,淨斬數嚴重不足。

    可是天子接受了梁嘯的部分建議,認定程不識的堅守對整個戰局有決定性的影響,所以封千戶侯以示安慰。為了避免有人非議,褒獎劉非的戰功就顯得非常重要。按照軍功制,劉非戰敗,自己都戰死了,哪有什麼戰功可言但是他的悍然反擊拖住了左賢王部,為韓安國、衛青的增援贏取了時間,所以有功。

    這只是梁嘯自己的猜測,天子是不是這樣想,他並不能確定。

    梁嘯自己對劉非非常感激,所以他全程參與了劉非的喪事,一直到將他送入大雲山的墓室。

    正事辦完,梁嘯和劉建的撕逼也再次上演。

    劉非入土為安了,劉建卻更加魂不守舍。到目前為止,天子還沒有下詔准他繼位。按常理來說,得知劉非戰死的那一刻,朝廷應該決定王位歸屬。可詭異的是,到目前為止,朝廷一直沒給詔到。劉建只能以太子的身份送葬。

    劉建認定這件事是梁嘯從中作梗。他記恨當年事,逼死了馮疾還不罷休,非要整死他。

    果不其然,喪事剛剛結束不久,梁嘯就當著天子使者朱買臣、江都國相董仲舒的面提出一個建議:收當年孝景文帝賜給烈王的天子旌旗,或者將天子旌旗收入江都國宗廟,總之一句話,不能留給劉建。

    朱買臣和董仲舒都沒敢隨便表態。

    這個問題很敏感,天子旌旗是孝景帝賞賜劉非破吳之功,給劉非本人。而不是給江都國的。如今劉非已經入土,梁嘯建議收天子旌旗合情合理。況且他們也清楚,劉建雖然沒有劉非的武功,論膽大妄為。卻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如果把天子旌旗留給劉建繼承,難保這貨哪天會因此闖出禍來。

    天子旌旗看似榮耀,其實是一個非常棘手的事。但凡得賜天子旌旗的,最後都沒什麼好下場。劉非戰死,還算是善終。同樣因破吳楚之功受賜天子旌旗的劉武才是大寫的悲摧呢。平心而論,梁嘯建議朝廷收天子旌旗,不僅算不上報復,反而是一個保護。

    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

    可是劉建顯然不這麼認為,他認為這是梁嘯在攻擊他,收天子旌旗,不僅是對劉非戰功的無視,更是打他的臉。如果連先父用性命換來的榮譽都守不住,他還有什麼臉繼位

    劉建派出親信,極力遊說朱買臣和董仲舒。請他們反對梁嘯的提議。與此同時,他也派人與梁嘯聯繫,試探和解的可能性。

    這個人是他的岳丈胡應。

    胡應費了好大功夫,找到了青雲裡的裡正王奉世,請他出面調停。王奉世收了胡應的重禮之後,先找到了荼牛兒,然後又找到了梁嘯。

    梁嘯勉強同意給王奉世一個面子,接受胡應的邀請,到胡府赴宴。

    胡應大喜,張羅了一番之後。親自登門來請。梁嘯帶上隨從,來到胡家,一路威風。他原本只帶了十幾個騎士,這次為了到胡家赴宴。他讓荼牛兒臨時招募了上百遊俠兒,都是當年一起玩耍的西南幫。

    幾年時間便以軍功封侯,當年並不出色的梁嘯現在是廣陵城中遊俠兒當之無愧的偶像。他不忘舊情,遊俠兒們當然也要給面子。一聲令下,百餘人蜂擁而來,護著梁嘯趕往胡家赴宴。

    看到上百凶神惡煞。如臨大敵的遊俠兒,胡應哭笑不得,卻也只能捏著鼻子忍了。今非昔比,梁嘯能來就是給面子,哪裡還能講究那麼多。花錢買平安吧。

    胡應一邊安排人抓緊時間補充酒食,一邊親自出迎。要看

    梁嘯下了馬,有些無奈的指了指身邊的遊俠兒。「都是當年的好朋友,難得來一趟,聚少離多,沒辦法,只好一起帶到貴府來了。」

    「歡迎,歡迎。」胡應一臉假笑。「久仰諸位大名,只是無緣得見。若非君侯,我哪裡有這樣的榮幸。請,請」

    梁嘯也不客氣,率先進了門。以前他想進胡家的大門很難,現在他身份不同了,到哪兒都是貴客。

    荼牛兒等人一起跟了進去,將胡家的人擠在一邊,擺明了就是不信任胡家,彷彿胡家是龍潭虎穴一般。胡應也不敢吱聲,他將梁嘯請到堂上,讓家人出來拜見。

    看著羅拜在堂下的胡家老少,特別是一頭白的胡應夫妻,梁嘯面色稍緩。胡來雖說死在李蓉清刀下,卻是他一手設計的局,況且李蓉清現在也是他的妾,胡來等於死在他的手下。白人送黑人的大仇未報,胡應還能低頭,也是不容易。他不能做得太過份,至少表現上要表現出一點肚量。

    梁嘯起身,將胡應夫妻扶了起來。

    「胡翁,當年的不痛快,就這麼算了吧。梁家、胡家從此恩怨兩清,如何」

    胡應連連點頭。不兩清又如何劉建都不敢亂來,胡家又能拿梁嘯怎麼樣

    「多謝君侯寬容。」

    胡應斥退眾人,又道:「君侯,請入內堂說話。」

    梁嘯狐疑的看著胡應。「有什麼話,不能在這裡說」

    「得知君侯大駕光臨,小女也來了。有幾句話,想和君侯面談,還請君侯給個機會。」

    梁嘯眨眨眼睛。胡成光他都想不起來這人了。「這於禮不合吧」

    「請君侯給個機會。」胡應再三叩拜。

    梁嘯沉吟半晌,勉強點點頭,起身跟著胡應來到內堂。胡成光穿著一身布衣,不施粉黛,不著珠釵,跪在階下。見梁嘯進來,她匍匐在地。「民女胡成光,拜見冠軍侯。」

    梁嘯站住,胡應悄悄地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梁嘯頭看了看,覺得很好笑。「為了王位,劉建真是連一點尊嚴都不要啊,居然讓你這個堂堂的太子妃來求我」

    「太子妃和罪婦之間,只差一道詔。」胡成光抬起頭,仰起素面朝天的臉。「請君侯開恩,念在當日的情份上,給太子一條活路,也給妾身一條活路。」

    梁嘯從胡成光身邊繞開,逕自來到堂上,坐下。

    胡成光起身,上了堂,在梁嘯對面的席上入座,保持著跪拜的姿勢。

    梁嘯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擺。「有一件事,我要事先說清楚,我和太子之間的恩怨與你無關。免得將來有人說三道四,影響你的清譽。」

    胡成光連連點頭。「多謝君侯體諒。」

    「我不是說客氣話。」梁嘯面無表情,非常嚴肅。「你既然來調停,想必應該知道當年他為何對我不利。這個結不解,這個事不能完。」

    胡成光愣了一下,這才知道梁嘯不是客氣話。「敢問君侯,究竟是什麼事」

    「太子宮裡,是不是有一個叫梁娥的邯鄲人」

    胡成光想了想。「的確有個妃子叫梁蛾,能歌善舞。怎麼,她和君侯有舊」

    「她雖然也姓梁,卻和我沒什麼關係,不過是當年在我家借住過幾天而已。不過,她的父親梁蚡原本是打算將她獻給烈王的。太子奪了父姬,又殺了梁蚡,為了滅口,又追殺於我。」

    胡成光恍然大悟,臉上露出羞惱之色。

    見胡成光這副表情,梁嘯奇道:「這麼說來,你並不清楚此事」

    「不清楚。不過,太子的為人,我心知肚明。既然君侯這麼說,想必不會錯。」

    「那好,我的要求很簡單,去或是留,由梁蛾自己決定,太子不得阻礙。梁蚡之死,太子要給一個交待。」

    「行」胡成光一口答應。「三日內,我讓梁蛾離開江都國,再送她一筆豐厚的程儀。君侯,你還有什麼要求」

    「我沒有別的要求。」梁嘯站起身來,甩了甩袖子,起身欲走。他走了兩步,又轉了來,看看胡成光。「你剛才說當日的情份,那我就念在當日的情份上,提一個建議。」

    胡成光臉上閃過一抹微紅。「君侯請說。」

    「管好劉建,別再讓他胡鬧下去。否則的話,就算我這次放過他,他也會把自己玩死。他死了無所謂,可是你們胡家在他身上投入那麼大賭注,總不願意跟著倒霉吧天子旌旗,對他而言,恐怕不是什麼榮耀,而是一個詛咒。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說完,梁嘯轉身而出,將胡成光一個人扔在堂上。

    胡成光既有些慶幸,又有些失落。當年梁嘯曾經對她那麼渴慕,如今卻不屑一顧,棄她如弊履。

    梁嘯出了門,胡應站在門外,正在呆,聽到腳步聲,不由得一愣。「君侯,談完了」

    「嗯。」梁嘯點點頭,更不遲疑,快步出了內堂,來到中庭,與遊俠兒們一起說笑。遊俠兒們都有些意外。他們不知道梁嘯進胡家內堂是干什麼去了,這麼短的時間就出來了

    荼牛兒知道內情,他迎了上來,正準備說話。梁嘯輕聲笑道:「放心,這才剛剛開始,還沒完。」

    荼牛兒鬆了一口氣,笑了。他知道,有了梁嘯這句話,馮疾的命運很快就會降臨到劉建的頭上了。

    未完待續。

第429章 舊情
OSos 發表於 2016-3-11 17:48
第430章 佈局
梁嘯信守承諾,閉口不言追回天子旌旗的事。

    三天後,梁蛾乘著一輛小車,出現在驛館門口。

    不得不說,她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身材窈窕,有著吳楚女子不多見的高挑身材。姿色出眾,嫵媚中不失燕趙女子的英氣。就連走路的姿勢都與普通女人不同,就像後世的模特,舉手投足頗具專業氣質。

    常聽人說邯鄲有人專門培訓女子,賣給權貴人家做姬妾的機構,梁嘯還是第一次看到真人。荼牛兒曾說他對梁娥有想法,現在看來,面對這樣的女子,十五六歲,正當青春少年的那個「梁嘯」很難沒有想法。

    荼牛兒本人也不例外。事實上,即使現在他已經娶妻生子,也嘗過無數女子的滋味,看到梁娥時,依然有些眼直。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兒去,只是礙於此人來自江都王宮,又和梁嘯有舊,才只敢遠觀,不敢搭訕。

    梁娥還記得梁嘯。當年那個頑劣少年如今已經成了封君,看向她的眼神也清澈從容,再也沒有那時的渴慕,不免有些失落,暗自嘆息。

    天意弄人,當初誰會想到梁嘯會有今天呢。

    梁嘯請梁娥入座。「你決定好了?」

    梁娥輕輕點頭。「雖然宮裡錦衣玉食,可劉建畢竟殺了我父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以前是沒辦法,現在有機會脫離虎穴,哪有還有留戀富貴的道理。」

