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穿越者 作者:驍騎校(連載中)

 
lay926 2015-9-10 13:07:3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0 121123
lay926 發表於 2015-9-15 10:12
第二季  第二章比箭

“好箭法!”中年男子拍手叫絕,又奉上一支箭請劉彥直練手。

劉彥直卻將弓雙手奉上,微笑道:“獻醜了。”

中年男子道:“您這要算獻醜的話,那我們就都別活了,這張弓拉力足有二百斤,是不折不扣的硬弓,放在店裡純粹就是個擺設,除了您,還真沒人能拉開它。”

劉彥直點點頭,他明白眼前這位是射箭館的老闆,但並沒有繼續攀談的意思,他的心思都在甄悅身上,可老闆卻一眼瞅見他右手大拇指上戴著的翡翠扳指了,頓時眼睛都亮了。

“您這裝備夠高檔的啊,翡翠扳指,能藉我開開眼麼?”老闆道。

劉彥直摘下扳指遞過去,老闆小心翼翼接過來,把玩一番,愛不釋手,感慨道:“我也算是見過一些東西的,但這種成色的翡翠還是第一次見,敢問您這枚扳指是祖上傳來下的還是……”

“別人送的。”劉彥直簡單答道。

“那您這位朋友可真夠大方的。”老闆驚詫萬分,他是識貨的,估的出翡翠扳指的價格,起碼一個億往上,這還是有價無市,真要拿到拍賣會上,再高的價格也拍得出來。

“我那個朋友家裡這東西還挺多的,不稀罕。”劉彥直腦海中浮現出慈禧太后的面孔來,嘴角浮上一絲苦笑,滄海桑田一瞬間,這已經回首百年的前塵往事了。

老闆將扳指還給他,掏出名片奉上:“交個朋友吧,我在咱們近江的文玩圈子還算小有名氣,看得起我的都喊我一聲一哥。”

劉彥直看了一眼名片,念道:“近江收藏藝術協會理事長鄒宜軍。”

老闆爽朗地笑:“糊弄人的頭銜,就是玩唄,您怎麼稱呼?”

“我叫劉彥直,在安太上班。”

“喔,在哪個部門?我和你們黨總挺熟的,上週還一起吃飯來著。”鄒宜軍很有興致攀談,劉彥直卻有一搭沒一搭的,時不時看向甄悅方向。

“帶朋友來的?”鄒宜軍察言觀色,得到肯定的回答後,走過去把教練和甄悅都喊了過來,教練恭恭敬敬稱呼一哥,然後站在一旁,甄悅也認識他,不過喊的卻是鄒總。

“甄警官今天有空啊。”鄒宜軍道,“喜歡就來玩,回頭我讓人給你辦一張年卡,下回消防檢查,還得麻煩您呢。”

甄悅笑著說我可不敢要,這是紀律。

鄒宜軍也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就算是行賄也不會用年卡了,他提議大家來個射箭比賽,帶彩頭的。

“這個當賭注,第一名的獎品。”鄒宜軍拿出一塊羊脂白玉的吊墜來,玉質溫潤,雕工精緻,價值絕對不菲。

教練道:“一哥,您別逗我們了好麼,誰不知道您是有名的百步穿楊,我這個省射箭隊出身的在您面前都不夠看。”

鄒宜軍道:“我不參加,今天在館裡的顧客和教練都可以參加。”

教練一聽這話,喜形於色,躍躍欲試,似乎這枚吊墜已經是他囊中之物了。

鄒宜軍說:“小王,你先別得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喔。”

王教練嘴一撇:“除了您和姬宇乾,咱們近江玩弓箭的,我還真沒服過誰。”

忽然遠處一陣騷動,工作人員跑來匯報:“一哥,姬總來了。”

鄒宜軍笑道:“說曹操,曹操到,今天有熱鬧看了。”

來的正是萬千少女的心中偶像,未來科技的霸道總裁姬宇乾,他和鄒宜軍是老相識了,過來握手寒暄,看到甄悅也在,笑吟吟打了個招呼,卻對小王教練和劉彥直視而不見。

甄悅一顆心怦怦亂跳,沒想到在射箭館邂逅偶像,這大概就是命運的安排吧。

鄒宜軍將臨時起意組織射箭比賽的事情一說,姬宇乾哈哈大笑:“一哥,你想巴結我就明說,好吧,如你所願,我參賽!回頭找個好看的盒子把吊墜裝起來,我要藉花獻佛送給在場一位女士。”

甄悅頓時紅了臉。

鄒宜軍道:“咱們可得先說好,你輸了怎麼辦?”

姬宇乾道:“我那個和田玉的​​如意,你不是早就饞涎流了三尺長麼,我輸了,玉如意就轉讓給你。”

鄒宜軍道:“姬總爽快,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安太的劉彥直,剛才我見識了他的箭術,和你不相上下,你可要小心喔。”

姬宇乾這才正眼看了看劉彥直,莞爾一笑:“你用什麼弓?”

“他用的是傳統弓,這一張。”鄒宜軍拿過那張硬弓展示給姬宇乾。

“那我也用傳統弓,免得說我欺負人。”姬宇乾談笑風生,灑脫自如,完全將這位對手視若無物,劉彥直不以為意,但是看到甄悅含情脈脈的眼神,心中就不大舒服了。

比賽開始,先是淘汰賽,那些湊熱鬧的顧客在第一輪就全被刷下去了,只剩下劉彥直、姬宇乾,以及幾個不死心的教練。

姬宇乾用的是一張射箭館的鎮店之寶,一張採用古法製造的蘇格蘭長弓,整體採用紫杉木作為弓體,長度達到一米八,弓弦是用羊腸鞣製而成,拉力是八十磅,不比劉彥直用的中國古典弓弱多少,他每一次拉弓放箭都引發圍觀人群的喝彩,甄悅更是拍紅了巴掌。

劉彥直冷眼旁觀,發現這位姬總裁還是有些真本領的,能拉開英格蘭長弓說明臂力驚人,每一箭都命中靶心,這樣的人放在古代也算是神射手了。

教練們使用的是現代工藝製造的複合弓和反曲弓,帶箭台和瞄準器,還有滑輪增強拉力,明顯勝之不武,更何況他們根本就勝不了,第二輪比賽后,就只剩下兩名使用傳統弓的選手了,劉彥直與姬宇乾。

兩人對視一眼,大有惺惺相惜之意。

射箭館的場地已經容不下繼續的比賽了,鄒宜軍建議換個地方繼續,於是大家乘車來到郊外的馬術訓練場,這兒也是鄒宜軍的產業,簡單休息後,工作人員已經在三百米外豎起了六塊人形草靶。

三百米已經是弓箭精確射擊的極限距離,姬宇乾先射,他將十二支箭插在面前的草地上,帶上皮護具,拿起長弓,深吸一口氣,簡略瞄準就松弦發射,一分鐘後,面前十二箭空了,箭無虛發,全部命中靶子,而且是人頭位置,隨即笑吟吟衝劉彥直做了個有請的手勢。

“李廣重生,花榮再世,也不過如此吧。”鄒宜軍由衷讚歎道,他只知道姬宇乾是狩獵愛好者,曾經用複合弓在北美獵殺過熊,沒想到這傢伙用起古典長弓來也這麼順手。

“好棒啊。”甄悅興高采烈,兩眼都是小星星,姬宇乾沖她擠擠眼睛,得意一笑。

下面該劉彥直出手了,他掂量了一下形勢,若要勝過姬宇乾,就得玩出點新花樣來,腦海中閃過幾個念頭,又否決掉了,忽然一聲嘶叫傳入耳朵,回頭看去,是馬術運動員牽著一匹馬路過。

“能藉一匹馬麼?”劉彥直道。

“當然可以。”鄒宜軍立刻安排,不大功夫工作人員牽來一匹矯健的駿馬,鞍具齊全,劉彥直拿了弓箭翻身上馬,一夾馬腹,縱馬向前,先在場地裡跑了一圈熱身,然後加速疾奔,坐在顛簸的馬背上張弓搭箭,箭如流星趕月,只聽咻咻的破空之聲傳來,草靶上又扎上了十二支箭,而且同樣命中頭部。

這可是正宗的騎射,難度比站在固定位置上發射難十倍都不止!

姬宇乾心服口服,等劉彥直滾鞍下馬,快步上前伸出手來:“馬做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你射的太好了,我愿賭服輸。”

劉彥直也不是矯情之人,和姬宇乾握了握手道:“姬總的箭術也很好,承讓承讓。”

握手的時候,姬宇乾注意到他的翡翠扳指,但只是略帶好奇的掃了兩眼,問都沒問。

鄒宜軍說話算數,這枚羊脂玉的吊墜成了劉彥直的獎品, 而劉彥直轉手就把吊墜送給了甄悅,後者當然不敢收,她雖然不懂玉,但也知道鄒老闆隨身帶著把玩的物件,沒有十幾萬下不來。

“大家先坐一會喝茶,晚飯我安排,姬總可以讓人把玉如意拿來了,我這就給你轉帳。”鄒宜軍不由分說,非要拉著大家一起共進晚餐,甄悅有些矛盾,畢竟關係沒到這個程度,但是看到姬宇乾答應,她也點頭同意了,劉彥直自然跟著甄悅走,她留他就留。

馬術訓練場附近就是鄒宜軍​​旗下的休閒會所,小橋流水,綠草茵茵,江南風格的白牆灰瓦,連服務員都是精挑細選的,大家坐在水榭中,品著香茗,談天說地。

姬宇乾和鄒宜軍都是商界精英,前者是高科技企業中的領頭羊,後者是做房地產開發的,兩人共同的愛好是古玉和運動,所以成了朋友。

“甄悅,你看我和鄒總誰的年紀大?”姬宇乾帶著狡黠的笑容問道。

“嗯,你比鄒總年輕十歲左右。”甄悅答道,這也是正常人會作出的合理回答,因為姬宇乾不論是容貌體型還是穿著打扮,精神狀態,都明顯是年輕人,而鄒宜軍則是古色古香的中式打扮,掛著玉佩,盤著手串,標準中年儒商形象。

“哈哈哈哈,其實他比我還小半歲。”姬宇乾得意的大笑,“你猜我今年多少歲?”

甄悅咯咯笑,她早就看過姬宇乾的資料,這個男人已經四十歲,但是看起來也就是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她投其所好道:“最多二十五。”

“哈哈,我是77年出生的,四十歲啦,快喊叔叔。”姬宇乾最喜歡的遊戲就是讓別人猜自己的年齡,樂此不疲。

劉彥直沉默不語,沒人問他的年齡,其實他也是四十歲。

一小時後,姬宇乾手下的工作人員將他收藏的玉如意送來了,鄒宜軍拿在手中不停把玩,感嘆道:“到底是清宮裡的寶貝,真正的上品羊脂玉。”

劉彥直湊過去一看,這不是林素送給沈小紅的那柄玉如意麼! 時光荏苒,重見天日,主人不知道換了多少任,羊脂玉依然晶瑩潔白如凝脂。
lay926 發表於 2015-9-17 13:00
第三章姬總的野望
Wed Sep 16 17:09:51 CST 2015
見鄒宜軍愛不釋手的樣子,姬宇乾忍不住笑了:“玉痴果然名不虛傳,見了美玉連魂都沒了,別忙著愛撫了,今晚它就是你的了,你可以抱著這柄玉如意睡覺了。”

甄悅直勾勾看著玉如意,似乎想起了什麼,劉彥直心中一動,莫非這物件勾起了她前世的記憶?

姬宇乾也注意到了甄悅的表情,問道:“甄悅,你也喜歡玉?”

“我在想,這東西的來歷,剛才鄒總說它是清宮裡流傳出來的東西,難道皇阿瑪和小燕子都摸過它?”甄悅一本正經的問道,大家不禁莞爾。

“這個玉如意還不算最頂級的上品,大概是皇帝賜給后宮某位妃子的,具體已經不可考證,我們能找到的歷史資料表明,它是庚子之亂時期流落民間的,是一名大內侍衛將它贈給紅顏知己蘇州名妓,名妓又轉賣給當地的富商大戶餘家,解放後公私合營,餘家慢慢衰敗,再往後十年動亂,玉如意被造反派查抄,從此神秘消失,直到前幾年玉石市場大爆發,和田玉漲價數十倍,玉如意才重出江湖,當時拍賣出了天價,我也參加了競拍,不過最後還是輸給了姬總。”

鄒宜軍將玉如意的故事娓娓道來,甄悅動容道:“這裡面不知道蘊含了多少纏綿悱惻的愛情和蕩氣迴腸的傳說,簡直可以拍一部電影了,就像《紅色小提琴》那種。”

鄒宜軍笑道:“甄警官不愛紅裝愛武裝,穿著筆挺的軍裝,骨子裡卻是個文藝小青年啊,只要你願意當女主角,這電影我投資。”

姬宇乾道:“鄒總你省省吧,甄悅正在跟我拍電影呢,你可不能挖牆腳。”

鄒宜軍作為賭注的那個吊墜呈上來了,工作人員用紫檀木盒子將吊墜包裝起來,獻到劉彥直面前,但是吊墜放在玉如意旁邊,油潤度和白度明顯有差距。

“這東西市價多少?”劉彥直問道。

“你說玉如意?拍賣成交價一個億。”鄒宜軍道,“黃金有價玉無價,一個億算是撿了個大便宜,回頭你宰我的時候下刀子溫柔點?”

