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明1617 作者:淡墨青衫(連載中)

 
uuuuuuuuuu 2015-8-18 16:37: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63 353838
regn13 發表於 2018-4-9 23:52
第一千六十九章 請戰

    馬武指著自己所說的地方,地圖上有明顯的標識,從賽音山達到庫倫是地圖右側,中間是戈壁區,往北是庫倫,然後是色楞格河往西和往南的兩條流域,大河中間是大片的豐美草場,幾十個部落在這一片區域流動放牧,卻圖汗部就在兩個大海子的右側,被兩條河流和兩個海子交叉包圍,水草豐美,部落相當的壯大和繁盛。

    “我們的第一目標,是和暫編龍騎兵第九團的三個大隊七個營一起,還有駐庫倫第三騎炮營,駐宗莫德的第二獵騎兵營和第七龍騎兵團第九營合併,加上我部龍騎兵第三團第一營,槍騎兵團第七連,全部兵馬都由騎馬步兵或騎兵構成,人員是戰兵十一個營八千六百餘人,輔兵和輜兵共七千四百餘人,共計一萬六千餘人,自兩條路線出發,主力由第三龍騎兵團為主構成,沿色楞格河北線往西進發,我部由哈喇爾台河往西進發,兩部形成鉗形攻勢,約期於十日之後抵達卻圖汗部的南瑞和北端,沿東向西發起會戰,主要戰略目標就是剿滅卻圖汗部,力爭將卻圖汗等部落高層殲滅或是生俘。”

    槍騎兵連的指揮舉手問道:“輜兵已經被我們落在身後了,他們要趕上來最少得和我們有五天左右的時間差,雖然將士們都帶足給養,但如果抵達敵境又缺糧,是否能因敵就糧?並且是否能大量殺戮卻圖汗部的部民?”

    “不可。”馬武正色道:“大人說過,這一次是以雷霆一擊破滅一部,殺戮卻不可太狠。漠北諸部要麼如三部這樣歸降,要麼如巴爾虎人和各部野人一樣,觀望中想要合作,如果殺戮太狠,傳揚開來,從唐努烏梁海南到青海河套,各部均會視我們為洪水猛獸……此前殺戮是為了我們實力不足,現在我們的實力夠了,再大加殺戮就是沒有意義的屠殺,而且,草原上的人力相當的寶貴,不殺戮,就是替自己節省了相當多的人力資源。”

    “這倒是。”槍騎兵指揮也知道南邊有不少道路橋樑和農田都是被俘的北虜修築出來的,而且銅礦裡還有相當多的蒙古人在當苦役,若是打完一仗再俘虜一兩萬人丁,對漠南那邊缺乏人力的現狀會有相當大的改善。

    最關鍵之處還是,這些俘虜定然是免費使用!

    “第二戰略目標就是在這裡。”馬武指著卻圖汗部的東南部,也是大河支流的邊緣部份,沉聲道:“擊敗卻圖汗部之後,軍司要在這裡設立一個大型的軍事駐屯點,要建城,底下會調集一兩萬人的輜兵和工兵,在這裡築城,預計是三里左右的小城,外築長牆,可以屯田和駐軍,為了完成這個目標,我們也會在那邊駐紮一段時間,待城池修好之後,我們才會分批撤走。現在軍力緊張,大家在駐地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要是不小心被人抄了老營,佔了便宜,臉就丟大發了。”

    徐震仔細端詳了一下地圖,一拍巴掌,說道:“好地方,直接建築在草原腹地,整個漠北西邊就算是扎進一根釘子,北控南馭,一直影響到青海和西域,可以控制防禦衛拉特諸部,西接西域,南下可抵青海,身後與庫倫和漠北直道相配合,等於把喀爾喀三部給圈起來了,如果巴爾虎等部再臣服,喀爾喀三部就沒咒念了,徹底被咱們圈在勢力範圍之中,好手法,大手筆啊。”

    如果張瀚在的話,徐震估計能趴下去親張瀚的靴子,這些軍人都是純粹的軍人,和記的軍人不僅講血性和忠誠,也要講大戰略,不然辦掃盲班一路到學習高級軍學是為什麼?這個城暫時不會修路,不過有沿河的草地道路,補給交通上也不會有太大的困難,在這西南腹地建成城池,這邊的各部都會被困住,而且將來實力夠了,可以一路繼續往西推,張瀚當年開會的時候,可是坦言說過要恢復當年的漢唐榮光,這事情,所有人都記在心裡,記的牢牢的!

    至於選址地點,張瀚也沒有那麼天才……原本就是清季的烏里雅蘇台故地地址,清時在漠北建三大軍事重鎮,烏里雅蘇台就是最重要的一個,西拒衛拉特,直連科莫多,天山所在的西域可以順著河流和官道直達,更有道路通往庫倫,喀爾喀諸部也是在其震懾之下,有清一代,對西域和葛爾丹汗國的諸多戰事,這個軍事重鎮都是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

    現在和記並沒有力量經營西域,也沒有辦法與衛拉特對抗……這是一個相當棘手的對手,因為地緣在西域和漠北西部,也就是後世的中亞諸國區域,部族眾多,軍政環境複雜,常有大戰爆發,衛拉特蒙古人形成了彪悍和韌性兼具的性格,這個部族從清初一直到清朝中葉,和一個龐大的帝國整整打了一百多年,最終在乾隆中葉才被真正打敗征服,以和記現在的力量,一旦惹上這個數十年後才會出現的強悍對手,那就真是自尋煩惱了。

    在烏里雅蘇台建城,不過是為了控制和防禦,當然也是為了未來實力足夠時向西域和中亞區域進軍的先手,這個過程肯定會相當的漫長,可能是十年,也有可能是二十年之後,歷來新興王朝沒有不想經營西域的,除了弱宋之外,中原王朝多半掌握西域,就算是大明在立國之初其實已經走過了河西地區,建立了哈密衛,雖然坐鎮哈密的忠順王是異族,但長史等要職都是派去的漢人擔當,所以掌控程度比遼東的那些羈縻衛所要強的多,但反反覆覆,到嘉靖年間徹底失此衛,加上東勝衛等戰略要地早就失卻,明軍最終控制的也就是止步於嘉峪關而已。

    就算如此,大明也曾經把手伸到西域中心,只是國力在永樂年間消耗太過,沒有能進一步往前,張瀚的目標已經說的很清楚,恢復漢唐故土和榮光就是他的目標,豈止是要控制到天山,而是想著再次抵達蔥嶺一帶,將現在的中亞諸汗國搶在俄羅斯人之前消滅掉,不過這個目標相當宏大,以現在的實力肯定做不到,只能先從一點一滴做起了。

    馬武最後道:“我們是南路軍,與第二獵騎兵營和第九團九營龍騎兵會合,這樣就是三個主力營和一個槍騎兵連,近三千戰兵,實力比北路軍稍弱,不過我們在南路的壓力也要小很多,畢竟卻圖汗的汗廷在北端,其實力主要也是在北。”

    “唯一要考慮的就是輜重補給。”徐震撫著下巴道:“我們這邊還好,輕裝前行就行,三個龍騎兵營最多隨行各種小口徑火炮就可以了,北路軍有騎炮營跟隨,有四個輜兵大隊攜帶補給和糧草隨行,他們比咱們先走四天,進軍線路也短三四百里,希望能在約期之日,一起發起攻擊吧。”

    “這個不是我們操心的事了。”馬武有些疲憊,捏捏眉心,說道:“這是我們這個龍騎兵營組建之後的第一仗,諸位請拿出全部的精氣神……好好幹吧!”

    聶磊一直在安靜旁聽,這時腮幫子抽了幾下,顯然是對馬武這種簡單粗暴的戰前動員有些接受無能,不過他還是安靜的站起身來,和一群連營級軍官一起道:“是,指揮!”

    ……

    “唉,唉,唉……”

    張彥升幾乎一直在嘆息,從接到調令之後他們這個中隊和全營儘可能的趕路,但由於駐地太南,緊趕慢趕,等他們趕到青城的時候整個大軍還是已經在幾天前就出發了,沒有趕上,也就意味著再也追不上主力了。

    明軍一天走十里,二十里算快,三四十里就逆天了,商團軍一天最少走五十里,如果是急行軍,一天百里也是走過,不過那是輕裝,估計大軍會以一天五十里到六十里的速度行軍,如果順利的話可能達到八十里,因為戰馬充足,部隊雖然不是急限行軍時的徹底輕裝,速度也不會被裝備拖的很慢。

    這個速度其實和秦軍這種古典軍國主義下的強軍差不多,也許稍快一點,小夥子們的體能超級棒,都是一身勻稱的肌肉,原本長期務農或是挖礦打下了極為堅韌的底子,幾年的兵當下來補足了營養,體能又大大邁進了好幾步……就算是全副武裝的行軍,等於扛著近百斤的物品趕路,這些棒小夥子們一樣能日行百里,只是被行軍縱隊,道路,河流,未知的敵情環境給限制住了,軍官們也不希望被敵人偷襲時士兵們的體力因為趕路而耗光了,所以一天六十里,最多八十里。

    “嘆個屁啊。”盧四瞪眼道:“趕緊跟著去前指留守處,打聽消息看我們下一步是什麼命令。”

    “哦,我現在就去!”張彥升精神一振,笑著道:“連指揮肯定比咱急,我跟著他去,要是前指說用不上咱了,就得好好鬧騰一下。”

    盧四一臉無所謂的道:“鬧就鬧唄,強烈請戰,總不能鎮撫兵把請戰的軍官給抓起來吧。”

    “一肚子壞水。”

    “彼此彼此。”

    兩人笑罵一句,張彥升沒有耽擱,各中隊都是奉命在買賣城的各條街道上暫時休息,這是城東區,原本就是以軍營和軍人家屬區為主的,再多的軍人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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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00:00
第一千七十章 驚馬

    街道上的平民也不少,盧四下令所有士兵先把戰馬照料好,然後和士兵一樣,盤腿坐在街邊。城東區的商舖不多,多半是生活類的商舖,大商舖都在東西大街,如果能常駐買賣城,軍人也能去逛逛商業大街,給自己家買些物美價廉的異域風情的商品,這裡是批發為主的地方,肯定比在幾百上千里外買要便宜的多了。

    盧四和所有的二十左右的小夥子一樣,對給家裡買東西沒啥興趣,不過他看到幾個留短鬚的三十來歲的軍士長都是扛著大包小包經過,都是滿臉紅光的樣子,他不滿的搖了搖頭。

    這時街頭突然有一陣混亂,一隊路過的騾馬組成的駝隊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是有匹挽馬受了驚在原地亂蹦,幾個大包從半空中掉落下來,裂了口子,蘋果滾的滿地都是。

    “第一小隊起身。”盧四令道:“隔斷行人,我去安撫驚馬,如果一會沒事的話你們幫著商人把蘋果撿起來。”

    “北虜趕的吧,也替他們撿?”

