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漢箭神 作者:莊不周 (連載中)

 
mk2258 2015-8-12 19:49:2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1 327619
OSos 發表於 2016-3-19 00:31
第447章 打秋風
    梁嘯愣了半晌,才有些惴惴地說道:「陛下,內聖外王也是這個意思」

    「差不多吧。」天子沉浸在自己的領悟中,一時入迷,沒有注意到梁嘯的神情。韓嫣卻一直盯著梁嘯,見梁嘯窘迫,立刻笑眯眯的補了一刀。「看來你這悟性也不夠啊,誰說你能舉一反三來著」

    梁嘯呵呵笑道:「慚愧慚愧,我真沒想到這一點。內聖外王的境界太高了,非我能想。我這等俗人,只關注柴米油鹽。」

    「柴米油鹽」天子鄙視的瞥了梁嘯一眼。「你食邑三千八百戶,還要像普通人家一樣關注柴米油鹽」

    「食邑三千八百戶是不少,卻也不能因此浪費啊。」梁嘯理直氣壯。「有錢就能任性陛下只知道我有三千八百戶的食邑,卻不知道我也有錢緊的時候。比如眼前吧,所有人都覺得我迎娶淮南翁主是福氣,卻不知道我為此愁白了頭。如果只是自己丟人,那便也罷了。可若是損了陛下的臉面,我如何當得」

    天子莫名其妙。「你丟不丟臉面,和我有什麼關係」

    「陛下,你想啊。」梁嘯成功的將話題拉了回來,繼續掰著手指頭算賬。「就目前而言,臣是陞遷最快的年輕將領之一。短短數年,不僅從一個庶民一步登天,做了官,封冠軍侯,陛下還要為臣主婚。放眼天下,誰不知道臣受陛下之恩深重」

    「原來你也知道」天子撇了撇嘴,心中得意,眼神也溫和了許多。

    「臣正是因為知道,這才緊張。原本按臣的意思,能簡則簡,辦幾席酒,請幾個故舊,悄沒聲的辦了就行。可是別人會怎麼看如果臣結婚都要精打細算,不免落於寒酸,而那些躺在祖業上吃喝玩樂的紈袴卻能任性揮霍。以後還有誰會把從軍立功當作求進之道」

    天子愣住了,覺得梁嘯說得有些道理。

    韓嫣將天子的臉色變化看在眼裡,頓時急了,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調侃道:「話可不能這麼說。衛青只有一千八百戶的食邑,不是照樣辦得風風光光。誰讓你心比天高,要娶淮南翁主」

    梁嘯反問道:「那你認為,是為國立功的勇士迎娶宗室貴胄好,還是由那些紈袴迎娶天之嬌女好」

    「當然」韓嫣說了一半。忽然警覺,立刻閉上了嘴巴。他看著梁嘯,梁嘯也看著他,兩人像鬥雞似的互相瞪著,一時無語,可是眉毛舞動,眼神交鋒,有電閃雷鳴。

    天子卻聽得分明。他拍著手掌,長嘆一聲。韓嫣聽了這一聲嘆,頓時心裡一涼。後悔莫及。

    不用天子說,他也知道梁嘯又在不經意之間戳中天子的心病了。天子為什麼會支持劉陵關於重親影響生育的調研結果廣為傳播一方面,重親的確影響戶口質量,另一方面,重親是權貴之間互相聯絡的重要方式。如果對重親危害的宣傳深入人心,權貴之間有所顧忌,對朝廷瓦解他們的力量也是一個助力。

    從朝廷的角度來說,當然不希望權貴之間互相結親,聯成一片。如果公主、翁主都像劉陵一樣,嫁給梁嘯這些庶民出生的新晉軍功階層。不僅可以吸引更多的人加入軍隊,為朝廷征戰,而且可以藉機消解錯綜複雜的權貴勢力,對朝廷大大有利。

    梁嘯是他費盡心機樹立起來的榜樣。他還答應了梁嘯做主婚人,如果梁嘯的婚禮辦得寒酸,他豈不是也跟著丟人

    「這錢不能省。」天子說道:「一萬金的聘禮太多,也與禮數不合,你就按五千金來辦吧。」

    梁嘯一口拒絕。「臣沒這麼多錢。」

    天子瞪了梁嘯一眼。「你少在我面前哭窮。我知道你現在拿不出這麼多錢,可是你請了那麼多客人。能不收禮嗎幾千金雖不是小數字,卻也難不倒你。」

    梁嘯梗著脖子。「可是臣還得過日子啊,總不能把翁主娶回家之後,天天喝粥。」

    天子不耐煩的揮揮手。「你先回去,等著收錢就是了。」他想了想,又一臉鄙視的說道:「虧你剛才還說要顧著朝廷的臉面,現在怎麼就忘了。看你這市儈的嘴臉,是不是要我現在就把錢捧給你才放心」

    梁嘯笑嘻嘻的連連拱手,口稱不敢,心滿意足的走了。這趟沒白來,眼前這位可是喜歡排場的主,這一出手,少了不能少,也得有千金。賺住了,賺住了。

    看著梁嘯邁著輕快的步伐出殿,韓嫣目瞪口呆,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有沒有搞錯,這也能佔便宜,打秋風打到天子頭上來了虧得這貨沒讀書啊,沒讀書已經這麼能說,要是再讀幾句書,還有別人活的機會嗎

    「王孫,你待會兒去一趟少府,賜梁嘯千金。」

    「陛下,這不合適吧」韓嫣還不死心,掙扎道:「難道以後有列侯成親,陛下都要賞」

    天子轉過頭,看看韓嫣。「如果他們都能像梁嘯一樣以軍功立身,還能把翁主娶回家,我寧願花這千金。王孫,你有沒有心動」

    韓嫣苦笑一聲,不敢再說,轉身走了。

    天子想了想,轉身去了椒房殿。

    陳皇后笑臉相迎。天子入殿,說明了來意。

    陳皇后蛾眉輕佻。「一千金」

    天子有些不悅。「以陳家的實力,這一千金應該不是問題吧」

    陳皇后眨眨眼睛,掩嘴笑了起來。「陛下誤會了。我是在想,也許可以更多一些,而且不是簡單的賞賜,可以用更合適的方式,免得有人說閒話。」

    天子來了興趣。「你說說看。」

    「陛下,我那那兩個兄長一直在做冶鐵的研究,不過他們自己不懂,可能是被人騙了,花了數不清的錢,一點收穫也沒有。上次陛下提醒說梁嘯可能知道,讓他們去請教請教。我想,也許我們可以花錢買,就像劉陵當初買他家的雙面錦一樣。」

    天子一聽,如夢初醒,拍手叫道:「這個辦法好。既解決了他的問題,又不給人留下話柄。這是交易,你情我願,誰能說三道四」

    「這麼說,陛下也覺得可行」

    「可行,可行。」天子童心大起,搓著手道:「梁嘯想要錢,我也不能便宜了他,得讓他拿出點東西來換。你說是不是」

    「陛下不怕他說你市儈麼」

    「他敢」天子眼睛一瞪,隨即又樂得哈哈大笑。「我們一君一臣,互相算計,的確有些丟人。不過,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只要有利於天下,我也不怕人說。對了,你家研究冶鐵之術,可曾想好將來做什麼」

    「還沒做,就想好了。」陳皇后起身起到天子身後,俯下身子,環抱著天子,湊在天子身邊說道:「兵者,國之重器,豈能輕授於人阿母說,如果天幸研製成功,願意獻與朝廷,助陛下征伐四方。」

    天子握著陳皇后的手,將她拉到自己面前,摟在懷中。「是姑母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既是她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有區別嗎」

    「有區別。」天子心情大好,打趣道:「若是姑母的意思,我自然要謝她。謝她麼,無非是食邑、賞賜。若是你的意思,我自然要謝你。謝你麼,就得用另外的法子了。」

    說著,他的手從陳皇后的衣襟裡伸了進去,輕輕的摩挲著。

    陳皇后臉也紅了,眼也潤了,呼吸也急促了起來。她摁住天子的手,調笑道:「陛下,難道這就是你謝我的法子你我本是夫妻,這周公之禮是份內之事,如何能做酬謝」

    「沒錯,既是夫妻,就不該分什麼彼此。」天子大笑,抱起陳皇后,向內殿走去。陳皇后嬌羞不勝,摟著天子的脖子,狡黠的眼神從旁邊一對年青美貌的宮女臉上掃過。宮女會意,紅著臉,輕手輕腳地跟了進去。

    天子將陳皇后放在榻上,見兩個面生的宮女跪在一旁,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陳皇后的用意。他斜睨著陳皇后。「阿嬌,你這是請了援兵,布好了陣地,就等我來」

    陳皇后早有準備,咯咯笑道:「陛下威猛,我怕抵擋不住,這才讓她們來幫襯幫襯。陛下,她們是我的遠房從妹,雖是孿生姊妹,性子卻大有不同。陛下可別認錯了。」

    「孿生姊妹」天子原本還有些不快,一聽說是孿生姊妹花,頓時來了性致。他彎下腰,伸手挑起姊妹花的下巴,仔細端詳了片刻,讚道:「果然是不分伯仲,若非親眼看到,我真不敢相信天下有如此相似的人。」

    「陛下,她們還是在室處子,未經雨露,還請陛下憐惜。」陳皇后又對姊妹花說道:「傻跪著幹什麼,還不服侍陛下寬心,小心侍候。」

    「喏。」姊妹花應了一聲,起身走到天子身邊,脆聲道:「請陛下寬衣。」

    天子左看看,右看看,不禁放聲大笑。「有趣,有趣,阿嬌,你費心了。」

    「只要陛下滿意,我就算是費再多的心思,也是值得的。」陳皇后將天子拖到榻上,伏在他的身上,嬌笑道:「陛下,今天是不是要給雙份的謝禮」

    天子將陳皇后摟住,翻身壓在榻上,大笑道:「雙份哪裡夠,要三份才行。」

    未完待續。

第447章 打秋風
OSos 發表於 2016-3-19 17:20
第447章 打秋風
    梁嘯愣了半晌,才有些惴惴地說道:「陛下,內聖外王也是這個意思」

    「差不多吧。」天子沉浸在自己的領悟中,一時入迷,沒有注意到梁嘯的神情。韓嫣卻一直盯著梁嘯,見梁嘯窘迫,立刻笑眯眯的補了一刀。「看來你這悟性也不夠啊,誰說你能舉一反三來著」

    梁嘯呵呵笑道:「慚愧慚愧,我真沒想到這一點。內聖外王的境界太高了,非我能想。我這等俗人,只關注柴米油鹽。」

    「柴米油鹽」天子鄙視的瞥了梁嘯一眼。「你食邑三千八百戶,還要像普通人家一樣關注柴米油鹽」

    「食邑三千八百戶是不少,卻也不能因此浪費啊。」梁嘯理直氣壯。「有錢就能任性陛下只知道我有三千八百戶的食邑,卻不知道我也有錢緊的時候。比如眼前吧,所有人都覺得我迎娶淮南翁主是福氣,卻不知道我為此愁白了頭。如果只是自己丟人,那便也罷了。可若是損了陛下的臉面,我如何當得」

    天子莫名其妙。「你丟不丟臉面,和我有什麼關係」

    「陛下,你想啊。」梁嘯成功的將話題拉了回來,繼續掰著手指頭算賬。「就目前而言,臣是陞遷最快的年輕將領之一。短短數年,不僅從一個庶民一步登天,做了官,封冠軍侯,陛下還要為臣主婚。放眼天下,誰不知道臣受陛下之恩深重」

    「原來你也知道」天子撇了撇嘴,心中得意,眼神也溫和了許多。

    「臣正是因為知道,這才緊張。原本按臣的意思,能簡則簡,辦幾席酒,請幾個故舊,悄沒聲的辦了就行。可是別人會怎麼看如果臣結婚都要精打細算,不免落於寒酸,而那些躺在祖業上吃喝玩樂的紈褲卻能任性揮霍。以後還有誰會把從軍立功當作求進之道」

    天子愣住了,覺得梁嘯說得有些道理。

    韓嫣將天子的臉色變化看在眼裡,頓時急了,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調侃道:「話可不能這麼說。衛青只有一千八百戶的食邑,不是照樣辦得風風光光。誰讓你心比天高,要娶淮南翁主」

