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幻想]穿越1862 作者:漢風雄烈(已完結)

 
BloomCaVod 2015-10-9 14:45: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26 215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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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漢風雄烈

【小說類型】:清史民國

【內容簡介】:刀能砍人頭,砍千人、萬人、天下人,獨砍不了國人心頭的枷鎖;
    血能洗天下,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卻洗不去民族骨子裡的污垢;
    煌煌華夏三千載,昨日的輝煌炫目映襯的是今日的敗落不堪!
    歷史車輪滾滾向前,華夏文明向著沉淪的谷底疾馳……
    百年的沉淪,百年的恥辱!當劉暹【xian】穿越,還怎能讓歷史重演?怎能讓華夏繼續悲哀?
    力挽天傾,射歐美!

【其他作品】:無

ps: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很多章節都會顛倒順序,書友們看到顛倒的章節記得在下面評論下,我看到會及時糾正的。謝啦!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6-4-18 11:5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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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9 14:46
第一章 漢中硝煙

    楔子

    同治元年春,太平軍扶王陳得才部聯合捻軍進入陝西,關中各地戰亂湧起!

    與此同時,四川李藍起義軍一部,藍朝柱、周紹湧等進入陝南區域,漢中鎮總兵布克坦不能抵。四月,起義軍圍攻漢中府城,兵火燃燒西鄉、石泉、漢陰、鎮安等地。陝西爆亂發生後,藍周軍隊趁勢猛攻清軍,五月,攻陷西鄉縣,六月,洋縣淪陷,陝西布政使毛震壽,漢中總兵陳天柱大敗。藍朝柱兵力最強,被各部起義軍公推為首領,自稱「漢顯王」,鐫刻「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玉璽。

    第一章

    「天下雖大,我等卻已退無可退。後面就是縣城,就是鄉梓故里,就是我們的家,我們的妻兒老小——」

    城固縣城東北三十餘里地,柳林鎮的磚牆上,一個年輕魁梧,體魄健壯的後生,操著一口漢中的土話,對牆頭下二三百個氣虛惶恐,驚弓之鳥一樣的落敗民勇大吼著。

    「你們想讓城固跟洋縣、西鄉一樣被亂賊佔領鄉里,任由他們在我們頭頂作威作福嗎?想讓自己的祖宗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寧,家祠毀盡,被捲去當匪賊嗎?

    想的,就從後門滾出去。以後別說自己是城固的爺們,俺城固沒這樣的孬種。不想的,就給我站直了,領頭的帶好自己兄弟,編整統計,隨後聽我遣令。」

    「都好好想想家裡的父老鄉親,爹娘妻小。一個個都是帶把爺們,怎麼就怕了那群龜、孫王、八蛋的龜兒——」

    磚牆的內裡,幾十道神情複雜的目光,一樣在注視著那道身影。

    與外頭的二三百人不一樣,這幾十人固然也很形象狼狽,但衣著、氣色明顯高出外頭人眾不止一個檔次。被簇擁在中間的七八個人,渾身勁裝都是上好絲綢製成,他們是城固民團的高層。擁著他們的幾十條彪壯大漢,身材高大,渾身上下還在散發著惡戰罷尚沒散去的鬥狠殺氣。

    「世叔!咱真要把外頭的幾百號人都丟給劉暹那小兒啊?那可都是咱們花錢費糧養出來的啊!」

    王昆陽真的不適合身上穿的這一套束袖勁裝,沒有一點英氣顯露,長著一張小白臉的他還是適合穿著長袍馬褂,捧著詩書搖頭晃腦的去讀四書五經。

    自詡為讀書人,以自己的秀才身份自得的王昆陽,真心是分外看不起落魄戶出身,刀客裡討活兒的劉暹。

    時局敗亂,自己堂堂大戶子弟,竟與之為伍!

    鄧玉章就是王昆陽口中的世叔,城固民團總團練,武舉人,家有千畝良田,萬兩銀財,是整個縣境都屈指可數的大佬人物之一。

    「昆陽賢侄,願賭服輸。咱們既是敗了,檯子就要讓出來給人。」

    站的位置不一樣,眼光就不一樣。鄧玉章的高度強過王昆陽不是一頭兩頭,他才不會看不起劉暹。

    好勇鬥狠,他鄧玉章也是舞刀弄槍之輩。中武舉後,沒入綠營混跡也一樣在陝南道上熬煉過。刀客!鄧玉章見得多了。

    非常時,行非常事。眼下刀客用途,比書本強。

    「昆陽兄,現在非小處計較之時。李藍亂賊勢大,府城都已經被他們圍了。真若是讓他們殺進了城固,我等之家的損失可不是幾百團練的錢糧所能比的。」

    「就是。丹陽兄所言不錯,現今惟保住柳林鎮為第一要務。」

    「悔不聽劉暹所言,以至有鋪鎮之敗……」

    城固民團人口二千好幾百,劉暹所帶領的一部僅僅是二百人左右,卻一直能『獨立自主』,究其原因,除了民團總練鄧玉章沒有打擊逼壓外,最大因由就是民團內山頭林立,除了尊鄧玉章絕對的威望外,誰也不服誰。

    王昆陽、李丹陽、孟熙春等,一個人身後就是一個城固境內響噹噹的家族豪強,就是一個山頭派系!

    當然,劉暹一夥人較為彪悍的武力,也是自身的一大保障。

    「哼,我們一千多人在鋪鎮一心一意抗敵也擋不住亂賊的拚殺,劉暹只二百人,你還真拿他當了不起的人物了?」至於牆外的二三百敗亂民團,則直接給王昆陽無視了。

    鋪鎮到柳林鎮二三十里的路,從中午到下午,一路逃來,不要說是底層的團丁民壯,就是他們這些上層,也沒了一點戰心戰意,滿心惶惶。

    二三百敗兵就算是給劉暹把話圈住,鼓蕩起一點血勇,在數千亂賊殺到的時候,也會立刻化為烏有的!

    驚弓之鳥,就是如此。不回到完全之地好好修養一陣,絕地派不上用場。

    兵敗如山倒,神仙也救不了。王昆陽才不信劉暹有那力挽狂瀾的能力呢。

    「各家各族要保住資財,以我之見,還是緊早返回本家,召集家丁民勇,固守待敵。如心不濟,也可趁著這段時間,早早遷居縣城。」

    王家幾十個殘兵敗將王昆陽看是要不回來了。也罷,就算是給劉暹做墊背的財資好處費了。

    王昆陽不準備再在柳林鎮待下去了,他要立刻回家報信去!城固真要有一場大難了。

    ********

    「五哥,王昆陽走了。一群人走了七七八八,飯食都不成用。」

    「剩下的都有誰?」

    「鄧二爺和李丹陽。」

    放下手中水碗,劉暹笑了。都走了好啊,外頭的三百民丁就是自己的了!「夠聰明!走,咱們陪二爺喝酒去!」

    「劉卓!帶弟兄把外頭的場子看好,誰敢跑了,照狠得給我打。」

    有鄧玉章和李丹陽在,說明一切『已經』敲定,還是照著自己盼望的路子應准的。

    「二爺,李公子……」

    「劉暹,坐下來,咱們說說話。」

    十碗八盤一桌酒席,菜已擺好,鄧玉章、李丹陽更已經就坐。這處屋子裡除了他們三再沒有旁人。兩人還剩的弟兄是在外頭,分作兩席,正由著劉暹的親信陪著。

    「這些人就是你的好處費!」

    沒什麼好說的,大家都是明白人。

    略帶些酒氣的劉暹,兩三刻鐘後在鎮子東送別了鄧玉章和李丹陽。劉暹與鄧李桌面上談話,總結來就是三點:

    一、敗兵就是好處費!

    二、亂賊凶悍,事若不濟,劉暹可領殘部退入鄧家樓、李集鎮。

    對的,拉攏劉暹的人,除了鄧玉章,還有那留下來的李丹陽。

    三、如果,是說如果,劉暹能在柳林鎮頂住殺到的李藍匪軍,錢糧物資包括火藥器械,城固各家族豪強,包括縣衙在內,絕對會一波接一波的源源送到。必要時候援兵也會來!