    盧四盯著說話的那個兵,冷冷的道:“下次我下達命令你再多話,抽你五鞭子。”

    那個老兵縮縮脖子,不敢再出聲了。

    盧四帶兵的風格是典型的槍騎兵軍官的風格,生硬,冷漠,粗暴而直接。

    也就是這種風格能鎮住龍騎兵裡的老兵油子,這些已經三十或是三十出頭的士兵,很多是當兵已經好幾年了,雖然有了不錯的技戰術和體能,但他們的天賦不足,最多能當到小隊級軍士長就到頂了,面對盧四這種二十出頭的中隊軍士長,這些人的心情當然很不舒服,不過盧四從未考慮過照顧這些老兵的心情,他的命令就是命令,從不打折扣,也不講人情。

    這種簡單粗暴的風格並沒有引起士兵的反彈,在戰場上盧四的表現相當優秀,並且總能帶著自己的部隊衝殺在最應該出現的地方,不會使部下有無謂的死傷,這種風格的軍士長總能贏得士兵們的愛戴,就算平時盧四的表現一點兒也不像個二十出頭的稚氣猶存的小夥子。

    另外,盧四好歹是最高等級卓越勛章的獲得者,光是這一點也足夠叫人閉嘴了。

    一個小隊的士兵在老兵的帶領下跳起身來,隔斷大街,在這時混亂已經停止了,一個身量高大如巨人般的俄羅斯人已經按住了馬頭,並且在輕聲安撫著戰馬。

    這是一個相當高大的哥薩克人,腰間插著兩支短銃,背後還斜挎著一支步兵銃,並沒有裝刺刀,火銃的式樣還過的去,不過盧四知道這是俄羅斯人進口的荷蘭人或英國人的製成品,俄羅斯人自己造的火銃很粗陋,威力也就是比大明的鳥銃同一檔的檔次,甚至如果大明的工部造鳥銃如果能用足料並且認真督促工匠精心打製的話,俄羅斯人自己的火銃威力恐怕還不及鳥銃呢。

    哥薩克人很輕鬆的安撫好了戰馬,使狂燥的牧畜變得平靜下來。

    很叫人吃驚的不止是這個哥薩克的狗熊般的體型,還有其狗熊般的力量,狂暴的戰馬被他用胳膊夾著,像是夾著一條蹦跳的小狗,幾息功夫過後,戰馬就安靜下來了。

    一群俄羅斯人在一邊說笑著,似乎也是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只是一件小事。

    四周的漢商和蒙古人都發出了一些驚嘆聲,不管是漢商還是牧馬為生的蒙古人,眼前這個哥薩克的表現都實在值得敬佩。

    俄羅斯人有五六個,看到盧四的部下撿起滿地亂滾的蘋果,交還給趕著馬帶水果過來的蒙古人時,他們灰藍色的眼中也有一些掩飾不住的驚奇。

    正規的軍人在歐洲也是少見的,在草原上這種蠻荒地帶能看到這樣的軍人時俄羅斯人都感覺驚奇,然而更叫他們驚奇的就是這些正經的軍人居然幫助一群蠻子撿著滿地亂滾的蘋果……

    一個小個子俄羅斯人嚥了一口唾沫,不管怎樣,在這個季節見到蘋果也是很叫人眼饞的一件事。

    在遠東的海一般的森林中,野果並不少見,但多般是酸澀難吃,在漫長的人類歷史中,人類早就把易於栽種又好吃的水果區分並種植起來,在種植名單外的,就意味著並不好吃,或是很難成批成活。

    俄羅斯人也沒有想到,在買賣城還有大量的水果可買。

    其實在漠北很多地方都有牧人在開墾草地轉為種植,只是牧人們的水平很差,不過栽種一些蘋果樹,種一些甜瓜,一些蔬菜,這總是能做得到的。

    事實上大宗的蔬菜水果還是從漠南那邊運過來的,土默川上的板升地又恢復了元氣,大量的蔬果經過十多天的運輸過來還是相當的新鮮,盧四就知道張子銘,也就是張彥升的父親就押著幾百匹駝馬的隊伍在兩天前趕到了買賣城,並且兩天時間已經把帶過來的蔬菜水果差不多賣完了。

    這東西難以想像的受歡迎。

    和記的罐頭也很受歡迎,不過沒有冬天賣的好,很多俄羅斯商人和哥薩克提前買上幾罐,等他們離開買賣城,返回各個河口的居住地和歐洲領土時,這東西會在旅途中給他們不小的幫助。

    “你好。”狗熊般的哥薩克向盧四伸出手來,眼眸中卻還是一片冰冷:“我叫司契夫、斯特羅甘諾夫,此前在北德維納河到蘇霍納河,庫別納湖,舍克斯納河到伏爾加河那邊販賣木頭,那是一條重要的運輸木頭的航道,我們的北方鄰國需要大量的木頭……”

    司契夫灰藍色的眼眸中露出傲氣和若有所思的神色來,他繼續道:“後來我沿著勒拿河與鄂畢河中下游前行,在少年時我和家族消滅了彼雷姆酋長國和葉潘恰酋長國,然後我們佔領了巴拉賓大草原和大片的森林區,在那裡我們弄到了大量的毛皮,那邊的吉爾吉斯人和土人都擅長捕獵和剝制毛皮,後來我們在托木河口建成了托木斯克,然後我們沿著從林和草原行走,和布里亞特蒙古人爭奪貝加爾湖,我們修築了雅庫茨克城堡,沙皇陛下在這裡建立了督軍府,後來我們派出了使團到明國,後來我們聽到了徵召商人販賣毛皮的徵召令,現在我們到這裡來,我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

    在盧四和這個司契夫握手的時候,對方沒有什麼感**彩的眼眸一直盯著他,並且慢條斯理的說了一大通的話。

    看來軍司人員叫這幫俄羅斯人等候在軍營區的街道上傷害了他們的自尊,這個俄羅斯人很聰明,也很驕傲,盧四他們的等候和張彥升飛馬進入營區之後,他們已經知道眼前這個中隊的商團軍可能是要和他們一起去做戰的士兵,所以才有了這個長篇大論。

    核心的意思很簡單,他們自萬里之外而來,征服和消滅了無數異族,他們是見多識廣和最強悍的戰士,並且如果盧四見多識廣的話,應該知道斯特羅甘諾夫是沙皇俄國的一個著名的家族,在消滅西伯利亞汗國的戰事中立下了不小的功勞,成就了赫赫威名。

    對此盧四隻有簡單的回應:“那不叫貝加爾湖,那叫瀚海。”

    一群哥薩克人勇敢的和一整個中隊的商團軍軍人對視著,雙方如果人數相當的話沒準會發生一場鬥毆,可是人數對比是十比一,盧四他們不屑於動手,俄羅斯人則充滿憤怒和忌憚。

    這時蘋果撿好了,幾個趕著一群駝馬的蒙古人過來躬身感激,盧四倒是認得其中一個,笑著道:“巴彥,你被放出來了?”

    “感謝佛祖。”巴彥躬身行禮,臉上滿是笑容。這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土默特蒙古人,阿成台吉的部民,在被俘之後因此被判了兩年勞役,盧四曾經看押過他,後來聽說被押去種地了,還算是好差事,總比被押過去挖礦強。

    這也是因為挖礦的多半是被俘的蒙古甲兵,牧民一般最多就是種地或服其餘的勞役。

    “你時間還未到吧?”盧四笑道:“你不會是逃跑的吧?”

    “那怎麼敢。”巴彥也知道盧四在開玩笑,不過還是嚇了一大跳,趕緊說道:“佛祖保佑,也是張大人的仁德善心,我們一大批人在冬天時都被赦免了,提前釋放。”

    “哦,我知道了。”盧四點點頭,說道:“那是因為你們各部沒有丁口,沒有壯勞力,各部落都快餓死人了。”

    “是啊。”巴彥樂呵呵的道:“我們部落死了不少人,加上被俘的,整個部落幾乎沒有一個男子,婦人們能做多少事。我趕回去時,羊群都快餓死了,趕緊打草儲備準備過冬,又是張大人仁德,賑災發給我家一口袋雜糧和一千多斤豆餅子,就靠這些,羊群和馬都沒有餓死,我們也沒有餓死。”

    這個蒙古漢子臉上滿是喜慶的笑容,現在是初夏,草木繁盛,羊群每天不用趕很遠就能吃飽,每天都有母羊和母牛生產出足夠的*,那些剛出生的小羊吃的很好,肥肥壯壯的,人也有羊奶和奶酪來補充營養,現在牛羊也肥了,隔一陣子可以宰一頭老羊來打打牙祭,現在蒙古人也普遍開荒種一些蔬菜,巴彥家原本就有幾十顆果樹和一百多畝的菜地,當然都是淺耕亂種,不過在這種時候總會有收穫,整個部落中幾十戶牧民家庭湊起來,就能組成一個小型的貿易商隊了。        (.)
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00:00
第一千七十一章 切齒

    相比於有組織的漢商,這些蒙古人的商隊多半是自發的,除了漠南過來的,相當多的漠北三部也有不少蒙古人組成了商隊,漠北這邊也有果林和大片的草地被開墾成菜地,甚至有少量的地塊種植小麥等主食,只是蒙古人實在不擅長種地,產量有限,不過在有了買賣城後,可想而知會需要大量的蔬菜水果補給,畢竟肉食可以用燻肉和臘肉的辦法來儲存,冬季時肉更好運輸,甚至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牛羊肉補給,但蔬菜和水果,除了和記的罐頭外就沒有好辦法了,至於到冬季,除了少數有菜地的牧民外,多半的人都得依靠酸菜和茶磚來度過漫長的寒冬。

    有了和記的賑濟,加上大量的牧民從勞役和田畝中被釋放出來,只有少數俘虜還被關押在銅礦裡,都是被認定為罪行比較嚴重,或是還不肯認輸服氣的死硬份子,提前釋放那些人不會有善意的回報,而只是會帶來麻煩。

    而如巴彥這樣原本就是樸實的牧民,打仗時是稀里糊塗,被俘也是稀里糊塗,釋放之後倒是明白過來,以前的貴人們並沒有給他們帶來什麼好處,現在君臨草原的和記卻是給了他們賑濟,牧群和牧人的家庭得以存活下來,所以現在巴彥對張瀚與和記都沒有怨恨,打仗是頭人們要打,打輸了就認命,新的統治者反而很仁德,這就是牧人們最樸素的觀點。

    “給,”巴彥遞給盧四一個新鮮的蘋果,笑道:“這個時候的最好吃。”

    蘋果濕漉漉的,街道上也是,前幾天連續下了好幾天的雨,在草原也不是常有的事。青石板路的兩端就是暗渠,水流順著渠道排了出去,城中多處都有水井,吃水很方便。

    最少在這個時代,除了少數地方之外很少有打不出地下水的地方。

    盧四笑著拒絕了,巴彥也知道商團軍的紀律,又說了幾句感謝的話之後,趕著駝馬隊離開了。

    四周圍觀的人也漸漸用去,驚馬對眼前這群人來說都太平常了,就算沒有這個俄羅斯哥薩克壓服驚馬,蒙古人也能在最短時間內解決掉這個小小的麻煩。

    城中現在除了漠北的喀爾喀人,還有土默特人,喀喇沁人,翁牛特人,巴爾虎人,索倫人,鄂倫春人等等,穿著各色服飾的各部中人都出現在城中,有的信心十足,有的則小心翼翼,甚至是戰戰兢兢。

    買賣城剛開始,對那些小部族的人來說到這裡是不折不扣的冒險。

    巴彥等人走後,盧四喝退了和俄羅斯人對峙的部下,看著司契夫道:“俄羅斯人可能有俄羅斯人的驕傲和規矩,但到了我們這裡,就要守我們的規矩。否則的話,我們做不成朋友。”

    司契夫眼中怒火一閃,但和其夥伴們對視一眼後,還是向盧四點了點頭,然後默然退向一邊。

    所有人都在等候,一刻鐘之後,張彥升策馬趕回,對盧四叫道:“新命令,輜兵十一大隊在我們前方一天半的路程,他們是最後出發的,咱們連奉命和輜兵一起走,充當護衛部隊。”

    “唉!”盧四長嘆一聲,說道:“看來是趕不上做戰了。”

    “吃屎也趕上熱乎的!”一個老軍官不滿的嘀咕著。

    “少廢話了。”張彥升已經能壓的住這些老梆子,眼一瞪,說道:“打仗就是有前有後,一窩蜂都往前衝,軍司還部署個屁。”

    這話倒是有理,眾人勉強打起精神來。

    張彥升又道:“輜兵隊也要緊,這一次因為給養要緊,輜兵本身是輕裝的,連戰車也改成貨車了,他們只帶火銃和少量彈藥,我們好歹還有小炮隨行,真的在路上遇敵,當然就靠我們來打了。”

    主力已經前行,輜兵最近的也差著一天半到兩天的路程,雖然是隨著河谷一路西行,而且主要是草原地形,但大車行進並沒有想像的那麼輕鬆,很多地形其實是崎嶇不平的,有很多地方突如其來的出現一個小海子,逼你繞道十來裡繞過去,也有的地方草木瘋長,灌木連成一片,和稀疏的林地綿延好幾十里,車隊不得不設法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穿過去。

    山丘,林地,灌木,湖泊與河流。

    加上有的地方土質鬆軟,還好值得慶幸的是這裡和外蒙的幾片戈壁和沙漠區域相隔較遠,否則的話就別想用車隊送補給了。

    接到軍令之後整個連開始行動,龍騎兵們沒有輔兵,每個人的馬屁股後綁著軍毯行囊,馬腹兩側是火銃和甲冑,在城裡人們會策馬而行,出城不遠最多十里,龍騎兵會下馬步行一段時間,然後再上馬。

    就算這樣,龍騎兵的速度也比純粹的步兵要快的多,特別是在戰馬都喂養的很好的前提下。

    “走!”

