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走屍檔案 作者:邪靈一把刀(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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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mCaVod 2015-10-13 15:48:2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9 263096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19 14:53
第二十七章 追蹤
               
    我越想越不對勁,但這山上沒電腦,只得下山在做打算,當即立刻回了霜降峰,向無虛說明情況,打了包便決定下山。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譚刃竟然也要跟著一趟去,我問他為什麼,他道:「韓梓桐不止是你一人的朋友。」

    我道:「你這話對韓梓桐說,她聽了肯定感動。」

    要不怎麼說面冷心熱了,這龜毛平日裡看起來誰都不放在心上,實際上卻是個相當可靠的朋友。

    不過現在譚刃身份特殊,這麼走有點兒懸,我道:「我走了,師父怎麼辦?」無虛表面上看著雖然沒什麼變化,但生死這事兒,也就是瞬間的,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去了,譚刃這個首徒要是不在身邊,那罪過就大了,得成為一生的憾事。

    我說完,他道:「師父情況還不錯,一個月內不會有什麼問題。你跟我說過,韓梓桐所在的小組,背後的支持者是顓家,周玄禮現在也在顓家,我擔心這其中,又跟他有關係。」

    事實上我也是這麼想的,不禁拍了拍譚刃的肩頭,道:「攤上週玄禮那麼個師弟,你真是倒霉了一輩子。」周玄業真是專業坑師門一百年啊。

    譚刃一聲不吭,不置可否。

    當即我倆便收拾東西下山,在縣城買了當天最晚的那一趟航班,緊趕慢趕,在晚上12點前到了北京——沒想到出了機場,天然呆竟然來接機了,我看的大驚,說:「阿呆,這才多久不見,你都學會開車了。」一時間,我心裡湧起一股我兒子真牛逼的奇特自豪感。

    天然呆還是老樣子,淡淡的看了我倆一眼,道:「上車,送你們過去。」

    我和譚龜毛上了車,我道:「你這不僅智商高,情商也增長挺快的,還知道來接機,那你知道該把我們送哪兒去嗎?」

    天然呆嗯了一聲,直奔目的地。

    這小子很聰明,知道我們大半夜趕來,肯定是急著辦什麼事,話都不多問,就朝著之前查到的那個地址而去。

    到地兒時,已經是晚上的兩點多中了,大街上路燈很亮,但沒什麼人,只有幾個燒烤攤子和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火鍋店還有人氣,喝酒吃肉,氣氛很熱絡。

    天然呆這輛新悍馬還是很拉風的,因此我們大半夜的,一開進來,周圍的食客頻頻側目。這地方是五環的老舊小區,三教九流,魚龍混雜,我一下車,燒烤攤上有幾個喝的油光滿面,人高馬大的中年人便盯著我們看。

    我現在看人也算準了,這眼神一看就是不懷好意,我道:「哎,咱們被盯上了,會不會被搶劫?」

    譚刃瞟都沒瞟那邊一眼,說:「找地方。」

    我們對這兒不太熟,導航也沒有那麼精確,再加上這裡面燈光昏暗,道路狹窄,車子不好開,我們就步行了。我去找那賣燒烤的老闆問了問路,便順著往裡找。北京老區的巷子很深,剛走到深處,便聽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我們回頭一看,只見六七個北方大漢將我們堵在了巷子裡。

