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明1617 作者:淡墨青衫(連載中)

 
uuuuuuuuuu 2015-8-18 16:37: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63 353836
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00:05
第一千八十九章 結束

    中間戰場已經崩潰了,自己的左翼漢軍的右翼也被打崩,那邊臨河,騎兵不易展開,現在已經有相當多的騎兵為了躲避槍彈而縱馬躲到河裡去了. 。

    河裡有叫喊聲,馬的嘶鳴聲,有不少人和馬被河水給沖走了……現在是夏季,漲水的季節,河面又寬水流也湍急,對一生不洗幾回澡的‘蒙’古人來說,沒有人有游泳的經歷,落水就意味著死亡。

    這時遠遠有人叫道:“稟報大汗,阿薩爾蘭被火銃擊中‘胸’口,傷重不治。”

    卻圖汗心中一疼,一種酸楚無比的感覺襲上心頭。

    那是他的愛子和未來的繼承人,是希望所在,就在這場莫名的戰事中他的愛子失去了‘性’命。

    原本最強的一路卻成了最早崩潰的一路,在敵人的步兵和火銃手迎擊之後,僅餘的重騎兵也跨了,右路到處是四散奔逃的騎兵,中路一團‘混’‘亂’,左路也直接被打穿了,而此時更叫卻圖汗心悸的就是那些紅袍騎兵,他們又出現了,並且沿著右翼直撲過來,很明顯的要從右路兜過來,將更多的人納入包圍圈內。

    沒有等卻圖汗下令,很多台吉已經帶著自己的人,或是被往後逃的牧民裹挾著往後跑了。

    越是靠前的部落損失就越慘重,沒有人感覺這仗能打贏了,事實上到現在為止都是‘亂’糟糟的,很多人還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就知道剛往前衝沒多遠,前頭的人就開始往後跑,身邊左右的人也在跑,到處都是‘亂’哄哄蒼蠅般‘亂’跑的人群,很多人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裹挾在一起跑了,連漢軍的影子都沒有看到,有一些老人淚流滿面,他們感覺屈辱,然而更多的是無所謂的青年人,他們毫無血勇,也沒有自尊,只知道在這樣的場面裡一定要跑在別人前頭,所以他們跑的飛快,等商團軍推進到中間時,已經沒有‘蒙’古騎兵正面向敵,所有人都是在逃跑,然而人太多了,還有相當多的老人和少年,他們擁在一起,互相推擠,不少人和馬都撞在一起了,然後他們發覺在右路已經有漢人騎兵兜過來了,不停的打放著火槍,把敢於抵抗的人‘射’落下馬,這樣使卻圖汗部的牧人們感覺更驚慌了,眼前的一切和事前所說的完全不一樣,沒有孱弱的漢人,只有堅固如牆令人不敢衝撞的長矛槍陣,只有寒光閃閃的刺刀和看起來更難突破的刺刀方陣,只有一個個披著重甲的步兵在收割騎兵的‘性’命,有的牧民不慎突前了,要麼瞬間被火銃‘射’翻,要麼就是死在重甲步兵的刀劍之下,沒有人能夠倖免,相比於這些牧民,漢人軍隊的殺人技巧嫻熟老練,不給牧民們絲毫機會,哪怕是逃生的機會也需努力爭取,人和馬越來越擠,更多的商團兵開始騎馬追擊,獵騎兵已經順著草原的右側不停的突向前方,將更多的人兜在圈子裡頭,多半人確實是被兜住了,到這時牧人們才明白,這不是部落開大會,大家不傷和氣的比騎‘射’功夫或是摔跤玩兒,這是戰場,他們的動作變形,馬匹和人的體力都嚴重透支,如果沒有獵騎兵在側翼影響,可能這些人多半能脫離戰場,雖然會被銜尾追殺而毫無抵抗力,也會失去所有的補給點而損失慘重,但好歹能脫離大半,但現在他們驚覺做什麼都晚了,他們既沒有勇氣衝陣,也沒有勇氣突破繞過來的獵騎兵,更叫他們驚慌的就是更多的漢人騎兵兜過來了,在他們身後還有火炮和火銃的響聲,他們已經足夠害怕了,恐懼壓跨了一切,當最先有人丟掉兵器下馬投降的時候,很多人並不感覺屈辱或是憤怒,而是心頭一陣輕鬆。

    任敬和夏希平趕上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多時辰後了,日影西斜,好多處草場和小山坡上到處都有失掉主人的戰馬和丟棄的兵器,也有脫掉的衣袍或綿甲,數量不多,‘蒙’古人確實是太窮了一些。

    沿途的屍體也不少,獵騎兵在追殺的時候只要有一點抵抗就會大開殺戒,後來騎馬追擊的龍騎兵們也不遑多讓,一直殺到敵人側後。

    長途行軍時由於騎馬步兵只有一匹馬,事實上有時候行軍比步兵還慢,只有進入戰場和追殺敵軍時顯示出比純步兵強出很多的能力,主力還是以步陣向前,就算步速加到最快,還得保持陣列相對的完整,想追上騎兵根本不可能。

    到處是一片‘混’‘亂’,只能聽到火銃打響的聲音,‘蒙’古弓發‘射’的崩崩聲聽不到了。

    商團軍的戰兵其實也有‘射’箭的底子,在幾年前組建時強調戰兵也要能步‘射’,用來做前鋒壓制敵人遊騎所用,後來火力一直增強,步‘射’課程被取消了,但戰兵基本上能‘射’,這時候能聽到的‘射’箭聲反而是那些步行的戰兵發出來的,不過很快他們也不再‘射’箭了,眼前所有人要麼死了,要麼就是投降的,而他們身穿重甲,全身濕透了,嘴‘唇’干的粘在一起,也根本沒有力氣再追下去了。

    天黑之前,草原上到處燃起了篝火,龍騎兵們輕裝搜索,獵騎兵們走的更遠,應該追出去最少三四十里地,他們會在天黑前後折返。

    到處是篝火,也到處能聽到呻‘吟’聲,軍醫們在優先替自己人救治,然而他們發覺死傷實在有限,加起來不到百人,就是進行遊哨戰時有死傷,另外在左路河邊與猛衝過來的騎兵‘交’戰時有所損傷,但相當有限,一場近六萬人的大規模的‘激’戰,一方死傷不到百人,這已經只能用奇蹟來形容了。

    由於軍醫和醫護兵沒有太多的任務,他們開始救治那些‘蒙’古人,火銃打傷的能截肢就截肢,普通的消毒沒有辦法解決感染,只能用截肢來解決,如果傷在腹部或‘胸’前,只能簡單清創,叫傷者等待奇蹟的發生,當然一般是沒有奇蹟的。

    幸運的是刀箭所傷的傷者,或是摔傷的,踩傷的,這些傷很好救治,而且幾乎不會有人因為傷後感染髮燒而死了。

    從黃昏時分過百軍醫和擔架兵就在忙碌,到晚上時他們簡單救治了兩千多人,還有千多人在等著處理。

    龍騎兵兩個營奉命清理戰場,小夥子們脫下鎧甲,連軍裝外袍都脫了,只穿裡襯,甚至打著赤膊,他們搬抬和點清楚屍體的數字,有好幾百人在挖坑,夏天時不能耽擱,一邊計數就一邊掩埋了,自己人則是用老辦法,撿了很多樹枝堆成了大型的柴堆,分扎燒化了裝在甕中帶回去,不管是供在忠烈祠還是‘交’給家屬,按規矩就是這樣處理。

    高級軍官們也沒有休息,任敬坐在一個馬紮上喝著水,這時候沒有人想著要吃東西,儘管伙伕們已經跟上來,並且把晚餐都做好了。

    “我軍死傷的每一個人都要記清楚姓名籍貫軍銜,記得把‘胸’章取下來。”軍政官在一邊大聲吆喝著,一群副手帶著龍騎兵們在做這樣的事,替自己戰友做這種事一般都是鎮撫兵們做,要麼就是在龍騎兵裡挑選老兵來做,‘精’神一定要相當的強悍。

    夏希平神‘色’平靜,眼前的勝利當然令人高興,也值得驕傲,不過也就是如此了。這一仗贏是肯定贏了,沒有人在戰前懷疑會輸掉這一場戰事,但也不會因為這一場勝利就有人把尾巴翹起來……或許在兩年前會,但兩年之後的商團軍不會在因為這樣一場勝利而感覺怎麼樣了,他們的目標早就不是這些‘蒙’古人了。

    “敵軍基本上掩埋了。”一個軍官打著火把趕過來,匯報導:“打死一千七百多人,傷兵營裡有三千多人,大概就是這樣了。”

    任敬點了點頭,說道:“若是邊軍現在定然在斬首了,可惜了好大一筆財源。”

    朝廷現在對北虜的重視已經遠不及東虜,‘女’真真夷的首級相當值錢,‘蒙’古人還是老價格,五兩一顆首級,拿去換錢倒是真能換到近萬兩銀子,加上滿地的俘虜,確實是相當值得驕傲的一場大勝。

    夏希平問道:“俘虜有多少?”

    “現在細算不出。”軍官答道:“我們分五百人左右一堆,大約三十多堆,明早開始再仔細計數吧。”

    “哦,不要侮辱打罵,這些俘虜很快會甄別出來,大半會放走,小半會服一陣勞役和進行深入教育,以後都是我們統治的基石。”

    眾軍官都是會意的點頭,那些被迫服勞役的已經不是很辛苦了,在服役的同時他們會接受和記的再教育,一般都是軍情司的人幹這件事,簡單來說就是利用半年到一年或兩年的時間來洗腦,這些放回去的人受過苦,反而比直接放走的要更加敬畏商團軍,對和記的態度更溫馴,當然還有一部份身份合適的會為和記所用,直到他們在各部中掌握更高的權力。

    這是一個相當漫長的過程,最少都是十年起步的佈局,但張瀚與和記的高層們並不急燥,暫時所需要的就是他們表面的服從,更深層次的東西當然要慢慢經營,就像對各部徵稅,現在沒有徵稅這一說,一旦徵稅會引起強烈的反彈,但這事必須得做,直到派駐稅官,稅官就是統治的第一步,比現在含糊的盟約更能鄣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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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00:08
第一千九十章 窮追

    天亮之前,大半的將士都和衣而臥,任敬和夏希平等人和值班人員等候消息,獵騎兵們還有一部份沒回來,這幫桀驁不馴的傢伙把只准追四十里內的命令拋諸腦後,打發了性子就直接一路攆下去了,原本他們的戰馬沒有辦法提供更長途追擊的體能,但現在滿地都是跑沒了主人的戰馬,獵騎兵們可以一路換馬來解決這個麻煩。

    任敬倒是沒有太多抱怨,獵騎兵營還沒有正式配屬給他,而且上頭對張世雄很滿意,其獨立性會得到很好的保留,估計在下一次大擴軍時,可能會有兩個獵騎兵團,用來配合主力打數萬人規模的大會戰,這個想法任敬知道張瀚早就有所決斷,但目前還沒有部署實施。

    一個青年參謀一直盯著遠方,這是個黑沉沉的夜,沒有月光,星光黯淡,半夜時風很大,在起風的時候下了一陣小雨,人們都沒有雨布,不少人被雨點打醒了,到處都是怒罵聲,好在雨很快就停了,沒有人被淋濕,接著又是一片鼾聲。

    當天色微亮勉強能看清遠處的情形時,這個參謀叫道:“這幫傢伙總算都回來了。”

    一支二百多人的獵騎兵分成好幾股,他們押解的俘虜有三千多人,任敬站起來,眯著眼打量著眼前的情形。

    一個軍官喃喃道:“這幫孫子,還真是窮追猛打啊。”

    “這他娘的是我見過最囂張的事情。”

    “兩百人押著三千人回來,成吉思汗氣的在地底打滾吧。”

    “還真是有點肆意張狂的感覺啊。”

    值夜沒睡的軍官們打量著和評價著眼前的事,確實,在遠方慢慢策馬前來的獵騎兵們就是有一種肆意張狂囂張跋扈的味道,他們的桀驁不馴早就深入人心,可能他們沒有辦法如龍騎兵這樣排出大陣,在對十倍敵人的戰事中龍騎兵們穩如磐石,任何狂潮拍打其上都只會變為粉碎,而深夜追擊不停,以少敵多,膽大敢為,這卻是獵騎兵們的特長了。

    “兜住了一條大魚。”一個獵騎兵軍官飛馳而至,長馬臉上滿是得意,他向任敬打了個敬禮,然後興高采烈的道:“我們把卻圖汗給逮回來了!”