    盧四一聲吆喝,旗手將龍騎兵們的中隊旗豎立起來,馬蹄聲得得的敲擊著青石板路,前方已經有中隊在行軍了,城中的居民和過路的商人們自覺的讓開通道,叫軍人先行,這是和裕升多年下來形成的潛移默化的規矩,不僅人們會讓道,還有相當多的人會向這些出征的軍人拱手致意。

    可能張家口等地出來的商人在此前不怎麼明白,但在草原上呆久了,他們也是都適應下來。甚至那些被一路保護過來的小型車隊的商人們,原本他們過來是想著把腦袋揣在懷裡,結果一路上都是有商團騎兵保護,他們基本上有驚無險,甚至連驚也未驚的就到了漠北,在此之前,這些人從未想過軍隊會保護商人,而在和記這裡卻早就是行之多年的規矩,由於感動,他們拱手致意都嫌不夠誠意,很多人都是彎腰躬身下去。

    司契夫等人在一旁觀察著,這時這個驕傲的俄羅斯大地主貴族出身的哥薩克軍人低聲對夥伴嘀咕道:“在此之前,我並未覺得這支軍隊有多強大,現在麼……”

    “還得看實戰。”另一個來自瀚海邊上新定居點的軍事貴族輕聲嘀咕著。

    “嗯。”司契夫輕輕點頭。

    司契夫從十六歲時就成為了一個哥薩克,是家族中的異類,在俄羅斯消滅西伯利亞汗國的過程中,大地主貴族和他們的僕從軍,也就是哥薩克們立下了汗馬功勞,等俄羅斯的軍隊消滅西伯利亞汗國之後,大量的哥薩克一直順著幾條大河繼續向東,又搶下了大片的地盤。

    從地理上來說,俄國的擴張是相當合理的,緯度到地理環境和歐洲部份十分相似,亞洲這邊也有大片的草原區,和烏克蘭的草原氣候地理環境都很相似,與他們東進不同的就是此後一百多年,俄國人才搞定了中亞沙漠區和那些勇敢善戰的吉爾吉斯和哈薩克人,那裡地理環境和抵抗力量就比西伯利亞強的多了。

    俄國人對土地的渴望實在是有異於全球所有的民族,當發覺買賣城這裡絕對可以開展貿易,並且南方的大明和漢商無比的富裕之後,很多人心中的野心就難以遏止的膨脹。

    對司契夫這一類的哥薩克來說,貿易賺取利潤其實是無所謂的事,他們這樣的哥薩克一心想要的就是榮譽,開疆闢土的榮譽,當然如果功勞足夠,被沙皇封為貴族,擁有大量的土地和農奴,那比做一個純粹的商人要強過一百倍。

    可以說這個時代的俄國生命力無比強悍,從上到下都是有無休止的進取心,軍功貴族的待遇也相當強大,大地主和農奴制使擴張一直持續進行著,整個國家就像眼前的這伙哥薩克一樣,體格強健,野心勃勃。

    ……

    “漢軍又有出發的了。”哲布尊丹巴活佛站在庫倫城佛寺的高塔之上,很輕易的看到買賣城裡又有幾百騎兵從南門出城,然後向西進發。

    丹津喇嘛苦笑搖頭,說道:“漢軍才去了七八千人吧,這點人怕不夠啊。”

    “也不一定……”哲布尊丹巴沉吟道:“會不會他們南邊的兵馬多些?”

    “不可能!”丹津喇嘛最近相當活躍,每天都在買賣城和庫倫來回跑,他斷然道:“我打聽的相當清楚,分南北兩路,北路是他們的主力。”

    “哦……”哲布尊丹巴應了一聲,低頭轉動經筒,沒有說話。

    幾個庫倫城中修行的喇嘛議論起來,有個胖大喇嘛道:“漢軍太心高氣傲了,他們以為卻圖汗也和卜失兔汗一樣無能?”

    “也可能是去年在這邊的勝利沖昏了他們的頭腦。”

    “那紅袍軍雖然可怕,但那只是遊騎騷擾,我們喀爾喀人願意會盟,也只是和平太久,不想有太多殺傷。這一次卻是要消滅一個幾萬丁口的大部落,他們實在是太莽撞了。”

    “如果他們來做買賣也還好,上次那個張瀚來會面時,野心不止於此。”

    “雖然達成了約定,不過如果他們的力量支持不下去,我看背盟也說的過去啊。”

    “他們一定慘敗!”一個隨張家活佛前來漠北的土默特出身的喇嘛咬牙切齒的道:“我們土默特人也不是沒有機會,卑劣的漢人一路修城堡過來把我們困住了。卻圖汗比我們的部落不差,他們出的兵卻少的多……”        (.)
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00:00
第一千七十二章 行獵

    “槍騎兵沒有來,那才是和記最能打的騎兵。”

    “哈哈,我們就等著他們看灰頭土臉的跑回來吧。”

    “到時候那張瀚來見聖人們,看他是什麼嘴臉。”

    “如果有機會……”

    哲布尊丹巴一直靜靜誦經,這時突然停住了。

    他和張家活佛丹津活佛彼此對視了一眼,眼中的含義都是相當的複雜。

    如果知道張瀚做事這麼魯莽滅裂,是不是沒有必要早早和他達成那一系列的約定?是不是還能再觀望一下,看看後續的發展怎麼樣再說?

    可能喀爾喀人太軟弱,太容易向強權投降了,這導致張瀚過於輕視蒙古人的實力?

    要知道,卻圖汗雖然在與扎薩克圖汗的戰事中失利,但並不是這個喀爾喀台吉沒有實力,而是他面對的是輝特部和車臣汗,土謝圖汗部等諸多大部落的齊心協力的剿殺。

    這個卻圖汗,太囂張跋扈,所以喀爾喀諸部聯手打壓,這可能給和記一種假象,卻圖汗比漠北三部要弱……其實並非如此。

    “等等看吧……”哲布尊丹巴閉上了眼,繼續誦起經來。

    ……

    喇嘛們的動向或多或少也影響到了喀爾喀的上層。在四月二十七日,也就是張彥升中隊出發的第二天,車臣汗藉口給一個側妃過生日,請了眾多的高層貴族到自己的氈包裡來赴宴,扎薩克圖汗和土謝圖汗當然也是在邀請的範圍之內。

    三汗其實並不和,彼此都有嫌隙。其實所謂的大汗都是自封,他們原本就是喀爾喀萬戶裡的台吉而已,當年達延汗封六萬戶,喀爾喀十二部只是六萬戶之一,察哈爾人的汗才是真正的蒙古汗,後來俺答汗欺壓侄子圖門汗,把察哈爾人從西邊攆走,自己稱汗,加上被封順義王,勉強算是坐實了大汗的位置,其餘的汗都是黃教興起之後喇嘛們給有實力的台吉加的尊號,漠北三汗的汗位就是如此得來,其實他們也就是有實力的大台吉而已,就和剛剛加了卻圖汗位尊號的卻圖汗一樣,在此之前,也就是喀爾喀部的一個台吉,因為實力夠了就稱汗,這導致草原上已經有幾十個大汗了。

    車臣汗碩磊邁著羅圈腿,矮小而粗實的身體急速向前,他擁住同樣壯實和羅圈腿的扎薩克圖汗諾爾布,旁邊是土謝圖汗袞布笑眯眯的站在一旁。

    所有的台吉們都到齊了,碩磊的兒子巴布負責招呼袞布的多爾濟,他們都是二十左右的青年人,身量似乎比父輩要高一些,臉上的神色要青澀一些,不過明顯的蒙古人的闊臉上也有青年人特有的凶殘和桀驁不馴。

    他們對這一次的會議心知肚明,言詞間也不像父輩那樣小心謹慎。

    “巴布台吉,”多爾濟看著三位大汗一起在帷幕前坐下,他們的身底都墊著華美的毛皮墊子,多爾濟看向巴布,沉聲道:“聽說漢軍最後一支騎隊也出發了,在追趕他們的車隊。”

    “嗯……”巴布點頭,眼光閃爍的道:“車隊走時我去看過,他們叫大隊,一千來號人,一百多輛大車,確實很壯觀。”

    多爾濟咬著牙道:“他們一路修到我們庫倫來的道路,就是用這種大車拉著物資和人丁,一路修著過來。”

    巴布笑道:“漢人嘛,就會弄這些沒用的東西,種地,趕大車,他們真以為自己很強?”

    多爾濟道:“蠻子就是蠻子,我不知道父汗他們當初為什麼要殺布赫台吉,他年輕又有勇氣,敢和蠻子拼,這樣的好漢子太少了,我們居然殺掉自己人中的勇士,簡直愚不可及。”

    巴布擠擠眼,說道:“要小心,千萬不要當著老人們的面說這些。”

    “近來議論的人很多。”多爾濟道:“我父汗經常嘆氣,部落中的老人也不管下面的議論了。”

    “是嘛。”巴布聽說情況變成這樣,也就大著膽子說道:“蠻子築城修路原本就強,算得什麼。現在他們在我們的地盤搞這個買賣城,我們蒙古人反而插不進手,聽說張瀚與聖人們會談時也毫不客氣,提了很多要求,原本以為蠻子的軍隊又多又強,現在看來,也就是那幾百紅袍兵強。當初我們是被打了個猝不及防,要是各部興起大軍,最少能出動十餘萬大軍,幾百人再強能怎樣?”

    “嗯,是時候要轉變了。”

    “就看大汗和老人們怎麼想了。”

    兩個青年貴族都是盤腿坐在草地上,他們對尊貴的身份所帶來的種種束縛還不是很喜歡,淺黃色的帷幕把草地分割開來,天空蔚藍,四周碧草如洗,遠處一大片羊群如白雲般的移動著,一群牧民正用套馬桿飛馳套馬,在他們身後的大帳裡,大汗和一群老貴族正在享用手抓羊肉,大鍋裡的白湯翻滾著,羊肉發出陣陣香氣,一個女僕把一些蘑菇之類的蔬菜放進鍋中,所有人都在大快朵頤,然而有心的話,可以看到大汗們放鬆的面孔之內是說不出來的緊張,一群群的貴族和千戶們都小股小股的圍坐著,不少人面色詭異,竊竊私語。

    多爾濟一陣心煩,他不知道事情會如何演變,然而身為這一片草原的未來主人,買賣城如同扎進他眼中的肉刺,一天不拔都感覺難受。

    其餘的二十左右的台吉們也是有相同的感覺,如果商團軍一直在漠北保持相對的軍事壓力,並且如傳聞般的能帶來幾萬精銳軍隊,這些小台吉們的心思可能也要淡很多,但商團軍一直就只有三千多人駐防在庫倫附近,現在還從各處調兵征卻圖汗,加起來也不到萬人,這給了很多小台吉一種錯覺,商團軍的實力不強,而且定然是漠南局面不穩,這導致張瀚沒有辦法調集大軍前來,所以他們心思為之一變。

    對人心的變化,三位大汗也不是沒有察覺,連睿智的聖人們也對商團軍這一次的輕敵不以為然,這種情緒很容易就瀰漫傳染開來,車臣汗這一次的聚會就沒有請一個漢人,在場的全部是喀爾喀諸部中的自己人,在外喀爾喀內部不是沒有紛爭,甚至有過戰爭,但當外來的強敵如釘子般扎到庫倫城這個佛城之畔時,人心的轉變連大寺廟中的聖人也未必能夠控制了……

    “大汗們有令!”