    梁嘯很滿意。如果梁娥貪慕富貴,不願意離開江都國,那他就不願意管這件事了。報復劉建的事,也另尋他策。梁娥不愧是趙人,雖然從小就被當成寵物培養,可是骨子裡的剛烈還在。

    這是好事。

    「我母親一直掛唸著你。你如果不想回老家。不如跟我去長安。」

    「去長安……有機會報仇嗎?」

    梁嘯意味深長的笑了。「想報仇,總有機會。」

    梁娥不假思索。「那我跟你去長安。」

    梁嘯大喜。他吩咐了梁娥幾句,隨即帶著梁娥來到江都國相府。拜見董仲舒。梁娥不愧是聰慧過人的女子,一見董仲舒的面。她就跪下了,泣不成聲,請求董仲舒為她主持公道。

    董仲舒尷尬不已。他有些怕梁嘯。但凡梁嘯登門,沒有不給他出難題的。

    梁嘯故意沉下了臉。「你好生不曉道理。你父親被害多年,董公哪能輕易允你。還不起來,辦正事做緊。」

    梁娥抹著眼淚,站了起來,含淚給董仲舒致歉。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即使董仲舒修心多年,號稱三年不窺園,此刻也有些不自在。

    梁娥很會看人眼色。一見董仲舒這副模樣,她立刻和董仲舒拉起了老鄉關係。她是趙國人,雖說不是一郡,但同屬冀州,勉強算得上老鄉。

    梁娥有著出眾的姿色,又受過專業訓練,在江都宮裡呆了幾年。禮儀方面也無可挑剔。雖然沒有生孩子,卻也去了少女的青澀,自有幾分成熟的韻味。董仲舒在她面前幾乎沒有什麼抵抗力。很快就被攻克。

    梁嘯冷眼旁觀。帶梁娥來見董仲舒,既是讓董仲舒給他做個見證,證明他不是貪圖梁娥的美色才為難劉建,也是要看看梁娥的能力。他有更重要的計畫,梁娥如果沒有足夠的應變能力和心機,他是不敢把這個任務交給梁娥來執行的。

    現在,看到董仲舒的窘迫,他更有信心了。

    「董公是天下聞名的大儒,天人三策一出。天下俯首。你既打算重新開始,何不請董公賜名。以賀新生?」

    梁娥心領神會,軟語相求。董仲舒還有些猶豫。梁嘯笑道:「董公為國相,待民如子。梁娥雖不是江都國人,卻是董公鄉黨。她的父親亡故,孑然一生。我雖與她同姓,約為兄妹,卻沒有任何血緣關係,說起來,還是董公和她親近一些。還請董公為她賜名,我願以百金為謝。」

    董仲舒推辭不掉,只得想了想,說道:「你身世可憫,孑然孤獨,如今新生,希望你能找個好人家,子孫繁茂,就娶名郁,字文姬,如何?」

    梁娥不說話,把目光轉向梁嘯。來此之前,他們並沒有約為兄妹,梁嘯突然說這話,她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卻可以肯定,梁嘯對她剛才的表現很滿意。此時此刻,她立刻表現出妹妹對兄長的尊重。

    梁嘯沉吟片刻,撫掌而嘆。「董公就是董公,這學問……非我能及。這個名字好,這個名字好。夫子云,鬱鬱乎文哉。郁既有憂慮之意,又有茂盛之喻,簡直是為她量身訂做的一般,再合適不過。」

    梁娥聽了,連忙躬身致謝,嬌聲道:「多謝董公賜名。從現在起,梁娥已死,我就是梁郁梁文姬了。」

    董仲舒撫著鬍鬚,略顯矜持的笑了。與梁嘯相處這麼久,梁嘯說話還是第一次這麼動聽,而且正好撓到了他的癢癢處,讓他欲罷不能。不得不說,梁嘯讀書雖然不多,揣摩人的心思卻有獨到之處。一聽這名字,就猜到了他的用意。

    梁嘯謝過董仲舒,奉上百金作為謝禮,又邀請董仲舒赴宴。他決定舉辦一場宴會,一來慶賀梁郁新生,二來慶賀他收梁郁為義妹。董仲舒為梁郁取名,當然推辭不掉,而且是最尊貴的客人。

    梁嘯大邀賓客。上有大儒董仲舒在座,下有廣陵城的遊俠兒幫襯,梁嘯收梁郁為義妹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江都國。與此同時,董仲舒為梁郁取名的事也傳為佳話,無人不歎服董仲舒的才學。

    梁嘯雖然沒有請劉建與會,卻表達出了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度。從頭至尾,他都沒有再提一句梁蚡的事,也沒有對江都王位的傳承發表一句意見。

    兩日後,梁嘯帶著梁郁起程,告別了親朋故舊,離開了江都國,返回長安。

    收到這個消息,劉建長出一口氣,董仲舒也如釋重負。

    梁嘯走的是水道,溯江上行,趁船到荊州,再棄船換馬。雖然遠一點,但是人比較舒服,不會太累。

    因此,他與嚴助錯身而過,沒有碰面。

    梁嘯剛剛離開江都,嚴助就趕到江都。他自恃天子使者,身懷秘密使命,又是對付梁嘯而來,是劉建期盼已久的救兵,到了江都,自然不用客氣,坦然的接受了劉建的款待,並將梁嘯調查東甌移民的事告訴了劉建和董仲舒。

    董仲舒還好。他雖然對梁嘯的做法有不滿,畢竟是讀書人,與梁嘯的關係還算密切,做不出人走茶涼,立刻翻臉這樣的事。劉建則不然,他對梁嘯早就恨之入骨,聽到這個消息,自然舉雙手歡迎。不顧董仲舒的反對,表示全力配合嚴助,一定要將梁嘯整臭。

    朱買臣當然更不用說,他與嚴助早就是同盟。

    一場針對梁嘯的鬧劇在江都轟轟烈烈的上演了。為了保密,劉建甚至動用王室衛士,將青雲裡裡正王奉世等人控制起來,那些與梁嘯相熟的遊俠兒更慘,直接找了個理由,扔進大牢,有幾個人甚至被嚴刑逼供,死在獄中。

    梁嘯對此一無所知。他正在盤算著自己的計畫。

    作為一個穿越者,梁嘯多少還是有點理想的。與漢武帝這樣的雄主並世,又生在一個朝氣蓬勃,蒸蒸日上的時代,幹掉漢武帝,自己做皇帝的想法未免離譜,但是利用自己的歷史經驗,對歷史進程力所能及的做一些調整,他還是有信心的。

    特別是在儒家還沒有真正當道的時候。

    然而,梁嘯自己也清楚,改革者往往不得善終,與皇權作對更是風險奇高,何況他的對手還是漢武帝這樣的雄主。他有前世經驗,漢武帝卻有皇權。前世經驗是軟實力,皇權卻是硬實力,殺傷力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想硬碰硬,只有死路一條。

    不過,他還有一個優勢:他對天子的瞭解,遠遠比天子對他的瞭解深。敵明我暗,可以從容佈局,等天子明白過來,已經入彀,脫身不得。如果設計得好,說不定天子還樂在其中。

    「阿兄。」梁郁從艙裡走了出來,捧著茶水,來到憑欄而望的梁嘯身邊。

    梁嘯回頭看了梁郁一眼,笑道:「文姬,睡得可好?」

    「睡得好極了。」梁郁抿嘴笑道:「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睡得這麼香過。」

    「那就抓緊時間睡吧,等到了長安,就沒這麼輕鬆了。」

    「喏。」梁郁頜首。她之前就和梁嘯約好,去長安就是為了復仇。只是她在宮裡呆了那麼久,知道分寸。梁嘯不說,她就不問。

    梁嘯想了想。「文姬,你在宮裡這些年,就沒有生育過嗎?」

    梁郁怔了片刻,有些苦澀的笑了。「我是被迫入宮,本非得已。劉建又是那種禽獸不如的畜生,我哪有心思為他生兒育女?我已經不幸了,怎麼能讓孩子生而不幸。」

    梁嘯有些意外。梁郁不知是隨口一說,還是未卜先知,當劉建的子女的確不是什麼幸事。江都公主劉細君的故事在專家的嘴裡說起來很美,可是對她本人而言,絕對是個悲劇。

    不過,他此刻沒心思想那些事。「這麼說,你是能生,而不想生?」

    梁郁低下了頭,有些不好意思。「入宮之前,阿翁為我請過好幾個相士,都說我有多子之相。」

    梁嘯眉毛一挑,無聲的笑了起來。

    最關鍵的問題解決了——

    (未完待續。)

第430章 佈局
OSos 發表於 2016-3-11 17:49
第431章 大計畫

三月中,梁嘯回到長安。

    過了藍田,沿著霸水西北行,在城東的長門園附近,梁嘯被人攔了下來。

    攔住梁嘯去路的是一個容貌嬌好的年輕人,名叫董偃。名義上是竇太主的隨從,實際上是竇太主的小情人。要說漢代的男女關係之開放,後世人簡直難以想像。竇太主的丈夫陳午還在世,竇太主就光明正大的包養了董偃,也沒聽說民間有什麼非議,陳午本人也沒說什麼。

    有人也許會說這是因為館陶尊貴,陳午只能捏鼻子,其實不然。要說尊貴,誰能比皇帝還尊貴?劉邦還在世的時候,審食其就倍受皇后呂雉信任,來往密切,也沒見劉邦說什麼。

    梁嘯對董偃早有耳聞,立刻明白了是誰想見他。

    「董君,我還急著回去交差,太主有事,不妨等我交完差再去拜見,如何?」

    董偃有些不好意思。「君侯,太主也沒什麼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表示一下謝意罷了,也不用耽誤君侯太多時間。」

    梁嘯哈哈大笑。「我明白太主的意思,並非故意避嫌。不過,公務在身,的確不便滯留。待我交了差事,再去府中請罪,一定讓太主滿意便是,絕不為難董君。」

    董偃見梁嘯堅持,也不敢勉強,只得應了。梁嘯走了兩步,忽然又勒住了馬,示意董偃過來。董偃不敢怠慢,連忙趕了過來。

    「董君,我記得你家是賣珠的?」

    董偃非常尷尬。「是的,不知君侯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當,只是想請教董君一二。」梁嘯命人掀開梁郁的車簾,露出梁郁的俏臉。「這是我義妹。我想給她配幾副首飾,一直沒有選到合適的。董君能不能幫著看看,什麼樣的珠飾比較適合她?」

    董偃心中一動,明白了梁嘯的意思。這是索賄啊。他打量了梁郁一番,讚不絕口。「君侯,令妹簡直是國色。一般的珠寶的確難以襯托她的美麗。請君侯容我數日,為她親手選配一些珠飾,不致墮了她的美貌。」

    梁嘯哈哈大笑。梁郁就算不是國色,也算得上一流的美人。不過。他請董偃給梁郁配珠飾,卻不是想索賄。以他的財力,幾副珠寶還是買得起的。他是要借館陶長公主的嘴來宣揚梁郁的名聲,開始他的計畫。

    這個計畫,他已經琢磨了一路現在到了著手實施的時候了。

    告別了董偃,梁嘯等人趕向長安城。

    董偃回到長門園,向館陶長公主做了匯報。聽說梁嘯不肯赴會,館陶長公主還有些惱怒,再聽董偃說梁嘯請他為義妹梁郁配珠飾,這才轉怒為喜。

    她不怕梁嘯索賄,就怕梁嘯不肯收禮,和她保持距離。

    不過,出於女人的敏感,館陶長公主還是不太安心。梁嘯突然多出一個義妹。而且如此漂亮,他想幹什麼?莫非是被衛青的異軍突起刺激了,也想送一個美女入宮?有一個衛子夫已經夠麻煩了,如果再來一個,那皇后豈不是更要失寵?

