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走屍檔案 作者:邪靈一把刀(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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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mCaVod 2015-10-13 15:48:2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9 263101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6 11:41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天下名門

    我心裡正想著封建階級害死人,譚刃便彷彿知道了我的想法,淡淡道:「傳承的偏頗倚重,不同於尋常人家的偏心,意義不一樣,你不要動歪心思。」

    我道:「行了,反正我就是個便宜得來的『關門弟子』,成年人了,無所謂。不過我還是不明白……周玄業為了保護周玄禮而死……周玄禮受了刺激,分裂出了一個模擬周玄業的人格,這個人格我是打過交道的,那可不是個好主,他怎麼會為了救周玄禮而死呢?」

    譚刃道:「兄弟,手足;周玄業性格雖然陰狠,但對待自己的手足是不同的。反倒是周玄禮,受陰珠的影響,最後竟然做了這種事。」

    我也有些感慨。

    是啊,人人都覺得,周玄禮性格和善,友愛同門,尊師重道,他為了救周玄業而死,是想當然的事;誰也沒有想過,陰狠沉默的周玄業會去救人。

    所以,當週玄禮說自己是周玄業時,所有人都信了。

    我不由的嘆了口氣,道:「不過,周玄業和周玄禮,外表一模一樣,人格分裂後,亦正亦邪,在性格上也變幻莫測,難以區分,會不會是周玄業那狐狸當時為了活命在說謊?」

    譚刃道:「不管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收拾他的機會,已經失去了。」

    我道:「你不是還在嗎?咱們可以重振旗鼓,再來啊!」

    譚刃道:「煉屍能發揮出多少力量,和控屍人有極大的關係,你不能跟師父比,最重要的事,有些機會,失去了一次,就不會再有第二次。周玄業已經有了防備,他這次離山,肯定已經做了部署。三子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畢竟是在地上,不是在天上,他如今和京城的顓家結成一氣,顓家在上面人脈很廣,動一動手腳,收拾三子觀,也不是不可能。」

    我目瞪口呆,道:「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徹底動不了周狐狸了?」

    譚刃道:「他對師門還是有情義在的,我們不動他,他自然也不會來招惹我們,但若再糾纏,最後的結果,就是魚死網破。」

    我總算明白了,難怪譚刃說讓我不要再管周玄業的事情,原來還有這麼一層含義。這三子觀看似遠離紅塵,但寸土皆在紅塵之中,哪能真的超然物外。

    當年破四舊那會兒,多少廟宇宮觀,名門古剎,不照樣都被砸過嗎?

    我道:「師父他老人家知道這事兒,所以,他也決定不管了?」

    譚刃道:「師父知道,但是他有心無力,管不了。」

    我道:「就這麼放任周玄業……周玄禮這樣草菅人命?」

    譚刃道:「師父已將他逐出師門,錯已鑄成,雖然我們無力挽回,但他若不收手,也不可能猖狂多久。」

    「什麼意思?」

    他道:「天下名門,自亂世後歸隱,傳承雖然多有折損,但並沒有完全消失。馭獸門、千機宗、苗疆蠱道……蜀中唐門、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八百名山……你雖然看不見他們,但並不代表他們不存在。煉屍一脈,雖然威力無窮,但世間萬物,相生相剋,世間萬法,相輔相成,他周玄禮若不收斂,遲早會有比他更厲害的人,出來收拾他。」

    我不由得嚥了嚥口水:「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八百名山,這些地方你都去過?」

    譚刃想了想,淡淡道:「大小洞天都去了,現在全都開發成了旅遊勝地,你想去也容易的很,福地名川到還沒有去過。」我剛才還被譚刃說的心蕩神馳,覺得自己的世界地圖又一次擴展了,結果這丫一說開發成了旅遊勝地,我就覺得有點兒跳戲,滿腦子都是五一黃金週,各個景點大排長龍的情形。

    我道:「那些地方的人,是不是都身懷絕技,特別牛逼?」

    譚刃道:「我早年以首徒的身份,入內門交流走訪過,雖然不能和先輩們當初的盛況相比,但亂世後這些年休養生息,也逐漸在恢復,確實能人輩出。不過這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現在是個什麼樣子我就不清楚了,沒有門派中弟子的身份信物拜帖,你去了也只能跟遊客一樣,在外面排隊交門票。」

    別說買門票這話,太讓人跳戲了。

    說話間,他起身,主動拿起掃把,接著打掃,將打掃工作收尾了。我開口找他要回我那串被他騙走的祖母綠,譚龜毛道:「房間是我收拾的,你好意思?」

    「我……我去!你還能再不要臉一點嗎?」

    「笤帚在我手裡,灰土是我倒出去的,你的工作不合格。」

    這丫絕對是故意的……

    我已經被他坑習慣了,雖然氣的想跳腳,卻也無可奈何,便道:「既然周玄業的事不管了,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就在這三子觀養老,不打算下山了?事務所還開不開?」

    譚刃道:「師父重傷,仙逝的日子不遠了,這種時候,我必須留下來。」

    想想也是,無虛都要死了,他這個首徒還開什麼事務所,於是我道:「那你就在這兒待著吧,周玄業……不是,周玄禮的破事兒,不管也好,多行不義必自斃,遲早有人收拾他。」

    譚刃看了我一眼,道:「你也得留下。」

    「為毛?」

    「你是師父的關門弟子。」

    我道:「我這個弟子是怎麼來的,你不清楚嗎?」

    譚刃道:「入了門,就要將規矩,這是件大事,不是你說不理就能不理。」

    我噎了一下,心想,這種情況,就跟爹要病死了,小兒子卻要出門一樣,確實說不過去。這兩個多月都在這三子觀裡,無虛盡心教導我,雖說不是為了我,但日日相處,還是有些感情的。

    他都要『仙逝』了,我這小弟子一走了之,有些不妥。可我看無虛剛才還好好的,他要是一直不死,拖個三年五載,難不成我就要在這地方等個三年五載?

    譚刃是屍王,他有無限的時間,我可沒有啊!

    傳說中,吃了牝牡元膽珠,可以益壽延年,壽三百,但那畢竟是傳說,誰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普通人一生的三五年,可不是能隨意揮霍的。

    彷彿知道我在糾結什麼,譚刃不冷不熱的說道:「師父,很快了。」

    後面三個字意味著什麼,我很清楚,看樣子,無虛的身體狀況,他們自己應該是很清楚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我自然不能再一走了之,否則也太混賬了,便道:「好吧,我等著。」

    譚刃點了點頭,道:「我的平板電腦帶了嗎?」

    「……」我要不要告訴譚刃,不久前就是股票的牛市,然而,牛市已經過去了。

    還是不說的好,說完我擔心他會發瘋。

    為了好兄弟的身心健康,我於是說道:「股市有風險,入市需謹慎;師父都快掛了,你現在還想著平板炒股,你還是人嗎?」

    「……誰跟你說我是要炒股了?」

    我道:「你不炒股你要平板幹什麼?」

    譚刃道:「看、新、聞,沒有平板,報紙也行。」

    我怎麼忘了……這丫是很關心天下大事的,說到新聞,在這兒與世隔絕兩個月,還真不知道外面有什麼動靜,於是當天,我就坐著纜車去外門晃了一圈,拿了些報紙回去看,順便安撫了一下唐琳琳,讓她再幫我頂一段時間。

    接下來,我每天都去看無虛一趟,想看看他離仙逝還有多久,無虛屬於已經看淡了生死的類型,死而當歌的境界,可不是誰都有的,所以他一點兒也不像快要死的人,每天該打坐打坐,該講經講經,跟沒事兒人一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6 11:42
第一百六十八章 拜山

    我在三子觀繼續苦練輕功,這兩個月,除了洗澡之外,身上的鐵片就沒有取下來過,我已經習慣了,到也不覺得難受,穿著這身特殊的裝備跳坑,如今坑已經加深至四十多釐米,雖然只比之前加了十釐米,但這五十多斤的負重加上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每增加一釐米,都要付出極大的努力。

    就在我又跳了半個多月的坑,正沉浸在即將成為武林高手的幻想中時,突然傳來一個消息,說是從頭到尾就沒有現身過的那個天勤出關了。

    這天勤排行老二,天地玄黃,譚刃之下,就是他最大了,不出意外,也就是下一任三子觀的觀主。

    按理說他出關,跟我也沒什麼關係,但我正做午課跳著坑了,旁邊的黃胖子等人聽說天勤出關了,一個個交頭接耳,神情悻悻。

    我覺得他們有些奇怪,便一邊氣喘吁吁的跳坑,一邊道:「你們說什麼呢?」

    洪流嘆道:「好日子到頭了,以後沒機會打野味兒了。」

    我腦子裡一轉,道:「跟天勤有關?」

    洪流點頭,道:「天勤師兄,是除了大師兄外最早入門的,一直將大師兄視為榜樣和楷模,所以作風和大師兄有些相似。不過大師兄為人懶散,喜靜,所以雖然嚴厲,但不怎麼管事兒,躲著也就行了。但天勤師兄是下一任的觀主,因此大事、小事,無一不過問,規矩森嚴,他一出來,我們就沒好日子過。」

    我一時無語,居然還有人那譚刃當偶像,真是見了鬼了。

    果然,午課結束沒多久,那個天勤就來了。

    雖然是譚刃的師弟,但由於譚刃是屍王,面容沒有改變,所以這個天勤看起來,面貌可比譚龜毛年長多了,約莫四十多歲左右,身材筆挺消瘦,從竹林外的小道踏進來,步伐不疾不徐,神情嚴肅,沒有絲毫可親之態。

    正是飯點兒,但眾人沒有動筷子,等這天勤到了才能開飯。我跳了一下午坑。肚子裡咕嚕咕嚕直叫,這天勤坐下後,目光環視了一圈,停留在我身上,半晌沒動。

    我被他看的發毛,只得乾笑一聲:「恭喜二師兄出關。」

    這丫不僅跟譚龜毛學做派,連喜歡被人捧的個性都差不多,這麼一賠笑臉,他立刻點了點頭,從腰間摸出一樣東西扔給我,道:「見面禮。」

    我去,還有見面禮收?

    怎麼瞬間覺得天勤順眼了許多?