    不過,鄧李二人語氣發飄,明顯的不信任劉暹能頂下即將到來之敵的廝殺。

    「娘的,小瞧人是!」

    「這是以為咱跟他們一樣廢材啊?」

    「也他娘的不看看這些天爺們忙的是什麼!藥子、藥銃,可不是他們的破刀爛槍能比的。」

    ……

    「柳林鎮也不是鋪鎮。這裡比鋪鎮繁華多了,一丈多高的磚牆,兩層的過街樓子,配上五哥準備下的藥子,真要頂不住,白瞎了咱七尺高的個子!」

    ……

    沒人願意自己被小瞧,鄧玉章、李丹陽離開後,劉暹的左右弟兄,頓時是不忿叫嚷來!

    「這話都先別白話的,等以後見了真章再說。」劉暹沒有壓制兄弟幾個的不服。

    只看著鄧李一行人慢慢縮小的身影,雙眼眯了一眯,旋即睜開來,面色淡淡然。

    可不是大敵當頭故作出的巋然不動,乃是一種自心底裡散發來的蔑視,徹底底赤裸裸的蔑視!

    「五哥,一共納了247人。再有三十一個軟蛋裝孫子溜走,被教導隊堵在側門,一個不剩全拿下。」劉暹開頭說是領頭的,可實際上團練中的大小頭領那是各家的骨幹,都已經『各回各家』,這小三百的敗兵是真正的一盤散沙,內裡沒有幾個可服眾兼有聲望的。

    「教導隊擴編,每人一什。三十一個軟蛋編入苦力營,交由輜重隊管教遣用。」

    走到驛站前門樓空地,劉暹就看到黑壓壓一群人正在那蹲著。一旁有兩個派飯點,十幾個教導隊成員和一中隊丁勇提刀拎槍的散佈四周。

    飯點飯食已經發派完畢,最早拿到飯食的民勇也都已經吃好,怵怵縮縮坐頓地上,兩眼中儘是對自己命運的徬徨。

    從中午戰敗,一路奔到到柳林鎮,這群人絕對累慘了。看到這時劉暹一夥人來到前,卻又個個掙紮著立起身子,臉上全部堆起討好的笑。就是那些飯食沒吃完的民勇,也慌張的站起身,不管自己嘴裡是不是還塞著饅頭。就如劉暹想的,也如王昆陽說的那樣,『雞血』時間一過,這群敗兵就會恢復到原先的頹廢模樣,難堪一用!

    落膽喪氣的人,果然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恢復的。

    劉暹從人群前走過,目光如劍,一道道與他兩眼接過的目光,就像猝然觸碰了炙鐵一般。觸目之下,人人俯首。

    前半句對教導隊隊長劉卓說,後半句對隊伍裡唯一的文化人——落地秀才范德榜說的。

    劉卓范德榜腰身一挺:「領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9 14:47
第二章 白烏鴉
  
    劉暹隊伍的建制是很富有後世風格的。因為他本身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再明確的說——他是魂穿!

    就在一個十月金秋,風和日麗的大白天中,突然的三尺身前憑空出現一個小黑點,黃豆大小的小黑點。卻擁有噬吸萬物的引力,劉暹那時候還叫劉憲,腦子中驚奇的思維都在進行中,意識就瞬間投進了那黃豆大小的黑點,一剎那裡他似乎『看』到了一團爆耀的銀光……

    當再次『醒』來的時候,劉憲曾經夢想過,卻又深深知道為無稽之談的穿越,真正降臨到了他的身上,並全盤接受了載體的記憶。

    魂穿,正正經經的魂穿,一個遭遇了打擊報復的男人,富有國際主義精神般的貢獻了自己還剩有的一切,劉憲從此成了劉暹!

    我大河蟹天朝,成了我大清!

    三十年奮鬥一切從頭再來。雖然劉暹的開頭頗有底蘊,雖不是秀才舉人,也無有萬貫家財,卻是一地『道』上的扛把子大哥,城固境內南北百里的坐地虎,官府豪紳眼中的滾刀肉!

    身邊十幾弟兄,手下過百小弟,又得了十年陽壽,而立之年變成了雙十郎當,這也就是老天爺對自己失去妻兒父母的補償吧。

    假如真有這個老天爺的話。

    兩個月時間,城固民團中多出了一支隊伍。一支與其他隊伍截然不同的隊伍。

    班、小隊、中隊、大隊,四級建制【因為人數不多】,相互間三三為進。

    一班為十人,三班一小隊,三小隊加一直屬班一中隊,三中隊加一直屬小隊一大隊。

    小隊戰兵三十人,中隊戰兵一百人,小隊長、正副中隊長、教習、司務、文書、通訊員,一個中隊滿員建制一百一十人。

    大隊還要加上基礎的輜重隊,四百人左右,但很明顯,眼下劉暹的實力根本組建不了一個滿員大隊。

    就連他現在手下的兩中隊都是各缺一個小隊的架子,那挖出的兩個小隊人馬,就成了劉暹本人的警衛班,教導隊、輜重隊。

    比較起城固縣裡其他林林總總的民團,要說劉暹所部只是建制稱呼上的不同,還遠不足以說『截然不同』。真正讓劉暹與其他人奇峰突出的是軍紀和信念。

    以城固刀客為根基組織起的劉暹部,先天上紀律性就比鄉土親緣為紐帶的民團鄉勇強。

    真的,這不是吹牛。刀客是沒有固定的組織形式和嚴密的紀律,有的只是一個類似首領的人物,比如劉暹的祖上和現在的他。但一句話說得好,再爛的政府也比無政府好,再**的法律也比沒法律強!

    劉暹也不是拿紅朝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來嚴格要求他們,只是管的嚴格一些,要他們講講『良心』。

    刀客不是土匪,也不是他們五十年後的晚輩,現在的刀客本身就是一群社會底層的人,他們要的只是一個活的好些。

    訴苦大會這項法寶劉暹已經拿出來用了,先天上就把自己這支隊伍跟老百姓聯繫在了一起。當然,劉暹不可能把矛頭直指向地主朝廷,而只是要隊伍記住自我的出身。如此對一樣受苦深重的老百姓會下手輕些。更不會把土工的革命法寶祭出,而是有些生硬的『筆鋒一轉』,讓刀客們讓小弟們代入進那聲討訴苦的反面對象!

    是的,佃戶貧民受苦受剝削深重,可要是自己成為地主官老爺了呢?那理所應當的就是享福了。

    而如何去成為地主官老爺?

    刀口舔血,唯沙場搏命也。

    現下正關西大變,甘陝暴民、太平軍、李藍義軍,三股力量攪得兩省天翻地覆,清廷顧此失彼,根本無力平息下狼煙烽火。這可不正是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

    三賊中於漢中言,屬李藍義軍為禍最甚。而劉暹就是要和手下的兄弟們,把兵鋒矛頭直指這個攪亂了整個漢中的李藍義軍,並把城固當地百年來最為受人推崇敬仰的人物之二——胡錦、楊柯芝,列作了榜樣。

    這兩個人拿到外面估計都沒幾人聽說過,但在城固本地鄉民心中,卻是兩座絕對高聳的豐碑。

    他們的官職不高,一個六品千總,一個四品都司。不說比起陝西真正的豪門望族閻家、嚴家、趙家等,前者是是聞名全國的大財東,更出了現任湖北按察使署布政使閻敬銘,日後清廷的救時宰相,戶部尚書、軍機大臣,東閣大學士。而嚴、趙兩家都是「財蓋秦省」,百年的傳承豪富。區區六品千總、四品的都司,連門房怕都進不入的。可在城固老百姓心中,胡錦、楊柯芝絕對是能耐人,大丈夫。

    前者從征張格爾之亂,立下功勛,從綠營小卒平步青雲步入了官宦門庭,胡錦雖已經逝去了,可胡家在城固立起來了。

    後者楊柯芝丁勇出身,在六十多年前那場波及了川楚五省的白蓮大起義裡,也是靠著一勇之力,刀口舔血,搏下了五品守備之銜,安安穩穩當了二十多年官老爺,再以四品都司致仕。那當年,縣老爺都要看楊家的臉色行事。

    不要跟鄉民們說什麼經天緯地的大人物,胡錦、楊柯芝這些身邊的榜樣才是最能激發他們的。

    一場場征戰下來,誰敢說來日的隊伍中,不能多出幾個胡錦、楊柯芝第二?

    劉暹給手下兄弟立下了『遠大』志向,再訴之以情,讓手下兄弟憐惜百姓,少去擾民攪民,加之他突然的被打擊報復,一箭透背,差點嗝屁了去,直接激起了刀客們的同仇敵愾之心,凝聚力大為提高,說話頗為管用,舊日威信也有,兩個月招兵買馬的同時,也讓手下的二百弟兄以一支白烏鴉的形態出現在了城固縣民團這群黑烏鴉當中!