    梁嘯反問道:「那你認為,是為國立功的勇士迎娶宗室貴胄好,還是由那些紈褲迎娶天之嬌女好」

    「當然」韓嫣說了一半。忽然警覺,立刻閉上了嘴巴。他看著梁嘯,梁嘯也看著他,兩人像鬥雞似的互相瞪著,一時無語,可是眉毛舞動,眼神交鋒,有電閃雷鳴。

    天子卻聽得分明。他拍著手掌,長嘆一聲。韓嫣聽了這一聲嘆,頓時心裡一涼。後悔莫及。

    不用天子說,他也知道梁嘯又在不經意之間戳中天子的心病了。天子為什麼會支持劉陵關於重親影響生育的調研結果廣為傳播一方面,重親的確影響戶口質量,另一方面,重親是權貴之間互相聯絡的重要方式。如果對重親危害的宣傳深入人心,權貴之間有所顧忌,對朝廷瓦解他們的力量也是一個助力。

    從朝廷的角度來說,當然不希望權貴之間互相結親,聯成一片。如果公主、翁主都像劉陵一樣,嫁給梁嘯這些庶民出生的新晉軍功階層。不僅可以吸引更多的人加入軍隊,為朝廷征戰,而且可以藉機消解錯綜複雜的權貴勢力,對朝廷大大有利。

    梁嘯是他費盡心機樹立起來的榜樣。他還答應了梁嘯做主婚人,如果梁嘯的婚禮辦得寒酸,他豈不是也跟著丟人

    「這錢不能省。」天子說道:「一萬金的聘禮太多,也與禮數不合,你就按五千金來辦吧。」

    梁嘯一口拒絕。「臣沒這麼多錢。」

    天子瞪了梁嘯一眼。「你少在我面前哭窮。我知道你現在拿不出這麼多錢,可是你請了那麼多客人。能不收禮嗎幾千金雖不是小數字,卻也難不倒你。」

    梁嘯梗著脖子。「可是臣還得過日子啊,總不能把翁主娶回家之後,天天喝粥。」

    天子不耐煩的揮揮手。「你先回去,等著收錢就是了。」他想了想,又一臉鄙視的說道:「虧你剛才還說要顧著朝廷的臉面,現在怎麼就忘了。看你這市儈的嘴臉,是不是要我現在就把錢捧給你才放心」

    梁嘯笑嘻嘻的連連拱手,口稱不敢,心滿意足的走了。這趟沒白來,眼前這位可是喜歡排場的主,這一出手,少了不能少,也得有千金。賺住了,賺住了。

    看著梁嘯邁著輕快的步伐出殿,韓嫣目瞪口呆,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有沒有搞錯,這也能佔便宜,打秋風打到天子頭上來了虧得這貨沒讀書啊,沒讀書已經這麼能說,要是再讀幾句書,還有別人活的機會嗎

    「王孫,你待會兒去一趟少府,賜梁嘯千金。」

    「陛下,這不合適吧」韓嫣還不死心,掙扎道:「難道以後有列侯成親,陛下都要賞」

    天子轉過頭,看看韓嫣。「如果他們都能像梁嘯一樣以軍功立身,還能把翁主娶回家,我寧願花這千金。王孫,你有沒有心動」

    韓嫣苦笑一聲,不敢再說,轉身走了。

    天子想了想,轉身去了椒房殿。

    陳皇后笑臉相迎。天子入殿,說明了來意。

    陳皇后蛾眉輕佻。「一千金」

    天子有些不悅。「以陳家的實力,這一千金應該不是問題吧」

    陳皇后眨眨眼睛,掩嘴笑了起來。「陛下誤會了。我是在想,也許可以更多一些,而且不是簡單的賞賜,可以用更合適的方式,免得有人說閒話。」

    天子來了興趣。「你說說看。」

    「陛下,我那那兩個兄長一直在做冶鐵的研究,不過他們自己不懂,可能是被人騙了,花了數不清的錢,一點收穫也沒有。上次陛下提醒說梁嘯可能知道,讓他們去請教請教。我想,也許我們可以花錢買,就像劉陵當初買他家的雙面錦一樣。」

    天子一聽,如夢初醒,拍手叫道:「這個辦法好。既解決了他的問題,又不給人留下話柄。這是交易,你情我願,誰能說三道四」

    「這麼說,陛下也覺得可行」

    「可行,可行。」天子童心大起,搓著手道:「梁嘯想要錢,我也不能便宜了他,得讓他拿出點東西來換。你說是不是」

    「陛下不怕他說你市儈麼」

    「他敢」天子眼睛一瞪,隨即又樂得哈哈大笑。「我們一君一臣,互相算計,的確有些丟人。不過,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只要有利於天下,我也不怕人說。對了,你家研究冶鐵之術,可曾想好將來做什麼」

    「還沒做,就想好了。」陳皇后起身起到天子身後,俯下身子,環抱著天子,湊在天子身邊說道:「兵者,國之重器,豈能輕授於人阿母說,如果天幸研製成功,願意獻與朝廷,助陛下征伐四方。」

    天子握著陳皇后的手,將她拉到自己面前,摟在懷中。「是姑母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既是她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有區別嗎」

    「有區別。」天子心情大好,打趣道:「若是姑母的意思,我自然要謝她。謝她麼,無非是食邑、賞賜。若是你的意思,我自然要謝你。謝你麼,就得用另外的法子了。」

    說著,他的手從陳皇后的衣襟裡伸了進去,輕輕的摩挲著。

    陳皇后臉也紅了,眼也潤了,呼吸也急促了起來。她摁住天子的手,調笑道:「陛下,難道這就是你謝我的法子你我本是夫妻,這周公之禮是份內之事,如何能做酬謝」

    「沒錯,既是夫妻,就不該分什麼彼此。」天子大笑,抱起陳皇后,向內殿走去。陳皇后嬌羞不勝,摟著天子的脖子,狡黠的眼神從旁邊一對年青美貌的宮女臉上掃過。宮女會意,紅著臉,輕手輕腳地跟了進去。

    天子將陳皇后放在榻上,見兩個面生的宮女跪在一旁,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陳皇后的用意。他斜睨著陳皇后。「阿嬌,你這是請了援兵,布好了陣地,就等我來」

    陳皇后早有準備,咯咯笑道:「陛下威猛,我怕抵擋不住,這才讓她們來幫襯幫襯。陛下,她們是我的遠房從妹,雖是孿生姊妹,性子卻大有不同。陛下可別認錯了。」

    「孿生姊妹」天子原本還有些不快,一聽說是孿生姊妹花,頓時來了性致。他彎下腰,伸手挑起姊妹花的下巴,仔細端詳了片刻,讚道:「果然是不分伯仲,若非親眼看到,我真不敢相信天下有如此相似的人。」

    「陛下,她們還是在室處子,未經雨露,還請陛下憐惜。」陳皇后又對姊妹花說道:「傻跪著幹什麼,還不服侍陛下寬心,小心侍候。」

    「喏。」姊妹花應了一聲,起身走到天子身邊,脆聲道:「請陛下寬衣。」

    天子左看看,右看看,不禁放聲大笑。「有趣,有趣,阿嬌,你費心了。」

    「只要陛下滿意,我就算是費再多的心思,也是值得的。」陳皇后將天子拖到榻上,伏在他的身上,嬌笑道:「陛下,今天是不是要給雙份的謝禮」

    天子將陳皇后摟住,翻身壓在榻上,大笑道:「雙份哪裡夠,要三份才行。」

    未完待續。

第447章 打秋風
OSos 發表於 2016-3-19 17:21
第448章 技術轉讓
    梁嘯將陳須迎到堂上,聽完了陳須的來意,很是意外。

    「你想買冶鐵之術?」

    陳須笑盈盈的說道:「是啊,我們兄弟一直想為朝廷做點事,只是文不能作賦,武不能征戰,報效無門。承蒙翁主點撥,找了些匠人,打算研究治鐵之術。這人也請了,錢也花了,卻還是不得其門而入。聞說君侯見多識廣,便冒昧前來請教。君侯放心,只要你願意幫忙,錢不是問題。」

    梁嘯覺得這話有些耳熟,恍惚間,彷彿回到了前世看黑幫片。不過,這些貴戚公子也和黑幫差不多,基本上是正事不干,壞事乾淨。陳家這對寶貝兄弟也不是什麼好鳥,好像都沒什麼好下場。

    如今他們居然知道要報效國家了,歷史已經面目全非啦。

    「這個……冶鐵之術,我的確略知一二,不過都是道聽途說,恐怕當不得真。」

    「無妨,無妨。」陳須連忙說道:「只要君侯肯指點,我就感激不盡,必有重謝。」

    梁嘯不太明白。這貨真是來請教冶鐵之術的,還是來顯富的,怎麼跟葉良辰似的。他想了想,推辭道:「要不這樣吧,我仔細想了想,等考慮周全了,我再告知陳君,如何?」

    「別啊。」陳須有些著急了,俯身過來,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君侯有所不知,這個消息是皇后轉告我的。皇后說,這是陛下點撥的。你說,陛下和皇后都相信你,我能不相信你嗎?」

    梁嘯一聽,總算有些明白了。原來問冶鐵之術是假,送錢是真的啊。既然如此,那我不客氣了。

    「既然是陛下和皇后的建議,那我就不推辭了。」梁嘯說著,伸出兩個指頭,在陳須面前晃了晃。陳須嘴角一陣抽搐。隨即又咬咬牙。「行,兩千金,沒問題。」

    「兩千金?」梁嘯一臉詫異。.`「陳君怕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冶鐵之術有兩個關鍵。可不是說要兩千金。」

    陳須後悔莫及。雖然陳家有錢,可是錢在他的父母手中,兩千金已經出了他能控制的範圍。可是話已經說出來了,他也不好意思再收回去。況且梁嘯也說了,冶鐵之術有兩個關鍵。如果反悔,萬一他說一半留一半,那怎麼辦?

    「正好啊,一個訣竅一千金,如何?」陳須一拍大腿,故作豪氣。

    「這個……」梁嘯哈哈一笑。「陳君太客氣了,我卻不敢受。這樣吧,我先說一個,收陳君一千金。陳君回去驗證之後,如果覺得還值。那就再來談第二個。如果不值,那就算了。」

    陳須鬆了一口氣,連連點頭。畢竟一下子拿出兩千金太咬手了,一千金還可以接受。反正他來就是送錢的,就算梁嘯一個字不說,他也要送梁嘯千金。

    「就依君侯。」

    「我聽匠人說過,冶鐵之術要分兩步走,一是致柔,二是致剛,兩者不可或缺。這致柔之術就像人習武之前先要演練導引術一樣。先要將根基打牢,然後才能修煉上乘武技。致柔之術說起來也簡單,和演練導引術一樣,要反覆疊打……」

    梁嘯詳細解釋了一番。他雖然不是冶金專業的。但是古代冶鐵技術展史並不陌生,當初和瘸子布萊恩也研討過這些問題,現在說給陳須聽自然是胸有成足,信手拈來。當然,這些功勞都推到瘸子老布頭上。

    陳須雖然不太相信梁嘯通曉冶鐵之術,可是見梁嘯說得從容。倒有幾分信了,覺得這千金可能花得不算太冤,應該還有點用。他再三致謝,奉上千金,又和梁嘯約定,絕不把這個訣竅再告訴第二個人,這才趕回家,一頭撲進了工坊。

    之所以這麼急著試驗,是因為他的母親館陶長公主說過,誰能先研製成功,誰將來就可以繼承她的食邑。? ? ?`雖說他的父親也有堂邑侯的爵位,可是和母親館陶長公主比起來,那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啊。

    陳須知道,弟弟陳蟜肯定在盯著他,他去梁嘯家的事瞞不了太久。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驗證梁嘯說的辦法是否有效,然後再決定要不要和陳蟜競爭那第二個致剛的訣竅。

    陳須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認真,在作坊裡泡了三天,終於試驗成功。當那口用反覆疊打法製成的鐵刀猛斫生鐵,折成弧形,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斷成兩截的時候,陳須欣喜若狂。

    梁嘯說得沒錯,生鐵經過多次疊打,柔韌性的確可以得到極大的提高。

    既然致柔成功,那致剛應該也不會差。如果能打造出一口既不易折斷,又非常鋒利的刀,這冶鐵之術就算成功了,他就有希望繼承母親的龐大產業。

    陳須興沖沖的再次趕往梁家。

    ——

    「陛下,臣這就去了。」韓嫣拱拱手,和天子交換了一個眼神。

    天子有些疲憊。接連數日,以一敵三,縱使他興趣依然很濃,還是感到了疲憊,不得不找個理由,暫時離開椒房殿。

    「你得問清楚是什麼技術,不能被梁嘯騙了。」天子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至少也要和雙面錦不相上下才行。」

    「唯。」韓嫣笑得更加開心。「若是沒有呢?」

    「沒有?那就把錢帶回來。」天子嘿嘿一陣壞笑。「不是我不給錢,是他自己沒這本事賺,可不能怪我。」

    「陛下聖明。」韓嫣大喜,得意洋洋的走了。值不值錢,還不是由他說了算?不管梁嘯有什麼樣的技術出售,他只要一口咬定不值千金,梁嘯又能奈何。就是要讓你看著千金卻拿不到,乾著急。

    天子的便宜是那麼好佔的麼?