    那是個巴掌大的盒子,看樣子是事先準備好的,不是隨便從身上摘下來的,看得出來,這天勤是非常講規矩又守禮的人。我連忙高喊謝謝二師兄,一邊喊一邊準備把盒子打開,結果擱在桌子下的腳,不知被誰狠狠踩了一下。

    旁邊的黃連一邊笑,一邊衝我使了個顏色,我恍然大悟,就這麼打開,太冒失了。現代人不講究那麼多,但看天勤這做派,肯定屬於老古董型的,我要直接當面兒打開,估計他心裡得給我記上一筆:這個新來的師弟,需要多教導教導規矩。

    感激的看了黃胖子一樣,眾人開飯。

    吃完飯,我正打算回房拆見面禮,那天勤又發話了,讓我今晚收拾收拾,明天跟他出門一趟。

    我懵了,心說兄弟,我跟你很熟嗎?

    「去哪兒?」

    「妙華洞。」

    我噎了一下,道:「妙華洞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要跟你去?」

    黃連立馬打岔道:「三十六小洞天,離我們最近的就是辰溪大酉山洞天,也稱妙華洞,平日裡多有來往。不過二師兄,你帶師弟去妙華洞做什麼?」

    天勤道:「師父吩咐我去辦件事,順便帶上他,結結善緣。」

    哦,合著是帶我去串門兒走親戚。

    我道:「譚龜……大師兄去嗎?」

    「不去。」

    「就咱倆?」

    天勤點了點頭,骷髏般消瘦的臉,配合著嚴肅的神情,讓我立刻拒絕出聲:「師兄,我剛剛入門,需要好好練功,這個善緣,還是以後結吧。」

    天勤目光瞬間凌厲的看過來,厲聲道:「午課去哪兒都可以做,不許懶惰。」

    「……」

    我去,拜個師給自己找了一大堆長輩,我總算知道黃連他們之前哭天喊地是怎麼回事了。

    為了挽救一下,我晚飯後特意去找了一趟譚龜毛,但他說自己不管這些,既然是師父吩咐的,讓我照辦。也不知這無虛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明知道我的心不在這兒,他一死,我就是個要還俗的人,怎麼還搞這些麻煩事兒。

    結善緣?

    結什麼善緣?

    既然推脫不掉,無奈,第二天便收拾了東西,換回了自己的便裝,背上包就跟著天勤出山了。他穿的是道袍,一下山,我們倆就被行注目禮。

    由於那地兒隔的不遠,所以下了山,坐大巴就能到,不過也得坐七八個小時。

    當天早上出發,下午才到了辰溪。

    這地方是個小縣,不過因著有洞天的關係,也在發展旅遊業。

    我以為所謂的小洞天會有多麼牛逼,誰知真正一看,感覺還沒三子觀看起來雲煙物罩,靈氣所鍾。

    只見縣城外有一條大河,河水自遠山間蜿蜒而來,水波不興,十分平靜。

    河對面,便是大酉山。

    在我眼裡,它根本不能算是山,海拔太低,六七百米的樣子,形似龜骨鶴背,綿延而去的山勢,皆沒有什麼高峰,和三子觀比起來差的遠。

    我站在河邊一眺望,就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

    天勤聞言,搖頭道:「時代不同,這地方古時候不通人煙,近現代也沒有這麼多人口,現在確實沒落了。」

    我道:「原來如此,我就說,你們等級這麼森嚴,堂堂一個小洞天,怎麼會跟三子觀來往密切,合著沒落了呀,嘖,可憐。」

    天勤皺眉道:「你再這麼出言不遜,我就要代師父管教你了。」

    「……我錯了。」

    接著,我們坐船到了對面,這裡開發的不錯,上面的大酉觀翻修的氣派豪華。

    一邊仰望宮宇,天勤一邊道:「大酉觀建於北宋,相傳,秦始皇焚書坑儒,便有儒生將書籍藏於大酉洞,因此有『學富五車,直通二酉』的說法。大酉洞離這兒不遠,可惜,已經沒有先輩留下的痕跡,現在是開發景點,你有空,可以去轉轉。」

    我道:「師兄您真是博古通今,佩服。」我按照對付譚龜毛的方法,順手拍了記馬屁,天勤果然受用,神色緩和了很多:「生而有涯而知無涯,以有涯隨無涯,不亦悲乎。博古通今這個詞,於我輩之人來說,並不值得誇耀。」

    我去……都這麼拍馬屁了,怎麼還堵不住他這張時時刻刻想要教育我的嘴呢!

    上了大酉觀,天勤對立面一個道士遞了拜帖,那道士接了拜帖離去,沒多久,便回來,帶著我們往大酉觀後走。

    繞過一個被圈起來的梯形溫泉,穿過一片兒桃林,當先見著幾方石桌石凳,離開桃林後,可見一片屋舍,屋舍後又有桃竹梅柳等樹木,再低矮些的地方,還能看見一方方菜圃。

    雖然地方小,但格局相當不錯,佈置得當,一步一景。我一看這情形,便道:「這地方的人,是不是特別擅長驅邪捉鬼之類的?」

    天勤總算露出了其它的表情,頗為驚訝道:「你是怎麼猜到的?」

    我道:「這裡最多的就是桃竹梅柳,這些,都是可以用來製作驅邪法器的東西,三子觀的藏書,我可不是白看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6 11:42
第一百六十九章 借東西

    天勤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正要開口,便見前方引來三人,當中一個帶頭的,年約四五十歲,熱情的走上前來,兩人互相打了個稽首。

    「天勤道友,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天勤跟這人顯然很熟,兩人一邊說,一邊便往屋舍內走去,烹茶而坐,說起了一些敘舊的話。那人旁邊的兩個道士,估計跟我一樣,輩分小,也差不上話,上完茶水,其中一個便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帶我出去轉轉。

    我看天勤和那道長正聊的起勁兒,站在這兒相當沒勁,跟個小廝似的,當即便點了點頭,跟著兩人往外走。

    這地方格局雖然小,但收拾的規整,景色相當不錯,逛了一會兒,逛累了便在桃林間的一方石桌處歇息。

    正和這倆個道士聊天,圍繞遊客素質以及香油錢的管理展開討論,便聽一個聲音突然插話進來:「你們在幹什麼。」我們三側頭一看,發現來的是一大幫人,一看就不是道士,一個個大腹便便,油光滿臉,下巴抬的很高,看我們的目光都是下垂著的,一副領導的模樣。

    我懵了一下,壓低聲音問道:「這幫人誰啊。」

    道號叫『奇胥』的苦笑一聲,沒回答我的話,而是起身朝著那幫人迎了上去,臉上掛起了明顯的獻媚的笑容,坐我旁邊的另外一個叫『上九』的也跟著起身,雖然沒有過去,卻也只是賠笑。

    奇胥似乎在跟開口的那人解釋些什麼,指了指我,緊接著那人打量我一眼,便點了點頭,由奇胥領著走了,一時間這地兒就剩下我和上九兩人。

    我覺得奇怪,注視著那一行人離開的方向,剛要開口,便聽上九道:「是上面來的領導。」

    我明白過來,現在的宗教,都是由相關部門管轄的,各種證件、規章制度齊全,而且還有定期的考察,剛才那幫人,八成就是來視察的領導了。

    不過……這領導也太不相稱了。

    我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上九苦笑道:「這年頭當官的,不懂文化的管文化,不懂宗教的管宗教,亂成一鍋周。剛才那幾位屬於比較好打發的,塞些錢就完事了。」

    我再一次感慨道:「看樣子,這世間沒有所謂的淨土啊。」

    上九道:「得到便會失去,拿你們三子觀來說,你們那地方,在世人眼裡偏僻,遊客少,開發的也少,自然沒有什麼油水,所以上面的那些領導,對你們是放養的。我們就不同了,開發太過,遊人如織,香火鼎盛,自然招惹了一幫的耗子。」

    我道:「不能拒絕開發嗎?」

    上九道:「官商勾結,各謀其利,我們能怎麼拒絕?不說這個了,對了,你們這次來,是有什麼事?」

    我道:「不清楚,師兄沒跟我說這個。」

    上九聞言沉吟了一下,喃喃自語道:「莫非又是為了那件事……」

    我心裡一動,問什麼事,上九有些詫異:「你不知道?」

    我搖了搖頭,心說我才入門多久,而且還是個便宜撿來的徒弟,倘若有什麼隱秘之事,哪裡輪得到我來知道。上九見此變動啊:「既然你師門沒有告訴你,那我就更不便告訴你了。」說著看了看日頭,道:「你沿途過來應該也餓了,正好快要晚食,咱們去膳堂吧。」

    我差點兒沒一口血噴出來,這丫轉移話題也太直接了,剛把我胃口吊起來,就來了這麼一句。八成是我表現的太過怨念,上九無奈的說道:「咱們不是同門,我不方便說,你可以自己去問天勤嘛。」

    我見他嘴嚴,再加上肚子也確實餓了,便不再多言,點了點頭,兩人朝著膳堂而去。吃過晚飯,上九將我領進了客房。單臥,沒有三子觀那麼儉樸,住起來挺舒服的。

    天勤的房間在我隔壁,但他回來的很晚,我聽到動靜出去看時,恰好看見他神情凝重的進了屋。

    這神色有些不對勁,出什麼事了?