    以前她還指望皇后能生子,現在失子的可能性越發渺茫,館陶長公主不得不小心戒備。不過,既然梁嘯主動索賄,應該不至於對陳皇后不利。

    館陶長公主斟酌再三,決定親自挑幾副好的首飾給梁嘯送去。盡快搞清梁嘯的真正用意。

    進了霸城門,梁嘯沿著大街,直奔未央宮。這條大街長達十餘里,南北都是長樂宮的範圍。有無數復道凌空飛渡。梁嘯一行很快引起了宮裡人的注意。走到一半,宮裡出來一個宦者,通知梁嘯,王太后召見。

    其他人,梁嘯都可以以公務在身推脫,唯獨王太后召見。這個理由不好使。梁嘯立刻停下,讓荼牛兒等人在宮門外等候,自己入宮拜見太后。

    王太后正在一群宮女、宦者的陪同下,在鬥雞台看鬥雞。兩隻雄雞在場中撕打,毛羽四散,鮮血飛濺,戰況慘烈,觀眾們也緊張得大呼小叫,鶯聲燕語,尖叫浪笑,混成一片。

    梁嘯穿過人群,來到王太后的面前躬身行禮。

    「冠軍侯,騎都尉,臣嘯,拜見太后玉安。」

    王太後面帶微笑,慢慢的把目光從鬥雞身上收回,瞅了梁嘯一眼,指指場中的鬥雞。「梁嘯,你是長安有名的少年英雄,戰功赫赫,殺得匈奴人聞風喪膽,鬥雞這樣的事,恐怕入不得你的眼吧?」

    梁嘯轉了轉眼珠,試探著說道:「太后,臣微時也是頑劣少年,偷雞摸狗的事沒少幹。」

    「呵呵呵……」王太后笑了起來。「是麼,這可不怎麼看得出來。我以為你從小便是知書達禮,謙謙君子呢,沒想到也有頑劣的時候。是啊,人哪有不年少輕狂的時候,改了就好。你說是不是?若是當初鄭當時將你繩之以法,今天我大漢恐怕就少了一個不世英才。」

    梁嘯心頭一動,明白了王太后的意思,連忙笑道:「太后謬讚,臣不敢當。鄭君為相時,多有教導,臣有今日,多有賴鄭君愛護。」

    「是啊,有時候,做人不能太嚴苛了。」王太后話中有話。「有些事,過去也便過去了,你說可好?」

    「太后教誨,臣豈敢不從。」

    「甚好。」王太后笑了起來。「你是個識大體的。江都的事,陛下已經派嚴助去查,你就不用再操心了,把心思用在大事上來。陛下日理萬機,正需要你這樣的人才輔助。」

    王太后恩威並施,梁嘯豈有不明白的道理。本來嘛,他暫時也不想與劉建糾纏,既然王太后出面調停,他也樂得給王太后一個面子。總的來說,王太后對他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他這三千八百戶的食邑中,有八百戶就是王太后賞的。

    嚴助去了江都?這倒是個意外。天子在想什麼,連一點風聲都沒透啊。不過,朱買臣、嚴助先後去了江都,那天子身邊豈不是沒什麼人了?哈哈,真是天賜良機。

    梁嘯出了永樂宮,讓荼牛兒等人先回家,自己趕到未央宮見駕。他由東司馬門進宮,徑直來到承明殿。天子正在忙碌,聽說梁嘯回來了,立刻命他入見。塞喧了幾句,天子便直奔主題。

    「江都的事如何?」

    「烈王已經入土為安,喪事一切順利。」

    「這個我知道。」天子擺擺手。「還有什麼其他的事要告訴我?」

    梁嘯沉吟片刻。「臣剛剛從長樂宮出來。」

    「長樂宮?」天子一聽就明白了,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太后都和你說了些什麼。」

    「太后說,江都的事,陛下已經有了安排,讓臣用心輔佐陛下。」

    「哼哼!」天子冷笑了兩聲,又瞅了梁嘯一眼。「你不會就此罷休吧?」

    梁嘯呲了呲牙,面露猶豫之色。天子冷笑不語,盯著梁嘯不放。梁嘯無奈,只得說道:「陛下,臣與江都太子結仇,只是出於一時義憤,並非是臣與他有什麼不可開解的仇怨。如今臣已經將當年被劉建擄走的人救了出來,也就不想再生事,以免有人說臣是公報私仇,誤了正事。」

    「被劉建擄走的人?」天子很好奇。「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細細說來。」

    梁嘯擺出一副很勉強的樣子,吱吱唔唔的不肯說。他越是如此,天子越是好奇,最後甚至使出了恐嚇的招數。梁嘯將戲做足,這才將事情的原委一一道來。他特地提到了梁郁原本是準備獻給烈王劉非的這件事,反倒將劉建殺死梁蚡的命案一筆帶過。

    對梁郁來說,梁蚡很重要。可是對天子來說,這根本算不了什麼,反而倒是劉建強奪父妃這件事更容易刺激他。這已經不是好色的問題,這是不孝,上升到政治高度,就是不忠。

    對於諸侯王來說,殺幾個人不是什麼大問題,荒淫無恥也可忍,不忠不孝卻是致命的。

    劉建的所作所為顯然已經觸及天子的底限,比殺人要嚴重多了。

    天子思索了片刻,主動轉換了話題,眉毛一挑。「這幾個月不在京中,你可錯過了不少熱鬧。」

    梁嘯微微一笑。「陛下,臣也聽說了一些。不過,臣從來不缺熱鬧。」

    天子笑了起來。「那倒也是,你到哪裡,哪裡便熱鬧。這次又準備怎麼玩?」

    「呃……」梁嘯故意停頓了一下,等天子按捺不住,這才說道:「臣想去淮南求親,然後舉辦一個熱熱鬧鬧的婚禮。」

    「這的確是個好主意。」天子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梁嘯,語氣中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意味。「一個是大漢最年輕的封侯,一個是宗室中最有才氣的翁主,你們真是天生一對,不知道要羨慕多少人。」

    「臣就是要讓他們羨慕。」梁嘯佯裝聽不出天子語氣中的不安。「臣斗膽,想請陛下主婚。」

    「我?」天子又好氣又好笑。「這可沒有先例啊。」

    「有沒有先例並不重要,陛下繼往開來,要做的很多事都沒有先例。陛下,臣想請陛下主婚,是因為沒有陛下的支持,臣恐怕不能如願。臣正在醞釀一個計畫,這個計畫一旦提出,只怕淮南王不僅不肯將翁主嫁給我,還可能與我翻臉,甚至……」梁嘯打了個寒戰,露出驚恐之色。「臣會成為千夫所指,體無完膚。」

    天子大奇。「什麼計畫,後果會這麼嚴重?」 ——

    (未完待續。)

第431章 大計畫
OSos 發表於 2016-3-11 17:49
第432章 推恩令
梁嘯的計畫就是後來由主父偃提出的推恩令。

    很多人都以為推恩令是削弱諸侯王,加強中央集權的關鍵舉措,其實不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很多事情都不是哪個天才突發奇想,一拍腦袋做出的決定,而是歷史發展到了那個地步,自然而然的結果。

    推恩令是主父揠提出的不假,但是削弱諸侯王,加強中央集權卻是早在漢帝國剛剛成立的時候就已經明確的政策導向。劉邦剷除異姓王,文帝、景帝苛待同姓王,最後甚至激起七國之亂,都是這種國策的延續。

    即使是理論,主父偃也不是始作俑者,如果一定要說有個天才,賈誼才是那個天才。主父偃不過是適逢其會,提出了這個建議,並且最終幫漢武帝將這個建議落在實處而已,而且真正起到關鍵作用的也不是主父偃,而是漢武帝本人。

    沒有主父偃,遲早也會有別人提出類似的建議,沒有強悍的漢武帝,這個政策什麼時候能實施卻是個問題。現在,主父偃還不知道在哪兒找工作,梁嘯先提出了這個建議。

    與主父偃不同的是,主父偃提出推恩令只是謀求個人利益,最多客觀上有利於朝廷。梁嘯提出推恩令卻是用意深遠,絕不僅僅是削弱諸侯這麼簡單。他要借力打力,儘可能的利用一切條件,領一代風氣之先,並最終影響整個國策。

    一路上,他盤算的都是這些事。

    天子想不到梁嘯為此花了多少心思,但是他立刻被梁嘯的這個建議吸引住了。

    這簡直是一個天才般的創意,有著讓人無法拒絕的理由。

    朝廷想削藩,諸侯王又不是傻子,豈能束手就縛?即使是朝廷約束日嚴,諸王實力日削,削藩還是一件必須慎之又慎的事。雖然沒有吳楚那樣的大國,可諸王數量眾多,一旦激起眾怒。朝廷的壓力依然很大。

    所以,朝廷必須找到合適的理由才能削藩,以免為人詬病,甚至激起反叛。

    天子即位之初。雄心勃勃,意氣風發,想立刻做一番事業,便接受大臣們的建議,用各種理由找諸侯王的麻煩。準備一舉解決這個痼疾。誰知剛有動作就引起諸王反撲。中山王劉勝藉著朝會的機會發難,指責地方官吏欺壓諸王,有違親親之道,一時眾王響應,聲勢浩大。天子見狀不妙,只好暫緩削藩之舉,並大加賞賜,安撫諸王。

    諸王反對削藩的理由是親親之道,天子無法反駁,只能忍耐。現在梁嘯提出推恩令。順勢而行,將親親之道變成了削藩的理由,讓諸王無法反對,並且獲得了更多王室子弟的支持,將阻力化於無形的同時,還將那些沒有繼承權的宗室變成了支持者,可謂是一舉兩得。

    天子一下子就意識到了這個建議的精妙之處,不由得拍案叫好,更為自己懷疑梁嘯的忠誠而愧疚不已。正如梁嘯自己所說,這個推恩令一出。梁嘯必然會成為諸王的眼中釘。他如果只為自己利益著想,何必獻此計?與淮南王結親,迎娶劉陵,無疑才最符合他的利益。