    ——

    陳須一進梁家的中庭,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的弟弟陳蟜正坐在堂上,和梁嘯相談甚歡。陳須心裡一沉,連忙趕了過去。「二弟,你怎麼在這兒?」

    陳蟜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大兄,你怎麼來了?看你一臉喜氣,梁君侯的致柔之術定是成了。」

    陳須狠狠地瞪了陳蟜兩眼,將他拉到前院。「你是來跟我爭的?」

    陳蟜耷拉著眼皮。「大兄,你已經得了一個,剩下的那個就留給我吧。」

    「留給你有什麼用?」陳須惡狠狠地說道:「沒有我手裡的這個訣竅,你就是花了千金,也沒用。」

    「誰說沒用?」陳蟜呲呲牙,像頭惡狼般獰笑。「我還可以轉手賣給你啊。梁君侯言而有信,你買了第一個訣竅,不管我出多少錢,他都不肯告訴我。既然如此,我就把第二個買來,再轉賣給你。」

    「噗!」陳須無語。不過,他也清楚,換了他,他也會這麼做。畢竟和母親擁有的財富比起來,千金真的不算什麼。

    兩兄弟正互相瞪眼,韓嫣從外面走了進來,一進他們這副模樣,不由得笑道:「二位,你們這是干什麼?要打架,也不應該在梁家打吧?」

    陳須看了一眼韓嫣身後由兩個郎官抬著的箱子,心裡又是一緊。他知道天子也要送錢給梁嘯,只是不知道是白給呢,還是像他一樣,買梁嘯的某個技術。

    「韓王孫,你這是……」

    「哦,奉天子之命,前來和梁君侯商談,看看有沒有什麼類似雙面錦的好東西可以轉讓。對了,我聽說你們兄弟在研究治鐵之術,進展如何?陛下可等著你們獻刀呢。」

    陳氏兄弟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管韓嫣了,爭先恐後的向堂上奔去。天子等著獻刀?那可不僅僅是錢的問題啦,說不定還能賞個官做。這樣的機會怎麼能不搶。

    陳須搶先一步,衝到梁嘯面前。「梁君侯,做生不如做熟,你這第二個訣竅,我要了,你要多少錢,開個價,我絕不二話。」

    陳蟜也搶了過來,大聲說道:「梁君侯,凡事講個先來後到,我先來的,你得先給我。」

    看著這對互相叫價的親兄弟,梁嘯真不知道說什麼好。這時,韓嫣走了進來,見陳氏兄弟爭得面紅耳赤,互不相讓,也愣住了。

    「梁君侯生意興隆啊。」

    梁嘯笑笑,也不理睬韓嫣的調侃。「韓王孫,你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

    韓嫣心裡鬱悶,臉上卻不露分毫。他朗聲大笑。「我奉陛下之命,來看看你這兒還有什麼好的技術可以轉讓。喏,你也看到了,這兒是一千金,只要物有所值,這些都是你的。」

    梁嘯眉毛一挑,故意長嘆一聲,對著未央宮方向躬身施禮。「陛下高瞻遠矚,我等望塵莫及。」

    韓嫣眉開眼笑。「梁君侯,你怕是誤會了,這可不是送給你的,這是陛下用來買技術的。如果你沒有足夠好的技術可以轉讓,我還要帶回去的。」

    梁嘯感慨不已。「韓王孫,你還不明白陛下的用意嗎?他這是千金買骨,為是的向天下人表明重實業之心。如果真是等價交換,天下又哪有什麼樣的技術這麼值錢?原本我以為只是二位陳君古道熱腸,現在才知道陛下才是真正的用意深遠,不愧是千古少見的明君。」

    韓嫣啞口無言。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千金怕是拿不回去了。

    -

    -(未完待續。)
第448章 技術轉讓
OSos 發表於 2016-3-22 22:21
第449章 射之道
陳氏兄弟不學無術,但是並不笨。一看韓嫣這副窘態,他們就知道梁嘯和韓嫣不對付。

    他們和韓嫣也不對付。

    雖然說不上有什麼深仇大恨,甚至表面上關係還不錯,可是韓嫣身為罪臣之後,只因為入侍宮中,陪太子讀,就成了位卑權高的天子近臣,睥睨王侯,而他們這些真正的功臣之後卻只能游手好閒,要說沒有一點對立情緒,誰都不會信。

    更何況他們今天來,是為了梁嘯手中的那一份致剛秘訣。兄弟相爭,都想在梁嘯心目中留下好感,此刻不幫腔,更待何時

    陳蟜搶先一步,一臉驚訝的對韓嫣說道:「陛下為了獎勵實業,竟出如此重賞」

    陳須也跟了上來,頻頻點頭,歎服不已。「陛下果然就是陛下,眼界之高,非我等所能及。我們只關注一家一業,陛下關注的卻是引領天下人心。那叫什麼來著,君子德風,小人德草我們果然就是一些草啊。」

    「沒錯,沒錯。」陳蟜哈哈大笑。「不過我們這些草,這次算是跟對了風向。」

    「身處明君之世,雖不能建功立業,也當盡綿綿之力,以報陛下恩典。」陳須轉身對梁嘯拱拱手。「梁君,還請成全在下這拳拳報國之心,我願以千金為報。」

    「我願意出兩千金。」陳蟜連忙搶了過來。

    「二弟,我可是與梁君有言在先。」

    「今天我是先來,你是後到。」

    陳氏兄弟又爭在一處,不斷加碼,一會兒功夫就加到了五千金。梁嘯一看不對,這兩貨這純屬惡意抬價,擾亂市場啊。這名聲要是傳出去,以後誰還敢登門做買賣

    「停,停。」梁嘯搶到陳氏兄弟之間。「二位,你們為了響應陛下的號召,如此熱誠。我深表欽佩。你們有向善之心,難道我就只有貪財之念你們不用爭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還按照最初的協定。以千金為限,我們協商一下,各取所需,如何」

    陳氏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如釋重負。連忙躬身致謝。「就依君侯。」

    梁嘯伸手相邀,又對韓嫣說道:「韓王孫,你看啊,二位陳君熱情似火,我這點家底都被他們掏空了,別說和雙面錦相當的技術,就連稍微拿得出手的東西都沒有。剛剛成型的一些想法,你要不要」

    韓嫣還沒說話,陳氏兄弟又撲了上來。「我們要,我們要。」

    韓嫣氣得鼻子都快冒煙了。他又不是豬。豈能看不出陳氏兄弟在故意搞亂,連是什麼都不問就要他恨不得扭頭就走,可是他還真不敢。他也清楚,天子是給梁嘯送錢來的,能買什麼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表示一下輿論導向,把陳氏兄弟這樣的紈袴引向實業。

    天子可以和梁嘯開玩笑,他卻不敢。有嚴助、朱買臣二人殷鑑在前,他對梁嘯的手段比誰都清楚。眼下樑嘯正得寵,惹梁嘯不爽絕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且讓你先得意一段時間。

    「二位,你們差不多了啊,連天子的東西都要搶難道非要讓天下人認為你們兄弟禮賢下士,陛下唯利是圖不成」

    陳氏兄弟一聽。連忙致謝。「豈敢,豈敢。」

    韓嫣轉身看向梁嘯,笑容燦爛。「梁君侯,雖說陛下不在乎能得到什麼東西,可是你也不能太敷衍了。要不然,我去不好交待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梁嘯同樣笑容燦爛,連連點頭,將韓嫣迎到堂上。

    他根本不怕韓嫣耍花樣。韓嫣能成為天子幸臣,不僅僅是因為他長得漂亮,更因為他生性乖巧,知道天子想要什麼,所有的喜好都是跟著天子的喜好轉。天子喜歡詩賦,他就讀;天子要征伐匈奴,他就學習匈奴人的戰法,練習騎射。天子現在重視實業,他又怎麼敢得罪自己。

    四人在堂上坐下,梁嘯讓人拿來一片帛和筆墨。研好墨,提筆畫了一幅草圖,推到韓嫣面前。

    韓嫣看著那道拋物線,莫名其妙。「這是」

    「韓王孫,這是我習射多年才總結出來的一點心得。」梁嘯神情莊重。「俗話說得好,敝帚自珍。若不是陛下欲求,我都舍不得告訴人。這圖看起來很簡單,卻和千秋一樣,暗藏大道。你帶給陛下,可以先行參悟。待我家中事了,再去和陛下切磋論道。」

    韓嫣心中狐疑,卻不敢多問。梁嘯可以騙他,應該不敢騙天子。當初,梁嘯以千秋之理折服了淮南翁主劉陵,橫掃淮南三千門客,也難倒了京城無數才俊。如今他說這是他的習射心得,足以和千秋相提並論,韓嫣哪敢胡說八道,自曝其短。

    「既然如此,那我就報陛下。」韓嫣萬般無奈,只得一臉假笑的拱拱手,留下千金,灰溜溜的走了。

    梁嘯哈哈大笑。陳氏兄弟面面相覷,心裡卻羨慕無比。這輕飄飄的一張圖,就換來了千金看來這學問二字真能賣錢啊。這一點,陳須最有切身體會,梁嘯幾句話就解決了生鐵硬脆易折的問題,讓他自己去研究,就算花上千金,也未必能在短時間內成功。

    由此可見,遊歷天下,增廣見聞,絕非空言,是可以帶來切切實實的利益的。

    這麼多年在長安廝混,著實是荒廢了青春啊。

    見韓嫣拿著一份只有寥寥幾筆的帛圖來,天子非常意外。

    「這就是你用千金換來的秘訣」

    韓嫣連連點頭,卻不忘挑撥一句。「陛下,梁嘯說,這是他習射多年才悟出來的射道。臣讓他解釋解釋,他卻不肯,說是大道非人不傳。若陛下參悟不出」韓嫣故意頓了頓,等天子臉色難看,才接著說道:「他再來為陛下解說。」

    天子大怒。「他這是看不起我麼我的射藝雖不如他,卻也不是一無所知。他懂的道理,我就不懂拿來我看。待我解讀出來,你再去羞臊他一番。」

    「唯」韓嫣大喜。他等的就是這句話。以天子自負的性格,如果解讀不出來,肯定會惱羞成怒。如果解讀出來了,勢必要給梁嘯出個難題。總之一句話,不管天子能不能解讀出來,梁嘯都有麻煩了。

    天子展開帛,仔細看了一遍,又聽韓嫣做了說明,很快就有了心得。

    正如他所說,射箭的技術有高低,但是射箭的道理卻不複雜。但凡男子,有幾個沒射過箭更何況他的射藝也不差。一看那道拋物線,再看梁嘯標註的幾個術語,他就大致搞清楚了梁嘯所謂的射道是什麼。

    不就是箭離弦之後的飛行軌跡麼。這麼簡單的東西,你也敢稱之為道

    天子冷笑一聲:「就這麼簡單」

    韓嫣大喜。「陛下搞明白了」

    「這都搞不明白」天子有些意外。「你是被梁嘯嚇傻了吧,這麼簡單的道理,居然不知道」

    「陛下,臣只知道這是箭飛行的軌跡,可是臣」韓嫣放慢了語氣,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列不出定式。陛下還記得嗎,當初淮南翁主用一個琉璃鏡的定式難住了董仲舒臣聽說,這沒有定式,就不能說是真懂,就是梁嘯所言。」