    趁著他門沒關嚴實,我趕緊竄了進去:「等等,別關門!」

    天勤看了我一眼,道:「怎麼還沒睡。」

    我心說這才八點呢,而且這裡通燈火,又不像三子觀一眼,一到八點就黑漆漆一片,睡什麼睡呀。

    「師兄,咱們這次來,真的只是拜山訪友的?」

    天勤看了我一眼,道:「你想問什麼,問吧。」

    他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為人比較痛快了。

    「師兄,我今天跟上九道友聊天,說到一件事兒……你是不是又是為那件事兒來的?」

    天勤皺眉:「他跟你說了?」

    我道:「沒有,他嘴很嚴。」

    天勤點了點頭,道:「我們後山,有一塊禁地,那地方有問題,師父一直想找個辦法解決,但需要像他們借一樣東西。」他這麼一說,我頓時就明白了。

    那禁地是極陰、極煞之地,活人進去就出不來,而且還生成了陰珠那種東西。無虛這次因為周玄禮的事情被刺激了,加之時日無多,看樣子,是想在自己臨死前,把那禁地的事兒給解決了。

    想到此處,我便道:「剛才看師兄你神色不愉,是不是這事兒沒成,他們不願意借?」

    天勤點了點頭。

    我道:「那咱們要借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按理說,解決禁地的事兒,算是一件好事,都是出家人,不該這麼小氣才對。除非,我們要借的那樣東西,對於這小洞天來說,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天勤道:「是一具羽化的仙屍。」

    我倒抽一口涼氣,若是在之前,有人跟我說這麼一句話,我是不會有什麼感覺的,因為我根本不知道這句話所隱藏的意義。但此刻,好歹我也在三子觀待了將近三個月,學到了太多以前沒有接觸過的東西。

    道家講究屍解羽化,也有很多關於肉身成仙的說法,而佛家,則更多的宣揚死後成佛的說法。

    羽化的仙屍,指的是一些高道死後,屍體出現羽化的跡象,這很有可能表面著這個高道沒有死,而是處於屍解登仙的過程中。這種羽屍,是一個門派正統的代表,也是一種宗教信仰,它的意義,甚至超過了佛家的舍利子。

    因為舍利子是死的,但羽屍卻沒有死,它隨時有可能印證大道,成為呂祖一類的人物。

    我驚訝的舌頭都打結了:「他……他、他們有、有羽屍?我去……開玩笑吧。」

    天勤道:「這種事情,能用來開玩笑嗎?」

    我道:「師兄,如果是真的,那這事兒咱們可以放棄了。讓人家把先輩的羽屍借給你,這相當於讓和尚把舍利子給你當彈珠玩兒,讓皇帝把他祖宗的腦袋挖出來當球踢,讓馬雲裸捐,這事兒……咱們不佔理,根本就是在壞別人的道統。」

    道統、傳承,這些東西,對於這些人來說,可是比性命還要要緊的事兒。

    人家不願意借羽屍,簡直太對了。

    天勤道:「我何嘗不知,但是,這是師父的心願。而且,禁地的問題一直存在,雖然現在對我們沒有影響,但將來萬一有一天爆發出來怎麼辦?你今天有沒有看到那些來視察的領導?」

    我點了點頭。

    天勤道;「如果有一天,上面的人要對三子觀動土,壞了地氣,碰了禁地,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不知道。」

    天勤道:「群鬼出巢,地氣紊亂,地震、瘟疫,都會來。」

    「……」我覺得他是在危言聳聽,但他的神情告訴我,這事兒是真的。現在那片禁地沉睡著,沒有什麼動靜,但按照目前的發展趨勢,一個個利慾熏心,遲早會有人想去動那片地方。

    到時候那一片的百姓可就遭遇了。

    我道:「那這事兒的後果,你沒有跟他們說嗎?都是修行之人,他們總不能坐視不理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6 11:43
第一百七十章 紅頭文件

    「修行之人,什麼都好說,但只要事關道統、傳承,動一分都不行,有多嚴苛,你看一下那些被宗教統治的國家就知道了。」天勤說了這麼一句話,讓我瞬間想到了今年比較猖狂的一個宗教,被它『統治』下的國家,嚴苛的可怕。人是唯物的,但有時候,精神上的驅動,可以讓人幹出很多可怕的事。

    宗教可以約束一個人到極致,精神信仰讓人得到昇華,同樣,也可以讓人瘋狂。

    那羽屍的意義如此重大,看樣子借給我們是不可能的了。

    我於是道:「咱們盡人事,聽天命吧。再說了,禁地很久之前就存在了,又不是因為我們三子觀才造成的。咱們盡力而為是講道義,無能為力也怪不得我們。」

    天勤跟著笑了一下,道:「好一個盡力而為,你到是開的看。」說話間,還是嘆了口氣,道:「明日就回去吧,也不必久留了。」

    我早就這麼想了,聞言便點了點頭,回自己放假,一覺睡到了清晨。

    這三個多月,每天五點半就起床,現在一到點兒就醒了,也不覺得困,精神抖擻。有人說養成一個習慣,只需要二十一天,這句話看來果然有理,比如我現在,雖然人沒在三子觀,但也自覺的起床晨練了。

    用過早飯之後,我們便起程,在當天下午回了三子觀。不過這還沒完,回了師門,得去覆命,晚飯都沒吃,就跟著往峰頂爬。到地兒時,無虛和譚刃兩人對坐,似乎在商量什麼事情。

    我和天勤見了禮,我便湊到譚龜毛旁邊坐下,天勤則給無虛覆命。

    無虛聽完天勤和大酉洞天的交流結果後,嘆了口氣。天勤看了我一眼,大約是覺得我之前寬慰他那句話說的不錯,所以直接拿出來寬慰無虛了。

    我聽他照搬我的話,不由好笑,正胡亂想著自己要不要找他要版權費,便聽無虛嘆道:「我這次,急急忙忙,讓你去辦此事,是有原因的。」

    原因?不就是快要仙逝了嗎?無虛對生死可是看的很開的,如今怎麼這麼模樣?

    天勤躬身道:「師父,究竟是何事?」

    無虛看了我和譚刃一眼,對譚刃道;「去把東西拿來。」譚刃於是起身去了後堂,不多時,手中便拿了個藍色的文件夾,這現代化的產物,在這種環境中突然出現,還真讓我有種跳戲的感覺。

    我不由得伸長脖子,打算去看看這文件夾裡是什麼東西,但譚刃直接將東西遞給了天勤。我起身跑過去,站在旁邊跟著一起看起來,待得將這份兒文件看完後,我只覺得目瞪口呆,心說我操,怕什麼來什麼,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這文件夾裡的文件不止一份兒,規劃局、旅遊部門、開發商、國土……十多份兒文件,十多隻手,全都伸了出來,規劃開發寫的清清楚楚,意在打造出另一個張家界。

    這片山脈的格局,與張家界確實有諸多相似之處,只要正確規劃投入,對於整個縣、市,意義都是重大的,更別提周邊的居民了,誰管什麼破壞環境,一但搞起來,經濟就火了,周邊民眾就富了。

    而這文件上面的時間,卻是一年前。

    在我和天勤目瞪口呆中,無虛道:「一年前就下了,我想盡了一切辦法推,但沒辦法,這裡面利益糾纏,官也罷、商也罷、民也罷,所有人都可以在這件事情上得利,所以這件事情,現在已經到了一個推不了的地步。」

    如果說,我們之前還覺得禁地的事情,開發的事情離我們很遠,那麼現在,就幾乎是迫在眉睫了。

    這事兒就如同無虛說的一樣,根本阻止不了。

    你怎麼阻止?那麼多的商人都盯著這塊肥肉,而且能在這種工程中攙和一腳的商人,哪個不是資本雄厚,有錢有勢的?除了他們,還有上面的領導,牽扯到經濟、政績,更不可能為了我們而開道。周圍的民眾到也罷,斷了他們的財路,頂多也就輿論壓力大,或許以後沒有香火,時間長了,自然就沒人記得這事了。

    可即便如此,光是商政兩座山壓下來,也足以壓的死死的。

    我抹了把臉,道:「那……那這事兒,嘶,不如通知龍組吧。」

    「龍組?」天勤提高了音量。說道:「什麼龍組?」

    我道:「下面的人是傻子,但上面的人不是傻子,嘴裡雖然含著打擊封建迷信,但他們其實比誰都迷信。龍組是一個國家級組織,專門處理正常人處理不了的事情,也就是原本該咱們幹的那些事兒。」

    龍組和我們這些人的區別就在於,他們能力平平,但上面的人對他們放心,所以是國家親生的;而我們這些人,實力再牛逼,那也是要夾著尾巴做人的,不能與世界的大方向唱反調,所以我們是抱養的,而且還是被爹媽特別防備的那一種。

    畢竟這個世界高舉著科學發展的大旗,我們這一類人的存在,就是在跟科學發展唱反調,不打壓才不正常,要不怎麼一個個都分出了內門外門,或者乾脆大隱隱於市了?

    天勤詫異道:「還有這麼個組織?」緊接著他大喜,道:「如果把這件事跟他們通一下氣,他們應該會向上反應。」我點了點頭,道:「肯定會,地震和瘟疫,這事兒可不是開玩笑的,他們是親生的,是權威,比我們有話語權。」

    天勤道:「師弟,該怎麼聯繫他們?」

    我腦子裡閃過三個字:J組織。

    我要想聯繫J組織,只有找黃天,畢竟他是J組織項目小組的支持者之一。

    「打個電話就行。」

    無虛道:「再過半個月,就要開工了,事不宜遲,你們立刻去辦。」

    當下,我又馬不停蹄的坐著纜車到了外門,累的跟狗似的,給黃天去了個電話。

    誰知道我的電話竟然直接被掛了,打一次掛一次,第六次的時候,對方回撥了過來,說了一句讓我吐血的話:「我不出家。」

    我瞬間明白過來,這丫不接陌生電話,八成見我打的多,所以查了下位置。我頓時囧了一下,道:「是我,蘇天顧,沒人讓你出家。」

    黃天哦了一聲,道:「地址是三子觀,道觀?你出家當道士了?」

    我道:「黃大帥,咱們說點兒靠譜的話題行嗎?」

    黃天深深吸了口氣,吊兒郎當的說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什麼事兒。」

    「幫我聯繫一下,龍組。」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音量微微提高:「這個龍組,雖然隸屬於J組織,但地位特殊,大部分的時候,不受J組織的調配,這個組織的人,都有些古怪的手段,你找他們做什麼?」

    我道:「私事。」

    黃天道:「和J組織扯上聯繫的事,就不算私事。」

    我頓時覺得無奈,只能道:「我這幾個月都待在三子觀,不好意思,現在我是這裡觀主的關門弟子。」

    黃天在電話那頭嗆了一下,道:「你開什麼玩笑?」

    「我沒開玩笑,我出家了。」當然,等無虛一死我就要還俗!