一億! 甄悅不禁咋舌,普通老百姓哪見過這種天文數字,有多少個零都數不清,劉彥直也有些動容,但只是重見舊物的傷懷。

“那這個吊墜呢?”劉彥直又問道。

“哦,這個是我前年在新疆和田收的籽料,找大師級工匠設計雕刻,得過天工獎的,也就是五百多萬而已,畢竟東西比較小。”鄒宜軍很隨意的答道。

“你們有錢人真是不把錢當錢,五百萬的寶貝就拿來當賭注。”甄悅撇撇嘴,她錢數已經不那麼敏感了,只是覺得有些不適應現在的氣氛了。

鄒宜軍說:“最有錢的人不是我,也不是姬總,是小甄你這位朋友,他才是真牛逼,頂級翡翠扳指拿來射箭用,這比用雞缸杯喝茶還那啥。”

目光都集中到了劉彥直身上,他笑笑不說話。

“賣不賣?隨便你出價。”姬宇乾道,其實他早就看到扳指,只是拉不下臉來詢問。

“不好意思,朋友送的,不賣。”劉彥直搖搖頭。

“一億。”姬宇乾伸出一個指頭。

“可是你連看都沒看呢。”甄悅大為驚詫,有錢人的做派實在太難以理解了,就算錢在他們看來只是數字,也不能這樣草率的亂花啊。

姬宇乾道:“配得上這種射藝的人,必定是頂級裝備,玩網游的中學生都明白的道理,甄悅你都想不明白麼?”

“那你買來做什麼?難道射箭時候用?”甄悅瞪大了眼睛,被這種神邏輯懾服了。

“要不然呢。”姬宇乾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哇塞。”甄悅驚嘆道,“你們有錢人的世界,我真的不懂。”

劉彥直鼻子差點氣歪,女人們都喜歡霸道總裁範兒,男人可不喜歡,尤其看到一個比自己英俊多金的同類在向自己心儀的女人顯擺的時候,他當即回絕:“對不起,不賣。 ”

“兩億。”姬宇乾微笑著繼續加碼,他心中有數,無論買得到買不到,自己都是贏家,對方肯賣最好,這枚翡翠扳指如果真的像它呈現出來的成色的話,兩億都不虧,拿在手裡還能繼續增值,轉手就能賺錢,如果對方不願意賣,那也在甄悅面前擺足了範兒,退一步講,即便東西是假貨,那也無所謂,付款前總是要找專業人員鑑定的。

“十億的話,我可以考慮。”劉彥直反過來將了姬宇乾一軍,他故意提出一個對方不能接受的天價,看姬宇乾怎麼下台。

姬宇乾卻很灑脫,聳聳肩,兩手一攤:“既然你沒誠意賣,那就算嘍。”

甄悅看得出劉彥直是在賭氣,心裡更加詫異,土豪們如此是因為財大氣粗,可劉彥直幾個月前還是住在貧民窟的燒傷病人,怎麼忽然就變得“富貴不能淫”了。

鄒宜軍打圓場:“生意不成仁義在,小劉你在安太哪個部門工作?”

“相當於保安。”劉彥直答道。

“怪不得身手那麼好。”鄒宜軍做恍然大悟狀,“聽說黨老頭的安全感不足,喜歡招募退伍特種兵,你以前是哪個部隊的?”

“我沒當過兵。”劉彥直道,“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了。”

“吃過飯再走吧,我們這兒有專門的菜園子和養殖場,全部是綠色無污染食品。”鄒宜軍很熱情的挽留,但劉彥直執意要走,誰也攔不住他。

“那我也走了。”甄悅覺得和土豪們一起共進晚餐挺彆扭,也隨之告辭。

會所距離城市頗有些距離,鄒宜軍派車送他們,一輛白色的勞斯萊斯幻影豪華轎車,兩人上了車,司機彬彬有禮的打過招呼,問他倆去什麼地方。

“去最近的公交車站。”劉彥直答道。

……

會所內,鄒宜軍開了一瓶紅酒請姬宇乾品嚐,隨口問他:“怎麼,看上那扳指了?”

姬宇乾道:“是好東西,但是不應該戴在這樣一個人手上,黨愛國還差不多,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鄒宜軍道:”我聽說黨家要倒霉,最近一個月的新聞聯播裡都沒出現鄭傑夫的名字了,鄭出事,黨家肯定首當其衝。”

姬宇乾道:“在中國混,不靠政治的助力是永遠難以出頭的,但是依靠政治力量的風險性也是極大的,黨家鋒芒畢露,遲早翻船,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這一點他們應該很清楚。”

鄒宜軍嘻嘻一笑:“是啊,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姬總的風流債可不少了,也沒見你還過,怎麼,最近換口味了,喜歡制服系,我告訴你,這個甄悅可不好欺負哦,她爸是退休的武警大校,家裡有些能量的,你敢拔屌無情,人家就敢閹了你。”

兩人關係密切,說話也肆無忌憚,姬宇乾並不在意鄒宜軍的言語齷齪,只是習慣性的聳聳肩:“好吧,我盡量注意。”

鄒宜軍哈哈大笑:“對了,玉如意你打算加多少價給我?”

“一億兩千萬。”姬宇乾說,“但是我不要現金,我要你幫我一個忙,你不是有個舅舅在中央麼,牽個線吧。”

“姬總打算開闢新戰線了?”鄒宜軍很好奇,“什麼項目,我可以分一杯羹麼?”

“我想做遊戲,可以佩戴的,無時無刻不在玩的全民遊戲。”姬宇乾搖晃著手中的紅酒,目光悠遠,“做成功了,整個世界都是我的。”

“做個遊戲需要中央級別的領導幫忙?”鄒宜軍不解,“你究竟要玩多大?”

“比你想像的還要大的多。”姬宇乾道,“所以我需要國家層面的支持。”

……

司機很尊重老闆朋友的意見,勞斯萊斯停在了最近的公交站,兩人下車等公交,這是翠微山進市區的道路,筆直的六車道柏油路,一百一十七年前,這裡還是泥濘不堪的小道,再往前走一里路,會有一個破敗的廟宇,那是劉彥直第一次遇到林素的地方。

“你為什麼不賣?”甄悅問他。 “是不是家裡祖傳的東西?那是挺寶貴的,有紀念價值。”

“不是。”劉彥直淡淡地笑,“你喜歡,我可以送你,但我就是不想賣給那個人,仗著有錢就擺譜,我不喜歡他。”

“其實姬宇乾人不錯啦,很紳士,也沒銅臭味,你對他有誤解,要說擺譜,我倒覺得你比他還擺譜耍性格,兩億都不賣,氣死他了。”甄悅吃吃笑,想到姬宇乾吃癟的樣子就開心,心裡默默對那個傢伙說:哼,你也有今天。

遠處就是翠微山,七層寶塔屹立數百年不倒,山林郁鬱蔥蔥,這兒名義上是自然保護區,實際上已經變成組織的穿越站,劉彥直暗想,如果甄悅也能夠穿越時間,改變歷史的話,自然也會視金錢為糞土。

一輛風塵僕僕的遠郊線路公交車駛來,劉彥直和甄悅上車買票,車上人很多,人挨著人,向前開了沒一百米,兩輛沒掛牌照的黑色越野車從後面疾馳而來,橫在公交車前面,車上跳下來一群黑衣大漢,迅速包圍過來,手都藏在背後,大概是拿著槍。

甄悅立刻拿出手機報警,可是手機信號全無。

其他旅客也紛紛打電話報警,可是所有人的手機都打不出去。

劉彥直很淡定,因為他認識領頭的黑衣人,那傢伙正是雷猛。
lay926 發表於 2015-9-18 09:21
第四章洩密事件
Thu Sep 17 21:37:54 CST 2015
雷猛穿的是黑色作戰服,配黑超墨鏡和高筒軍靴,戴半指戰術手套的手扣在武裝帶上,喝令司機打開門,公交車裡滿滿噹噹都是人,鴉雀無聲,目光齊刷刷集中在雷猛身上。

劉彥直和甄悅剛上車,還擠在門口位置,雷猛看到了他倆,但是目光卻沒有絲毫停頓,大聲道:“大家不要緊張,我們是警察,車上混進了一個逃犯,麻煩大家配合一下,一個個下車接受檢查。”

甄悅狐疑的打量著雷猛,她隸屬於公安現役部隊的消防干部,當然認得正規​​警服,這幫黑衣人身上沒有任何公安標識,肯定不是警察,或許是攔截上訪的黑保安吧。

乘客們聽說是警察,膽子就大了起來,​​有人大聲抗議,說是進城有急事,耽誤不得,叫的最兇的是個戴眼鏡的中年人,義正詞嚴,有理有據的,雷猛才不和他廢話,一擺手,兩個保安擠過去將中年人拖出來戴上了手銬,按在地上一頓暴打。

所有人都老實了,乖乖配合“警方”行動,雷猛讓司機讓位,自己坐上去開動公交車往回走,車門位置站了兩個黑衣人警戒,公交車前後都有越野車押運,雷猛開的飛快,哪個不開眼的想跳車也得掂量掂量。

“他們不是警察。”甄悅低聲道,“得想個辦法報警。”她剛才看到雷猛槍套裡插著一把黃色槍柄的泰瑟槍,這種進口的高科技電擊槍,近江警方根本沒有裝備。

“相信我,沒事。”劉彥直安慰道,他基本可以確定,這輛車上藏著對組織有威脅的人。

十五分鐘後,公交車駛入一條廢棄的岔道,碎石路顛簸不平,又開了幾百米,終於停下,這兒是一處樹林間的空地,乘客們魚貫下車,在空地上排隊接受盤查,四面圍著的都是黑衣人,還有一條兇猛的杜賓犬,大家如同抗戰時期被鬼子集中在村口打穀場上的鄉親們,忐忑不安。

一名手下拿出平板電腦給雷猛觀看,他看過之後,徑直走進乘客隊伍,將一個不起眼的年輕男子揪了出來,拖到旁邊車上進行訊問,片刻後下車,又命令手下搜查所有乘客。

這下可炸鍋了,乘坐遠郊公交線路的都是些普通老百姓,但也不是隨便任人揉捏的軟骨頭,明明找到犯罪分子了,為什麼還要搜我們,這是對我們的人身侮辱! 有幾個大媽表示寧死不屈,說啥都不讓搜身。

劉彥直注意到,幾個夥伴在公交車上仔細搜索著什麼,估計是他們沒從眼鏡男身上找到想要的東西,懷疑藏在車上或者乘客身上了。

群情激奮,但雷猛泰然自若,他刷地亮出一疊鈔票,扇面打開:“請大家稍微忍耐一下,配合我們找到贓物,誰第一個同意配合,獎金五百元!第二個獎金三百元,第三個二百,再往後可就不給錢了。”

這一招很奏效,先前叫嚷的最兇的那幾位大媽,立刻踴躍上前,要求先搜自己,雷猛安排了兩名女保安搜查女乘客,其他人挨個慢慢搜,他們搜的很細緻,連鞋墊子都要抽出來看一遍,手機背殼也要打開檢查,可見要找的東西體積很小。

“無法無天,簡直就是犯罪!”甄悅氣鼓鼓道,“我絕對不讓他們碰我。”

雷猛見過甄悅的照片,知道她是和劉彥直同行的,擺擺手讓他倆過去,免檢了,甄悅鬆了一口氣,悄悄問劉彥直:“他認識你?”

