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明1617 作者:淡墨青衫(連載中)

 
uuuuuuuuuu 2015-8-18 16:37: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63 353841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3:42
第一千四十九章 道路

    “十三山前後調度了七百人,都是有經驗的獵戶與山民.uuk.la”李慎明站在張瀚身邊,沉聲匯報導:“加上十二團動員的人手,還有台灣派過去的,最少有三千人在寬甸一帶方圓過千里的地方四處搜尋。”

    孫敬亭皺眉道:“還是要保障人員安全,不能過份深入東虜境內。”

    李慎明道:“除了有經驗的軍情司人員,一般的山民和獵戶組成的隊伍是不准深入敵境的,就算去也是有資深的軍情人員帶隊才可以。安全上來說,近月時間損失的人手不超過二十人,相對於去年我們主動對戰東虜練兵時的死傷,還是輕微多了。”

    孫敬亭沒有出聲,只是看了看張瀚。

    張瀚也看了孫敬亭一眼,轉頭對李慎明道:“盡快把回覆發回皮島和寬甸,告之徐名、成方、楊義並溫忠發、王彪、韓通等人,近來各種措施均好,繼續施行即可。”

    李慎明答應一聲,侍從司的人立刻將張瀚的口令用硬筆書寫好了,侍從司直接用張瀚印,兩騎塘馬過來,立刻接令飛馳而去。

    這時張瀚才向孫敬亭道:“必要的犧牲不可避免的孝征兄……”

    孫敬亭道:“這個我也知道,只是感覺文宣上應該加大些力度,不然的話,戰死將士怕還是不免被人議論,殺虜而死和因為尋找木頭而死,我擔心的是死去將士還會落個不好的名聲。”

    “這個顧慮很是。”張瀚立刻道:“這事叫張永安和吳伯與他們去做,對台灣的重要性先和這些文宣人員溝通好了,然後令他們切實做一些宣傳的文案,務必要將這件事宣傳好。不能叫前方將士辛苦之餘還不被理解。”

    李慎明也用欣賞的眼神看了孫敬亭一眼,他還以為孫敬亭迂腐不能理解,現在看來是自己想低了這位一直搭夥計的同伴。

    “到這裡我就不送了。”李慎明道:“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啊,此行文瀾和孝征要辛苦了。”

    “我出門你看家,也是很辛苦的。”張瀚笑道:“又不是留下來當甩手掌櫃,你也要小心節勞,別等我回來時遵路兄反而病倒了。”

    “我沒那麼嬌貴。”李慎明沒好氣的說一聲,接著便是和眾人拱手告別。

    所有人拱手還禮,張瀚夾動馬匹,人們開始跟隨他一起向前飛馳而行。

    這一次出行之前,張瀚去了舊雲內和銅礦,巡行了幾處囤積棉花的大型倉儲區,看了幾處農田屯莊,然後多半時間都是呆在青城裡頭。

    楊柳終於又盼到了一個兒子,張瀚在二十來歲年紀時已經有了三個兒子,若在後世怕是要愁死人,在此時卻是引發整個和記上下的歡喜狂潮,常氏也高興的很,舅舅常進全買了一百多兩銀子的鞭炮,放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放完,整個青城都籠罩在一股嗆鼻的硝煙硫磺味道之中。

    有了這三個兒子,什麼繼承問題都是迎刃而解了,這一下再也沒有人擔心張瀚後繼無人的問題,說來也真是叫張瀚哭笑不得。

    等給兒子辦了滿月酒,張瀚決心帶著大量隨員出發北上,目標就是庫倫。

    此時草原上的天氣也真正轉為和暖,到處都是一片青綠,草已經長出來半掌高,到處都是趕著牧群轉場的牧人們,張瀚在此時決定出行,因為從青城到安固裡淖的道路在年後徹底修好貫通,然後從安固裡淖穿越戈壁和草原區,直抵庫倫的道路也幾乎要合龍完成,夯土官道修築起來技術難度並不大,難的就是道路實在太遙遠,光是從安固裡淖抵達庫倫就是一千五百多里,到戈壁和草原地貌夾雜的賽音山達也是五百多里,一路上軍司是採用大輛的車隊攜帶工具和人員,還有大量的牛馬充當畜力,沿途趕著北上,在每隔三十里到六十里的地方就設立補給和兵站,沿途駐軍驅趕消滅馬賊和狼群,保障安全,然後是數萬輜兵和民夫沿幾百里的地方開始分段築路,從去年春天開始的工程一直未停,哪怕是在與察哈爾人的戰爭期間,築路修堡工程也是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軍政與軍需部門一直在通力合作,李東學和莫宗通等人一直主抓這個工程,戰爭和嚴冬都沒有使工程完全中止,在最冷的大雪天,工人們除了過年期間休息外,其餘時間還是力所能及的做一些雜活,包括修築越冬房舍,燒製窯磚,修築軍堡兵站補給,修補損壞車輛等等。

    這麼浩大的跨度近兩千里的工程,投入的資金超過二百萬兩白銀,就算如此也是得益於和記逆天的運輸能力,這可以說是一個跨時代的工程,最少是領先了近二百年的時間。

    甚至在修路之初,很多人都持悲觀的態度,很多人認為要花費數百萬的巨資加上十萬以上的民夫和輜兵,再加上最少三四年的時間,這條通往北方的貿易道路才能暢通。

    而事實卻是一年時間,道路就已經修好,並且可以來回通行了。

    隨行人員主要是侍從和軍令加軍政軍需等各司中層,高層人員只有孫敬亭一個跟隨,有足足一個中隊的塘馬跟著隊伍一起北上,隨時可以傳遞軍令,孫敬亭主要是協助張瀚把買賣城的規模和行軍司架構固定起來,那邊已經有莫宗通在主持,那是和李東學曾經是和記雙壁的強悍人物,相信也不會有太多的麻煩和不足叫張瀚跑過去挑毛病。

    春風和暖,太陽也並不很曬,遠方的山巒已經從雪白又變回了綠色,到處是一望無際的碧綠,天空一片純淨的蔚藍色,幾乎看不到一雲彩,一隊隊牧民從遠方經過,騎馬趕著馬群或是羊群,也有少量的牛群被驅趕著往新的茂盛草場趕去,當看到張瀚和大隊騎兵還有車隊過來時,這些牧人也沒有迅速逃走,只是騎馬立在原地,取下頭頂上的帽子,遠遠的向張瀚這邊鞠躬行禮。

    張瀚身後是摯著丈六高紅旗的旗手,其實按張瀚現在的地位,又是天高皇帝遠,完全可以用更多的旗幟和儀衛來鄣顯地位,不過對下頭人的提議張瀚都是拒絕了,現在的和記還很需要質樸不文,就算以後張瀚擬定禮節的時候也是以樸實無華為主,不會把那些浮華無用的東西來凸顯自己的地位。

    就算是這桿紅旗也是最近剛加上的,面臨與異族的會盟,這方面要加強一下,張瀚也是勉強同意。

    身邊的特勤護衛們全部是外穿著軍袍,內穿鎖甲,衣袍鮮明,手中兵器閃亮,騎馬的動作都是整齊劃一,充滿著協調感,有一種威武霸氣的韻律感。

    然後是大量穿著官吏服飾的隨員,隨同北上的輜兵……千餘人的隊伍在草原上已經是大股的人流了,加上過百輛大型四輪馬車,這支隊伍想不引人注意也難。

    張瀚偶爾會把目光投注在自己身邊或身後。

    身邊是孫敬亭等高級和中層官吏,還有蔣義等中高層的將領,他們都是滿臉的意氣風發,臉龐上充滿著自信。

    特勤護衛們也是一樣,眾人臉上都是有一股昂揚之氣,沒有那種明軍特有的麻木,頹喪和常年被飢餓還有欺凌羞辱折磨的特有的麻木感。

    包括輜兵,車伕,文吏,幾乎都是有一種特殊的氣質。

    這種氣質很容易使和記的人走到哪裡都引人矚目,這也是孫承宗和毛文龍這些大佬都開始關注和記的原因所在。

    這麼一支鬥志昂揚,內部異常團體,又有豐厚財力和強悍武力的團體,未來發展誰敢預期?

    南方的俞咨皋等將領,還有福建的地方勢力,也是很容易就選擇了與和記合作,畢竟這些人都並不愚蠢,很多東西都會看在眼裡。

    張瀚有一種自豪感,來到這個世界八年了,他從一個少年到青年,又已經有了自己的家庭,更有了自己一手創造的龐大勢力,一切都在改變之中,並且按照自己所設想的那樣在改變著,這種感覺,真的非常美妙。

    還有什麼,比叫一個從蠻荒走向文明,又從昌盛繁華走向沒落僵化的老大民族,重新煥發生機,重新強大起來的事情更叫人激動的呢?

    ……

    “張瀚五天前過了賽音山達?”

    馬多夫匆匆走進房間,拿著一份書信,遞給了佩特林。

    這兩人因為在與明國建立貿易通道的事情上立了大功,所以買賣城的一切事宜都是由他們主持,莫斯科方面沒有派過來新的總督,而是直接任命這兩人為總督和貿易特使。

    這是沙皇給予的最高信任和無上榮光,兩人都一心想著把事情做好。

    這是一座方圓七里左右的城池,一切規制和建築風格算是中西參半,既有俄羅斯人的尖頂洋蔥頭式的建築,也有西式棱堡式的小規模的內城,被俄羅斯人稱為倉儲區,其實地方很大,不僅儲存貨物,也供文職人員加軍人還有商人們駐防和居住,佔了整座城近半的地方。

    另一半就是純粹的中式風格,居民區是以小型四合院為主建成了一條條街區,倉儲區以石築建築為主,另外就是有針對居民的生活商業區,一應店舖和遊樂設施走有,其實時間久了,只要有活力的城市會自發產生這些,和記的工作只是把這個過程給提前了一些而已。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3:47
第一千五十章 新城

    另外也是有軍營醫和小型的醫院和學校,畢竟考慮駐軍和商人可能會在這城市裡一住好幾年,如果帶著家人一起前來,可能就面臨醫療和教育的問題,這一來說肯定比俄羅斯人強多了,俄國人就算有家人前來,多半也是來打下手或是最多接受家庭教育.

    雙方的間隔就是用一條最寬闊的商業大街來隔開,三里長的長街寬可容八輛大車對面而行,位於正處於城池正中,也是大明城市中鼓樓街和衙前街的位置,原本是官府和學宮加上鐘鼓樓的所在,現在則是被設計成中俄雙方交易的貿易大道,寬闊的大道兩邊是無數家店舖商行,其中最大的就是和記與俄方的官方貿易店舖,不僅是針對兩家的貿易,當然也接受中方和俄方的民間貿易參加進來。

    張瀚已經令人早早通知過俄羅斯一方,中國民間的大同和張家口一帶的無數商人已經接到了通知,有些人懷疑和畏懼,直接就拒絕了,也有人感覺自身規模不夠,對北上兩千里做生意感覺成本負擔太重,正在觀望之中。有一些機靈的中小商戶已經組成了一個個合作的大商行,甚至是向和記學學,也是成立了一個個公司來運作北上的事情。

    更多的中大型商戶,特別是張家口和京師商人最為積極,他們本金夠,嗅覺靈敏,第一時間感覺到了龐大的商機,他們的消息靈通,知道和記已經在修路,並且沿途有和記的大型馬車負責運輸,運輸費用相當於從京師到南京,其實距離沒那麼遠,但京師到南京有漕運,馬車陸運只是配合,所以北上庫倫這種純粹的陸路線路,加上是在草原戈壁沙漠等不毛之地開出來的路線,收費高一些商人們當然也能夠理解。

    另外就是要交納一些稅賦,這也是題中應有之意,當然這稅賦不是進入草原就徵收,和記給所有商人一個相當長的緩衝期,頭三個月不抽稅,等三個月緩衝期過去,能立住腳留下來的就是按貿易額來抽取賦稅,商稅額度要比大明高的多,不過把大明鈔關稅,牙行稅,門攤稅,各種類似和買攤派一類的事都算上,還得加上賄賂地方官府,還有親藩大戶們私下設立的稅卡,這一類的費用都加起來,其實是比和記要高的多,和記雖然說收稅,但大家心裡都明白,說多少就是多少,不需要賄賂任何人,另外保障沿途的安全,不管是貨物還是人員都是能得到和記的保護,這一也是至關重要,如果和記沒有這種承諾,這些商人不管商機多大,也是不會輕易進入冒險的。