    可不容易啊。卻也沒有想像中的難,畢竟這跟土工的人民子弟兵們差遠了。

    啥事都怕有比較。在其他民團的映襯下,劉暹部的白羽毛,就顯得是那麼的雪白。給他贏得了不少的民望,同時贏來的『腹誹』『另眼相看』也就顯得可以接受了。

    這些民望當然不能立刻顯示出太大的作用來,城固的局勢還沒到失控的地步。舊的局面還沒有打破,民望就還在百姓的沿口相傳中沉澱發酵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9 14:48
第三章 李藍軍兵

    下午老書還會更一章完結,沒辦法,每個結尾不能完本。完全不在計畫中啊,老書情節都忘記許多了,真的有些麻煩了。

    想到新書三次審核才通過,幾乎徹底的改頭換面,甘陝回亂完全揭去,那就是茶几上擺滿的杯具啊。現在又有這不在計畫中的一章,**何等苦逼!!

    柳林鎮歸於平靜。

    比劉暹部原先人馬還多出幾十號的二百餘敗勇,無聲息的就被劉暹傾吞吃下。在教導隊人員的帶領下,匯合柳林鎮本地徵召的數十青壯,擔負起了勞動大隊的職責。

    劉暹有一百個信心靠自己的力量擋住殺來的李藍軍,在成軍準備完成的情況下,踏出成軍的最關鍵一步。雖然他內心裡對李藍起義軍未嘗不報好感,對滿清是打心眼裡噁心,可天下大勢還在清廷。劉暹不想做擋車的螳螂,逆流而上的鯉魚。

    他有金手指不假,可逆不了天!短時間內,他隨著清廷走,路途更佳。

    所以他考慮的是如何打個漂亮仗,豎立起己軍凝聚的軍心。才不會昏腦袋的立時把二百多敗勇編入大隊戰列,大幅度降低本軍的戰鬥力呢。

    時間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外派去的偵查才看到西面大道上,徐徐而來的大隊亂賊軍。人數不小五百人,不可能是全部的軍馬,是他們的前鋒。

    臨近太陽西落,兩千多李藍軍大部隊陸陸續續趕到。這個期間鎮外的李藍軍竟沒準備絲毫的營地壘築,赫然打著一鼓而下,晚上住進柳林鎮的算盤。絲毫沒有半分遮掩!

    可是把鎮牆內的一群人給氣壞了。齊大林、周軍兩個中隊長直嚷嚷著要出去給李藍軍一個好看,要讓李藍軍知道前路的人不是白瞎。

    劉暹沒同意,先到的李藍軍人數不多可有上百的馬隊呢。他雖然倆月中準備下了不少好東西,但要平地對付騎兵,還是隊伍建制的第一戰,不擔心是假的。

    這第一戰不能有半分的風險。敵人來了立馬打回去,是很解氣,漲心氣,但這些好處,跟坐守城牆等敵人來攻,大勝一把比,也就超出那麼一丟丟,危險卻高乎一截,劉暹堅決否定了手下人的請戰。

    城外起義軍高打著一面『藍』字大旗,再由一『蘇』字旗號,可以知道這支李藍軍是藍朝柱的本部,現在是其下一個蘇姓頭領率帶。

    為什麼這麼肯定的說?

    那是因為,整個李藍義軍,雖然各路首領都尊了藍朝柱,卻絕不是真正徹底融為了一體。藍朝柱除了本部人之外,其他的各路義軍,僅僅是一個面子而已。他們還繼續是各自為戰各自為政的。

    上上個月,也就是劉暹剛剛穿越不幾天。在城固東面的洋縣,兩支起義軍還自己火並了一架,差點沒把劉暹給笑死。

    與洋縣府城一東一西都近在咫尺的城固縣感到壓力山大。漢中鎮太不中用了,聽說毛震壽還打算調兵往線平亂呢,現在這漢中鎮連自己老家裡的李藍義軍都玩不轉了。也是太平軍耍了兩槍又回去了,否則一直在漢中晃蕩,漢中各縣府城的大老爺們死的就不要是太難堪了。

    下一波再有戰事,城固首當其衝,直面東西兩路壓力,縣衙官府是發瘋了擴充民勇團練,如此情事無形中也幫了劉暹一把,分擔了去不小的壓力。

    知縣大老爺聚起了小兩千營勇,但死坐城固縣城,一步不肯挪窩。漢中府、漢中鎮,知府、總兵聯袂下令城固縣,要其組織起來一支援兵,適當的減輕一些府城方面的壓力。知縣大老爺不為所動,僅僅命令城固團練往西邊意思意思。城內營勇依舊一個不出!

    劉暹不主張兵進鋪鎮,鋪鎮是府治南鄭縣的地盤,就如上頭吩咐的一樣,團練只要拉著人馬往西面溜躂一下,到望江鎮歇兩天腳,拍拍屁股回柳林鎮不就是了?幹嘛要停兵鋪鎮呢?

    要知道鋪鎮在南鄭縣城,也就是漢中府城的正東面,距離不到十五里,這裡直接就威脅到了圍攻府城的藍朝柱軍的背心安全。人家怎麼可能沒反應?

    可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不知天高地厚,把自己想的看的太高太有能耐的人太多了。以府城繁華,守軍不多,士氣也低下,藍朝柱必不會捨棄如此大好機會不打府城,而東顧城固的。鄧玉章也被他們說動,望江鎮不去游了,人直接去鋪鎮,看藍朝柱軍的後背心去了。

    不出預料,鄧玉章他們的弔古,卻直接惹毛了藍朝柱,像是被踩著尾巴了的狗一樣,立刻汪汪叫的趕過來。

    於是乎剛落腳鋪鎮不兩天的鄧玉章等被殺了個大敗,一千二三百人的兵力,就跑出來一個尾數。

    就在劉暹猜測外頭回軍領兵頭目的時候,城外一個身材短小,但是滿身精悍的中年人,也在目光炯炯的打量著柳林鎮正面。

    這人就是藍朝柱手下的大頭領蘇義。

    他不是出身雲南大關縣的李藍嫡系,也不是道上阿哥,跟藍朝柱同樣沒太大關係,他只是漢中一普普通通的礦工。可就在參加李藍軍的兩個月中,每次廝殺都衝鋒在前,悍不畏死,由是建立功勛,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藍朝柱提拔升高,始最終成為了李藍軍藍朝柱部當中僅次大當家藍朝柱的十餘大頭目之一。

    對清軍團練的屢戰屢勝,讓他甚是瞧不起清廷武裝的戰鬥力。此來攻打柳林鎮,如此情形就是最好的證明。蘇義之所以還來細細觀敵一番,不過是基於柳林鎮一丈多高的磚牆和它相對完善的城防。

    這已經是不弱了。

    「三面圍攻,放南路,讓跳澗虎逃去——」劉暹綠林道上的名號——跳澗虎。因在漢中南北的大山、秦嶺穿插討活,得來的如此名號。

    蘇義一下令,很快的所部義軍就分成了三部分,中路不動,右路去了柳林鎮北面的彭家灣,左路到了柳林鎮南面的戴家溝,當太陽發紅,黃昏將臨的之時,三路義軍大致都準備好了長梯、木排等器械,做好了廝殺攻戰的準備。

    「沒什麼好說的。告訴兄弟們,拿下柳林鎮,地主士紳一律斬首,大家大抄一日!打下城固縣,砍了縣官腦袋,咱們大抄全城。」

    「大抄全城!」

    "大抄全城!"

    "大抄全城!"

    蘇義口才並不怎麼樣好,可如何激發手下人馬的士氣,他心知肚明。

    "必勝,必勝!"

    "拿下柳林鎮,大抄一日。拿下城固縣,大抄全城。"

    "拿下柳林鎮,大抄一日。拿下城固縣,大抄全城。"

    ……

    「大抄全城!」

    "大抄全城!"……

    真真的群情激憤,震天的吶喊一波比一波有勁。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9 14:48
第四章 初戰來臨
  
    聲音吶喊第一開始只從柳林鎮西面發出,但沒多久,南面北面就也傳出了激昂亢奮的吶喊。如果劉暹此刻手中有一支望遠鏡,哪怕是最最落後的單筒望遠鏡,他都能清晰地看到李藍軍無數的人那漲紅的臉龐!