    一個千戶官站在大帳之前,朗聲道:“十日之後,各部挑選壯丁,舉行諸部聯合的會獵,各部備好弓馬,挑選好人手……”

    千戶官的聲音淹沒在嘈雜的議論聲中,不少人感覺意外,現在不是大規模部落會獵的時機,一般是在盛夏或秋季,主要功能除了打獵外就是練兵,在幾十年前喀爾喀部經常隨各部南侵的時候,也是在戰前舉行各部聯合的大規模會獵,這在草原上怕是已經有了千年的傳承,是一種相當有效的練兵手法,在會獵時各部的動員,人員的匯合,後勤補給的演練,分縱合擊之法的演練,對於出兵打仗有相當大的幫助。

    遊牧民族,平時以馬背為生,弓箭則是最好的攻擊手段,以打獵形式磨練出來的騎兵,縱然不是甲兵,威力也在農耕為主的農民組成的軍隊之上,這也是林丹汗以末世大汗,西遷逃跑的殘部還能攻破大同防線,殺傷數萬大明軍民的原因所在。

    “太好了!”多爾濟目光中滿是興奮之色,他壓低嗓門,對著巴布高聲道:“看來老頭子們也想通了,要試試和記的水到底有多深。”

    “噤聲啊。”巴布勸道:“小心傳到別人耳朵裡去。”

    “哼,怕什麼。”多爾濟環顧左右,說道:“都是我們自己人,況且,如果會獵之後,和記又在卻圖汗部那邊戰敗,你想我們會不會動手把這幫蠻子趕走?”

    “和記未必會敗啊。”巴布感覺多爾濟有些過於狂熱,像那個被殺掉的布赫,他往旁邊挪動了一下,不滿歸不滿,他可沒有多爾濟這麼投入。

    “哼,”多爾濟指指身邊不遠的幾團羊屎,說道:“要是和記能把卻圖汗部滅掉,我就把這些羊屎給吃了。”

    “哦,啊?”巴布的眼瞪的溜圓,他可沒想到多爾濟這麼生猛。

    ……

    頭頂突然滴下一滴雨水,感覺到一點涼意,張子銘趕緊把滕編的笠帽戴在頭上,不一會兒,雨水就稀里嘩啦的落了下來。

    就算是在初夏時節,雨水落在身上還是有些涼意,不過張子銘沒有介意,戴上大帽後就能擋去大半雨水,他連油衣也沒顧得上穿,趕緊招呼著同伴和夥伴們把帶過來的貨物蓋上。

    漠南的商團主要聚集在板升城,土默川經過半年多的休息生息已經恢復了大半元氣,原本聚集著大量的漢人導致貧民眾多,甚至有相當多的漢民淪為蒙古人的牧奴,現在這種情況當然已經完全消失了,土默特人已經徹底臣服,和漠北各部的“會盟”不同,那邊所謂的盟約是怎麼回事大夥心裡都很清楚,土默特人不僅失去了主人的身份,甚至有不少人淪為奴僕。

    在年前年後,不少牧奴都被釋放了,整體來說漠南那邊的情形已經趨於穩定,經過兩年的戰事,土默特人損失慘重,很多部落直接被打折了脊樑骨,現在牧民們包括頭人們都只想過安生日子,別的事情壓根不想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00:00
第一千七十三章 門路

    這一次張子銘的隊伍中有大量牧民存在……草原上漢人數字稀少,現在大量的漢民都是直接被軍司移走了,當初打板升地時就是打定了把原本草原漢人分散安置的主張,和記的農政司對開荒種地有全局性的總體規劃,在人手的運用上有獨到之處,包括怎麼種地都不是以前的漢民能掌握的,打亂分散使用更易於管理利用,另外就是這些漢民雖然飽受欺壓,但九成以上全部是自己跑出塞外到蒙古人地盤,其中有一些是亡命之徒,在內地有案子逃跑,大半是當年被劫掠的漢人或漢人後裔,也有一些是常年行商,索性就住到蒙古人的地界,更有一些人是白蓮教的人,對大明有相當大的敵意……事實上這些教徒敵視任何一個政權,從宋的方臘到明的唐賽兒還有清乾隆年間的白蓮教大起義,這些教徒都是天生的反賊。張瀚可不想自己四處擴張的同時背後有一群反賊隨時會生事,所以把幾萬漢民都分散了的同時也就杜絕了後院起火的風險,而且內情司的人一直盯著那些教徒,防止他們重新串連,至於牧民,也是放歸各部之後就隨意流動了,張子銘僱傭的多半是住在板升地附近的牧民,原本大家就相識,但那會是牧人們高高在上,漢人們卑躬屈膝,現在則是反過來了,他是東主,這些蒙古人是夥計,看著他們在自己的命令下做事,向自己鞠躬行禮,張子銘心中有難以壓抑的快意……這種心理或許不是很健康,但對長期生活在板升地,備受欺凌的漢商們來說,這樣的心理再正常也不過,也絕不會有人感覺張子銘做的不對。

    就算是被雇來的蒙古人,對張子銘的態度也是相當的尊敬和感激,沒有人僱傭他們,在這個不太需要人手的時期也只是能閒在家裡,也來之後就意味著可以多賺不少,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

    在淅淅瀝瀝的小雨之中,張子銘和一群同伴看著夥計們把貨物蓋好,貨物是以果蔬為主的,也有很多曬乾的蘑菇一類吃食,還有乾果蜜餞一類的漢人零食,蒙古人其實也很喜歡。

    從板升地到這裡是相當遙遠的距離,但因為是頭一回送貨過來,各人對道路和安全還有貿易量的大小都是有相當疑惑,謹慎之下過來的漢商並不很多,帶的貨物就更少了,十一個青城商會的漢商才帶著一百多匹駱駝和二百多匹馬,等於一個以前的中等水準的駝隊,在十年前的太平光景,東虜未反,大明的馬市正常,也沒有和記的出現之前,經常有西域和衛拉特那邊過來的駝隊,一路趕著貨物過來就是有這樣的規模,甚至要更大一些,漠南這邊包括大明沿邊的地方也有駝隊趕出千把里路,到張家口或京師貿易,京師德勝門每天都會有駝隊馬隊進出,京師一帶的商民百姓早就習慣了。

    對張子銘等人來說,趕這麼個駝隊帶著大量的板升地出產過來,投入並不算大,就算賠光了對這些東主來說都是小事,他們有幾個都有和記理事的身份,在納稅和安全包括房租房價上都有優惠,這也是當初和記為了爭取草原漢商和漢人支持的一種先期投入,現在算是到了回報的時候,有這些優惠加上貨物成本不高,這一次的北上貿易對青城漢商來說就是簡單的試水,但當他們到了此地,看到大量的貨物商行還有大量的俄羅斯商人,包括張家口的漢商都比青城漢商投入大時,張子銘等人是無比的後悔了。

    “我早晨遇到一個俄羅斯人,用蒙語交流了一下。”傅青銘抹了一下臉上的汗水,他眉眼中有明顯的焦慮和後悔等情緒夾雜的色彩,他對張子銘悶悶的道:“咱們這些貨,這人想一下子全吃下來……”

    “開玩笑了。”張子銘有些吃驚的道:“他拿什麼來換?毛皮?我們帶毛皮回去做什麼?然後再找張家口那幫人倒一下手,不得被他們笑死過去。”

    青城漢商到這邊貿易的動力不足,貨物不對板也是重要的原因。

    毛皮,青城漢商是向來不缺的,草原上的牧人早在幾十年前就把毛皮交給漢商代為貿易。要不然的話,每到馬市一開,遠的蒙古人最少隔兩千里地,跑那麼遠參加貿易,路程實在太遙遠了。

    草原上的漢商,蒙古和俄羅斯人很多記錄裡都是遠到漠北和漠西北都有他們的身影,漢人就是這樣,有生意可做有錢賺便不怕路遠,也不怕吃苦。

    只是俄羅斯人的皮毛雖然比蒙古人的還好,張子銘他們換過來是沒法直接出手的,以前都是他們倒手給張家口,這一次張家口的漢商來的比青城漢商要多的多,也積極的多,這條路算是行不通了。

    以前,各部都到張家口貿易,大明的文獻上記錄很清楚,每次貿易時紅衣官員高坐,過百青衣官員吏員於高台上下侍立,過百甲兵護衛,張家口堡外綿延數十里皆是帳篷,所謂穹廬無盡。

    到了此時,青城漢商頗有些無路可走的感覺,直接一手生意做不成的話,只能倒騰二手買賣,那利潤就無形中小的多了。

    “當然不是毛皮了!”博青銘笑的很暢快,他道:“我發現他們有幾樣貨,我們不必倒給別人,就光在草原上發售利潤就很不小了。當然,不是賣給蒙古人,是草原上的漢人還有和記的軍人和百姓。”

    張子銘道:“是什麼?”

    “蜜蠟是一樣,牧民們也會買一些,那些屯莊的百姓有錢的很,每個屯堡都有個小學校,各家的子弟都在讀書,入學率用張大人的話說已經超過百分之七十,各家的小娃回家用臭油燈看書可是傷眼的很,近來蜜蠟很吃香,不少人托我從口內買過來,口內這東西又少又貴,都是富人用的,要不是和記的屯堡堡民日子著實好過,誰家捨得買這東西。現在打通這條線,這個俄羅斯人說是有源源不斷的供應貨源,這豈不是個財路?”

    “確實是!”張子銘終於打起精神來,這一次北上各人是合股,以前也早就用商會的形式合在一起做生意,有錢賺是大家按出錢多少來分,像是張瀚當年在天成衛搞的那個商會的形式。

    其實張子銘幾個理事在和記也是有股份,但張瀚並未禁止他們做自己的生意,只是在和記也多承擔一份責任,和馬超人李大用等專職的和記股東理事有些不同。

    “還有就是珍珠,和蜜蠟不同,珍珠就只有軍中和軍司的有錢人才買了,蒙古人也會買一部份,如果貨源足,可以往大同和延綏一帶賣,也多少是個財路。”

    “還有一些你萬萬想不到的東西。”傅青銘笑道:“望遠鏡和一些銀製品,我看了,都很精緻,應該銷的動。”

    “望遠鏡?”

    “是啊。”傅青銘忍不住又笑起來,他道:“俄羅斯人開始想賣望遠鏡給軍司,結果外貿的人拿出更好的……當時他們就傻眼了。”

    “那咱要它幹啥?”

    “你怎麼遲鈍了?”傅青銘微笑道:“質量差些,價格也便宜啊。軍司的望遠鏡產量不足,軍中都是有一定級別的才發,軍司官吏要副局級以上才有,民間就更少了。這玩意有趣的很,不少手裡有兩錢的都想買,不過雜項局向來是只供給軍司和軍隊,極少賣給民間,有錢也買不到啊。咱們弄這些望遠鏡和銀飾,拿回去就是好財路。只是數量不多,我和他們說好了,這東西我們要專賣,他們也答應了。只是要我們下次多帶些醃肉和酸菜來,他們最喜歡試吃的酸黃瓜……”

    “好的,這確實是條財路……”張子銘想了想,臉上露出高興之色。

    傅青銘倒是苦笑道:“不過都是規模不大,咱們幾人做就好,青城那邊想大規模過來貿易怕是不成,他們得另找貨源。另外咱們提供的貨只能是這個時節到秋天好做,入冬到春天,咱們賣什麼?總不能就賣泡菜?”

    “這個不愁。”張子銘想了想,說道:“漠南漢商總有過千家,做各種買賣的都有,和記把張家口乃至京師漢人都引過來,這方面總會有所考量……咱們幾個是不愁的,那些中小商人總不能都去種地,人心會亂的。”

    “也不能躺著要飯吃。”傅青銘皺眉道。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張子銘道:“軍司給個思路,我們自己奔前程。咱們都是在北虜手裡討過飯吃的,還怕眼前這些?”