    從大同偏關到京師,這是一條曲折的從西往東的線路,長達千多里的地域和裕升最少通知道了五六千家夠規模的中等以上規模的商家,說是夠規模,就是最少有過萬兩的本錢,能夠派出人員和攜帶大量貨物到買賣城或是沿北上道路去貿易,那種全部身家千多兩的商人,在內地也是有一個像樣的店舖,雇著掌櫃和好幾個夥計,但這種規模是沒有資格北上的,就算是有萬兩以上規模的商家,也是多半要與人合作,只有馬超文和王達通那樣身家幾十萬的巨商,才可以自己運作,並且早早就通過捐款的形式與和裕**成了更進一步合作的基礎,在幾個月前,這些大商人向和記捐贈的時候,有不少巨商和其家族都是在觀望,到了這種時候,商道已經開通,陸續已經有商隊北上試探風色,很多大商家開始後悔,他們也想用合作的方式進入草原,不過花費的代價就要比王達通等人大的多了。

    對和記內部的事情,俄羅斯人知道的並不多,但他們已經看到了陸續有中國商人前來,帶來的貨物真的沒有一樣是俄羅斯人不需要的,很多從莫斯科過來的俄國商人已經紅了眼,他們現在過來也多半是觀望風色,並沒有指望在第一時間就能做成大買賣,現在看來他們還是太保守了,然而從這裡送信回莫斯科或是歐洲部份,所費時間最少要五個月,一來一回,今年就過去大半年了,很多人後悔不迭。

    倒是伊爾庫茨克和其餘的靠近中亞和歐亞分界線上的大型定居中的商人,他們知道商機難得,加上距離要近的多,只要是趕到買賣城的商人就是帶來了大量的貨物和人員,俄羅斯人的半個城已經有相當多的人氣和貨物了。

    整個城市都散發著新鮮的味道,路面是磚砌的,整齊平滑,房舍都是新蓋好不久,牆壁和屋內都是嶄新而乾淨,傢俱是沒有的,和記的人當然不會替俄羅斯人打造傢俱,想要傢俱要麼自己到城外幾里外的林地裡去砍伐,要麼就是向和記的傢俱商行購買或訂做。

    俄國商人們此時都是一群有冒險精神的人,甚至很多人是集哥薩克和商人一體,他們對這座城池表達了相當程度的滿意,地方足夠寬敞,一邊一半的建築風格也表現出了明國人的尊重和對貿易的重視,住在這樣的城池,各方面的居住條件也令人滿意,城外是風光秀麗的草原和林地,不到十里就是面積兩千多平方公里的湖泊,湛藍如海,也怪不得蒙古人稱為海子,湖中魚類資源相當豐富,四周的野獸獸群也很多,在等待貿易的這段時間,俄羅斯人也沒有閒著,他們打獵捕魚,在這個季節多囤積一些肉食也是好的。

    佩特林則是加強了和漠北蒙古諸部的接觸,車臣汗部,扎薩克圖汗部,土謝圖汗部,另外還有西北部的賽音諾顏部,走這些地方用了佩特林近兩個月時間,縱橫數千里,也是相當的辛苦。

    可是所得有限,這些蒙古部落已經被和記展現出來的實力嚇破了膽。

    去年獵騎兵營給蒙古各部帶來的傷害,到現在這些蒙古高層也沒有忘記。

    幾個活佛也是一樣的態度,既然已經選擇臣服,在沒有更強力的力量進入漠北之前,他們絕不會再改換門庭。

    如果這些蒙古人對俄羅斯人有信心的話,上一次也不會那麼簡單的就選擇臣服和記了。

    而且從感情角度來說,蒙古人和漢人算是相愛相殺了三百年了,對彼此算是十分瞭解,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蒙古人也不會選擇俄羅斯人這樣純粹的異族。

    當然,如果是東虜這樣同文同種的漁獵民族殺上草原,可能他們的選擇又會有所不同。

    “張瀚來的有晚啊。”佩特林看完密件,這是一小撮不甘心臣服和記的蒙古人能做到的極限了,最多也就是放一些牧民在和記北上的道路上,假裝放牧,其實打聽情報,然後用佩特林教他們的密碼文字寫成密件送過來……這幫蒙古人能做到這樣已經是極限,不光是心理上的,也是能力上的,他們的智商,在佩特林看來實在也不比大猩猩強多少。

    “聽說和記在草原上並沒有與察哈爾人繼續大戰。”馬多夫一臉惋惜的樣子,說道。

    去年聽說和記與蒙古人打起來了,一群俄羅斯人十分心動,雖然不是想著要和記慘敗,但也是希望蒙古人給和記相當的壓力,然後促使和記能讓渡在漠北更多的權益……當時佩特林就叫馬多夫以個人的名義寫信過去,提起兩層意思,一則是可以派一千人以上的哥薩克人去助戰,二來是俄羅斯人願意糾結漠北諸部,前去和察哈哈人談和,俄羅斯人願意當中間調停人。

    不得不說是這相當愚蠢的建議,張瀚的回信相當的冷漠,直接指出俄羅斯人既抽調不出一兩千人的哥薩克,現在他們的哥薩克都陷在中亞地方,和中亞的幾個蒙古人汗國打的相當激烈,一時根本抽不出身來,另外張瀚指出漠北已經是和記控制區域,就算需要和平調停也是和記的內部事務……這些回覆等於是一巴掌接一巴掌重重扇在佩特林等人的臉上,絲毫不客氣,也沒有中國人特有的客氣和轉彎抹角,就是這麼直接粗暴。

    俄羅斯人反而就是吃這套!

    在清楚明白了張瀚的底線後,又明白了自己這一方的實力已經不足染指蒙古和中國領土,佩特林等人反而老實了很多,心中遺憾當然難免,身為沙皇的臣子,向外擴張領土就是俄羅斯人的使命,不管是哥薩克還是商人,在擴張年代的俄羅斯人就是對領土有一種純粹的迷戀,哪怕是不毛之地也是一樣。

    俄羅斯人從未在領土的事情上吃過虧,唯一的一次就是把不易控制的阿拉斯加賣給了美國人,在當時是認為雙方都吃虧的買賣,俄羅斯人失去了大片領土,美國人的決策者被國內罵成狗,買那麼一大塊不毛之地有屁用?

    當阿拉斯加發現大量資源,特別是黃金儲備的時候,俄羅斯人痛苦的滿地打滾。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3:47
第一千五十一章 遺蹟

    “他們想把力量用在哪兒呢?”佩特林面色微動,和馬多夫一樣沉吟著。

    和記的力量體系,經過多方探查,俄羅斯人已經明白這支明國商人武裝有多可怕,和各蒙古汗國那些完全不是對手的牧人組成的軍隊不同,經過漠北的接觸,俄羅斯人已經明白商團軍的組織和紀律性還在俄軍之上,槍騎兵和獵騎兵的凶悍和殘暴也不比哥薩克差什麼,關鍵是這支軍隊有強悍的後勤補給能力和更強的裝備。

    三千哥薩克就能橫掃一個蒙古汗國,可是三千哥薩克也不敢打包票能打贏三千商團騎兵。

    這就是正規軍和民團的差距,俄羅斯人看蒙古人就是民團土匪,而在商團軍眼裡,恐怕這些跑出來殖民冒險的哥薩克組成的俄軍,也不比蒙古人強出多少來。

    “我們暫時不必考慮太多。”佩特林說道:“現要要緊的是把貿易開展起來,我們這邊已經有大量商人和貨物過來了。相比之下,明國人的速度太慢了,聽說他們的道路才開通半個月,不知道要多久才有大量的商人過來。”

    “蒙古人好像更有信心啊。”馬多夫一臉鬱悶的道:“我剛剛在過來的路上,又看到幾隊蒙古人趕著駱駝過來了。

    漠北草原上的勢力當然不止外喀爾喀三部,還有西邊的賽音諾顏部,也有其餘幾個小規模的汗部,因為離買賣城較遠,他們還是在和林舊都的更西邊,所以這兩個月不斷的有蒙古商隊從西邊趕過來,最遠的一支還是年前就準備好動身了,他們是衛拉特蒙古人組成的商隊,距離遙遠,他們早早就出發了。

    如果有可能,俄羅斯人當然不願衛拉特人也跑過來貿易,但在此時此刻他們徒有野心而沒有實力,對這些情形只能選擇忍耐。

    “還有幾天張瀚就到了。”佩特林又深吸口氣,情不自禁的站起來走了幾步。

    對馬多夫和本國的商人,還有那些哥薩克首領來說,佩特林的地位很高了,這人敢於冒險,典型的俄羅斯人,眼光很準,決斷很快,要不是這個人力主與明國進行貿易,恐怕俄羅斯人與中國的貿易展開最少還得過百年。

    歷史上也確實有買賣城,是俄羅斯人與蒙古人的邊境貿易,也曾經相當的繁華,清末時甚至有漢商趕到買賣城參加貿易,不過歷史上的買賣城絕不能與眼前這座城池相比,不論是從規模和規劃上都差遠了。

    在俄國人內部佩特林擁有崇高的地位,而佩特林一旦想起張瀚,心裡就感覺是情不自禁的緊張起來。

    “這一次如果明國商人來的不多,貨物不足,我們就應該爭取更多的主動,比如和張瀚談徵稅問題……”

    俄方的商稅張瀚當然是不收的,不過在買賣城裡就要收門攤稅和房租,這是和裕升一方一手建立的城市,收稅理所應當,馬多夫等人向來不服,武力和陰謀都爭不過,最少應該在商業上與和記爭上一爭。

    “到時看吧。”佩特林卻沒有太多信心。

    ……

    張瀚與隨行已經過了賽音山達,沿著道路一直北上。

    從純粹的草原區經過山地丘陵,放眼看去都是林地,再往前經過克魯倫河與巴爾虎人的地盤,見過零星的到邊緣地帶放牧的巴爾虎人,在林地邊緣則是打獵的鄂倫春人。

    這些人見到大股車隊就躲遠了,有時候他們過於接近會引起特勤護衛的警覺。

    對這些近似野人的土著,加以小心是正確的,他們雖然穿著毛皮衣袍和毛皮製成的靴子,住在地窩子裡,冬天甚至住在雪洞裡,但就是由於生存環境的惡劣,他們更具有野性,箭術也特別精準,百步之內,這些野人的步弓可以直中人的面門,沿路的駐軍吃過幾次虧,後來就選擇把這些野人遠遠攆開。

    也有些開始逐漸靠近,拿著毛皮和野參來換糧食的鄂倫春人,駐軍對他們很客氣,一般換給他們的糧食都超出貨物本身的價值。

    但還是有相當多不開化的野人,估計要數年時間才能慢慢使他們知道厲害,並且願意參加到貿易體系裡來。

    巴爾虎人則是和察哈爾人交好,另外他們有相當大的地盤,在買賣城裡也沒有巴爾虎人的蹤跡,敵意相當的明顯。

    在張瀚經過克魯倫河時,一隊數百人的巴爾虎牧人不遠不近的跟隨著,特勤人員放了幾輪槍,把他們攆開了。

    蔣義感覺不太放心,這一次就是特勤的兩個連當護衛,也沒有重型火器,他派出幾騎塘馬,往附近的兵站調集護軍,到賽音山達附近時,一個營多的龍騎兵趕過來護衛,隨行有一個連的騎馬炮兵,這一下護衛人員才徹底放下心來。

    經過沙漠戈壁邊緣時,張瀚策馬在戈壁中奔馳良久,這裡的蒼涼古樸打動了他。

    去年他來過漠北,當時是冬季,大地一片雪白,看不出什麼特殊。

    今時今日正是暮春時節,與大河一邊的茂密草地和林地不同,戈壁一邊則是無比蒼涼,大半地方都是枯寂的,走上幾十步才會發現一些低矮的植物,為了適應在戈壁地域生長而植株緊密矮小。

    “孝征你看。”張瀚指指戈壁深處的一個鏽爛的鐵盔,說道:“瓣兒盔,應該是國初征討殘元時激戰後留在此處的。”

    孫敬亭拿起鐵盔看看,說道:“不知道是宋國公的麾下,或是涼國公部下所遺之物?”