“不認識。”劉彥直矢口否認。

足足折騰了一小時,搜查才算結束,依然沒找到所謂的贓物,雷猛給每位乘客都發了一百元安慰金,又給司機一千元補償費,這種城郊線路都是私人承包的車輛,耽誤了人家的買賣,自然要給錢。

乘客們拿了錢,歡天喜地,他們的時間本來就不值錢,耽擱了一個鐘頭能賺一百元,這生意划算。

公交車再次上路,開出去一公里,大家發現手機信號恢復了正常,但是沒人打電話報警,都那麼忙,誰多管閒事啊。

“我請你吃晚飯吧。”劉彥直說,那枚吊墜在他手裡已經捂的發熱了,他想待會共進晚餐的時候把吊墜送給甄悅,就像當年送玉如意那樣。

“不用了,明天還得上班。”甄悅直截了當的拒絕。

“那……”劉彥直沒了招,只好拿出吊墜:“送給你。”

“我不要,這東西太貴了,咱們非親非故,憑什麼要你的東西。”甄悅有些不耐煩了。

“如果是姬宇乾送你,你就會收下對吧?”劉彥直忍不住出言譏諷。

甄悅翻了個白眼:“就算會,和你有關係麼?”扭頭大喊:“師傅,前面路口停車。”

公交車靠邊停下,甄悅跳下車,頭也不回的走了,劉彥直猶豫幾秒鐘,也跳下車來,可是甄悅又攔了輛出租車,鑽進去一溜煙開走了。

夕陽下,劉彥直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他沒談過戀愛,不明白甄悅為什麼忽然發脾氣,但他卻明白,自己在甄悅心中,連姬宇乾的腳趾頭都比不上。

手機響了,是雷猛打來的。

“彥直,緊急任務!”

……

其實甄悅並不是針對劉彥直,她急著趕回家要做一件事,在林間空地下車的時候,有人講一枚小小的存儲卡放到了她的口袋裡,幸虧那幫人沒有搜查自己,不然肯定露餡。

神秘的黑衣人,離奇的手機無信號,集體大搜身,都為的是這一枚存儲卡,卡里究竟藏著什麼秘密,甄悅非常迫切的想弄明白,或許是驚天大案,或許是國家秘密,女人的好奇心一旦被激發,什麼都擋不住。

她匆匆回到家裡,踢掉鞋子換上拖鞋,大喊一聲我回來了,就風風火火沖進了臥室,打開筆記本電腦,將這枚128GB的三星高速SD卡插入電腦卡槽,激動得牙齒都在打顫。

“小悅,吃飯了麼,給你留了你最愛吃的油燜大蝦。”外面傳來奶奶的聲音。

“我不吃,忙著呢。”甄悅頭也不回,進入看圖模式,這卡好像是放在單反相機裡使用的,裡面大量精美照片,有風景,有人物。

照片是海量的,甄悅一張張看下去都沒發現異常情況,乾脆拉到最後幾張,屏幕上出現的是類似工廠車間的地方,鋼鐵支架,粗大的電纜,還有拱形穹頂的地下道和燈光閃爍的機房。

甄悅當過一段時間的消防參謀,經常下基層檢查消防安全設施,對於工廠並不陌生,但照片裡呈現的地方,她實在看不出是什麼場所,再往上翻,又看到了蔥綠的山谷,盤旋上山的道路,山巔的七層寶塔。

照片地點是翠微山,甄悅可以確定這一點,但是翠微山不是安太財團負責管理的自然保護區麼,怎麼會有隱藏的神秘工業設施? 這裡究竟藏著什麼玄機? 她打開網頁搜索最近關於翠微山自然保護區的新聞,果然發現了一些端倪。

前段時間,有驢友在翠微山發現野生華南虎,這是很離奇的事情,因為翠微山並非真正的深山老林,距離城市只有二十公里,要說發現野狼野鹿尚在情理之中,發現滅絕的華南虎可能性幾乎等於零,可是網上的照片顯示絕非PS的正龍拍虎,這是疑點之一,之二是有人舉報安太財團利用自然保護區的名義,在風景區修建高檔私人會所,這事兒鬧的沸沸揚揚,以至於驚動了紀委,新聞上說今天就有一個聯合調查組進入翠微山實地考察,難不成那個眼鏡男就是調查組成員? 而黑衣人則是安太的打手,為了掩蓋秘密,不惜攔截公交車,搜查所有旅客。

甄悅毛骨悚然起來,普通人不幸捲入漩渦的故事在好萊塢大片中屢見不鮮,難不成自己也遭遇了類似事件,不過她很快就鎮定下來,自己可不是普通人,自己是公安現役部隊的軍官,國家機器的一員,安太再囂張,也鬥不過黨,鬥不過公安局。

她迅速將卡里的照片導入到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裡,想了想,又把照片打包上傳到雲盤裡,家裡網速很慢,進度條慢慢走著,外面奶奶又在催她吃飯了。

“馬上就好。”甄悅回答道。

此刻,甄悅家樓下停著的黑色旅行車裡,劉彥直正在接受任務。

“那小子招了,存儲卡就在你馬子的口袋裡,現在咱們有兩個方案,一是衝進去逼問,二是悄悄地進村,打槍的不要,你選哪一種?”雷猛問道。

“第二種。”劉彥直不假思索。

“好,你馬子家住在十樓,這棟高層居民樓一共十八層,你是從最高層往下繩降呢,還是一層層爬上去?”

“我爬上去。”

“看好,這是房屋平面圖,你馬子的臥室是這一間。”雷猛指著圖紙上的窗口說道,“沒裝防盜網,省了許多麻煩。”

劉彥直換上了利索的緊身登山服,開始攀爬居民樓,他沒帶任何防護裝置,徒手爬牆,動作快的如同一隻大型壁虎。

十樓甄悅書房窗口,劉彥直隱身在窗台下,聽到甄悅的腳步聲和關門聲,立刻推開窗戶,一躍而入,他動作輕的如同一隻貓,沒發出任何聲響,

這兒是甄悅的臥室兼書房,粉紅色的床單上印著卡通圖案,牆上貼著消防隊的宣傳海報,書架上滿滿噹噹塞滿了小說詩集散文和技術類書籍,書桌上擺著一台蘋果MAC筆記本,卡槽裡塞著存儲卡。

劉彥直嗅了嗅空氣,甜甜的,香香的,帶著甄悅的味道,外面飯廳傳來甄悅嬌嗔的聲音:“奶奶,您又瞎掰了,我和姬總沒什麼的,他那麼老,都能當我叔叔了。”

一個蒼老慈祥的聲音:“年齡大點沒什麼的,知道疼人。”

劉彥直看到書架上有一張放著甄悅照片的鏡框,那時的甄悅大概高中剛畢業,和林素的樣子別無二致,這讓他想起來在上海照相館拍的那張合影,一百年前的林素才是自己的妻子,現代的甄悅,僅僅是一個和她長得酷似,喜歡霸道總裁,喜歡做白日夢,正義感爆棚的女子。

“奶奶討厭,我不理你了。”甄悅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劉彥直無處藏身,一把抓起筆記本電腦,直接躍出了窗戶。

甄悅打開門,扭頭衝奶奶說:“碗先放著,回頭我自己刷。”

回過頭來,窗戶大開,筆記本電腦不翼而飛!
lay926 發表於 2015-9-21 07:49
第五章對手是誰
Fri Sep 18 22:03:22 CST 2015
甄悅第一反應是家裡進賊了,她快速沖到窗前探頭望下去,只見一身黑衣的竊賊正快速向下移動,那人動作極其敏捷,不亞於身手最好的消防隊員。

攀爬是消防員的必修項目,甄悅雖然是個女孩子,但是在訓練場上巾幗不讓鬚眉,爬樓是她的絕活,在大樓天台上營救自尋短見的女青年這種事根本不值一提,她最引以為傲的是曾經與兩名來自俄羅斯的男選手同台競技,徒手攀爬近江第一高樓並且拔​​得頭籌的經歷,區區十層居民樓,對她來說如履平地。

“奶奶,打110!”甄悅大聲喊道,隨即踢掉拖鞋,赤腳爬出了窗戶,樓層雖高,可供攀爬落腳的地方很多,窗台,空調外機,牆壁夾角,還有無處不在的家家戶戶必備的不銹鋼防盜網,都是她的落腳點,到底是專業級別的人士,甄悅下降的速度比那個賊快得多。

劉彥直正在下樓,忽然聽到上面有動靜,下意識的抬頭看,正看到甄悅的一雙赤腳,他心裡一驚,朝下面看了看,直接將筆記本電腦拋了下去,隨後縱身一跳,從八樓落到五樓的一處空調外機上,稍微借力緩衝,又落在三樓陽台,第三跳就落在了地面上。

甄悅聽到重物砸在空調外機上的巨響,低頭看去,不由得傻眼,那竊賊從八樓落到地面上只用了三跳,簡直匪夷所思! 就算是最厲害的跑酷運動員也做不到如此協調靈敏,除非這傢伙不是人,是猿猴!

劉彥直不敢抬頭,撿起落在鬆軟地面上的筆記本電腦,一輛旅行車急剎車停在路上,車門打開,雷猛沖他招手:“撤!”

甄悅在八樓上看到沒掛牌的旅行車絕塵而去,懊惱不已,又爬回十樓家裡,奶奶拿著無繩電話還在和110接警人員通話,見孫女從窗外爬進來,嚇得魂飛魄散,電話都落在地上。

“沒事,小兒科,我可是消防員。”甄悅撿起電話,安慰了奶奶一句,繼續報警。

兩分鐘後,轄區派出所來了兩名警察,三個協警,帶隊的警官兩槓一星,非常乾練,簡單聽甄悅說了事情經過,立刻安排同事去物業管理處調取監控錄像,又拿出記錄本給甄悅做筆錄:“什麼時候發生的? 家裡丟的什麼東西,你看清楚竊賊的長相麼?”

“剛剛發生的事情,不超過五分鐘。”甄悅仔細回憶,“只丟了一個筆記本電腦,我抽屜裡的錢包都沒動。”

“你電腦什麼型號,買的時候多少錢,**還在麼?”警官例行公事,筆走龍蛇,“電腦裡有什麼國家機密之類的。”

甄悅一愣。

“你是武警吧?”警官解釋道,“我看到衣帽架上的警帽了。”

“我是消防支隊的。”甄悅說,“接觸不到什麼機密文件,電腦裡就有一些單位的宣傳材料,訓練大綱之類,算不上秘密,對了,電腦裡有一張存儲卡,是我無意中獲得的,本來想明天去市局報案的,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追來了。”

“他們是誰?”警官皺起眉頭。

“我懷疑是安太財團的人,他們綁架了一個人,那個人將存儲卡悄悄塞給我,我看了照片,翠微山上有疑點,但是具體是什麼,我也說不上。”

“你有拷貝照片麼?“警官問道。

“當然,拷貝在電腦裡了,可是電腦也被偷走了。”甄悅忽然意識到,這麼重大的案件,應該讓更高級別的警務人員來處置會更合適,普通110民警根本管不了這麼多。

“沒其他備份?優盤什麼的?”警官繼續問,似乎對這個事情格外感興趣。

甄悅搖搖頭,她有些警惕起來:“我能看看你的證件麼?你是咱們派出所的麼?”

“我是巡防大隊的,接警並不是非得派出所,誰離得近誰出警,這是我的證件。”警官大大方方亮出了自己的黑皮警官證,打消了甄悅的顧慮。

“好吧,我們盡快破案,有消息立刻通知你。”警官客客氣氣和甄悅握手,離開。

過了五分鐘,房門再度被敲響,甄悅打開門,外面站著幾個警察。

“派出所的,剛才是你報的警?”警察問道。

甄悅大驚:“剛才不是來過一幫警察了麼,怎麼又來?”

“沒有啊,不會重複出警的。”警察也很納悶。

“糟了!”甄悅急忙穿鞋,對警察說:“剛才來的可能是假警察,跟我去物業問問,他們大概把監控錄像偷走了。”

一群人來到物業管理處,果不其然,相關監控錄像被幾個警察取走了,連備份都沒留下。

甄悅倒吸一口涼氣,事態比她想像的還要嚴重,那些照片大概涉及到驚天機密,她跟著警察來到派出所,條理清楚的對民警將事情經過和自己的分析說了一遍,對方態度很好,但是完全不能理解她想表達的意思,建議她找有關部門報案。

“你這個案子,要么是紀委管,要么是國安管,反正我們派出所是無能為力。”警察這樣說。

“算了,我自己搞定。”甄悅也不想為難這些普通民警,拿出手機撥通了於漢超的電話。

於漢超正在執勤,按規定是不允許帶手機的,所以響了很久沒人接。

“你們所裡有能上網的電腦麼?”甄悅急切的問道。

……

組織在市區有好幾處秘密基地,劉彥直和雷猛抵達其中一處基地,技術人員接管了筆記本電腦,檢查到裡面的照片備份, 立刻進行物理刪除,存儲卡也剪碎焚燒掉,衝進了馬桶。

做完這些,雷猛打電話向總部進行了匯報,這才鬆了一口氣,抱怨道:“真他媽倒霉,穿越站都能被人溜進去拍了這麼多照片,這要是洩露出去,根本說不清楚,得虧有你,不然還真麻煩。”

“怎麼麻煩?”劉彥直問道。

“我不想殺無辜的人。”雷猛回了一句。

“那個戴眼鏡的人你們怎麼處置了?”劉彥直覺得周身冰冷。

“也許失踪,也許車禍,總之不能讓他把秘密說出去。”雷猛滿臉的無所謂,看看劉彥直,“怎麼這幅表情,難道你殺的人比我少?”