    現在麼。淮南王能不能將女兒嫁給他都是個問題。

    「我可以為你主婚,但是,你怎麼求婚呢?」天子笑容滿面,語氣也變得輕鬆起來,甚至有幾分幸災樂禍。「你不怕淮南王將你打出來?」

    「怕。所以,我想請陛下暫緩此策。待臣將翁主娶回家再說。」

    天子笑得更加開心,有點小夥伴一起做壞事的感覺。「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真到了那一步,恐怕翁主夾在你們中間會比較難辦。」

    「這個麼……」梁嘯撓撓頭。「一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到時候再說吧。」

    「哈哈哈……」天子大笑。「行,只要你能求婚成功,我便給你主婚。」

    梁嘯大喜,躬身拜退。

    梁嘯出了宮,回到家,家裡熱鬧非常。

    梁郁非常乖巧,一看到梁媌就口稱母親,拜倒在膝下。

    在此之前,梁嘯已經派人送信回來,說明了救出梁郁,並認為義妹之事,只是梁媌對那個曾經在家裡借住過一段時間的鄉黨已經沒什麼印象,也沒有太多的觸動。然而當梁郁活生生的跪在她面前,號陶大哭的時候,她一下子接受了梁郁。

    兒子再貼心,畢竟不如女兒與母親親近。梁郁人長得漂亮,又有著同姓同鄉的天然優勢,再加上父親亡故的悲慘遭遇引發的同情,只用了幾滴眼淚便打破了梁媌的心防,融入了這個家庭。她不僅和梁媌親熱無比,就連李蓉清、月亮等人也被她的遭遇惹得同情心氾濫,泣不成聲。

    等梁嘯回到家的時候,她儼然已經是梁家的一份子了。

    梁嘯非常滿意。這女子不僅長得漂亮,而且聰明,比他期望的還要好。

    安頓好了家裡的事,梁嘯又趕到淮南邸,來見劉陵。

    一見面,劉陵便取笑道:「這一趟出去,沒帶妾回來,倒帶回來一個義妹?也是個意外啊。」

    梁嘯沒時間和她打趣,開門見山的說到了推恩令。劉陵一聽,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黛眉緊蹙,盯著梁嘯看了半天。「你究竟想做什麼,為此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韙?」

    梁嘯笑了。劉陵沒有指責他孟浪,而是問他的真實用意,這是一個心心相印的信任。

    「你仔細想想,你現在的財富,有幾分是來自於土地?」

    劉陵目光一閃,有些明白了。

    兼併土地,說白了還是為了追逐財富。就目前而言,土地還是各種生財之道中風險最小,收入也較多的一個。一畝地少的只有幾十錢,好的幾百錢,就算是號稱土膏的上等土地也不過萬錢,可是土地不會貶值,順利的話,最多兩三年時間就能將投入收回來,與經商相比,風險幾乎無零。

    可是,土地的利潤畢竟有限,如果拋除風險低的優勢,積累財富的速度遠遠不如工商。這一點,劉陵有切身體會,雙面錦、琉璃兩項獨門生意讓她日進斗金,只用了幾年時間就腰纏萬貫,富可敵國。

    對她來說,那兩個縣的土地根本不值一提。

    「土地獲利有限,卻有著兩個致命缺點。」梁嘯坦然說道:「其一,與民爭利,危害國家穩定。無農不穩,權貴佔領大量土地,必然造成百姓的流離失所,朝廷的稅賦銳減。長此以往,動搖朝廷根基,朝廷不可能坐視不理,不是巧取便是豪奪,否則就會民變四起,有土崩瓦解之憂。」

    劉陵點點頭。土地兼併的危害,大家都清楚。

    「其二,土地是固定資產,遷移不便。」梁嘯眨眨眼睛。「不管你積累了多少土地,一旦失勢,哪怕是一塊土,你都無法帶走。就算你想脫手,恐怕也只能賤賣,遠遠不如珠寶攜帶方便。」

    劉陵眼神一閃。「你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隨時準備逃離?」

    梁嘯知道她說什麼,笑著搖搖頭,又點點頭。「就目前而言,還沒有這樣的危險。不過,有備無患,我不能一點準備也沒有。」

    「若是如此,我倒也可以理解你的想法。可是,為何要將所有的諸侯王都牽扯進來?你可知道這將涉及到多少人?」

    「我只怕人不夠多。」梁嘯進一步解釋道:「皇權至高無上,諸侯王勢力日漸削弱,若單打獨鬥,豈是朝廷的對手?只有大家聯合起來,制衡朝廷,才有一線生機。」

    「沒有實力,縱使能聯合起來,又有何用?」

    「不然。你可以做到的,別人也可以做到。只是他們沒有你聰明,做得沒你好罷了。即使如此,也比佔用土地,與朝廷爭此必爭之利為好。你常說黃老之道好,豈不知不爭之爭的道理?與其在土地上與朝廷對立,不如避實就虛,舍小就大。」

    劉陵笑了起來。眼波流轉。「你這是誇我,還是誇你自己?」

    「既是誇你,也是誇我自己。」梁嘯也笑了,帶著說不出的得意。「如果我不優秀,又怎麼能博得你的青睞?」

    「就會哄人。」劉陵白了他一眼,心裡甜滋滋的。「你真打算騙我父王?」

    「我也不想。不過,我不知道你父王能不能像一樣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實在不行,只有先把你娶回來再說了。說實話,這件事關系重大,我是有一些想法,但能不能將想法落到實處,還要你從中襄助才行。僅靠我一人,怕是做不到這麼周全。」

    劉陵笑靨如花。

    「當然了,我其實還是有另外一個辦法,既不用騙你父王,又能將你娶回家。」

    「什麼辦法?」

    梁嘯起身,走到劉陵身邊,附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劉陵一聽,滿目通紅,伸手將他推開。「登徒子,這種沒羞沒臊的事,你也說得出口,不怕人笑話麼?」

    梁嘯一臉的理所當然。「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只要你情我願,誰能說個不字?再說了,只要能抱得美人歸,我連天子都敢騙,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你……」

    「翁主,要不……」梁嘯眨眨眼睛。「我們先試一試?」

    「滾!」劉陵推開梁嘯,起身就逃。梁嘯伸手拽住,將她撲倒在地,哈哈大笑。「翁主,箭在弦上,你才想逃,是不是有些遲了?」——


第432章 推恩令
OSos 發表於 2016-3-11 19:36
第432章 推恩令
梁嘯的計畫就是後來由主父偃提出的推恩令。

    很多人都以為推恩令是削弱諸侯王,加強中央集權的關鍵舉措,其實不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很多事情都不是哪個天才突發奇想,一拍腦袋做出的決定,而是歷史發展到了那個地步,自然而然的結果。

    推恩令是主父揠提出的不假,但是削弱諸侯王,加強中央集權卻是早在漢帝國剛剛成立的時候就已經明確的政策導向。劉邦剷除異姓王,文帝、景帝苛待同姓王,最後甚至激起七國之亂,都是這種國策的延續。

    即使是理論,主父偃也不是始作俑者,如果一定要說有個天才,賈誼才是那個天才。主父偃不過是適逢其會,提出了這個建議,並且最終幫漢武帝將這個建議落在實處而已,而且真正起到關鍵作用的也不是主父偃,而是漢武帝本人。

    沒有主父偃,遲早也會有別人提出類似的建議,沒有強悍的漢武帝,這個政策什麼時候能實施卻是個問題。現在,主父偃還不知道在哪兒找工作,梁嘯先提出了這個建議。

    與主父偃不同的是,主父偃提出推恩令只是謀求個人利益,最多客觀上有利於朝廷。梁嘯提出推恩令卻是用意深遠,絕不僅僅是削弱諸侯這麼簡單。他要借力打力,儘可能的利用一切條件,領一代風氣之先,並最終影響整個國策。

    一路上,他盤算的都是這些事。

    天子想不到梁嘯為此花了多少心思,但是他立刻被梁嘯的這個建議吸引住了。

    這簡直是一個天才般的創意,有著讓人無法拒絕的理由。

    朝廷想削藩,諸侯王又不是傻子,豈能束手就縛即使是朝廷約束日嚴,諸王實力日削,削藩還是一件必須慎之又慎的事。雖然沒有吳楚那樣的大國,可諸王數量眾多,一旦激起眾怒。朝廷的壓力依然很大。

    所以,朝廷必須找到合適的理由才能削藩,以免為人詬病,甚至激起反叛。

    天子即位之初。雄心勃勃,意氣風發,想立刻做一番事業,便接受大臣們的建議,用各種理由找諸侯王的麻煩。準備一舉解決這個痼疾。誰知剛有動作就引起諸王反撲。中山王劉勝藉著朝會的機會發難,指責地方官吏欺壓諸王,有違親親之道,一時眾王響應,聲勢浩大。天子見狀不妙,只好暫緩削藩之舉,並大加賞賜,安撫諸王。

    諸王反對削藩的理由是親親之道,天子無法反駁,只能忍耐。現在梁嘯提出推恩令。順勢而行,將親親之道變成了削藩的理由,讓諸王無法反對,並且獲得了更多王室子弟的支持,將阻力化於無形的同時,還將那些沒有繼承權的宗室變成了支持者,可謂是一舉兩得。

    天子一下子就意識到了這個建議的精妙之處,不由得拍案叫好,更為自己懷疑梁嘯的忠誠而愧疚不已。正如梁嘯自己所說,這個推恩令一出。梁嘯必然會成為諸王的眼中釘。他如果只為自己利益著想,何必獻此計與淮南王結親,迎娶劉陵,無疑才最符合他的利益。

    現在麼。淮南王能不能將女兒嫁給他都是個問題。

    「我可以為你主婚,但是,你怎麼求婚呢」天子笑容滿面,語氣也變得輕鬆起來,甚至有幾分幸災樂禍。「你不怕淮南王將你打出來」

    「怕。所以,我想請陛下暫緩此策。待臣將翁主娶回家再說。」

    天子笑得更加開心,有點小夥伴一起做壞事的感覺。「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真到了那一步,恐怕翁主夾在你們中間會比較難辦。」

    「這個麼」梁嘯撓撓頭。「一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到時候再說吧。」

    「哈哈哈」天子大笑。「行,只要你能求婚成功,我便給你主婚。」

    梁嘯大喜,躬身拜退。

    梁嘯出了宮,回到家,家裡熱鬧非常。

    梁郁非常乖巧,一看到梁媌就口稱母親,拜倒在膝下。

    在此之前,梁嘯已經派人送信回來,說明了救出梁郁,並認為義妹之事,只是梁媌對那個曾經在家裡借住過一段時間的鄉黨已經沒什麼印象,也沒有太多的觸動。然而當梁郁活生生的跪在她面前,號陶大哭的時候,她一下子接受了梁郁。

    兒子再貼心,畢竟不如女兒與母親親近。梁郁人長得漂亮,又有著同姓同鄉的天然優勢,再加上父親亡故的悲慘遭遇引發的同情,只用了幾滴眼淚便打破了梁媌的心防,融入了這個家庭。她不僅和梁媌親熱無比,就連李蓉清、月亮等人也被她的遭遇惹得同情心氾濫,泣不成聲。