    “當然是涼國公了。”張瀚道:“宋國公雖領主力,幾次北征效果不大,真正畢其功於一役的是涼國公在翁牛特部的貝爾湖殲滅故元殘部主力的那一戰,不過當時脫古思貼木兒還是率太子天保奴等人往哈拉和林跑了,涼國公派精騎一路自貝爾湖一帶往和林追趕,追至半途糧盡而返,這裡估計就差不多是大軍要返程的地界了。”

    “也有可能是成祖太宗皇帝啊。”孫敬亭道:“太宗皇帝曾經至狼居胥山,封狼居胥後乃返,大明武功之盛,還是數永樂年間數次北征。”

    張瀚搖頭笑道:“數次無功而返,還棄守大寧等地,坐視朵顏三衛坐大,太宗皇帝的佈置,比起太祖皇帝不知道差多遠,講武功,藍玉一仗殲俘六萬北虜,太宗皇帝哪有這戰績。不過是以極盛之時,以人力恐嚇北虜,使之不敢合戰罷了。”

    “這個話題我不同你爭。”孫敬亭道:“不過看著這種古戰場,還真是令人感慨。”

    “孝征兄又有想法了?”

    “是啊。”孫敬亭感嘆道:“曾經不論是漢唐的霍去病還是李靖李衛公,還是我大明太宗皇帝和涼國公,都曾經封狼居胥,使草原異族或是望風而逃,或是選擇臣服。現在我們又來了,不知道我們是不是真的如設想的那樣,這一次就留下來再也不走,將這些草原上的異族徹底納入治下,使其同化,再也不復為華夏之憂。”

    張瀚一時沒有回答,前方有一個小型的海子,大約是漢地一個大型池塘的大小,微風輕拂而過,水面波光瀲灩,四下里很安靜,天地間彷彿就剩下他自己,只有遠方道路上偶爾傳來的馬的嘶鳴聲才打破了這種心靈的沉靜……此時此刻,張瀚突然有一種錯覺,自己並沒有兩世為人,而是一個孤獨的旅行者,所有到目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根本就沒有發生過……直到張瀚走到海子邊緣,從水面中看到了自己。

    哪怕已經留了鬍鬚,哪怕跋涉千里風吹日曬,水面上倒映出來的還是一張年輕的臉。張瀚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年紀不比當初封狼居胥的霍去病大多少,比起馮勝,藍玉,乃至朱棣,自己此時的年紀仍然要小的多,他的時間還很多,還可以建立更大的功業,眼前這些叫他感覺虛幻的東西,可能只是成功路上的一道風景。

    想到這裡,張瀚猛然興奮起來,也有一種遏止不住的驕傲與自豪之感。

    不論如何,在這個年齡做出這樣的大事,而且還要北上與強盜建立的強大異國展開影響兩國至深的貿易,這都是叫張瀚感覺相當高興的事情。

    張瀚不想在這裡耽擱下去了,他對孫敬亭道:“走,我們抓緊趕路。”

    ……

    槍聲響起的時候,陳壯和巴爾虎蒙古人一起策馬逃跑,所有人都嚇的夠嗆,人們放開馬速,盡情馳騁,馬蹄把草皮帶飛了不少,泥土飛濺。

    跑出好幾里地,看看沒有漢人追上來,牧人們才喘著粗氣停了下來。

    這些蒙古人其實也沒有別的用意,他們已經聽說了這些漢人是來做生意的,普通的牧民沒有多餘的想法,只是想把家中的皮毛特產拿出來變賣一些,換一些糧食和蔬菜囤積起來。

    相比糧食,這些蒙古人更看重的是蔬菜,特別是酸菜這一類易於保存,可以長時間食用,營養豐富,可以解膩的蔬菜最受歡迎。

    酸菜,酸萵筍,酸黃瓜,酸豆角,這些都很受蒙古人的歡迎。

    最近更新還是蠻穩定的,質量也蠻穩定的,所以很心安理得的來要一下票,紅票月票都可以喲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3:47
第一千五十二章 跟隨

    在俺答汗開始互市之後,漢人的這些蔬菜也在蒙古各部中流行開來,並且和茶磚一樣大受歡迎,相形之下,糧食也重要,不過並沒有蔬菜和茶磚對蒙古人有必不可少的感覺。

    草原上有的是草,通過牧群也能獲得肉食和奶茶,只要不是大雪災年,牧民們獲得的營養補給其實是比漢人強的,這也使牧人普遍身強體壯,個頭不一定高,但身上肌肉盤結,相當的壯實。

    而茶和酸菜所能提供的維生素補充,恰恰也是蒙古人最需要的部份,酸菜等蔬菜製品,更是有著獨特的口感,也是蒙古人生活中的必需品了。

    近年來馬市停止,各部的蔬菜儲量早就消耗乾淨了,看到漢人商隊北上時,這些巴爾虎蒙古人其實相當的心動。

    陳壯其實也是想要找一些機會,他是大同邊軍,和人口角時沒按住火氣,一槍戳死了和他爭吵的人,跑到草原上先是干了馬賊,在前兩年和記清剿馬賊的行動中差點被火銃打死,一顆鉛子從他的耳邊飛掠而過,打下一片耳垂,差點就要了他的命。魂飛魄散的陳壯沒敢在原地停留,和幾個夥伴一路向北跑,後來莫名其妙到了巴爾虎部落,夥伴們死的死,病的病,最終只剩下他一個,穿著蒙古袍服,也有了自己的氈包居住,只是沒有牧群,平時在各個牧人的牧場打零工換些吃食,勉強生存了下來。

    後來陳壯知道當年的夥伴有不少都被和記招納去了,成了商團軍的一份子,已經是威風凜凜的職業軍人,橫掃大漠無人能敵,這叫他感覺無比後悔……當初要不是拚命跑掉,選擇投降,可能現在自己要過的強的多?

    當然陳壯也不知道,他當初的夥伴,相當多的人沒有能活下來……多半是死在軍法規矩之下,被周耀用馬活活拖死的馬賊就有過百人,他真的投降的,是不是能活下來,還真的是難說的很。

    幾百蒙古人繼續向北跑,一直到傍晚時分才停了下來。

    他們就是跑過來找機會的,當然不肯輕易放棄。

    暮色之中在他們的西邊有一條橫亙南北的道路,每當看到這條道路時,陳壯和這些巴爾虎蒙古人就會感覺一陣心悸,一種無與倫比的震撼感立刻湧上心頭。

    去年漢人在這裡開始修路,好像是比此時還要早一些,大隊大隊的人馬開進來,每隔幾十里就是好幾百上千人,從一片荒漠和草原之中,很快就出現了一條筆直的道路,路面分為好幾層,雖然是土路,但在短期內根本不懼馬車碾壓和雨水冰雪侵凌,加上每隔幾十里就有一個養護站點,及時排水和修補,預料之中,這條道路將會使用相當長的時間。

    陳壯經常會在草原的邊緣地帶觀察這邊的情形,他發覺每天辰時初刻時,每天到這個時辰都會由相隔六十里的兩個簡單的圍牆院落裡出來一小隊騎兵,然後出來幾輛大車,可能裝運狀工具,然後是幾十人沿著六十里的道路分別南北相向,巡行到午時前後,這兩邊會在中間碰面,然後在一起野炊吃飯,飯後各自折回,好像在中間地帶時他們會交換一個簿子,十分重要,互相簽字之後,就可以折返了。

    陳壯觀察了好幾十天,不管是颳風下雨都沒有停過這種巡路工作,這幫人不僅是在路上走,會時刻發現路上的不對之處,墊平凹陷,疏濬排水溝,夯實有些虛浮的路面,有的地方還要加條石磚塊來固定,有些地方種上柳條,防止浮沙的侵襲。

    這種工作,不管日曬雨淋都沒有停止過,因為陳壯發覺了,必須是兩支隊伍在中間碰面,然後交換那個簿子,想必那就是憑證,如果沒有每天交換的記錄,可能在和記高層來巡查的時候就沒有辦法交代了。

    陳壯特意走遠了些,發覺三四百里的路程之內,這條溝通南北的道路到處都是一樣的情形,早晨時不管是天亮了還是沒亮,都會有人從院落裡出來……後來陳壯才知道,那叫維修補給站,住著少量的士兵和大量的輜兵,也就是道路維護人員。

    除了維護補給站之外,隔著三十里左右會有一個小型的火路墩,墩堡不一定修在路上,可能是路邊的草原上,也可能在近水的海子邊上,也有一些修築在山丘之上,居高臨下,可以遠遠的看到敵情。

    每當哨探這些火路墩的時候,陳壯就會加著小心,有一次巴爾虎人聚集的多了,距離又近了一些,從一個墩台上方突然打響了火炮,炮聲猶如雷鳴,火光如同電閃,這些巴爾虎人根本沒有經歷過火炮轟擊,當場瘋狂奔逃,有好幾人都不慎掉落下馬摔斷了脖子,這對從小在馬背上長大,幾乎和戰馬融為一體的牧人來說,實在也是相當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了。

    在三百里的路程上,和裕升還修築了兩個裡許周圍的軍堡,每個軍堡都駐有數百軍人,他們經常會深入草原巡邏,每當這個時候,不管是巴爾虎人還是鄂倫春人,索倫人,鄂溫克人,都是如受了驚的兔子一般,遠遠避開,能逃多遠便是逃多遠。

    每次陳壯都是混在人群中一起奔逃,他也害怕被那些凶悍的騎兵追上……從北邊的喀爾喀人那裡已經傳來了很多混雜不清的消息,但有一點所有人都能確定,這些漢人騎兵特別的凶悍,而那些穿著紅衣的騎兵就是不折不扣的惡魔,他們不停的殺戮,從一個牧場駐地到下一個,他們輕騎彪悍,行動無比快捷,比在馬背上長大的蒙古人還更擅長騎兵作戰,他們勇武絕倫又心狠手辣,幾乎突入一個牧場之後就是會將當地燒殺一空,在短短的時間內,這些紅袍騎兵給土謝圖汗部帶來了相當大的損傷,估計要到十年之後,當初被幾百個紅袍騎兵毀掉的牧場才能慢慢恢復元氣,這些殺戮叫人記憶猶新,喀爾喀人提起來都像是被噩夢附體了一樣,那種恐怖的表情令人觸目驚心,很久難以忘記。

    說來也怪,陳壯在逃亡時,心中竟是有隱隱的自豪感。

    在十來年前他逃入草原時還是一個盛氣滿懷易衝動的少年,犯罪之後的漢人有很多都逃入邊境之外,北上草原博一條生路。很多人都是直接跑到土默川上的板升地去給蒙古人種地,在呆了幾十年後的家族也有開始行商賺錢的,比如有名的趙家,也有人如陳壯一樣,很不喜歡受到拘束的生活,加上少年盛氣,他們寧願選擇一條相對自由的道路,結果就是在草原上加入了馬賊隊伍,過起了大塊吃肉,大稱分金的快意生活。

    但當了馬賊也是被草原上的蒙古人四處追剿,並且漢人馬賊被剿滅的更加嚴重,很多馬賊都是和那些跑出來的蒙古人結伴,弄成蒙古人領頭的假象,在隊伍中,蒙古人的地位很高,遠遠高出陳壯這種漢人馬賊,在草原上時間久了,陳壯都已經習慣了被歧視……漢人懦弱,不抱團,內鬥,奸滑,這都是蒙古人對漢人的刻板印象。這也是沒有辦法,幾十年前蒙古人隔幾年就破口而入,掠走和殺害的漢人都在幾萬人之間,在蒙古人內部流傳著漢人種種懦弱膽怯的故事,老少相傳,一提起漢人就是那種鄙視的眼神……蒙古人就是這樣,當一個人流落到某個牧人的氈包門口時,他可能會大方的給你一塊羊肉,一碗羊奶,但他還會當面鄙視你的族群,藐視你的身份,這種鄙夷藐視也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飾,就像是蒙古人對力量的崇拜一樣,已經深深的刻在了他們的骨子裡頭。