    「三位一看就是有錢人,哥兒幾個不想惹事,也不貪心,借點兒錢花花。」

    我心中淚流滿面,心說自己當初可是窮的耗子進了家門都哭著走的,沒成想現在竟然也有被人當肥羊的時候,正要開口,便聽譚刃道:「沒錢。」

    搞笑,從龜毛嘴裡搶錢,危險跟從老虎嘴裡奪肉差不多。

    那幾人一聽譚刃這麼不給面子,拒絕的這麼幹脆,臉色立刻就變了,互相使了個眼色,一群人就衝了上來。

    天然呆還是很牛逼的,雖然不吭聲,但這種事一向都是衝前面,至於譚龜毛,我都不稀罕埋汰他了,直接躲到了最後,我知道,這丫沒戴手套,根本不敢打架,這輩子也沒救了。

    我在三子觀這幾個月,體力大漲,再加上輕功小有成就,因此和這幫人打架,根本不費多大勁兒,與天然呆三兩下就將一行人撂翻在地。

    天然呆也不客氣,揪起之前說話的那個領頭人,報了地址,道:「這裡你熟,帶我們去。」

    「哎喲。」其餘人見此都跑了個沒影兒,被逮住的這個人被天然呆卡著脖子拎起來,一臉苦相的呻吟,滿嘴道:「我帶,我帶,我有眼不識泰山,千萬別報警。」

    我樂了,說:「喲,敢搶劫還怕報警啊。」

    他賠笑,打了個酒膈,捂著被踹的腰一扭一扭的給我們帶路,須臾到了一個老舊的門面前停了下來,說:「就是這兒。」我看了看門牌號,對上了,再加上我們三人現在也沒有鏟奸除惡的心,就將人給放走了。

    有時候,人有了實力,幹起事來就簡單粗暴多了,因為如果我只是個普通人,我還真不敢就這麼將人放了,因為會擔心他報復,而現在,放也就放了,因為他根本沒那個能力報復。

    有句話說的很對,真正有能力的人,是不用勾心鬥角,虛與委蛇的。

    而我們大多數人,都不得不虛與委蛇,一層壓過一層,永遠沒有誰是最厲害的,所以這個世界,也永遠充斥著算計與虛偽。

    眼前的這個是個小區的雜貨鋪,看起來應該是賣些油鹽醬醋一類的,不過現在都三點多了,因而大門是鎖著的,但這是商住一體式的結構,老闆應該在樓上睡覺,於是我們開始敲門。

    敲了一陣,便聽裡面傳來人聲:「來了來了、大半夜的,誰啊!」說話間,門被打開了一條縫,一個中年女人警惕的看著我們,也沒開門,問道:「你們是……?」

    我趕緊道:「大姐,這麼晚打擾您,真不好意思。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失蹤了,我們通過派出所查到,她今天中午的最後一通電話,是從您鋪子裡打出去的。」

    這中年大姐估計是記得這麼一回事兒,露出恍如的表情,這才開了門,道:「哦哦哦,我記得,中午的時候一個特別漂亮的姑娘,在我這兒打了個電話。」

    我大喜,道:「對、對,就是她。您能不能說說,她當時來的時候是什麼情況,後來又去哪兒了?」

    中年大姐立刻道:「她是中午兩點多來的,這個點兒,小孩子上學,大人上班,所以是人最少的,我正看電視呢,那姑娘就衝進來,急急忙忙的,就像後面有什麼人在追一樣,從包裡掏出一百塊錢放我桌上就說要打個電話。」

    頓了頓,她道:「打一個電話一百塊,當然划算了,我就讓她打。不過特別奇怪,剛好白天這邊信號好像有問題,這電話打是打出去了,但聽不見什麼聲兒,她就特別急,最後掛了電話就急急忙忙走了。」

    我道:「沒有別的了?」

    她連忙搖頭,說:「沒了。怎麼,人失蹤了?這跟我可沒關係,小區有監控,你可以去查,她絕對走了。」

    監控?

    我道:「監控可以查嗎?」

    她道:「可以,要麼得派出所那邊同意,要麼,你跟那管理處的塞點兒錢,也可以。不過現在大半夜的肯定不行,你們明天九點可以去試試。」

    線索查到這兒便斷了,無奈,我們只能就近找了家旅館,決定明天一早去查一查監控。

    天然呆難得主動開口,道:「她為什麼會失蹤?」

    「不知道,她突然打電話給我,但電話信號不好,聽不見,然後就再也聯繫不上了。」

    天然呆道:「為什麼不聯繫顓家。」

    我道:「我就是懷疑她的失蹤跟顓家有關。」

    說到此處,我猛地想到件事兒:這兒可是北京城啊,雖然是五環,但那也是北京啊,這地方的電話說信號不好,也太扯淡了。為什麼偏偏在韓梓桐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信號就不好了?