    殺機盈野,殺氣騰騰。

    「殺——」

    蘇義揮動手中馬刀,向柳林鎮一擊虛劈。軍心鼎沸,好似烈火燃燒的李藍軍,立刻抬起長梯、木排,水湧而出,衝向柳林鎮殺來。

    起義軍,不是天朝字面上解釋的那麼美好的。紀律軍規這四個字跟絕大多數的義軍都扯不上關係。燒殺搶擄,半個土匪也!

    就是太平軍都是這麼幹的,頂多『殺』氣上少一些。他們卷人!

    柳林鎮在城固縣的最西面,地勢平坦,臨靠漢江,挨近州府,整個城固縣內都是一等一的農商富地。裡面的財富錢糧,砸開後絕對能讓蘇義一部人吃個肚飽。

    蘇義已經話明白放開大抄了,所有的李藍軍士卒精氣神自然是都迸發出來,一股狂熱感直撲在磚牆頂上站立的劉暹。

    「義軍、暴徒……」

    兩眼中劃過一抹深邃,劉暹內心深深愕然。成年人,知道歷史書上的東東有一定的政治色彩,可李藍軍適才大喊大叫的嚷聲,還是真真打碎了劉暹的『心』。

    如此起義軍跟暴徒有何異別?

    自己昨個中午『污衊』式的收攏軍心,原來不是污衊,而是事實!

    突然地,劉暹心裡沒負擔了。

    上百人的馬隊在後壓著陣腳,柳林鎮正面,七八百李藍軍赫然是全都撲上。剛念頭通達了的劉暹一瞬間眉毛都要挑破了,還有這樣打仗的?對手會打仗嗎?

    劉暹真不敢相信對面的李藍軍大頭目,蘇義,是如此來指揮手下人馬作戰的。

    難以置信之後,劉暹內心裡大鬆一口氣。這李藍軍首領就這水平啊,比他這從沒真正見過血的,只在『夢』裡殺人和『網』上談兵的人都臭十里,配合這兩個月自己做下的準備,他敢保證,柳林鎮此戰無憂,絕對不會有失!

    李藍軍駐足地距離柳林鎮約概有一里左右,可這些熱血沖昏頭腦的人竟一開始出陣就使足勁的奔湧,他們又不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田徑運動員,就是困於長梯木排移動速度較慢,在最初的百十米奔跑後,李藍軍吶喊聲也降低了下去。不過讓劉暹意想不到的是,當李藍軍靠近柳林鎮牆差不多二百米的時候,他們低落下去的士氣和心勁赫然再度蓬髮了起來。

    劉暹剛剛放鬆下去的臉色肅穆了起來。不能小看自己的敵手,再怎麼說對方也是經歷過陣仗,連續打敗上萬清軍團練的隊伍。

    柳林鎮磚牆上,一塊塊木板已經豎了起來,全是兒臂粗的樹幹並排勒成。李藍軍有火器,也有一些弓箭,全是清軍『送』給他們的。在陝西省裡,布政使毛震壽就是如臥底一般的運輸大隊長,在漢中府是連續的大敗而輸,送了一半的縣城和好大一批的糧草軍械給李藍義軍,讓剛從四川跑出來的李藍義軍迅速在漢中府站穩了腳跟。

    甘陝清軍的火器威力,木排是絕對擋不住的。劉暹也沒想指望著木排來建功,這些是為了防弓箭。

    他是要放李藍軍近到磚牆根腳下,才會還施霹靂的。

    「啪啪……」

    鳥槍放響。伏在牆垛後的劉暹沒聽見牆上有慘叫響起,甚至沒聽到彈子打中木排的洞穿聲。

    仰起頭往外一看,百十步的距離,一百米絕對開外,一股股白色的硝煙正裊裊升起,隨風飄散。

    一百米外,就清軍那鳥槍的性能,城頭沒有一點的危險性。李藍軍對火槍的運用跟劉暹印象中的無能清軍真是有的一拜。

    但不管有多差,這場戰鬥打響了。

    一百步,九十步……五十步,四十步……

    彈子越來越多的打在磚牆、木排上,劉暹滿耳絡繹不絕的噼啪聲。第一次**戰爭都過去二十二年了,第二次**戰爭都結束了,火槍的連環排擊之法不是什麼了不得的軍機秘鑰了。雖然以李藍軍的軍事素養根本玩不轉連環排擊,但粗糙的做一做連環射擊還是行的。

    於是噼裡啪啦的火槍聲塞滿劉暹的耳朵。

    不時的移動位置伸頭探看,李藍軍越來越近了。劉暹都能清晰看清楚下面義軍戰士的面容了,但磚牆上繼續按兵不動。第一中隊全體戰士依舊隱伏在牆垛下面。

    牆頭沒有慘叫聲傳出來。這裡很安全,鳥槍根本打不透一尺多厚的驛牆。李藍軍殺來中也沒帶火炮,嘩啦啦打來的彈子,唯一的作用就是將磚牆外表打出一些盅口大坑窪,將木排洞穿出一個個眼子。

    四口黝黑的鐵炮靜靜的蹲坐在牆頭上,這種以劈山炮為模製,用鐵模鑄造法製造出的鐵炮是劉暹部壓箱底的底牌之一。

    每尊重百五十斤,可吃火藥兩斤半,炮子三斤。

    自從劉暹進駐柳林鎮之後,老巢在鐵家山的他就陸陸續續的調進了八門火炮。這已是劉暹眼下所有的家當了。

    這不是說劉暹製造火器的速度慢,來不及多造,而是官府不允許民間自制火器。雖然有火槍火炮的團練多了,上到西安城,下到小縣城,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規矩是不用說明的,潛規則是不能打破的。劉暹二百人的隊伍,八門劈山炮,已經是嚴重超制,明面上,這八門炮劉暹也只是露出了兩尊。

    再有,城固也不是產鐵重地。眼下甘陝四川河南到處烽火,鐵料可是一項重要的管制物資,市場流通量很少。劉暹就是想多造些,也沒那麼多的鐵。

    "啪嗒、啪嗒……"

    木排重重落地的聲音。就是在火槍聲響和吶喊聲中,牆頭上劉暹等人也是聽得清清楚楚。

    "五哥,亂匪到城下了。"齊大林大聲在他耳旁叫道。剛才那啪啪的落地聲,就是李藍軍放倒木排鋪墊鎮牆前塹壕的響動。

    "開火--"

    半邊腦袋伸出垛口,嗖嗖的彈子箭矢在頭頂呼嘯飛過。劉暹心頭竟然沒有一絲害怕,也無一絲的緊張。是劉暹就有記憶作用,還是他本心深處就追求刺激?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9 14:49
第五章 時代的優勢
  
    耳邊槍彈箭矢穿梭,劉暹自己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麼一點也不緊張。但只要是眼下最有益就行了,何必窮究這一點呢。

    「放——」

    號令聲都沒有落下。「轟轟轟轟……」極短的時間內,百步距離不到的柳林鎮鎮牆頂上,四門小型劈山炮轟然炸響。

    相隔二十步安置的劈山炮,炸響聲震耳欲聾,絕不是李藍軍的鳥槍能比的。

    「火炮?!」

    蘇義大嚇了一跳,還這麼多聲!看著柳林鎮磚牆頂頭升起的四股硝煙,看著四個垛口放到木排後露出的炮口,他心裡瞬間揪了一下。他的手下要有傷亡了!

    同時蘇義以及相當一部分的李藍軍都好生不理解,對面既然有火炮,他怎麼等到人衝進牆底下了再用呢?不該早就轟起來了麼?清軍都是這樣的。

    無數的碎石鐵角從炮口裡噴勃而出,在空中漫散成一張大網。是霰彈!