    「定式」天子一愣,隨即一拍額門。「我把這事給忘了。對,要定式,要定式。王孫,多虧你提醒,要不然,我就被梁嘯那賤民笑話了。」

    韓嫣也笑了。「陛下說得對,他動轍以射箭為論,民間以箭神視之,依臣看,他不是箭神,就是一個箭賤民。」

    天子哈哈大笑,興趣盎然地研究起定式來。他一心要解出定式,讓梁嘯見識見識他的能力。可是越研究,他現問題越多,看起來很簡單的一個飛行軌跡,要用定式來表達,卻變得艱難無比。

    天子的眼神漸漸凝重起來。

    韓嫣見狀,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陛下,不好解麼」

    天子沉默片刻,輕嘆一聲:「王孫,你還記得當初那個關於千秋的定式嗎」

    韓嫣點點頭。他當然記得。

    天子轉過頭,盯著韓嫣,語氣沉重。「你現在真正明白了嗎」

    韓嫣莫名其妙。這說射箭之道呢,怎麼扯到千秋上去了不過,他雖然有疑問,卻不敢質問天子。他仔細想了想。「這千秋之道還有什麼未盡之義麼」

    天子目光閃爍。「我不知道千秋之道是否還有未盡之義,我只是突然想到,梁嘯讀有限,不尚空談。他所悟之道大多與日常所用之物有關。比如這射箭,就與射箭息息相關。那麼千秋之道呢,難道只是一件遊藝之道」

    韓嫣一腦門冷汗,心裡泛起一陣莫名的恐慌。天子的思維太跳躍,他根本跟不上。天子是樹,他是藤,只有依附在天子這棵樹上才能生機盎然。如果他跟不上天子的思路,理解不了天子的想法,他還能風光多久

    難道以後只能看著梁嘯和天子坐而論道,而他只能像嚴助、朱買臣一樣被天子棄如敝屣

    未完待續。


第449章 射之道
OSos 發表於 2016-3-22 22:23
第450章 君子德風

天子不是心中只有意氣之爭的韓嫣,他很清楚梁嘯不是普通武人。

    梁嘯以射藝立身,以軍功入仕不假,但他最強大的武器卻是他敏銳的思維和務實的心態。

    梁嘯對數字的重視已經從他之前協助謀劃河南之戰時表露無遺。他與嚴助等人的最大不同不是他直擊匈奴要害的凶狠戰法,而是他對兵力、糧草的調配精確估算。應該用多少兵,要調多少糧,每天行程多少,耗時多久,他都會落實到具體的數字。

    事後的總結證明,戰爭的過程幾乎沒有出梁嘯估計的範圍。

    有時候,天子會有一種錯覺,覺得梁嘯不是一個剛剛弱冠的少年,而是一個有豐富閱歷的中年人。他不是一個射藝高的射手,更是一個學識群、眼光獨到的博學智者。

    這種想法,讓他時常有一種說不出的擔憂。他擔心梁嘯尾大不掉,會成為周勃父子那樣的大臣,這才決心要起用衛青來平衡他,牽制他,至少不讓他在軍中坐大。

    權臣不可怕,可怕的是兵權在握的重將。

    孝景帝殺晁錯,只用了一道詔,殺周亞夫費了多少周折

    只要梁嘯不在軍中,他的威脅就小了很多,天子就算依然忌憚他,卻不至於投鼠忌器。在安全的前提下,他甚至可以充分挖掘他的能力,儘可能地揮他的作用。

    若非如此,他又怎麼可能容忍梁嘯在他面前耍小聰明,使小性子。

    陳須在花了千金之後,又不惜重金與陳蟜爭奪另一項技術,這說明他之前的千金花得值。如果陳須能用兩千金的代價完成冶鐵技術的升級,製出更鋒利的武器,獻與朝廷,他願意賞賜陳家兩萬金。

    武器裝備的升級對提高軍隊的戰鬥力,減少將士傷亡有著不可忽略的重大意義。有了更好的裝備,他就可以用更少的兵力實現同樣的目標。也許一場戰爭節省的支出就過兩萬金。

    以梁嘯的聰明,他不可能不知道冶鐵技術值多少錢,但是他沒有自己用,也沒有獻給朝廷。而是賣給了陳家,自然有他的小心思。但是,只要他不挾技自重,天子可以容忍他那些小心思。

    畢竟陳家能不能延續富貴的決定權不在陳家,而在天子。陳家所有的努力都和那對姊妹花一樣。除了爭寵,什麼用也沒有,最後得利最大的還是朝廷。

    梁嘯究竟還知道多少類似於冶鐵技術這樣的秘訣天子很好奇,也很心動。他想征服天下,需要更多的財富和技術,而梁嘯無疑就是一座寶山。

    必須將這座寶山掌握在自己手中。

    「王孫,就以這道定式為題,策問天下士子,能解出定式的人,即授中郎。」

    「陛下」韓嫣嚇了一跳。「中郎是六百石的近臣,相當於縣令長,這個可不低啊。」

    「你不要緊張。」天子笑了。「如果真有人能解出這個定式,六百石何足道,二千石亦無妨。」

    韓嫣吐了吐舌頭,沒有再說。他覺得天子是被梁嘯激怒了,要集天下才智來對付梁嘯一人。

    陳氏兄弟坐在梁嘯對面,神情緊張。

    對付韓嫣的時候,他們可以兄弟同心,但是涉及到自身利益。他們立刻成了對手。

    梁嘯手中的致剛之技給誰,誰就可能擁有致勝優勢,阿母手中那筆巨額財富就有可能歸誰。此時此刻,什麼兄弟情誼都拋諸腦後。不值一提。

    梁嘯呷著茶水,打量著陳家兄弟,有些為難。「你們說,我給誰好」

    「當然是給我。」陳須搶先說道:「是我先和君侯接洽的,理當給我。」

    「今天是我先來的。」陳蟜毫不示弱。「再說,你已經有了致柔之術。何必再與我爭致剛之術我們各持一半,豈不更公平」

    「你一半,我一半,有什麼用,都是半成品。」陳須怒道:「我是兄長,你怎麼能跟我搶」

    陳蟜針鋒相對。「兄友弟恭。你不友,還指望我恭」

    「行了,行了。」見陳氏兄弟又要動手,梁嘯連忙攔住他們。「陳君,你既知一人一半都是半成品,為何不知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之義」

    「呃」陳須赧然。弟兄倆在家隨便怎麼鬧,在外人面前這麼爭,的確有些丟人。

    陳蟜哼了一聲,也不吭聲了。

    「其實,我倒有一個辦法,不知二位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陳氏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又不解的看向梁嘯。「君侯有何高見,不妨直言。」

    「你們也都知道,鹽鐵都是國本。陛下要四方征討,武器裝備是必需品。農夫要耕種,農具必不可少。鐵器的應用之廣,實在難以想像。武器生產是朝廷的勢力範圍,你們是別想了,可除此之外,你們能獲得的利益依然不可小覷,足以讓你們兄弟二人衣食無憂。既然如此,與其爭,不如合。」

    陳氏兄弟眼前一亮,異口同聲的說道:「合怎麼合」

    「合股。你們一起做,約定投入比例,然後按比例分利。親兄弟,明算賬,誰也不佔誰的便宜,然後一起去佔別人的便宜。」

    「好」陳須情不自禁地大叫一聲,拍手叫好。

    「我也覺得可行。」陳蟜看看陳須。「大兄,我們商量一下」

    「行」陳須笑嘻嘻的點點頭。「多謝梁君侯。為了表示謝意,這致剛之術」

    「我不打算賣斷。」梁嘯笑道:「我要入股。」

    陳須眼珠一轉,立刻明白了梁嘯的意思。他求之不得。梁嘯寧願不要千金,也要和他們一起做,這說明梁嘯的致剛之術絕非虛言。雖說他們要分一部分紅利給梁嘯,但梁嘯這樣的人才,他們想拉攏都拉攏不到,他又怎麼會拒絕。

    陳須和陳蟜交換了一個眼神,兄弟倆難得的意見一致,一口答應。

    雷被匆匆走進劉陵的房,低聲說了幾句。

    劉陵嚇了一跳,抬起頭。「不會吧」

    「千真萬確。」雷被的臉色很古怪,說不出是什麼意味,既有迷惑,又有擔憂,還有幾分說不出的羨慕。「陳須接連去了兩次梁家,每次都帶著重金,韓嫣也帶著一隻箱子去了,結果拿了一份帛來。喏,就這是份帛,長安城裡已經傳開了,據說能解出定式的人,立授六百石郎中。」

    雷被將抄來的帛放在案上。劉陵接過來,看了一眼就信了。這種題,除了梁嘯,誰也出不了。

    「他這麼缺錢麼訛到天子頭上了。」

    雷被臉頰抽搐了片刻。「問題是天子似乎很願意被他訛。」

    劉陵放下帛,手按在上面,輕拍了幾下,眉眼靈動。她想了想,吩咐道:「讓他來一趟。」

    「翁主,不合適吧」雷被提醒道:「大婚在即,你們不應該見面,免得被人笑話。」

    「笑話」劉陵哼了一聲,眼中卻全是柔情。「我還怕被人笑話嗎他的聘禮明明只是幾句空話,現在卻打著籌集聘禮的幌子賣學問,不僅自己不要臉,連我的臉都被丟光了。別人見了,還以為我淮南要了他幾萬金的聘禮呢。去,讓他來一趟,我要問個明白。」

    雷被苦笑兩聲,轉身去了。

    一個時辰後,梁嘯匆匆走進了淮南邸。雖然還沒有大婚,但他淮南王愛婿的身份已經板上釘釘,翁主的心早就鎖在他身上了,淮南邸的衛士和侍女不敢怠慢,梁嘯和家一樣,長驅直入,直接來到劉陵的房。

    「翁主,想我了」

    「想你個鬼。」劉陵迎了上來,抖了抖手裡的帛。「你在搞什麼,為什麼如何張揚」

    梁嘯愣了一下。「你怎麼會有這個」

    「全長安的人都知道了,就你不知道。」劉陵嗔道:「你知不知道這是天子策試天下才俊的考題,誰能解出定式,立授六百石郎中。」

    「才六百石」梁嘯很失望。「天子還是不夠大氣。」

    「六百石還不夠你想要多少」

    梁嘯不說話,斜睨了劉陵一眼,揚了揚下巴。「你解得開麼」

    劉陵頓時語塞,臉色微紅。在等梁嘯的這段時間裡,她已經試過了,至少目前還沒看到任何頭緒。

    「你都解不開的題,只值六百石依我看,二千石都綽綽有餘。你別忘了,天子為此可付了千金,足以支付一個二千石的俸祿一百年。」

    「我正要問你,你這是想幹什麼向天子求賜,向陳氏兄弟求禮,還能不能給我留點臉面,別人聽了,以為我跟你要了多大一筆聘禮呢。」

    「怎麼能叫求呢」梁嘯很奇怪。「翁主,別人不理解也就罷了,你怎麼也這麼說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麼,雖然我已經不在戰場,但是這場較量的勝負卻比一兩次戰事的勝負更重要。他是東風,我是西風,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方壓倒東風,豈能大意。」

    劉陵愣了片刻,不由得掩住了嘴巴。「你真的要這麼做」

    梁嘯眉毛一挑。「不這麼做,豈不是浪費了你我的才智你真以為為了那幾千金的蠅頭小利,我用得著費這麼大的周折」

    未完待續。

第450章 君子德風
OSos 發表於 2016-3-22 22:24
第451章 羽毛

梁嘯和劉陵說過他的計畫,說即使是離開戰場,也要和天子較量個高下,絕不肯就此罷休。 劉陵當時理解梁嘯這是不服輸,要在朝爭位,在野爭名。可是她萬萬沒想到,梁嘯說的是要與天子爭雄。

    而且他這個西風還要壓倒東風。

    這讓劉陵既意外,又有些興奮,甚至壓過了緊張。

    淮南王劉安一直有問鼎的心思,劉陵對此一清二楚,只是限於形勢,這個希望越來越渺茫了。可是劉陵心裡還是有和天子一較高下的的,哪怕她是個女子。要不然,她當初也不會跑到江都去招攬桓遠。