    “說的是。”

    在場的青城漢商都笑起來……張子銘等人不願在和記內部舒舒服服的拿著高俸祿享福,除了喜歡多做些事外,也是因為青城漢商的傳承傳統……如雜草般不被重視和關愛,但也如雜草般堅強,沒有什麼事能難倒他們,能在一群虎豹之中存活,還能在狼群中賺錢,這就是青城漢商的堅韌與強悍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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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00:01
第一千七十四章 拜見

    “說起來……”傅青銘沉吟道:“聽說庫倫和買賣城一帶的駐軍幾乎調空了,現在買賣城裡的軍營幾乎是空的。”

    “差不多吧。”張子銘有些遺憾之色,說道:“犬子原本護衛另一個商隊北上,後來在半道接到調令直接去卻圖汗部去了,我今早到駐軍打聽才知道,具體的時間和行程也沒有打聽到……那是軍事機密了。”

    “這仗……”傅青銘有些艱難的道:“是不是有些輕率啊?”

    “是有點啊。”一個青城漢商終於抓到話頭,接口道:“張大人率部打卜失兔汗,可是先築了半年的軍堡,又用軍堡抗了半年,把土默特弄的元氣大傷,然後軍力強大了,一鼓作氣打下了青城。去年,和察哈爾人打,人家十萬騎兵,商軍就只能在舊中都一線扛住,不能把察哈爾人給滅了……”

    “說啥呢。”張子銘不樂意的道:“我兒子說了,就是不想打他們,不然的話,摟草打兔子,一打一個准。”

    “這個咱不懂。”那個漢商心平氣和的道:“不過總感覺派一萬人不到去打一個大部落,感覺太懸了。”

    “嗯,我也有相同的感覺。”

    “但願一切順利吧。”

    “最少也不要吃敗仗。”傅青銘冷冷的道:“不要看土默特人馴服了,要是咱們的力量弱了,想回到過去的台吉們可是不少。”

    張子銘也是被眾人說的憂心忡忡,他嘆了口氣,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了。

    ……

    傍晚時分張子銘去工商司和外貿局打聽消息,卻看到了外貿司掛牌子,這個局也是調整為一個司了,這樣和記名下有專門負責商業和工場的工商司,負責農林牧區養殖業的是農政司,負責對外貿易,包括南方台灣海貿的就是外貿司了。

    軍政司的職能和權責縮小了很多,更偏向於軍方了,當然和這些民政各司也要保持相當緊密的聯絡,畢竟開始時這些職能都是軍政司的,那時候很多商業上的事情都是和裕升商行自主進行,改公司之後軍政工商農林一體,就只能是在和記內部成立新的部門來統籌這些事,當然這其中還有細微區別,比如工商之下的專責商業的掌櫃是按經營業績來拿花紅,而相同地位的軍人則是以軍功授田的形式來領取俸祿,一是經營業績,另一者則是軍功授田,公司內部的功勞分為多種,最主要的就是這兩種。

    張子銘打聽了一圈,不得要領,他想了想,以自己的身份到了買賣城,不求見張大人反而是說不過去,於是到了官邸之外,遞了名刺求見。

    在等候的時候,看到一長溜的馬車停在門外,還有栓馬石上系的滿滿噹噹,整條大街上到處都是隨員跟班和護衛模樣的人在等候。

    張子銘的身份直接可以從門房進去,到二門裡的大客廳等候,他坐定之後也有人奉茶,正巧遇著張瑞,張子銘拉著他道:“怎麼今天人這麼多?”

    “好我的大理事,我這忙的腳不沾地了……”見張子銘還拉著不放,張瑞笑呵呵的道:“俄羅斯人過來了,大體商談的差不多了,他們過來商量具體的開市時間。另外就是談別的事,這幫大鼻子不走,旁的來見的人都耽擱住了,又有幾位夫人正好一起到了,可不就忙的亂了營……”

    “哦,這一次常夫人她們來了?”

    “對……”張瑞答一聲,想了想,又道:“咱府裡都稱夫人的,最多分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

    張子銘應一聲,臉上露出微笑。

    張瀚的後宅也向來是八卦的中心,算是重災區,三個夫人各有經歷不同,總的來說常夫人和孫夫人都算是大家閨秀,常夫人是舅家表妹,又是富商,身份配當初的張瀚綽綽有餘,孫夫人身份也不差,孫安樂是大礦主,當年的高爐比和記的還多幾個,手下礦工好幾千人,在靈丘也是垛垛腳滿城震動的大人物,要不是和孫家搞好了關係,張瀚在靈丘的發展未必就有多順當。只有三夫人楊柳是婢女出身,不過現在也生了兒子,在張府的地位算是坐穩了。

    對這些,張子銘知道不少,不過從來不刻意打聽和宣揚,和那些喜歡說上司八卦來顯示自己離核心圈子很近的淺薄人相比,他要老成的多了。

    張瑞顯然也知道張子銘的為人,也沒囑咐什麼,只叫他先等著,又是急匆匆的忙活去了。

    這時院中喧囂起來,不少人站著往外看,甚至有很多感覺攀得上關係的人跑了出去。

    幾十個丫鬟僕婦簇擁著幾個夫人從正門進來,小雨未停,人們都打著傘,夫人們的臉龐都看不清楚,只看到幾條曼妙的身影。

    張瀚在這方面也是沒有太多忌諱,不像他這樣身份的人,若是京師勳貴和部堂高官的內眷,絕不會在這樣的情形下進入庭院,被這麼多人圍看和打擾。

    張子銘沒有往上湊,他感覺這樣做的話就大失顏面了,簡直毫無男子氣概。

    一陣喧囂過後,僕婦丫鬟們簇擁著幾個夫人進了內院門,張子銘倒是和眾人一起站在簷下,觀看著幾個小公子。

    最大的張彬已經能自己走路了,並且堅決不要婦人抱。可能是受了父親的影響,所有人都知道張瀚對兒子是放養的,在生活照顧和待遇上都可以用寒微來形容,最多是小康之家的待遇。而且張瀚最討厭兒子在婦人堆裡廝混,小張彬已經正常在外院遊玩,只有在吃飯和睡覺的時候回內宅,張瀚只要在家,就會帶著兒子做一些男孩子喜歡玩的遊戲,平時就是張學曾和常進全等長輩帶著玩兒,很多人說起再過兩年長公子就能讀書,張瀚的意思卻是五歲之前就是玩樂為主,最多弄些拼圖遊戲和識字的積木培養起興趣,然後再讀和記學校的教材,那些大明蒙童啟蒙的東西,比如晦澀難明的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一類,能扔多遠就扔多遠。

    這些事情,給外人一種相當正面的感覺,最少張瀚是身體力行,對兒子毫無驕縱的意思,或許有些儒生出身的部下會感覺將來不讀經少主會走上邪路,但大多數人都沒有這種想法。

    所有的和記內部或外圍的核心,幾乎全部是商人或是以讀書人經商,沒有人喜歡未來的少東主是一個純粹的儒生。

    這一次連張子銘也跟著說了幾句誇讚三位小公子的話……眼前這幾個小子誰也弄不清楚到底誰會是未來的掌舵人,張瀚太年輕了,最少在二十年後,眾人可能才會知道到底是誰接班,在此之前,只能一視同仁。

    喧囂很快過去,這時從左側院子裡走出來一群人,周瑞和吳齊等人立刻帶著部下將這邊的人群隔斷開來了。

    為首的就是張瀚與佩特林兩人,都是顯眼的大高個,佩特林更高一些,不過他的身形在俄羅斯人中不算壯實,背也有些佝僂,看起來就是和張瀚差不多高了。

    會談人員是兩邊都五六個,都是最核心的人員,近來開市在即,兩邊都加快了細節方面的談判,俄羅斯人雖然沒有一毛錢的現金,也沒有一個連的正規軍派過來,但態度還是相當的強硬和傲慢,這是俄羅斯人的特長,虛張聲勢,擅長以強大的國勢壓人,不過從佩特林等人的臉色來看,這一次在和記這裡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雖然不能說臉色難看,但也絕說不上有多高興。

    兩邊握手告別,由於和記這邊多半不懂俄語,俄羅斯人也多半不能說漢語,兩邊一直是用蒙語來溝通,張瀚用熟練的蒙語對佩特林道:“就是這樣,我們雙方的貿易絕不能有利於一方而損害另一方,合作則雙贏,爭鬥則雙輸,希望貴方能明確意識到這一點,每一方都想賺取更多的利益,但要符合實際,我方的條件基本如此了,沒有再多的商談餘地,希望下一次會談,雙方能正式達成共識,簽定約書。”

    佩特林等人默然點頭,他們都感覺是遇到了強悍的對手,和記在談判時態度相當溫和,從不如俄羅斯人那樣窮凶極惡的叫嚷,也不口出威脅,但一旦涉及底線則毫無商量餘地,連一個字都不拿出來和俄羅斯人討論,面對這樣的對手,佩特林等人感覺需要揮舞大棒而不是虛言訛詐,可惜的是俄羅斯人在漠北這裡實在缺乏真正的實力,最少相比和記還是差遠了。

    佩特林面露狡黠之色,說道:“我聽說貴部出動了一部份軍隊去討論一個不聽話的蒙古人部落,也聽說那個部落相當的強大,我們俄羅斯方面感覺貴軍可能未必很快獲得勝利,持續不斷的戰爭可能會對貿易產生極為不利的影響。為了迅速平定叛亂,使局面安定下來,我們俄羅斯人可以臨時組建一支兩千人左右的哥薩克,在半個月內參加戰鬥……當然,前提是貴方的軍隊願意停駐等待。”

    馬多夫這時嚷嚷道:“我建議貴方的軍隊等待,當然我們不是懷疑貴方軍隊的戰鬥力,事實上去年的紅袍軍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過聽說這種精銳強軍數量相當的少,而與此同時我們的哥薩克也有不遜於貴方紅袍軍的戰鬥力,而人數可以召集到兩千人,張大人,請不要固執,請接受我方的幫助吧。”
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00:01
第一千七十五章 問題

    張瀚冷冷瞥了這幾個俄羅斯人一眼。

    目光掃視之下,馬多夫瞪眼回看,佩特林轉動眼珠躲避,其餘幾個俄羅斯人也是神態各異。

    張瀚微笑起來。

    張瀚道:“首先我確定貴方在一個月內召集不到兩千人,在托木斯克和霍爾茨克你們最多全部人手也就是兩千人,當然越往西你們人手就越多,但光從托木斯克到買賣城你們走熟知的路線也得三個月,等你們半個月,痴人說夢。另外就是我方軍隊沒有哪一部特別精銳,都是一樣的強大,勇猛善戰,你們說半個月來幫助我們,我要說半個月內我們已經結束戰鬥了。”

    馬多夫發出刻意的大笑聲,幾個俄羅斯人湊趣的笑起來。

    佩特林搖頭道:“張大人,我們是盟友啊,不要過度解讀我們的意思,我們也是一番好意。而且我們的人手在半年前就慢慢往你們說的瀚海邊上遷移了,那邊有了一個新興的定居點,我們叫它伊爾庫茨克。”

    伊爾庫茨克原本還得二十年後才會出現,由於張瀚還有和記的出現,這個過程被大大的提前了。

    俄羅斯人如狼群聞到血腥一樣,在貿易還沒有開展時就已經在瀚海邊上修建定居點,並且建立了城堡,這個叫伊爾庫茨克的城市就建在瀚海邊上,距離買賣城和庫倫的直線距離不到兩千里,而且多數是易行的平坦草原區域,這座城池在葉塞尼河到貝加爾湖的入河河口,屬於從托爾河匯入大河再順著河到大湖的最佳擴張路線,事實上俄羅斯人此時的擴張多半都是依河流到河口進行,如果不是傑日涅夫被和記弄到了台灣,在十幾年後他們應該從北冰洋繞道抵達黑龍江江口,然後開始新一輪的擴張。