    不錯,就是霰彈。

    劈山炮是連清軍都主要用它發射散彈的存在,劉暹又怎麼可能用百多斤的劈山小炮打鐵彈呢?妥妥的散彈,只是比清軍的鉛彈,劉暹用的料是更碎更賤的石子與碎角鐵。

    四門劈山炮,無數碎石鐵角越過三四十米的距離,以不大於三十度的扇形面,漁網樣撒罩在了諸多李藍軍戰士的頭頂。

    毫無防備,毫無著甲持盾的李藍軍倒下了一大片,損失慘重。

    薄薄的衣衫和純血肉之軀抵擋不住碎石鐵角。

    不管是石子還是碎角鐵,打中了頭部都是腦漿飛濺,碎爛一地。紅的、白的,頭顱似熟透的西瓜被鐵棍一棍抽中了。

    身體到不被打穿,但血肉上也如是槍彈擊中,血洞連連,血霧哧濺。

    這一擊就讓超過百名的李藍軍倒在了地上,其中過半數的更是李藍軍中的技術兵——鳥槍手、弓箭手。這些人不敢距離磚牆太近,在鋪鎮,城固民團的裝備裡就出現了一些鳥槍和弓箭。他們懼離磚牆太近,會受到牆頭鳥槍弓箭攻擊,所以就在四五十米的距離處持續對磚牆頂頭保持壓制,卻正好落在炮擊的範圍內。

    正面炮擊剛剛響起,柳林鎮東西兩面也傳出了炮響。蘇義痛心疾首,但緊接著他就不再為沉重的損失心疼了,不再擔憂城頭出現的火炮了。

    「轟轟轟……」

    十數個火藥包從鎮牆牆頭上撂下,長梯、木排,被炮擊驚著了的當先李藍軍,全消失在了一片劇烈的爆炸聲中。

    蘇義翻身從馬背摔到地下,坐騎被驟然的連聲巨響嚇的撂了蹶子。而他自己則是手腳冰寒徹骨,牙口緊咬,悲痛的無以復加,身子瞬間裡都僵住了。周邊親衛連將他從地上扶起,蘇義目光緊緊盯著塵土硝煙籠罩的柳林鎮,這才如受傷的野獸一樣,一聲痛號。

    他手下除幾十親衛外最悍勇敢戰的精銳啊,就這麼的全部喪失在了鎮牆下啊。

    「跳澗虎——」

    「劉暹——」

    「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拔出腰刀狠狠一劃,割開自己額頭,皮肉翻開,鮮血順著鼻樑直流,眼睛浸血的紅,蘇義卻感覺不到一絲的痛,只有如此的作為,才會讓他悲痛的心好受一些。

    「嗚嗚嗚……」

    古老的號角聲響徹來,李藍軍部隊迅速向北後撤去。柳林鎮西面的攻防戰進行才一刻鐘頭就宣告結束,東西兩翼的李藍軍也快速的往中軍回趕。

    就像蘇義在正面吃的虧一樣,兩翼的李藍軍也同樣吃了一遍,只是損失沒有西面那麼重罷了。柳林鎮西面鎮牆上可是安置有四門劈山炮,而東西兩面就只各安置了兩門。

    「五哥,派倆弟兄往西面瞅一瞅?看這群亂匪在哪裡安營。」

    整個柳林鎮一片歡呼,輕而易舉的打下這打勝仗,整個的軍心民意都沸騰了。在這一片歡呼中齊大林這樣進言道。天已經要黑了,李藍軍即便敗得再慘,底子也雄厚的很,不可能連夜就往鋪鎮退的。

    「先出鎮子把繳獲收拾了。晚上,再派弟兄。」雖然派不派人根本沒必要,劉暹手中自有金手指在,但金手指自己知道就行,不必要這點小事上搞得自己太神。

    齊大林、張忠奎等齊點頭。就是天黑了派好,弟兄們地理熟!

    劉卓帶領著十個班奔出鎮子北牆。這些敗勇精神頭明顯旺盛了許多,劉暹如此個輕鬆無比的大勝仗沖淡了他們心中太多的對李藍軍懼怕。剛才打仗他們是派不上用場,現在收拾戰場,就絕對管用。

    牆下屍群中不時還有慘叫聲發出,一種是李藍軍傷兵的痛嚎,一種是敗勇送李藍軍傷兵上路,李藍軍傷兵發出的。

    不是劉暹心狠手辣,而是鎮外頭躺地的傷兵,絕逼的都是重傷員。

    劈山炮打中的就不說了。只說鎮牆下的。

    他那從頂上撂下去的火藥包,裝的可不僅僅是火藥。在絲綢裹緊的火藥之外,足足一斤的碎石子和鐵砂填裝著,外頭用粗麻布再裹層。

    五斤的顆粒火藥,一斤的外料,加上絲綢和粗麻布,一個火藥包在七斤左右,換算成二十一世紀的市斤,就是不到八斤半。這才是一個火藥包!

    轟然炸響的同時,石子鐵砂四濺,絕逼比衝擊波殺傷更具有威力。

    就算是那些僥倖不死的人,身上也一定沾不少碎石子和鐵砂。劉暹手中可沒精通外科手術的好醫生來救他們,靠鎮子裡的大夫,便是救也不定能救活。因為火藥包中的鐵砂石子,裝進去之前都是被劉暹吩咐浸泡過屎尿的。

    如此能增大多少的傷口感染效應,劉暹不知道,但內心裡真心的覺得救不活。所以補刀了事,還可算入戰功中,拿來向官府請功邀賞。

    天還沒黑透,也就兩刻鐘的時間,此戰的戰果戰利就全被統計了出來。

    有多少腦殼收入沒能精確的太細緻,但四百個絕對是有的。刀槍繳獲的更多,李藍軍敗退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人為了『輕裝上陣』丟下了手中的傢伙。也是初步統計,不下千件!

    弓箭六十三張,其中損壞的有二十張。鳥槍一百一十五支,只從外觀上看幾乎沒有損壞的,到具體的講還要等試放之後才有確數。

    劉暹樂得嘴角都合不攏了。

    之前的他部,除了八門劈山炮,幾乎沒有遠程力量。而現在,他就是把手下老兄弟全都換成鳥槍兵弓箭兵也夠了!

    什麼鳥槍太差勁,弓箭太落後?

    拜託!自己不是富翁是乞丐,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敢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9 14:49
第六章 金手指
  
    「滴,儀器啟動……」

    「滴滴滴,紅色警告,儀器能量嚴重不足……」

    「…………系統項目選擇關閉中……」

    「滴滴,四維呈像關閉!」

    「滴滴,物資測析關閉!」

    「滴滴,行星氣候預測關閉……」

    「滴滴……」

    「滴……」

    柳林鎮劉暹的住處內,裡屋一個外人沒有。劉暹手中一個銀色的小版塊正在一閃一閃亮著紅色燈光。這個銀色板塊很小,書本一樣大小,卻非常具有幾何感。靚麗的外表,炫彩非常,銀色恍如是水銀流動一樣,在燈光下折射出魅力光芒。

    輕微、尖銳的滴滴聲清晰入耳!

    它就是劉暹穿越奇遇後得到的唯一好處。在劉憲穿越劉暹的時候,直接掉進劉家的院子裡了。劉卓、齊大林等都認不得是啥玩意,小團體裡文化程度最高的范德榜一樣抓瞎。但每個人都感覺這是個絕好的東西。因為這玩意外形太漂亮了,直接亮瞎了所有人的眼。並且華麗的外表同時,外殼堅固非常,張忠奎試著用匕首劃了一下板塊,結果吃奶得勁都用上了,也沒在上面留下一絲痕去。

    東西掉在劉暹院裡,那自然就是劉暹的。劉卓、范德榜不認的東西,劉暹……也不認得。

    這玩意兒嚴絲合縫,不留半毫縫隙,也沒一個按鈕,一字說文,根本上不了手啊。不過一點奇異的是,這東西劉暹拿在手中就是有一種舒服感,腦子清神了。所以他就把這銀塊留在了自己床頭。

    劉暹明白,這銀色板塊絕逼的跟自己穿越有關係。說不定自己意識發黑之前看到的炫耀銀光,就是這東西呢。

    十天後,這東西給劉暹上手了。真真的高科技,全腦波操縱,西元25世紀的存在,距離他穿越時足足有四百年呢。

    是地球聯盟一艘一級宇宙戰艦從外星系跳躍回太陽系時,遭遇了宇宙風暴,給拐進了黑洞裡,當時戰艦就整個殉爆了。而銀板塊就是這艘一級宇宙戰艦中,上百艘登陸艇裡其中一艘上,所配偵查裝備裡的微小型類中一種,叫做著行星探測儀,的一部分!