    因為受到蒙古人的影響,草原上的其餘種族提起漢人也是十分的藐視,好像漢人就是一群群無用的羊,如果他們願意,隨時都能去搶一把。

    當喀爾喀人,巴爾虎人,鄂溫克人和鄂倫春人因為漢軍的到來而四處奔逃,面無人色時,儘管陳壯也是奔逃人群中的一員,他心中竟也是有一種隱隱的自豪感。

    這種自豪感來自於血緣和文化傳承,來自於文明的內核中的一點認同感,不管是什麼樣的身份地位,這種認同感導致的驕傲也是很難遏制,很難消彌,越是壓制,反而是反彈的越厲害……陳壯跑的越遠,就越是想回來看一看,哪怕是再被攆兔子一樣的遠遠攆開。

    在往東北方向跑了十幾里後,所有騎隊都停了下來。

    眾多牧人都有率領者,他們多半是部落裡的貴族,這一次過來就是想和漢人做些生意,但他們猶豫遲疑,沒有辦法靠近,最擔心的就是害怕被漢人騎兵突襲,甚至引狼入室,如果漢軍沿著克魯倫河一直西向,巴爾虎蒙古人的老巢就保不住了。

    漢軍曾經引過察哈爾人經過這些地方,那種強悍堅韌,誓死向前的精神,到現在還被巴爾虎人牢記在心……那支軍隊,實在是太強太強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3:48
第一千五十三 路線

    “又有一個車隊。”一個巴爾虎人叫起來。

    所有人都把關注的目光投過去,果然在東南方向不遠,有一支龐大的車隊緩慢向前行走著。

    車隊極大,速度也不快,道路兩邊是少量的商團騎兵,人數不多,也有一些穿著各色袍服的人拿著弓箭和火銃在車陣旁邊戒備著。

    更多的人步行著,一邊走一邊在說笑著,相隔好幾里路,似乎都能聽到他們的說笑聲。

    還有牛和馬的低鳴嘶吼聲,這些漢人不僅趕著龐大的多達數百輛的車隊,還有相當多的牧群,包括豬,牛,羊,雞等常見的牧畜也跟隨著車隊在行進著。

    陳壯看的目瞪口呆:這哪是商隊,這是一支標準的移民車隊!

    “喂,那漢子,過來!”

    陳壯在不遠處觀察的時候,車隊的人也在觀察著這些散亂的蒙古人。

    在剛剛的驚嚇中,大量的巴爾虎人都跑開了,沒有膽量再靠近路邊。

    只有少數人和陳壯一起又出現在道路邊緣,有幾個騎士策馬迎過來,在相隔幾百步時,對面的騎手開始向這邊叫喊起來。

    陳壯一激靈,感覺是在叫自己。

    “能聽到嗎?”一個騎手叫道:“聽倒便往這邊來,我們沒有敵意。”

    巴爾虎人都是面面相覷,沒有人敢動,陳壯猶豫片刻,將心一橫,策馬向前趕過來。

    “啊喲,是個漢人啊?”

    策馬到百步之內時,陳壯渾身都崩緊了。

    如果對方有敵意,打響火銃自己就多半完了,幾支火銃一起打放,百步之內命中率還是很高的。如果只有一兩人,陳壯倒並不太緊張。

    “老子是漢人!”聽到對方略顯輕佻的口氣,陳壯有些怒了,大叫道:“不過老子手裡的騎弓用的和蒙古人一樣好,你們要不要試試?”

    “別誤會!”對面的人一下子也有些緊張了,叫喊道:“我們的意思是有些高興,是蒙古人行,漢人就更好了。”

    “到底要做什麼?”

    “我們缺一些做雜活的,每天打打下手,做一些雜事,遇到馬賊和狼群還能當護衛。”對方的人叫喊道:“只要願意,我們每天包吃喝,還給六分銀子一天!”

    說罷,幾個商隊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往後退了一退,顯然是擔心陳壯會翻臉追擊。

    這幾人開口時是用的蒙語,後來用的漢語,一群巴爾虎蒙古人沒聽懂,這時圍攏過來詢問陳壯。

    待陳壯將商隊的意思說了之後,過百蒙古人都是面面相覷,發起呆來。

    “六分銀子,價值多少?”

    半天過後,一個巴爾虎貴人小心翼翼的詢問起來。

    “嗯”陳壯想了想,說道:“我是萬曆四十年跑過來的,此後就沒怎麼使過銀子了。當年在漢人地界,六分銀子夠買十來斤糧食,兩斤豬肉,三斤羊肉,運氣好的話能買到一整隻雞。”

    “啥?”一個巴爾虎人驚道:“豬肉比羊肉貴?那豬肉一股腥騷氣,有甚好吃的,居然還比羊肉要貴!”

    陳壯面露不屑之色,說道:“我們漢人最喜歡吃豬肉,羊肉有人不喜歡,所以價格賣不高。”

    其實真實原因倒不是如此,因為在唐宋之際漢人的主要肉食也是羊肉,當時人吃豬肉還不知道放血,所以豬肉腥*道很重,後來在北宋晚期到南宋期間,豬肉的烹調方法解決了,並且出現炒和燒等烹飪辦法,到明初之後,豬肉就成了主要肉食來源。

    最關鍵的是豬好養啊,砌個圈養頭豬,不需要放也不要吃什麼好東西,剩飯剩菜加上打豬草就能養肥一頭豬了,羊卻是要放養,內地不比草原,哪來那麼多草場放羊,除了少量養殖之外,多半的羊肉來源就是互市進來的,數量也有限。

    既然吃著不方便,吃的人就少了,價格反而不貴

    “啊,原來是這樣。”

    “居然有人不愛吃羊肉”

    一群巴爾虎人發出驚嘆聲,不過倒是沒有什麼強烈的不滿了。

    幾個頭人湊在一起,商量一會兒之後就都是兩眼放光了。每人六分銀子一天,就是每天能賺十幾來斤糧食,一塊茶磚便宜的就三四錢銀,幾天功夫也能賺一塊茶磚,一罈子酸菜是最貴的,以往蒙古人換一壇酸菜要好幾頭羊,現在也得二兩銀子一壇,一罈子酸菜基本上要省著吃一冬天,如果能多賺銀子,可能還可以多買些蔬菜和茶磚,用來度過漫長的寒冬。

    “和他們說,我們幹了,問他們要多少人。”一個頭人策馬到陳壯身前,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尊重態度和陳壯說話。

    “我這就去說。”陳壯感覺前所未有的機遇擺在眼前,他勸住要跟著一起去的蒙古人,說道:“談好了再來叫你們。”

    王達通和馬超文等人都坐在寬敞的四**車上,車中是兩排對坐的舒服坐椅,在這新修的官道上走的相當平穩,一點兒也感覺不到顛簸。

    車上備著一些小食點心一類的東西,還有消閒解悶的書籍,其實每個大東主都有自己的馬車,和記對這些大東主的購買需求還是很照顧的,這些身家十萬兩以上的大東主也不差這一點兒銀子。

    這個時代真是大明商業最輝煌的時代,也就是所謂的資本主義萌芽的時代,換了幾十年前的嘉靖年間身家過幾萬就算大富豪,身家十幾二十萬的富商絕無可能出現,那個時代的有錢人還是官紳,象徐階徐閣老那樣的擁有二十萬畝松江府的土地,那才是有錢人,官僚把權力變成土地和現銀,變成黃金古董珠寶,沒有哪個商人能擁有這麼大的財富,因為就算是閣老也未必守的住,就像松江徐家,徐階還在世就被搞的狼狽無比,因為徐家坐擁的財富實在太驚人,已經超過了普通官僚能容忍的極限。

    象王達通這樣,身家三四十萬兩白銀,在嘉靖年間的松江也夠買好幾萬畝地了,沒有功名也不是官紳世家,這就是分分鐘被人搞破家的節奏,更不要說還想著在商業上有更大的發展,積累更多的財富了。

    就算是清代的山西皇商,他們在殘酷和壓抑的政治環境下,用壟斷的手法賺到了大筆財富,但這些山西皇商在清朝中前期也完全不敢拿財富來擴張,他們是把銀子用來買地,挖地窖把銀子化成銀塊藏在地窖裡,中期之後,國門打開,外國人進來建立了新的商業秩序,政治高壓漸漸解除,山西票號才開始出現,並且開始往全國發展,在此之前,山西商人哪怕是皇商也得謹慎小心,錢不是想賺就賺的。

    只有在隆萬開海之後的大明,政治上無比寬鬆加上海外貿易的盛行,加上全球三分之一多的白銀湧入,民間財富,特別是商人階層的財富是爆炸式的增長。在這種增長幅度下,光是買地已經滿足不了這些巨商了。在江南,用幾百上千工人的工場開始出現,大量的官紳和商人投資海外貿易,造船出海。地方上相當的富裕,積累了大量的財富,因為財富的增加導致地方上相對團結,萬曆皇帝幾次派出的礦使稅監都是被類似的暴動給攆走,甚至是被打死。民間的財富沒有被王朝所用是一個問題,但也說明了寬鬆條件下商業確實是在蓬勃發展著。

    北方的情形是民間因為天災更加困窘了。從萬曆後期到天啟,再到崇禎,一直處於溫飽線都達不到的水平,而商業上由於京城的繁華加上馬市,北方的商業貿易以京師和張家口為核心,相對於農業上的災害來說,北方的沿京師到大同一線的對北虜的貿易城市並未受到太大影響,關閉馬市的策略完全被和記北上草原的壯舉給抵銷了,在一陣迷茫期之後,所有的張家口到京師的大商人都敏銳的感覺到了商機,這一次北上之前,也就是在年前已經有一些大商人派出的試探性的隊伍抵達了買賣城,由於俄羅斯商人的眾多,加上沿途蒙古各部高漲的貿易熱情,這使得王達通等人也是信心高漲,年後就開始籌備北上,貨物,人員,車輛,還有與和記的溝通,包括安保和沿途的補給等等,到了三月下旬他們開始從張家口一帶出發,進入草原區域不久就有了修的相當好的官道,車隊就順著官道一路北上,因為一路有補給點和維修站點,車隊行進的速度相當的快,一直到進入漠北區域之後才漸漸慢下來。

    這個時候草原上的氣候簡直太好了,也是給這些漢地過來的人開了眼界,特別是進入漠北之後,一邊是一望無際的碧綠草原,景色漂亮的令人心醉,也有山地丘陵區域和密集的林地,樹木都是長的很高很密,微風吹拂過來,整個樹林都在輕輕擺動,景色相當的漂亮。

    綿延不絕的丘陵和山地是一路向東方而去,西邊則是開始夾雜著戈壁和沙漠。

    對大同和京師一帶過來的商人來說,草原他們可能早就見識過,但這種沙漠和戈壁區域,有很多人是頭一回看到。

    孤寂,壯觀,令人震撼,這都是漠北的景色給這些商人的感覺。

    這一條線路,在後世其實是自駕游的線路,從中國境內可以抵達賽音山達,也就是草原和戈壁交雜的區域,但往烏蘭巴托還有五六百里的路程就不是開放區域,自駕游只能抵達半途就中止了。

    就算這樣,參加這種自駕游的人也很多,畢竟這種純淨的沒有污染的,又是多種地形地貌的景色,不是任何地方都可以看到的。

    王達通和馬超文等人,也是在欣賞著奇景和對北上貿易的期許之中,慢慢的接近著目的地。        (.)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3:48
第一千五十四章 頭人