    等梁嘯回到家的時候,她儼然已經是梁家的一份子了。

    梁嘯非常滿意。這女子不僅長得漂亮,而且聰明,比他期望的還要好。

    安頓好了家裡的事,梁嘯又趕到淮南邸,來見劉陵。

    一見面,劉陵便取笑道:「這一趟出去,沒帶妾回來,倒帶回來一個義妹也是個意外啊。」

    梁嘯沒時間和她打趣,開門見山的說到了推恩令。劉陵一聽,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黛眉緊蹙,盯著梁嘯看了半天。「你究竟想做什麼,為此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韙」

    梁嘯笑了。劉陵沒有指責他孟浪,而是問他的真實用意,這是一個心心相印的信任。

    「你仔細想想,你現在的財富,有幾分是來自於土地」

    劉陵目光一閃,有些明白了。

    兼併土地,說白了還是為了追逐財富。就目前而言,土地還是各種生財之道中風險最小,收入也較多的一個。一畝地少的只有幾十錢,好的幾百錢,就算是號稱土膏的上等土地也不過萬錢,可是土地不會貶值,順利的話,最多兩三年時間就能將投入收回來,與經商相比,風險幾乎無零。

    可是,土地的利潤畢竟有限,如果拋除風險低的優勢,積累財富的速度遠遠不如工商。這一點,劉陵有切身體會,雙面錦、琉璃兩項獨門生意讓她日進斗金,只用了幾年時間就腰纏萬貫,富可敵國。

    對她來說,那兩個縣的土地根本不值一提。

    「土地獲利有限,卻有著兩個致命缺點。」梁嘯坦然說道:「其一,與民爭利,危害國家穩定。無農不穩,權貴佔領大量土地,必然造成百姓的流離失所,朝廷的稅賦銳減。長此以往,動搖朝廷根基,朝廷不可能坐視不理,不是巧取便是豪奪,否則就會民變四起,有土崩瓦解之憂。」

    劉陵點點頭。土地兼併的危害,大家都清楚。

    「其二,土地是固定資產,遷移不便。」梁嘯眨眨眼睛。「不管你積累了多少土地,一旦失勢,哪怕是一塊土,你都無法帶走。就算你想脫手,恐怕也只能賤賣,遠遠不如珠寶攜帶方便。」

    劉陵眼神一閃。「你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隨時準備逃離」

    梁嘯知道她說什麼,笑著搖搖頭,又點點頭。「就目前而言,還沒有這樣的危險。不過,有備無患,我不能一點準備也沒有。」

    「若是如此,我倒也可以理解你的想法。可是,為何要將所有的諸侯王都牽扯進來你可知道這將涉及到多少人」

    「我只怕人不夠多。」梁嘯進一步解釋道:「皇權至高無上,諸侯王勢力日漸削弱,若單打獨鬥,豈是朝廷的對手只有大家聯合起來,制衡朝廷,才有一線生機。」

    「沒有實力,縱使能聯合起來,又有何用」

    「不然。你可以做到的,別人也可以做到。只是他們沒有你聰明,做得沒你好罷了。即使如此,也比佔用土地,與朝廷爭此必爭之利為好。你常說黃老之道好,豈不知不爭之爭的道理與其在土地上與朝廷對立,不如避實就虛,舍小就大。」

    劉陵笑了起來。眼波流轉。「你這是誇我,還是誇你自己」

    「既是誇你,也是誇我自己。」梁嘯也笑了,帶著說不出的得意。「如果我不優秀,又怎麼能博得你的青睞」

    「就會哄人。」劉陵白了他一眼,心裡甜滋滋的。「你真打算騙我父王」

    「我也不想。不過,我不知道你父王能不能像一樣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實在不行,只有先把你娶回來再說了。說實話,這件事關系重大,我是有一些想法,但能不能將想法落到實處,還要你從中襄助才行。僅靠我一人,怕是做不到這麼周全。」

    劉陵笑靨如花。

    「當然了,我其實還是有另外一個辦法,既不用騙你父王,又能將你娶回家。」

    「什麼辦法」

    梁嘯起身,走到劉陵身邊,附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劉陵一聽,滿目通紅,伸手將他推開。「登徒子,這種沒羞沒臊的事,你也說得出口,不怕人笑話麼」

    梁嘯一臉的理所當然。「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只要你情我願,誰能說個不字再說了,只要能抱得美人歸,我連天子都敢騙,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你」

    「翁主,要不」梁嘯眨眨眼睛。「我們先試一試」

    「滾」劉陵推開梁嘯,起身就逃。梁嘯伸手拽住,將她撲倒在地,哈哈大笑。「翁主,箭在弦上,你才想逃,是不是有些遲了」

    未完待續。


第432章 推恩令
OSos 發表於 2016-3-12 17:12
第433章 迂迴
從金匱山第一次見面到現在,梁嘯和劉陵交往的時間已經近六年,雖然總的來說聚少離多,特別是梁嘯去西域,一去就是兩三年,但他們之間的距離從來沒有增加過,彼此都能猜到對方的心思。梁嘯出征前,和劉陵挑明了心願,兩人的關係更是突飛猛進,一下子進入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只是梁嘯數月征伐,緊接著又去了江都,他們之間一直沒能有自己的時間和空間。如今梁嘯剛從江都回來,第一時間找到劉陵,將自己的計畫和盤托出,已然將劉陵視作自己的賢內助。對劉陵這樣的女子來說,這份信任和依賴就是世上最好的情話,一下子挑起了她的激情。

    彷彿地下醞釀多年的烈火,一旦衝出地面,立刻熊熊燃燒,一發不可收拾。

    原本只是一個玩笑,最後也不知道是誰主動,稀里糊塗的就跨過了那條線,變成了靈與肉的交融。

    抱著劉陵微微顫抖的身體,梁嘯就像抱住了全世界。他湊在劉陵耳邊,忽然說道:「我有點後悔了。」

    劉陵身體一僵,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你說……什麼?」

    「我說,我好像有些魯莽。」梁嘯抓住劉陵的手,親吻著劉陵的肩膀。「也許我們不應該這麼冒險,直接駕船出海才是上策。天下之大,哪裡不能安身立命?以你我的能力,開疆拓土,打下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也不是什麼難事,然後生一堆兒女,豈不逍遙快活,何必冒這麼大的險?」

    劉陵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繃緊的身體也放鬆下來。她挪到梁嘯身邊,伸出手指。撫著梁嘯身上的舊傷,輕笑了一聲:「不戰而走,逃得過天子。逃不過你自己。」

    梁嘯想了想,覺得劉陵說得有道理。他不是沒想過這個方案。但是一想到自己明明有機會改變,卻沒有改變,他就覺得不甘心。他擔心的其實不是自己,而是劉陵,所以才要在第一時間把這個想法告訴劉陵。如果劉陵不支持,他就得重新考慮這個方案了。

    畢竟,他的長處在戰略,在全局設計。細節執行卻離不開劉陵的幫助。

    「我有什麼逃不過的。」梁嘯嘻嘻笑了起來,帶著說不出的得意。「我其實是個小富即安,很容易滿足的人,沒有那麼大的理想。」

    「你這不是謙虛,而是對我的蔑視。」劉陵坐了起來,隨手扯過梁嘯的上衣披在身上。「如果你真是這樣的人,那我和那些整天只知道家常裡短、爭寵生事的小婦人又有什麼分別?」

    梁嘯用手臂支著頭,撐起上半身,含笑打量著劉陵。「翁主,我們天生就是一對。你看。這種為了自我表揚,不惜表揚別人的精神是一致的,連語氣都非常像。」

    劉陵伸手掩著嘴。轉了轉眼睛,也覺得自已剛才說話的語氣和梁嘯之前有幾分相似,不禁笑出聲來。衣襟隨著她的晃動忽啟忽閉,半遮半掩中,波瀾又起,梁嘯眼睛有些直,下意識的嚥了一口口水。

    劉陵見他神情不對,低頭一看,不禁大羞。伸出秀足,輕輕踹了梁嘯一腳。「貪心不足的巴蛇。以後的日子長著呢,何必貪在一時。也不怕傷了身體。」

    「是啊,日子長著呢。」梁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聲,摸了摸鼻子。他倒不是怕傷了自己的身體。憋了有半年了,他有著無窮的精力。劉陵卻不行,剛剛破瓜便太放縱,會給她留下陰影。

    劉陵瞅了瞅梁嘯倔強的兄弟,臉色更紅。「要不,我讓人陪你?」

    「別,我還沒那麼急色。」梁嘯坐了起來,找到自己的褲子套上。「還是說正事吧,我的計畫是這樣的。我先去淮南求親,避開天子的注意力,你這麼辦……」

    劉陵靜靜的聽著,不時的插一句,兩人嘀嘀咕咕,一個龐大而周密的計畫慢慢成型。

    ——

    梁嘯回到長安沒兩天,又匆匆地離開了長安,趕往淮南求親。

    這一次,他沒有一個人出發。按照習俗,求親必須有長輩出場。梁媌再能幹,也是女子,桓遠身為師傅,義不容辭的擔負起了這個責任。

    與此同時,劉陵與准小姑子梁郁成為了好朋友。經過幾次接觸,劉陵認為梁郁具備執行計畫的實力和心智,便著手教她讀書。梁郁之前接受的培訓是怎麼侍候人,怎麼利用女子的身體優勢,而劉陵教她讀書,則是發揮她的智力優勢。

    在這個時代,對大多數人來說,讀書還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女子讀書就更罕見了,沒有功名可以追求,絕大多數女子都沒有讀書的動力,文盲比比皆是,梁郁之前的水平,也就是認識自己的名字而已。

    好在梁郁聰明能吃苦,又有劉陵這個好先生,她很快掌握了一些最基本的學問。《老子》、《論語》這些諸子典籍,多少知道了一些。

    就在這時,館陶長公主派人送來了精挑細選的珠飾。太皇太后死的時候,將自己積累多年的珠寶全部留給了館陶長公主,所以館陶長公主手中有常人難以想像的珠寶,挑幾副出來送給梁郁自然是小菜一碟。

    只要梁嘯能幫陳皇后保住皇后之位,她不介意多送一些。

    藉著這個機會,劉陵帶著梁郁來到長門園,向館陶長公主表示謝意。

    長門園是館陶長公主的私園,地處長安城東南郊。比起城中的公主府,長門園相對清靜。長安雖然是京師,可以用寸土寸金來形容,但荒地也不少,長門園周圍幾乎沒有其他的建築,正是修心養性的好地方。

    看到梁郁的容貌和氣度,館陶長公主在驚嘆的同時更加不安。如果說衛子夫只是年輕漂亮的話,梁郁又多了一份貴族才有的從容。而與含著金鑰匙出生的權門貴女相比,她又有難得的安靜,絕不是那種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有錢有身份的輕狂之輩。