    是太空戰爭和星際探險中,專門用來登陸戰或飛船著陸前,對目標行星的地表地貌生命氣候等多種因素探測偵查的儀器。【胡扯的,認真你就輸了。這就是為扯個金手指。】

    與一級宇宙戰艦相比,行星探測儀就是一紙飛機比較重型航母,毫無可比性。可在那場宇宙災難中,無數物質飛灰湮滅,整個一級宇宙戰艦也就只剩下了個殘缺的行星探測儀,千奇百怪的帶著劉憲落入了眼下時空。【告別金手指背景介紹。】

    【轉入正文】

    堅硬無比的銀色亮面此時恍如一張液晶屏,螢光虛漲,一張足足一米平方的虛擬地圖憑空顯現在劉暹面前。

    這是一幅以柳林鎮劉暹所處位置為圓心點,十里半徑內的區域地圖。因為探測儀能量嚴重不足,地圖呈現級別僅是初步成像。但就是這樣,也能讓劉暹清晰看到草涼驛正北偏西13.22°,3.921公里距離處的鳳翔回軍營寨。老大一片紅點呢!

    點擊,拉近,放大比例尺。整個李藍軍營寨幾乎把虛擬地圖鋪滿了,除了右上角的黃線框框,裡面顯示的縮小了好多倍的全景圖。

    說是營寨,實際上李藍軍連圍柵欄都沒能湊齊。但他們有馬隊,最近的人都放到柳林鎮東西北三門門口一里了。兩三人的小隊伍墜牆而下李藍軍當然偵查不得,但上幾十人的大隊伍,要打開門出去,一舉一動就絕瞞不過李藍軍的監視了。

    所以,兩千多李藍軍主力住宿地的戒備,是有些鬆散的。

    柳林鎮這處宅院的臥室中,劉暹站在虛擬地圖前,足足兩刻鐘都沒動一下腦袋,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中……

    凌晨有兩三點鐘吧,二更天已經過了。劉卓、齊大林等聚到了劉暹跟前,劉卓身上還帶著深深地濕氣,這是他剛去過李藍軍營地偵查回來。

    「五哥,亂賊的營地亂攪的很。防備鬆懈,咱們偷他一回吧!」

    興奮的眼光看著劉暹,劉卓整個人都虎彪了,神采熠熠的。劉暹目光再轉一看齊大林、周軍幾個,也都是如此。大概都做著夜襲再得大勝,甚至一戰潰敵的美夢呢。

    那時候自己這支隊伍就名鎮陝南了。

    「咱們有多少人?二百人。墜牆而出,夜裡面摸小路繞去亂匪大營,保證中間不掉鏈子的,能有多少人?二十?三十?還是五十?」

    「靠這麼點人手,撐死打亂匪一個措手不及。得勝的可能是很大,可中間出漏子的概率也不小。亂匪手中可是有二百號騎兵的。更重要的是,能跟著咱們出去摸營的弟兄十有**是刀客中的老兄弟。

    咱們可不能眼睛只看著眼前一步地,咱們還要看的長遠。今後咱們的隊伍會是兩千人兩萬人,現在每一個老兄弟都是咱們最珍貴的財富。」這是嫡系!

    能不死一個人,劉暹就不願意死一個人。半夜偷營,絕不是小說裡寫的那麼簡單,一個人銜枚馬裹足就糊弄過去了。不是真正的有組織有紀律,是干不成這樣事的。以眼下之中**隊,各方各家都算上,怕也找不出兩三萬如此精銳來。

    「黃昏的那一戰,咱們打死了四百人,傷的還不算。有這四百個腦殼,我能在縣衙大門口吆喝,咱們斃傷爆匪千人!

    功勞已經是大大的了。再去偷營,得勝了也真殺不了多少人,你也拿不到什麼戰利品。劉卓看過大營了,他們營裡有什麼?人家是奔著柳林鎮發財的打算來的,帳篷都沒幾頂吧?」

    劉暹眼睛看向劉卓,劉卓亢奮的神情已經降低了很多,劉暹這是不同意啊,但也立刻點點頭,證明劉暹說的對。

    「過猶不及!」

    「黃昏那一仗咱們絕對讓亂匪魂飛膽喪,他們明個不敢來攻鎮子。說不定亂匪往東的這一波攻勢就這麼的過去了呢。可咱們要是再偷營,再得大勝,鬧得亂匪灰頭土臉,丟盡顏面。他們明兒個還不會攻鎮子,卻會調集兵力,調集大炮,然後再來攻打我們。那個時候。咱們是吃虧還是佔便宜?

    藍朝柱手下有三四萬人,他不需要調集全部主力,只要調集一萬人動來,縣城如何我不知道,可柳林鎮絕對保不住。至少只憑咱們的力量,保不住它。」

    「那時咱們吃虧還是賺便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9 14:51
第七章 刮目相看
  
    「駕駕駕……」

    馬匹疾奔在城固城池北門外的集市上。「讓開,讓開……」

    「柳林鎮大捷。跳澗虎斃傷敵軍過千,斬首四百。亂匪已經退敗……」

    馬上的騎士沿途高聲叫喊。他喊的嗓子都有些疼了,可又哪裡及得上內心的高興和人前的無上榮耀!

    「柳林鎮大捷……」

    「柳林鎮大捷……」

    城門官都沒攔他,直接清道送行進入。

    「真的假的?跳澗虎不就才二百號人嗎?」

    「都沿途報捷了,能假的了嗎?」

    「那可不一定。保不準是打了大敗仗,沿途叫喊安定人心呢。」

    「就是。劉暹才二百號人,頂得了幾千亂匪嗎?鄧團總在鋪鎮那麼多人都慘敗呢。」

    似平靜的湖面上猛的投下一顆巨石,水屏乍破。無數人議論喳呼起來,市集的生意都瞬間拋到一邊了。

    一天的生意怎麼能同安身立命相比呢。亂匪東進是城固幾十萬百姓頭頂懸掛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鄧玉章等團練在鋪鎮大敗,已經讓所有人人心惶惶了。如果再有敗訊傳來,看著吧,無數人都會湧進城裡去。四關集市明個一早都能變成鬼市!

    城固的縣太爺姓李,單名一個楹字,湖北天門人,是咸豐十年庚申的恩科(1860年),二甲六十二名。

    也是近些年天下戰火紛紛,清廷官員損失的太厲害,李楹沒費什麼心思就某得了這麼一個實缺。而且遠在漢中,遠離中原江南湖廣四川等戰場,他日子過的甚是舒心。

    可是事實風雲突變,嘩的一下安穩舒逸的城固猛的變成了火山口,大致安定的甘陝戰火燃燒個遍,四川李藍軍殘部出川,漢中府成了以鄰為壑的壑。

    李楹心裡這個苦啊,西鄉、洋縣城破之後,更是壓力山大。城固就在洋縣西面,西鄉的北面,危如累卵啊,真正的危如累卵。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西進的李藍軍一趟給刷沒了,自己那叫一個坐蠟。

    不過老天猛的眷顧了他,藍朝柱沒西進打城固,而是從西鄉一劃拉直接圍了漢中府南鄭。這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

    李楹藉著空隙發瘋一樣擴充起來,大動作連續不斷。

    他積蓄糧草,他招募義勇營,他打造器具,全全的圍了防範兵災自保,連州府和漢中鎮總兵相邀,他都不願意動用手中的兩千義勇營。可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聽到民團兵敗鋪鎮,鄧玉章等人近乎己身而逃,絲毫不懂兵事的李楹這兩日覺都沒睡好,嘴角全是上火兒的虛泡,眼圈發黑,愁得老了十歲。

    今個一早,李楹就在等柳林鎮的報喪。根據他估算,昨兒柳林鎮就該被亂軍給拿下了,可劉暹一班親信手下不是普通人。陝省刀客敢殺敢拚,李丹陽這公子哥,王昆陽一書生都能跑出來了,劉暹一樣也能活下來。今個上午,準會有信到。

    李楹心裡忐忑不安。他不願意聽到喪報話,可又深深地明白,這敗陣終究會來的,躲是躲不過去的。這要真聽到敗訊,他心也就些安生了。

    就是這患得患失的心情,搞得李楹坐臥不安。

    「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鬧騰?」

    喝下一杯涼茶也壓不住心慌意亂的李楹,突然聽到北面傳過來的如雷歡呼聲。是的,不是驚呼聲,是歡呼聲,那種壓蓋一切的喜悅聲音。

    李楹懵了,怎麼回事這是?亂匪都大兵壓境了,百姓還這麼歡樂嗎?難道朝廷就這麼不得人心?自己父母官做的就這麼糟糕?