    “啥?”任敬站起身來,瞪眼道:“他就這樣叫你們俘虜了?”

    “開始他想矇混過關,後來我們聽到蒙古人自己說話說大汗抓著了,我們就開始邊走邊甄別,最後把他查出來了。後來他想自殺,我們把他胳膊反縛,他就放棄了,一路騎馬和我們回來,沒有別的反應了。”

    這個獵騎兵軍官指著隊伍中唯一被反綁雙手的三十來歲的蒙古漢子,身形瘦高,臉上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貴人神色,但任敬知道這是裝出來的,這個蒙古漢子無比沮喪,人一般來說最珍貴的是自己的性命,這個蒙古汗寧願死也不願被俘,可惜眼前這事由不得他作主了。

    “卻圖汗逮著了!”

    “走,看看蒙古的大汗去。”

    由於是清晨了,昨天奮戰一天又疲憊的軍人們還是有不少甦醒了,戰場上沒有緊急集合,也不用列隊,當然也沒有持續到中午的訓練,這一天他們會過的很舒服,未來幾天也就是行軍而已,這叫常年訓練的軍人感覺輕鬆,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愉快,打了大勝仗,殺死殺傷敵人幾千人,自己一方傷亡不到百人,而且還俘虜了一萬五六千人,這是毫無疑問的大勝,並且自己活了下來,毫髮無傷,所有想到這一點的軍人都無比愉快。

    可能有人有袍澤兄弟或好友受傷了,他們的心情會受一點影響,而臉色陰沉的定然是有好友戰死,他們的心情會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低落,乃至暴燥易怒,各級軍政官都會盯著這些易怒的傢伙,撫慰他們的情緒,然後高格調的悼念和移靈祠堂的程序會使失掉摯友的戰士從情緒的低谷裡爬出來,對明軍來說商團軍的一切都像是天方夜譚,但對這些事商團軍內部已經做的很熟悉了,有一整套的流程。

    而眼前又有一個值得高興的理由,雖然商團軍與蒙古人打了兩年多,但卜失兔汗死在自己人手裡,俄木布洪現在是順義王和土默特汗,但被俘時只是一個小台吉,現在第九團是以堂堂正正之師擊敗了十倍之敵,並且俘虜了一部大汗,無論如何,這是一件相當令人興奮的事。

    先是少數將士開始歡呼,接著幾千人都驚醒了,夜宿時,將士們還是按各連劃分區域,此時卻是一團混亂,所有人都在歡呼跳躍,火銃手把手中的火銃高高舉起,長槍手則拋擲自己的帽子,獵騎兵們一臉的驕傲和矜持的笑容,這幫傢伙原本就眼高於頂,現在他們更是把眼斜著看人了。

    不過這都無所謂,各個兵種都圍攏過去,還是得軍政官們把這些過於興奮的士兵攔住,不過當俘虜們經過長槍和刺刀之林,看到這些滿臉興奮的軍人們將自己圍住時,卻圖汗試圖保留尊嚴,但他知道這只會叫自己感覺更加可笑和可憐,更多的貴族和他們的部下都低下了頭……這部份人都是以貴族為主,他們早早出逃,卻被契而不捨的獵騎兵們兜住了全部,卻圖汗部徹底完了,這一點他們自己都是心知肚明。

    可能上層會對卻圖汗部有所安排和計畫,那就是軍司上層和張瀚考慮的事情了,在此時此刻,包括任敬在內的軍方高層,所擁有的情緒就是和普通的將士一樣,唯有興奮之情而已。

    “現在我們面臨的難題和困境就加倍了。”所有人都在狂喜的時候,只有夏希平保持了一貫的冷靜,他對任敬和軍官們道:“原本我們只帶著幾天的行糧,現在消耗幾乎差不多了,最多夠吃兩天。如果我們還得供給近兩萬俘虜飯食,我們自己就得餓肚子。當然可以考慮俘虜也有一定的補給,但我們還是有斷糧的風險。”

    任敬大笑,說道:“你還真是殺風景啊。”

    夏希平苦著臉道:“沒辦法,當參謀的就是想的多。”

    “我看俘虜頭兩天先別管,叫他們吃自己。”任敬一臉無所謂的道:“反正水管夠。我們往回走,車隊距離五六天而已,兩天之後我們勻點給俘虜,再堅持兩天,我們回頭迎,車隊往這邊走,最多三到四天也就迎面撞上了。”

    “南路軍估計也懸,”夏希平道:“希望他們能好過點……馬武和徐震他們都是走過幾千里長途的人,有經驗,希望能混的比咱們好些。”

    “南路軍會想辦法和我們會師的,畢竟他們那邊不會遇到強敵,這樣他們就必須想辦法北上和我們合圍會戰。”任敬思忖著道:“他們日子不會難過的,你放心吧,有聶軍政官在呢。”

    “這倒也是。”夏希平也笑起來。

    ……

    “商軍已經出征好多天了吧?”正閉目打坐的哲布尊丹巴猛的一睜眼,看了看四周與自己一樣打座的喇嘛們。

    “有十來天了。”章嘉喇嘛安然道:“還沒有消息。”

    “准一點說,是他們戰兵和車隊出征有十四天了。”一個喇嘛面露譏嘲之色,說道:“當初那張瀚可是說半個月內能征平卻圖汗部,現在看他怎說。”

    哲布尊丹巴有些不悅,沉聲道:“少年人總會有些意氣,一時大言不為過。他和我們說過就出了兵,也算雷厲風行,只是不知和記是否還有強兵,近日我思緒不寧,只怕和記兵馬戰敗,這樣的話以卻圖汗的性子定然會一路打過來,那時漠北就沒有寧日了。”

    丹津喇嘛笑道:“不過也有好消息,三位大汗近來都在一處會獵,喀爾喀人分裂好久,如果能藉著這次契機增進一些友好,將來遇事都能一致對外,這就算是好事了。”

    這一次眾喇嘛都是互相對視著,並沒有人表示贊同。

    黃教在漠北已經佔統治地位,簡單來就有些類似歐洲的情況,教皇和各地的主教掌握絕對的宗教解釋權,受到信眾的無比崇拜和尊敬,王公們也信教,並且表面上願意聽從喇嘛們的教誨,背地裡王公們還是掌握世俗權力,並且一直努力想保有這種權力……各部的分裂對喇嘛們來說是利好消息,一個掌握著廣袤地區和擁有強大權力的大汗注定不會被喇嘛們控制,就像林丹汗為了反抗寧願叛離黃教一樣,如果漠北三部是一個整體,現在喇嘛們就沒有辦法左右縱橫來獲得自己的權力和利益。

    有時候,部落衝突就指望這些活佛們調停,牧場分配,牧民間的爭執已經越來越少找貴族,而是徵詢喇嘛們的意見了。

    “希望商軍能夠獲得勝利。”一個鬚眉皆白的老喇嘛皺起白眉說了一句,相對於外來的不信教的漢人,團結的漠北更叫他憂心忡忡。

    這一次,所有喇嘛都是點頭,只是所有人都是信心不足的樣子。
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00:08
第一千九十一章 會獵

    “篤!”

    車臣汗一箭射出,箭桿射中了一頭獐子的骨骼,發出了篤的一聲震響,然後是獵物的哀叫聲,箭桿插在獐子身上晃動著,很快這可憐的生靈就失去了性命,被人從地上撿了起來。

    草原上到處都是在圍獵的人群,遠方的地平線上是山巒和密林,在風的吹動下,密林如同那達幕大會時的穿著蒙古袍服的少女,在搖曳跳動,盡情展現著美好的身段和舞姿。

    這是距離庫倫二百多里外的草原,勒拿河的下流支流就在眼前,一條小河蜿蜒流淌著,向西南一直流向克魯倫河的方向。

    再往北幾百里就是勒拿河匯入貝加爾湖的入湖口,所以這一片除了大片的山脈之外就是河流,有豐茂的水草和一片片茂密的樹林,當然也有足夠多的獵物。

    漠北三汗,車臣汗,扎薩克圖汗,土謝圖汗,其中車臣汗與和記打交道最早,展開貿易也早,他似乎是專門打獵,這幾天來已經射得了不少獵物,而扎薩克圖汗與土謝圖汗則是心事重重的樣子,每天經常在一起閉門商談事情,待出了氈包的門,又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

    多爾濟和巴布等青年人則是呼朋喚友,每日都拿著獵物烤制了喝酒,每天大量的羊奶酒就是被這些二十來歲的青年人給消耗掉了。

    出來圍獵的有三千多人,多半是各個大汗和台吉們的護衛,多穿綿甲,少量披鐵甲,每人手中的兵器也足夠精良。

    這是草原上喀爾喀三部最強的力量了,或許還能調出幾千精壯的牧人和少量披甲,但隨時可徵調,也長期披甲,具有一定軍事技能的就是這些人了。

    這已經相當的強悍,普通的小部落就算出幾百人也很困難,一個台吉帶幾十人參加會戰也不是沒有,漠南的幾十個大小部落能聚起十萬人,但不一定能聚集起五千以上的甲兵,只有極盛的土默特和內喀爾喀五部,還有察哈爾人能做到,但現在他們也衰落了。

    兵強馬壯並沒有給車臣汗多少安全感,事實上他算是被綁鴨子上架的一個,漠北三部中車臣汗與和記接觸最早,感受到的力量也是最深最強,車臣汗碩磊一直心懷隱憂,然而他的兒子巴布台吉絲毫不能感受到這一點,每當看到兒子和多爾濟等人廝混在一起時,碩磊便是滿心憂慮。

    “圍獵數日,我們也該回去了。”土謝圖汗袞布說道:“算來商團軍也出征十來天了,沒準就會有消息。”

    “什麼消息?商軍慘敗而歸?”一個高胖台吉捧腹而笑,他這幾天吃了太多的烤野鴨,腹部有些過於胖大,說笑起來都有些吃力了。

    “我想不到這種地步。”碩磊不動聲色的道:“商團軍的強悍,我們還是很清楚的。”

    “卻圖汗也是個渾球啊,”袞布說道:“卻圖汗有一股蠻性,他的部民也是,這幾年沒少和托輝特人打,我看他會和商團軍狠*一架,就算輸了,也會咬下一大塊肉來,沒準兒會陷於纏鬥,就像漢人在南邊對土默特部一樣,要用兩年時間才能解決。不過漠北這邊他們人少,路途遙遠,想如漠南那樣用軍台堡壘困死卻圖汗部,那就難了。”

    扎薩克圖汗諾爾布贊同道:“說的正是,開初我們以為商團軍有多強,有可能我們想錯了。他們只是擅長火器和建築,你們看他們修路就一直修到庫倫,所以不要說半個月,半年內能打出結果來就不錯了。”

    “我看那張瀚也是沖昏頭了,以為我們蒙古人就真的這麼弱?”

    “哼,我心中還不服氣哩。”

    “有機會的話還是要展現一下我們的實力,買賣城這邊肯定會興盛起來,很多牧民拿出自己家裡的牛羊馬匹還有種的菜,摘的果子來貿易,換幾塊茶磚回去就很高興了。這是漢人在吸我們蒙古人的血,如果我們來控制的話,最少能叫各部落多落些好處才是!”