    館陶長公主有一種感覺,如果梁嘯真的打算把這個女子送入宮中,那麼不僅陳皇后會受到威脅,衛子夫也會被比下去。她同時具備了陳皇后和衛子夫的長處,又沒有她們各自的缺點。如果一定要拿一個人做比較,她有點像劉陵,美貌與智慧並存,只是各方面都略遜一籌罷了。

    「天下竟有這樣的女子,真是讓人嫉妒。」館陶長公主半真半假的說道:「如果將她送入宮中,只怕梁君侯就不會被衛青比下去了。」

    劉陵微微一笑。「太主的意思,是建議我家將她送到平陽公主府?恐怕伯鳴是捨不得的。」

    館陶長公主心中一緊,隨即又鬆了一口氣。衛子夫就是平陽公主送到天子身邊的,館陶長公主對她可沒什麼好印象。實際上,她們之間關係很緊張。漢景帝在位的時候,館陶長公主經常送美女給做皇帝的弟弟。現在輪到平陽公主,館陶長公主反倒成了受害者。

    不過,劉陵的話提醒了館陶長公主。要想籠絡住天子,就要投其所好。平陽可以選派美女入宮,難道我就不能?我玩這些手段的時候,別說平陽,現在的王太后都還沒出頭呢。

    以前她不願意這麼幹,是擔心這些女子會威脅女兒陳阿嬌的地位,現在已經知道陳阿嬌受孕的機會渺茫,衛子夫這個威脅卻是實實在在,如果再不採取反制措施,等衛子夫生下皇子,說什麼都遲了。

    館陶長公主動了心思。「如此靈秀的女子,除了天子,恐怕沒幾個人配得上。梁君侯倒是個合適的人選,可惜他們是同姓,又已經結為兄妹,總不能再反悔吧。」

    「不瞞太主。伯鳴也不是沒有過想法,至於同姓,本不是什麼問題。伯鳴母家姓梁,父親可不姓梁,改姓不過是舉手之勞,能有什麼問題?只是文姬自以為不祥之人,不願意害了伯鳴,這才結為兄妹。」

    館陶長公主很好奇。「不祥之人?這又從何說起?」

    劉陵給梁郁遞了個眼神。梁郁低著頭,沒有說話,眼睛卻有些濕潤。館陶長公主一看,頓時憐惜不已。她既為梁郁的可憐所動,又有心要梁嘯欠她人情,此刻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你且說來,也許我能幫上一點忙。」

    梁郁跪倒在地,謝道:「妾身的仇人身份尊貴,就連我阿兄都無可奈何,不敢麻煩太主。」

    館陶長公主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聽說梁嘯自己解決不了,更覺得是個機會。「無妨,你且說來。論行軍作戰,我陳家沒和能和梁君侯相提並論的人才,可是要論出身,我家還是有點優勢的。」

    劉陵也說道:「文姬,你就說吧。太后是當今天子的姑姑,女兒又是當今皇后,要說天下有人能幫你,大概也只有她們了。」

    梁郁聽了,這才再拜,將自己的經歷說了一遍。

    館陶長公主一聽,臉色便有些尷尬。她有些責備的看著劉陵。「翁主,你這是給我出難題啊。」

    劉陵笑了。「太主言重了,我怎麼敢給太主出難題。的確,劉建不僅自己是江都王,身後還有王太后家,一般人難動他分毫。若非如此,伯鳴也不至於束手無策。可是話又說回來,王太后再護短,還能因為一個劉征臣壞了自己的羽毛?她若是知道劉建是什麼貨色,只怕甩都來不及甩呢。」

    館陶長公主眼珠轉了轉,計上心來。

    -

    -(未完待續。)

第433章 迂迴
OSos 發表於 2016-3-12 17:13
第434章 翻雲覆雨
王太后為什麼幫劉建?原因很簡單,劉建的妹妹劉征臣是王太后兄長,蓋侯王信的兒媳婦。````

    但,僅此而已。

    這樣的關係,幫著說兩句話,打一下掩護,是可以的。可若是劉建闖出人神共憤的大禍,王太后還會不會替他說話,那就要再考慮考慮了。

    以劉建這種禽獸不如的德性,出事是大概率的事。

    既然如此,幫梁郁報仇的難度就遠遠沒有想像的那樣大,收穫卻一點也不少。梁嘯都無法解決的事,陳家幫他解決了,他能不知恩圖報?就算梁嘯無所謂,梁郁能不感激陳家?

    只要她感激陳家,就算她入了宮,也不會對陳皇后產生威脅,只會對陳皇后感激涕零。

    相反,如果陳家不幫忙,那梁嘯有可能轉而求助於平陽公主。到了那時,不管是梁嘯還是梁郁,對陳家都不會有什麼好印象,入了宮,也只會與衛子夫交好,成為平陽公主的另一枚棋子。

    孰利孰害,一目瞭然,就算館陶長公主沒有劉陵聰明,也能分得清輕重。

    「那我該怎麼做?」

    「很簡單。請皇后適時提醒一下王太后就是了,王太后是明辨是非的人,她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館陶長公主看了劉陵一眼,含笑點頭。劉陵這個主意好。不僅能避免和王太后發生衝突,還能賣王太后一個人情。王太后不僅不會怪她多事,還會感激她的提醒。

    「那我就試試,希望能幫上一點忙。」

    梁郁連忙拜倒在地。「太主大恩大德,沒齒難忘。若能報得父仇,願為太主效犬馬之勞。」

    館陶長公主非常滿意,轉而拉著劉陵拉起了家常。劉陵搞過無數學術講座。但上一次的影響最大。子嗣問題觸動了無數豪門貴族的神經,這次講座也讓人見識到了學術的力量。淮南王府的名聲一下子如日中天,儼然成了天下學術的殿堂。

    淮南王府原本就在學術界名聲赫赫。三千門客,煌煌巨著。都讓淮南王成為天下曲指可數的大學者。只是天子有意推行儒家,販抑黃老,以黃老學術為宗的淮南王受到壓制,迅速被董仲舒代替,失去了往日榮光。

    誰都以為淮南王府會一蹶不振,誰曾想淮南王劉安歇了,翁主劉陵卻異軍突起,僅僅用了一年時間。就證明了淮南王府依然是學術重鎮。相比之下,董仲舒代表的儒學卻還飄在空中,尚未落地。

    如果江都王劉建出事,那更是對董仲舒的重大打擊。

    館陶長公主看到了學術講座帶來的影響力,也看到了劉陵、梁嘯這對小夫妻的過人實力,她想在這方面有所動作,重新聚攏人氣,自然要找劉陵這個行家來做參謀。

    館陶長公主答應幫梁郁報仇,劉陵自然要投桃報李。她提出一個建議:研究煉鐵技術。從大處說,天子正準備大舉征伐。煉鐵技術如果有所突破,可以大大提高武器裝備的水平,天子必然歡喜。往小處說。如果陳家能在這方面取得先機,在武器、農具等鐵器生產上佔據一席之地,還愁沒錢賺?

    退一萬講,就算是把這個技術無償轉讓給朝廷,天子也不能讓陳家吃虧。

    館陶長公主聞言大喜,感激不盡。

    ——

    陳皇后的車駕駛進了長樂宮,在魚池旁停住。陳皇后下了車,示意隨從們退下,自己帶著一個宮女。沿著曲折的花徑,緩緩來到王太後面前。

    王太后正在酒池乘船欣賞春光。看到陳皇后,她笑了笑。不置可否。陳皇后突然求見,自然有事,她都不要問,等著陳皇后開口就是了。

    陳皇后行了禮,還沒開口說話,先瞥了王太后身邊的劉征臣一眼,嘴角微挑,露出一絲略帶譏諷的笑容。

    劉征臣不安起來,求助的看著王太后。王太后皺了皺眉,心裡也犯起了嘀咕。這陳皇后來莫非與江都國有關?是了,梁嘯被我壓住,不敢再對江都國不利,也只能去求陳皇后了。陳家母女一直試圖拉攏梁嘯和劉陵,有這樣的機會送到跟前,自然不肯錯過。

    不過,為了梁嘯,她們敢和我作對?

    「皇后前來,可有什麼事?」

    「也沒什麼大事,聽說母后踏春,便想來陪母后說說話。」

    王太后暗自哼了一聲,假笑道:「是麼,莫非長安又有什麼趣聞,還是淮南翁主又有了什麼新發現?」

    「長安最近是熱鬧,不過都是些舊聞了。倒是江都國有一樁新聞,不知道劉翁主可曾講與母后聽聽。」

    劉征臣鼓起勇氣。「不知皇后說是哪一樁事?」

    「翁主剛從江都奔喪歸來,應該知道梁嘯在江都國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是為了什麼吧?」

    「這個不用她說,我也知道。」王太后搶過了話頭,準備結束這個話題。「這件事,我已經和梁嘯說過,恩銷怨解,從此兩不相欠,就不用再提了。」

    「母后對梁嘯一向愛護,他對母后也是尊敬有加。母后有詔,他自然不敢不從。」陳皇后早有心理準備,豈能就這麼輕易的被王太后堵住話題。她笑得更加溫順。「只是如此一來,母后難免失察了。」

    王太后聽了,眉頭皺了起來。「他敢陽奉陰違不行?」

    「這倒不至於,不過是母后天威之下,有些話只能憋在肚子裡,不敢吱聲罷了。」

    「什麼話?」

    「母后可知梁嘯從江都國帶回來一個女子麼?」

    聽陳皇后說完梁郁的事,王太后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她把目光轉向劉征臣。「可有此事?」

    劉征臣面色煞白,吱吱唔唔的不敢吭聲。如果承認陳皇后說的是真的,那等於劉建騙了王太后。如果說陳皇后說的是不是真的,陳皇后很可能會拿出更多的證據,最後是她當面欺騙王太后,而且有誣陷皇后之嫌。不管哪一種結果,都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劉征臣雖然出身高貴,終究不過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又沒經歷過什麼大事,突然遇到這樣的事,立刻亂了陣腳。她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只知道磕頭。

    一看到這副場景,王太后全明白了。劉建就是一個禽獸,她被騙了,被利用了。如果不是陳皇后揭破這個謊言,她不知道會被民間傳成什麼樣子呢。護短不是什麼大問題,可是也要看這人值不值得護啊。為了劉建這樣的禽獸壞了名聲,豈不是虧大了。

    王太后怒不可遏,命人將劉征臣送回蓋侯府禁閉。

    雖然不相信陳皇后這麼做純粹出於一片好心,王太后還是欠陳皇后一個人情。再加上之前對陳皇后無子的誤會,王太后心中愧疚,對陳皇后的態度大有好轉。陳皇后曲意奉承,順勢提出,為了天子的子嗣興旺,應該多選民間女子入宮。

    陳皇后母女一向驕縱,對其他女子入宮更是深惡痛絕,當年衛子夫就險些死在她們的手裡。如今陳皇后主動說出這樣的話來,王太后非常意外。不過,她也清楚,陳皇后這麼做,恐怕也是迫不得已。儘管如此,她還是對陳皇后多了幾分憐惜,對劉陵也多了些感激。

    如果不是劉陵的那個調查研究,陳皇后哪能這麼溫順。

    家有賢妻無橫事,這句話說得一點沒錯。找媳婦,就得找劉陵那樣的,劉征臣這種媳婦純粹是掃帚星。王太后越想越不爽,越想越不安。劉建是禽獸,劉征臣又能好得到哪兒去?既然劉建連送給父王的姬妾都敢搶,那兄妹****又算得了什麼?