    該是哀聲驚呼震響才對啊,如此他還能更接受一些。

    「大人,大人,捷報,捷報……」

    縣衙三班衙役中班頭的一個,何慶,瘋子一般衝進了二門,跨門檻的時候腳下一扳,人差點直接攢地上。可何慶愣是一點也不顧上,連滾帶爬的繼續奔來。

    李楹從懵楞中反應過來了,「捷報?是捷報?」呲目欲裂,一把抓住了何慶的臂膀,十指都扣到何慶肉裡了。何慶還是第一次知道縣令大老爺力氣是這麼大的。他身上穿的可是有褥子的。

    「大人,真的是捷報,劉暹的捷報。他在柳林鎮打了打勝仗,殺敵千人,單腦殼就砍了四百啊。亂匪退了,亂匪退了……」

    何慶激動地滿臉充血。他現在高興地都要飛起來一樣。亂匪退了,城固縣城保住了,保住了!

    他也是公門人,還是三班班頭之一,那天生的就跟李藍軍尿不到一個壺離去,站不到一個立場去,他現在高興的都想直扯嗓子仰天吆喝。

    而此刻的李楹,整個人都喜懵了。鬆開何慶往一旁的座椅去走,卻雙腳無力,如若走在雲端。

    「噗通……」

    「哎呀,老爺,您這是怎麼了。傷著了沒有?」

    見李楹走著走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邊斥候的嚇人猛嚇了一跳,趕快上去攙扶著。

    「沒事,沒事。老爺我高興的了,老爺我高興的了。」

    「傳令下去,準備三千兩白銀,二十頭大肥豬,二十隻大肥羊,美酒五十壇,雞鴨鵝各百隻。本官要親上柳林鎮,給守我城固縣境的忠勇壯士賀!為守我鄉土安寧不受兵災之苦的忠良勇士賀!」

    high到頂,爽翻天了這李楹要直接前去柳林鎮,再也不顧著縣令的官面和外頭那本令他懼怕無比的亂匪訊息。

    所有人瞬間都靜了。自己耳朵沒聽錯吧,縣令老爺這真是要去柳林鎮見劉暹那伙兒刀客?

    還忠勇壯士,還忠良勇士,他們是刀客啊,就是一群半透明的土匪。還三千兩白銀和肥豬肥羊美酒,縣令大老爺腦袋沒高興糊塗了吧?

    「還不快去——」

    「哎誒,小的這就去辦。」

    何慶合上驚掉的下巴,一溜煙兒辦事去了。城固南北二百里,東西四十餘里,可縣衙是縣令老爺的一言堂,根本沒設縣丞來。縣令吩咐的事情,那一定要辦快辦好的呀。

    現在是危急時期,有義勇營在握,又與境內的各豪強士紳關係良好,李楹這個縣老爺,至少在城固縣城內是絕對的一言九鼎的。

    「這些好處……」置辦豬羊美酒的何慶琢磨著人家劉暹在柳林鎮的功勞,三千兩白銀是白花花的動人心,可該給,給的值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9 14:51
第八章 我的征途 上
  
    縣衙前院一偏房中。

    一路奔馳而來的范德彪正在大口的吃喝著。一旁坐著圍著八九、十人,不是陪著范德彪吃喝。而是……

    "彪哥,你慢點吃,慢點喝。給俺們兄弟說道說道,五哥他老人家是怎麼一仗就把幾千亂匪給掃回去的?"

    "是啊。聽到你口中這消息,俺心頭那是一個高興啊。可這高興勁起來的同時,俺也是好奇死了五哥你們是怎麼打仗的。

    腦殼就摘了四百,那斃傷至少要一千五啊……"

    就像一塊石頭撂進了水潭裡,那波紋是迅速的往周邊擴移,可不是立馬消失。劉暹二百人守柳林鎮,打的幾千亂匪大敗而逃,而這幾千亂匪日前剛剛在鋪鎮把城固團練扛把子鄧二爺,以及一千多民團打的一敗塗地,就更給這一絕大喜訊添上一層無與倫比的奇蹟光輝了!!

    劉暹,跳澗虎。三日不見,整個城固縣都要刮目相看了。他再也不是一撮刀客的代名詞,也不再是城固縣民團中不出眾的小頭領之一,而是城固縣一畝三分地裡一躍跟鄧玉章平齊,甚至還要隱超出一籌的大人物。

    此,國難思良將也!

    …………

    「嘀嗒嘀嗒滴哩,滴嘀嘀,嘀哩嘀哩嘀……」

    「咣,咣……」

    鑼鼓嗩吶,喇叭歡聲。浩浩蕩蕩的一二百人隊伍,吹奏著喜悅,直奔柳林鎮。

    四十里路啊,城固縣城不是在縣境的中心,而是在縣境的最東面,跟柳林鎮近乎一條線上,一個在東,一個在西。

    李楹轎子裡不說,城中張羅起的樂班,愣是從縣衙門口開始奏樂起,整一天的時間裡,除了落腳歇息吃飯,沿途一路上沒有斷落過。

    百姓對此次柳林鎮戰勝的喜悅,對劉暹所部的感激之情,由此可見一番。

    劉暹這天中午就派人去十里外等候,接到縣令一班人後,立即與柳林鎮快馬聯繫。人在不能改變時代的時候就需要融入進時代,二十一世紀的他就是一**絲,也可以不**縣委書記市委書記,可在眼下這個年代,要想成大器,李楹他就必須『**』,恭恭敬敬的伺候著。

    所以這姿態問題,絕不容出一點馬虎。

    「小人劉暹,見過知縣老爺。」

    柳林鎮東門口,千人矚目之下,劉暹乾淨利落的對著下轎的李楹雙膝跪下。

    男兒膝下有黃金不假,可也要分什麼時候。他才不覺得跪一跪就有辱自己穿越者『牛逼』身份呢,什麼現代人要講自尊將人格尊嚴,要跪也只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人,就是皇帝老兒也不能讓自己彎膝等等,那是****,絕不是牛逼!

    「快快請起,快快請起!」李楹一門心思的籠絡劉暹這能打敢拚的牛人,怎麼會真讓劉暹跪地不起呢。劉暹能毫不猶豫的伏地叩拜,說明官府在他心中的地位,也就是說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在李楹心中這就已經是一個最良好態度的展現。

    「卿乃我城固功臣,義民表率。李楹不當拜,卿當受李楹一拜。」

    李楹用『卿』這個僭越的稱呼來稱呼劉暹,在場人等卻都不覺得有什麼不當。劉暹贏下了柳林鎮一仗,他就是救了整個城固!是在場所有人的恩人!

    這一點誰也否認不了。

    「不敢,不敢!」雙手架住作勢拜禮的李楹,劉暹口中連道。

    縣令老爺也來作秀,沒必要啊!

    「大人,裡面請。」

    「諸位,請——」

    敞開的東鎮大門,中間道路打掃的乾乾淨淨。柳林鎮內留著不走的數百人夾道歡迎,此刻見劉暹伸手引請作勢,立刻都高聲的歡呼雀躍起來。

    「嘀嗒嘀嗒滴哩,滴嘀嘀,嘀哩嘀哩嘀……」樂班鼓手按下的奏樂接著響起。

    「請——」

    笑著拉住劉暹的手,李楹把臂劉暹,走進了柳林鎮大門。身後數十衙役趕著豬羊雞鴨,挑著賞銀美酒,魚貫而入,最後是隨行的一百義勇。

    殺豬宰羊,砍雞頭剝鴨肚,所有帶來的肉牲全部宰了。劉暹部四百餘人,李楹跟隨小二百人,再有柳林鎮原有的數百留客,滿打滿算千把人的樣子,二十頭肥豬二十隻肥羊,三百隻雞鴨鵝,絕對是夠吃的。

    一經宣佈所有人都有份,夾道歡迎的柳林鎮幾百居民,歡呼聲就更強更大了。就是李楹隨行的衙役和義勇,劉暹部下,一個個人望著豬羊雞鴨鵝的目光,也是那麼的炙熱激烈。

    衙役也不是整日大魚大肉,後兩者就更是窮苦人出身,今天能放開肚皮,酒肉吃個痛快,可是想想都垂涎三尺的。兩大箱的賞銀更刺激著了劉暹手下弟兄,每個人這一個都臉上美出一朵花來。