    幾個大汗在討論局勢,以多爾濟為首的一群青年台吉立刻湧了過來,這幾天他們最喜歡討論這個話題,激動時就騎馬射箭,或是以刀槍對攻,他們恨不得祖先的血勇之氣能夠多激發一些,然後就開始喝酒,喝醉了在草原上嚎叫起來,似乎就是這樣就恢復了祖先的狼性和強悍的實力,能把那些他們十分看不順眼的漢人全部趕走。

    最多是留下漢商,叫漢商當他們的綿羊,源源不斷的替他們生產肉食,羊毛,還有擠不盡的羊奶。

    多爾濟最後的話正是各部的台吉們最想聽的,貴族們毫無疑問是蒙古人中最好過的,但最近漠北的這些土包子才算真的開了眼界,他們進了買賣城,才知道自己平時的生活有多麼土鱉和窮困。

    他們和牧人一樣住氈包,不過大一些而已,風沙起的時候他們一樣一嘴沙子。他們也就是有一些奴僕伺候,有足夠吃的水煮羊肉,平時的享受就是胡吃海塞而已。

    進了城池,才知道文明之美,那些應有盡有的享受叫這些所謂的貴族大開眼界,原來還能住那樣的房子,可以在窗子和門上安裝紗籠防沙塵和蚊蟲,可以在屋子裡用那麼多精美的傢俱,可以用那些好看好玩的東西來消磨時間,一看到漢人中富貴者的起居,再想想自己,這些事實上的農場主一個個都紅了眼,他們巴不得獲得更多,但其實他們能拿出來出售的也就是自己家的牛羊群而已,所得有限,不知道要多少年才夠資格在買賣城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要是稍有可能打得過那些漢人,這些台吉貴族巴不得現在就抄起刀把那個城市搶下來,所有的財富都瓜分乾淨,就像他們祖先在幾百年前一直幹的那樣,屠殺和搶掠,這是他們最擅長的事情了。

    多爾濟兩眼閃閃發光,他知道自己這些天的努力沒有白費,在他的鼓動之下很多台吉都動了心,如果再過一陣子傳來商團軍戰敗的消息就更好了,現在買賣城一帶相當的空虛,只有張瀚的幾百近侍和少量的輜軍,也就是輔兵,戰鬥力肯定不強,如果真的能各部齊心,出動一兩萬精銳,搶在商團軍主力到來之前打下城池,俘虜或殺死張瀚,還有城裡的那些和記的高層,那麼商團軍必定群龍無首導致大亂,城中的漢商當然不能殺,對俄羅斯的貿易可以繼續進行,蒙古人一樣會保證商隊安全,而且會做的比商團軍更好,這樣的話買賣城的收益就歸各部所有,而多爾濟和土謝圖部肯定會切割下最大的一塊蛋糕。

    “回去看看吧。”

    “沒準已經有消息了。”

    “多爾濟台吉看事情很明白,他將來會是我們蒙古人的好頭人。”

    “真想看看那張瀚的臉色,沒準現在就是是失魂落魄的樣子呢。”

    “卻圖汗是我們蒙古人中的好漢子,他的部下彪悍勇氣,一定會給漢人好好一個教訓。”

    事到如今,三部曾經的敵人卻圖汗部卻成了他們翻盤的指望,所有人都在叫囂著,恨不得立刻傳來商團軍戰敗的好消息,至於卻圖汗會不會趁勢殺過來,那就是另外一個命題,或是下一步再考慮的事情了。

    在一片讚頌聲中,多爾濟的笑容卻越發矜持,三個大汗都還在呢,不過他也覺得自己到目前為止的表現都相當優異,比巴布等人要強的多,沒準以後三部會再度合而為一,他成為漠北唯一的汗,也不是沒有可能……

    ……

    “哈,好烈的酒!”

    馬多夫把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黑漆漆的櫃檯上,嚷著道:“再來一杯!”

    這個酒樓規模並不大,開業時間也很短,東主是從張家口趕過來看風色的,只帶著一些簡單的食材和幾大車的酒,跟著商隊一起過來的,不順利的話他就把酒賣了回去,順利的話就會在買賣城開設買賣。

    這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山西商人走西口並不比往漠北輕鬆多少,只要能賺錢,就算是再艱難困苦之地,也會有晉商跟著商機一路走過去。

    到了買賣城這個東主當然就不會走了,一切都超出了想像,甚至比想像的還要好,這種情形下這個晉商當然不會走,靠著帶來的酒和一些食材,租下地方,雇了一群木匠打了幾天桌椅櫃檯,這個小酒樓就直接開張了。

    一個大夥計帶著書信被打發回去了,和記有公共馬車一路到張家口外,收費比想像的要便宜許多。

    這個夥計是帶著重要使命,甚至都等不到自己家的車隊一起走了,他要趕回去,最少帶十幾輛車的酒和像樣的廚子過來,再多帶一些合用的傢伙什,還有機靈的小夥計也要帶一些過來,如果順利的話,東主想在入冬前租一間三間高的大酒樓,這裡真是商機無限。

    事實上生意真的是太好了,好到已經只能提前關門的地步,要是一直開下去,天知道這些俄羅斯人能灌下去多少。

    一碟蠶豆,這些俄羅斯人就能喝下去整整一壇的燒酒,甚至有很多人幹脆什麼都不點,就直接灌酒,看的酒樓的一幫中國人目瞪口呆,幾乎是歎為觀止。

    有很多俄羅斯人沒有現銀,他們直接拿毛皮來換酒,有很多人用十幾張皮子換一罈酒,還是眉開眼笑的走了。 ——

    最近寫的還行啊,更新也好,為啥票不給力呢?
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00:08
第一千九十二章 苛刻

    生意簡直太好,大賺特賺,所以哪怕此時已經關門,馬多夫等人因為拿的出現銀,還是能夠留在酒樓裡繼續喝,掌櫃還爆炒了一碟兔肉請他們,兔肉是蒙古人拿過來的,換了一杯燒酒,當時那蒙古人齜牙咧嘴的走了,過不多時又拖來一頭黃羊,這次換了兩杯酒,那人心翼翼的裝在自己的銀酒壺裡,然後心滿意走的走了。

    馬多夫和佩特林,還有葛利高裡,司契夫,這一群俄羅斯人已經在這裡喝了好幾天的酒了。他們當然也帶了酒來,不過隨身帶的酒哪裡夠這些傢伙喝,長達幾個月的艱難旅程早就把帶的酒消耗一空了,後來他們喝蒙古人的羊奶酒,當然很不適應,只能用來解饞而已。等發現這個張家口商人開的酒樓出售上好的燒酒時,這些俄羅斯人就像是挖到了寶庫一樣。

    他們蜂擁而至,不過當佩特林等人在的時候,很多人還是識趣的買了酒就離開,留下這一群高層在這裡聚會。

    佩特林也是一飲而盡,哈了口氣,稱讚道:“真的是好酒,太舒服了。”

    司契夫等人也是狂飲,將杯中酒喝光了之後都是一副舒服之極的表情。

    酒樓裡的夥計都是習慣了,上的幾盤菜這幫傢伙幾乎沒怎麼吃,全是拿酒當飯了。他們的酒量也都是大的驚人,這種最烈的燒酒在此時的大明都是下等人才喝,稍微講究一些的都不喝這種烈性酒,燒酒一直到民國期間才流行開來,後來成為中國酒桌文化的寵兒,在此之前,燒酒只是下層人士的最愛,幾杯燒酒就能滿足他們對酒精的渴望,所以想著穿越回去釀造燒酒發財的還是省省吧,這東西從出現到流行可是用了好幾百年時間。

    對俄羅斯人來就完全沒有這種問題了,他們喝上好幾斤這種烈酒也沒有問題,也沒有歧視烈性酒的文化傳承,對他們來喝這種酒完全是享受,由於此時的酒要麼是果酒要麼是糧食酒,不管是麥還是稻米或是高粱,糧食釀造的美酒足以頂餓,這幫俄羅斯人可以坐在酒樓的櫃檯前,一直喝到醺醺然,然後高一腳低一腳的唱著歌離去。

    “還有幾天開市啊?”馬多夫醉醺醺的道:“我已經等的不耐煩了,我想早點把貨物賣出去,把手頭的事忙完,然後我要申請留駐在這裡,等你們下次再來的時候,親愛的佩特林,你會知道在哪裡能找到我的。”

    “還有九天吧。”佩特林這一次沒有一飲而盡,而是口品著烈酒,感受酒的醇香,這些明國人弄出來的這該死的酒太對俄羅斯人的胃口了,那種醇香和下口之後的燒灼感,足以驅散身體內部的寒氣,令人從心理到身體都感覺無比的愉悅。

    這酒當然比伏特別要好,不,或是各有千秋,但伏特加太少也太貴了,就算是佩特林也沒有辦法一次買上太多,這裡的燒酒也不多了,不過還好這裡的酒商已經派人回去大量購買了。

    大量購買,聽到這四個字就叫人感覺心安。

    “九天?”馬多夫譏嘲道:“張瀚不要等勝利的消息再開市嗎?”

    “要是能獲勝當然更好了。”佩特林道:“可以叫前來貿易的人更有信心。不過,我也持悲觀的態度,一般來,根據軍事學的原理,越是急切想獲得的勝利,最終的結果反而可能是以失敗告終。”

    司契夫讚道:“佩特林先生不愧是沙皇陛下賜封的軍役貴族,真是令人讚嘆的軍事學方面的判斷。”

    葛利高裡也道:“新任的托木斯克總督瓦西里耶夫中校也有類似的法,在我們出征的時候用來告誡我們。”

    一群俄羅斯人又喝了一杯,馬多夫眉開眼笑的道:“想想吧,張瀚是用武力震懾了蒙古人,如果他的軍隊陷入與卻圖汗部的綿長征戰,不僅現在的軍隊調不回來,還得繼續派兵往西去,那些蒙古人會怎麼想?”

    “嗯,”佩特林點點頭,道:“不過我們現在不必摻合進去,繼續和蒙古人保持友好的關係。在張瀚和明國人咄咄逼人的時候,我們要給蒙古人友善的印象,繼續保持柔和的政策。那個什麼多爾濟,那一群年輕的蒙古人對我們就不像長輩那樣保有強烈的戒備心理。這很好,繼續下去吧,沒有混亂,我們就慢慢經營,等候我們實力的增強再謀取更高的話語權,如果有混亂,任何獲勝的一方反而需要我們來穩定局勢,到那時我們就可以真正掌握貿易的主動權,把財富之門打開,為我們的俄羅斯母親獲得更多的遠東人的財富。”

    “精采。”馬多夫大著舌頭讚了一句,又替自己倒了滿滿一杯。

    “真希望那一天早些到來。”司契夫有相當的自制力,看了馬多夫一眼後,開始口的品酒。和剛剛在托木斯克上任的瓦西里耶夫一樣,司契夫這種大家族出身的軍役貴族對祖國有強烈的忠誠心,也比一般的平民出身的官員有責任感和自制力,最近和蒙古人的接觸主要是他在進行,並且獲得了相當的成功。情報和蒙古人的示好源源不斷而來,這叫佩特林相當滿意,相比較那些貪婪的商人和野蠻的哥薩克,這種大家族出身的軍役貴族哥薩克要好用的多,主動性和能力都是相當充足。

    “會來的。”佩特林對著這幾個俄羅斯人的同僚感覺十分放鬆,當然比和明國人打交道要輕鬆的多。天知道這些明國人為什麼那麼斤斤計較又精明的過了頭,而且對認準了的事情十分堅持。

    每次會談,佩特林都感覺自己要死上一多半的腦細胞,他的頭髮最近掉的厲害,這叫佩特林相當的擔心,如果自己在一年後就成為禿頂就太可惡了,他才四十出頭,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啊。

    相比較而言,當初從莫斯科一路過來,那些韃靼人,那些蒙古人,那些大大的野蠻部族,和他們打交道太容易和輕鬆了,一點的好處,看似讓步的狡猾策略,總能奏效,莫科斯是一群日耳曼哥特人,一群東斯拉夫人,一大群韃韃人重新建立的公國,從伊凡大帝開始向東擴張,一路東進都是順暢無比,但在蒙古草原這裡他們的力量終於用盡了,也可以是碰壁了,更強的對手出現了,比他們更能花言巧語,更擅長算計,更多的貨物,更多的金銀,更強的軍隊。

    如果沒有最後,一切都是虛的,然而有了軍隊,俄羅斯人只能在張瀚和他的部下們面前一次又一次的碰了一鼻子的灰。

    他們的虛偽狡詐對張瀚和他的部下們毫無用處,盛氣欺人只能自取欺辱,前幾天的談判中,中國人的代表甚至指著文本吼叫著令佩特林立刻簽字,否則過一時後新的文件會送過來,條件會更加苛刻。

    佩特林一生中從未有過那樣屈辱的時刻,對方揮舞手臂,指著他的鼻子喝令簽字,而佩特林卻深知這些人不是在胡扯欺詐,如果自己不簽字的話,這些傢伙真的敢拿去重擬一份更苛刻的協議,當然如果他求見張瀚放低姿態求情的話,往往可以把苛刻的協議再往回調一些,佩特林試過,他一輩子也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俄羅斯人也不是真的想幸災樂禍,甚至他們也沒有愚蠢到認為張瀚的軍隊必敗,但這一群人真的希望能有什麼混亂好叫他們有機可趁,不然的話,他們被和記吃的死死的,空間太了。

    可能從各處的商人們無所謂,只要能獲得貿易利潤就足夠了,但對眼前的這一夥人來,這裡發生的一切既叫他們噁心,也叫他們害怕,更叫他們失落。

    難道俄羅斯母親的擴張之路,真的就到此為止了?