    梁嘯要和天子爭雄,她非常興奮。不過,同時也有點小失落。

    「你娶我,不會也是為了和天子爭雄的計畫之一吧」

    梁嘯愣了片刻。他轉過身,雙手抱著劉陵的肩膀,盯著劉陵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話:「恰恰相反,我與天子爭雄,是因為我要娶你。」

    「什麼意思」劉陵疑惑不已。

    「你懂的。」梁嘯微微一笑。「我所做的,不過是將爭的內容提升了那麼一點而已。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本來,我想把這個當聘禮送給你父王的,可惜你父王選了別的。」

    「你究竟在說什麼」

    梁嘯想了想,撓撓頭。「好吧,我本來打算和你在新婚之夜細談的,既然你這麼好奇。我就提前跟你說一下,也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如果你後悔的話,現在還來得及。」

    梁嘯附在劉陵耳邊,嘀咕了一陣。劉陵聽了,兩眼亮,臉頰微熱,連身體都有些顫抖。

    「你的心思居然這麼大」

    「嘿嘿,沒嚇著你吧」

    「嚇倒沒嚇著。」劉陵美眸一轉,臉上浮起兩朵紅雲。「可是。你剛才說,準備在新婚之夜說這些」

    「不可以嗎」梁嘯伸手捏捏劉陵的臉頰,擠了擠眼睛。「你現在有沒有覺得非常興奮你看你,臉都紅了。要不。我們就把現在當作新婚之夜,先試一下」

    劉陵如夢初醒,頓時羞得無地自容,伸手準備推開梁嘯。梁嘯卻抱著她,湊在她耳邊低聲笑道:「我知道。你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奇女子。普通的情話很難激起你的熱情,只有這樣的大事才能讓你熱情如火。我說得對不對翁主,你看,在這個世上,只有我最懂你,甚至過你自己。」

    劉陵伏在梁嘯懷中,嚶嚀一聲,如歌如泣。

    張湯下了車,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襟,又特地理了理腰上的綬帶。

    在亭邊等候的董仲舒皺了皺眉。極不情願的抬起腳步,準備上前迎接。他對張湯並不陌生知道他是走武安侯兄弟的門路入仕的,更不喜歡他的做派上次到江都來鬼鬼祟祟,像是見不得光的老鼠。

    對這種人,董仲舒有一種說不出的鄙視,但是他又不得不接待,丞相長史位卑權重,張湯又是田蚡心腹,得罪不起。明知張湯小人得志,故意擺譜。董仲舒也只能裝作沒看見,主動上前打招呼。

    這一步邁得極為勉強,非常不甘,甚至有一種莫名的屈辱。

    就在董仲舒剛剛抬起腿。身體還沒動的時候,張湯忽然搶先一步,滿面笑容的迎了上來,老遠就拱手作揖。「董公,湯何德何能,竟能勞動董公大駕」

    董仲舒滿腔的鬱悶忽然煙消雲散。春天突然降臨。

    「不敢,長史去而復來,不知所為何事」

    「大事。」張湯苦笑一聲,親熱地挽著董仲舒的手臂,低語了幾句。董仲舒一聽,臉上剛剛浮現的笑容頓時不翼而飛,張口結舌,竟不知如何開口。

    江都王劉建淫妹

    董仲舒的腦子嗡嗡作響,手腳麻,彷彿天塌地陷。他並不懷疑張湯的話,劉建這種禽獸完全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他只是後悔,後悔當初沒和梁嘯一起反對劉建繼位,卻和嚴助、朱買臣站在了同一個陣列。

    如今嚴助、朱買臣都死了,他也差不多了。死是小事,他已經年過六十,活得夠了。只是死得如此恥辱,他無法接受,非常不甘。

    身為國相,卻力主讓一個禽獸繼承烈王的王位,這要是傳出去,豈不被天下人恥笑

    忽然之間,董仲舒恨不得食劉建之肉,寢劉建之皮。愛惜了一輩子的名聲,全毀在這畜生手裡了。

    張湯靜靜地看著董仲舒,直到董仲舒從悔恨交集中過神來,才微微一笑。「董公,你是國相,這件事還要你多多協助。不管怎麼說,江都烈王於國有功,他屍骨未寒,朝廷就要徹查江都,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難免會引起非議。」

    董仲舒猶豫了一下,眼珠轉了軌,請罪道:「仲舒身為國相,未能導之以德,有罪,有罪。」

    張湯輕拍董仲舒的手。「雖說有教無類,可是有些人是怎麼教也教不好的。董公也不用太自責了。陛下信任你,丞相也信任你,必不會讓董公蒙冤。」

    董仲舒如釋重負,聲音也堅定了起來。「張君放心,仲舒一定鼎力相助,以正視聽。」

    張湯滿意地笑了。

    梁嘯從淮南邸出來,在半路上被陳氏兄弟截住了。

    陳須、陳蟜滿臉喜色,將梁嘯從馬上拽了下來,一左一右的挾著他,把他拖上了車。陳須一轉身,拿出一口長劍,唰的一聲拔出半截,寒光閃閃,殺氣騰騰。

    梁嘯吃了一驚。「二位,你們這是做什麼」

    「不用緊張,不用緊張。」陳須抑制不住興奮,大笑道:「君侯,這是按照你說的法子,剛打出來的新劍。你看看,是不是很漂亮」

    梁嘯鬆了一口氣,接過劍,仔細打量。這口劍打造得很精緻,八棱劍脊上還有漂亮的菱形花紋,透著凌厲而莊重的美感,讓人不敢起褻玩之心。

    「鋒利嗎」

    「鋒利」陳蟜一邊說一邊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我們和常用的刀劍互砍,幾乎完勝。」

    「幾乎完勝」梁嘯很意外。「不應該是壓倒性的勝利嗎」

    「沒有吧。」陳氏兄弟愣了片刻,有些失望。「的確是鋒利不少,可是還算不上壓倒性的。」

    梁嘯沒有再說什麼,拿著劍下車,招呼了一聲,一個騎士拔出一口常用的刀,雙手握住。梁嘯揮起長劍,劈了過去。一聲脆響,騎士手中的刀被砍出一個大豁口,長劍卻只有一點米粒大的缺口。

    「好劍」騎士不由得讚了一聲。

    「一般」梁嘯搖搖頭,又沖著荼牛兒使了眼色。荼牛兒拔出那口短刀,用力一揮。「嗤」的一聲輕響,長劍斷為兩截,「啪」的一聲,掉在地下。

    陳氏兄弟頓時傻了眼。

    梁嘯拿起斷劍,仔細查看截面,問道:「這個疊打了多少次」

    陳氏兄弟互相看了一眼。陳須說道:「應該是五十次。」

    「進步不小,但是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梁嘯將劍還給陳須,拍了拍他的肩膀。「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雖然能將聽來的辦法講給你聽,但是我不懂冶鐵。你們要想真正成為冶鐵行家,讓別人模仿都模仿不來,還要繼續下功夫。天下第一,不是那麼好做的。」

    「天下第一」陳須眼神微閃。

    「要麼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梁嘯笑笑。「如果你們沒有這份毅力,我寧願把錢退給你們,另找人合作」

    「別」陳須打斷了梁嘯。「我做,我一定繼續做。我也想嘗嘗這天下第一是什麼感覺。嘿嘿,二弟,你有沒有興趣你要是沒興趣,我可以一個人做。」

    「你想得美」陳蟜撇撇嘴。「你想做天下第一,我就不想做嘿嘿,等我們兄弟打造出天下第一的名劍,看那幫豎子天天求著我,哭著喊著要買一口,那感覺多好」

    「有志氣」梁嘯哈哈大笑。「我看好你們」

    說完,他轉身要走。陳須一把拽住了他。「君侯,別忙著走,我阿母要見你。」

    梁嘯無奈,只得跟著陳氏兄弟來到公主府。不僅館陶長公主在,竇嬰也在,兩人正在堂上說話,談笑風生,看起來相談甚歡。看到梁嘯被陳氏兄弟拉進來,館陶長公主笑道:「喏,真正的能人來了。」

    梁嘯雖然沒和竇嬰見過面,但是他認識竇嬰,連忙上前行禮。

    「小子梁嘯,見過魏其侯。」

    「免禮,免禮。」竇嬰撫著鬍鬚,上下打量了梁嘯兩眼。「不愧是淮南翁主看中的少年英雄。看到你,我真的覺得自己老了。」

    「魏其侯過獎,小子不敢當。」梁嘯謙虛了兩句。「不知太主相邀,所為何事」

    館陶長公主看看梁嘯,又看看陳須、陳蟜兩兄弟。「今天請你來,有三件事要謝你。第一件事,謝你建議淮南翁主作的那個研究,洗脫了皇后無子的罪名。第二件事,謝你讓我家這兩個敗家子改邪歸正,能為朝廷做點事。第三件事麼,魏其侯,還是你自己來說吧」

    竇嬰點點頭。「第三件事麼,要謝你讓我們這些老朽看到,即使不在朝也能老有所為。」

    未完待續。

第451章 羽毛
OSos 發表於 2016-3-22 22:25
第452章 意見領袖
一聽竇嬰這句話,梁嘯就知道了竇嬰想說什麼。

    竇嬰最近過得很憋屈。

    人是不堪寂寞的,特別是那些曾經風光過的人,由絢爛歸於平淡畢竟只是少數人能達到的境界,絕大部分人都會有嚴重的失落感。曾經到達的位置越高,失落感越嚴重。

    曾任丞相的竇嬰的失落感無疑會非常重。何況他又不是一個甘於寂寞的人,讓他心甘情願的終老此生顯然不太現實。梁嘯聽劉陵說過,竇嬰曾經主動要求合作,只是被她拒絕了。

    劉陵不願意和竇嬰合作,一方面是那個調研項目過於敏感,很容易會被人和陳皇后聯繫起來,二是竇嬰的身份太特殊,和他合作,可能會引起天子的警覺。

    太皇太后橫跨文景武三個時代,長達四十餘年,竇家作為外戚的代表,實力非同小可,史書上以諸竇二字輕輕帶過,常常為後人忽視。實際上,就目前面言,即使王家、田家因王太后的支持迅速崛起,竇家的勢力仍然不可小覷。

    竇嬰與田蚡的衝突,實際上就是兩代外戚的激烈交鋒。

    如果史書記載無誤,竇嬰手裡還有一份殺手鐧。否則的話,他不會那麼自信。竇嬰雖然自負,畢竟在朝為官三十餘年,不可能不知道和當朝太后的家人爭鬥有多麼不明智,更不可能不知道矯詔是什麼後果。

    在梁嘯的計畫裡,竇嬰是重要的一環。他知道,竇嬰在諸竇中的威望無人能及,即使在天子心目中,竇嬰也有著很重要的位置,只是礙於王太后的壓制,他才不能放手任用竇嬰。

    但是,讓竇嬰作為在野的代表,制衡田蚡為首的王氏外戚,卻是天子的不二選擇。若非如此。當賦閒的竇嬰與身為丞相的田蚡激烈衝突的時候,天子何必那麼為難。

    梁嘯也想利用竇嬰的名望,但是他不能和竇嬰聯盟,否則必然弄巧成拙。

    「魏其侯言重了。小子不敢當。」梁嘯裝作聽不明白,滿臉的景仰之色。「魏其侯最近在忙些什麼」

    竇嬰笑笑,轉身從案上拿出一卷竹簡。「這是我寫的一些文字,還請梁君侯過目斧正。」

    梁嘯大汗。竇嬰能文能武,他寫的東西。他哪有資格評價。他恭恭敬敬地接了過來,一眼看到首枚竹簡背後的字,頓時愣了一下。

    「河南之戰評介」

    「這是我對河南之戰的一些意見。梁君侯是戰事親歷者,能否提點建議」

    梁嘯將竹簡送了回去,輕聲笑道:「魏其侯出將入相,是我朝名臣,見多識廣,經驗豐富。你的意見,我想就算是天子也不會等閒視之。小子哪敢置喙。不過」

    「不過什麼」

    「河南之戰已經結束,朝廷也做了詳細的分析。魏其侯的意見縱使字字珠璣,恐怕也難以引人矚目。」梁嘯眨眨眼睛,看著面露失落之色的竇嬰,接著說道:「魏其侯欲作驚人之論,恐怕還要再下些功夫。」