    劉征臣……不會也不乾淨吧?

    不得不說,人的想像力是無窮的,女人的想像力更是天馬行空。王太后越想越多,越想越覺得不安。她派人請來了蓋侯王信,仔細詢問。王信也慌了。如果劉建兄妹有這樣的醜事,那王家必然跟著蒙羞啊。

    王信不敢怠慢,立刻回家,嚴詞逼問劉征臣。不問不打緊,這一問,還真問出事來了。

    劉征臣回國奔喪時,被劉建給奸了。

    王信頓時懵了,隨即勃然大怒。他趕到永樂宮拜見太后,他要逐劉征臣出門,上疏彈劾劉建大逆不道,作禽獸行。王太后也嚇了一跳,又驚又怒。她找來田蚡,商量怎麼處理這件事。這件事牽涉到王家,一旦處理不當,很容易讓王家蒙羞。

    田蚡聽完王太后的話,不由得欣喜若狂。

    「姊姊,這件事幹係重大,恐怕不宜倉促決定。江都烈王剛剛入土,哀榮未盡,此時徹查江都國,朝廷顏面何存?再者,董仲舒是江都相,劉建出事,他難辭其咎,這不是給陛下出難題嗎?」

    「那怎麼辦?」王太后怒不可遏。「難道就讓這個畜生如此污辱我家?」

    「要辦重案,必須鐵證。」田蚡強按心頭狂喜,一本正經的說道:「姊姊給我一點時間,容我派最得力的人趕往江都徹查,拿到證據之後再說,免得被人利用,反為不美。」

    王太后想了想,覺得有理。「還是你有城府。既然如此,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切不可大意。這畜生……」王太后越想越生氣。「難怪梁嘯要對他過不去。換了我,我也要殺他而後快。」

    -

    -(未完待續。)


第434章 翻雲覆雨
OSos 發表於 2016-3-13 09:55
第435章 王霸之間
田蚡匆匆出宮,趕回相府,把長史張湯叫了過來。

    他不同意王太后立即上奏的要求,並不是想為劉建爭取時間,而是有其個人目的。

    嚴助和朱買臣就在江都,如果不出意料,他們為了針對梁嘯,肯定會幫劉建隱瞞這件事。等他們的報告送到天子面前,坐實了他們與劉建勾結的事實,他們再拿出證據,足以將嚴朱二人掀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

    嚴助、朱買臣都是天子的近臣,是天子剝奪相權的得力爪牙。田蚡這個丞相做得這麼憋屈,跟他們有很大的關係。打倒他們,證明天子用人不當,丞相府還有機會奪回權利和尊嚴。

    「張湯,這件事交給你去辦。辦得好,我保舉你入宮,代替嚴助、朱買臣這兩個蠻子。」

    張湯會意,躬身領命。

    ——

    梁嘯趕到淮南,太子劉遷奉命在邊境迎接。

    梁嘯以前見過劉遷一次,不過沒有說過話。劉遷是高高在上的淮南太子,梁嘯是普通郎官,雙方根本沒什麼交集,更沒什麼共同語言。

    這一次,梁嘯身份不同,不僅是食邑三千八百戶的冠軍侯,更是劉遷的准妹婿。兩人見面,多少要寒暄幾句。可是,劉遷顯然不太歡迎梁嘯,說了幾句沒什麼誠意可言的歡迎詞之後,便牢牢的閉上了嘴巴,一副空虛寂寞冷的模樣。

    陪同劉遷來的左吳見氣氛尷尬,連忙上前搭訕。他對桓遠行了一禮,笑道:「久仰射聲士桓君大名,未得一見,今天有幸拜見尊嚴,真是不易啊。」

    桓遠笑著還禮。「淮南八公,左吳第一。桓遠何德何能,敢勞動左君大駕。」

    「桓君過獎了。淮南王府人才濟濟,左吳如何敢稱第一,不過是同僚們給面子罷了。??.? `聞說桓君到來。我淮南國的射士劍客不甚欣喜,都等著欣賞桓君的神妙射藝。到時候,還請桓君不要藏私啊。」

    桓遠連連謙虛。劉遷聽了,忍不住哼了一聲。「射聲技傳得神乎其神。是不是真的,誰又能說得准。桓君養尊處優多年,還能再射嗎?」

    梁嘯一直在忍著。他可以不在乎什麼淮南太子,可是他不能不給劉陵面子。親還沒求,先把舅子得罪了總不是好事。可是劉遷對師傅不敬。他忍不住了。

    劉遷不給桓遠面子,就是不給他面子。如果再忍下去,難免為淮南人輕視,這親可能更不好求。

    「太子殿下欲見射聲技又有何難?我師傅另有要事,這比武較技的小事就交給我吧。我雖學藝不精,可是縱橫大漠數載,還沒見過像樣的對手,頗有些寂寞。如果淮南有這樣的高手,能贏得我一箭半箭,亦不虛此行。」

    劉遷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他只是質疑桓遠的射聲技是不是像傳說中的那麼神奇。梁嘯卻直接向整個淮南國的高手挑戰,張狂更勝十倍。可是,他不舒服,卻沒有應戰的勇氣。淮南國恐怕還未必能找得到和梁嘯比試箭術的高手,至少他找不到。

    劉遷橫了梁嘯一眼,臉色陰冷。

    左吳見了,暗自嘆息,只得打圓場,陪著桓遠、梁嘯趕往壽春。

    一路上,劉遷眼神閃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到了壽春,左吳安排桓遠、梁嘯至驛館入住,劉遷自回王宮。進了宮,他跳下車。氣哼哼的來到劉安面前。劉安正和伍被等人商議,見劉遷這副模樣,不免有些意外。

    「這是怎麼了?」

    「梁嘯欺人太甚,眼里根本沒有我淮南。」劉遷怒不可遏。「區區一個列侯,竟敢如此驕狂,他是來求親。.?`還是來挑釁的?我當初就說不該讓妹妹留在長安,如今怎麼著,果然被人輕視了。」

    劉安莫名其妙。「你不要急,究竟是怎麼回事?」

    「梁嘯要向我淮南勇士挑戰,自誇箭技無雙,無人可敵。我家是嫁女,又不是選死士,要那麼好的箭術有什麼用?」

    劉安沉下臉,喝住劉遷。劉遷惱怒異常,拂袖而去。

    伍被看著劉遷的背影,提醒道:「大王,太子殿下還將梁嘯看作當年那個遊俠兒,恐怕不太合適。」

    劉安擺擺手。「依伍君之見,我們該如何看待梁嘯?雖說他如今少年富貴,剛剛弱冠便封了侯。可是長安傳來消息,天子有意壓制他,我淮南與他結親,是好事還是壞事?」

    伍被也不敢決斷。他想了想。「臣相信翁主的眼光。她既然同意梁嘯前來提親,必是看好梁嘯的。」

    劉安苦笑一聲:「若說陵兒的聰慧,那自然無話可說。不過也要分是什麼事情。這兒女之情面前,英雄尚且氣短,何況是個女兒家?其他的事,我都信她,唯獨與梁嘯有關的事,我不能放心。」

    伍被又道:「大王,話雖如此,可是梁嘯為淮南出力甚多。天子壓制他,正是淮南拉攏他的機會啊。當初翁主邀他入府,被他堅拒。如今被朝廷壓制,他轉而主動求親,不正說明了淮南比朝廷更有吸引力嗎?」

    「可能是機會,也可能是危險。」劉安沉吟片刻。「天子北伐匈奴,大獲全勝,梁嘯本是有功之人。天子突然壓制他,會不會是準備對淮南不利,怕梁嘯掌兵礙手礙腳,這才先把他調開?這時候招攬梁嘯,會不會給朝廷藉口?」

    伍被沒說話,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劉安居然有這樣的想法,大出他的意料。他不相信天子會對淮南用兵,就目前而言,淮南沒有任何能讓朝廷用兵的把柄。劉安這麼想,恐怕是因為他心裡有鬼。

    心裡有想法,手上沒行動,這種書生氣十足的做派實在不像能做大事的人。

    「那……大王是準備答應,還是準備不答應?」

    「我想先冷他幾日,再作決定。」

    ——

    梁嘯師徒在驛館住下,桓遠幾次投書求見淮南王都石沉大海。淮南王既不拒絕,也不答應,根本連面都沒有露。太子劉遷也沒了蹤影,整個淮南王府都集中無視了梁嘯的到來。

    可是,驛館外卻不斷有人前來挑戰,聲稱要與梁嘯比試箭術。數日功夫,便有十餘人下了戰書。

    桓遠看著案上的挑戰書,伸手撓撓眉毛。「你惹來的麻煩,你去解決吧。」

    「無妨。」正在庭中演練導引術的梁嘯應了一聲,又慢慢的收式,這才轉身上堂,淡淡的掃了一眼那些挑戰書。「且看看有多少人能有挑戰的勇氣。」

    桓遠將布巾拋了過來。「你還嫌不夠多?」

    「不夠。」梁嘯一邊擦著額上的微汗,一邊笑道:「淮南王不見你,是想和我們比耐心。我們如果太急,就落了下風,可又不能干等,不找點事做,怎麼消遣?以攻代守,以守代攻,攻守兼備,讓對方摸不清我們的想法,方是用兵之道。」

    桓遠笑了起來。「你小子,霸氣不足,狡猾有餘。」

    「誰說我霸氣不足?」梁嘯調皮的眨眨眼睛。「師傅,也許我已經越過了霸的境界,一隻腳跨進了王的境界,至少在霸王之間。」

    「小子無狀!」桓遠淡淡的責備道:「這裡可不是長安,慎言慎行。」雖說責備,可是他眼中的神情卻沒有一點緊張,反倒露出幾分欣慰。

    「師傅,你的腿怎麼樣?我看你走路好多了。」

    「嗯,練了左右雙射之後,這條廢腿又有了感覺。」桓遠興奮起來。「我估計,再有一年半載,走路就不成問題了。」

    「那可太好了。師傅,你可得好起來。我還等著你幫我再訓練一些部曲呢。上次回江都,我又看到了十幾個好苗子,已經讓牛兒給他們打了招呼,讓他們有機會來長安。到時候,你和鐘離叔幫我好好調教他們。」