“那都是歷史中的人,我不殺他們,他們也是死的。”劉彥直徒勞的辯解,僅僅是1900年的穿越,他手上就不下五十條人命,但是卻毫無殺人之後的負罪感,倒是有些像在遊戲中殺NPC的成就感,但是細想起來,那些都是活生生的,真實存在的人。

當晚劉彥直沒有回家,而是和應急分隊其他同事一起待在基地待命,筆記本電腦由專人送去總部做進一步技術處理。

凌晨時分,總部打來電話,說李駒在筆記本電腦裡發現了上傳云盤的痕跡,現在密碼已經破譯,雲盤裡的內容也被刪除,但是在幾小時前有一次下載記錄,追踪IP地址,是中山路派出所,也就是甄悅住址所在轄區派出所。

應急分隊緊急出動,目的地,甄悅家,與此同時,市局辦公室副主任吳冬青也趕往中山路派出所了解情況,把事情壓下去。

疾馳的旅行車中,劉彥直很糾結,“組織”的指示是不惜一切代價遏制涉密照片的傳播,必要時候可以殺人,但這回面對的是甄悅,他下不手,也無法容忍別人殺害甄悅。

“想開點,或許她會配合呢。”雷猛開解他,“至不濟,也用不著殺人,把她綁架了就是。”

“謝了。”劉彥直苦笑一下,退下彈匣,檢查彈藥,用這些瑣碎的動作緩解心理上的壓力。

甄悅家樓下,雷猛和劉彥直上樓執行任務,其他人在樓下待命,出了電梯,劉彥直深吸一口氣,上前敲門,雷猛藏在門旁,往手中的帕子上倒了些液體,那是乙醚,高效能的麻醉劑,摀住口鼻立刻就暈。

門開了,站在門內的是個愁容滿面的老太太,。

“我是甄悅的朋友,找她有急事,打手機關機了。”劉彥直說道。

“她昨晚上就沒回來,我正著急呢,電話也打不通,她爸爸也在找她,家裡遭了賊……小伙子你是哪個單位的?進來坐坐吧。”老太太連珠炮一般說道,看樣子不像做偽。

“那我就不進去了,奶奶再見。”劉彥直客客氣氣告辭,和雷猛一同下電梯。

“這丫頭挺聰明,把手機關了,都定位不到她,她能去哪兒?哪兒對她來說最安全?”雷猛嘀咕著。

劉彥直說:“她這種體制內的人,出事當然第一時間找組織,消防隊好歹是準軍事部隊,一大票精壯小伙子護著她。”

“如果她去找組織,那我們可以搞定,就怕那些人比我們先找到她。”雷猛憂心忡忡,“那就麻煩大了。”

“哪些人?”

“你還記得上回我們去上海和武漢執行任務麼?”雷猛道,“還發生了槍戰,對方實力不比我們差。”

劉彥直恍然大悟,黑客李駒不就是對方的棋子麼,利用他黑掉安太銀行的數據庫,造成極大的金融混亂,敵人很神秘,實力也很強悍,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

如同劉彥直猜測的那樣,甄悅確實在單位,消防大隊是公安現役編制,門口有武警站崗,不用擔心壞人會闖進來,可是領導卻聽不進去她的報告,反而說她美國電影看多了,胡思亂想。

“小甄,有人找你。”消防參謀在外面喊了一聲。

甄悅從大隊長辦公室出來,看到走廊里站著幾個西裝革履的男子,其中一人亮出了紅皮證件:“你好,我們是中紀委的執法人員,有件事想了解一下,你是不是得到了一張存儲卡?”
lay926 發表於 2015-9-21 07:49
第六章假冒紀委
Sun Sep 20 00:32:55 CST 2015
有了假警察事件在先,甄悅多了幾分提防,她要求查看對方的證件。

“呵呵,甄警官很謹慎啊。”對方笑著遞上證件。

證件上寫著中紀委第XX監察室副主任高虎,印刷精美,鋼印清晰,其實甄悅分辨不出紀委證件的真假,但是憑直覺她認為證件是真的,但是為保險起見,她還是問道:“你們是中紀委的,那麼有本地紀委人員陪同辦案麼?”

“我們中紀委都是單獨辦案,因為這個案子涉及到本省一些領導幹部,所以沒有省紀委人員陪同,這麼說你理解了麼?”高虎解釋道。

甄悅還是不太相信,她腦子裡瞬間轉過許多念頭,矢口否認顯然不合理,對方既然能找來,說明他們已經掌握了一些信息,此刻裝有照片的優盤就在她兜里,但是她不敢輕易交出去,萬一這幾個人是假冒的呢。

“你們稍等一下,我回去取。”甄悅靈機一動,決定來個緩兵之計。

“我陪你去吧。”高虎說。

“不用,我藏在更衣室的櫃子裡了。”甄悅婉言謝絕,回身上樓,腳步越來越快,走到自己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同事說:“小甄,政委電話,打你手機也找不到人,政委都生氣了。”

甄悅趕忙走進屋接電話,聽筒里傳來支隊政委熟悉的聲音:“你是不是藏了什麼東西?”

“什麼啊?我不明白。”甄悅心頭一冷,預感到事情的複雜性。

“你馬上到我這裡來一下,不要把東西交給任何人,切記,不要交給任何人。”政委也不和她廢話,嚴詞命令。

“知道了。”甄悅掛了電話,心跳加速,腎上腺素上升,此時她連政委都不相信了,她也不知道該把優盤交給誰,交給誰她都覺得不妥,外面高虎帶領的“中紀委”執法人員還在等待,他們很可能是假冒的……

甄悅心急如焚,忽然看到窗外的大樹,便對同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打開窗戶爬了出去,三兩下就落了地,朝大門口疾走,門崗向她敬禮,慌亂的甄悅連還禮都忘了,快步離開,剛轉過街角,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對不起。”甄悅忙不迭的道歉,卻只看到冷酷的笑容,腰間一陣過電的感覺,沒錯,確實是過電,一根電棍戳在她腰眼上,藍色的電火花劈裡啪啦。

甄悅被電倒了,一輛麵包車駛過,車門刷的打開,甄悅被丟進車廂,車停都沒停就開走了。

……

劉彥直一身便裝,來到蘊山消防​​大隊門口,門崗問他找誰,答曰找甄悅,門崗說甄悅剛走還沒兩分鐘。

回到車裡,劉彥直剛要說話,雷猛道:“總部電話,不管照片的事情了,我們另有重要任務,去一個地方找人,你看清楚照片。”

手機屏幕上是剛發來的照片,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雖然算不上絕代佳人,但是給人一種溫婉可人的感覺。

“找到之後呢?”劉彥直問,“滅口麼?”

“保護起來。”雷猛一踩油門,旅行車絕塵而去。

……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甄悅悠悠醒轉,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張椅子上,房間沒有窗戶,空蕩蕩的啥也沒有,天花板上四個攝像頭默默注視著她。

門開了,高虎走了進來,依然笑容和煦:“甄警官,你為什麼要跑呢?”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甄悅質問道,“綁架是犯罪!”

“你是黨員麼?”高虎沒來由的問了一句。

“當然是,在武警學院就入黨了,有什麼問題麼?”甄悅答道。

“既然是黨員,你就該明白,紀委辦案是不用通過司法程序的,我們執行的組織紀律,快把照片交出來吧,我會馬上放你回去的。”

“照片在更衣室裡,我陪你們去取。”甄悅說。

“更衣室我們搜過了,沒有。”高虎說,“別挑戰我的耐心,也別小看我的決心,你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有我認識的領導在場,我就交。”甄悅不為所動,別看她平時喜歡看動漫,屋子里卡通玩偶也挺多,但是骨子裡卻是不折不扣的女漢子,從小就嚮往當一個劉胡蘭式的女英雄,高虎這一套嚇唬普通女孩子有用,在她這兒只能起反作用。

“你庇護的是貪官,你現在站在正義的對立面。”高虎還未放棄努力,“我不希望把偵訊手段用在自己人身上。”

甄悅只是冷笑。

“好吧,看來要給你上點手段了。”高虎一把揪住甄悅的頭髮往下拉,迫使她仰面朝天,外面進來兩個助手,一人用毛巾覆蓋在甄悅臉上,另一個打開桶裝礦泉水的蓋子遞給高虎。

高虎慢慢朝毛巾上澆水,這是從國外學來的先進經驗,比什麼老虎凳辣椒水都有效,還文明衛生,不留痕跡。

甄悅感覺到了窒息,她拼命扭動掙扎,無濟於事,巨大的恐懼籠罩心頭,她覺得自己就快憋死了。

高虎停止了倒水,掀開濕漉漉的毛巾,厲聲喝問:“說不說!”

“打死也不說!”甄悅脾氣上來,惡狠狠回答道。

高虎繼續澆水,一桶水澆完,甄悅渾身濕透,狼狽不堪,大口喘著粗氣,卻依然堅持如地下黨員。

“老大,上B方案吧。”一個幫兇建議道。

“行,你告訴她什麼叫B方案。”高虎在擦手,頭也不回的答道。

“姑娘,B方案旨在摧毀目標的自尊心,從而和我們配合,待會我會把你扒光,綁成大字型,找三五個大漢輪流上你,一天起碼幾十回,老實說這手段挺卑劣的,但我喜歡,嘿嘿。”

甄悅開始恐懼和猶豫,她擔心自己的堅持毫無意義,即便對方是假冒的紀委人員,自己所保護的也未必是什麼好人,何苦為了不相干的人把自己搭進去。

“說吧,說了就放你回去,權當什麼都沒發生過。”高虎發現她眼神中的遲疑,開始來軟的了,“你還得生活不是,還得嫁人不是?”

甄悅咬了咬嘴唇,決定招供。

忽然外面傳來噗噗的怪聲,高虎臉色大變,帶著手下衝了出去,沉悶的槍聲響起,緊跟著是軀體倒地的聲音,幾秒鐘後又退回來,只剩下他自己了

審訊室是密閉的,無路可走,高虎拔出槍來站在甄悅身後,槍口頂著她的太陽穴。

門開了,站在外面的是蒙著黑頭套的特警,手中端著的是MP5衝鋒槍,這是重慶仿造的槍械,國內不少特警隊都有裝備,於漢超他們用的就是這種槍。

“別……”高虎話音未落,額頭就飆出一股血箭,特警果斷開槍擊斃了他。

甄悅眼淚刷的出來了,關鍵時刻神兵天降,她怎能不感動,但是隨即她就發現了不妥之處,所謂的特警身上並沒有任何警方的徽章,反而和攔截公交車的人穿的一模一樣。

蒙面人解開了甄悅的綁繩,打手勢讓她跟著走,兩人來到走廊,只見另外幾個黑衣特警從隔壁屋裡架出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子。

“你是孟曉琳?”蒙面人問道。

“那是他給我取的名字,我叫姜琳。”女子虛弱的回答。

走廊裡躺著幾具西裝革履的屍體,正是冒充紀委的壞人們,甄悅懵了,先是攔截公交車搜身,然後家裡進賊,假冒警察和假冒紀委的人先後來找自己,現在又是槍戰喋血,這到底是怎麼了!
lay926 發表於 2015-9-21 07:51
第七章緊急穿越到1967
Sun Sep 20 16:08:27 CST 2015
沒等甄悅回過味來,後頸上就挨了一記手刀,登時癱軟下去。

下手的雷猛,劉彥直眼疾手快一把抱住甄悅,怒喝:“別碰她!”

“你不想讓她看到你的臉吧。”雷猛冷冷道。

劉彥直一怔,隨即抱著甄悅出去,那個名叫姜琳的女子也被抬了出去,穿過長長的走廊,拾級而上,打開鐵門,外面陽光燦爛,這是一棟車間廠房模樣的建築物,院子空曠,停著幾輛民用牌照的汽車,遠處一片翠綠,可見地處偏遠農村。

兩個女人都被抬上車,雷猛駕車,劉彥直和另外兩名同事坐在後面看押人犯,汽車飛馳而去,其餘同事拎著屍袋和汽油桶進入廠房收拾殘局。

雷猛從後視鏡裡看到廠房騰起火光,一言不發,猛踩油門,朝著翠微山方向疾馳。

劉彥直坐在甄悅旁邊,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和白皙的頸子,這是他們第一次距離如此之近,近到能聽到呼吸的聲音,忽然他想起了林素,那個和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清朝女子,長久以來他有一個疑問,林素和甄悅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曾孫女,亦或是轉世投胎?