    “但願,但願吧……”佩特林不是虔誠的東正教徒,不過他還是按著東正教徒的習慣,倒著畫了一個十字,把渺茫的希望交給了上帝。

    午夜時分,沒有宵禁的買賣城中出現了一群東倒西歪的俄羅斯人,他們喝的醉醺醺的,唱著含糊不清叫人聽不懂的俄羅斯歌曲,東倒西歪的往北城方向走去。

    這樣的情形也是最近經常可以看到,城中當然不止是一個酒館,和那個酒樓東主有一樣遠見的商人也不止一個,當然規模最大,酒的儲備最多的還是馬多夫等人呆的那一間,只是在這群酒鬼的消耗下,能支撐多久也是難的很。

    寂靜的城市中充斥著酒後狂歡的味道,到處是一群東扭西歪的俄羅斯人。

    這叫中國人感覺很難理解,一般來,大明這邊的酒鬼就算喝多了也最多是趴在路邊睡覺,沒有哪個醉鬼會在大街上唱一段秦腔,最多也就是加個回家打老婆的選項,不過在和記的統治區幾乎是看不到這種場面了,工人們忙碌個不停,日子過的很舒服,打老婆這種項目一般是建立在日子過的很艱難的基礎上的,不管是工人還是佃農都過的很好,日子蒸蒸日上,而且他們也太累了。

    軍司禁止賭博,喝酒也有限制,一般來除了軍人明令不准飲酒外,軍司上下也有潛規則,平時要上工上值的人,飲酒只能適量,如果出現第二天上值醉醺醺的場面,那大家就都很難堪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00:09
第一千九十三章 多心

    “這幫麻纏格到的貨。”張子銘看著那些俄羅斯人,對王達通和馬超文等人笑道:“這一次也真是開眼界了。”

    “我們才是開眼界。”馬超文對張子銘笑道:“張兄以前好歹一直居住在草原上,聽說蒙古人喝醉也差不多。”

    “還是差的多。”張子銘解釋道:“蒙古人一般有台吉們管著,老人們說話也頂事,哪個青壯要是敢這樣喝酒,晚上就會被塞一嘴馬糞,然後捆起來等他醒酒,不可能由著他這麼在街面上胡鬧。”

    “俄羅斯人的風俗還真是叫人歎為觀止啊。”李大用和蔣大臨等人對視一眼,都是微笑起來。

    這一群大明巨商也是在一幢酒樓之上,按國人的習慣,擺了一桌上等的席面,眾人慢慢喝酒吃菜,到了酒宴快終席時,才開始慢慢喝茶談正事。

    這幾位商人都有相當的地位,張子銘和傅青銘代表草原漢商,王達通和馬超文則是張家口漢商的代表,李大用和蔣大臨雖然是大同商人,但現在他們是完全的代表和記的利益,他們自己的生意已經歸在和記之下,被公司回購折算股份,和記的每一份收益都和他們有關,他們加入了新成立的外貿司,成為司職理事之一,專門負責和商人們打交道。

    相對於各地的商人來說,軍司的官員身上的官方色彩太濃重了,有很多打算和真正的想法不會也不敢和盤托出,對馬超人,蔣大臨,還有李大用等人來說,他們雖然是標準的和記理事,股東之一,但身上的官方色彩要弱很多,還是保留著商人本色,這和真正的軍司人員有區別,也使王達通他們樂於和這幾位打交道。

    至於張子銘等人則介於兩者之間,也屬於一方勢力之一。

    “大人令青城漢商著手釀酒業,真是神來之筆。”王達通讚歎道:“這一下我知道大人為什麼做出這麼大的事業了,真是事事料在前頭,見事又太準了。他就算不搞和記,只做買賣,肯定也是比我們成就要大的多。”

    “其實開始時張大人就是一個純粹的商人。”馬超人笑道:“和記在新平堡的時候沒有什麼特出之處,三萬兩的本錢是兩代人攢出來的。後來張大人搞了騾馬行,這就是神來之筆了,不過那時也就是轉變的開始。弄腳行騾馬行,不打是不行的,所謂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真是沒有善類。腳行多是喇虎無賴,車行騾馬行也差不多,張大人靠著一股狠勁打出幾條重要的線路,他的車也造的好,人管的也好,慢慢的用他車馬行的人越來越多,利就有了,然後再開發靈丘鐵礦,制鐵器,這就使他的生意上了個大台階,又因為有騾馬之利,也有能打的手下,就能和北虜做走私買賣,賺的更多,又和東虜接上了頭,獲取的重利真是我輩難以想像。”

    王達通接話道:“我們張家口的巨商,有名的八大家,范家為主,也不是沒想和張大人斗,可惜敗了。打那之外,北地的商人就沒有人是和記的對手了,我輩也只能真心與和記合作,否則也早就被擠的沒有生意可做了。”

    “張大人的胸襟叫人佩服。”傅青銘笑道:“其實要是和記一直擠壓,我們還有口內的商人真的難做,不過那樣的話也會引起反彈,這樣大家合作,就像當年在天成衛等地成立商會一樣,真是又一個神來之筆。”

    “所以有人的天賦是老天給的。”王達通舉起酒杯,笑道:“今晚咱們算是說清楚了各家主要的方向,就算有小的衝突也可以協商來解決,我等主攻雜貨瓷器,馬東主等人則以絲綢為主,和記是鐵器,布匹,棉花,糧食,雜糧,青城漢商以蕃薯釀酒,種植菸草為主,我們股本大的商人不互相竟爭,和記也給我們空間,這真是皆大歡喜。”

    幾個張家口的商人對視一眼,見彼此都有肯定的意思,王達通便接著道:“只是最近和記不僅要防林丹汗,也要對付卻圖汗部,兵力分散幾千里,令人擔憂。我們的想法是和記應該再募集一些軍隊,我們張家口的商人願意再湊幾十萬,好歹買賣城這裡要再駐幾千兵馬,以和記練兵的能力,我們以為就算新軍也可堪大用的。”

    幾個和記的理事也是彼此對視一眼,青城的幾個沒有出聲,不過臉上的表情也是顯然贊同口內漢商們的見解。

    現在買賣城的情形確實是叫人擔心,軍令司正在調動兵馬,不過那對商人們來說意味著駐守一千多里商道的駐軍變少了,一樣危險,畢竟在東邊還有更危險的餓狼,林丹汗的力量比卻圖汗要強的多,最少一直以來給大家的印象就是這樣。

    卻圖汗部也有幾萬丁口,不過比起林丹汗確實要弱很多,商人們倒沒有擔心商團軍會戰敗,相比於感覺良好的蒙古人,想看熱鬧的俄羅斯人,這些漢商對自己一方軍隊的實力還是有相當瞭解的。

    但他們擔心的不是戰敗,而是時間。

    大量的軍隊可能會陷在對卻圖部的戰事裡不能自拔,這樣會造成整條商道的不穩定。

    對商人來說,冒險意味著機遇,但長期的不穩定意味著心理上的不安全感,這種不安全感可能會導致很多商機無法實現,從貨源,資金,人員調配,不安全感就意味著這些東西都不保險,有人樂意冒險,但大多數人不喜歡,如果這些身家幾十萬上百萬的大商人想在漠北這裡把事業再次做大,他們要做的事情很多,安全感毫無疑問是排在第一的東西。

    如果不是與和記的合作,還有眼下局面的變化,打死這些商人也不敢想湊錢徵兵的主意。一切都在發生變化,商人不僅有自己的利益需求,還可以發聲說話,並且換購利益,政治上的,當然也可以是軍事上的。最少他們知道,在和記建立之初成立商會,然後用商團護衛的名義在各地廣建商團,也就是眼下這支赫赫有名的商團軍的前身,在建立之初可沒有人想著這支專門護衛商人財產的衛隊能成長成今天這般模樣。

    “還要請和記方面不要誤會。”王達通見眾人不語,趕緊解釋道:“我們幾個只管在張家口一帶募資,這一趟之後,相信有大量的商行東主們想著過來看看機會,商道不安全,大家都會猶豫。所以出資的人會很多,我們只管募資交銀子,別的事一律不過問,也不敢過問。”

    “張大人不會這麼多心的。”李大用開玩笑道:“我們再蠢也不會想著把手伸到軍隊裡去的,那真是太蠢了。”

    幾年前和記還在萌芽狀態時,各地的商會護衛就牢牢控制在張瀚一個人手裡,可能也會有幾個不識好歹想把手伸進去的,未必想怎樣,很多人可能就是想威風一下,但代價就是失蹤。

    在那幾年,張瀚的權威還沒有涵蓋到所有的角落,不少人不知道火是燙的,手一伸,代價很慘重。

    那幾年失蹤的人很多,不僅有想在護衛中伸手的,還有貪污舞弊的,勾結外人吃回扣或是出賣和記機密來換取好處的,新平堡外的河流裡經常有無頭屍體漂流,楊秋的威名也不光是陰沉著臉得來的,當時可沒有分軍情內情,所有的這些事當然是楊秋帶著人做下來的。這些事已經過去很久,而且張瀚一直對百姓很好,對儒生有所打壓,不過並沒有到叫他們接受不了的程度,受害的階層只是當時與和記竟爭的商人為主,得罪這樣一個階層無傷大雅。官吏,儒生,宗族,這些更強勢的階層沒有人出面,也不會引起情緒上的反彈,一直到張瀚斗跨韓畦這個巡撫,所有的大同一帶的官吏士紳生員階層才發現,和記已經膨脹成長為龐然大物,已經沒有人對它的對手了。

    對這些事情,張家口的商人們在八大晉商失敗前可能概念不清,但到了現在這種時候,半個漠南草原都成為和裕升的囊中之物,漠北也表示了臣服,張瀚掌握的土地有十幾個山西布政使司那麼大,部下光是軍人就超過十萬人了,要是這些商人還摸不清楚力量的強弱,那他們也就太蠢了。

    在深挖張瀚過往的過程中,很多事情都被王達通等人或多或少的知道了一些,他們更加敬畏了,由此也是更加的小心翼翼,所以王達通的聲明絕不是無事生非,而是過往經常給這些商人們的深刻教訓。

    “但願能早些獲得勝利。”張子銘噓一口氣,站在窗邊望著西邊的方向,久久不願移開眼神。

    眾人都知道他的兒子也在西征的大軍之中,雖然是後衛部隊,但騎兵戰活動迂迴的範圍極大,嚴格來說沒有什麼地方是真正的後方,所以對張子銘來說擔心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
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00:09
第一千九十四章 飢餓