    前幾天在戈壁區時,眾人在近外圍露營,板結的沙地比草皮要易於紮營,挖灶搭帳篷,天黑之後所有人都休息時,有人聽到有狼嚎聲。

    幾個大商人走出帳篷看時,都是被嚇了一大跳。

    雖然外圍有商團軍的護軍跟隨,一直在保障著商隊的安全,可夜晚降臨時軍隊並沒有和他們駐紮在一起,當狼群過來時,這些內地過來的商人可是真的都嚇了一大跳。

    狼群一般就是五六隻一群,再大些就是十來只,最大的狼群也就是二三十隻到頂了,但那晚的狼群估計有十幾群,互相分開著,不停的嚎叫著,春天的時候野獸比冬天要好獵一些,但還是很瘦弱,狼從冬天熬過來,身上的油水都熬光了,對狼來說這段時間也很難熬,可能是聞到營地裡煮肉吃的香味,這些狼群都是不請自來,把整個營地都給包圍了。

    整夜的狼嚎嚇的王達通幾個神經衰弱,後來商人們好說歹說,請護衛的商團軍派了一個中隊的龍騎兵過來,打著火把在馬上打響火銃,把狼群給攆走了。

    不過到下半夜時,狼群又回來了,這一次大夥不好意思再請軍隊,畢竟相對於大隊人馬的車隊來說,狼群的威脅性很小,軍隊護衛他們的安全只是處置真正有威脅的情況,不好麻煩人家太多。

    白天時,商隊請軍隊走遠一些,試圖在白天打一些狼,龍騎兵們往西邊跑了十來裡,打死了幾頭狼,中午烤了狼肉,結果到了晚上又是一大片綠油油的目光。

    王達通幾個都受不了了,眾人到一輛車上商議辦法,決定從巴爾虎人中招一些護衛。

    “這對和記來說也是好事,張大人不會不高興的。”王達通用毛巾使勁擦著脖子間的汗水,沉聲道:“和記的方針就是使北虜被納入和記的體系中來,不管是繼續放牧還是給和記做事,種地,打雜,當礦工,學做買賣,反正是要與和記產生瓜葛……不怕北虜凶,就是怕北虜躲著不沾邊,那麼時間久了還是油不溶水,遲早還是會打起來。只要產生瓜葛就不怕了……茶,鹽,布,菜,米,麥,哪一樣他們不要?沒有咱們,他們到哪兒去買這些東西?諸位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馬超文大為贊同,說道:“商人有自保之力,這也是張大人向來強調的,我們找這些北虜做事,不光當護衛,還能叫他們打雜,到買賣城給咱們當夥計,這不是挺好?”

    “這樣說來。”京城商人徐秀來打趣道:“最好把那些索倫人,鄂倫春人,鄂溫克人都招一些,這樣的話張大人會更高興的。”

    “說的沒錯。”王達通斜眼看了眾人一眼,說道:“我們好歹都是榮譽理事,不能光要榮譽不理事嘛,大夥捐錢的時候確實就是想著有優待,事實上也有了,護衛和沿途的補給站維修站都對我們很配合,到買賣城也是最低等級交門攤銀,不過如果能做的更多,那豈不也是好事?這個商道成或不成,關係我們山西商人未來幾十年,就像當年開馬市一樣,多少人家因為馬市發起來的?這個買賣城的生意,愚以為比當年的馬市還要重要的多了。”

    徐秀來讚道:“王兄大事見得明白,果然為人中之傑。”

    王達通更得意了,瞪眼道:“我打算招五十人,一天六分銀子不過一天三兩,說句難聽的,還不夠在下一天的飯錢。”

    北上的商人多是大豪商,吃食均是從張家口和京師一帶採買的最好的食材,有專門的廚子跟著一路做飯,費用開銷當然極大,一頓中八珍席面不過二兩,這些人一天的伙食費都是夠開好幾桌中八珍的酒席了。

    趁著勁頭,王達通帶著幕僚和幾個從張家口帶出來的護衛,一起騎馬奔向幾里外的草原,那邊陳壯和一群頭人也過來了,陳壯事前和王達通的幕僚已經談妥,並且拿了五兩銀子的好處費,回去之後特別賣力,帶來的頭人果然是好幾個部族的貴族。

    一見王達通,見衣飾華貴,又有人說是大豪商,眾多頭人都是手按在胸口行禮。

    王達通心中不滿意,用蒙語說道:“我還是和記的理事呢,這怎麼不說。”

    這句話剛說完,只見眾多異族頭人,撲通連聲的都跪了下去。

    為首的是一個巴爾虎的頭人,戰戰兢兢的跪伏在地上,用一連串的蒙語大聲急促的說著話,把王達通都弄蒙了。

    “他咋了?”王達通問一旁的陳壯。

    陳壯面上的表情特別精采,半響過後才道:“回理事大人,頭人們說,不知道大人原來是和記的理事大人,他們跪下向大人請罪,並且保證絕不會騷擾和裕升的官道,請大軍以後不要再看到他們就開槍放炮了。”

    “嘿!”王達通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只能先感嘆了一聲。

    他的豪富是擺在外頭的,幕僚,隨從,護衛,加上華貴的衣飾,這些東西可是完全沒有打動這些蒙古人,倒是一說出在和記有理事的身份,這些異族的頭人們都是嚇的魂飛魄散的樣子,一個個都是兩腿跪下,匍匐在自己腳下,畢恭畢敬,哪怕是被王達通拎刀砍過去也是不敢反抗的樣子。

    “告訴他們,我會向軍司上層反映的。”王達通的理事是花好幾萬銀子買來的,要說一點不心疼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此時此刻,他倒是相當的慶幸:這銀子花的值!

    ……

    張瀚的車隊沒有絲毫特異之處,就像他的馬車一樣,和王達通等大豪商的坐車相比反而要低調內斂許多。

    儘管內部陳設很不錯,但外表看起來真的毫無特異之處。

    連孫敬亭的車都涮著兩顆碩大的金星,這是很明顯的軍司主官級別的馬車才能用的標識,一般的和記內部人員,不管是各軍司的文職還是軍方都會對漆著這標識的馬車退避三舍,這是一種對高層人員的尊敬……兩顆星就是軍司主官級別,比現在軍方的師級還要高一些,畢竟師級軍官調回中樞,一般也就只能任軍司副職,很少有軍方人員直接任軍司主職的。

    其實孫敬亭如果願意,完全可以漆上三顆金星,他是政事官級別,比軍方現在最高級別的梁興還要高半級,梁興只是副政事官,行軍司的政事官,和莫宗通,常威等人的級別一樣。

    政事官,只有李慎明,孫敬亭,孔敏行三人,其餘的都是副政事官,級別要低半級。

    當然在討論軍政事務的時候其實是不必分正副的,不管是梁興還是莫宗通和李東學等人,還有遠在台灣的常威等人,在軍政大事上當然都是暢所欲言,當然也不會存在誰的地位高些,就是誰一個人說話。

    總體來說,和記現在還是保有著質樸尚武和敢做敢言的風氣,這是和張瀚的鼓勵和以身作則分不開的。

    前方就是庫倫城,這座城池還是只建了一半的樣子,估計要想建成預期的目標最少還得好幾十年。

    道旁有相當多的人在等著迎接,大量的穿著蒙古袍服的各部的大汗和貴人們,穿著紅色長袍的喇嘛們,還有沿途跟著過來的野人部落的頭人們。

    張瀚很關注那些野人部落,他知道幾百年後還有一些鄂倫春人在森林裡居住和打獵,特別是在俄羅斯的西伯利亞,還有相當多的鄂溫克部落在冰天雪地裡過著相當原始的生活,他們一樣以打鹿為生,生食鹿肉,穿著鹿皮,在文明世界看來就是獵奇,但這些生活於此的人們肯定不會有那麼輕鬆的心態。

    這些人是相當的野蠻,很多東西在此時的大明人眼裡都是不開化的落後像征,但並不代表他們愚蠢,這些部落對力量的感覺就相當的敏銳,在大明國初建立奴兒干都司的時候,明軍沿著江河與遼金故道一路北推,一路修葺道路和建立驛站,然後收降這些野人部落,這些部落的頭人都是選擇了與大明合作,沿途的大量驛站,幾百個衛所,都是當初大明存在的象徵。就是現在,沒準這些頭人手中還有幾百年前大明賜給的銀印或是敕書,只是他們沒有如建州衛那樣利用這些大明給予的條件真正發展起來,把大好時機給浪費了。

    現在這些人又聚集在一起了……這一次他們不是敬畏和記的武力,而是被現實的條件給吸引過來了……一天六分銀子當護衛和做一些雜役的事情,比起冰天雪地餐風臥雪的打獵,這種活計不要太輕鬆!

    這些護衛也是叫商人們滿意,他們打狼的技巧比商團兵要強的多,跟隨幾天之後,半夜就再也沒有狼群來騷擾了。

    大股的商隊,各族的護衛,蒙古人,喇嘛,他們穿著五顏六色的服飾,站在碧綠如洗的草地之上,綠草茵茵,構成了一副極美的畫面。

    在這些人的對面,俄羅斯人則是有意站在了稍遠的地方,他們當然也是出來迎接張瀚和他的部下們,但就是要故意做出一副較為矜持的姿態。

    他們當然也有資格這麼作,和蒙古人和這些野人比起來,俄羅斯人更為強大和文明,他們與和記是合作的關係,也勉強可以說是商業上的盟友,他們因為強大而更有自信,當然不會如這些蒙古人和野人那樣,對著和記的武力就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也不會因為一丁點的好處,就舉族歸附,替那些明國商人效力。

    俄羅斯人在外喀爾喀蒙古人這裡雖然還算弱勢,但他們身後就是廣袤的國土和凶悍的哥薩克……

    就是因為這樣的想法和背景,佩特林等人內心不乏緊張,但外表上卻滿是矜持的笑容……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3:48
第一千五十五章 迎接

    在車門打開,張瀚和孫敬亭等人站在車門邊的時候,大股的人群迎了上來.

    “王達通他們還真是機靈。”張瀚看著那些野人部落的頭人也湧過來,不覺讚道:“你看,我們軍司沒有解決的事情,人家過來就解決了。”

    “也是此前野人各部不敢和我們接觸。”孫敬亭有些鬱悶的道:“王達通他們一看就是普通的商人組成的車隊,所以這些巴爾虎人和索倫人鄂倫春人都湧過來了……”

    “這樣也好。”張瀚笑道:“這就是融合……有事給他們做,有銀子給他們賺,然後我們有貨賣給他們,他們也能把牛羊馬匹賣給我們,往後去再對他們用法度管束,五年之後給他們強行調換牧場……權威和法度再建立起來,一切就水到渠成,沒有什麼波折了。”

    孫敬亭看了張瀚一眼,退後了兩步,說道:“宗通他們過來了。”

    漠北行軍司的人確實過來了,莫宗通在前,行軍司的官吏和駐守將領們在後,然後是一些派駐漠北的軍司人員,比如軍需司的副司官劉鵬等人,張瀚站在蔣義搭起來的臨時階梯上,莫宗通上前拜揖,朗聲道:“漠北行軍司政事官莫宗通,拜見大人。”

    張瀚笑著道:“莫宗通免禮,漠北行軍司的諸位,還有駐於此地的軍司人員和駐軍將士們,大夥兒都辛苦了。”

    眾人都是心生感動,莫宗通大聲道:“職下等不辛苦,多謝大人慰勞。”

    張瀚笑笑,走下階梯,到莫宗通等人身邊,一個個著名字說上兩句。他的記性很好,幾乎能叫出每個中層人員的名字,在漠北這裡,軍司人員沒有做別的事,就是築成買賣城,完成主要工程和輔助設施,比如到杭愛山和庫蘇古爾湖的道路修築了幾個軍台和火路墩,在圖拉河和色欏格河的河口也都建有警戒的軍台和墩堡……

    在漠北這裡,到處都是風景如畫的湖泊與河流,而沿著河流兩側多半都是綠草如茵的毯子般的大片的草地,庫倫的北側和東西都有綿延的群山,只有沿著兩條大河的河口都是平坦的草地,如果有外敵入侵,當然不可能蠢到翻山越嶺的過來,肯定只能沿著河流的走向過來,在幾條河口,還有大湖之側築堡,都是買賣城的外環防禦圈,特別是對哈拉和林方向,雖然和林早就廢棄了,但畢竟曾經是蒙古國的中心,很多部落都會由那邊聚集過來,好的情況是過來貿易,不好的情形就是過來試著打草谷,行軍司方面當然也不會客氣,迎接豺狼的當然就是獵槍。