    我立馬想到一種可能,那就是當時在周圍,可能有某種屏蔽和干擾信號的儀器,這種儀器,同時也可以定位信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19 14:53
第二十八章 威脅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我就覺得大事不妙——

    信號屏蔽,這是要封死韓梓桐的聯絡渠道,而且這種大面積的信號封鎖,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出來的,天然呆這邊對此事並不知情,那麼也就是說與黃家無關,如此一來,便只剩下顓瑞了。

    韓梓桐原本就是為顓家辦事兒的,現在顓家為什麼會對她下手?

    她如今失蹤,是她自己躲起來了,還是被顓家的人給抓走了?

    我猛地想起之前撥打韓梓桐手機時,那個男人的笑聲,當時我覺得那笑聲有點兒熟悉,但一直對不上號,但現在一想,那聲音,赫然有些像是顓瑞身邊那個姓鍾的助手。

    冷靜,冷靜。

    我坐在床上,分析著現在的情況。

    首先,韓梓桐在小賣部給我打電話,當時的情況很緊急,她身上應該是沒有手機的,但她卻知道三子觀的電話。

    那麼,她是怎麼知道我在三子觀的?

    這個其實只要有心,是很容易查到的,也就是說,在這段時間,顓家那邊,其實一直有在留意我的動靜,並非像我想像的那樣,對我置之不理。

    其次,韓梓桐在小賣部緊急的給我打電話,說明當時正有人在追她,那些人應該就在附近,甚至啟用了屏蔽設備。

    最後,韓梓桐發現信號不好,知道跟我說不了太多,就直接掛電話跑了。

    與此同時,我試著撥打她的電話,但接電話的卻是顓瑞的助手鐘恭。

    鐘恭沒有說話,只是古怪的笑了一下。

    他那笑聲是什麼意思?

    是猜到韓梓桐聯絡我了?

    不好!

    我猛地從床上站起來,道:「朔舒!」旁邊床位上的譚龜毛不咸不淡的說道:「他已經走了。」

    我道:「他不能走,我靠!中計了!」

    譚刃坐了起來,皺眉道:「什麼意思?」

    我道:「韓梓桐還沒有被他們抓住,但顓家的人現在知道韓梓桐找過我,那麼他們肯定已經鎖定我的行蹤了。黃、顓兩家互有眼線,在這樣的情況下,天然呆八成被盯上了,應該說,我們都被盯上了。」

    譚刃又不傻,自然明白過來,淡淡道:「他們以為,你知道韓梓桐藏在哪兒——」

    我一邊點頭,一邊走到窗口往外看,但沒看見什麼。那幫人追蹤能力太厲害了,我原本還想著,乾脆讓譚刃試著找一找韓梓桐,雖說我們不清楚韓梓桐的生辰八字,但能有個大致方向也行,但現在看來,我們反而不能找她,我們一找到她,顓家的人也就找到她了。

    她和顓家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雖然被這事兒壓的心煩意亂,但畢竟折騰了一天半夜,也確實困了,躺在床上,想著想著就睡著了。第二天早上,我們還是決定先去看看監控再說,不過如果沒猜錯,監控八成已經被顓家的人看過了。

    不過,當我和譚刃下樓時,就發現事情不太妙了。

    樓下的街道邊有很多賣早餐的,最靠近出口的地方,一幫非常惹眼的人,正在那兒吃油條,喝豆漿。他們有多惹眼呢,都是男人,人高馬大,身材勻稱,穿著統一的襯衣西褲,路邊上班的女人,看到這麼一堆精英型男,一個個就差沒撞樹了。