    黃天深深吸了口氣,片刻後才道:「好吧,我佩服你。不過,這跟龍組有什麼關係?」

    這人刨根問底,而且十分謹慎,通過剛才打電話的事兒就能看出來了,一分鐘的時間,就把我電話歸屬地整的清清楚楚,我要是不跟他交待明白,這小子是不會幫忙的,於是只得實話實說。

    好在這事兒跟黃天沒什麼關係,他聽完,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兒,成,我幫你聯繫聯繫,順便代為轉達,有消息再通知你,到時候……打這個電話?」

    「我把手機充好電了,打我手機吧。」這接個電話,山上山下跑,可得把人累的夠嗆。

    約定好了之後,我便靜待黃天的消息。要不怎麼說有權有勢好好辦事兒呢,第二天早上的十點多鐘,黃天就給我回覆了,不過他回覆給我的消息不太妙,他說龍組的人決定,親自過來考察一趟。

    我沒忍住,爆粗口:「去他媽個蛋!那幫人閒著沒事兒干是吧?還實地考察,那地方活人進去了就出不來,考察個屁啊!」

    黃天涼颼颼的說道:「衝我吼有什麼用,我有管不了他們。」說完,那頭傳來一陣嘈雜聲,他說了聲有事兒,便掛了電話。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嘟嘟聲,再看了看旁邊被我爆粗口驚的圍過來的黃連等人,我有種想摔手機的衝動。

    但是不能摔,三個月前才換的5S。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6 11:45
第七章 禁地求生

第一章 龍組來了

    我本想找龍組疏通一下這件事兒,幫三子觀一個忙,好歹現在不也是我自己的師門嗎?誰知道龍組那幫人,居然這麼能折騰,還要實地考察,真是搬起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回到霜降峰時,剛進竹舍就被天勤給攔住了,一瞅見他詢問的眼神,我便頭皮發麻,乾笑道:「已經通知到龍組了。」

    「他們怎麼說?」

    我覺得自己如果說出真相,很可能會被他打死,苦著臉道:「龍組的人大概不太信,說要來實地考察。」

    天勤面露驚訝之色,隨即眉頭緊皺,道:「怎麼個考察法?」

    「聽電話裡的意思,好像是打算去禁地考察。」

    「荒唐!」天勤猛地喝了一聲,道:「那地方不能去。」

    我沒吭聲,兩人對視片刻,天勤嘆了口氣,道:「你是好心,這事不怪你。那個龍組的人,你之前打過交道嗎?」我搖了搖頭,心說自己沒打過交道,不過周玄業卻打過,聽當時周玄業的描述,龍組的人雖然說不上好相處,但也不是什麼不講道理的。

    我將自己知道的情況一說,天勤道:「那只能等他們來了,再規勸一番了。」

    「都怪我,早知道就不急急忙忙找他們了。」

    天勤道:「雖然是個麻煩,但也是個突破口,目前唯一的辦法,也只求能說動他們,這件事情,你有功無過,不必自責。」

    我瞬間對他的態度改觀了,雖然嚴厲,但還是很講道理的。不過等譚刃知道這事兒後,和天勤的態度卻是完全不同,將我罵的狗血淋頭不必說,我倆就差其掐架了,你說同樣是人,做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哦,我又忘了,他不是人……

    龍組的人來的很快,第二天早上就到了。

    由於事先知會過,再加上這次是有求於人,所以我們內門這幫平日裡牛逼哄哄的人,這次都出來迎接了。那幫人一到,我不由暗道:嚯,好大的陣仗。

    只見一共來了五個人,兩女三男,穿著戶外服,背著一個不大不小的裝備包,人人都是面無表情,下巴微抬,高傲之態盡顯無疑。

    作為下一任觀主,主要的接待任務,自然落在了天勤身上,我們其餘人則送些茶水點心便各自散去。幾人一直聊到了兩個多小時才出來。

    將人送到客房後,我們一幫人圍上去,趕緊問天勤談的如何。

    不過看他的臉色,估計沒有談成。

    果然,只聽他道:「他們要去禁地考察。」

    黃連立刻跳了起來,道:「有什麼好考察的,那地方煞氣那麼重,鳥獸絕跡,沒有什麼看頭啊。他們考察這個幹什麼?」

    天勤搖頭,道:「他們說,這件事情,是在他們的管轄範圍內,既然有事情,就要弄清楚,否則我們空口無憑,他們就不會出手。」

    我暗罵一聲,道:「師兄,那這事兒就算定了?」

    天勤點了下頭,頓了頓,道:「我陪他們一起進去。」

    眾人大驚,洪流道:「二師兄,萬萬不可,你不能出事啊。」

    天勤道:「在其位,謀其事,你們叫我師兄,這種時候,自然該我出頭。」我雖然知道天勤在譚刃死後,取代了譚刃的位置,是三子觀內門中的第一號人物,但至今為止,我還真不知道他有什麼特別的本事,因此他這麼一說,我不禁道:「師兄,你行不行啊?要不……讓孤鴻師兄去吧。」

    在我看來,坤道的孤鴻雖然和我們不對盤,但她走的是屍道,除了周玄業,門內武力值最高的應該就是她了,讓天勤這個三子觀『總管』去,不如讓她去。

    此言一出,黃連拍手稱是,說:「對啊,小師弟這個主意好!孤鴻是咱們之中最能打的……嘶,也不行,那地方的煞氣太重,容易沖屍,屍道進去,不一定能討到便宜,要我說咱們最好誰也別去,讓龍組的人自己進去折騰。」

    天勤道:「如果他們真出了什麼事,能有人活著出來還算好的,要全軍覆沒在裡面,沒有人出來解釋,咱們也會背黑鍋,我們必須得有一個人跟著進去。」

    正當我們討論間,忽聽一個聲音插了進來:「我去。」

    這聲音不是別人,赫然是我所熟悉的譚龜毛的調子。眾人側頭一看,才發現譚龜毛竟然『紆尊降貴』跑我們這兒來了,他不在上面待著,而是來這兒,還真是頭一遭。

    由於峰頂處和峰腰處有一定的距離,所以最近我和譚龜毛不怎麼見面。

    「大師兄。」

    「大師兄你怎麼來了。」

    這丫還是很有威望的,黃連等人立刻打招呼,讓出了一條道來。

    天勤聞言皺眉,道:「師兄,你、你的情況……不能去。」

    「我最適合去,我是屍王,也是你們的師兄。」譚龜毛不咸不淡的說完,衝我抬了抬下巴,道:「你也跟著去。」

    我差點兒沒吐血,道:「不是……你是大師兄,你去,你拽上我幹什麼?」這譚龜毛,怎麼這麼會找事兒,他這種時候出什麼頭?出頭也就算了,別把我拉上啊。

    譚刃道:「我現在是你的煉屍,雖然你沒有什麼能力,但有你在,才可以儘量發揮我的用處。」

    他這麼一說,我心裡頓時覺得不是滋味兒,便道:「什麼用處不用處的,你是我兄弟,上次說你是我奴才,那是我開玩笑的,你可別往心裡去。」

    譚龜毛難得笑了一下,說:「我知道。」

    我見他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不由得仰天長嘆:「自從你當我老闆開始,我就沒有過過消停日子;也罷,誰讓咱們都是一家人了,我今天為了周邊民眾,就捨身取義,捨命陪君子,去就去!」

    譚刃遞給我一個看白痴的眼神,不冷不淡的說道:「不是為了捨身取義,是搞開發後遊客會變多,又髒又吵,我煩那些人。」

    「……」你就這麼實話說真的好嗎?這種時候不是應該搶佔道德的制高點,讓自己處於一種光輝的形象之中嗎?也是啊,就這龜毛的性格,再加上身為屍王,大半輩子都注定要在這三子觀渡過,肯定不希望自己師門的環境太糟糕。

    我噎了一下,便問天勤什麼時候動身。

    他對譚龜毛是盲目崇拜的,知道沒辦法改變譚刃的意思,只得嘆了口氣,道:「他們很急,想下午就動身。」

    譚刃道:「推到明天,既然要去禁地,就要做完全的準備。」

    天勤點頭稱是,說那幫人在休息,中午再去跟他們談。

    緊接著譚刃就回了上峰,我也順便跟著去,無虛還不知道這個消息,聽完後沉默不語,須臾,才對譚刃道:「既然如此,確實要做足準備。」

    說完,對我道:「那枚魂鎮還在你手上,我也就不收回來了,它可以護你的心神不被禁地的陰煞之氣影響,你進去之後,那東西不可離身。」

    「是。」我點了點頭,心裡有些感動,這種來自長輩的關心和叮囑,對我這種出身的人來說,難能可貴。這一刻,我決定要盡全力,解決這次禁地的危機。

    無虛緊接著又起身,去後堂取了些東西來。

    一共三樣,分別用三個木匣子裝著。

    第一個木匣子中,放的是一把七星短劍;第二個木匣子中,放著的是一面八卦鏡;第三個木匣中,卻放著一枚符咒。

    七星劍和那八卦鏡我知道,之前就聽黃連等人說過,都是驅邪斬煞的寶貝,但那木匣子中的符咒,卻讓我有些不解,不由道:「師父,這是什麼東西?」

    我將那玩意兒從木匣子中拿了出來,放在手中觀看,由於是折成三角形的,所以我看不見裡面的符文。

    無虛道:「降神符。」

    我倒抽一口涼氣,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6 11:45
第二章 初入禁地

    降神符,若不是元虛此刻提起,我都快忘了這茬兒了。

    我剛到事務所,接的第一個活兒,就是去古爾班通古特沙漠,當時在那片廢棄的綠洲中遇險,周玄業便使出來降神符,據說這降神符很難製作,相當稀少,周玄業身上攜帶的,也是無虛給他的。

    當時降神符就剩下一枚,威力無窮,可惜我們錯估了哪裡的環境,所以降神失敗,浪費了一枚符咒,為此周玄業肉痛了很久。

    這會兒我盯著這張被折成三角形的符咒,不由得想起那段往事,譚刃的神情到是沒有設呢變化,八成不是第一次見這東西。

    我問無虛:「這東西給我?就剩這一枚了?」

    無虛點了頭,道:「戰火綿延,百年劫難,諸多法門和傳承斷絕,這降神符還是先輩傳下來的,我等現如今,也不知道該如何製作了。」

    我道:「把它拆開看看,研究一下上面的籙文不行嗎?」

    無虛道:「只有其形,不得其意,製作出來,也只是形似的廢紙一張,你過來,我教你怎麼用。」說話間,便細細的將這三洋寶貝的用法傳授給我,最後囑咐道:「盡人事,聽天命,萬事不可強求,我們之人不同於佛家,因而求生不求死,做仙不做鬼,若事情無法挽回,只要不違背道義,自保為上。」