    清晨時分,王敬忠在一陣嘹喨的起床號中醒來。

    哪怕並不是在營地裡的床鋪上睡覺,每天早晨固定時間的起床號是不會更改的。

    永遠如一,絕不改變。

    所有人都在帳篷裡醒來,半夜時露水很重,叫很多人以為下雨了,帳篷上落了很多水,內部也有些明顯的潮氣。

    一個帳篷睡七個人,兩個帳篷是一個小隊,小隊的帳篷是連在一起的,小隊和小隊,然後是中隊,然後是連隊,大片的帳篷區被劃分的相當嚴密規整,沒有絲毫引發混亂的可能。

    哪怕是在行軍途中宿營,外圍還是用長槍建起了防禦,有守夜值宿的整連的士兵,在人們起床時最後一班崗哨打著呵欠走進來,他們沒有時間休整了,立刻洗漱等著吃飯,然後繼續出發。

    距離大車隊可能還有一天到一天半的路程,沒有人說的誰,雖然沿河走很難迷失方向,但草原太廣袤了,走了一天,回頭看看和出發時的景色沒有什麼變化,這很叫人心慌意亂。

    軍隊已經幾乎斷糧了,俘虜也是一樣,所謂的早餐就是把從所有人身上徵集出來的肉乾或乾糧,或罐頭一起放在大鍋裡煮,然後每人打一罐子這種稀粥,喝了一肚子湯水之後開始往東方行軍。

    到了晚上,又是和早晨一樣的情形。

    也有人想過到河裡打魚,後來發現要喂飽兩萬多人得花一整天時間來打魚,而車隊可能就在一兩天的路程之外,哨騎已經提前去尋找定位了,這樣的情形下停下來打魚並不是明智之舉,如果一天後還是沒有確切的消息,那也就只能停下來了。

    王敬忠感覺疲憊,他相信自己的臉色也並不好看,他的後背和腰身發麻,也很痠痛,這是由於連續十幾二十天都在馬上沒下來,而且吃不飽也睡不好造成的。他的帳篷就是和小隊的將士擠在一起,雖然大家很尊重他,儘量給他留多一些空間,但七個人擠一頂帳篷,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睡的好覺。加上是直接睡在草皮上,草地乍坐很柔軟,但時間久了就會感受到土地的硬度,遠不能和睡在床上相比。

    當然所有的話其實都是藉口,王敬忠只是感覺自己老了。

    他已經年過四十,三十來歲時和王長富投了和記,從鏢師到大隊指揮,麾下一千多人,分得了大量的土地股本,每年都有相當可觀的花紅。王敬忠的老家是保安州,那是相當貧瘠的地方,屬於萬全左衛和宣府鎮管轄,從小到大他就是在窮困中長大的,當了邊軍中的夜不收已經是軍中驕子了,但由於不是將領的家丁,這些本事高超的邊軍將士最多也只能保證自己餓不死,妻兒老小忍受飢寒是常有的事,動輒就是幾個月不關餉,每月發的米也是霉爛居多,將士的妻子不得不做很多活計才能使自己和兒女不餓死,這樣的軍隊是肯定沒有凝聚力和戰鬥力的,事實上崇禎年間的幾次大規模的造反,陝西山西的邊軍將士就佔了很大比例,張獻忠當過邊軍,李自成也是,很多起義領袖和將領都是陝甘晉一帶的軍鎮邊軍出身,他們練就了一身本領,然而從未在大明朝廷領到過應有的報酬,於是當他們活不下去的時候就選擇了自己去取。

    王敬忠很幸運的找到了最佳的道路,數年時間他已經做到了指揮一千多人的高級軍官的位子上,他麾下的實力在大明邊軍體系裡足夠成為一鎮總兵,最少也是副將格局。俸祿則是總兵也趕不上,但他把一切都搞砸了,像他這樣的高級軍官被貶到士兵一級確實相當少見,現在的他剛重新回到小隊隊官的位子上,到大隊指揮級別,還有無數的台階要爬。

    在小隊成員收攏帳篷和洗漱的時候,王敬忠和助手到伙頭軍的大灶廚房去領湯。

    那邊是一個小小的坡地,挖了幾十個灶眼,幾十口大鐵鍋裡湯已經煮沸了。

    王敬忠叫助手排隊,很快就能輪到他們,不過王敬忠對早餐毫無期待可言,那湯快稀的能照見人影了,打加入和裕升以來他就沒有再挨過餓,這一次真是狼狽極了。

    好在沒有人抱怨,從打飯的隊伍中穿行的時候仍然能聽到一片笑談聲,很多士兵拿餓肚子在開玩笑,這對他們加入商團軍之後是很新奇的體驗,不過對過往的生活來說也是件相當常態的事……誰沒有挨過餓?餓肚子的感覺遠的幾年前,近的才一年多,一年多前這些小夥子在參軍之前多半都是貧苦人家,有很多陝北過來的流民最牢靠的記憶就是餓肚子,對眼下的事他們沒有什麼不滿,打了大勝仗吃幾天苦不算什麼,並沒有人抱怨。

    王敬忠臉上也露出笑意,他還是有高級軍官的感覺,對眼前這些小夥子們保持的高昂士氣感覺滿意,不過以他當邊軍多年的經驗也知道,再餓幾天肚子就一定會有牢騷,只是商團軍無論如何都不會嘩變,這一點他有相當強烈的信心。

    四周的軍官和士兵對王敬忠也有相當的尊敬,軍人們替這個老指揮讓開道路,由得他一路穿行過去。

    有一些士兵在看著這個前大隊指揮,開始時這種目光叫王敬忠難堪,後來就變得坦然了。

    這樣挺好,王敬忠安慰自己,所有人都會因為他的遭遇而知道敬畏軍法,只要犯了錯,高級軍官一樣處罰,這一次只是一捋到底,沒有將他開革出軍隊,此前的授田軍法司也沒有收回,授田是因為他以前的功勞,而處罰是現在的錯誤,這一點還是分的很清楚的。

    走到灶頭邊緣時王敬忠感受到熱力,過百個伙頭軍和助手們正在忙碌,每個灶眼都點燃了,烈火熊熊燃燒著。

    在前方就是輜兵和戰兵看守的俘虜群,這些俘虜在商團軍吃完之後也會過來領肉湯喝,他們的食物也消耗完了,對稀薄的肉湯他們倒沒有太多意見,很多牧人在轉場的時候經常餓肚子,蒙古人是有牧群,但正常來說很少有人捨得食用,多半時候他們也就是吃塊奶酪就算上等食物了,更多時候他們吃糧食和泡菜,肉食永遠不夠攝入,對這些俘虜來說,眼下的待遇還算不錯,並沒有太多值得抱怨的地方。

    俘虜們擔心的是自己被押解到地頭之後會是什麼待遇,台吉和將領們被單獨關押著,幾百人聚集在一起,一個個都是垂頭喪氣。

    按蒙古人內部的習慣已經很少殺人了,但也不是沒有,現在俘虜他們的是漢人,那就更是前途未測。

    普通的牧民們也很擔心,性命,還有自己的家人和牧群,出征時都是興高采烈,士氣昂揚,等發現自己這一方幾萬人在一天之內被人擊跨,被人趕羊一樣的俘虜之後,他們的精氣神就全跨下來了。

    王敬忠用望遠鏡觀察著俘虜群,幾百個騎兵策馬在俘虜群四周巡邏,不過多半是龍騎兵,獵騎兵們已經奉命繼續追擊,儘可能的俘虜更多的人,最少要把跑掉的牧民和貴族不停的驅趕開,要佔領汗城和腹心地帶,等主力匯合後勤部隊之後還會繼續分一部份兵馬重新向西,以完全確定對卻圖汗部核心地帶的佔領。

    然後才是確定邊界線,等候軍司上層的更進一步的命令。

    王敬忠看到人群中最核心地帶的卻圖汗,那個高大的蒙古汗走路的樣子都似乎佝僂了,不過也有好消息,卻圖汗的長子阿薩爾蘭並沒有死,他受了傷,從馬上掉落下來,結果所有人都以為這孩子戰死了,後來他被從戰場上抬了下來,不幸的是他們慘敗了,幸運的就是商團軍的死傷實在太小,這導致軍醫們有時間救治蒙古傷員,要不然的話當時沒有人知道這孩子的身份,那就只能坐視他因傷重不治而死了。

    這孩子很幸運,已經過了發燒這一關,痊癒只是時間問題了。

    俘虜太多了,幾乎擋住了地平線,王敬忠轉動單筒望遠鏡,試圖把所有的景色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中。

    或許他已經沒有太多機會參與眼前的這種事了,現在這樣叫他感覺真好。

    所有蒙古人都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王敬忠感覺他們的下場不會很糟,但現在肯定不會有人說這樣的話去安撫他們。

    恐懼和憂慮會叫人變得軟弱,如果是必死的局面會叫人狂暴,現在這樣叫他們首鼠兩端就很好了。

    王敬忠一直看著,直到地平線上出現了大量的旗幟,還有長矛鐵槍的槍尖閃爍的寒光,在遠方,這些星星點點的閃光在太陽的照映下特別的顯眼,幾乎是在一瞬之間,很多人都看到了。

    急促的號聲猛然響了起來,所有正在吃飯或準備吃飯的士兵都是吃了一驚。

    “有敵襲?”臉明顯瘦了一圈的賀三蹦起來,大聲道:“所有人集合!”

    “敵襲警報?”不遠處的秦伯升也是吃了一驚,趕緊召集他身邊的部下起立集合。        (.)
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00:09
第一千九十五章 會合

    這是最高等級的警報,無論何人,何時,何地,一旦聽到敵襲警報就要立刻就近尋找軍官指揮,擺成隊列,預備迎敵。

    在平時這種事已經演練過很多次了,但這一次還是有不少人忙中出錯。

    等所有人排列整齊,拿著火銃和長槍待命時,號聲又吹響等待號。

    這一次眾人知道是要確定來人身份,應該有不少哨騎飛馳過去了。

    這就說明來者身份不明,不能確定是敵人。

    俘虜那邊有些騷動,有人用軍旗指揮,一個連的士兵應旗,然後騎馬趕過去彈壓。

    也沒有火銃聲響起,應該是很輕易的就解決了麻煩。

    “好了,解散。”最後聽到解散號聲時,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秦伯升也是一樣,他看到任敬等人穿過營地騎馬向外,秦伯升用很快活的語氣道:“看來是南路軍趕過來了。”

    ……

    “真是壯觀啊。”

    “歎為觀止。”

    兩個青年騎兵軍官一唱一和,毫無保留的誇讚起眼前的場面來,任敬的臉部抽搐著,忍不住喝道:“徐震,林南星,不要以為我管不著你們,一會惹惱了我,小心用鞭子抽你們。”

    兩個一慣愛惹禍的也知道差不多了,兩人哈哈一笑,打個敬禮就往後退了退。

    南路軍心裡不舒服是肯定的,從更遠的地方趕路,在草原上兜了個大圈子,網住了兩千多往南跑的慌亂牧民,沿途掃了一些牧場,除了老人孩子屁都沒有。這一次軍司也沒有要求搶掠敵人部落的牛羊,漠南的戰事是要滅亡土默特,對敵人的資源,任何資源都不必客氣,對卻圖汗部,卻是要求儘量一戰使其徹底失去抵抗能力。

    很明顯,不管是北路還是南路,都做到了。

    南路軍一路趕路,幾乎沒打成像樣的仗,只有對卻圖汗部的偏師打了一架,擊潰了敵人的重騎兵就把那支偏師給打崩了,後來一路挺進,根據判斷派出哨騎尋找北路軍和敵人主力的下落……結果就是聽說了北路軍全殲卻圖汗部全部人馬的消息,這叫南路軍上下氣的牙齒癢癢,兩路出擊,一邊吃肉,一邊喝風啃沙子,實在是叫人感覺不爽……雖然不是故意安排,但南路軍上下其實很期盼能和北路會師,然後大家一起吃肉。

    至於獨自包卻圖汗部的餃子,這一點來說還真沒想過,畢竟南路人數太少了。

    “聶磊你辛苦了,底下的事還要拜託各位。”任敬笑著和聶磊打了個招呼,對方只比他低半級,而且在軍政官中形象和名聲都相當的好,然後才接著道:“我們兩路有一個半營的獵騎兵,我建議叫他們會合一處,繼續在草原上兜圈子打擊那些不肯投降的牧人和台吉們。另外南路軍可以留駐汗城所在,直到接到新的命令為止。”

    “我們也是這樣打算的。”馬武也不客氣,回答道:“北路軍已經立下大功,剩下掃尾的苦活累活就給我們來做吧。”

    “拉倒吧。”任敬笑罵道:“南邊的河口地,也就是大人指定的地方要築城,用來鎮撫附近幾百里地方的各個部落,北邊這裡汗城附近當然也要築城,也是在河口附近,應該是分南北,城名還沒有定下來。你南路軍兩城在手,方圓千里範圍你說了算,往下去有源源不斷練兵的機會,這一仗打完,草原上最少半年不會有動靜了,你們卻會越來越強,軍司有限的補給肯定優先給你們,你要是再得了便宜賣乖,行,俘虜給你押回去請功,我帶第九團留駐在這裡,成不成?”