    “等你們在更近的地方修築起定居點再說吧。”張瀚冷冷的道:“在此之前,我不想再聽到任何類似的提議,另外,從蒙古人那邊得到的二手消息並沒有什麼用處……諸位先生,再見了。”

    佩特林聳聳肩膀,一副好意受到了猜疑的委屈神情。

    當然俄羅斯人自己也知道,就算能湊起兩千人也不是一個月,最少得兩個月時間,然後還得獲得沙皇政府的同意,不然的話他們不可能隨意向一個友好的蒙古部落進行大規模的侵略戰事,新西伯利亞可是剛平定沒有多少年,當初俄羅斯人的對手就是垂暮老朽的蒙古汗國,一樣花了幾十年的時間才平定,而更東邊的這些蒙古部落,包括中亞的幾個強大的汗國,衛拉特人,吉爾吉斯人,哈薩克人,沒有哪個部落容易征服,漠北這邊更加遙遠,蒙古人的勢力更加強大,俄羅斯並沒有信心能用武力征服,只能用先合作再慢慢侵吞蠶食的辦法……接著和記就過來了。

    和記更富裕,更強大,更文明,這種發現很叫俄羅斯人沮喪,他們感覺在遠東這邊已經毫無機會,基本上到葉塞尼河也就是擴張的頂點了。

    這一次他們的提議倒不是真想做什麼,只是一種試探,當然如果和記表現出虛弱或是軟弱,那麼俄羅斯人的應對就是會更進一步了……

    馬多夫嚷叫著道:“我們純粹是一番好意,貴方的軍事行動太急進太冒險了,有失敗的風險啊張大人……”

    “請馬多夫先生自重。”莫宗通站前一步,喝道:“如果再這樣,我方的條件會更苛刻,而不是如你們想像的那樣。”

    這一下馬多夫不敢再嚷嚷了,和記這邊對談判的態度已經更堅決了,再弄出什麼叫對方不肯讓步的藉口來就太愚蠢了。

    就算這樣,也在院子裡引起了軒然大波。

    庭院中除了和記的軍政人員,當然也有相當多的蒙古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這群俄羅斯人,不少人開始低聲議論起來,沒有人敢大聲說,但一群群人的竊竊私語就像蒼蠅一般嗡嗡響著,聽起來反而是更叫人感覺心煩意亂。

    張瀚沒有介意,反而幾個侍從官很有禮貌的請眾人分散開來。

    俄羅斯人走開了,馬多夫有些洋洋得意,他知道這件事雖然叫和記噁心,但沒有到使談判破裂的地步。

    這就是一個小動作,俄羅斯人的消息來源當然是蒙古人,和記的人還有漢商都不會和他們合作,就算俄羅斯人拿一些貿易利益和漢商交換,還是找不著一個願意的人,在這一點上,俄羅斯人也是感覺到和記的控制力相當的強悍,值得慶幸的就是和記還沒有辦法真正控制住蒙古人,特別是鎮守漠北的主力派出去之後,蒙古人私下活動,和俄羅斯人接觸的就更多了。

    張瀚一眼看到了張子銘,他笑著招招手,叫張子銘過來。

    “見過大人。”

    “不必多禮了。”張瀚笑問道:“幾時到的,青城商會過來的人多不多,帶了什麼貨物過來,可曾與俄羅斯人先接觸過?”

    “啊,”張瀚問了一串問題,見張子銘有些不好組織語言,他拍拍頭,笑道:“我太急了,其實我知道你已經到兩天了,為什麼第一天就不過來見我呢。”

    張子銘笑道:“這又是一個新問題。”

    張瀚哈哈大笑起來,挽著張子銘的手道:“我們進去聊。”

    外面的人都用羨慕的眼神看著這邊,也有軍司的中高層人員在,不過越是高層就越知道,張瀚見人就是先外再內,而且是對重要的人先見,而不是論遠近親疏。

    當下張子銘陪張瀚到小客廳,僕役們已經撤下俄羅斯人在時的茶具,換上了小蓋碗。

    張瀚笑道:“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和蒙古人一樣喜歡喝黑茶紅茶,我這裡是上好的白茶,不知道你是不是喝的慣。”

    “蒙古人是菜疏吃的不足,所以喜歡喝黑茶解膩味,”張子銘笑道:“屬下是喜歡喝清淡一些的茶,喝不慣那奶茶。”

    “我也是,太羶腥了。”張瀚見張子銘端茶喝了一口,待他放下蓋碗才接著道:“咱們只管賣給他們茶賺錢,怎麼喝就不關咱們的事了……對了,傅青銘傅老哥沒有過來?”

    “他來了。”張子銘道:“不過要照顧駝隊,不及過來向大人請安,托我給大人請罪,並請大人金安。”

    “不需要鬧這些客套。”張瀚沉吟著道:“這邊的情形,怕是有些出乎你們的意料之外?”

    “正是。”張子銘正色道:“來了之後,屬下和老傅他們都是目瞪口呆……北城那邊滿倉庫都是貨,甚至毛皮和各色毛呢都堆在路邊,聽說在北邊他們還有更多的人和貨在慢慢趕過來。大人,屬下敢說,三年之內,這邊的貿易額就會超過張家口,甚至規模遠在其之上。”

    “這個判斷很準確。”張瀚笑道:“現在軍司上層也都是這麼想的。”

    原本的貿易點應該在恰克圖,庫倫東北方向,也是勒拿河往貝加爾湖的河口。不過現在俄羅斯人並沒有推進到勒拿河的上游,也沒有推進到最北,伊爾庫茨克已經是他們離買賣城最近的據點,根據和記存在於漠北,並且將力量一步步增強的現狀,估計俄羅斯人也沒有什麼機會繼續向東方推進了,如果從地圖來看,就是在俄羅斯遠東領土的中間切了一刀,一半左右,大約五百萬以上平方公里的土地,俄羅斯人沒有機會染指了。

    張瀚有些悠然的想著,俄羅斯人現在高興與和大明的貿易,還有與和記的合作,他們相當的開心,但他們沒有想過,曾經橫跨歐亞大帝國恐怕要被攔腰斬斷……當然現在只是張瀚的想法,和記還沒有力量組織向北的探險隊和建立定居點,俄羅斯人也不會允許和記自己去搶奪毛皮和各種特產,但這一點遲早會來到的,只需要從容等待。

    張子銘將他們此前的考慮向張瀚一五一十的說了,到最後才用相當誠懇的語氣道:“還要請大人釋疑,我們如何維持這個長期的貿易路線。”

    張瀚沉吟道:“相比於口外的大商人,你們的本金不足他們豐厚,掌握的貨源也不及他們……”要知道,比如王達通這樣的大商人,他們的貨源都是幾十年下來積攢的,關於雜貨或是布匹,或是瓷器,絲製品,越是大宗的,百姓基本上離不開的貨物,真正壟斷貨源,大批量進貨的才能賺到大錢,普通的商行小店,最小的雜貨鋪子幾十兩本金就開的起來,中等的商行也就幾千兩銀子的本錢,都是在大鱷嘴裡漏出來點殘渣就能養活他們了,當然也別想有暴利,順順當當的做買賣能活下來,稍微有點風吹草動第一批死的就是他們。

    草原上的漢商更加堅強,他們也掌握著相當的貨源,原本在張家口開市的時候,帳篷過千頂綿延幾十里長,當然不可能全部是各部的牧民,蒙古各部到馬市是以賣馬為主的,大明每年買馬都有配額,比如大同鎮一年的配額是三萬五千匹,多於這個數字就不會購買了,草原漢商負責把蒙古人更多的資源倒給口外漢商,又從口外漢商手中把蒙古人需要的糧食和酸菜還有茶磚,當然還有貴人們喜歡的金銀製品和絲製品弄到草原上。
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00:01
第一千七十六章 主意

    以前草原漢商就是這樣賺錢,現在這種途徑被削弱了很多,只有漠南的蒙古人還在希望維持這樣的方式,然而隨著和記的屯堡和相當的商店越來越多,資源越來越多,不僅青城漢商賺不到以前的錢,連口外的漢商也被堵住了賺錢的道路,要不然王達通他們也不會選擇捐錢來打通往漠北的商路,因為誰都看的出來,隨著和記在草原上的發展,所有口外的賺馬市錢的商人遲早都會關門大吉。

    這是商業上的事,儘管張子銘也是和記的理事,但是在商言商,沒有人會抱怨什麼的,但張子銘前來見張瀚也是隱晦的表明態度,青城漢商需要一定的幫助,哪怕只是指明一條道路。

    “有一種作物”張瀚想了想,對張子銘說道:“種植起來比一般的糧食要複雜些,收穫之後還要晾曬烘烤除濕,然後收成之後可以販賣,利潤在十倍以上”

    “大人是說菸草?”

    “對的。”

    張子銘有些困惑的道:“大同一帶種煙的也有,聽說大人的部下食煙者眾多,不過大人向來說吃煙有害身體,勸眾人少吃啊?”

    北地菸草進入比南方要晚不少,但不管是在遼東還是在京師,或是在山西一帶,抽菸一旦流行開始就是爆髮式的增長,到了崇禎年間抽菸已經是相當大的社會問題,崇禎皇帝和後金方面都考慮過戒菸,甚至有抽菸者被砍過腦袋,但毫無用處。北方苦寒,一到雪天可能整天沒法出門,富人們玩樂的東西多,窮人一旦有了菸草就再也離不開了。

    張瀚的部下有不少都抽菸,開會的時候經常煙氣蒸騰,張瀚本人從無所謂到勸眾人少抽,沒少費口舌,不過收效甚微。

    哪怕是幾百年後,鋪天蓋地的宣傳之下,抽菸的人數也是有相當大的基數,何況是現在這個時代呢。

    “煙氣容易叫人胸悶氣短,還咳個不停。”張瀚笑道:“不過也可以提神,所以凡事都是有利有弊的。我們自己人關起門來說,要用其長而杜其短,少抽一些就好了。對俄羅斯人,倒不必客氣,只要能賺錢,不妨大種特種,他們要多少咱們就賣多少。我知道俄羅斯那邊也有人吸食,不過他們煙地少,會種的人也不多,價格相當的昂貴。那邊苦寒之地,對菸草的需求量定然會不小,只要推廣開來,這東西沒有人不喜歡。”

    張子銘低頭想了一會兒,笑道:“雖然在漠南種不如漠北近,不過這生意還是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中較好。另外北虜實在也真的不會種地,就算打下手也不如漢人,我們還是在板升地弄這行當,然後拿出來北上,比起在大同那邊要近千把裡地,也算有價格優勢吧。”

    “這東西現在還有些秘決,但十年八年過去,俄羅斯人肯定也會自己種。”張瀚道:“要想做長久,要在菸草中選那些醇厚的,氣味特別好的,在切割和包裝上下功夫,質量好,價格隨著種植範圍的增加下調,到別人沒有辦法大規模種植搶生意的地步,你們最少能發幾十年的財。”

    張子銘笑道:“這生意和記軍司不做嗎?”

    “和記將來的格局和現在不同,”張瀚笑道:“我們不做這個,不過我要有言在先啊,將來你們起來了,利潤豐厚了,我們抽的稅可也重,菸草畢竟有害於人,所以稅率要比普通的商品高出不少來。”

    “這個主意原本就是大人給的,”張子銘肅容道:“抽多少稅也是該當的。”

    “嗯,下面咱們來談下一個主意。”張瀚笑著道:“你想想,和抽菸類似的行為,還有什麼?”

    “酒?”

    張子銘沒有想太久,也沒有叫張瀚失望。

    “說的很是。”張瀚大笑幾聲,接著道:“菸酒不分家的,喝酒時就想抽菸,既然咱們打算用菸草貿易賺老毛子的錢,那麼酒當然也不要放過。”

    張子銘道:“我聽說俄羅斯人特別善飲?”