    我聽得大為感動,心說還是我們本土的宗教靠譜,這要是出家當了和尚,師父肯定就得要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了。好一句求生不求死,各國宗教,總結起來都是講了你相信我,你死後會得利,唯有道教,講究的是: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待何生度此身。

    道教將生死看做一個天地大循環,發出生亦何苦,死亦何苦的感慨,但同時求生不求死,以道為最高信仰,以德為約束規範,追求天人合一,成仙問聖的境界。

    無虛這話,相當豁達,讓我們盡人事,聽天命,而不是迂腐的說什麼為了天下蒼生,周邊黎民,犧牲性命之類的話。這事兒,本來就歸上面的人管,我們阻止,是道義,我們用盡全力也阻止不了,那也是盡了人事了。

    當下拜別無虛後,我跟譚刃便各自去收拾東西。

    由於是在山裡,所以一些戶外裝備並不齊全,但好在有外門的同胞作為溝通的後盾,飛鴿傳書寫了張準備條後,便立刻去幫著我們置辦裝備。

    下午後,我就一直在竹舍裡練習無虛傳給我的法門。我才剛入屍道,根本操控不了譚刃,所以如果遇到危險,他真的變身了,就會變成一枚敵我不分,一起毀滅的炸彈。

    而我現在要做的,是在他變成炸彈後,儘量把他推到敵人的陣營中,而不是最後反過頭來攻擊我們。這是煉屍最劇本的要求了,而且從打算接手譚刃後,就一直在練習,因此我這人雖然沒什麼天分,但這會兒也算小有成果了。

    第二天中午,眾人齊聚,由黃連等人依依不捨,一路送到了霜降峰下,眾人才分別。譚刃在前面帶路,我和龍組的五人走在後面。

    這五人彼此之間到是很有話題,但似乎不怎麼看的上我們,因而如非必要,否則基本不與我和譚刃答話。

    這幾人沒有告訴我們真名,而是用的組員之間的代號。

    那兩個女人,短頭髮的叫『飛柳』,長頭髮的叫『銀杏』,剩下的三個男人,身材最魁梧的那個叫『戰狼』,還有個戴眼鏡的,叫『玄蟒』,最後一個比較年輕,燃著火紅色頭髮的年輕人,他的代號我知道後,差點兒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代號是『哈士奇』。

    聽聽,前面兩個,一個是戰狼,一個是玄蟒,一個比一個威猛的名字,到這紅發小子那兒,怎麼就變成一條狗了?而且還是那種比較有名的,超級不靠譜的狗。

    這小子算是五人中相對比較和善的,雖然也不怎麼搭理我們,但一路上都笑嘻嘻的,你要有什麼話跟他說,他也笑嘻嘻的回話,沒有絲毫不耐煩的神色,只不過也不主動與我們搭腔而已。

    這霜降峰下的山溝,景色優美,生態環境保護的很好,時常能見飛禽走獸的蹤跡,時不時的能看到一些泉水溪流,緩緩低行,隱沒入山石間。

    這裡也沒有雲南一帶的瘴氣,雖然夏日,溝谷間卻非常乾爽。禁地距離我們這會兒的位置並不遠,只有三個多小時的路程,在譚刃的帶領下,沒多久,我們便接近了那一片區域。

    只見那所謂的禁地,其實相當容易分辨,因為它和週遭的景色,有著非常明顯的區別。

    這地方同樣是群山間交匯的溝谷處,但卻像是被一把寶劍,一斬為二般。我們所在的這一邊,生機勃勃,翠綠鮮亮,清泉潺潺,而在我們對面不遠的地方,卻是寸草不生,只長了一些密密麻麻,很高很挺的樹,樹葉稀疏發黃,地表覆蓋著厚重的土黃色枯葉。一綠一黃,一個充滿生機,一個死氣沉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等譚刃提醒,飛柳便道:「莫非對面就是你們說的禁地?」

    譚刃嗯了一聲。

    紅毛的哈士奇笑嘻嘻的看了一圈,道:「看起來果然有些問題。」

    玄蟒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淡淡道:「但要弄清楚是什麼問題,還得進去看看才行。」

    哈奇士手裡有個奇怪的東西,黑色的,像一根枴杖,又像西方傳說中巫師用的魔杖。他這玩意兒一直不離身,要被背在身後,要麼拿在手上,頂部的位置周圍,還鑲嵌了幾顆不同顏色的珠子。

    玄蟒說完,哈士奇沒說話,依舊笑嘻嘻的,不過他將手中那東西在空中虛舞了幾下,緊接著摩擦了一下上面的東西,又笑嘻嘻的說道:「我看到了死亡的預兆,我看,咱們還是別進去了。」

    我大驚,頓時對這紅毛哈士奇刮目相看,沒想到啊,這隊伍裡竟然還有個明白人,如果他能說動他的隊友,那可就太好了。

    玄蟒瞟了他一眼,道:「你每一次出任務,不都看到了死亡的預兆嗎?你哪次又死了?」

    飛柳鄙夷的對哈士奇說:「神棍,別裝神弄鬼了,趁著天色還早,走吧。」說完,當先就朝著禁地的位置走去。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急著找死的女人,不由得嘆了口氣。

    剛想和譚龜毛交流一下自己此刻操蛋的心情,譚龜毛卻已經跟在飛柳身後進去了。我一時鬱悶,跟上去道:「你怎麼這麼積極。」

    譚刃不咸不淡的回話:「已經決定好的事情,與其拖著,不如速戰速決。」這話算是對拖延症患者最大的打擊了。

    當下我也不再指望能讓這幫人改變主意了,打起精神,開始往禁地走去。

    這禁地,譚刃也沒有進來過,只在邊緣活動過,由於要考察的是龍組的人,所以進了禁地後,情形就反過來了。之前是譚刃帶隊,現在則變成了龍組在前面摸索,我們在後面跟著。

    這地方集聚了很厚的落葉,踩上去,腳背都跟著陷下去,每走一步,就發出一陣咯吱咯吱的響聲。而這禁地裡,除了我們發出的這種奇特腳步聲外,幾乎就沒有多餘的聲音。

    一開始,只有禁地外的鳥獸聲傳進來,待走的深一些,就真的變得死一般的寂靜,連風似乎都止息了。我和譚刃走在最後面,龍組的人在前面,形成一種扇形的打開方式,看得出,這幫人是經常合作的,非常有默契。

    走了約莫百來米左右,死一般寂靜的禁地中,突然傳出來一個聲音:「遊客止步!」這聲音相當嚴厲,在這死寂的環境中猛地響起來,還真是嚇人一跳。

    眾人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齊刷刷看過去,卻見是一個穿著道袍,梳著道髻的中年道人,身形微胖,長眉短鬚,神情嚴厲。我心中一動,壓低聲音問譚刃:「這是師父留在這兒看守的煉屍?」

    譚刃點了點頭,道:「把信物拿給他看。」

    我於是掏出無虛給我的信物,正要走上前去,那飛柳揚眉高喝道:「你是三子觀的人!速速讓開。」說完給譚刃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這個大師兄趕緊出面解決。

    我嗆了一下,心中暗想這女人到底是有多心高氣傲,說話就不能好好說嗎,譚刃向來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樣,現在這女人更牛,完全是一副天下人都得聽我的模樣。

    我趕緊打圓場,一邊亮出信物,一邊對煉屍說道:「師兄,我們是奉師父之命來辦事的。」

    煉屍見了信物,這才點了點頭,二話不說,轉身就離開了。

    這時,旁邊的紅毛哈士奇突然皺了皺眉,盯著煉屍離開的背影,道:「它不是活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6 11:46
第三章 深入

    我猛地聽見這句,心裡不由打了個凸,心說這紅毛哈士奇好眼力啊,竟然一下子就看出來了,要知道,這事兒我們可沒有提前說過啊。

    畢竟他們是官方的人,我們是散修,說是一家人,但卻不進一家門,彼此之間多有保留,因此煉屍這事兒,他們雖然知情,但也只知皮毛。

    這龍組的人,看樣子確實有兩把刷子。

    哈士奇這麼一說,剩下四個人頓時大驚,長頭髮的銀杏立刻質問我:「那人是什麼東西?」

    我說是煉屍,她愣了一下,道:「可是他看起來就像活人一樣,你們的煉屍術這麼厲害?」

    我道:「不是我的厲害,是我師父厲害,怎麼,有問題嗎?」

    銀杏沉吟一聲,道:「你們既然有這個實力,難道不能解決這片禁地的事?」

    「要能解決,也就不敢勞煩你們了。」

    飛柳聞言,哼了一聲,冷冷的瞟了我一眼,道:「我看你是危言聳聽,我怎麼沒看出來這地方不對勁?」我心想你沒看出來,那是你功夫不到家。當然,這話不能真的說出來,誰讓人家有靠山,是親生的呢?於是我道:「那是我們能力不濟,我們都是老一套,不能跟你們比,這不,就請你們幫忙來了。」

    一記馬屁送過去,飛柳看起來舒坦多了,這才堵住了那張嘴,於是眾人便接著往前走。那紅毛哈士奇,似乎對之前的煉屍挺感興趣,便湊到我身邊,笑嘻嘻的說道:「小兄弟,據說你也會煉屍?」

    我道:「會,不過我是師父的關門弟子,本領有限,難登大雅之堂。」我已經打定主意,這幫人既然這麼牛皮哄哄,那就讓他們衝在前頭好了,我可不能當那隻出頭鳥啊。

    紅毛哈士奇聞言,道:「小兄弟謙虛了,這禁地如此凶險,如果你沒兩把刷子,想必你師父也不會派你來協助我們。」

    那是指派嗎?明明是你們逼的好嗎?我暗罵一聲這幫沒事兒找事兒做的人,隨口答道:「那是師父信任諸位的能力,有您幾位照應我,我肯定出不了啥事。」

    別把高帽往我頭上戴,以為我還像三年前那麼蠢嗎?這種高帽我可不接。

    紅毛哈士奇聞言,打量了我兩眼,便笑嘻嘻的走了。譚刃見此誇了我一句:「不錯,知道收斂了。」

    我道:「我一直就懂得收斂,後來好不容易囂張了兩次,就摔了跟頭,現在我決定保持原有的心態。」

    說話間,我們已經走的有些深了,一眼望去,周圍都是筆直的樹木,光禿禿的,葉子很稀少。腳下的枯葉,越往前走,集聚的越深,單調的吱呀吱呀的腳步聲,聽的久了,讓人漸漸升起了一種毛森森的感覺。