    任敬這麼一說,第九團的軍官們才明白過來,眾人都是眼中噴火看向南路軍,但他們已經得了潑天的功勞,也沒有辦法伸手和南路軍搶,這種心理衝突幾乎要叫這些軍官暴走了。

    “好了,好了。”馬武也看出來局面的危險,趕緊搶著道:“這事就這麼定了,我會申請獵騎兵營留下來給我指揮……”

    “你想和張世雄幹一架?”任敬笑著看一眼夏希平,說道:“我知道你們幾個一起從新平堡的學校出來的,張世雄是你們一夥的大哥,不過這事兒他多半不會答應的。”

    “兩三個月,幫我穩定一下局面總是可以的。”馬武笑嘻嘻的道:“世雄大哥在組建獵騎兵團嘛,現在在搭軍官的架子,對已經成型的老部隊不會看的那麼緊了。”

    張世雄和獵騎兵的幾個高層都在青城或是舊中都一帶,選擇獵騎兵團的基幹軍官團,現有的獵騎兵營很難一下子擴充起來,獵騎兵的士兵和軍官要求都很高,從膽色到騎術,還有性格,都是很難挑選,張世雄已經奔走很多天了,估計要把現有的獵騎兵搭成一個團的架子,最少還得半年左右。

    還好上層也不著急,財政緊張還沒有過去,所以擴軍這種事都不會太著急,特別是現在軍司上層把主要的精力都投注在台灣那邊的情形之下。

    “對了。”馬武對任敬道:“你們報捷沒有?”

    “昨天已經派出塘馬。”

    “瞎!”馬武拍腿道:“這麼急做什麼,那幫子蒙古人和俄羅斯人都等著看咱們的笑話,咱們自己人裡也未必都一條心,要是你們默不作聲的押著俘虜回去,震他們一把多好。”

    “這要你說?”任敬冷冷一笑,指指夏希平道:“夏司官早想到了。我們派回去的塘馬也是秘密進城,直接求見大人,別的人一律不準知道。”

    馬武看看夏希平,微笑道:“嗯,我能想到的,希平你當然也想到了。”

    夏希平很平靜的道:“一切都是為了和記,為了大人。”

    “當然。”馬武點了點頭,雖然是老同學老朋友,但在這樣的公事場合,也就只能用眼神打個招呼,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這時任敬等人都聽到將士驚呼,各人回頭看看,卻是一直沒說話的聶磊悄悄回了南路軍那邊,令人趕了幾百頭羊過來。

    任敬瞪眼道:“聶軍政官,大人有令不准在卻圖汗部搶掠牧群的啊。”

    徐震搶著接話道:“這可不是我們搶的,貿易換來的。”

    聶磊將南路軍經過諸部用各種物資換羊的事簡略說了,最終笑道:“開始他們並不願換,後來我們擊敗了卻圖汗部的偏師,一仗打下來,那些部落的老人突然都願意換了,主動叫人趕著羊群過來和我們交換。”

    夏希平笑道:“我們在這裡忍饑挨餓,你們倒好,一個個吃的肚皮溜圓。”

    “天天吃羊肉也難受啊。”徐震擺出一副得了便宜賣乖的嘴臉,說道:“還好隨行帶著一些蔬菜,每天都大鍋燉羊肉加蘑菇青菜,倒是吃的很飽。”

    這廝如此憊賴,北路軍的人恨的牙齒癢癢,任敬當然不會和這些級別比自己低的軍官小輩較真,他只是悠然道:“馬武,我有預感,你們在南邊築城駐守,將來的日子會過的很舒服,不會有什麼波折的。”

    “是,”馬武神情輕鬆的道:“我也有相同的預感。”

    ……

    “哨騎說北路軍距離我們只有三十里左右,嗯,應該不到三十里。”

    張彥升和哨騎接洽過後就回到自己隊伍中,他又派了傳令帶著哨騎向連指揮匯報,連指揮會與輜兵團的指揮們聯絡,盡快加快速度。

    “嗯?”過了一陣,車隊還是不疾不徐的向前,並沒有加速的跡象。張彥升感覺相當的奇怪,說道:“怎麼不加速?”

    盧四笑道:“你個中隊長操的心還不少,哨騎肯定是說了更詳細的情報,導致上頭決定不加速唄。”

    “不加速也好。”張彥升打了個呵欠,說道:“每天睡兩個半時辰,餘下時間一直在趕路,也真是受不了了。”

    “關鍵是馬匹。”盧四道:“人肯定熬的下來,人的潛力比牧畜大的多。就怕這樣趕路下去,馬會有不少累死的,另外車也壞了多次,再這樣下去修車的零件都快不夠了。”

    和記的大車質量當然是沒得說,但這個時代的四**車是不可能沒有損壞,特別是在滿載運輸又在沒有路的荒地趕路,損壞率當然極高,路上又沒有補給點,只能靠攜帶的零部件更換維修,如果壞的多了,恐怕就要扔路上了。

    如果放緩速度,車輛負荷減小,這種危險的局面就會變得輕鬆許多。

    “我覺得這樣挺好。”盧四突然跳下馬來,從蜿蜒流淌的大河邊摘了一片水草的葉子,上馬之後拿手捲了卷,嗚嗚的吹了起來。

    “這個我還真不會。”張彥升笑道:“你還真是心靈手巧。”

    盧四撇撇嘴,說道:“也就你個北方的蒙古蠻子不會這個,漢地長大的有幾個不會的。”

    張彥升扭頭看看士兵們的臉部表情,果然都是相差不多的笑眯眯的模樣,他有些氣沮,說道:“北虜不喜歡近水,所以雖然青城附近不遠就有河,從小到大也沒有人帶我去玩過。”——

    感謝karl847和諸位支持的朋友們,謝謝你們。
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00:09
第一千九十六章 交錯

    “等放假了老子帶你補上這一課。”盧四咧嘴一笑,說道。

    張彥升笑罵了幾句,也就把這事拋開去了。

    盧四卻又幽然道:“你看,這河從西邊一路下來,這麼寬,這麼廣,潤澤了多少土地,這真是好地方,以後也歸咱們了。我最愛聞這泥腥氣了,帶著水氣和泥土的腥味,我家是天成衛的,小時候我們就在南洋河裡學游水,抓魚,逮老鱉……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騎著馬這樣悠悠然的趕路,在這麼北的地方打蒙古人。”

    “你們大同人很恨北虜吧?”

    “當然恨北虜了。”盧四理所當然的道:“我們可是軍戶啊,這二百多年咱大同人有多少死在北虜手裡的,算不清楚了。我家祖上最少有十個以上的祖宗死在北虜手裡。”

    “我家是從大明逃過來的,和那些被搶過來的漢民不同。”張彥升道:“不過也恨北虜,欺壓咱們太過份了。”

    “大人說過,這事也不能怪逃民,遼東也是有生於遼不如死於虜的說法,大明官府的那幫子,狠起來比北虜不差。”

    “哨騎過來了。”張彥升攔了一下哨騎,說道:“剛剛急著叫你去報信,沒細問。怎麼回事,那邊不缺糧?”

    “不缺了。”哨騎咧嘴笑道:“一會你們就要停住了,咱們那邊趕著幾百頭羊,一路走一路殺,連俘虜也不怎麼餓肚子了,走的可快。現在要趕著獻捷,所以到這邊咱們大隊領了給養還是繼續走,今天還是要趕路。”

    “俘虜多不多?”

    “多,滿山滿谷。”

    “吹牛吹到我耳檯子上了。”盧四冷笑道:“你們就幾百獵騎兵能當騎兵用,龍騎兵就是騎馬的步兵,臨陣用步陣,追擊時上馬,一折騰人家不知道跑多遠,打贏是肯定的,能有多少俘虜,我不相信。”

    “一會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哨騎也不急辯,他認得盧四,赫赫有名的少年英雄,又是槍騎兵出身,身上的殺氣藏都藏不住。

    “滾滾滾。”盧四不耐煩,揮手攆走了哨騎。

    “他娘的,這廝是不實話啊。”張彥升笑道:“這才幾天,哪來的幾百頭羊,未必卻圖部帶著牧群來送他們的。還滿山滿谷的俘虜,這牛吹的太大了。”

    “可不是。”盧四咬牙道:“剛剛我該拿鞭子抽那小子,定然沒和我們說實話,這滑頭鬼。”

    ……

    盧四和張彥升沒等太久,兩個時辰之後,大股的龍騎兵前鋒和輜重車隊會合了。

    戰兵和輜重脫離好幾天的路程,在戰爭史上並不罕見。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一般就是害怕後勤趕不上主力,當然就算輜重先動也未必趕的上,很多時候糧道就是生命線,華夏的戰爭史上斷敵糧道抄掠敵人後路獲得勝利的記錄相當的多,可謂比比皆是。

    如果是一個龐大的帝國對外做戰,後勤上理應做的相當的好,比如當年的秦軍,六十萬秦軍征楚國時就沒有後勤斷缺的記錄,前方的士兵甚至能寄回家書,找家人索要錢財和衣物,這說明糧道始終沒有斷絕,通信和物資供應鏈條始終完好。

    明初時成祖皇帝征蒙古,後勤隊伍高達十幾二十萬,在戰爭開始前半年就做準備,沿邊的各州府軍衛都要運作起來,提前囤積糧食和準備運輸的車輛騾馬和人員。

    大明停止征蒙古,一方面是兵員素質下降,北征的危險性增加,另一方面就是後勤供應不起龐大戰爭的消耗了。

    和記現在在漠北也是並不輕鬆,長達千里的補給線意味著每天都有大輛的車隊往返,大量的物資在途中就消耗了,車馬的損耗也相當的大,大量的人員和車輛用在漠北方向,其餘方面不得不縮減業務,或是購買新車和僱傭更多的人員,開銷無形之中就增加了。

    在對卻圖汗部的戰爭中,並沒有採用漠南那樣穩紮穩打用軍台堡壘推過去的辦法,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後勤負擔不起了。

    往西沿長一千里的補給線,會把和記活活拖死的。

    這一次和記也是冒了風險,如果把鎮守西南方向,包括青城大片區域在內的槍騎兵團北調,這一仗必定打的酣暢淋漓不會有絲毫反覆,但出動不到一萬的戰兵,還是以步兵改制的龍騎兵為主,這個風險可是冒的並不小。

    換句話說,如果不是純粹的步兵在半年前開始改製為龍騎兵,就算張瀚下定決心冒一次險,前提條件也是不成立的。

    步兵其實比騎兵更適合走長途,人類更堅韌,能熬苦,不像戰馬,就算不嬌氣的蒙古馬也會因為一次長途奔襲而死掉好多,但從速度和負重來說,純粹的步兵就會在身後拖出一條漫長的補給線,沒有補給錢的步兵再能走也是沒有用處的。草原又不是漢地,可以因糧就敵,純步兵的話就算放開手腳叫他們去搶掠也根本不可能搶到什麼,蒙古人隔著幾里地看到他們再開始跑,連蒙古包都不會給步兵留下。

    輜兵押著車隊在後,主力在前,主力並未太多顧忌補給,也是這一次地形有利,沿河行走,對方的牧場和汗廷所在也是河口附近,不必擔心失道迷路,不過主力還是跑的太歡了,導致了斷糧,對此後勤車隊不負任何責任,但當他們看到主力返回時,盧四和張彥升都聽到了身後輜兵們的歡呼聲。