    張瀚時不時的拍打這些部下一下,握一下手,表示對他們工作的肯定……漠北的環境很漂亮,幾乎是讓人如在畫中,這個時代還沒有高樓大廈,庫倫的名字就是大寺廟的意思,但大寺廟還沒有完全建起來,到處是平坦的草地,偶爾有筆挺如劍的大樹,河流附近的風景更美,遠處是如油畫般的風景,山巒起伏成片……但這是春夏時的風景,到了漢地的秋天這裡就是開始下雪,冬天到春天都是冰雪覆蓋期,冷的邪乎,冰寒刺骨。

    在這裡生活已經相當不容易了,蒙古人都是縮在氈包裡不敢出來,白天都是零下二十度以下的天氣,這還是大太陽天,稍微有寒流過來,就立刻是北風凜洌,零下四十度的天氣也很正常,真的是滴水成冰,沒有人能在這樣的寒冬裡工作,但漠北行軍司的人還是在儘可能的條件下在冬季完善施工,有很多可以在室內做的事也沒有停下來,對這些情形張瀚都很清楚,他誇讚的就是漠北這邊的這種效率和精氣神。

    包括莫宗通在內,所有漠北行軍司的人都感覺臉上有光……

    劉鵬等北上人員當然也被誇讚了,都是滿臉笑容。

    駐軍則是調的任敬的第九步兵團,任敬帶著部下們也是滿臉笑容的上來行禮。

    這個團也要改為龍騎兵團,駐在漠北的步兵團在機動性上太差是不行的,一旦有警可能就是幾百里外,步行過去連個屁味都聞不到了,機動性很重要,駐漠北行軍司部隊都已經要求必須會騎馬,當然不要求有蒙古人那樣的騎射水平,而是要達到最基本的騎馬行軍打仗的標準。

    漠北這裡還未受戰爭騷擾,不像遼東的各部被女真人打的夠嗆,大量的牛羊戰馬被女真人弄去了,西部又是被和裕升按在地上摩擦了兩年,牧群急劇減少,丁口數量都少了好幾萬人,元氣大傷。漠北這裡一切完好,原本外喀爾喀的實力要比內喀爾喀弱些,現在卻是強的多了,最少牛羊戰馬在內的牧群都是有相當大的規模,和記想在這裡擴充騎兵,實在是再方便也不過了。

    第九團也不全部駐在漠北,最南端甚至還在舊中都一帶有一些人手,整條防線是去年防備察哈爾人時布下的,今天開春至如今察哈爾人也沒有太大的動作,看來是要等夏秋的時候再考慮進一步的舉措了。

    根據張瀚和軍司高層的分析,林丹汗西遷躲避女真人是定下來好幾年的總的大戰略,為了和幾股紅教勢力匯合,西遷是勢在必行之事。去年商團軍也沒和察哈爾人真的狠打,一直是在戰線上糾纏,只有幾次小規模的反擊,估計察哈爾人中聰明的肯定知道和記是啃不下來的硬骨頭,而林丹汗和他的那些皇后未必有這樣清楚的認識,沒準會在今年調集更多的人馬,比如把留守的鄂托克也全部帶上,只留少數人看家,集中更多的兵馬試圖來與和記決戰……商團軍的總算一直是相當高的密級,在很多人刻板的印象裡,商團軍也就是幾千人的團練規模,最多萬把人出頭,土默特打不過是因為幾十年沒打過仗廢了,林丹汗肯定不會認為,自己湊上十萬鐵騎,仍然打不過那些只會玩火器的漢人?

    天啟五年的秋季,估計仍然是多事之秋,但具體會向什麼方向發展,現在就算是張瀚也說不清楚。

    而和裕升的高層卻是已經把全部精力投向了台灣方向,軍司的預算也是以台灣那邊為主,對俄羅斯的貿易這麼重視,當然也是想盡快回本來支持台灣那邊,至於林丹汗,已經很可憐的被完全無視了……

    車臣汗碩壘和其長子巴布,土謝圖汗袞布和其子多爾濟,還有扎薩克圖汗諾爾布等人也都在此時迎上來。

    還有諸多的台吉和各野人部落的頭人,濟濟一堂,足有數百人之多,各人一起步行過來,向著張瀚躬身行禮,一個不知是哪個部落的大喇嘛走上前來,將一片潔白的哈達奉上,張瀚知道禮儀,頭略低了低,任由這喇嘛將哈達搭在自己的脖間。

    眾多蒙古人一陣歡騰,幾個大汗臉上也露出笑意……蒙古人在此之前也在擔心,張瀚如果不懂得蒙古人和喇嘛們商量出來的歡迎儀式,那到時候可就糗大了。

    現在溝通渠道也不暢,事前也沒有溝通,還好沒有出什麼錯漏。

    遠處圍觀的蒙古人也是一陣歡呼,現在他們看的出來,這些凶惡的,和傳說中怯懦漢人完全不同的和記的人,最少也是對喇嘛們還是尊重的,現在黃教在漠北已經傳了近百年,要不然也不會付出沉重的代價來修庫倫城,整個城其實就是少數的貴人府邸加上一座座寺廟構成的,名叫大寺廟十分貼切。

    庫倫是土謝圖汗的地盤,袞布上前一步,躬身對張瀚道:“尊敬的張大人,哲布尊丹巴呼布克圖,張家呼圖克圖,丹津呼圖克圖都在庫倫寺中等候大人,幾位有福的聖人都說,沒能出城迎接大人,實在是萬分抱歉,請我代向大人請罪,還請大人寬恕。”

    袞布用的是蒙古語,咕嚕咕嚕的語氣並不很清爽,顯然也是有些緊張。

    張瀚用蒙語微笑著道:“聖人們畢竟是聖人,他們不參與世俗的事情很好,待我在這裡事忙完了,我會去拜會他們的。”

    袞布一聽也是如釋重負,趕緊又說了幾句致謝的話。

    張瀚笑眯眯的聽著,知道袞布等人對這事確實相當著緊……喇嘛們的崇高地位是外人想像不到的,特別是在這種時代,幾個喇嘛在蒙古各部都有相當大的影響力。

    哲布尊丹在漠北已經是第二代了,第一代圓寂之後,轉世靈童就是土謝圖汗家族中人,所以活佛雖然地位崇高,也掌握世俗權力,土謝圖汗等蒙古貴族也沒有什麼牴觸,活佛的地位越崇高,對他們的幫助也就越大。

    丹津喇嘛則是賽音諾顏部過來的,也是那一部的掌事者。

    張家活佛的活動區域在青海套部一帶,享有很高的地位,現在活動區也在土默特的鄂爾多斯,對土默特部也有相當的影響力,在康熙年間,張家呼圖克圖被康熙皇帝改稱為章嘉呼圖克圖,並且替他修築了大型的佛寺,後來被清朝皇帝封為國師……這當然是政治上的考量,是為了對抗漠北的哲布尊丹巴活佛,不過章嘉活佛原本也是在漠南有相當的影響力,不然也扶不起來——

    多謝沒耐心同學的大力支持,感謝。也呼籲一下月票,咱現在不爭進多少,最少想保住現有的排名,別被人甩太遠。今晚更三章,拉一下票。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3:48
第一千五十六章 入城

    在幾百年後,哲布尊丹巴還是蒙古國的國師,而章嘉活佛則因為清朝和國民政府的消亡而失了傳承法統,國師當然當不成了,連轉世也沒有了.

    這些黃教的活佛被稱為呼圖克圖,意思是蒙語中的有福者,聖人,後來在清朝時被清廷抬出來對抗西藏的兩大活佛,被加了大喇嘛和國師的稱號,成為藏傳佛教的四大活佛。

    和裕升推進到漠北之後,這幾個喇嘛審時度勢,知道不可以力敵,但他們也不想就此放棄尊崇的地位,對和裕升是儘可能的做出合作和尊敬的態度,但也希望張瀚投桃報李……實權他們是不指望了,出風頭的事也不出來摻合,但希望張瀚能承認他們相對超然的地位,不要搞的大家都下不來台……

    短短一瞬間,張瀚已經明白了這些喇嘛的心思和想法,也是明確的給了答覆:只要這些喇嘛不給自己添亂生事,該給的尊榮體面,那是一定會給的……

    得到明確答案的袞布相當欣慰,拖著圓滾滾的身子回自己的隊伍裡去了。

    所有人都往後站了站,三位大汗和相當多的台台貴人,各部的頭人都躬著身,請張瀚繼續向前方行進。

    右手邊的是庫倫,左手邊更遠隱約可見是規模更大的買賣城,筆直的道路彷彿通往天際,兩座雄偉的城池就在官道的盡頭兩側,道路彷彿是從人間通往天堂,北方是綿延不絕的山巒,樹木搖擺生姿,城池偉岸闊大,而這一切均是不設防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敞開著胸襟,彷彿是二八少女,含羞帶俏,等候著張瀚盡情採摘享用……

    這種感覺,真是無與倫比。

    張瀚盡力按捺住自己的情緒,翻身上馬,儘可能沉穩的往買賣城的方向策馬而去。

    “嘩、嘩、嘩、嘩……”幾千人在張瀚身邊身後騎馬跟隨著,車隊和騎隊混在一起。

    人跡稀少的草原上很少有這樣隆重場面的時候,蒙古人會每年召開一次大會,玩玩騎射,摔跤。整個部落的人會聚集在一起熱鬧一下,但那種氣氛是喜慶和放鬆的,此時的氣氛卻是無比的莊嚴凝重。很多牧民眼巴巴的看著在打頭走的張瀚,這個高大的漢人就是窮凶極惡的紅衣軍的首領,是明國的大官,也是這個叫和記大商行的東主,聽說財富比大汗們還多,麾下的兵馬也比蒙古人的軍隊要強悍的多。

    傳聞中的人物出現在自己面前,牧人們不分男女老幼都是眼巴巴的盯著,很多老牧人也是眼看著張瀚走在頭裡,三位大汗和諸多貴人們都在側後,另一邊是成群的漢人,在後面還有更多的那些趕著大車來做買賣的漢人……老頭子們不知道為什麼,眼中的淚水怎麼也止不住,他們不明白,為什麼漢人能到大寺廟這樣的聖地來,還在聖城邊上建了一個漢人的城池,還堂而皇之的騎馬在三位喀爾喀的大汗身前,而大汗們卻是如待奉主子那樣對這個身形高大的漢人畢恭畢敬……他們不太明白這事,但深深的感受到了屈辱,老人們行將就木,反而不似青壯年那樣考慮太多,只是這些將入土的老頭子怎麼也想不明白,蒙古人的血性和勇氣哪去了?如果是三四十年前,當俺答汗在的時候,或是更久遠一些,達延汗在的時候,怎麼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高貴的蒙古人怎麼會被漢人如奴僕那樣對待?他們想不明白,但眼前的事實叫他們感慨萬分……一切都改變了,所有的事情都發生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

    “見過張大人。”

    “張大人安好。”

    在買賣城的南門門前,最少有三四百人的俄羅斯人也是站在門口迎候。

    這幫傢伙臉上都掛著矜持的笑容,不過禮數上沒有可挑剔的地方,都是兩腿並的筆直,腰也彎了下來,鞠躬的姿態相當的到位,令人滿意。

    張瀚也滿臉笑容的下馬走上前去,微微一躬身,對佩特林等人道:“諸位好,親愛的老朋友們,我們又見面了。”

    雙方都是用蒙語溝通,這個時代的俄羅斯冒險家大約沒有幾個不會說蒙語的,事實上俄羅斯人的血脈中有明顯的遊牧民族的基因,而冒險家們進入亞洲部份之後就是面臨著與蒙古人的戰爭和貿易,總之稍有語言天賦的學習蒙古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對佩特林等有心人來說,漢語都已經可以做簡單的交流了,更何況是他們早就學習的蒙語了。

    對張瀚的態度佩特林等人也是相當的滿意,不管怎樣,張瀚向他們躬身還禮,並且展現出了對蒙古大汗都沒有的客氣態度……這也並不奇怪,蒙古人已經刑白馬錶示臣服,不是平等的地位,而俄羅斯人則是完全平等的盟友和貿易夥伴……

    想到這裡,佩特林的心情就愉快了很多,他伸了伸手,說道:“雖然這是張大人的城池,不過還是由我來替張大人帶路吧?”