    這時,走在前面的玄蟒突然問我,這片禁地的面積有多大,說真的,我還沒瞭解過,便看向譚刃。譚龜毛淡淡道:「地勢下行,一直綿延到對面那座山的山腳下。」

    那座山我們之前在高處是能眺望到的,只不過這會兒身處禁地中,樹木緊密,遮擋了視線,因此難以看到,但也讓眾人心中有了個數。

    按照譚刃的說法,這片禁地的面積還挺大的,佔了這片溝谷約摸五分之一的位置。

    我道:「師父他老人家之前進來過吧?」

    譚刃搖頭,道:「師祖曾經進來過,在裡面受了傷,出來之後,沒多久就仙逝了,他將自己在禁地中看到的一些情形轉告給了師父,讓師父將禁地封閉起來,不許人再進入。」

    我道:「那師父他老人家怎麼沒有照辦?反而讓周玄業……周玄禮那狐狸進去了?」

    譚刃道:「那時候,我們三子觀並沒有多少人,只有幾個弟子,而且那會兒道路不通,周圍只零零星星有一些農戶,根本不會有人到禁地。師祖是死於意外,所以師父接手三子觀的時候還年輕,許多本領都不成熟,各方原因加起來,這事就耽擱了。」

    合著師祖是早有先見之明的,難怪無虛對於周玄業的事兒那麼在意,他讓周玄禮無意中拿了陰珠,使得屍洞異變,首徒和周玄業皆死在裡面,心中必定懊悔萬分。周玄業說自己是周玄禮時,無虛有片刻間的猶豫,而給了周玄業機會,也就不是什麼想不通的事了。

    我點了點頭,接著道:「那師祖,當初在禁地經歷了什麼?師祖那麼厲害的人,進了禁地都受了重傷,咱們幾個進來,會不會……」

    譚刃道:「師祖德高望重,但若說本領,和我走的是一條道,在當時那個年代,師祖並沒有走屍道。」

    我道:「那會兒死了很多人,其實是最適合走屍道的。」

    譚刃微微搖頭,道:「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那個年代,規矩森嚴,師祖他們被迫還俗,行事不變,三子觀,也是到了師父手裡,才漸漸振興起來。」

    譚龜毛正要跟我細說師祖的英勇事蹟,還沒開口,便聽前方猛地傳來一聲大叫:「啊!」

    我嚇了一跳,順著聲音的地方看去,卻見前方的地面凹下去一個坑,確切的說,是表層厚實的枯葉被壓了下去,形成了一個不太明顯的坑,而隊伍中卻少了一個人,也就是那個心高氣傲的飛柳。

    我大驚,道:「是不是踩到空洞了。」

    龍組中的其餘四人早已圍過去,很顯然,那個空洞並不深,飛柳自己就從裡面站了起來,開始往外爬。戰狼搭了把手,將她拽了出來,乾淨的戶外服上,頓時蹭了不少黑泥。

    將人拉出來後,戰狼道:「這地方空洞多,大家小心點。」說完示意拿出探路用的伸縮棍,打算繼續往前走。便在此時,拍著身上枯葉的飛柳道;「等等,先別走,那下面好像有什麼東西,下去看看。」

    說話間,我和譚刃也圍了上去,順著她剛才弄出的那個坑一看,周圍的枯葉已經將那個坑蓋了大半,根本看不出下面有什麼。不過龍組的人傲氣歸傲氣,團隊精神卻是不錯,飛柳說完,除了那個戴眼鏡叫玄蟒的外,剩下三人立刻去清理那坑裡的落葉,不多時,便將那片地方清理了出來。

    而此時,那空洞的面貌也完全顯露出來,卻見裡面竟然有許多人頭骨,而且是只見頭,不見身的那種。

    這空洞的形成應該是個偶然,大約是積水沖擊形成的,通過空洞周圍的泥土層,可以看到,那裡面還埋著一些頭骨,只不過沒有表露出來,也不知這地方究竟有多少頭骨。

    我嚥了嚥口水,壓低聲音聞譚刃:「師祖……當年有見過這玩意兒嗎?」

    譚刃道:「有,這種空洞有很多,師祖說過,在禁地的入口區域,確實有很大一片埋著頭骨的地段。」

    我道:「那你怎麼不提醒我們。」

    譚龜毛道:「這些東西又沒有什麼危險,有什麼好提醒的,真正危險的不是這些。」

    我倆的話被其餘人聽到了,玄蟒推了推眼鏡,慢吞吞的說道:「那是什麼?」

    譚刃道:「煞氣、陰氣、人。」

    「人?」飛柳微微提高了音量,問譚刃:「人有什麼可怕的?」

    譚刃盯著空洞中的頭骨,道:「這地方鳥獸絕跡,沒有活物,所以不會有來自猛獸毒蟲的危險,但是身處其中,煞氣會影響到每一個人,時間越長,影響越大,最終所有人都會變得不像自己。一幫心裡陰暗,被煞氣影響的沒了頭腦的人湊在一起,不可怕嗎?」

    譚刃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片刻後,飛柳又哼了一聲,道:「危言聳聽,我怎麼沒感覺到什麼煞氣。」說罷看向紅毛哈士奇:「這方面你不是最拿手嗎?你感受到了沒有?」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6 11:47
第四章 薩滿

    紅毛哈士奇將手裡的枴杖舞了個花兒,似笑非笑的說道:「這麼重的煞氣,還用特意感受嗎?它簡直無孔不入。飛柳,你今天顯得特別的暴躁,平時你這脾氣雖然不好,但也不是現在這樣的,有誰惹你不滿意了?」

    此言一出,飛柳面露佂愣之色,片刻後語音一沉:「你是說我被煞氣影響到了。」

    紅毛哈士奇聳了聳肩,道:「陰煞之氣,原本就存在於天地之間,人多多少少受其影響,日月更替,黃道運轉,陰煞之氣沉浮,所以擇吉日避辦喜事,也是避開陰煞之氣的一種方法。我們所處的這個地方,陰煞之氣很重,即便是到了黃道吉日,對這裡也沒有什麼影響。越是心緒不寧的人,進來之後,越容易出現問題。」

    飛柳抿了抿唇,她雖然心高氣傲,但不是傻子,當下深深吸了口氣,說知道了,接下來果然順眼了許多,主要是閉上了她那張刺人的嘴,不說話的時候,還挺有魅力的。

    「這地方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骨,以前莫非是什麼古戰場?」戰狼蹲在坑邊,盯著裡面露出的白骨邊看邊說。

    玄蟒道:「古戰場全是亂屍,像這種只見人頭的行為,不像。」這玄蟒看起來斯斯文文,雖然只開口說了幾句,但每次都說到了點子上,看樣子是這幫人中比較冷靜的人,也不知他又有什麼本事。

    哈士奇道:「那到未必,上古之時,部落征戰,殺人頭堆成台,威震四方,或許,這地方,就是用來埋戰敗的死人。」

    玄蟒看了他一眼,推了推眼鏡,道:「你說的上古之時,離現在有多遠了?陰煞之氣,就如同日精之氣一養,存在於天地間,隨時間的更迭消長,若這真是上古時的遺蹟,到現在,陰煞之氣早就該消了。」

    哈士奇摸了摸鼻子,聳了聳肩,道:「做個猜測而已,不過這地方進來之後,一點兒活物都看不見,要我說,三子觀的人講的沒錯,這兒不能動,回去之後,得像上面打個報導。」

    玄蟒道:「不管能不能動,都得把這地方的來龍去脈摸清楚,這是我們的職責。」

    在他們商量的過程中,我和譚刃一直沒有插話,反正我倆不管提什麼意見,也是被這幫人無視的,那就乾脆讓他們自己商量去吧。

    幾人商量了幾句,除了紅毛哈士奇外,沒誰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偏偏那哈士奇還是個吊兒郎當的,明知道這地方凶險,卻沒有再爭取爭取的意思,由著剩下的四人拿主意。

    我們走了四五個小時,這會兒也累了,只得在原地休息了十多分鐘,便繼續前進。

    嘎吱嘎吱單調的腳步聲重新響了起來,那五人呈扇形走在前面,我和譚刃跟在後面,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這幫人想弄清楚這片地方的來龍去脈,估計得走到那邊的山腳下。

    按照我們的速度,只要不出什麼意外,今天天黑前應該就能到。

    但意外這東西,往往是不由人控制的,我們深入禁地約一個多鐘頭時,日光突然變得昏暗起來,彷彿被烏雲遮蔽了一般,而我們抬頭往上看時,卻能看到天上明晃晃的太陽。

    這種感覺,就好像那個太陽是假的似的。

    這會兒明明是夏季,但周圍的溫度卻明顯低了起來,眾人都意識到不對勁,一時間更加警惕起來,而隨著時間推移,周圍越來越暗,幾乎二十分鐘的功夫,我們所處的禁地就完全暗了下來,就如同北京的霧霾一樣,讓人眼前一片灰濛蒙的,而我們抬頭去看天時,太陽還是那般明晃晃的掛在天上,只不過陽光很難透下來而已。

    這種情況,還真和北京重度霧霾時有些相似,這些肉眼可見的灰霧,便是地底沉積的陰煞之氣,受到我們活人陽氣的攪動,全都升騰了起來。

    這時,我發現哈士奇手裡的那根枴杖,不知何時舞動了起來,不是那種不規則的舞動,倒像是以那枴杖為筆,在虛空中畫著些什麼,每揮動一次,那枴杖上方鑲嵌著的幾塊彩石便閃過一抹光芒,而圍繞在他周圍的『霧霾』,似乎就會淡一些,以此形成了一個中空的圈子。

    飛柳等人立刻撤到了這個圈子裡,我和譚刃也不例外,一行七人擠在一起,神情凝重,唯有哈士奇,依舊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樣,似乎天塌下來也沒事兒。