    不管怎樣,最近大家神經都是崩的夠緊的了。

    先出現的是幾個連的龍騎兵,還有少量的獵騎兵,然後就是源源不斷沿著河谷走過來的俘虜。

    俘虜當然沒有馬騎,俘獲的幾千匹戰馬都是被龍騎兵們看守著,就算台吉和卻圖汗們也沒有優待,一樣步行走路。

    任敬是故意這麼做的,要叫這些台吉和大汗們明白,在商團軍人的眼中,他們的貴族地位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在商團軍中的眼裡,他們的身份就是個屁,或者連屁也不算,就是虛無。

    這叫那些被俘後還有驕矜之色的貴人們消停了很多,他們不得不和下賤的牧民一起徒步行走,每天都要走五六十里,漢軍對掉隊者絕不留情,很少斥罵,都是直接鞭打,如果鞭打還跟不上,就可能被殺,在這種威脅之下每個人都竭力行走,好在餓了兩天之後有羊群補充,在吃飽了的情形下,每天走幾十里路也就不是那麼難熬了。

    蒙古傷患被南路軍接收下去了,那邊一樣有軍醫和醫護兵,傷患會被弄到汗廷一帶安置治療,南路軍會繼續掃蕩卻圖汗的各個部落,直到軍司進一步的指示下來。

    俘虜群中只有一副擔架,阿薩爾蘭身份特殊,被放在擔架上由一群俘虜一路抬過來,每天有軍醫替他換藥,俘虜要麼信佛要麼有少數還堅持薩滿信仰的,原本是打算給阿薩爾蘭搞一些儀式,後來看到漢人醫官的救治手法,這些人也是直接就放棄了。

    “繼續趕路,小夥子們。”

    “辛苦了,我們就回城休息了啊。”

    “再會,我們去喝酒的時候會想起你們的。”

    兩支隊伍交錯而過,輜兵們和押送部隊早就把補給物資放在道路,一些醫藥和一些補充物資,主要就是食物,任敬下令士兵們每人攜帶五天的行糧,另外一個輜兵車隊隨之掉頭,車隊攜帶包括俘虜在內的行糧也夠五天吃的,這一下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斷糧了。

    士兵們經過時都是牽著自己的戰馬,把打包好的食物往戰馬上捆紮著,蔬菜和水果最受歡迎,其次是一些蒸餅和肉饅頭,士兵們喜歡烘烤熟了之後享用,烤焦了的餅和饅頭相當的美味。

    也有一些曬乾的面條之類的食物,用士兵吃飯的鐵飯盒可以煮麵,這些事將士們做的相當熟練,並且樂此不疲。

    這些干糧要很複雜的手續,軍需司需要花大價錢向百姓訂製購買,但上下都是認為值得的。

    不論是艱苦的行軍還是冒著失去生命危險的奮戰,在搞完了一切之後所有人都想吃頓好的,想到晚上宿營睡覺前能有一頓像樣的飯食可吃,每個人的精氣神毫無疑問都會好很多。

    幾個士兵領到自己那一份後,一邊走一邊打開一份,是半隻燻製好的鴨子,他撕下一隻鴨腿嚼起來,並且給自己身邊的夥伴遞去另一隻。

    整支隊伍都有人這樣做,有人啃著鴨腿,有人則吃著蘋果,這一陣子先是餓肚子,然後每天水煮羊肉,把所有人都餓壞了。

    阿薩爾蘭斜躺著在擔架上,看到自己面前牽馬走路的大兵嚼著鴨腿,他的嘴巴不爭氣的流下口水,少年氣的渾身哆嗦,這幾天他一直吃病號飯,也就是軍醫給他煮點爛面條一類,這孩子不知道自己剛發完燒不能吃肉,還以為漢人在存心虐待他,後來發覺全軍都斷糧了阿薩爾蘭心裡才好過些,不過心裡還是憤憤難平,這時見和記每個普通的士兵都在啃著鴨腿,這東西草原上也少見,只有打獵時射著的鳥類可以烤著解解饞,看著啃著鴨腿和蘋果的軍人們,少年又饞又氣,連身上的傷口都彷彿要崩開了。
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00:10
第一千九十七章 走路

    “我一定要復仇……”阿薩爾蘭恨恨的低聲密語。他又看到父汗佝僂的身影,這十幾天來的打擊叫卻圖汗失去了整個精氣神,身為養尊處優的大汗,卻圖汗也從來沒有步行過這麼遠!

    蒙古人從會走路就開始騎馬,卻圖汗又是貴族後裔,雖然喀爾喀人並非是黃金家族的後代,但卻圖汗從生下來就是小台吉,哪曾受過這般苦楚?

    每天走路,也不可能叫人背著大汗行走,腳上起了水泡,磨破了流血,每天早晨起來穿上靴子時都痛不欲生,但並沒有人同情,商團軍們只是笑著說走出繭子就習慣了,幾個可惡的士兵還當場脫下靴子給蒙古人看。

    阿薩爾蘭承認對方腳上確實滿是老繭,可見這些漢軍確實是走出來的,但他並沒有絲毫的認同感,蒙古人就不該走路,就像漢人活該走路一樣,他既不同情和認可那些漢人軍人,也不會對蒙古人被迫走這麼久的路感覺好一些,特別是看到自己的父汗被迫每天走路時的情形,每次看到都是叫這個蒙古少年心如刀絞。

    得到補給之後的漢軍們走的更快了,他們腳步輕盈,戰馬只是背著他們的火銃和輕甲,加上補給上的物資,但阿薩爾蘭感覺這幫子漢人走的比馬還輕鬆,他第一次對戰馬比人快產生了懷疑,一直到數日之後他終於確定了,這幫子人形牲口走起來確實是比馬還快。

    “這就是買賣城了。”

    數日之後阿薩爾蘭的傷口差不多痊癒了,他原本受傷就不重,多半是皮外傷,只是肋骨斷了幾根,對少年人來說這點傷太輕鬆了,在擔架了躺了七八天之後就幾乎痊癒了。

    最少他現在可以被人攙扶著走上幾里路,然後躺下休息,給那些一直抬擔架的牧民減輕一下負擔。

    蒙古人沒有哪一個走過這麼長久的路,幾乎每個人都是形容枯槁。

    而且他們穿的衣袍都太厚了,在中午時天氣相當的炎熱,每個人都汗流浹背,不過所有人包括牧人在內大多穿著皮襖子,他們太缺棉花,也沒有人會紡織,這導致他們每人都穿著皮襖在身,在以前不曾有太多麻煩,蒙古高原的夏天很短暫,無霜期都只有幾個月而已,漢人的秋天時草原已經開始下雪,漢人的春天春暖花開時草原上積雪還沒有化盡,就算是夏天,早晨和晚上的天氣也相當的涼快,甚至可以說很冷,只要避開中午最熱的時間,穿襖服也沒有什麼。

    但現在不同了,他們穿著厚實的皮襖,每天要走幾十里路,每人到了晚間時皮襖子裡都滿是汗水,等走到這裡時,人人都是衣衫襤褸,疲憊不堪,神情狼狽,頭髮結了柄,臉上滿是灰塵與汗水沖涮的痕跡,很多貴族都是一樣,他們這一生都沒有走過這麼遠的路,都沒有這麼狼狽過。

    前方橫亙的城池幾乎涮新報阿薩爾蘭的三觀。

    卻圖汗的汗城只不過是一片柵欄圍起來的氈包,有一個小寺廟,是紅教喇嘛的駐地,僅此而已。卻圖汗和阿薩爾蘭等人還是住在氈包裡,只是比牧人的要大好多。

    童年時,阿薩爾蘭和卻圖汗去過青城,那是蒙古人的聖城,俺答汗是一段傳奇,雖然他不是蒙古的共主大汗,但俺答汗有和達延汗,圖門汗等大汗一樣的地位,遠遠超過現在的林丹汗。俺答汗一手建立的青城更是蒙古人心中的聖地,阿薩爾蘭到現在都記得自己內心的震撼。

    芒芒草原上突兀而起的一座城池,雄偉壯觀,滿城的寺廟和金碧輝煌的宮殿,值宿的衛士和前來拜見的台吉貴族,還有那些川流不息行走著的喇嘛和牧人們,簡直就是阿薩爾蘭能想像的極限。

    而眼前這座漢人建起來的城池,聽說只是用來貿易所用,就算這樣,規模已經超過了青城,明顯要比青城大上一圈,而且建築在漠北這種地方,可想而知面臨的困難和耗費的人力物力有多大,然而漢人辦到了,卻圖汗部也不是完全的蠻荒之地,阿薩爾蘭早就聽說了漢人在庫倫北邊築城的消息,原本以來還要好幾年的事,看來他們花了一年時間就已經完成了這一創舉。

    在城門處,大量的駝隊和牽著馬的蒙古人在進出城門,在城東一側是大片的蒙古包,再隔一段距離可以看到庫倫大寺廟的尖頂,這是草原,視力不受任何阻礙,可以看到相當遠的距離。

    正因如此,所有的被俘的蒙古人才感覺更加的震撼。

    不僅是雄偉的城池,還有一條似乎直通天上的大道,無數人和駝馬,還有那種超級大的四**車在南北來回,道路上幾乎滿是行人和車馬,絡繹不絕,行走於途。整條大道像是一條極為粗大的血管,把這個漠北的新興城市連接到不可知的遠方,是這些蒙古人想都沒有想過的遠方。

    不知不覺間,有一些人流下淚來,很多老人少年時曾經到過這裡,那時候完全沒有這種景象,喀爾喀部還沒有公開分裂,各部都是一個整體,是達延汗分封在此的一個萬戶,大家都是一體,牧人可以互相拜訪,也會隨台吉一起走訪另外的部落,從東到西,綿延幾千里都是喀爾喀人的牧場,在達延汗時期,大汗還領著大家一起打跑了衛拉特人,把唐努烏梁海給搶了回來,那個時候的蒙古人重新團結起來,部落人丁興盛,草場上佈滿了白羊般的羊群。

    一切都變了,那時候也有漢人,但漢人的人數很少,而且多半是南邊過來的蠻子商人,他們來販賣貨物,那種膽顫心驚小心翼翼的模樣,叫人記憶猶新。

    現在全毀了,漢人佔據了青城,還一路到了庫倫,在輝煌的佛寺之北又築了這座妖魔般的新城,蒙古人之間還在內鬥,一切都完了。

    原本很多人還心存指望,漢人的存在可能是暫時的,一切都可能會變好,會有所改變,或許三位喀爾喀汗會轉變,會集結人馬來救援,會和漢人決一死戰,而看到買賣城和南北大道時,這些人的希望就像肥皂泡一樣瞬間破滅了。

    阿薩爾蘭和卻圖汗終於又重新走到了一起,父子倆人相對無言,其餘的一群台吉也都是灰頭土臉垂頭喪氣的樣子。

    城頭傳來鼓聲,大鼓立在城樓之上,遠遠的有人看到了這裡的隊伍,敲響了巨大的戰鼓。

    這一下所有人都把目光轉了過來,慢慢的在大道上行走的人都停住了腳步,車馬暫停,人群像螞蟻般的聚集了起來,並且向這邊湧過來。

    騎兵,大隊的騎兵從城中和城外蜂擁而至,最少有數千人之多。

    無數旌旗晃動人眼,一面面的軍旗叫人根本數不過來。

    騎士穿著明晃晃的胸甲,在正午的陽光下刺的人眼都不敢直視,幾千人全部穿著明亮的胸甲,持著各式的武器,排著整齊的隊列,氣勢沉穩又矜持的控制著戰馬小步前來。

    人越來越多,天也越來越熱,所有人都是感覺汗流浹背,疲憊不堪,加上這些胸甲騎兵的威懾,更叫心神震顫。

    卻圖汗勉強挺直腰背,但心中難免巨震。

    開始都以為商團軍的人數不多,只有數千人,打起來也確實是如此,怎地一到此地就又是見到數千強兵?