    竇嬰撫著鬍鬚,久久沉思。他費了好多心思,寫出這篇針對河南之戰的分析文章,就是想引起朝野的注意,讓天子想起他這個出將入相的老臣。讓梁嘯看,是因為梁嘯不僅是親歷者。更是天子面前的寵臣。梁嘯如果滿意,這篇文章就更容易傳到天子耳中。

    可是,梁嘯看都沒看,直接拒絕了。

    不過。梁嘯的話一下子提醒了他。要做意見領袖,不能人云亦云,必須有獨到之處。

    如何才能有獨到之處竇嬰一時找不到方向。

    「君侯,老朽該怎麼下功夫」

    梁嘯笑了。「魏其侯是前輩,學通儒道,我哪敢在你面前賣弄。不過。小子有些許淺見,敢向魏其侯請教,還請魏其侯不要見笑。」

    竇嬰大喜。梁嘯說得謙虛,但肯定是能解決他眼前困境的良計。「君侯不必謙虛,直說無妨。」

    「小子沒讀過什麼書,但是略通小道。在我看來,道有真偽,若不加辨別,難免為言辭所惑。」

    竇嬰連連點頭。「沒錯,這年頭,賣弄口舌的太多了。」

    「那麼,如何才能辨別真假呢其實很簡單」梁嘯舉起一根手指。「實踐。」

    「實踐」

    「對,實踐是檢驗大道的唯一標準。」梁嘯咧著嘴笑了起來。能在竇嬰這樣的老牌貴族面前說出這麼裝的話,他很有成就感。「比如致剛致柔之術,你可以用三言兩語來說明,也可以引經據典,動輒萬言,但歸根到底,還是要用製成的刀劍說話,你說是不是」

    竇嬰還沒說話,陳蟜已經忍耐不住,主動為梁嘯背書。「沒錯,說一千,道一萬,不如一口好劍。」說著,他取過那口新劍,一下子抽了出來,卻發現只有半截,這才想起這口新劍被梁嘯砍成了兩斷,頓時面紅耳赤,尷尬無比。

    「這是怎麼回事」館陶長公主大驚。這口新劍有多鋒利,她是非常清楚的,要不然也不會讓陳須兄弟把梁嘯請來。

    「這口劍雖然尚不能稱至善,卻足以說明二位陳君的努力方向是對的,假以時日,必能製出削鐵如泥的名劍。」梁嘯從陳蟜手中接過那半截劍,輕輕地放在竇嬰面前。「魏其侯若助陛下戰必勝,攻必取,就算是隻言片語也足以傲視天下。天人三策又何足道哉」

    竇嬰眉頭一動,若有所思。梁嘯拿董仲舒的天人三策來做對比,讓他看到了方向。天人三策在後世名聲很大,現在卻還是只是一篇對策,能不能有落到實處,誰也說不準。梁嘯給他提的意見卻是實實在在的,如何能給天子提供切切實實的幫助,又何愁名聲無稱

    做學問常有兩種習慣:一是稱誦古人,就像梁嘯說的那樣,引經據典,動輒萬言。一是容易誇誇其談,文辭雖美,卻沒什麼實際內容。梁嘯建議他向前看,關注實際問題,這無疑是別出蹊徑,獨具慧眼。

    竇嬰是聰明人,很快就領悟了梁嘯的意思,心中喜悅,拱手施禮,一揖到底。「多謝君侯。」

    梁嘯連忙還禮。竇嬰是前輩,他可不敢受這樣的大禮。「魏其侯,你這可折殺小子了。」

    「朝聞道,夕可死。嬰雖老朽,亦自愧不如。君侯當受此禮。」

    一老一少來回謙虛了幾次,館陶長公主見了,不禁笑道:「好了,你們就不要互相謙虛了。一個是前輩豪傑,一個是少年英雄,互相賞識,也是幸事。有什麼話,邊喝邊談吧。」

    館陶長公主設宴,招待梁嘯和竇嬰,陳氏兄弟作陪。在席上,他們天南海北的一陣閒扯,但是梁嘯卻拒絕了竇嬰提出的結盟要求。他說,君子不黨,和而不同,可以做的事太多,沒有必要大家擠在一個領域,應該各展所長,百花齊放,共同為朝廷效力。

    竇嬰心領神會,再也不提結盟二字。

    送走了梁嘯,竇嬰卻沒有立刻離開,他和館陶長公主又商議了一番。

    他是諸竇領袖不假,可是現在最有希望保有富貴的卻是館陶長公主。只要陳皇后在位一天,陳家就不會有問題。如果那對姊妹花能生下皇子,那陳家的地位會更加牢固。

    在這種時候,竇嬰當然不能撇開館陶長公主自行其事。

    館陶長公主也有心借助竇嬰的名聲。讓陳須兄弟研究冶鐵之術,開始只是做個幌子,讓天子看到陳家有為朝廷效力之心。現在陳須兄弟打造出了更鋒利的刀劍,已經看到了成功的希望,她意識到陳家不僅可以獲得虛名,還能獲得難以想像的實利。

    這完全可以變成一個財源滾滾的產業。

    她畢竟是個婦人,貪財,卻不會賺錢。如何經營,她要聽竇嬰的意見。

    兩人各取所需,很自然的結成了同盟。

    陳須適時地提出了一個建議:陳家、竇家有很多子弟,整天無所事事,惹事生非,不如挑選一些人出去遊歷,增長見識。梁嘯的冶鐵之術是怎麼來的就是在西域聽來的。他一個人都可以有這麼多收穫,我們陳家、竇家子弟數百,難道就不能做得比他好

    館陶長公主非常滿意,她覺得陳須長這麼大,第一次說這麼有見識的話。

    竇嬰也覺得有道理。王太后為了王家、田家的利益著想,壓制諸竇是必然趨勢。既然仕途困難,讓這些小子出去遊歷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他們有錢有閒,又年青氣盛,不出去闖,只會在長安惹事。

    「這件事,我去說。」竇嬰說道:「不過,無利不起早,要讓那些小子心甘情願的出去,可能需要你們現身說法,做個榜樣。」

    陳須、陳蟜求之不得,一口答應。

    見竇嬰要將自己兩個不成器的兒子當成榜樣,館陶長公主心花怒放,連連點頭。這兩人長這麼大,還沒像今天這樣給她長過臉呢。

    「魏其侯,他們能行麼」

    「梁嘯是怎麼說的實踐是證明大道的唯一標準。他們以重金買下致柔、致剛之術,打造出更加鋒利的刀劍,這是何等獨到的眼光陳竇兩家少年無數,有誰能超過他們不用多,再有數人能像他們這麼出息,誰還敢輕視我們陳家、竇家」

    館陶長公主欣慰的哈哈大笑。

    未完待續。

...  

第452章 意見領袖
OSos 發表於 2016-3-22 22:25
第453章 書生
陳氏兄弟一邊抓緊時間改進冶煉技術,爭取打製出更加鋒利的刀劍,一方面跟著竇嬰拜訪交好的世家子弟。他們打造出的刀劍雖然還沒達到梁嘯說的削鐵如泥,比起世面上常見的刀劍卻已經有足夠的優勢,短短數日便名揚京師。

    漢人去古不遠,好武之風甚烈。上至天子,下至庶民,都有隨身佩帶刀劍的習慣,成天無所事事,動不動就打架生事的年輕人更是如此。一匹好馬,一口好劍,都是他們最得意的行頭,為此不惜一擲千金。

    陳家兄弟打造出好刀好劍,一下子成了無數少年追捧的對象。不少人捧著錢求上門來,想要買一口新劍裝裝門面。對他們來說,花幾十金甚至上百金買一口好劍根本不是問題,沒用多少,陳家兄弟就將付給梁嘯的一千金賺了來。

    與此同時,他們嚴守秘密,守口如瓶,絕不讓人知道這些技術是從梁嘯那兒買來的,只說是機緣巧合,從外鄉人口中聽說了隻言片語,然後自己下功夫研究所得。

    一時間,不少人心動不已,開始四處打聽,特別是那些從西域來的商人。

    沒用多久,就有人打聽到了烏茲鐵的消息。聽說有這樣的冶煉精鐵,不少人動起了心思。有人出重金,托商人給他們帶烏茲鐵或者烏茲刀劍,有人幹脆決定去一趟西域,看看西域都有什麼寶貝。

    與那些零星的個人行動相比,陳竇兩家就顯得更有組織。在竇嬰的勸說下,在陳須兄弟的榜樣示範下,十餘不甘虛度一生的年輕人決定遠行遊歷。他們打聽好路線,帶上足夠的輜重補給,離開了長安。

    一人遠行,百人送別。陳竇子弟外出遊歷的消息很快成為長安城傳誦的佳話。

    梁嘯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是大婚的那一天,無數相識或不相識的遊俠兒從四面八方趕來,把這個消息帶到了他的耳中。

    與後世不同。漢代人熱情開放,常有不請自來的客人。梁嘯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和鄰居及裡正打過招呼,來的客人依然遠遠出他的想像。幾乎將流水席擺到了裡門外。放眼看去,幾乎全是不認識的生面孔。

    這些人坐下來,三句話不到就談到了陳竇子弟最近的動向,談到了陳氏兄弟打造的新式刀劍,更有人當眾拔出了刀劍顯擺。搞得負責治安的郎官們非常緊張,生怕這些愣頭青真的開打。

    梁嘯卻非常滿意。

    當初選擇陳家做突破口,就是因為陳家、竇家實力雄厚卻倍受壓制,向外走的動力最大。選擇冶鐵技術作突破口,則是因為漢人喜歡帶刀劍,好刀好劍最容易引起民間熱議,在解決朝廷需要的同時還有足夠的利潤空間。

    現在看來,這個策略是正確的,基本達到了最初的目的。

    梁嘯很高興,卻沒時間享受成功的喜悅。薄暮時分。他帶上馬車,出了門,直奔淮南邸。

    淮南王劉安坐在堂上,正和客人們說話。聽著客人們各種祝賀之詞,他卻有些心不在焉。

    從淮南趕到長安,他和女兒長談了幾次,卻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東西。梁嘯說,「趨利」之策會給劉陵,劉陵願不願意給,是劉陵的事。可是。不管他是旁敲側擊,還是開門見山,劉陵都是一句話:不知道。

    劉安不知道是劉陵真的不知道,還是知道了不想告訴他。總之一句話。女兒出嫁在即,以後不再是他的貼心智囊了。她的聰明才智要為梁嘯那小子出謀劃策去了。

    這真是一個天大的損失。

    再聯想到那個看似高明,實際縹緲不可得的「避害」之策,劉安總有一種被梁嘯和劉陵聯手騙了的感覺。他知道女大不中留的道理,可是這麼一個聰明伶俐的女兒就這樣被梁嘯拐走,他還是非常不服氣。

    今天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如何從梁嘯嘴裡把那個「趨利」之策挖出來,是劉安現在最關心的事。至於賓客們的吹捧之詞,他根本沒心思聽,只是用禮貌性的微笑應付。

    門口傳來喧囂之聲,劉安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吉服。

    在一群郎官和喜婆的簇擁下,梁嘯來到劉安面前,深施一禮。「阿舅,我來了。」

    劉安笑嘻嘻的看著梁嘯,挽著他的手,走向內室。梁嘯一看,就覺得不太對勁。按照規矩,這時候應該是喜婆進去,將劉陵接出來,送上馬車,讓他接去拜堂。劉安這是什麼意思

    「阿舅」

    劉安也不說話,眼神卻變得有些詭異起來。「賢婿,有件事,我一直沒搞明白。」

    「阿舅,有什麼樣的事必須現在說我家裡可是一群客人在等著,天子很快就到了,你看能不能」

    「不能」一向溫文爾雅,很講究風度的劉安這次很乾脆地打斷了梁嘯。「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我不會讓陵兒走出這個門。」

    梁嘯眨了眨眼睛,知道這一關不是那麼容易過的,低下頭,不動聲色地給隨侍的阿爾法使了個眼色。阿爾法最為沉穩,深得梁媌信任,這次被派過來服侍劉陵。一見梁嘯受阻,阿爾法立刻會意,不動聲色地退了出去,繞了個彎,避開淮南王的視線,直奔後院,去找劉陵。