    我壓低聲音問譚龜毛:「這些就是煞氣?」

    他點了點頭,道:「師祖當年進來後沒多久,也是這樣,這些煞氣會受到活物的驚擾,從地底升騰而出,待的時間越久,煞氣越強大,不過……」他頓了頓,看了哈士奇一眼,道:「我沒想到,他居然有這個能力,難怪龍組的人非要進來,看樣子他們是有恃無恐。」

    由於眾人離的近,因而我們兩人的對話,其餘人也都聽了去,哈士奇聞言笑嘻嘻的說道:「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我道:「既然你有這個金剛鑽,就該早告訴我們,害得我白擔心一場。」

    銀杏笑道:「我們也是人,又不想找死,沒兩把刷子,敢這麼冒險嗎。」

    隨著煞氣被隔開,我們所處的這一片,就如同有一個透明的玻璃罩子一樣,將我們保護在了其中。哈士奇這種手法,我還真是聞所未聞,不由好奇道;「這是什麼法門,這麼牛?」

    哈士奇道:「你猜。」

    我一陣無語,道:「這種時候,就別讓我猜了。」

    這時,譚刃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所用的,應該是薩滿巫術,不過據我所知,真正有大能的薩滿巫師,幾乎已經失傳了,你現在所使出來的法門相當厲害,想來是得了真傳的。」

    哈士奇聞言回頭看了譚刃一眼,說:「行,兄弟你有眼力,沒錯,我就是薩滿巫師,這一行,確實差點兒就失傳了,我也是機緣巧合,曾經跟一幫朋友,去過一個留有先輩秘法的遺蹟,才得了些真傳,否則,就我之前那兩把刷子,龍組的人可看不上我。」

    玄蟒推了推眼鏡,道:「我到覺得,你身邊帶著的那個徒弟比你有前途,不如你退出去,把名額讓給他?」

    哈士奇揮舞著枴杖,道;「得了,你想要,人家還不願意呢。我那徒弟性格怪異,就跟整個世界都欠他錢一樣,你又不是沒見過,要真讓他進龍組,那小子心黑的跟什麼一樣,你們幾個,以後可就難有好日子過了。」

    我噎了一下,心說有這麼說自己徒弟的嗎?不過,這哈士奇看著挺年輕的,怎麼就有徒弟了?

    須臾,哈士奇就不說話了,嘻嘻哈哈的神情逐漸收斂了起來,手裡的枴杖,揮舞的也逐漸緩慢。我以為是情況嚴重了,便問道:「煞氣增強了?」

    哈士奇看了我一眼,道;「一法破萬法,煞氣再強,也就那麼回事。」

    我道:「那我看你,怎麼有些吃力?」

    哈士奇翻了個白眼,道:「法門也是要用體力的,我手裡這根法杖有多重你知道嗎?我他媽的已經揮了半個小時,手都快抽筋了。」

    「……」我還真把這茬兒忘了,有時候,施展法門,不僅考驗著功底,也考驗著人的身體素質。有時候一場法事坐下來,又唱又跳,又跪又拜,甚至要事先齋戒辟榖,身體素質不到位,根本撐不下來。

    這哈士奇,本領到沒的說,但我們接下來,還有好幾個小時的路程,他體力再好,也不可能拿著那根那麼重的法杖揮舞上幾個小時吧?

    譚刃立刻道:「你還能堅持多久?」

    哈士奇道:「最多二十分鐘。」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6 11:48
第五章 找人

    二十分鐘能頂什麼?我們接下來還有好幾個小時呢?

    不過我沒開口,這幫人是死腦筋,他們自己想不通利害,我開口勸了也沒用。便聽飛柳道:「我不信這地方有這麼邪門兒。」

    哈士奇道:「這地方只會比你想像的更邪門。」

    這五個人,我觀察了這麼久,也看不出誰才是領隊,誰能拿主意,否則到可以從這兒突破一下。除了哈士奇,其餘人都沒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不知該說他們勇敢,還是說他們沒見識,意識不到這地方的凶險。

    哈士奇比他說的要撐的久一些,足足撐了半個小時,才終於停了下來,手裡的法杖舞了個刁鑽的弧度,收回了腰間,與此同時,之前一直握著法杖揮舞的雙手,也徹底抬不起來了,垂在身材。

    隨著哈士奇撤了防護圈,周圍灰濛蒙如同霧霾般的煞氣頓時將我們籠罩起來,一時間,人的視線頓時被收窄了,別說周圍的情況,便是旁邊的人,你都很難看清他長什麼樣了。

    這樣的視野,根本無法前行,這玩意兒看著像霧霾,但霧霾是可以被風吹走的,而我們眼前的東西,卻並不受風的影響,它就像是一種單純的顏色,塗抹在了人的眼前。

    眾人意識到不能往前走了,這地方空洞那麼多,而且情況不明,就這麼隨意往前走,實在太過於危險。我們在哈士奇收了法杖,摸索著前進了十來步以後便停下了腳步。

    此刻我視野中,只能看到前方模模糊糊的幾個人影,唯一看的比較清楚的,是和我並肩前行,走在最後面的譚刃。眾人停下腳步後,我便聽到前方的五人竊竊私語,無非是在商議著該怎麼處理眼前的情況,現在別說什麼考察,連路都看不清了。

    那五人圍在一起,說話的聲音並不大,我沒什麼興趣聽,畢竟在這件事上,我和譚刃沒有什麼發言權,於是便乾脆原地坐下休息,從背包裡拿出了一個保溫杯,裡面是黃連特意泡的清神茶,說煞氣容易影響人的神智,讓我沒事兒多喝兩口。

    便在此時,譚刃提醒我說:「把七星劍拿出來。」

    七星劍是驅邪鎮煞的寶器,但究竟對這裡的情形能發揮多大作用,我卻並不清楚,畢竟沒有用過。不過目前我不打算拿出來,壓低聲音道:「先不急,能讓他們知難而退更好,一會兒搞不定再說。」

    說話間,我將杯子扔給譚刃,示意他喝兩口。譚龜毛是煉屍的最高等級,在不變身的情況下,一切與活人無異,餓了得吃,渴了得喝,否則就得趴下。要不怎麼說屍王難煉呢?要所有的屍體都能達到譚刃這個境界,比有些活人還像活人,這個世界可就亂套了。

    要知道,不久前我看新聞,上面還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在網吧打遊戲,一打的入迷,兩天兩夜不吃不喝,直接掛了。

    這麼一對比,譚刃不是比那些吸毒、網癮的人更像人?這龜毛平日裡對吃喝可不是一般的挑剔。他接過水杯喝了兩口,似乎想到了什麼東西,剛要開口,忽然之間神情就變了一下,轉頭眯著眼往旁邊看,道:「他們怎麼沒動靜了?」

    說話間,將水杯扔還給我,朝著前方幾人剛才所處的位置走去。

    或許是因為煞氣更重的原因,那原本就在不遠處商議的五人,在我倆喝水交談這片刻功夫,竟然就看不見了,不僅如此,連聲兒都沒有了。

    不正常。

    我心裡咯噔一下,連忙別往奔了兩步,追上了譚刃,只見譚刃正皺著眉,張頭四顧,神情相當嚴肅,一見我,便道:「失蹤了。」

    前後不過兩分鐘時間,離我們也不過三米開外,怎麼就無聲無息,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失蹤了?

    這、這也太詭異了!

    我立刻大聲喊戰狼等人的名字,聲音傳的很遠,卻沒有人回應我。

    再低頭一看地上,我猛地發現,這地兒竟然沒有留下他們五人的腳印,要知道,這裡落葉鬆軟,一腳踩下去,就是抹不去的痕跡。

    然而此刻,除了我和譚刃留下的印記外,其餘五人留下的印記,竟然完全消失了,就彷彿,這五人似乎根本就沒有存在過一樣。

    我頓時覺得一陣毛骨悚然,一陣寒氣從腳底升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

    這地方雖然有煞氣,但大白天的,總不至於鬧鬼吧?五個大活人,怎麼就從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要知道,正是擔心夜晚變故太多,有利於陰煞之氣的活動,我們才緊趕慢趕,算好了時辰在白天行動的。

    不出意外,天黑之前我們就能走出禁地,可現在天還沒黑,意外就來了。

    「老闆,師祖他老人家,當年有沒有遇到這種情況?」

    譚刃道:「師祖當年是一個人進來的。」

    我道:「你見識比我多,你說說,現在是怎麼個情形?」

    譚刃抬頭看了看天,天空依然掛著一輪顯眼的太陽,但太陽的光,卻根本無法透進來。

    「說不清楚,但我們得想辦法找到他們,龍組的人不能全折在這兒,否則會更麻煩。」

    如果這五個人都交代在這兒,好一點的情況,龍組大概會派其它成員來,讓我們再帶一次路,壞一點的情況,我們甚至可能被當成別有用心,到時候將三子觀翻個點兒朝天,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祖師爺傳下來的道統,可不能就這麼被現代化給洗練了。

    我又連叫了幾聲,依舊得不到回應,譚刃見此,搖了搖頭,說只能用老辦法了。

    什麼老辦法?當然是譚刃的老本行,要知道,譚玄事務所,主營就是找人的。

    只見譚刃從裝備包裡摸出一個筆記本攤開,又用圓珠筆手工排出了六壬八門,寫上了今天的時辰八字,又問了我的八字,待組合好之後,將圓珠筆遞給我,道:「扔。」

    我早就知道他這一手了,屬於緊急情況下的快速尋人法,當即默念了兩句祝禱語,緊接著將圓珠筆往上一拋,圓珠筆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往下掉,最後猛地一下,落在了其中一門。

    「南,離火之位,嗯?奇怪……五神出宮……」譚刃盯著我扔出來的結果,正要按照習慣推算結果,卻突然劃話鋒一轉,神情都變了。

    「五神出宮?」我也懵了一下,要知道,我現在也算是內行人了,自然知道他這四個字的意思,經雲,天有五賊,身有五神;五神往細了說,牽扯到很多系統性的東西,但往大了說,就是生機的一種代表。

    五神出宮,代表人還活著,但很有可能魂魄方面出了什麼問題。

    大部分人,一生都不會撞鬼,畢竟成氣候的鬼少,而人身自帶陽火,普通的鬼是會被直接壓制,難以近身的。而民間五神出宮的情形,大部分是惡鬼纏身才會產生的,因而並不常見。

    此刻,突然得出這個結果,也難怪譚刃會如此驚訝了。

    難道……這附近有厲鬼?