那夜在繡樓上,兩人**相見,林素雙乳間有塊紫色的胎記,記得她幽幽地說,那是孟婆掐的,為的是不忘記上輩子的事情,當時直覺得是玩笑話,可是此刻劉彥直卻執著的認為,如果甄悅也有這樣的一塊胎記,那麼足以證明是有轉世投胎的存在!

甄悅的身體素質極佳,挨了一下很快就甦醒過來,她微微睜開眼睛,看到自己身處車內,身旁坐著配槍的蒙面人,驚懼不已,腦子快速轉動,想找個機會跳車逃跑。

哪知道蒙面人竟然將手伸到了自己的胸口,試圖去解釦子,她再也裝不下去了,跳起來扇了對方一個耳光,巴掌打在面罩上,啪的一下。

劉彥直呆了,沒想到甄悅是清醒的,這下糗大了,不是流氓也變成流氓了。

“流氓!”果不其然,甄悅怒喝一聲,伸手掀開了劉彥直的面罩。

一時間兩人都傻眼了,以劉彥直的反應速度本可阻擋甄悅的動作,但是那一刻他心猿意馬不知道在想什麼, 竟然眼睜睜看著對方掀開了自己的面罩。

“我早就猜到是你!”甄悅反應過來,怒火中燒,一直以來她對劉彥直的印像還是不錯的,也知道他對自己有點想法,當然這只是單相思而已,自己理想中的對象應該是比姬宇乾稍微差一些,比於漢超溫柔一點的男子,劉彥直無論哪方面都不靠邊,沒想到這傢伙竟然是安太的走狗,還想趁​​火打劫,對自己上下其手,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劉彥直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說:“你聽我解釋,我上輩子,哦,不,我曾經穿越到1900年,遇到一個和你很像的女孩子,我們差點結婚,我覺得你是她的轉世……”

“你騙小孩子呢?”甄悅冷笑。

“你胸口是不是有一塊紫色的胎記?”劉彥直道。

“你流氓!”甄悅臉紅了,撲過去搶奪槍支,她雙乳之間確實有一塊胎記,除了家人和閨蜜,無人知曉,劉彥直這番鬼話是把自己當做三歲小孩騙了,剛才他肯定趁自己昏迷已經偷看過了,羞怒交加,她決定拼了!

劉彥直大喊一聲:“停車!”

雷猛急剎車停下,回過頭,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甄悅渾身冰冷,難道自己就要死了? 莫名其妙的死在這荒郊野外。

劉彥直沒有拔槍,而是拉開了車門。

“你要幹什麼?”甄悅警惕地問道。

劉彥直指指外面。

“你要放我走?” 甄悅不敢相信,她甚至猜到對方可能會在自己背後開槍。

劉彥直點點頭。

甄悅遲疑了一秒鐘,跳下車拔腿就跑,槍聲並沒有響起,她安全了。

“放虎歸山,真有你的。”雷猛開動汽車,“換了我,就先把這妞兒上了再說。”

……

旅行車載著時而清醒時而昏迷的薑琳來到翠微山穿越站,黨愛國和黨還山等人都在,氣氛非常緊張,姜琳被抬走醫治,黨愛國給大家開會。

“同志們,現在我們的組織處在生死存亡的緊急關頭,我們要組織一次臨時性的穿越行動,你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進行準備。”

他看了看手錶:“現在開始,劉彥直,雷猛,你們倆跟我去換衣服。”

“教授,你親自去?”雷猛大為驚訝。

黨愛國苦笑:“我必須得去,這次任務太重要了,搞不好安太就完了,先換衣服,回頭和你們細說。”

三人來到更衣室,穿越道具已經準備好了,三套洗得發白的65式軍裝,佩解放帽和解放鞋,一顆紅星頭上戴,革命紅旗掛兩邊,胸口掛著毛主席像章,還有一本塑料封皮的紅寶書,帆布武裝帶,半舊的牛皮五四式槍套。

“這是要穿到什麼時期啊?”雷猛明知故問道,眼中帶著欣喜。

“1967年。”黨愛國戴上軍帽,一絲不苟的系上風紀扣,又換了一副符合時代特徵的眼鏡,看起來頗像個部隊裡的政工幹部。

“為啥你們都是四個兜,我只有上面兩個兜?”雷猛穿上大號軍裝還有些緊,解放鞋更是寬大的如同小船。

“我們是乾部,軍裝四個兜,你是司務長,老兵,兩個兜。”黨愛國簡單解釋,拿起對講機催問:“證件準備好了麼?完畢。”

“正在刻章,馬上就好。”對講機里傳來回复。

黨愛國換了個頻道:“姜琳情況怎麼樣?完畢。”

“很不好,進入歇斯底里狀態,我懷疑她精神出了問題,怕是不能跟你們一起行動了,完畢。”

黨愛國有些沮喪,低頭冥想了片刻,忽然站起來:“聯繫關璐,讓她出馬。”

三人從更衣室出來,外面已經進入了緊張的調試準備狀態,所有儀器通電,穿越艙的蓋子也打開了,工作人員來來往往,黨還山端坐在指揮台上,鎮定自若。

“報告,後山發現火情,火勢很大。”有人喊道。

大屏幕上立刻調出了後山的監控畫面,山火熊熊,火借風勢,迅速蔓延。

“消防隊頂上去,不惜一切代價滅火。”黨愛國迅速下令,“安保小組封山,不許洩露消息,這是人為縱火,抓到放火的就地處決。”

“報告,公路上發現三輛消防車衝咱們這兒過來了。”

“攔下,我們不需要他們救火。”

“省政協打來電話,請老爺子去開會。”

“江大校長辦打電話來,請黨教授回去開會。”

“報告,關醫生不接電話,聯繫不上。”

各種報告聲此起彼伏,黨愛國不勝其煩,索性不理,黨還山接管了指揮權,從容髮出指令,退掉一切邀約,全力滅火,同時派人封山,嚴禁任何人靠近穿越站。 ”

“你放心去,這兒我頂著。”老人給黨愛國遞了一個放心的眼神。

“還差個女的,我想讓關璐去。”黨愛國道。

黨還山點點頭:“她合適。”

可是關璐此刻還在市內中銀大廈的心理診所裡,一時半會趕不過來,黨愛國決定出動直升機去接人。

穿越站外有一塊平整的場地,地上塗了一個巨大的H,一架印有翠微自然保護區字樣的輕型直升機已經發動了,旋翼快速轉動,所有經過的人都不得不彎下腰來。

這是一架美國進口的單發雙座羅賓遜R22直升機,只能坐兩個人。

“彥直,你可以麼?”黨愛國大聲問道。

“沒問題。”劉彥直做了個OK的手勢。

“那你去吧,無論如何把關醫生弄來,她不願意就把她綁來,時間緊迫,一分一秒都耽誤不起,明白麼?”

“明白!”劉彥直跑向直升機,戴上頭盔,操縱直升機拔地而起,向市區方向飛去。

他受過直升機駕駛培訓,但是單飛還是第一次,大地在腳下快速向後移動,翱翔的感覺很美妙,可惜沒時間領略俯視人間的滋味,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接到關璐。

翠微山下就是公路,三輛紅色消防車鳴著警報駛來,卻被阻擋在山門,兩邊人員正在交涉,劉彥直顧不上他們,沿江而上,進入市區範圍後目測尋找中銀大廈,晃晃悠悠將直升機降落在大廈天台上。

劉彥直從天台下到頂層,然後乘電梯下到關醫生所在樓層,砰砰的敲門,過了好一會關璐才開門,睡眼惺忪:“幹什麼?這麼早就敲門。”

“都傍晚了還早,快跟我走,有緊急任務,要穿越了。”劉彥直拉住關璐的手往外拖。

“等等,我衣服還沒換。”關璐喊道,“化妝品也沒拿。”

“來不及了。”劉彥直力氣大,直接把關璐拽出來,砰的一下關上門,這才發現關璐只穿了件寬大的T卹,連鞋子都沒穿。

“有這麼急麼?”關璐非常不滿,“這下好了,我鑰匙還在屋裡呢。”

“十萬火急。”劉彥直躬下腰,”快走吧我的姑奶奶,我背你。”

“哼,這態度還行。”關璐跳在劉彥直背上,攬住了他的脖子,劉彥直就覺得背上壓了兩坨軟軟的東西,一時間心猿意馬起來,這關醫生,真空上陣啊。

兩人來到天台,關璐驚訝道:“還真是挺急的,派直升機來接我的。”

“快走吧,分秒必爭。”劉彥直跳上直升機,幫關璐系上安全帶, 發動引擎。

“這回去什麼年代?”關璐問道。

“1967。”劉彥直簡單回答。

關璐倒吸一口涼氣:“那可是一個瘋狂的年代,能不能不去。”

“你和黨愛國商量去,據我所知,你只是替補。”劉彥直操控直升機拔地而起,向西南方飛去。

與此同時,甄悅也打車回到了消防大隊駐地,她正想找領導報告情況並報警呢,就听到警鈴陣陣,有火警!

“甄隊!翠微山山林大火,上級要求我們火速支援!”一個同事喊道。

火警就是命令,甄悅立刻將那些事拋到腦後,迅速換上防火衣,戴上頭盔,跳上了消防車。

五輛消防車鳴著刺耳的警笛在道路上疾馳,甄悅坐在副駕駛位子上心亂如麻,翠微山發生火災,這肯定不是巧合! 巨大的陰謀似乎在慢慢掀開面紗。

一列車隊從後面追來,是十餘輛黑色塗裝的猛士越野車,這是省武警支隊反恐處突中隊的車輛,再往後,是綠色的卡車,車廂裡滿載著全副武裝的武警,鋼盔刺刀迷彩服,他們的方向似乎也是翠微山。

甄悅的腎上腺素開始上升,她深深的吸氣,呼氣,​​調整著情緒。

殘陽如血,照在​​淮江上金光一片,頭頂傳來直升機引擎的轟鳴聲。
lay926 發表於 2015-9-21 07:51
第八章造反
Mon Sep 21 00:00:00 CST 2015
劉彥直也看到了地面上行進的軍車隊伍,他立刻明白了黨愛國所說的生死存亡是什麼意思,國家機器要剷除安太,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般簡單,大軍壓驚,自己那幫同事能撐多久很難說,確實到了分秒必爭的關頭。

直升機全速飛向翠微山,降落在山頂的停機坪上,劉彥直帶著關璐奔向穿越站,此時山腳下已經傳來了槍聲。

最先抵達的是近江市公安局特警大隊的干警們,他們奉了省主要領導的命令,由市局一把手徐功鐵親自帶隊上山,在山門遇到安太財團保安的武力阻擋,溝通無效,徐局長下令鳴槍示警。

一名肩扛兩槓一花的微胖警官拔出六-四式手槍朝天開槍,啪啪的槍聲在大山下顯得格外無力,收到死命令的保安當即開槍還擊,他們用的是軍用92式5.7毫米手槍,子彈打在地上濺起一陣塵煙,特警們見對方開槍,急忙臥倒了一大片。

“給我打!”徐局長一揮手,特警們開槍了,自動步槍和衝鋒槍打得爆豆一般,山門處的保安執勤崗亭被打得千瘡百孔,但是敵人早已消失在密林中不見了踪跡。

助理遞上手機,徐局長親自向上級求援,政法委書記說增援力量已經在路上。

“他們有槍,軍用制式槍械,火力很猛,又佔據地形優勢,我們很難衝上去。”徐局長抱著手機喊道,“我們是警察,不是軍隊!”