    見阿爾法走了,梁嘯也坐了下來。「既然如此,那阿舅就說吧。」

    劉安也不客氣,開門見山的說道:「你那避害之策,如何才能落到實處」

    梁嘯皺皺眉。「阿舅,你能說明白一點麼,哪一點不在實處」

    「那商人後裔之地究竟在哪兒,如何去」

    「既是海外,自然乘船。」

    「什麼樣的船能歷大海風波,赴萬里之土」

    梁嘯沒說話,盯著劉安看了好一會,無聲地笑了起來。「阿舅,你派人出海過麼」

    劉安愣了片刻,搖搖頭。他開始很興奮,想立刻派人出海,可是剛開口和門客商量就被潑了一頭冷水。熟悉大海的賓客說,海中不僅有風浪,而且有巨獸,出海九死一生。再說了,誰聽說過商人後裔出海建國不管是古籍還是傳說,都沒有這個說法。

    這事聽著就不靠譜。

    劉安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但是他覺得梁嘯不可能騙他,也沒這個膽量騙他。畢竟他要娶自己的女兒,以後相處的時間長呢。自己真要倒霉了,梁嘯也跑不掉。

    「既然沒派人出海,哪來不落實處的說法」梁嘯搓著手指,輕笑一聲:「是不是有人說,大海風高浪急,難以行舟」

    劉安點點頭。「是的,我府中有些門客來自東海,他們對出海知之甚詳。」

    「那他們用的是什麼船是樓船麼」

    劉安再次語塞,眼前卻亮了起來。梁嘯提到樓船,他想起來一件事。劉陵曾經乘坐梁嘯改造過的樓船去會籍,還在海戰中以少勝多,重創閩越水師。

    樓船能出海,而淮南有很多樓船。

    就在這時,一個侍女從後面趕出來,走到劉安面前,跪倒在地。「大王,吉時快到了,翁主敢問大王,何時能夠起程。」

    劉安皺皺眉,斥道:「女兒家,哪有急著出嫁的」

    侍女拜了一拜,又道:「大王,翁主不是急著出嫁。她說,如果大王還有事要與梁君侯商量,不妨推遲婚期,三日後還有吉期。若是三天時間不夠,可以再往後推幾天,也無妨。」

    劉安又好氣又好笑,哼了一聲:「這孩子,真是女生外向,留不住啦。好吧,好吧。我就將她送出門,免得她埋怨我這個做父王的。」

    梁嘯心中暗笑。劉安真是一個生,試都沒試,只因為聽了幾句閒話,心裡就開始打鼓了。這樣的人要出海開疆拓土,的確有些困難。他站起身來,上前一步,附在劉安耳邊。

    「阿舅,你們沒聽過商人後裔的故事,還沒聽過徐福的故事徐福只有三千童男童女,你卻有三千門客,他能做到的事,你做不到」

    劉安恍然大悟,自嘲地搖了搖頭。

    時間不長,喜婆扶著劉陵出來。漢代沒有蓋頭的習俗,梁嘯可以清晰的看到劉陵的臉,卻有些陌生感。劉陵知道他不喜濃妝,更不喜蛾眉、絳唇,所以平時大多淡汝,甚至素面朝天。今天是結婚,卻由不得她,不僅點了蛾眉、絳唇,兩腮塗成大紅,而且梳起了高髻,髻上更是插了不少珠翠,富麗堂皇,耀人眼目。

    劉陵含笑瞋了梁嘯一眼,掩唇一笑。

    梁嘯也笑了笑,低下了頭。

    劉安看看這對小兒女,沒有再說什麼,按照儀式,牽著劉陵的手出了內室,來到堂上,將劉陵送上馬車。

    梁嘯坐上馬車,揚起了馬鞭。按照漢代習俗,新郎倌要為新娘駕車,以示供其驅策之意。通常來說,一般以車輪轉三圈為限。梁嘯抖動馬鞭,趕著馬車前進十餘步,車輪足足轉了九圈,這才下馬,走到劉安面前,低聲說道:「大王,我對令愛之心,天地可鑑。」

    劉安正要說話,車上突然傳來抽泣聲,一直沒有落淚的劉陵忽然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未完待續。


第453章 書生
OSos 發表於 2016-3-22 22:26
第454章 高朋滿座
馬車外,劉安神情失落。

    馬車內,侍女們亂了陣腳。好容易化好的妝,被劉陵的淚水沖得亂七八糟,成了大花臉。這是要被人看見了,那多丟人。

    「翁主,翁主」侍女們急得眼睛都快下來了,恨不得和劉陵一起哭一場。車上雖然不缺補妝的工具,可花成這樣可不容易啊。

    劉陵也不說話,取過布巾,蘸上水,三下五除二,就將臉上的濃妝擦得乾乾淨淨。侍女都快嚇瘋了,你這是準備從頭再來麼這麼短的時間,又是顛簸的馬車上,本事再高,也不可能原樣復原啊。

    劉陵卻不理她,取出銅鏡支好,自己拿起眉筆,輕輕兩筆,就畫出了兩道細長的柳眉,接著又像變魔術似的施了淡妝,和平日相比,只是臉上的胭脂略紅,嘴唇略豔。

    侍女欲哭無淚,卻無可奈何。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她們連忙將東西收好,馬車正好停住。

    梁家到了。

    梁嘯打開車門,看著劉陵熟悉的面龐,愣了一下,隨即會心而笑,伸出手。

    劉陵也笑了,搭著梁嘯的手,下了車,款款走入梁家大門。

    圍觀的人群沸騰起來。劉陵也是長安城的風雲人物,主持過多次淮南邸的講座,認識她的人不少。可是看到她這副妝容,很多人還是覺得很驚訝。不管平時如何裝扮,結婚的時候總要濃妝豔抹一般的。劉陵的妝容太淡,在燈光下幾乎看不出來,多少有些讓人意外。

    梁媌也很意外。她看了梁嘯一眼,見梁嘯笑意盈盈,並無不快之意,這才松了一口氣。

    在司儀的指揮下,梁嘯和劉陵在梁媌面前拜倒。劉陵奉上酒,梁媌接過酒,象徵性的飲了一口,眼淚奪眶而出。施嬸連忙勸住。「梁嬸。別哭,別哭,這是喜事啊。一  」

    眾人見了,也大聲相勸。恭賀梁媌。

    行禮完畢,梁嘯正準備安排人將劉陵送入新房,外面忽然傳來一聲中氣十足,悠長如歌的大喝:「館陶長公主到」

    梁嘯吃了一驚,和劉陵交換了一個眼神。

    館陶長公主之前就說要來祝賀。但是被梁嘯婉拒了。他是想和陳竇兩家合作,但是不想做得太張揚,以免引起天子的猜忌。正因為如此,他才要收陳須千金,才拒絕竇嬰結盟的邀請。背地裡有合作沒問題,館陶長公主出現在他的婚禮上卻不行。館陶長公主是皇后之母,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皇后。

    沒想到,她還是不死心,居然不請自來。

    梁嘯很頭疼,這老娘們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我都說得那麼清楚了。你還不明白

    劉陵輕輕地推了梁嘯一下。人已經到了門口,不去接是不行了。梁嘯無奈,只得轉身出門。他走到大門口,館陶長公主已經在陳須兄弟的陪同下走了進來,一看到梁嘯,陳須便笑道:「梁君侯,趕緊安排人把門前的路清理一下吧。」

    「幹什麼」

    陳須擠擠眼睛,促狹的說道:「馬上就有很多貴客要到,你不騰出點地方來,怎麼行」

    梁嘯笑笑:「還有什麼樣的客人能比太主尊貴我可是請都請不到呢。」

    館陶長公主聽出了梁嘯的意思。她笑眯眯的看著梁嘯。「你是請不到。若不是宮裡有詔,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梁嘯愣住了,隨即又有些釋然。天子是答應給他主婚,可那只是一種表態。他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婚禮現場。天子出宮一趟不容易,光是車駕就得忙上半天。讓館陶長公主做代表,的確是個不錯的方案。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是你讓她來的,不是我請的。

    梁嘯心裡一寬,隨即安排人騰地方。自己將館陶長公主迎到堂上。聽說館陶長公主到了,賓客們再次沸騰起來。不管認不認識這位長公主,她都是名聲在外。先帝的姊姊,天子的姑母,皇后的生母,任何一個身份都足以讓人仰視,而她卻是集於一身。

    梁嘯有面子,連館陶長公主這樣尊貴的客人都請得到。

    如果讓他們知道館陶長公主出現在這時的真正原因,他們肯定不相信。

    一時間,人聲鼎沸,有羨慕梁嘯有面子的,有向館陶長公主問好的。誰不知道這位長公主手眼通天,如果能給她留下一個印象,說不定仕途就此通達了。

    一時間,梁嘯這個新郎倌倒成了配角。

    這時,外面又有人來報,魏其侯竇嬰來賀。

    剛剛安靜一些的場面再次沸騰。魏其侯竇嬰出將入相,曾經高踞人臣巔峰,如今深居簡出,普通人可不是隨便能見得到的。他這樣一個前輩,給梁嘯登門祝賀

    梁嘯苦笑。不過,有館陶長公主在前,魏其侯竇嬰的到來就不算什麼了。

    梁嘯再次出門迎接。竇嬰一見到梁嘯,就挽著他的手,輕聲笑道:「梁君侯,多謝你的提醒,我的文章遞到宮裡去了,陛下覺得尚可,今日召我入宮,我這才知道你今天大婚,祝賀來遲,莫怪莫怪。」

    梁嘯心知肚明。竇嬰根本不是今天才知道,他肯定和館陶長公主一樣,得了天子的許可,這才趕來祝賀。看他這副春風得意的樣子,就知道那篇文章深合天子心意。

    「那我要先恭賀魏其侯了。」

    竇嬰哈哈大笑。「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梁嘯正準備將竇嬰迎到堂上,遠處又來了客人。御史大夫韓安國和郎中令李廣並肩而來,身後跟著李敢等人,梁嘯不敢怠慢,連忙上前迎接。李廣還好說,那是老上司,兩家靠得很近,梁嘯三天兩頭就去串門。韓安國則不然,他是御史大夫,又與梁嘯接觸不多,他登門道賀殊為不易。

    「韓公,李將軍,小子何德何能,怎麼當得起。」

    李廣哈哈大笑,卻不說話。韓安國一邊還禮,一邊笑道:「梁君侯,河南之戰,我一直未能當面致謝。今天是你大婚之日,我也來討杯酒喝。」

    梁嘯滿面堆笑。他知道韓安國的意思。如果不是他的建議,以韓安國的斬級數,想封侯難度不小。韓安國為人謹慎,一直沒有主動表示善意,這是藉著他大婚的機會致謝來了。看他身後侍從抬的箱子就知道,這筆賀禮非常豐厚。

    「好了,你不用招呼我們。」李廣也不客氣,拍拍梁嘯的肩膀,又指了指後面。「我看到田丞相的馬車了,你趕緊去迎吧。」

    「田丞相」梁嘯愣住了。他和田蚡可一點兒情份都沒有啊。一定要說有關係,倒是有點仇。田蚡當初可是想把劉陵娶家的。所以田蚡雖然和梁嘯同在戚裡,卻老死不相往來,梁嘯也從來沒有登過田蚡的門,這次結婚也沒有送清柬給田蚡。

    莫非又是宮裡那位搞的鬼

    梁嘯來不及多想,趕緊去迎。不管他對田蚡有多少意見,田蚡畢竟是丞相,又是來祝賀的客人,這禮節不能少。

    一會兒功夫,田蚡的馬車駛了過來。梁嘯門前已經人滿為患,田蚡雖然貴為丞相,也只能早早的下了車,步行到門前。梁嘯迎了上去,老遠就躬身致歉。

    「不知丞相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死罪死罪。」

    田蚡看看四周,振了振袖子,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來參加梁嘯的婚禮,他是一百個不願意。梁嘯娶的可是他曾經想娶的劉陵。現在梁嘯不僅把雙面錦技術收了來,還賺了一個琉璃,可真是賺大了。從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刻起,他就非常不舒服。按他自己的意思,沒詛咒梁嘯就不錯了,哪裡有心思道賀。