    “這是真的。”張瀚道:“他們不抽菸行,不吃飯也行,不喝酒才是真會死人。苦寒之地啊,原本又喜歡喝,加上天氣原因,愛喝酒這事已經烙在骨子裡,一輩傳一輩了。”

    俄羅斯人的善飲和離不開酒是無需多說的,這個問題不光是社會問題,已經上升到了國家安全的層面,多少俄羅斯的掌舵者試圖解決這個痼疾,然而毫無用處,俄羅斯人甚至能拿漱口水來代替酒,多少男子在壯年喪命是因為冬天的晚上喝醉了躺在街上,就這麼活生生的凍死了。

    這個時代俄羅斯人的制酒業才剛開始,伏特加連正式的名稱也沒有,這東西開始出現時是純粹的藥用,就是用來消毒鎮痛的,後來才被發現可以當酒喝。現在的俄羅斯人還不大會用蒸餾酒的技術,他們的燒酒來自於冰葡萄酒不結冰的部份,釀造業還相當的落後,數量當然不可能很多,這導致酒很貴,現在的燒酒又稱為“面包灑”,除了形容營養豐富,喝了可以當飯之後,也是因為其價格相當的昂貴。

    在遠東這邊的俄羅斯人更需要烈酒,可惜的是他們的烈酒儲備嚴重不足。在幾十年前,伊凡雷帝以沙皇的身份親自在莫科斯開了一間賣燒酒的酒館,大賺特賺,可想而知這門生意在俄羅斯有多好做。

    簡單的介紹了情況之後,張瀚正色道:“燒酒生意在俄羅斯那邊比菸草還受歡迎,更是一本萬利,這門生意軍司不是不做,而是因為市場太大,我們的人手和資金都不足,沒有辦法最大程度的利用好資源,所以我給你透個底,你們可以做,我們不會怪你們搶生意,更不會給你們限制。”

    “不過,”張瀚笑著補充道:“將來你們就要和我們做竟爭對手,我也很希望看到這一天,我手底下的人現在都太傲氣了,他們真的以為自己是做生意的天才了。”

    張子銘苦笑著道:“或許軍司的人有驕傲的理由,光是拿本錢就夠砸死我們了。”

    “小本錢的也一樣能做買賣,生意小就像小船,容易掉頭。”張瀚往後躺了躺,想了片刻之後才又說道:“這世界上永遠不會有一家獨大的事,相信不是你們,也會有別人搶我們的買賣,而我們只能靠本錢優勢保住相對的份額,然後剩下的被一群更凶惡的對手給撕碎搶走,張老哥,我希望是你啊。”

    “大人對我們太厚愛了。”

    “不是厚愛你們。”張瀚笑道:“漠南漸漸要走上正軌,我們需要穩定的階層來支持我們,軍司和軍隊中的官員將領算是上層,漢民移民算下層,然後需要大量的中層來潤滑和協調,你們的穩定就是一個社會階層的穩定,包括我們的中層人員在內這很重要。”

    張子銘沒聽的太懂,但對張瀚的意思多少明白一些,漠南的局面到現在已經算穩下來了,但只是初步的穩定,要想維持這種穩定,就得使一個階層有立足的資源,大量的漢商會因為張瀚的主意而找到長久的生意之道,商業的繁榮會帶動初期的工業發展,工商不分家,看似東主們賺的多,但一個個大小體量的東主會帶動草原上大量的人力獲得相對穩定的工作,會叫人們能在草原上真正安下家來,相對於一點商業利潤的讓度,明顯是建立一個穩定的中產階層更重要的多。

    “但屬下有一點疑問”張子銘道:“釀酒要大量的糧食,和記的宗旨就是向來糧食儲存不嫌多,這幾年除了出售出去的,還有自家產的和買來的,儲量永遠大過出售的量。這是大人說過的,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如果要釀酒,不僅要消耗糧食,還會消耗大量的糧食,這一層,大人考慮過沒有?”

    張瀚道:“你再想想,這兩年軍司的作物,除了棉花和棉田大量開墾外,還有哪一樣種的最多?”

    “啊!”張子銘眼前一亮,跳起來道:“我竟是把這事給忘了。”

    張瀚笑容變得十分得意,種植蕃薯的初衷當然是為了主糧之外的補充,除了種蕃薯外還引入了玉米,現在玉米產量還是很低,一畝估計只有一石不到,但好處是可以在田頭屋角種植,可以用來喂雞餵豬,最好的妙處就是這是一種標準的抗旱作物,對炎熱和乾旱的天氣不像別的作物那樣敏感。

    至於蕃薯種植,不得不說是孔敏行和他的部下們除了棉田外最大的收穫。

    蕃薯的產量在有農藥化肥的時代相當的高,畝產兩千公斤以上很正常,就算是在現在,蕃薯產量也達到了一千斤以上,這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孔敏行用現在的技術進行水利和積肥的改革,對育秧分壟也有獨到之處,從徐光啟開始的研究,在他這個弟子的手中算是發揚光大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00:02
第一千七十七章 釀酒

    蕃薯和玉米並不是中國人的傳統主食,甚至現在的人很不喜歡,但這兩樣東西絕對會在荒年救下不少人的性命,最關鍵之處就是包括土豆在內,這三種新作物可以在很惡劣的荒地和邊角地來種植,這直接導致了清*墾土地面積的大幅度增加,雖然這三樣作物從來不曾成為主食,但它有效的使中國人口持續的增加,哪怕是在清朝那種稀爛的統治之下。

    和記的統治區內由於對農業的重視,小麥和小米,高粱,豆類等作物的產量也並不低,甚至在寬甸還在種植稻米,氣候和水文環境都很適合,各種作物產量不低,加上李莊在持續的購買糧食,大同為核心,周邊的五六個府千里範圍之內都是和記的購糧區,加上控制了張家口,糧食購買更容易了。

    儘管年年向東虜和一些蒙古部落出售了大量的糧食,但所有人都知道和記還是有大量的儲糧,不過所有人也知道張瀚絕不會動用儲糧,和記的直接控制區原本就有幾十萬人,光是直接領俸祿餉銀的就有二十萬人以上,加上他們的家屬最少有六十萬人以上是直接靠和記吃飯的,原本他們可以用銀子買糧,但境內的糧源已經是和記控制了,原本的糧商要麼轉行要麼直接被和記收編,糧食儲備不僅是對和記的買賣負責,也是對控制之下的幾十上百萬的百姓負責。

    另外就是漠南的蒙古人最少還得兩年才恢復,在此期間也要給他們賑糧,最少要低價賣糧食給牧民,要想大片的牧群重新出現在草原上,適當的投入必不可少。

    主糧和雜糧都不能動,雜糧除了可以當主食來食用,餵馬,喂雞,豬,都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張子銘有此疑問,在糧食管控那麼嚴格的條件下,張瀚怎麼會有釀酒之說,一聽蕃薯這兩個字,便是什麼都明白了。

    蕃薯產量很高,又易於肥田,在換季時新墾的田多半種蕃薯,這兩年來大量收入的蕃薯堆的如山一般,這東西不像麥子和豆類易於保存,軍司為了儲存和出售也是煞費苦心,如果到陝北和缺糧的災區低價出售,怕是早就賣光了,但這與和記這兩年的大戰略有衝突……總之,誰都知道和記有大量的蕃薯存儲,張瀚一說蕃薯,張子銘便是反應了過來。

    “不過蕃薯能釀酒?”

    張瀚笑道:“不僅能釀酒,而且釀出的燒酒味道很不錯。工藝和糧食釀酒差不多,你們可以摸索一下,越烈越好。”

    “好,屬下這就回去和夥伴們商量,”張子銘站起身來笑道:“這一次拜會大人,果然是沒有白來。”

    “你們年底時可能得給我好大一筆花紅。”張瀚開玩笑道:“出點子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啊。”

    “我知道大人不會要的。”張子銘道:“若不然我早提出來給大人幹股分紅,不過那樣說的話,就會叫大人看輕了我了。”

    “嗯。”張瀚點頭道:“你們好好做,將來你們賺的多,納稅也多,養活的人也多,這就算是給了我花紅了。”

    “這一切都是大人的。”張子銘總算不算太拙劣的拍了一記馬屁,笑著道:“大人當然就是一心為公了。”

    張瀚微笑著搖頭,說道:“這是大夥的,大夥兒共同的事業。”

    張子銘心中一陣感動,想著自己從和記踏足草原以來的變化,不知不覺的道:“大人,對西邊卻圖汗部的戰事,是不是一定能贏?”

    張瀚笑道:“你兒子是不是也在隊伍裡?”

    張子銘有些不安的道:“屬下絕不是擔心犬子才問的……”

    “我知道。”張瀚打斷他,說道:“你覺得咱們會贏嗎?”

    “一定會的。”張子銘道:“屬下有一萬分的信心,和記的商團軍在大人的率領之下,一定能百戰百勝。”

    “為什麼?”

    “大人對部屬如親人,視將士如赤子,和記已經是我們所有人的家一般,為了這個家奮戰,自然是人人奮勇爭先,不會有人如大明王師那樣,遇弱則強,遇強則弱,根本不堪一戰。商團軍打仗,絕對與普通的軍隊不同,這一點屬下早就看出來了。”

    “你看的很是,總結的也很好。”張瀚起身送這個中年商人,對方加入和記陣營已經好幾年,對安撫板升地出身的漢人和商人都有著很好的示範作用,從一個勉強溫飽的小商人到富甲一方的大豪商,張瀚相信這個中年商人的忠誠,如果不是有絕對的忠誠,張子銘不可能忍住對兒子的去向不聞不問。

    這是一個父親,而且是感情相當正常的好父親,他不問只是因為忠誠,沒有別的原因。

    張瀚送對方到門口,最後說道:“令郎我很喜歡,是一個敢沖敢拚的好苗子,上回對喀喇沁白洪大台吉的部民時就展現了相當高的勇氣。不過這一次他們是後勤護衛,相信是處在很安全的位置上。”

    張子銘深吸口氣,笑道:“既然從軍就不能想著一直安全,好兒郎就得經受住這些……屬下三個兒子,除了留一個養老,第二個再大些也叫他從軍去。如果人人害怕家中的孩兒出事,那麼誰來保護我們的性命和眼下的一切?”

    “說的很好……”張瀚笑道:“你這話一會我就交代下去,可以提練一下,是很好的文宣口號了。”

    張子銘有些不安的道:“這只是屬下的心裡話……”

    “我知道,語出至誠,不是內心想的就說不了這麼好。”張瀚握著對方的手,張子銘還是不怎麼習慣這種禮節,不過人們都知道張瀚這種怪癖式的禮節只對欣賞和親近的人才用,所以張子銘也是握了握張瀚的手,這才轉身告別。

    院子外的人還是很多,已經近午時了,一上午這麼忙忙碌碌的就過去了,在剛剛常寧幾個進內院時,張瀚都沒有辦法過去說話,只能隔著窗子看了幾眼,揮了揮手,婦人們的笑容很親切,當然也是強壓著熱情和衝動,張瀚估摸著,不是這麼多人在,最少玉娘會跑過來的……他微微一笑,又想起幾年前那個弓箭騎射都很出色,性格很外向的小姑娘來了。

    天空很藍,白雲一朵朵的悠然而過,如果在這個院子裡,似乎是和大同沒有什麼區別,一樣的馬頭牆,一樣的青石板鋪成的庭院地面,一樣的儲水大缸,一樣的花木,臘梅,海棠,月季花樹,正中三間,左右廂房是遊廊相連,張瀚看到在青石板下有野草頑強的掙紮著露出小小的草尖來……這原本就是一座建築在草地之上的府邸,在一年前,這裡和草原上任何一片地方都沒有區別呢。

    人群還是很多,軍司的官員和軍隊的將領,前方要打大仗,雖然商團軍的上下都對勝利抱有絕對的信心,但相關的各軍司和軍方高層都緊急動員了起來,軍事上是由任敬全權指揮,而軍令軍政參謀軍需各司都在全力配合,另外梁興身為軍方的副政事官在戰事未起時就通知了楊泗遜調兵,現在已經又有好幾個龍騎兵營在北上,哪怕是前方戰事出現波折,這幾個營也足夠把蒙古人震住。