徐局長很憋屈,儘管出發之前他立過軍令狀,但現實情況比預想的要復雜的多,警察是對付犯罪分子的,不是圍剿武裝集團的,真要指望特警隊解決這些保安,下個月自己啥事都別乾了,就顧著開追悼會吧。

風雲突變,省裡突然要查安太財團,這並非空穴來風,徐功鐵事先也有些內幕消息,但是完全沒料到事態會如此嚴峻,到了刀兵相見的地步。

最近新聞聯播上很少出現鄭傑夫的身影了,從中炎黃董事長位子上退下來的宋劍鋒冷藏一段時間後,本來有傳聞說調任中紀委副書記,但是到現在都沒有下文, 而徐功鐵的最大靠山,中調部的沈弘毅也失去了聯繫,有人說他叛逃去了國外,有人說他奉命執行秘密任務去了,徐功鐵更相信是前面一個說法。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雖然省城公安局長在普通人眼裡已經是天一般的存在了,但是在高層看來,徐功鐵不過是個隨時可以捏死的螞蟻,這幾天老徐一直戰戰兢兢,上午省紀委來人,把他的辦公室副主任吳冬青給抓了,更讓他膽戰心驚,以為下一個就輪到自己,結果等來的卻是指揮抓捕黨家父子的命令。

這是組織對自己的信任,徐功鐵恢復了信心,下決心辦好這個任務,但是情況比預計的複雜的多,僅憑公安局的力量怕是無能為力。

幾分鐘後,五輛消防車和十餘輛軍車趕到現場,來增援的是武警反恐部隊,省內除了解放軍之外最強大的武裝力量,他們都是久經訓練的精銳士兵,立刻頂上一線,替換下市局的特警,架起了輕機槍,彈雨向山上傾瀉。

山上的反擊被壓制住,沒了聲息。

“跟我衝!”特警隊長於漢超站起身來,懷抱自動步槍身先士卒,一邊衝鋒一邊有節奏的打著點射,一群穿叢林迷彩服的武警戰士跟在他身後互相掩護著向山上跑,戰術動作標準,射擊有板有眼。

忽然山上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徐局長是老公安了,立刻聽出這是八一槓的長點射,頓時懊惱道:“武警都不行,得調裝甲車!”

於漢超被子彈壓的抬不起頭來,他從腰間摸出一枚煙幕彈投過去,腎上腺素急劇分泌,當兵這麼多年,頭一次遇到如此強悍的對手,立功的時候到了!

山上燃起了熊熊大火,阻隔了戰士們的前進道路。

“消防隊的上。”徐局長立刻協調指揮,甄悅當即帶領部下用高壓水龍向山上噴水企圖澆滅火焰,但是水龍灑上去無濟於事,顯然敵人用了化學助燃劑。

翠微山很大,除了上山的道路,還有無數條小道,只是陡峭崎嶇,很難攀爬,情急之下,武警支隊的參謀們制定了第二方案,派出一個小隊的士兵迂迴攻擊,十分鐘後他們拖著傷員回來了,說是遇到伏擊和地雷陣,攻不上去。

“這他媽的是戰爭。”局長下令暫停攻擊,將各單位主官叫來開個緊急會議,商量怎麼打,正巧省武警總隊的於司令也到了,大家集思廣益,一起開會。

“攻心為上,想辦法和黨還山建立聯繫,勸他投降。”公安局一位資深政工幹部建議道,大家嗤之以鼻,沒搭理他這一茬,仗都打成這樣了,還勸降,虧他想得出。

“敵人有重型武器,強攻會造成極大傷亡,我建議協調部隊助戰,用坦克在前面推進,我們在後面跟進。”武警部隊的參謀這樣說。

徐局長搖頭:“不行,軍隊不能對內,這是原則問題,再說出動攜帶武器的解放軍需要中央軍委的批示,誰能辦到?”

“要么就用空降手段,調集所有直升機,運一個中隊的特警上去。”武警司令員大手一揮。

“如果他們有防空導彈怎麼辦?”徐局長質問道。

“不可能!”於司令員的方案被否決,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他雖然不是現場總指揮,但卻是江東省武警總隊的司令員,級別比市局局長要高,而且主力都是他的兵,他說接管指揮權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徐局長苦口婆心的勸說:“安太豢養了大批退役的特種兵,人數上百,不乏在果敢打過仗的老兵,私藏武器彈藥也是我們早已掌握的信息,他們一直和中東、東南亞的武裝團伙有聯繫,又有自己的秘密渠道,進口一些高精尖的武器不在話下,戰士們的生命都很寶貴,不能無謂的犧牲。”

武警參謀長厲聲道:“你們早就掌握信息,為什麼早不抓他們。”

徐功鐵張口結舌,無言以對,安太在中央有人,豈能憑藉幾條線報就動人家,到了這個層面,已經是政治問題了,不是一個局長能解決的。

於司令員倒是沒繼續這個話題,他口氣很硬:“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軍人的使命就是犧牲,我命令!”

話音未落,尖利的嘯音傳來,是砲彈!

“臥倒!”司令員反應最快,撲上去將徐局長壓在身下,一枚迫擊砲彈在不遠處炸開,彈片摧毀了一輛警車,炸傷了幾個警察。

於司令員從地上爬起來,面色灰白:“我的乖乖,連炮都有,這趕上打平遠街了。”

“後撤,後撤!”徐局長也爬了起來,拿起對講機:“各單位注意,向後撤,全給我向後撤,離開砲彈射程。”

秘書跑過來:“徐局,廳裡急電!”

徐局長一溜小跑上了通訊車,接了省廳一把手打來的電話,諾諾稱是,擱下電話,魂飛魄散,他被解除了所有職務,下一步是等候組織處理,接替他的人是省廳一位青年新秀,廳長助理,三級警監蔡滬生。

蔡滬生已經到了現場,他帶了十幾名省廳抽調的警察,當即就下了徐功鐵的配槍,給他上了銬子,押到車上去了。

武警於司令員也接到了省委主要領導打來的電話,任命他為現場總指揮,不惜一切代價拿下翠微山,必須在二十分鐘內解決戰鬥。

蔡滬生穿著筆挺的常服,裡面白襯衣更是一塵不染,金絲眼鏡閃著寒光,他上前和於司令握手:“司令員,我接替徐功鐵配合你的工作。”

於司令瞧不起這個小白臉,大聲嚷道:“小蔡,帶著你們的人靠後,這事兒還得軍人上。”司令員意氣風發,手一伸,參謀遞上來望遠鏡,他剛拿起望遠鏡,就聽噗的一聲,望遠鏡碎了,於司令員的腦袋開花,紅的白的塗了小參謀一身。

“狙擊手!”參謀慘叫道,所有人立刻尋找掩蔽,生怕成為下一個犧牲品。

指揮權回到了蔡滬生這裡,他愁的一個頭兩個大,他是警察裡的政工幹部出身,不是刑警,更不是野戰軍出身,指揮破案抓賊都不大在行,指揮山地作戰完全是外行,連半瓶子醋都不夠。

可是現場就他最大,幾百人等著他的號令,任何遲疑都是要不得的,哪怕是愚蠢的命令,也比呆著不動要好。

“同志們,為於司令員報仇!”蔡滬生急中生智,拿起大喇叭悲憤的喊道。

哀兵必勝的道理初見成效,武警官兵們衝出掩體,怒吼著向山上沖鋒。

砲彈和子彈雨點般落下,山上的敵人居高臨下,用12.7毫米的大口徑機槍橫掃,二尺長的子彈能把人攔腰打斷,當即就死傷了一大片,這種慘烈的場面,近四十年都沒出現過了,只有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末的對越自衛反擊戰紀錄片中能見到類似血腥場景。

武警當場犧牲二十多名戰士,連屍體都運不下來,大家眼睛都紅了,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來得急,重武器都沒帶,只有幾支狙擊步槍,可是敵人藏在密林中,根本找不到目標。

蔡滬生急得團團轉,忽然一個女消防員跑到他面前:“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你說!”

“從後面峭壁爬上去。”甄悅說,“敵人肯定沒設防。”
lay926 發表於 2015-9-22 13:25
第九章瘋狂的年代
Tue Sep 22 00:00:00 CST 2015
蔡滬生差點氣笑了,這不添亂麼,他問:“你哪個單位的?”

“蘊山消防大隊的。”甄悅咬了咬嘴唇,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大膽,但並不是不可行,因為山上正燃起大火,峭壁無人防守,出奇兵未必奏效,但總比在山下挨打強。

蔡滬生擺擺手:“王支隊長,把你的人領走。”

消防支隊長趕緊跑過來將甄悅拉開,嚴厲訓斥:“你搗什麼亂!”

甄悅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裡蕩漾,硬是沒流出來,她知道自己不是作戰人員,但是好歹也是武警學院畢業的高材生,仗打成這樣,不集思廣益,揚長避短,難道真的靠人命往上填麼。

“小甄,這兒沒咱們的事,你懂麼。”支隊長沖她使了個眼色。

甄悅有些理解,又不太明白,徐局長被當場解除職務並且控制起來了,新來的這位金絲眼鏡一副剛愎自用的樣子,而市局這幫人也好像不怎麼買賬,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政治吧。

槍聲還在零零散散的響著,但是進攻一方的士氣已經垮了,司令員被狙擊手打死,前進道路上躺著幾十具戰友的屍體,血肉模糊,空氣中瀰漫著硝煙的味道,慘狀快趕上敘利亞了,和平年代下的士兵誰見過這種場面,別說士兵了,就是軍官們也沒有此類作戰經驗,全都擁擠在汽車或者山石後面,任蔡滬生命令也好,協調也罷,裝甲車不來,誰也不願意冒頭。

局面已經失控,蔡滬生一個空降的廳長助理被搞得焦頭爛額,誰也指揮不動,只能向上級請示,要求增援更強大的力量,最好能派來重砲或者轟炸機。

省委主要領導也不敢善作主張動用軍隊,實際上他們也沒有這個權力,動用軍隊必須中央軍委授權,平時拉出一個連一個排打掃衛生軍民共建是一回事,出動成建制的攜帶武器的軍隊就是謀反。

上級的命令是全方位包圍翠微山,連一隻鳥都不許飛出去,等待援兵和新的指揮官到來。

蔡滬生用對講機協調指揮各單位後撤到安全距離之外,所有人沒有命令不許擅自行動,同時封鎖所有道路,禁止無關人員通行,對外宣稱這是實彈演習。

甄悅找到了於漢​​超,此刻他正在五叔的遺體旁垂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白被單下面是於司令員的遺體,他的頭顱被一顆狙擊槍子彈打得面目全非,建國以來也沒有少將級別的軍官犧牲在戰場上,於司令員是頭一號。

“我有辦法上山。”甄悅輕聲說。

於漢超慢慢抬起頭來,通紅的眼睛裡閃著復仇的火焰,二話不說,拿起槍,戴上頭盔,招呼部下:“跟我來!”

“上級的命令……”甄悅提醒了一句。

“不管他。”於漢超牙縫裡迸出三個字,但是他也意識到違抗軍令的嚴重後果,所以堅決不帶一兵一卒,但是反恐中隊的戰友們不干了,小伙子們咆哮著表示,寧願軍法處置,也要為司令員報仇。

於漢超用力點點頭,指著三個部下:“你們仨跟我來,其餘人待命。”

“不行,我們也要去!”特警們群情激奮,不甘落後。

“去的人多了,會引起注意的。”於漢超一句話打消了大家的熱情,趁著到處都亂哄哄一片,他們五個人乘車離去,鳴著警笛趕到了最近的淮江碼頭,徵用了一艘內河管理部門的汽船,駕船開向翠微山的北面峭壁。

……

直升機繞了一個圈,躲避著熊熊山火帶來的滾熱氣流,終於降落在山頂的停機坪上,山下槍聲激烈,關璐膽戰心驚:“你們這是要造反啊。”

“把天戳個窟窿也沒事。”劉彥直道,“總能補回來,別忘了我們是乾什麼的。”

關璐恍然大悟,穿越了一趟八十年代,母親就從退休會計變成了副廳長,穿越者就是改變歷史的,和世界毀滅相比,眼下的場面還不夠大。

兩人跑進了穿越站,一貫冷靜的黨愛國已經急的團團轉了,見他倆進來忙道:“進艙,立刻出發。”

三人坐進艙裡,金屬艙門咣當一聲關上,一陣頭暈目眩說不出的噁心後,世界平靜了。

劉彥直奮力打開艙蓋,外面漆黑一片,寒風刺骨,關璐只穿著單薄的T卹,頓時狂打噴嚏,蜷縮成一團嚷道:“快快快,快關上。”

“咣當”一聲,劉彥直關上艙蓋,但是氣溫極低,金屬艙內的溫度瞬間到了零下,幸虧黨愛國準備的比較充分,帶了一包女士衣褲鞋襪。

“你們先出去,我換衣服。”關璐說。

劉彥直和黨愛國祇好先爬出艙去,站在深夜的野地裡警惕的看著周圍,樹木稀疏,隱有殘雪,無法確定身處什麼年代。

黨愛國體質不如劉彥直那麼強悍,冷的瑟瑟發抖,他心裡明白,計算還是出現了偏差,按說現在應該是初秋的季節,怎麼變成隆冬了,他哆哆嗦嗦摸出一盒煙來招呼劉彥直: “抽煙麼?”