    可是他沒想到,王太后居然會讓他來道賀。

    這都什麼事嘛。我堂堂的丞相,要給一個後輩道賀

    田蚡很不願意,可是他卻不敢違拗王太后的意思,只好捏著鼻子,帶著禮物,顛顛地跑來祝賀。

    「罷了,罷了。」田蚡擺擺手,跟著梁嘯進門,來到堂上。

    韓安國等人紛紛起身相迎,只要館陶長公主安坐不動。長公主爵比諸侯王,秩比丞相,她的地位比田蚡高,不必起身。其他人就不同了,不論是官職還是爵位,都要比田蚡低不少,必須行禮。

    魏其侯竇嬰雖然也站了起來,卻有些勉強。曾幾何時,田蚡是以子侄禮拜他的。七八年前,天子剛剛繼位的時候,欲任田蚡為丞相,田蚡都不敢搶先,要將丞相讓給他,自任太尉。這才過了幾年時間,田蚡成了丞相,而他卻賦閒在家。

    不過,想到今天天子召見時的情景,竇嬰又升起了希望。就算不做丞相,我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也比你田蚡高。丞相做成你這樣,也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竇嬰平復了一下心情,帶著三分笑意,上前行禮。「丞相。」

    「喲,魏其侯。」田蚡早就看到了竇嬰,卻故意要等到竇嬰主動行禮,這才裝作剛看到的模樣,故作驚訝的說道:「你可是真正的稀客啊。聽說你閉門謝客,最近在忙些什麼,做什麼大文章」

    竇嬰直起身,撫著鬍鬚,帶著幾分自信。「大文章麼,沒有。小文章倒是有一些。不過,丞相也不必著急,用不了幾日,陛下應該會在朝會上提及,屆時再請丞相指正。」

    田蚡心頭一緊,臉色微變。「你入宮見駕了」

    未完待續。

第454章 高朋滿座
OSos 發表於 2016-3-24 14:45
第455章 四兩撥千斤
面對竇嬰,田蚡有一種莫名的自卑感,哪怕他現在身為丞相,食邑八千二百餘戶,是竇嬰的兩倍有餘。

    竇嬰出身貴族,田家在此之前不過是長陵庶民。

    竇嬰相貌堂堂,田蚡醜陋矮小。

    竇嬰雖是外戚,卻以軍功封侯,田蚡寸功全無,純屬裙帶關係。

    竇嬰學問深厚,辦事能力強,景帝朝曾任太子太傅。而田蚡也就是在田、王兄弟中算有才,和竇嬰沒法比。他最大的本事是吃喝玩樂,即使做了丞相,也不過是奉詔行事。

    和竇嬰相比,田蚡一無是處。更何況田蚡尚未顯達時,竇嬰已位高權重,田蚡為了能夠求得一官半職,曾經對竇嬰持子侄禮,恭敬有加。當時不覺得,現在想起來卻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他一直想把這個面子掙回來,奈何一直沒找到機會。

    此刻看到竇嬰面帶微笑,田蚡本能的覺得竇嬰又在諷刺他,不由得怒火中燒,當然就要借題作。

    梁嘯還沒反應過來,劉陵輕推了他一下,給他遞了個眼色。梁嘯會意,連忙迎了上去,故意責備竇嬰道:「魏其侯,我可是個武人,你到我家來談學問,是要看我的笑話麼?」

    竇嬰本無心和田蚡爭論,見梁嘯阻攔,順勢就退。「哈哈,君侯說笑了,豈敢豈敢。」

    梁嘯轉身又對田蚡說道:「丞相,請上座。」

    田蚡看看端坐在席一動不動的館陶長公主,醜臉抽搐了片刻,擺擺手,故作神秘的說道:「我就不坐了,府中事務繁多,江都那些正在查劉建的案子,河南地新郡的事還沒有議定,我得抓緊時間進宮一趟。」

    梁嘯連連點頭,滿臉欽佩。「丞相操勞國事,辛苦。辛苦。」

    田蚡假模假式的謙虛了幾句,說了兩句言不由衷的祝福,放下禮物,拂袖而去。

    座中諸人出會心的輕笑。然後便將田蚡拋諸腦後,談笑風生起來。

    ——

    田蚡出了門,上了車,看著熱鬧非凡的梁家,臉陰得快要滴水。他屈尊到梁家來祝賀。中途告辭,梁嘯的挽留一點誠意也沒有,起身送他的人也曲指可數,實在丟人。

    他沒有回家,徑直出了門,來到長樂宮。

    王太后很驚訝。「你怎麼到這兒來了,不應該在梁家飲酒麼?」

    田蚡擠出幾滴眼淚,哭倒在地,添油加醋的將剛才的經過說了一遍。「姊姊,我今天可真是熱臉挨了冷屁股啊。」

    王太后勃然大怒。「這個梁嘯。真是豈有此理。我給他面子,讓堂堂的丞相去給他祝賀,他這就麼回報我?我還在世,他就這麼欺負我的兄弟,等我死了,他豈不是要將你當成劉建一般對付?」

    田蚡覺得有些不對勁,把他和劉建放在一起比較,實在有些不吉利。可是當著王太后的面,他又不敢指出,只是哭得更凶。

    王太后更加生氣。讓人將天子叫來。未央宮和長樂宮雖說只隔一條大道,但兩宮實在太大,天子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才趕了過來。等待讓王太后更加惱怒,一見天子。她便厲聲斥道:「陛下很忙麼?」

    天子瞥了哭喪著臉,卻無一滴眼淚的田蚡一眼,不慌不忙的說道:「原來阿舅在這裡,累得我好找。」

    田蚡很意外。「陛下找我?」

    「嗯,竇嬰上了一份奏疏,我一時拿捏不定。便派人去請你入宮商議。丞相府的人說你去了梁家,可是梁家卻又沒找到你。我還在想,你又去哪兒了呢,沒想到是來了宮裡。」

    田蚡尷尬不已。w?ww.`王太后聽天子有事不能決定,要請田蚡商議,心氣也平和了些。「你阿舅雖然不在梁家,竇嬰卻在梁家。梁家現在熱鬧得很,半朝文武都到了。」

    「竇嬰是我讓他去的。」天子入座,從袖子裡拿出一份奏疏,推到田蚡面前。「他說這個奏疏是受梁嘯的啟,卻說得不清不楚。我讓他再去問問。阿舅,你也看看吧。」

    田蚡不久前剛聽竇嬰說過,正想一看,也顧不上裝可憐,連忙展開細看。見他如此認真,憋了一肚子怨氣的王太后也不敢打擾他,只是低聲抱怨了幾句。天子聽了,只是點頭,卻不評價。

    竇嬰的奏疏很長,田蚡看了半天才看完,仔細想了想,又覺得有些亂,一時竟不知如何評價才好。他有心反駁竇嬰的意見,可是以他對天子的瞭解,竇嬰說的似乎正是天子想要的,如果沒有合適的理由就貿然反對,又怕惹得天子不快。

    「阿舅,你覺得竇嬰此論如何?」天子不動聲色的說道。

    「這個……似曾相識。」田蚡含糊其辭。

    「是的,和梁嘯之前提過的一個建議很相似。不過,竇嬰是三朝老臣,眼光之老到,非梁嘯可比,文辭亦比梁嘯強上十倍。」

    聽了天子的評價,田蚡鬆了一口氣,不假思索地說道:「可是,我覺得他雖然引經據典,實質未出梁嘯藩籬,不過是老生常談罷了。不,是小生舊論,梁嘯這個後輩的建議,他重新說了一遍而已,不足論。」

    天子微微頜,頓了頓,又道:「話雖如此,竇嬰乃心朝廷,賦閒仍不忘為朝廷出謀劃策,其志可嘉。梁嘯有眼光,但太年輕,用之不能服眾。竇嬰老成,又有威望,若能並而用之,也可見朝廷求賢之心。阿舅,當年你對他推崇備至,如今你官居丞相,他卻一直賦閒在家,民間可有些言論呢。」

    田蚡一怔,面皮有些緊,膽怯地看向王太后。

    王太后眉頭微蹙。「陛下是準備重新啟用他麼?先帝在時曾說過,竇嬰沾沾自喜,多易,遂不以為相。你上次任他為相,鬧出諸般事來,還嫌不夠?」

    天子笑笑。「我有阿舅為相,又怎麼會任他為相。我只是想讓他做個侍臣,以示對老臣尊寵之意。母后若是以為不妥,那便罷了,只是阿舅要心胸開闊些,不要被那些閒言閒語亂了心神,又來驚擾母后。」

    王太后聽出了天子的言外之意,沒敢再說。

    天子又嘆了一口氣。「阿舅,我真希望這個建議出自你口。你既是丞相,又是國舅,總得拿出點成績來,好讓人知道朝廷任人唯賢,而不是任人唯親。河南地設郡的事,都議了半年了,你什麼時候才能拿出一個章程來?當初攻取河南,不過才用了三個月時間而已。」

    田蚡面紅耳赤,無言以對。天子唉聲嘆氣,又抱怨了幾句,起身告辭。

    王太后臉上無光,狠狠的瞪了田蚡一眼。「你看你,也不問清楚了,便來告狀,連累得我也沒臉。我讓你去梁家祝賀,就是希望你和梁嘯走得近一些,不要讓竇嬰鑽了空子。現在倒好,你中途離席,讓竇嬰和梁嘯暢談,說不定過兩天又有什麼新花樣出來了?到時候看你怎麼辦。」

    田蚡欲哭無淚。這個結果根本不在他的預料之中,簡直是自找沒趣。

    王太后又生了一會兒悶氣。「罷了,事已至此,悔也無益。讓竇嬰做個閒職也好,省得他天天藏在家裡,也不知道做些什麼。在眼前看著,心裡也安生些。」

    ——

    梁家,賓主盡歡而散。

    梁嘯送走了最後一批客人,這才回到佈置一新的房中。劉陵坐在榻邊,正托著腮想心思。聽到梁嘯的腳步聲,她起身迎了上來。

    「累了吧?」

    「還好。」梁嘯苦笑道:「那幫豎子,存心不良,居然想灌我,要壞了我的千金**,著實可恨。」

    劉陵瞋了他一眼。「好啦,你也有些巔狂,怨不得別人。」

    梁嘯將劉陵摟在懷中,得意地哈哈大笑。「我一個庶民,娶了你這樣的天之驕女,還不能巔狂些?換了別人,只怕不是巔狂,都要飛上天去了吧?」

    「福兮禍所伏,焉知今日之盛,不伏來日之咎?」劉陵將梁嘯拖到榻邊,讓他坐下,親自給他脫了鞋,打來水,準備給梁嘯洗腳。梁嘯奇道:「這些事,何須你親自動手?你今天可是新婦。」

    「我也想和普通女子一樣,安安份份的做個新婦,相夫教子。可惜沒這機會。」

    梁嘯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起來,抬起腳,做勢用腳指頭去夾劉陵的鼻子。劉陵拍開他,順勢輕輕掐了一下,嗔道:「好了,別鬧了,你知道我現在有多擔心嗎?」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不過,我覺得沒必要。」梁嘯擠擠眼睛。「你應該擔心的是明天早上起來會不會被人笑話。你是新婦不假,我家裡可是有幾個舊人的。」

    劉陵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梁嘯的意思,緊咬銀牙,手便伸了過來。梁嘯順勢將她抱住,滾到了榻上。劉陵剛要掙扎,梁嘯忽然大聲說道:「好了,天色不早,能聽的也聽到了,諸位便散了吧。你們藏得雖好,卻忘了一件事,我可是射聲士啊。想聽我的牆角,你們有那麼好的耳力嗎?」

    屋外一片寂靜。

    梁嘯又道:「秦兄,你那口新劍是你的夫人麼,連聽牆角都舍不得解下,刮花了我家新刷的牆,你可得賠我。」

    過了片刻,傳來一陣驚叫聲,隨即傳來幾聲笑罵,正是秦歌的聲音。

    「這奸猾小子,怎麼不早說,害得老子在這兒蹲了半宿,酒都吃不盡興。今天且饒了你,過兩天再來叨擾,必要一醉方休。」

    梁嘯大笑道:「隨時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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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四兩撥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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