    如果知道商團軍如此強大,他未必敢悍然集結兵馬迎戰,很有可能帶著部民牧群直接轉場逃走了。

    如果是那樣,下場當然要比現在強的多!

    “所有人列隊,娘的,列隊!”

    騎兵們一行行的穿過來,把蒙古人隔成千人左右的一個個千人隊,那些有些傳承的貴族已經嚇的渾身發軟,蒙古人就是這樣屠殺俘虜的,數萬大軍把投降的人群一群群的隔開,然後一聲令下,用刀劍長矛鐵斧骨朵開始屠殺,除了高不過車轍的孩童還有工匠婦人之外,所有人都逃不過一死。征服的一個個國家,就是這樣一個個屠殺過去,用屠殺來消滅潛在的反抗者,用屠殺來使異族害怕,使那些膽小的國家一個個選擇直接投降,現在這種屠殺的伎倆要落在他們頭上了,所有人都嚇的瑟瑟發抖,想的多的貴人們更是要站都站不住了。

    很多人被斥責,也有人被鞭打了,然後牧民和貴人們都老實很多,他們一個個排隊站好,像一群群待宰的羔羊,口中悲鳴,身體發抖,兩眼流淚。

    “是龍騎兵第七團。”任敬頗為高興的笑道:“老楊來了。”

    話音剛落,已經有小股的騎兵飛奔過來,為首的果然是楊泗孫。

    “見過師指揮。”任敬抱拳行禮,禮數上沒有絲毫怠慢。

    夏希平等人也是一起行禮,楊泗孫是師級軍官,地位比夏希平還要高一些。

    現在只有加了副政事官的梁興,還有留在青城官校的王長富比師級指揮要高一些,這也是平衡考慮,軍方的兩個大佬始終沒變,任何人也沒有辦法再凌駕於其上,張瀚要靠著這兩個老人搞平衡,不使新軍頭有坐大的機會,又重新生成新的山頭,現在這樣已經很好,邊軍派,喇虎派,礦工派,加上新移民和遼東勢力摻進來,軍中的派系雖多,總體來看保持著平衡,這樣很好,張瀚不希望被打破。

    除了楊泗孫成為師級指揮,有資格的還有李守信和溫忠發,也有兩個步兵團的指揮和李從業,如果周耀從軍訓司裡抽出身來,也是當之無愧的師級指揮。

    就算是眼前的任敬,立下大功證明了自己之後,對師級指揮也就是一步之遙了。        (.)
regn13 發表於 2018-4-10 00:10
第一千九十八章 獻俘

    楊泗孫馳近任敬身邊,很高興的捶打了一下,笑道:“老夥計了,何必鬧這種生份。”

    任敬微微一笑,說道:“軍中上下分明,禮不可廢啊。”

    楊泗孫哈哈一笑,說道:“這次大勝之後,你老任還跑得了師指揮?聽說你本家兄長任穆在十三山也做的不錯,現在也是營級指揮了。”

    “我那兄弟做事還算盡責,武藝也很過的去,正好那邊用的著。”

    楊泗孫收斂了笑容,下巴點了點不遠處高大的蒙古漢子,說道:“他就是卻圖汗?”

    “對的。”任敬點頭,說道:“此行最大的收穫。”

    “大人收到你們的秘密塘報,只通知了我們少數人做準備。”楊泗孫臉上露出笑容來,說道:“今天要給蒙古人,還有那些林中各部,巴爾虎人,克魯倫河那邊的鄂倫春各部,索倫人,還有瀚海蒙古,各地的喇嘛活佛,還有張家口和青城那邊的漢商,給這些人來一個好好的震撼教育……嗯,這是大人的原話。”

    任敬等人都互相使著眼色,彼此都看出同伴的興奮之情。

    這一次的決定顯然是相當的英明和正確。

    原本應該在打了勝仗後第一時間就用紅旗報捷,大張旗鼓,但任敬等人認為先密報上去比較妥當,現在看來,還是密報的決定更加英明,張瀚顯然是更加的滿意。

    城樓的鼓聲更響了,第七團的龍騎兵們把大道和草場隔開,也在城門兩側戒備著,在不遠處數里外已經用柵欄圍了一大片空地出來,蒙古人都不知道和記在搞什麼鬼,這原本就是給這些俘虜建的臨時營地而已。

    城中隱隱傳來歡呼聲,想來應該是張瀚已經帶著人從官邸出來,趕向城樓這邊了。

    “這是獻俘大典。”楊泗孫微笑著道:“最近我把大明會典看了一次,大約差不離的感覺了。”

    “乖乖,”任敬道:“午門獻俘大典?”

    “差不多吧。”楊泗孫道:“就是沒有太多的繁文縟節,你知道大人不是很喜歡浪費時間。”

    “我看我們這邊也差不多能準備了。”夏希平不知怎地,有些看不慣楊泗孫這種滿面春風的樣子,他皺著眉道:“還請師指揮告訴我們細節。”

    “我不信你不知道。”楊泗孫看了夏希平一眼,笑道:“別對這些人有同情心,先打服他,再憐憫他,大人說過憐憫是強者的特權,如果你不如他們強,現在就該是乞盼他們憐憫你了。”

    夏希平默然不語,楊泗孫看看四周,笑道:“我得去和那大汗說兩句,你們要不要過來?”

    ……

    城樓上的鼓聲停止了,阿薩爾蘭的眼中滿是恐懼,四周全部是明盔亮甲的士兵,和打敗他們的士兵一樣,火銃,長槍,短刀,盾牌,明亮的胸甲,冷漠的眼神,高頭大馬兵強馬壯,看著他們的眼神彷彿在看一群螻蟻。

    從未想過自己會被這樣對待,也完全沒有想過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巨大的反差和令人恐懼的未知打跨了這個少年,叫他渾身顫抖起來。

    他的父汗也像是蒼老了二十歲,剛剛那個騎在馬上的高級武官,居高臨下趾高氣揚的宣佈了一些注意事宜,比如背縛荊條,**上身在城樓下向張瀚跪拜請罪,請求寬恕,然後才會被寬恕,否則的話就會面臨被斬殺的下場。部族也會被嚴苛的對待,會有大量人被殺,只有少數人可以倖免。

    大多數族人的性命就在頃刻之間,卻圖汗要拿自己的尊嚴換自己和部族牧民的性命,當然還有他們的草原牧場,原本的一切都可以慢慢拿回。

    被征服者能有選擇權已經很不錯了,那個姓楊的高級軍官相當傲慢的告訴他們,他見過卜失兔汗,現在這個蒙古汗已經死在與和裕升的戰事之中,他也見過炒花台吉,這個不遜於卜失兔汗的大台吉,現在被和記供養在青城,他也見過俄木布洪,新的土默特汗和順義王,現在也被供養在青城。他還見過女真的天命汗,見過科爾沁汗奧巴台吉,所有的蒙古人和女真的的汗,他幾乎都見過,卻圖汗雖然稱汗,說到底也只是外喀爾喀一部的台吉而已,比起受封的順義王,與大明交戰的天命汗,正經的蒙古大汗林丹汗,他又算得了什麼呢。

    或許姓楊的軍官說話真的打動了父汗,阿薩爾蘭看到父親原本挺直的腰背又佝僂了下去。

    在此之前,也許一部大汗的尊嚴使父汗決心就算是要死也得像個英雄,但他所有的指望和尊嚴都被一群商團軍官踐踏的絲毫不剩了。

    憤恨和恐懼夾雜著,但一切終於都要開始了。

    俘虜們發現城頭出現了大片人群,不同於他們一直看到的穿紅色或灰色軍袍的軍人,城頭的明國人大多只穿著圓領的長衫,或是綠色,或是藍色,或是紫色,這些都是和裕升的文職官吏,他們的袍服很合身,比軍袍要長一些,袖口並不寬大,只是比箭袖也要寬闊一些,相比意氣風發的軍人,這些文官吏員要內斂一些,也要矜持一些,但不論如何,是他們陪著張瀚步上城樓,而不是軍人們。

    除了官吏之外,更多的受邀上城樓的就是夠資格的商人。

    來自大同的馬超人,蔣大臨,李大用等人,還有王達通,馬超文等張家口的商人,當然也有青城的張子銘和傅青銘等人。

    這些漢商滿懷欣喜,他們已經收到了消息,並且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出城查看,雖然短短時間,但那些相當機靈的心腹們已經辦好了差事,消息一傳十十傳百,等這些商人出來匯合的時候,城裡已經幾乎是萬人夾道,不少和記的人相當有經驗,他們跑到張瀚的官邸之外等著,等張瀚在特勤人員護衛下出門時,所有人的耳朵都要被震聾了……所有人都在歡喊歡呼,向他們心中最敬重崇拜的人表達著自己的欣喜之情。

    近來城中的氣氛相當壓抑,很多人感覺可能張瀚這一次犯了錯,輕率用兵可能會導致失敗,最好的結果也是擊潰敵人,但沒有辦法獲得真正的勝利。

    兵事連結,軍司的所有計畫都會被打亂,連那些蒙古人近來在進城時的氣焰似乎都是囂張了幾分,如果真的被陷進了對卻圖汗部的戰事之中,最高興的肯定是漠北的這些蒙古人了。

    此時捷報傳來,一切都水落石出,城中和記軍民高興自不待言,口內漢商與青城漢商也是極其興奮。

    所有人都是面露笑容,眾人均道,可惜城中沒有人準備鞭炮,不然的話非得一直放到天黑才過癮。

    說話間俄羅斯人也從北城趕過來,他們極力保持鎮定,也有人想在臉上擠出笑容,只是那笑容怎麼看怎麼尷尬,誰都知道,這幫老毛子想的就是亂中取勝,最好和記陷在泥沼之中,由得他們出面調停,這樣他們可以獲取更高的利益,從表面上分析也能得出這樣的結果,更深層次的考量普通人肯定不會知道,但這並不妨礙漢商們用好笑的眼光打量著這些有些不高興的俄羅斯人。

    佩特林只是不高興,眼下這事又不是他的謀劃,想等著天上掉餡餅原本就不靠譜,他也沒有把希望全放在和記的商團軍戰敗上,但馬多夫和司契夫等人相當的失望,他們不僅是失望,甚至可以說是憤怒了。

    一場打算全成空,和張瀚打交道就沒有一次順利的時候,這當然叫所有的俄羅斯人都很沮喪,佩特林還好,他原本就沒有太大指望,而對馬多夫和司契夫等人來說,這種徹頭徹尾的失敗感還並不常見,特別是司契夫等人,從西伯利亞汗國一路過來,在托木斯克和新修的伊爾庫茨克一帶只是和布里亞特蒙古人打交道,太輕易就能獲取勝利和榮譽的地方,結果他們就變得不太能接受失敗了。

    “我敢說就是在邊境逮了一些牧民。”馬多夫壓著聲音,兩隻牛眼裡滿是怒火,他的聲音一向高亢粗曠,壓低了像是一隻被捏了脖子的鴨子,他憤憤難平的道:“一定是這樣,他們在邊境地區轉了十來天,最後逮了一些牧民回來宣佈大捷。”

    司契夫陰沉沉的臉色突然一變,他想到這也有相當的可能,事實上一些俄羅斯開拓貴族也有這樣做的時候,是為了向莫斯科邀功和尋求進一步的支持,有的時候宣告大捷勝利會鼓動更多的開拓貴族前來,這樣就很容易的把假的勝利變成真的。

    “他們會不會真的假報捷報?”司契夫轉頭問佩特林。

    佩特林道:“先生們,首先我覺得鬧這麼大動靜不太可能是假的,另外你們對商團軍和張瀚的瞭解還處於臆想的階段……”

    一群俄羅斯人並不願意聽到這樣的話,但他們並沒有和佩特林爭辯,他們已經到了城門附近,城門大開,只能看到無數穿著胸甲的騎兵手持火銃在警備,無數胸甲騎兵,俄羅斯人就只有這樣一個看法,到處是明晃晃刺眼的胸甲,到處是製造精良上著刺刀的火銃,士兵們排列整齊,面容肅穆,軍官們策馬四處遊走著,做出警備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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