    “可以。”張瀚微笑著對其餘的俄羅斯人頭,特別是馬多夫和葛利高裡等熟人,眾多與他見過面的俄羅斯人也是笑臉回應。

    所有人穿過城門,向著城內而去。

    ……

    午後,張瀚從行軍司和蒙古人聯合的酒宴中脫身出來,略作休息之後,召見的第一撥人便是莫宗通和馬超文,王達通,徐秀來等大商家。

    “見過張大人。”

    商人們還是有些緊張的,儘管他們都掛著理事的頭銜,名義上來說也算是和裕升的一份子。

    “諸位免禮。”張瀚的語氣相當溫和,比他對自己部下說話時要相對口氣更柔和一些。

    “多謝大人。”

    馬超文和王達通就坐在張瀚的左右下手,這也是象徵味道很明顯的安排。

    這兩人就是當初最早決定捐贈,並且帶動了張家口一帶相當多的商人一起出錢,去年和記財務最緊張的時候,這些人捐出來的幾十萬兩也算是幫了大忙,所以對他們的照顧和禮遇都是一系列回報中的一部份。

    “王東主北上辛苦了。”張瀚道:“走了多少天?”

    王達通躬了躬身,答道:“從三月十九日出張家口,二十一日至口外,二十五日到尚義堡,然後二十九日到安固裡淖,然後今天是四月十八抵買賣城,算算在路上正好走了一個月時間。”

    “這速度也算快了。”

    張瀚笑道:“若是從張家口到沙市,恐怕都未必有這麼快。”

    北方商人有不少有大志向的都曾經到江南跑過,事實上揚州和淮安都有不少晉商,揚州的鹽商有不少是北方過來的山西商人,晉商在揚州鹽商中的份額不低,從淮揚到江南,再到荊襄,北方商人一般也就是止步於長江線,而且除了特殊貨物,比如茶馬糧鹽之外,貨物從南北互通的難度也相當的大。大明中期之前有不少南方商人運糧到九邊,換取茶引和鹽引,那也是兩邊的商人聯繫最為緊密的時期了。

    王達通由衷的道:“小人少年時曾經與先父走過沙市和揚州,都是要走個把月才到,雖然走走停停,但也未必比坐馬車一路北上舒服多少。”

    “我還擔心諸位會過於勞累或是水土不服。”張瀚此時看向別的商人,頭笑道:“看諸位東主都是神采奕奕的樣子,這樣我放心的多了。”

    馬超文面露感動之色,說道:“我等都是常年累月在外奔走的人,今次不過是走的更遠了些,實在不算什麼,當不起大人掛念。”

    “這倒也是。”張瀚了頭,又對眾人道:“諸位這一次帶的貨物可足?酒宴上一群俄羅斯商人可是圍著我好一通打聽,他們害怕貨物不足啊。”

    張瀚說這話還算是客氣了……佩特林和馬多夫都是俄羅斯的軍役貴族,雖然是窮困的軍役貴族,不然也不會跑出來當冒險家,佩特林還是一位俄蒙語的翻譯,早期的沙皇使團他只是翻譯人員,後來定下來的軍役貴族被調到新的定居當總督,佩特林又被任命為使團的正使。這個人有些文化,訪蒙和訪中之後回國就寫了七千多字的記錄,也是俄羅斯人對中國的最早的文獻檔案,具有相當重要的地位。

    這個俄羅斯人好歹保留著矜持和體面,那群從各個定居跑過來的俄羅斯商人就不同了。

    他們在多少年前就聽過“蠻子”,也就是漠北蒙古人對南方漢人的稱呼,早在幾十年前,就會有漢商運送一些貨物抵達漠北與喀爾喀人貿易,估計是一些走私商或是從板升地出發的蒙古漢商,不僅和喀爾喀人貿易,還會與沿著圖爾河過來的薩彥嶺那邊的唐努烏梁海那邊的蒙古人貿易,種種貿易傳聞早就在俄羅斯的各個定居中流傳,而中國人的神奇貨物,也早就令得俄羅斯人心動不已。

    俄語中的茶葉一詞,也就是“恰伊”,相信也就是在這一段時間出現的,也就是在這個時期,茶葉開始傳入俄羅斯,不過要大規模的傳入,還得是幾十年後俄羅斯人的正式使團進入中國,與當時的清朝統治者再接觸,同時從歐洲部份購入時才大規模的流傳開來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3:49
第一千五十七章 貨物

    “我們也聽說了.uuk.la”一群中國商人都笑起來,王達通大著膽子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們在途中就遇著好多股狼群,把我們嚇的夠嗆,後來雇了一些巴爾虎人和鄂倫春人當護衛,這才平平安安到這邊。沒成想,到了買賣城,又是遇著一群人形的狼!”

    張瀚哈哈一笑,說道:“你們自己僱人也很好,軍司雖然派兵護衛你們的安全,但軍人畢竟不是私人護衛,沒有辦法做到隨時貼身的保護。諸位東主又是身份特殊,也不差那幾個錢,僱傭這些北虜當護衛,也有益於叫他們融入進我們之中,這是件好事。”

    眾商人一顆心落地,都是微笑起來。

    張瀚又笑道:“俄羅斯人最喜歡最想要的毫無疑問排第一的是綢緞,各種綢緞他們都喜歡,絹,布,綢緞,這是第一要緊的貨物。”

    俄羅斯人當初知道中國商人,並且決定派出使團看看能不能打通對中國的商道,主要原因也是因為一個布里亞特蒙古人的介紹。在當時的漠北應該是有土默川的漢商過來貿易,就在哈喇爾台河的下游有色楞格堡和恰克圖堡,都是喀爾喀人修築的小型磚砌建築的城堡,在那河的對岸就是“蠻子”送來的各種漢人的貨物,有綢緞,塔夫綢,絲綢,還有黑津登布等俄羅斯人和蒙古人都喜歡的貨物。

    在當時,蒙古人因為坐擁直抵西域,東至遼東的廣闊地盤,各部之間如果不打仗的話也會互通有無,在佩特林的記錄中,蒙古人的貨物已經很豐富了,包括各種主食,黑麥制的粗面包,白面包相當豐富,還有蘋果,草莓,梨等各色水果也能貿易,不過俄羅斯人對這些貨物興趣不大,他們更想要的就是明國的貨物。

    各種絲製品,瓷器,茶葉,這三樣毫無疑問是最受歡迎的東西。

    然後是各種布製品,粗厚不等的布匹,包括呢絨。

    俄羅斯人禦寒是沒有問題的,但他們的定居肯定不產布,如果能穿上保暖又舒服的棉布在身底,誰又喜歡把毛皮貼身穿著?

    而且布也能往歐洲部份貿易,關鍵就是價格而已,事實上後來在清朝的中俄貿易之中,棉布和茶葉是最大的大頭。

    乾隆年間因為和俄羅斯產生衝突,中方的制約就是毛皮不得入,棉布和茶葉不得出,這種貿易制約手段使俄羅斯商人損失慘重。

    可以說,俄羅斯人在遠東的擴張,對清朝的成功的大規模的貿易,一年賣出幾百萬張皮毛和進口大量棉布加茶葉是遠東保持繁榮的最重要的因素。

    茶葉成了他們生活的必需品,也成了恰克圖俄國商人財富的重要像征。蘇聯學者西林說:“每個商人都只用茶葉來炫耀,他們把來客沒有見過的各種類的茶葉一種接一種地拿出來給他喝。”

    除了這些主打的商品,各種雜貨都很受歡迎,包括蔬菜水果在內,當然酸菜一類的更受歡迎。和蒙古人一樣,俄羅斯人可沒有亮種地種菜的技能天賦,他們也很缺蔬菜,更缺能長久食用的酸菜,俄羅斯人自己也能炮製醃菜,但在西伯利亞這邊的定居,能做的人少,條件也差,當然就十分匱乏。

    “在下是布商,”馬超文先搶著道:“帶了二十多車的棉布,還帶了一些綢緞,不到五車,別的貨物就沒有帶了。”

    王達通道:“在下帶的多是各種雜貨,茶葉知道他們喜歡,帶了五六千箱。”

    另外的商人也是紛紛報數,這些大商人平均都是帶了幾千上萬斤的茶葉和茶磚,另外就是帶的瓷器和布匹,綢緞為多。

    這些貨都是肯定能銷的出去的硬通貨,有一些商人則是帶的各種水果和蔬菜了,這個時間正好是蔬菜大量下市的好時節,漠北這裡除了極少數人會種地之後,大半的北虜補充蔬菜就是靠野韭菜等少數野菜,所以對蔬菜和水果都很歡迎,當然最受歡迎的還是各種酸制蔬菜,這是最寶貴的東西。

    張瀚沉吟道:“綢緞和瓷器還有布匹都很好出手,有一些東主帶的雜貨包括紙張和筆墨,這就是鬧笑話了,不要說北虜沒幾個能用這些的,俄羅斯人也是有自己的書寫習慣和特別的用具,不會用咱們的這些東西。摺扇和鞋子一類,下次也不要帶了,很難出脫的……有一些,就壓根賣不掉,象錫器,玉製貨物,頭巾,紙紮,顏色,牙梳,北虜和俄羅斯人都不用這些,帶過來,賣給鬼?就算是有人圖新鮮,象咱們中國之人,買一些高麗摺扇,日本倭刀,不過是有錢人圖好玩,日常的民生,誰會用這些東西。咱們都是做生意的,在商言商,利大又好銷的為第一,利薄但量大的為第二,利厚量少的可以少帶,利薄又量少的,那就是白做了,跑幾千里路過來,賺不到利,豈不冤枉!”

    如果說此前這些商人對張瀚的敬畏主要是因為他的成功和權力,還有那支赫赫有名威震草原的軍隊,到了此時此刻,他們對張瀚的敬畏就是純粹的商人之間的欣賞和認同了。

    有幾個大商人都是面色微紅,將頭低了下去。

    他們精明是肯定精明的,但商人之間的精明也分三六九等,他們最大的不足還是眼界有些淺,而且對此前張家口的馬市貿易記憶太深,在張家口畢竟是開店等著生意上門,有一些冷門貨物一樣能賣出去,還能賣得高價。

    這一次卻是北上幾千里,不管貨物在何時出脫,他們都不會在此逗留太久,畢竟這一次如果不是頭一回貿易,這些大東主也不可能親自前來,派個信的過的掌櫃或是親族中人過來掌管一切就可以了。

    有一些冷門貨物估計要很久才出脫,利潤當然就被分薄了,而且還得算上北上幾千里的成本費用,這些商人一下子就明白過來,自己把事情想左了,簡直愚蠢。

    眾人出於內心的奉承了幾句後,馬超文說道:“此番在下並沒有帶茶葉,王東主等各東主都帶了不少,加起來怕有十萬斤以上,都以茶磚為主,也有少量散茶茶葉,按大人所說,茶葉銷量不愁,然而在下還是有些擔心數量過多了。”

    “不必擔心。”張瀚含笑道:“明日見俄羅斯人談話,他們必定會要求多賣茶葉的。這東西只要傳入他們俄羅斯就必定大受歡迎,沒有人能拒絕。我估計,三年之內,我們的茶葉貿易會過五十萬斤,十年之後應該能過百萬斤,諸位大東主按這個份額來協調一下吧。”

    張瀚說罷起身,眾商人也都趕緊站起來送他,所有人眼中都有掩飾不住的驚喜,如果真的如眼前這位大人所說的那樣,每年光是茶葉就能到百萬斤以上的規模,加上北虜的貿易份額,一年光是茶葉就要賣二百萬斤,這已經遠遠超過馬市極盛時張家口到新平堡和偏關一帶的所有貿易額了。