劉彥直接過煙盒端詳,這是一盒包裝極為粗劣的捲煙,煙的長度很短,沒有過濾嘴,包裝紙上印著”大團結”三個美術字。

“菸絲用的是坦桑尼亞進口菸葉切成,質量堪比中央特供貨。”黨愛國解釋道,“但是包裝用的是六十年代原裝生產線印刷,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

劉彥直說:“那你就應該用劣質煙梗子來卷,萬一被人發現,這不就是紕漏麼。”

黨愛國點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

兩人正聊著,關璐換好衣服爬出來了,嘴裡抱怨著:“下回艙裡要裝個燈泡,摸黑穿衣服,不知道釦子扣錯了幾個。”

她也是一身六五式綠軍裝,但是沒洗到發白那麼誇張,頭上無檐帽,腳下半高跟皮鞋,還斜背了個軍挎包,上面五個紅字:為人民服務。

黨愛國拿出手電觀察四周,盡是些小樹苗,沒有參天大樹,他嘆息道:“這些樹都在七八年前被砍伐一空用來大煉鋼鐵了。”

正是由於濫砍濫伐,下山的道路變得好走了許多,劉彥直在前面開路,黨愛國殿後,邊走邊給他們交代這次的任務。

“我們的任務有兩個,一是營救鄭澤如,也就是鄭傑夫的父親,他是前江東省委書記,現任農牧部長,也是被打倒的對象,在歷史中,他於1967年不堪忍受批鬥而含冤自盡,如果他能活到21世紀的話,那麼鄭傑夫的地位也會鞏固許多,不至於被一些宵小之輩暗算;二是給年輕的鄭傑夫施加影響,讓他少犯一些錯誤。”

“那就可以改變現狀了麼?”劉彥直問道,上山容易下山難,關璐又穿著半高跟皮鞋,他放慢速度,攙扶著關博士慢慢前行。

黨愛國說:“應該可以,剛才發生的事情你們倆也看見了,國家機器開始碾壓安太,這是政治鬥爭的結果,鄭傑夫同志在黨內喪失了地位,政敵用盡一些力量對付他,那個叫姜琳的女孩子,就是鄭傑夫的情婦,這事兒已經公開化,還有鄭傑夫的兒子鄭佳圖,更是劣跡斑斑,海外資產不下巨萬,紐約時報都曝光了……”

關璐冷哼一聲說:“高級幹部誰不是三宮六院,鄭傑夫才一個情人,我看他挺專一的,鄭佳圖的那些錢,還不是你們安太這樣的白手套幫他賺的,權錢交易而已,別把自己說的那麼清白。”

黨愛國淡淡地笑了:“為了偉大的目標不擇手段,這沒什麼,黨家的錢沒有用來奢靡無度,每一分都花在該花的地方,現在談這個沒意義,我繼續講啊,在這個年代,鄭澤如也有一個情婦,是北京農牧學院的俄語教師,名字叫孟曉琳,同時這個孟曉琳也是鄭傑夫的初戀情人,或者說是愛情的啟蒙,不知道你們看過屠格涅夫的小說《初戀》沒有,男主人公是個十來歲的少年,他暗戀上了比他年長的公爵小姐齊娜依達,卻發現公爵小姐是自己父親的情人,對了,就是這個調調。”

“等等!”關璐打斷他,“我大膽的假設一下,姜琳和這個孟曉琳之間有什麼關係?是孟曉琳的女兒還是孫女?”

“她倆只是長得很像。”黨愛國說,“姜琳是外語學院俄語系的,俄語說的很棒,初戀總是帶著令人陶醉的喜悅,即使是像鄭傑夫這樣的高級領導幹部,在卸下面具後,也需要正常人的情感慰藉,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見到了姜琳,我想他認為這並非巧合,而是命運給他的補償,所以,姜琳成為他唯一的情人,他甚至動用權力,給姜琳安排了全新的身份,名字就叫孟曉琳。”

關璐撇撇嘴,她走得累了,開始喘氣:“這麼說鄭傑夫還真是個癡情種子,那他為什麼不去找真正的孟曉琳,難道人老珠黃就不是初戀了?”

“因為孟曉琳早就自殺了。”黨愛國說,“淹死在農牧學院的池塘里,死前曾被批鬥,掛著破鞋站在台上,還被學生剃了個陰陽頭。”

一陣沉默。

“我忽然明白了一些,但是又有些事情搞不懂了。”關璐滿臉疑惑,“你們緊急把我找來,是要代替孟曉琳的角色,給懵懂的少年鄭傑夫初戀的關懷麼?”

黨愛國讚道:“到底是心理學專家,恭喜你答對了。”

事關重大,關璐並沒有矯情,直接問道:“我們有多長時間執行這次任務?”

“最多三天。”黨愛國說。

黎明前的黑暗終於過去,一輪紅日從東方升起,站在半山腰眺望遠方,農田阡陌,殘雪隱現,蒼茫大地一片蕭瑟。

這是赤色的年代,這是瘋狂的年代。
lay926 發表於 2015-9-24 08:33
第十章亂
Wed Sep 23 00:59:39 CST 2015
天亮了,路就好走了,三人繼續剛才的話題,劉彥直的穿越經驗是最豐富的,深知任何事情都不會一帆風順,尤其是在這個社會正常秩序失控的年代,想在三天內辦完所有的事情,簡直是天方夜譚,他提出了疑問,黨愛國苦笑著說:“你覺得雷猛他們還能頂三個小時麼?”

本來雷猛也是要隨同執行穿越任務的,但是形勢危急,需要大將坐鎮,所以他留在穿越站負責警戒,山下起碼來了一千多警察和武警,雖然暫時被壓制,但要不了多久,裝甲車和飛機都會殺到,屆時防線土崩瓦解,他們就回不去了。

“你是說,穿越的一天,抵基準時空一個小時?”劉彥直問。

“基本上是這樣,有時候會出現偏差,但也不會偏離太多。”黨愛國說,“所以我們必須爭分奪秒,任何和任務無關的事情都不要去做,下山後直接趕到火車站,坐最近一班火車進京。”

隆冬季節,天寒地凍,光下山就花了一個鐘頭的時間,來到山腳下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三人只穿著單軍裝,除了劉彥直之外都凍得瑟瑟發抖,路上沒有行人,更沒有車輛,靠兩條腿走到市區起碼四五個鐘頭,半天時間就耽誤了。

劉彥直說:“我記得附近有個村子,興許能找到車。”

“那還不快去。”關璐跺著腳搓著手催促道。

劉彥直留下二人原地等候,飛奔了五里路來到最近的村莊,現在是早上六點鐘左右,村里靜悄悄的,只有偶爾幾聲犬吠,他沒去一般老百姓家,直奔大隊部,翻牆進去,想找卡車或者拖拉機之類機動車輛,但是只找到一輛二八永久加重自行車。

自行車也能湊乎,劉彥直撬開鎖,剛想推車離開,忽然看到屋裡掛著軍大衣,索性砸開窗戶進去拿了大衣,這才揚長而去。

回到公路上的時候,關璐已經快凍僵了,劉彥直把大衣給她披上,這才緩過來一口氣,條件艱苦,誰也沒抱怨,劉彥直騎車,關璐坐大樑上,黨愛國坐後面二等座,三個穿軍裝的人就這樣騎行在土路上,速度還挺快。

“這要是被人看見,解放軍的臉都丟盡了。”劉彥直打趣道。

關璐蜷縮著身子坐在大樑上,她上一次這麼坐自行車還是五歲的時候,現在個子高了,坐在冰冷的鐵桿上極不舒服,心裡把黨愛國罵了八百遍,但嘴上一句不說,只是咬緊牙關,盼著趕緊到地方。

劉彥直騎車速度很快,用了一個小時完成了二十公里路程,終於抵達近江市區,1967年的近江市區是紅色的海洋,所有臨街的房屋樓宇全部插​​著紅旗,塗著紅底白字的標語,無產階級、革命、萬歲、打倒XXX等字眼充斥視野,七點鐘的街頭,只有稀稀拉拉的行人,服裝只有單調的藍色和黑色。

三人再騎乘一輛車就不合適了,黨愛國騎車載著關璐,劉彥直跟在後面跑,一路來到火車站,全都傻眼了。

候車大廳外堆著沙包,架著馬克沁重機槍,紅旗迎風招展,頭戴安全帽的鐵路工人手持梭鏢嚴陣以待。

“現在是武鬥最兇的時候。”黨愛國哀嘆一聲,“鐵路癱瘓了,咱們換別的交通工具吧。”

劉彥直建議搞一架飛機直飛北京。

黨愛國當即否決:“不現實,整個江東才幾架飛機,就算省部級幹部想調動飛機都不容易,咱們雖然時間緊迫,但也不能亂來。”

“那就去偷輛車,加滿油開到北京去。”劉彥直道。

這個建議得到了採納,三人奔往省委大院去偷車,這年頭汽車也是稀罕物,縣政府裡能有一輛北京吉普就算不錯了,一般單位也只有卡車、客車之類,想要速度快的小轎車,只能去高級機關單位。

省委大院的前身是民國時期的省府大樓,院子寬敞,蒼松翠柏上白雪皚皚,肅然之氣油然而生,門口的牌子已經換了,白底紅字的“江東省革命委員會”很是刺眼,大門緊閉,院子裡看不到有人走動,隱約能看到車棚下停著幾輛汽車。

“待會你們別說話,我來交涉。”黨愛國道,“你們不熟悉現在的語言系統,亂說話會露餡的,看我眼神行事,做好動手的準備。”

來到門前,黨愛國上前敲響了門衛室的小門,過了一會兒,一個披著棉襖的漢子過來開門,嘴裡嚷嚷道:“這麼早,幹什麼的。”

當他看到黨愛國的軍裝時,態度和藹了一些:“解放軍同志,你們找誰?”

黨愛國嚴肅道:“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我們是三支兩軍工作隊的,找你們革委會主任有要緊事。”

門衛說:“要鬥私批修,王主任還沒來。”

黨愛國朝屋裡瞄了一眼:“那現在誰在這邊負責?”

門衛說:“還能有誰,整個大院都沒人了,你們有啥事就和我說吧。”

黨愛國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回頭看看劉彥直。

劉彥直上前一記手刀砍暈了門衛,三人快速進屋,門衛室裡生著煤球爐,溫暖如春,大搪瓷缸子裡盛著豆腐腦,關璐端起來聞聞,嫌棄道:“居然放糖。”那邊黨愛國找出大門鑰匙拋給了劉彥直。

“怎麼省革委會連個人都沒有?”劉彥直很納悶,按說這兒應該是全省的政治中樞,不應該如此冷清。

黨愛國給他做了簡單的解釋:“省委書記和省長都被打倒了,現任的革委會主任是原來省委後勤部門的一個茶爐工,不過他們在近江不算實力最大的,紅衛兵組成的紅總司和工人組成的工總司才是最厲害的,對了,還有紅農會,他們三家把持政權,機槍大砲都有。”

“公安局幹什麼吃的?”關璐問道。

”公檢法都靠邊站了,整個社會全亂套,都忙著造反,誰還正常上班啊。”

事不宜遲,穿越小組立刻去偷車,革委會的公車也就那麼幾輛,一輛伏爾加是高級領導的座駕,嘎斯和北京吉普是普通公務用車,他們當然要偷最好的伏爾加,車棚附近就是小車班,車鑰匙都在牆上掛著,地圖在櫃子裡鎖著,甚至牆角還放著兩桶汽油,一切都是那麼順利,彷彿命運之神格外眷顧他們。

“咱們還挺走運的。”關璐說道,話音剛落就出問題了,汽車發動不了,三人一陣忙亂,集思廣益研究一番,劉彥直找了根曲軸,站在車前用力搖動,黨愛國擰鑰匙發動,伏爾加吭哧吭哧一陣響,冒出一股藍煙,終於啟動了。

劉彥直將兩桶汽油都裝在後備箱裡,拿了地圖和工具箱,坐上了駕駛位,熟悉了一下懷擋的用法,掛檔踩油門,大門已經打開,伏爾加疾馳出省委大院,坐在副駕駛位子上的黨愛國展開地圖,充當起了領航員的角色,而關璐則躺在寬敞的後座上補覺。

伏爾加跨過淮江鐵橋北上,滔滔江水,悠悠汽笛,遠處的港務局大樓上空升起了三顆紅色信號彈,江面上的汽船在向大樓開火,炮聲傳到車裡,劉彥直和黨愛國面面相覷,武鬥正激烈,到處都是戰場。

當關璐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劉彥直一路飛馳,開到了山東境內,這年頭雖然沒有高速公路,但是道路上車輛極少,速度依然可以開的很快。 黨愛國帶了一些這個時代的鈔票和全國糧票,買了燒雞、饅頭、白酒和香煙,當然少不了毛衣秋褲和厚襪子大棉鞋。

次日黎明時分,掛江東省牌照的伏爾加轎車出現在北京街頭,全國都在打到當權派,北京也不例外,只是因為是天子腳下,社會秩序相對穩定一些,黨愛國根據掌握的歷史資料,尋到了林牧學院,這兒是林牧部所屬的大專院校,也是林牧部造反的主力軍。