    當然,劉暹跟劉卓、齊大林、周軍等頭領們眼皮子沒這麼的淺,酒肉算什麼,賞銀也就那麼一會兒事,李楹的態度和即將到來的許諾,才是大卡司。

    「甘陝危急,漢中系存亡之秋,城固更危在旦夕。民團兵敗鋪鎮,消息東傳,縣內百姓士紳無不誠惶誠恐,惴惴不安。城內義勇更起騷亂,夜遁百五十有七人,典吏張守山不能止。

    本官夜不能寐,已有以死報國之心。

    慶幸有你橫空出世,柳林鎮一戰,我心大安,民心大安,軍心大安。滿目惶恐一掃而清,義勇亦氣勢陡震。」

    「你是我李楹的大恩人,是城固的大恩人。」

    開門見山,直抒胸臆。李楹城固為官兩載,深知道劉暹本人和他一群兄弟手下是什麼人。不去繞圈子,直接表達心意。

    這效果是出奇的好,劉暹滿臉喜色,丁點都不做假。他真的沒有想到本縣平日中不顯山露水的李楹在關鍵時刻是如此的明智和知深淺。

    對於原先的劉暹,李楹這般作為絕逼的是沒問題。就是現在換了內芯後,他也喜歡不兜圈子的。

    「大人過獎,過獎!」

    「不。四百人的腦袋,如果府城不被圍,本官可為你請一頂把總的頂戴。」

    李楹正色道。說的劉暹眉眼一挑,一旁列坐的兄弟幾個更大喜過望。綠營把總的頂戴,這已經是正七品了。

    李楹把一切看在心裡,內心一笑,「但你就真的盼那頂七品頂戴嗎?你們就盼著外委千總、外委把總的小官嗎?

    如果是這樣,當我今天沒來。本官立刻奏寫報捷文書一道,南鄭被圍了,布政使毛大人可沒被圍,這個功勞誰也搶不走你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0-9 14:52
第九章 我的征途 中

    劉暹臉色一變。李楹這樣的話撂出來,他一點的準備都沒有。七品把總的頂戴他當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此刻的李楹,能說出這番話的李知縣。

    目光死死地盯著李楹,一種叫做野心的紅光,正從李楹的臉上毫不遮掩的散發出。

    這是個有野心的人。當然,他的野心不是稱孤道寡,不是推翻清王朝,而是加官加爵。自己小瞧人了!

    「本官給你說一個人,江淮劉銘傳。他今年二十六歲,累功擢副將,賜號驃勇巴圖魯。怎麼樣?年少有為,天生將種吧?」

    李楹熱烈的目光注視著劉暹,看到劉暹面色打動,心中再一笑。轉眼目光掃過劉卓等人,迎著眾人發熱的眼光,說道:「可你們知道在今年之前,他是什麼位置嗎?」

    「跟現在的你一樣,鄉間一匹夫也。」

    「什麼?」周軍失聲驚叫。其餘人等也盡皆色變,巴圖魯封號,副將職銜,只一年,不,半年嗎?

    劉暹目光動了動,原來台灣第一巡撫是今年才發家啊。哦,是了。李鴻章的淮軍今年才立桿子,劉銘傳是淮軍第一名將,當然是今年發跡的。

    「殺賊建功而已,他能做到,你如何做不到?」

    「劉銘傳打發匪,我漢中沒有,卻也有李藍民賊。只要敢用命,只漢中一府裡,拿不到副將銜,也拿得到都司銜。四川還有石逆,甘陝也有暴民,儘是用武之地,何讓皖人專美於前?」

    一步一聲,最後近乎發喊。李楹眼目圓瞪,面紅耳赤,一股熱烈的氣氛覆蓋整個堂屋。

    他是在跟劉暹等人說,更是在堅定自己的信念。只要籠絡住劉暹,劉暹立下再多的功勞,第一份也都屬於他。

    劉暹能升任都司,他就能坐上知府!

    劉暹沉色凝眉,自己靠著金手指,仗著先知先覺,打仗不見會輸給他人。可李楹不是李鴻章,都姓李,他跟李鴻章比差的比自己跟劉銘傳比都遠。

    但在眼下之局,他也未嘗不是一跟粗腿。

    李楹有野心,他說這麼多就是要拿自己當打手,把自己置於他的身影下,自己打仗有功,他也有功。他正經的科班進士出身,軍功一有,陞官還不是指日可待。那自己……

    「大人,旦有吩咐,卑下甘效全力,萬死不辭!」心中拿定主意,劉暹再次跪在李楹面前。

    「好好!你我同心協力,何愁大功不建,卓勳不立?」

    「哈哈哈,哈哈哈……」

    高興的李楹哈哈大笑。完美的達成目的了,眼前的刀客,真出乎李楹意料的識趣、明事理啊。劉暹是聰明人,跟聰明人打交道省事。更重要的是,聰明人不會輕易做傻事!

    「好好。義勇營我就交給你,器械錢糧,本官一概無缺。你的任務只有一個,好好打仗——」

    好多次李楹『我』與『本官』稱謂上的變動。他真的不是一個書呆子!

    劉暹自明白其中的潛意思,心中暗自凜然,再次堅定一個信念——決不可小看任何人!

    劉暹起身站立,雙拳一抱,「多謝大人厚愛,但既是自己人,那卑下就有話直說。義勇營卑下不能接手。」

    不理李楹驚訝的表情,和劉卓等人的詫異,繼續說道:「縣城義勇營成立已經有兩個月光景,內中旁枝錯節的關係網已然成型。大人貿然將之交於卑下,只會觸動其內利益關係,使之反噬。」

    城固義勇營的勇首是縣裡的典吏李守山,這傢伙可不是李楹這般的流官,乃是城固的地頭蛇。關係網八爪蜘蛛一般鋪遍整個城固,劉暹接下義勇營必會得罪他。李守山或許不敢明的不從李楹的命令,但絕對有膽量暗中跟劉暹較勁。劉暹訓練隊伍的時間都嫌不夠,可沒心思跟王恆升打爛。

    「且義勇營成立兩個月,演武不興,兵鋒不振,爛泥潭一個。交於卑下,也只會讓卑下深陷其中。沒有旬月時間打理,整頓不出一支像樣的隊伍的。」

    「哦?聽你這意思,你是想迅速拉出一支隊伍,就快剿賊?」

    李楹眉頭皺了皺,李守山敢在暗地里拉後腿嗎?一言堂,百里侯的氣勢,李楹兩年時間已經習慣了自主自我的下命令,根本沒意思去考慮手下人如何想的。如李守山這樣不入品階的『吏』,是曬都不曬的。

    但聽劉暹這麼一提,他知道劉暹說的是有理的。

    錢帛動人心。兩千義勇,李守山上下其手,每月糧餉上至少可得百兩銀子,隨從他的一班人再得一些,那就更多。城固臨近漢中府城,商業繁榮不假,可畢竟僅是一個縣城。一個縣城裡面,每月幾百兩真金白銀的收益絕對是大買賣了。

    李楹再聯想到李守山往日的為人,臉色略略陰沉了下來,但看著劉暹的目光更見喜悅。

    兩千人的義勇營啊,對此時的劉暹來說,是多麼大的一筆資本?他這個關頭還能保持冷靜,如何不令李楹欣喜。不誇張的說,他現在對劉暹的信心更充足了。

    本來的李楹仕途雖心切,但真的沒有成為李鴻章第二的念頭。李楹有自知之明的,自己在任何條件上都無法跟李鴻章媲美半分。

    自己只是二甲六十二名,還是兩年前的,資歷名次都消薄的很。而李鴻章是道光二十七年的二甲第十三名。這個名次說實在的也不算高,但已經有資格考翰林院庶吉士了。而他也真的考上了。同時,受業於曾國藩門下,僅僅三年後就授翰林院編修,充武英殿編修。資格資歷超過李楹不知道幾條街遠,再有他九年前就開始著手團練,多次帶兵,沙場上有真正的功勞。李楹是萬萬不敢與之相比的。

    他的『夢想』,初開始僅僅是漢中一府的知府。

    眼下漢中危急,漢中鎮總兵大大的丟分不提,漢中知府也一樣在上面眼中大打折扣。如果,如果這個節骨眼上,他能在城固取得幾次如柳林鎮這般的大勝,那麼待官軍蕩平叛逆論功行賞之際,漢中知府可不就有很大可能是他的了嗎?

    不得知府,至少也有同知。

    可現在看劉暹表現的資質,自己之前已經把他高看了,卻實際還是大為看低了人。這絕對是一個能給自己帶來驚喜的厲害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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