    團指揮朵兒一心想請戰,可惜這一次沒有輪著他,朵兒不死心,派了自己能說善道的副官跑到買賣城這邊來,張瀚沒有見這個副官,孫敬亭壓根不在,軍令司有一個副司官被緊急調過來負責協調整個戰事期間的軍令司的運作,其實原本在漠北就有軍令分司,不過隨著大軍調集,原本的軍令分司肯定是沒有資格指揮這樣層次的大戰了。

    在人群中張瀚還看到老李,李祥符是李莊的老管莊,張瀚家族買的第一個莊子就是這個老人在管,一晃這麼多年下來,原本就過了花甲之年的老人已經是古稀老人,不過身子骨還算硬實,這一次夫人團北上,考慮到在青城的物資就有很多是轉運過來的,價格太高,後來在開春後自己種的各種蔬菜成熟,生活成本就降下來不少,這一次雖然可能住不到蔬菜成熟就會南返,但張瀚肯定每年都會過來住一段時間,加上駐守人員不少,常寧決定帶著一些懂農事的人過來,開闢一些荒田出來種菜,這點子事她們沒有煩農政司的人,老李頭就是最佳人選了。

    周老掌櫃也在,加上二櫃李遇春,當年的三大掌櫃有兩個在買賣城,他們過來卻不是為了商業上的事,兩個人一個老邁了,精力不濟,另一個對做生意已經沒有什麼興趣,收了幾年的糧食,現在只願意為解決和記上上下下幾十萬人的吃食而奔走了。

    他們這一次過來,就是想看看色楞河還有圖拉河,還有庫蘇古爾河等大片的水域,未來這裡的人口可能會暴漲,光是買羊不光耗錢在短期內會造成草原上牧群的緊張,供求關係沒有那麼簡單,牧群不是想擴充就擴充的,草原上的牧人在幾百年的時間裡一直維持一個相對合理的牧群,可以養活自己和出售一部份,如果人口暴漲,在短期內可能會造成嚴重的供求緊張,價格飛漲,會引發一系列的動盪。
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00:02
第一千七十八章 新編

    ?儘管漠北這裡的無霜期才一百多天,到了漢地的秋季就入冬,在冬天的那一兩個月裡幾乎天天都落雪,但和記這邊還是要試試養雞和放鴨,為難的就是越冬問題,大湖裡有幾百種鳥,每當人接近時鳥群飛的遮天蔽日,似乎要把圍繞在庫倫城四周的群山都遮蔽住,但到了秋季,這些鳥群就會向南飛去,與此同時還有從更北方飛過來的鳥群,他們會持續向南,一直飛到溫暖的南方,在那裡越冬和繁殖後代,直到小鳥可以遠行時再飛回來。

    冬天很叫人頭疼,意味著要修可以越冬的鴨棚,另外要準備越冬的乾草和飼料,但這些河流特別是湖泊中大量的魚類令這些放鴨的專家相當滿意,在春季到秋季,這些鴨子會捕食無窮無盡的湖中的魚蝦和泥螺,鴨子們會吃的很肥壯,並且大量產蛋。

    綜合算起來肯定很合適,畢竟這個湖泊是除了瀚海外內外蒙最大的一處湖泊了,漠南的那些海子都很小,小就意味著放養規模的限制,在這裡,可以很輕鬆的把數量放到百萬隻以上,不像在李莊那邊沿著白洋河放鴨時要考慮對漁業和農業的影響。在這裡,鴨群的數量會達到相當恐怖的數字,兩個掌櫃和他們的部下感覺光是憑這裡的湖泊就能提供給十來萬軍隊所有的必需的蛋類和一多半的肉食,如果順利的話,軍隊和商人包括移民對漠北的衝擊就不會太劇烈。

    張瀚對這兩位掌櫃的工作很讚賞,並且大力支持,他們所需要的人手和財政撥款並不會很多,卻是解決了相當大的問題。

    可能會有人不喜歡鴨肉,張瀚對此並不在意,也根本不會有人在意。

    各種各樣的軍司人員,都有任務在身,其實有的人不必見張瀚,但如果有一點機會的話,他們還是願意來和大東主見一見面,能留下一點印象也是好的。

    對這些人張瀚可能會見,可能會叫他們白跑,一切視乎時間或心情。

    幾個漠北三部的台吉是每天都過來的,他們會來匯報一些蒙古人那邊的動向,也聽取一些和記的簡報,這是和記要求的,蒙古方面當然不會有這種超前的意識。

    這時張瀚在人群中看到一個微笑著的中年人,慢慢越過人群向這邊走過來,他相貌普通,個頭中等,走路時的步伐也是不急不徐。然而不少軍方的人都搶先一步避開了,軍司人員倒不是很緊張,畢竟這個中年人穿著的是軍服,他們中頗有一些人好奇,不知道軍隊的人為什麼這麼緊張,不過看到另一個作陪的人,看到那張熟悉的陰沉的臉時,軍司中的人也是避之不吉,不少人都躲閃開了。

    兩個人都沒有等通報,直接往張瀚所在的院落門前走過來。

    不過兩個位高權重的大員在門前時還是被吳齊擋住了,吳齊彬彬有禮的道:“請兩位稍待,我去請示大人。”

    周瑞等人原本都想直接讓開道路,聽到吳齊的話才醒悟過來。

    蔣義一直在安排勤務,此時在心中冷冷一笑,並沒有安排特勤人員免除對兩人隨員的搜身。

    在此之前,高層以下,哪怕是張子銘進入院落都是要事前搜身,並沒有人可以例外。

    這是特勤護衛們定下來的死規矩,為了防止刺殺,任何和張瀚近距離會談的人都要搜身,外人搜撿更嚴格,只有在張瀚去拜會幾個蒙古活佛的時候,護衛們只是站在四周侍立警衛,沒有去搜那幾個活佛的身,算是一種特別的優待。

    原本特勤對高層也有要搜身的打算,張瀚制止了,如果對自己親信的心腹高層部屬也要這麼防範,那他這個上司也當的太失敗了。

    如果走近些,才能發覺周耀微笑面孔之下的冷漠,眸中真是一片冰冷。

    楊秋的目光反而很靈活,他左右打量著,他是昨天晚上剛到,帶來一些最新的軍情匯報。

    “見過大人。”

    在張瀚面前,兩個表情淡漠的高層都是努力堆起笑容,不過周耀的笑容相當生硬,和他的微笑一樣慘不忍睹,而楊秋則是越笑越陰森,像是地底里爬出來的鬼。

    “得了。”張瀚有些不耐煩的對楊秋道:“天天擺出陰沉臉來嚇人,笑都不會了。”

    楊秋頗為狼狽的道:“其實屬下是溫厚大度的性子,只是做這個職司沒有辦法……”

    張瀚點點頭,也不過份為難這個部下。

    軍情司做的勾當都是見不得人的,甚至綁票的事都要做,撬門開鎖下迷藥監視跟蹤,這些事都是份內事,送情報接收情報,買通敵方人員,全部都是見不得光的勾當,長久做這些事,領導的全部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的部下,要鎮的住只有自己更陰沉,用楊秋對張瀚的話來說,每天睡前都得想想是不是在部下面前露了怯,這種日子過久了,想不陰沉也難。

    “屬下就盼早點卸下這擔子。”楊秋一臉誠摯的道:“哪怕給大人當個侍從官呢,也比現在舒服多了。”

    “嗯,我會考慮的,現在叫你們的部下進來。”張瀚轉向周耀,說道:“你先匯報吧。”

    兩人都是帶來最新的情報,周耀拿著部下遞上來的資料,沉聲道:“大人,現在我軍編成了第三、五、六、七、八、九、十、十一等八個龍騎兵營,每團有三個大隊,每大隊三個營,每營四個連,這在以前都是超編營,現在我們把去年搭的兩個架子團的番號取消,把多餘的軍官和人員彙編到各龍騎兵團,這樣每營都有騎炮連,團有直屬騎炮營,加上戰鬥工兵營,團直屬獵騎兵連,近衛連,傳令兵連,每團四十一個連,近五千八百人,相比以前的各團,我們軍訓司新編成的各團要多出一千五百人左右,這樣每個團都有獨當一面的戰鬥力,不論是機動性還是火力輸出都相當強勁。第一、二、四、十二各團仍為步兵營,分屬各地的駐守力量,他們也有少量的騎兵連,不過更多的戰馬被調整到龍騎兵團了,就算這樣,所有龍騎兵團的戰馬缺額在十五個連左右,也就是每團缺馬額兩千匹,我們在三個月內,希望補充兩萬匹合格的戰馬到各團,不然會影響下一步的編訓計畫……如果順利的話,軍訓司希望在今年年底前初步完成各團的編練,並且能在訓練中逐漸發現和改正問題,最終形成相當成熟的訓練操典。”

    在周耀說話時張瀚一聲不吭,甚至他把一根捲菸給點燃了,其餘的人也有樣學樣,點了煙開始抽起來,層子裡很快煙霧繚繞起來。

    “除了馬匹不足,”張瀚聽完說道:“火炮怕也是不足吧?”

    “所以我們採用了大量的虎蹲炮和盞口炮來替代三磅和四磅炮。”周耀解釋道:“軍司對這種小火炮的儲存還是相當充足的,另外我們可以從邊軍中偷偷購買,當然我們要買的都是作工相當精良的萬曆中期前後的出品,寧願花費功夫重新整理修補,也不願買萬曆後期到天啟年間的出產……那玩意給孩子放煙花都不合格,太容易炸膛了。”

    “火炮這事暫時沒辦法。”張瀚道:“一切以台灣為主。”

    “是的。”周耀道:“下一步我們想的是協助台灣那邊訓練跳幫戰接舷戰,不過軍司這邊全部是北人,我想的就是最好我能實地去看一看,感受一下,否則就是盲人摸象,不得其法,會走彎路的。”

    張瀚用讚賞的眼光看了周耀一眼,這個部下不僅與當年的小邊軍格局大為不同,甚至已經超過了軍方大多數的高級將領,所以他才放心的把十幾萬部下交給這人來訓練,在周耀的編訓下只會變強,不會擾亂。

    “台灣那邊不急,他們練的已經很好……聽說你每晚看書到半夜?”張瀚突然轉了話題,對周耀道:“不要太晚,傷神也傷眼。”

    周耀用感激的口吻道:“多謝大人關心,不過屬下底子薄,不奮起直追的話,對大人的很多舉措根本領悟不了,更談不上能幫得上手了。”

    “這也是,不過到底要護著自己身體。”張瀚又道:“刺刀,短刀,匕首,短銃,這些是否都缺?”

    “都缺,最少都是兩成左右的缺額,另外最缺的還是刺刀。”

    “冷兵器好辦,”張瀚思索著道:“刺刀還是沒有辦法,我們已經儘可能的添加人手,但近年來財政緊張束縛了我們擴大規模的步伐,不過好在這都是半年左右就能完全解決的事情了。這一次改編之後,剩下的就是零敲碎打,不過再出現大規模的長槍手轉為龍騎兵銃手的事情了。”

    自從開始強調火力輸出,也就是部隊的攻擊性,另外有了刺刀的出現之後,所有人都發現張瀚的論斷是對的,刺刀組成的空心方陣在防禦騎步兵攻擊上面有獨到之處,銳利的刺刀上在火銃套管之後有足夠的長度,火銃手加了刺刀就有在敵人騎陣之下自保之力,比完全依賴長槍手只管火力輸出的模式要機動和強勁許多,長槍手的數量被縮減了三到四成,每排隊列都是增加了火銃手的數量,這就說明火力輸出也增強了許多,還有很多部隊已經是純粹的火銃手編成,攜帶馬刀和刺刀,在遇敵時有攻擊性也有自保之力,加上騎炮編成,火力輸出上已經比純粹的步兵團要強悍太多。

    感謝燃燒吧蔥油餅的大力支持,也感謝所有打賞和投票的朋友們,真心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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