黨愛國說:“鄭澤如應該被關在林牧學院的牛棚裡,這是我們的第一站。”

“到底是專業院校,連牛棚都有。”關璐故意打趣道,她雖然是理工科博士,但是文科底子不差,這點歷史常識還是知道的。

“牛棚就是學習班,關牛鬼蛇神的地方。”黨愛國一本正經的解釋,現在輪到他開車了,熬了一夜的劉彥直被強令到後座上休息。

林牧學院進入停課狀態,大學校園變成了鬥爭封資修的戰場,報欄上貼著厚厚一層大字報,紙摞著紙,諸如“砸爛鄭澤如的狗頭”,“不老實交代就讓他滅亡”的黑字觸目驚心,凡是鄭澤如的名字,統統都歪著寫倒著寫,以示對其的鄙視之情。

教學主樓前的荷花池結了厚厚一層冰,枯葉被冰封起來,據說鄭澤如的情人孟曉琳就是在這裡投水自殺的。

……

此時鄭澤如不在牛棚,而是靜靜坐在自家小樓裡,他是正部級幹部,組織上分配了一棟小洋樓,配轎車和司機,還有保姆、廚師等勤務人員,但是隨著局勢的變化,這一切都不復存在了,他的家被抄了,很多有歷史意義的東西都被付之一炬,客廳裡那台蘇聯進口的收音機被小將們認定為發報機,誣陷他和台灣有聯繫,鄭澤如懶得辯解了,他心如死灰。

繩子已經懸在了樑頭,他實在撐不下去了,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第一個兒子,那是在白區堅持地下鬥爭的時期,為了籌集革命經費,他把剛出生的兒子賣掉了,馬克思保佑,多年後父子終於重逢,但自己卻親手把可憐的兒子打成右派,逼得他跳樓自盡。

他想起了第一任妻子紅玉和第二個兒子,不知道他們在江北生活的怎麼樣,解放後自己就再也沒有回過那裡,看過他們母子倆,像那些戎馬半生的革命軍人一樣,他也娶了新的妻子,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大學生,還生了第三個兒子傑夫。

他想起了孟曉琳,那個林牧學院的俄語教師,捲舌音很地道,愛穿白色布拉吉,清純的如同白蓮花,比第二任妻子更年輕,更充滿活力和魅力,孟曉琳是他的情人,為他而死。

往事如同走馬燈一樣在鄭澤如眼前閃過,這一切他都不後悔,真正的共產黨人是鋼鐵打造的,所有的親情愛情友情在他這兒統統一錢不值,摧毀他意志的是政治生命的終結。

國家亂成這樣,黨亂成這樣,難道這就是我們拋頭顱灑熱血的前仆後繼的目的麼?

鄭澤如默默地將花白的頭顱伸進了絞索圈。
lay926 發表於 2015-9-24 08:34
第十一章江北的早晨
Thu Sep 24 00:00:00 CST 2015
這是一條捆紮行李用的麻繩,來自於江北老區,鄭澤如走南闖北都帶著這條麻繩,如今走到生命的盡頭,也是用它來結束一切,作為一名黨員,生命都不是屬於自己的,而是屬於組織,擅自結束自己的生命是違紀行為,更是畏罪自殺,但是此時此刻他已經不在乎多背負一條罪名了,也不期待有昭雪平反的一天。

這一年來,自殺的人太多了,文藝界的傅雷和老舍,曾經擔任過黨的最高領導人的李立三,宣傳口的鄧拓,紅四軍的領導者陳昌浩,甚至主席身邊的秘書田家英,一個個都選擇了自我滅亡,這是最徹底的解決辦法,或許到了馬克思那裡,會有說理的地方。

鄭澤如的資歷極高,黨齡很老,但是由於長期從事地下工作,所以政治地位和資歷並不對等,解放前是地下黨的江東省委書記,解放後依然是省委書記,時至今日也依然是正部級,對這一點他並無怨言,比起其他同志他算是極其幸運的了。

解放後,黨對包括知識分子和進步學生在內的地下工作者採取了十六字方針,降級安排,控制使用,就地消化,逐步淘汰,多少為全國解放立下汗馬功勞的情報人員慘遭清洗,潘漢年,唐嫣他們多年前就被終結了政治生命,而同樣從事地下工作的鄭澤如卻一再過關,巋然不動,當然這和他敏銳的政治嗅覺分不開關係。

在鎮反運動中,鄭澤如親自簽署槍斃命令,江東省殺的人比附近幾個省都多,在三反五反運動中,鄭書記處理起幹部來六親不認,成效極佳, 在高饒事件中,鄭澤如果斷與饒漱石劃清界限,反戈一擊,重新獲得中央信任,在反右運動中,他更是親手將兒子送上了死亡之路,在大躍進運動中,江東省的土高爐數量和畝產量,都創造了全國先進水平,就是這樣一個時時刻刻緊跟中央步伐,赤膽忠心的領導幹部,依然被打成了走資派,修正主義路線代理人,台灣特務,漢奸工賊叛徒,反革命分子,玩弄女性的臭流氓,這個結局,鄭澤如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死到臨頭了,還想那麼多。”鄭澤如苦笑著,如果妻子潘欣在身邊的話,又要抱怨自己不愛惜身體了,這一夜他沒合眼,精神上的苦苦掙扎,最終的結果依然是選擇死亡。

就算死也要體面的死去,鄭澤如從衣櫃裡取出藏青色的呢料中山裝,慢慢穿上皮鞋,找了塊破布擦了擦皮鞋,對著鏡子梳理了花白的頭髮,這才站在凳子上,將頭顱伸進繩圈。

劇烈的砸門聲響起,造反派在門外咆哮:“鄭澤如!快開門,快開門,別挺屍了!”

鄭澤如哆嗦了一下,又要批鬥了,這種生不如死的經歷他不想再重演,他一腳踢翻了凳子,身體懸空,盪來蕩去。

大門被砸開,幾個造反派衝了進來,發現鄭澤如懸樑自盡,趕緊七手八腳將他解了下來,放在冰冷的客廳地板上,摸摸脈搏,已經沒有了。

“他是畏罪自殺,和我們無關。”造反派向三個穿軍裝的人解釋,這幾個軍人是中央派來押解鄭澤如的,人死了,林牧學院的造反派脫不開干係。

“趕快搶救!”黨愛國來不及多想,俯下身子給鄭澤如做心肺復蘇,屍體還是溫熱的,搶救及時可能還有希望。

“送醫院吧。”關璐道。

“這種人死了也就死了,死不足惜。”一個造反派撇著嘴說。

“行了,你們走吧,趕緊走。”劉彥直毫不客氣的驅離他們。

在黨愛國不懈的努力下,鄭澤如終於悠悠醒轉,睜開眼睛,面前是焦急的臉龐,往下看,是鮮紅的領章和褐色膠木釦子,解放軍來了。

“鄭部長,我們奉了總理的命令來保護你。”黨愛國撒了一個謊,撒了一個能讓鄭澤如相信並且挽救他生命的謊言。

哀莫大於心死,如果沒能解開鄭澤如心結的話,就算這次救了他,不出三天,他還會自殺,所以要採取攻心戰術,直搗他的軟肋。

這句話很奏效,鄭澤如已經黯然的眼睛中瞬間就閃起了希​​望的火花,他吃力的問道:“總理,總理他還記得我麼?”

“總理不光記得你,還記得中央、地方以及軍隊的老同志們,他秘密採取了一些措施來保護這些同志,情況很嚴峻很複雜,鄭部長,你要配合我們才行。”黨愛國扶了扶眼鏡,一臉嚴肅。

鄭澤如剛才還奄奄一息,聽了這句話,蹭的就爬了起來:“我一定服從組織安排。”

黨愛國煞有介事的看了看手錶:“時間緊迫,你有五分鐘時間收拾細軟,要做好長期隱蔽的思想準備。”

“這個我是內行。”鄭澤如矜持的笑了笑,長期的地下潛伏工作是他引以為傲的資本,也養成了他觀察細緻,善於分析的習慣,他下意識的分析起這三個人了,他們的氣質都極為不俗,手的皮膚很細嫩,不像是長期從事體力勞動和軍事行動的人員,中央機關的工作人員符合這種特徵。

鄭澤如動作變得極為麻利,迅速收拾了幾件替換內衣,拿了一件呢子大衣,摘下牆上一幅《毛主席去安源》的油畫,打開隱藏的保險櫃,取出一些現金和糧票,除了大衣,統統塞進皮箱裡。

“到底是老革命。”黨愛國讚道,關鍵時刻,懂得取捨,那些珍貴文獻資料,影集,紀念品,只要是會暴露身份的東西,鄭澤如一件都沒拿。

”事不宜遲,我們走。”黨愛國道,他領著鄭澤如和關璐出門,門口的伏爾加轎車依然在發動著,劉彥直正在更換汽車牌照,沿途他偷了好幾塊牌照,北京的,河北的,山東的,全都丟在後備箱裡,隨時更換,掩護身份。

四人上了車,劉彥直駕車,南下出京。

一路上鄭澤如都在沒話找話,一方面是精神放鬆之後的愉悅,想讓他找人說說話,另一方面是老特工的職業病,總喜歡從談話中摸到對方的底牌。

他判斷這個三人組合中,黨愛國是領導,劉彥直是司機兼警衛,關璐是保健醫生,也是最容易打開突破口的,於是選擇關璐下手,鄭澤如六十多歲的人了,但自信成熟睿智的魅力可以征服任何人,可是這回他挑錯了對象,關璐是哈佛大學的博士,別看平時一副呆萌樣子,其實智商極高。

“小同志,在國務院工作多長時間了?”鄭澤如打破旅途的沉悶,笑容可掬的問關璐。

“有一段時間了。”關璐語焉不詳,她知道自己來自五十年後,稍有不慎就會露出馬腳,所以都是敷衍了事。

“家裡還有什麼人,父母都還好吧,我看你應該是乾部家庭出身,父親是位老紅軍吧?”鄭澤如繼續套話。

關璐有些不耐煩了,正色道:“鄭部長,了解我的信息,對你並沒有好處。”

鄭澤如訕訕地笑。

“小關,怎麼和老同志說話呢,注意你的態度。”黨愛國回頭訓斥道,又對鄭澤如說:“您還是休息一會吧。”

“我們去哪兒?”鄭澤如問道。

“北京不能待下去了,近江也不安全,去江北,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您的前妻和兒子住在那裡。”黨愛國一句話就戳到了鄭澤如的心窩裡,其實他和紅玉並沒有結婚,雖然這個女人為他生了兩個孩子,但只是同居關係,解放後他就立刻前往省城赴任,再也沒有去看過他們娘倆,只是偶爾寄些錢和糧票,以此來緩解自己的愧疚之情。

三天的任務倒計時,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十個小時,伏爾加行駛在河北境內,沒有收費站,沒有堵車,也沒有測速儀和亂罰款的交警,唯一的缺點也是致命的,那就是有錢也加不到汽油。

這難不倒劉彥直,他有軍官證,有蓋著中央辦公廳大印的介紹信,在石家莊的運輸公司加到了汽油,還把備用油桶都灌滿了,四人在國營飯店吃了頓飯,武鬥期間,服務業停止營業,經理看他們是解放軍,破例開張,炒了幾個雞蛋,煮了一鍋米飯,主菜是大白菜熬粉條,裡面放了幾塊豬肉,這就算是盛宴了。

飯後,伏爾加繼續上路,足足開了二十個小時,終於在第三天的黎明時分抵達了江北市。

江北市是一座淮江邊的新興工業城市,著名愛國將領陳子錕一手建造了這座城市,解放前,這座城市的名字叫做北泰,抗日戰爭期間,鄭澤如化名王澤如,在此領導地下鬥爭,他的次子就是降生在北泰的防空洞裡,由此命名為王北泰,想想他今年也將近而立之年了。

晨霧籠罩著城市,伏爾加打開了霧燈,行駛在沿江公路上,路旁的建築物影影綽綽,隱約能看到高聳的煙囪和巨大的廠房,鄭澤如陷入回憶中。

“這條路以前叫香樟大道,因為江堤上種滿了香樟樹,那年大煉鋼鐵,江北的群眾把香樟樹全給砍了燒木炭煉鋼用的,那個煙囪是晨光機械廠的,再往前,是紅旗鋼鐵廠,這兩個企業解放前就有,後來蘇聯援助了技術設備,派來了專家隊伍,建設的更好了……”

伏爾加停在一棟兩層小樓下,這裡就是鄭澤如給前妻和兒子安排的住所,一晃十八年過去了,不知道他們娘倆還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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