    不可能吧,這得多厲害的惡鬼,才能在大白天出來晃悠?

    難道是依仗了陰煞之氣?

    我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太陽,又覺得不可能。

    「老闆,有多遠?」

    譚刃道:「很近,快追。」

    我二話不說,拔出了七星劍和那面八卦鏡,兩人立刻往南邊奔去,由於難以辨別路徑,我們也無法跑太快,沒跑幾步,隱約便能瞧見戰狼幾人的身影,當我看到他們的聲音時,心臟卻狠狠的跳了一下,因為我發現,那人影多出了一個。

    有六個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6 11:48
第六章 頭皮

    我使勁兒揉了揉眼,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可再一睜眼,卻依舊是六個人。那六個人中,有五個人的衣著我是認識的,所以我可以確定他們的身份,多出來的那個人,身上卻根本沒穿衣服,留著一頭很長的頭髮,亂蓬蓬的,直到小腿處,留了兩截裸露的腿在移動。

    這是山精還是鬼怪?

    那六人徐徐的往前走,對我和譚刃的到來置若罔聞,就如同被什麼操控了一樣。便在我心頭怦怦直跳,腦子裡不停思考著那個長頭髮的是什麼玩意兒時,它突然停下了腳步。

    我和譚刃的腳步立刻跟著一頓,此刻,那面八卦鏡就抱在我懷中,這玩意兒分為陰陽兩鏡,皆可驅邪照鬼,當年周玄業手裡所持的便是陰鏡,與我手中這面陽鏡是一對,可惜,他那面古鏡,在對付紅毛的時候,給拍成廢鐵了。

    那玩意兒停下後,前方的五人也跟著停下了腳步,緊接著,長頭髮的那個『人』,慢慢的轉過了身,顯然是發現我和譚刃了。

    普通人遇到這種情況,不知得嚇成什麼樣兒,但這幾年來,我經歷過的恐怖場景太多了,所以這會兒,到真沒有什麼怕的感覺,反倒是比較冷靜的在衡量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以及應對的方法。

    當那東西徹底轉過頭來時,我還是呆住了,連旁邊的譚刃,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那玩意兒,實際上根本就沒有頭!確切的說,是連身體都沒有,它只有一雙斷腿,以及上方漂浮著的一塊兒連著長發的頭皮,中間……什麼也沒有。

    我頓時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它的身體去哪兒了?

    冒出這個想法的一瞬間,突然,有人從背後伸手拍了我一下。

    這一拍,驚得我差點兒三魂出竅,要知道譚龜毛這會兒就在我旁邊,他不可能從後面兒拍我。

    那麼,我身後的是什麼?

    一瞬間,我猛地反手辟出七星劍,回身的瞬間,我看到的是一個長了手腿頭顱,卻沒有小腳和頭皮的人。

    它臉上血糊糊的,彷彿是頭皮被扒下後流下的血,染了大半個身體,整個兒浮在空中,雙腿斷裂處,不停流淌著猩紅的血液。

    它帶血的臉上,掛著一個十分猙獰的笑容,在我轉身的瞬間,一張血糊糊的臉猛地湊近,彷彿就要貼到我的鼻子上。但我的七星劍此刻已經劈了出去,一下子便將這玩意兒劈成兩半,旋即猛地消散在空中,似乎周圍的煞氣合二為一了。

    我剛舒了口氣,便聽譚龜毛突然道;「小心!」

    不等我反應過來,整個人便被人一推,猛地撲倒在地,背後便壓了個重物。我顧不得臉先著地,摔的鼻子發酸,回頭一看,發現撲倒我的竟然是譚刃,與此同時,在我倆的頭頂上,赫然懸著一塊飄著長發的頭皮!

    那玩意兒在空中滴溜溜的轉了一圈,竟然猛地朝我們當頭罩了過來。

    確切的說,它原本是朝我罩過來的,只不過譚刃推了我一把,讓我躲過一劫,這會兒剛好還壓在我背上,所以那玩意兒就直接朝著譚刃的頭臉罩去。

    雖然不知道被這頭皮罩上會有什麼後果,但想也知道,絕對不是好事。

    那玩意兒速度太快,我和譚刃根本來不及躲,事實上譚刃到是可以偏一下腦袋躲過去,但他一躲,那玩意兒就會罩到我後腦勺上。

    這種時候,就體現了兄弟的重要性了,平時再怎麼罵,再怎麼損,嘴上再怎麼毒,關鍵時刻,還是譚龜毛靠的住,他並沒有躲,因此,那頭皮瞬間罩下來,將他的腦袋給裹住了。

    在這一瞬間,譚刃整個人滾到一邊,雙手不停拽著那些長頭髮,試圖把那玩意兒扯下來,但那東西就跟長到了皮肉裡一樣,根本扯不下來。

    「老闆!」我猛地爬起來,拽住一把頭髮就使勁兒扯。這玩意兒的觸感毛毛躁躁,又冰冰涼涼,一拽上去,不僅沒有起什麼效果,彷彿還跟活物一樣,順著我的手就往上鑽,直鑽到袖口裡。

    我驚的猛地撤回手,只見譚刃在地上不停的扯著罩在臉上的頭皮。這玩意兒是從側面罩下去的遮住了譚刃的半張臉,使得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半邊長了長毛的怪物一般。

    我湊近了一看,便覺得這玩意兒好像已經長在他臉上一樣,不禁頭皮發麻,道:「老闆你放心,如果真的拔不下來,我天天幫你保養剃鬚刀。」一邊說,我一邊將那八卦鏡對準譚刃的臉,施展法訣,在八卦鏡上虛畫了一道符咒。

    符咒通過八卦鏡的加持,力量可以發揮到最大,收手的一瞬間,八卦鏡表面反射過一道澄黃的光芒,下一刻,裹在譚刃半邊臉上的頭皮,就跟遇到了剋星一般,猛地飛離,一下子隱沒在了霧霾般的煞氣之中不見蹤影。

    我總覺得那玩意兒可能還躲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神經繃得跟弓弦一樣。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以防有變,我一邊順勢拽了譚刃一把,將人拽了起來,道;「現在怎麼辦,他們五個又消失了。我覺得不對勁,他們就好像死屍一樣,沒有一點兒意思,會不會……已經遇害了?」

    譚刃搖了搖頭,黑著臉不停擦自己的半邊臉,另一隻手摸出羅盤,道:「他們就在附近,不會走太遠,現在沒有反應,是因為五神出宮,只要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就能讓五神回歸。」

    我道:「剛才那玩意兒是厲鬼?為什麼它能大白天出現?」

    譚刃道:「這裡煞氣太重,遮住了日精,我們現在,相當於被困在一個禁地製造的結界中,不突破出去,就會永遠被困在這裡。」

    結界?

    我抹了把臉,道:「怎麼突破?煞氣還在,結界就會一直在,以咱們的力量,怎麼壓倒這麼強的陰煞之氣。對了,師祖他老人家,當年有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譚刃點頭說有,我大喜,問師祖是怎麼突出重圍的,譚刃看了我手中的八卦鏡一眼,道:「當初師祖只有一個人進來,所以煞氣並沒有這麼強烈,而且他當時身懷陰陽雙鏡,自身本領又十分高超,才從這地方脫身。」

    我聽得想跳腳,道:「你玩兒我呢,既然知道這地方可能出現結界,咱們又沒有師祖他老人家的本事,你怎麼不事先說出來!」

    譚龜毛道:「說出來有什麼用?」

    我道:「那我打死也不來啊!」說完,我又覺得現在講這些也晚了,便道:「那五個人,這會兒已經中招了,他們得了教訓,估計醒來之後,也不會再找死往裡沖了。咱們現在找到他們,就立馬撤離,為今之計,得先想想,怎麼離開這個結界。」

    譚刃道:「這裡充斥著煞氣,煞氣又滋養著無數邪門的東西,要想出去容易,但只怕會有很多東西來阻攔我們,只能硬闖了。」頓了頓,他道:「先找到他們五人再說。」

    我倆也不敢在原地多留,擔心其餘人走遠,便順著羅盤的指引,配合譚刃的尋人術一路追蹤下去,時不時的,我們能在霧霾似的煞氣中,看到一些一閃而過的影子,也不知是什麼,但很顯然,正有很多邪物在窺視我們。

    若非我手裡的七星劍和八卦鏡,只怕它們早撲上來了。

    這會兒我由衷慶幸,還好無虛把魂鎮給我了,若非有這玩意兒貼身帶著,只怕我也早同那龍組的人一般,五神出宮了。

    有譚龜毛的絕活再手,要找到五人的蹤跡其實很容易,十多分鐘後,我們就再一次追上了他們,這回我定睛一看,恰好是五個,不多不少,總算沒有再多出一個了。

    我和譚刃立即上前打算攔住他們,誰知我剛站到五人的對面,張臂攔人,卻猛地發現,這五人竟然都集體捂著自己的臉。

    我懵了一下,心說這是怎麼回事?五神出宮,人如扯線木偶,但這木偶把自己的臉遮住又是怎麼回事?

    就在我佂愣的瞬間,對面的飛柳突然放下了手,這一瞬間,我看到的不是一張人臉,而是一片刺目的紅光。她的臉,彷彿變成了一個灼熱的光源,瞬間刺的我連眼睛都睜不開,雙目灼熱無比,想要流淚。我下意識的閉上眼,雙手擋在眼前,整個人後退了幾步。

    明明我記得自己後方的路是平的,但後退兩步之後,竟然一腳踩空了,如同退到了懸崖邊上一樣,霎時間便傳來一陣天旋地轉之感。

    我猛地睜開眼,只看到譚刃扭曲的臉,以及他伸出來想要拽住我的手。

    再然後,周圍霧霾似的東西遮擋住了我的視線,在巨大的失重感和眩暈感中,我覺得自己渾身一涼,似乎掉進了一個水潭裡,不停的往下沉,可惜這會兒四肢無力,連鳧水的動作都做不到。

    我只覺得一陣窒息,不停的有水往我鼻腔裡嗆,那種感覺太難受了,便在我感覺自己快要淹死時,一隻手突然擰住了我後脖子的衣服,將我猛地從水中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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