    「好啊,求之不得。」桓遠一口答應。

    ——

    「梁嘯應戰了嗎?」劉遷拉開弓,瞄著百步外的箭的。

    陳尚搖搖頭。「還沒有。」

    「是怕了吧?」劉遷鬆開手,弓弦震動,箭矢飛射而出,射中左躬。劉遷皺了皺眉,又搭上一枝箭。「陳師,為什麼我換了一石弓,還是射不中的?」

    陳尚想了想。「也許是我射藝不精,教導無方,這才耽誤了太子的射藝。要不……」

    劉遷放下弓,打斷了陳尚。「你是我淮南最有名的射師,教出的弟子不計其數,怎麼可能射藝不精。」他打量著陳尚,眼神遊移。「我聽說,桓遠教出的弟子以十計,但真正得到他真傳的卻只有梁嘯一個?」

    陳尚的臉色有些尷尬。劉遷這句話看似說桓遠和梁嘯,實質暗指他藏私,沒有將真正的絕技傳授給他。他想了想,強行壓制住心中的不快,雲淡風輕的說道:「臣覺得,也許是因為梁嘯出身貧苦,除了射藝別無出路,所以才能全力以赴,持之以恆,領悟到箭術的精妙之處吧。」

    劉遷怒氣上湧,變了臉色。「陳師,不如這樣吧,你把你最中意的弟子叫到宮裡來,我和他們切磋一下,然後從中找幾個去和梁嘯比試,如何?」

    陳尚哭笑不得。

    -

    -(未完待續。)


第435章 王霸之間
OSos 發表於 2016-3-13 18:57
第436章 讓你四箭又何妨
平心而論,劉遷應該算是個聰明人。,他的智商不在劉陵之下。

    他最大的問題是自負。

    其實也難怪,父親是大漢最有學問的學者,諸王之首,母親是出自大族的名門之女,自己又聰明過人,學什麼都能很快上手,王府門客無不交口稱讚,自然以為天下英雄不過爾爾,只有自己才是真正的天才。

    劉陵對梁嘯的推崇,讓他非常失落。小時候的劉陵就是他的跟屁蟲,一直對他崇拜有加,他也將此當成理所當然,即使劉陵漸漸長大成人,依然如此。忽然之間,劉陵對一個賤民推崇備至,甚至主動追求梁嘯,實在是有失體面。

    一個賤民,不過說得幾句大話,射得一手好箭,就想娶我妹妹?

    劉遷不服,他很想擊敗梁嘯,證明劉陵這麼做是多麼的荒唐。在他看來,擊敗梁嘯只有一個辦法最直接,那就是在梁嘯最擅長的箭術上戰勝他。

    劉遷向陳尚學射。陳尚是淮南王府的八公之一,射藝精湛,擔任淮南王府衛士射師,也教出不少射藝出眾的弟子。劉遷希望能像以前的學習一樣,在短時間內練成過人射藝,給梁嘯一個下馬威。

    然而事與願違,他練了一個多月,甚至不惜換成了一石強弓,雖然射程和命中率都有所提高,但仍然做不到百發百中,中的更是只能靠運氣。這讓他非常焦躁,非常惱火。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劉遷懷疑陳尚沒有把真正的秘訣教給自己。他這麼想,自然有充足的理由。一直以來,他學什麼都快,不管是文還是武,概莫例外。憑什麼學射展這麼慢。甚至有退步的跡象?

    劉陵說過,在遇到桓遠之前,梁嘯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少年。經桓遠點撥,不過短短數月。射藝便突飛猛進,不到一年時間,就和射藝傳家的李廣戰成平手。由此可見,秘訣非常重要。有秘訣,就可以一日千里。沒有秘訣,再能吃苦也沒用。

    自己比梁嘯還聰明,卻不能進步,還有其他的理由嗎?

    陳尚有口難辯。劉遷習射。他敢不用心教?可是習射終究是個積累的過程,只用了一個月就能射中百步外的箭靶,劉遷的進步已經足夠證明他的用心。可是劉遷非要和梁嘯比,這不是為難人麼?

    在陳尚看來,別說練一個月,就算是練一輩子,劉遷也未必有機會超過梁嘯。有些東西,不是聰明就能辦得到的。劉遷聰明,難道梁嘯就是笨蛋?

    陳尚相信,以桓遠的目光。梁嘯的天賦絕對是萬里挑一,不會比劉遷差。劉遷如果能沉下心來練習,過上一兩年時間。也許有機會和梁嘯一決高下。可是一個月,劉遷根本不可能取勝。

    然而,人在矮簷下,怎敢不低頭。他叫來了幾個弟子,讓他們和劉遷比射。衛士們哪敢贏劉遷,況且他們的實力也的確不如劉遷。經過幾輪比試,劉遷全勝。

    劉遷無法理解,最後只能得出一個結論:傳言不可靠,梁嘯的名聲恐怕有很大的水份。正因為如此。他才不敢接受挑戰。本來嘛,百步之外。箭靶比手掌還小,看都看不清。還怎麼射?

    劉遷決定親自戳破梁嘯的牛皮,這應該比擊敗他更有成就感。如果證明了梁嘯言過其實,他還好意思留在淮南,還好意思提親嗎?

    陳尚一聽,險些昏倒。他連忙攔住了劉遷。

    「太子,梁嘯雖然是列侯,如何能與太子相提並論?且梁嘯來淮南是提親的,太子勝了,是以主欺客,勝之不武,說不定還有人說梁嘯並非不能取勝,只是敬畏太子,故意謙讓。」

    劉遷一聽,覺得有理。「不錯,雖說我不喜歡他,可是父王卻對他多有褒贊之詞,王妹又對他情有獨鍾。若是因為我壞了婚事,豈不是兄妹生份。」

    「太子所言甚是,還是由其他人去試試吧。若是他不知進退,再由太子出面不遲。」

    「然。」劉遷非常滿意,一口答應。「不過,也不能總這麼拖著,我得讓他出來應戰才行。」

    ——

    梁嘯看著笑容滿面的劉遷,覺得有些不對勁。高冷范突然變成小陽春,實在很難適應。尤其劉遷一臉的假笑,讓人覺得演技也忒差了些。

    和長安那位比起來,這位就是個渣啊。

    「殿下大駕光臨,不知是……」

    劉遷一臉假笑。「你來壽春也有數日,我本該接待,奈何一直忙於政務,怠慢怠慢。如何,壽春還住得慣麼?」

    「還好。」梁嘯同樣一臉假笑。「太子殿下現在有空了?那淮南王是不是有時間接見我們了?」

    「很快就有時間了。」劉遷歪歪嘴角。「你接受完淮南勇士的挑戰,也就差不多了。」

    「淮南勇士的挑戰?」梁嘯驚訝不已。「什麼時候的事?」

    「你不知道?」劉遷也意外不已,回頭看向陳尚。陳尚連忙說道:「梁君侯,這些日沒有人來挑戰麼?」

    「挑戰的倒是有幾個。不過,沒看到什麼勇士啊。」

    「啊……咳咳咳!」劉遷岔了氣,猛烈的咳嗽起來。陳尚也很不高興。「梁君侯,我們都知道你射藝精湛,可是這麼說,也太不把我淮南放在眼裡了,哪裡還有一點求親的誠意?」

    梁嘯微微一笑,也不解釋,伸手道:「取弓來!」

    火狐取來弓箭。梁嘯握弓在手,看了看,將箭囊背在身上,舉步出了門。火狐和另一個箭手拿起箭靶,向百步外走去。

    梁嘯在驛館大門外立定,看著遠處的箭靶,沉吟片刻,轉身對一臉慍色的劉遷說道:「殿下,淮南王大概還有幾天才有時間接見我們?」

    「快的話,一兩天,遲的話……」

    劉遷話音未落,梁嘯抬起手,攔住了他。「有一兩天時間,應該足夠傳遍壽春了。」

    劉遷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梁嘯太傲氣了,根本沒有把淮南人放在眼裡。他想幹什麼?

    梁嘯也不理劉遷,一伸手,從箭囊中拽出四枝箭,拉滿弓,也沒有刻意瞄準,「嗖嗖嗖嗖!」連射四箭,接著,又連射四箭。射完八箭,他停住了,打量了一眼遠處,笑笑,轉身進門。

    「嘿,你還有四箭未射呢。」劉遷叫道。

    梁嘯轉過身,打量著劉遷,微微一笑。「太子殿下,如果有人超過我這成績,我再射也不遲。」說完,他拱拱手,轉身入舍,再也沒看劉遷一眼。

    劉遷怒不可遏,卻不敢應戰。他揮手示意人去看成績。時間不長,一個射手匆匆走了過來,眼神怪異,附在陳尚耳邊,嘀咕了幾句。陳尚大吃一驚,顧不得向劉遷匯報,快走向箭靶走去。

    劉遷好奇不已,也想跟過去看看,卻礙於身份,沒有動,只是盯著陳尚,恨不得陳尚能一步飛過去。

    火狐和那個箭手走了回來,看了劉遷等人一眼,淡淡的笑了笑,拱拱手,轉身入舍。

    時間不長,陳尚奔了回來,面色驚惶。「太子殿下……」

    「別急。」劉遷一陣心悸,卻強自鎮靜。「你慢慢說。」

    「八箭……」陳尚啞著嗓子說了兩個字,發覺聲音出不來,連忙停下,嚥了幾口唾沫,潤了潤嗓子,這才說:「八箭全中,兩箭中的,五箭中躬,一箭中下個。」

    劉遷的臉頓時漲得通紅,火辣辣的,燙得厲害。

    百步之外,八箭全中,這已經夠驚世駭俗了,居然還有兩箭中的,五箭中躬?

    「怎麼可能?」劉遷瞪了陳尚一眼,邁開大步,向箭靶奔去。

    箭靶上,八枝箭清清楚楚,沒有移動過的痕跡。

    劉遷僵在那裡,一動也不動,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難怪梁嘯只射八枝箭,還留下四枝箭不射。放眼淮南,不,整個天下,恐怕也找不到幾個射手能射出這麼精準的箭。就算梁嘯讓他們四箭又如何?他還是贏定了。

    「這……」劉遷伸出手,指著箭靶,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陳尚連聲說道:「太子殿下,別比了,趕緊請大王接見他吧。這箭靶在驛舍旁留一日,便是打淮南人的臉一日啊。用不了幾天,整個淮南就會傳誦梁嘯的箭術,到時候……」

    陳尚不知道怎麼說了,眼巴巴的看著劉遷。

    劉遷恍然大悟,半邊臉頓時扭曲了。梁嘯有如此高明的箭術,毫無疑問可以躋身神箭手之列,甚至是最強的那一個。他又是大漢功冠全軍的列侯,這樣的人給淮南王做女婿還不要?那淮南王的禮賢下士豈不成了沽名釣譽,人們難免要懷疑三千門客究竟是什麼樣的貨色了。

    想到自己還曾想挑戰梁嘯,劉遷臉上臊得慌,沒臉再見梁嘯,只得把這個任務交給了陳尚。陳尚入舍,委婉的表達了意思,請梁嘯即刻入宮。當然了,門外的箭靶就撤了吧。

    梁嘯笑笑。「我剛才說了,用不著這麼著急。我和翁主心心相印,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還是等淮南王忙完公務吧,只要不拖上七八個月都趕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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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第436章 讓你四箭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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