    這些商人當然不知道茶葉在西方世界大受歡迎的程度……不僅是俄羅斯人,幾乎每個歐洲人都喜歡茶葉,英國人還專門出現了下午茶文化,當然這些歐洲人喝茶的辦法各有不同,很少有像中國人那樣純粹喝清茶的存在,總之整個歐洲都在引入中國茶之後開始了大規模的進口,一直到清朝中後期,由於茶和瓷器加絲綢這三樣,哪怕是顢頇無能極端保守愚蠢的清政府,仍然可以用華夏這幾千年下來發展的利器維持了相當長時間的貿易順差,一直到*進入為止。

    俄羅斯人與清政府在恰克圖的貿易口岸,一年的茶葉貿易額最低也是百萬斤左右的規模,高一些的年頭近三百萬斤,這還只是一個口岸,而針對英國等海外諸國的貿易,茶葉一年的出口份額可想而知。

    台灣那邊不僅在貿易茶葉,也開始大規模的選址種茶,黃玉安這樣的農政司的專家人物派了不少到台灣,主要就是要種茶和另外一種作物。

    瓷器,絲綢,茶,這真是中國對外貿易的三大利器。

    ……

    晚間天黑之後,張瀚在口中含了香片,去除口中的酒氣,然後走向庫倫城那邊,從雜亂的沒完成的建築中走向一片燈火輝煌處,那是庫倫最大的佛寺所在,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張家呼圖克圖,還有丹津喇嘛等一眾活佛均是在佛寺中等候。

    一路上有不少護軍打著火把肅立著,也有不少蒙古人在暗影處躬身迎接。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張瀚也沒有要隨員跟隨,孫敬亭和專業人員已經在巡看買賣城中各處的情形,預備這一兩天內正式開市,各處都進入了緊張的準備環節,很多商行,店舖,已經在打掃準備上貨,開市的時候要準備一些儀式,也是在緊張的籌備之中,這些事都是孫敬亭和莫宗通等人具體操持,張瀚就不必多過問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3:49
第一千五十八章 條件

    來見這些喇嘛,也是題中應有之意。

    蒙古有點兒象中世紀的歐洲,貴族們掌管著世俗權力,然後向宗教首領輸誠效忠,甚至可以說,蒙古人的這些宗教領袖,手伸的更長,權力更大,對大事的決斷能力有更大的影響。

    對這些喇嘛,張瀚內心深處不喜,身為漢人,更篤信的還是自家千年的文明傳承中的東西,對藏傳佛教,很多形式和內核,張瀚都是不承認和不接受的。

    但個人的態度無關緊要,重要的就是這些喇嘛能配合張瀚統治草原,使政治上更加穩固……這才是最重要的。

    政治人物有時候就是這樣,處置事情根本就沒有辦法從好惡來出發。

    一路上躬身迎接的人很多,相當多的蒙古人是佩帶弓箭和箭筒的衛士,他們略顯緊張,白天大汗和台吉們都已經恭謹的迎接過了眼前這位漢人的大人物,蒙古人上下也明白草原上已經進入了新的篇章,眼前這位漢人大官,有著普通蒙古人無法想像的權勢和地位,他的財力可以通天,他的部下遠比蒙古人要善戰許多,漠北三部聯合起來也不是和記商團兵的對手,然而不管怎樣,這些持箭的衛士還是有著相當的警惕和小心……身後的大佛寺內就是幾位尊崇的喇嘛活佛,在普通蒙古人的心裡,他們遠比那些台吉貴人要重要的多。

    “見過張大人。”

    十幾個夠資格的喇嘛都穿著紅色的袍服,一起向張瀚躬身行禮。

    他們都是迎在佛寺正殿之前,並不是大門,保留了自己身份尊貴超然性,也是給了張瀚應有的面子。

    對這些小心機張瀚根本無所謂,要緊的就是他們在躬身行禮,而不是自己。

    “諸位請免禮,不要多禮。”張瀚徑直走入大殿,看了看,在正中的一個草墊子上先坐下了。

    漠北這邊還算質樸,西藏那邊的喇嘛可是比普通的貴人更講究享受,幾個大活佛所居的宮殿式的佛寺中都是金碧輝煌,起居坐臥都相當的享受。

    這邊的佛寺雖大,不過喇嘛們都盤腿坐在地上,裝飾也還算普通,看來要麼是風氣還樸實,要麼就是財富還沒有聚斂起來。

    幾個活佛都盤膝坐在張瀚的左右兩側,他們臉上有各種神色混雜的表情,有不甘,有隱隱的憤怒,也有惶恐,還有一點兒拘謹和受寵若驚……張瀚並沒有給任何蒙古高層這種禮遇,包括三位大汗在內,也是當眾接見並敬酒,其餘的禮遇就沒有了。

    當然這也是張瀚故意為之,他想叫那些大汗明白和自己身份上的差距離。

    臣服就是臣服,什麼大汗台吉都是虛的,張瀚才是他們現在的主人,沒有別的選擇。

    張瀚開口就道:“今日來就是要重申一下幾件事……第一,日後黃教在蒙古各部的傳教我們不會幹涉,但諸位喇嘛不能過多干涉各部的事務,特別是不能和我們和記的大政方針相牴觸。”

    張瀚沉吟道:“簡單來說,就是諸位要儘量配合我們的政令,哪怕不合蒙古人的傳統,諸位也要宣講配合,使我們的政令更容易貫徹暢通。”

    眾喇嘛都是沉默不語,他們都是聰明人,能在這個時代把一個宗教拱起來,並且從西藏到西域到青海再到整個草原,再到遼東,把原始的薩滿教打的潰不成兵,雖然這是整體宗教上的先進性加成,但這些活在時代浪尖上的人物毫無疑問都沒有善茬,都是智商高絕,最少也是擅長忽悠的心理學上的大師。

    他們並沒有急著表態,只是等著張瀚說下去。

    “第二,我們會給你們相應的地位和尊崇禮遇,你們可以繼續傳教,發展更多的信眾,我們可以幫你們打擊紅教,不管是政治上的還是宗教,或是用戰爭來解決。第三,我知道你們現在的財富來自供奉,但供奉多少不均,視各地各部落的財力而定,從現在開始,除了供奉之外,我們和記可以額外給你們提供金錢上的幫助,各位都是聖人,不該為錢財來勞心,我可以保證,我們和記的撥款,一定比供奉要正常和豐厚許多。”

    聽到第三點時,除了哲布尊丹巴之外,所有在場的喇嘛們都是眼神一亮。

    確實是這樣,象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是漠北最大部落供奉的活佛,又是黃金家族內轉生靈童,他的供奉不僅遠超普通的活佛,甚至不在藏區的兩大活佛之下,整個漠北都等於是他的地盤,幾位大汗和眾多的牧民替他修築了一個城市當成寺廟,這樣的供奉當然是最優等的,但除了哲布尊丹巴之外,其餘的活佛毫無例外都在顛沛流離之中,張家活佛就在青海的張家村接受供奉,張家活佛這名字就能看出來有多窘迫了,在清朝這位活佛因為在漠南的影響力被清廷看中,然後被尊為章嘉活佛和國師,為他也專門修了一座佛城來供奉,在這個時候,這位大活佛可是沒有這種待遇,差的太遠了。

    其餘的活佛們都各有苦衷,他們有時候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眾多的追隨者考慮……張家活佛一個人就有過千僧侶跟隨,在青海一帶,隨便一個活佛都是如此,可能活佛本身並不貪婪,但如果沒有大量錢財供奉,他們不僅自己會限入窘迫無法大規模傳教下去,也根本負擔不起隨從和來學佛的民眾的各種開銷費用。

    供奉有多有少,多寡不均,就算是哲布尊丹巴這樣的富裕大活佛也會有窘迫的時候,就像眼下的庫倫城,這座大寺廟,因為各部供奉而修築,但又因為各部財力不足而停滯了……

    張瀚適時向哲布尊丹巴道:“聖人每日住在這樣修築了一半的城裡,也很鬧心吧?如果我們雙方達成共識,底下的修築費用,我們和記就先負責下來了。”

    哲布尊丹巴躬身道:“多謝大人的好意,此事我還有些疑惑,還要向大人請教。”

    張瀚沉穩的道:“聖人請說。”

    這些人尖子活佛當然不可能那麼輕易的擺平,張瀚對此也是有充足的心理準備。

    “適才所說第二條,是不是包括我們蒙古的共主林丹汗?”

    張瀚略一沉吟,笑道:“林丹汗如果不主動來攻我們,我們就不會打過去……”

    幾個正經蒙古人出身的活佛,都是有些鬆口氣感覺。

    不管怎樣,林丹汗都是蒙古人的共主,在場的沒有哪一個願意跟著和記去跟林丹汗死拼,蒙古人之間的內戰已經太多,流的血也是太多了。

    漠北這邊,土謝圖汗在土默特部最危險的時候也只是做出了出兵的姿態而已。他們已經和平太久,並且喀爾喀人和土默特人還有內喀爾喀,還有察哈爾人,雖然份屬達延汗所分的六萬戶之一,但其實已經分離很久,雙方的牧場相隔千里,情份上已經淡漠了很多,就像歷史上內喀爾喀五部被女真人消滅,外喀爾喀七部毫無感覺,林丹汗西遷,漠北諸部擺出不關我事的態度,倒是皇太極一路窮追猛打,逼死林丹汗之後,漠北各部倒是和其餘幾十個小部落一起跑了出來,對女真人行九白之貢,立刻匍匐臣服於皇太極的戰靴之下,其實說白了就是杜絕對自己部落的危害,不想打仗而已。

    就算是清軍入關之後,幾十個蒙古部落派兵跟隨,後來入關之戰,外藩蒙古出力也不小,但拖沓延誤,不把入關搶東西打草谷當回事的,也是漠北諸部。

    其實要說真正臣服,還是康熙年間葛爾丹成為衛拉特四部之主,成立葛爾丹汗國的時候,漠北面臨覆滅危機,那時候漠北諸部才真正歸順到清朝旗下,大汗改為親王,台吉改為郡王或貝勒,諸部分旗,不過那都是幾十年後的事了。

    哲布尊丹巴又道:“如果打仗,大人是不是會徵調我們漠北人馬出戰?”

    “不會!”張瀚斬釘截鐵的道:“漠北諸汗,刑白馬與我和記會盟,我當日有言在先,不會視諸大汗為屬下,諸部為我部屬。各部可以與我們和記貿易,要尊重我們的官員和遵守法度,這是為了大家好。不過我們並不要求各部改從漢制,更不會視各部為部屬,一旦開戰,還是我們和記自己的事情。”

    “如此甚好。”哲布尊丹巴很欣慰的道:“我們也不願蒙古人的內部再流血了。”

    丹津喇嘛此時卻道:“適才大人所說的第二條,願意幫我們打擊紅教,哪怕是用戰爭的手段,不知道是否屬實?”

    “這是當然。”

    張瀚面容溫和,語氣卻是十分自信有力,透露出一種強烈的自信。

    丹津喇嘛喜道:“如此的話,卻圖汗就是漠北紅教之首,如果可能,還要請張大人對他稍加限制,不使其過於囂張。”

    張瀚敏銳的道:“卻圖汗很囂張嗎?”

    卻圖汗部也是喀爾喀諸部之一,原本是喀爾喀部的一個大台吉。其實力僅在漠北三汗部之下,其部在大漠西北部地方活動,近來有持續往南的態勢,原本這個部落會一直南下到青海湖一帶牧場,與土默特部相連,但現在土默特部已經被消滅了,卻圖部已經停止了南下的進程。

    哲布尊丹巴嘆道:“卻圖汗這人,不似有歸順之心,向來與我們三部若即若離。又因為庫倫是黃教中心,有我在此,屢次請他前來會商,皆是請不動他,今番我們與和裕升會盟成功,他定有猜忌懷疑之心,我看此人遲早必定生事,如果和裕升能剿滅於他,我部願意為前驅,帶兵趁勢殲滅,將其連根拔起!”-

    =——

    今天還是更三章來拉票,足見誠意了吧。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uuuuuuuuuu

LV:9 元老

追蹤
  • 195

    主題

  • 91908

    回文

  • 25

    粉絲

就是愛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