    我不禁苦笑一聲,而這時,喝豆漿的鐘恭衝我和譚刃招了招手,說:「要不一起吃?油條還行,不過這個豆漿啊……老闆你買的什麼勾兌粉啊,異味太重了。」

    老闆娘義正言辭的辯解:「我這是自家磨的,絕對是新鮮豆漿,不是豆漿粉勾兌的。」

    鐘恭抹了抹嘴,一行人也不吃了,站起來,呈扇形將我們圍住了,只不過一個個神色帶笑,周圍的人都以為我們是認識的朋友,事實上,這是把我們逃跑的路給封死了。

    當然,我也沒有逃跑的意思,這種事兒,跑是沒用的。

    我道:「昨天接電話的是你?」

    鐘恭笑著點頭。

    我又道:「你昨天那笑聲也太滲人了,我還以為韓梓桐讓什麼變態給逮住了。」

    鐘恭搓了搓鼻子,道:「是嗎,我只是高興,你說老闆讓我抓人,跟丟了,好不容易線索送上門來,我能不高興嗎?譚先生,這次,要有勞你們了。」

    我道:「韓梓桐是打電話向我求救的,你有勞他幹什麼?」

    鐘恭道:「如果她把她藏身的地方告訴你了,你現在也不會到這兒來了,所以,真要找人,恐怕還得譚先生出面。」

    我道:「那你可錯了,現在這位譚先生是我的手下,他只聽我的,所以你還是得勞煩我。」

    鐘恭詫異的看了看我倆,見譚刃沒有反駁,便一臉真誠的說道:「還真看不出來。」

    我噎了一下,不想和這人扯皮,再加上周圍人多眼雜,便道:「你不會是打算站在這兒跟我們說話吧?」

    鐘恭連忙道:「哎喲,我考慮不周,對面街有個早點茶樓,正宗老北京的豆汁兒,那地方清靜,二位請。」

    我一點兒也不想喝豆汁兒。

    到了地兒,確實清靜,隨意點了些東西,鐘恭便道:「先吃,吃完飯咱們辦正事兒。」

    我試圖掙扎一下,道:「你也知道,韓梓桐根本沒告訴我她在哪兒,你們干擾信號,電話根本聽不清楚。還有啊,你找他也沒有。」我指了指譚龜毛,道:「他找人得有生辰八字。」

    鐘恭笑眯眯的說道:「我們有。」

    我道:「八字是什麼你懂嗎?不止是生日,還有出生的時辰,這種事兒,一般只有父母和醫院知道,醫院過去的資料不正規,鐵定找不著了。」

    鐘恭笑了笑,道:「這個不勞你費心,她父母知道。」

    我噎了一下,道:「你們要對她父母下手?我操,老人家你們也不放過?」

    鐘恭笑了笑,道:「不瞞你說,她父母,正在我們安排的地方做客呢。」

    我倒抽一口涼氣,不由得抹了把臉:「這事兒韓梓桐知道嗎?」

    鐘恭臉上的笑意消失了,道:「不知道,所以,你得把這個消息帶給她,讓她好好琢磨琢磨,是父母重要,還是那個男人重要。」

    男人?

    韓緒?

    我道:「這次的事情,是為了韓緒?你們到底為什麼要抓她?」

    鐘恭道:「這你就別問了,你把話帶給她,讓她自己決定。她是高科技人才,讓她為我們辦事,自然是心甘情願的好,我們強行抓來,又有什麼用?」

    我冷笑:「你們這讓人心甘情願的方法,我佩服。」

    鐘恭笑了笑,道:「所以,我們也不打算抓她,你就把這話告訴她,她現不現身,是她自己的事。對了,八字還要嗎?要的話,我就去找她父母問問。」

    我看了譚刃一眼,譚龜毛道:「不用。」

    鐘恭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等二位的好消息。」說完就走了,媽的,說請我們吃早點,都不先把賬結了。我被這幫無恥之徒氣的想揍人,哪裡還喝的下什麼北京豆汁兒,便道:「老闆,現在怎麼辦,就順他們的意?」

    譚龜毛道:「這是韓梓桐和他們之間的事,不然你還能怎麼樣?」

    我有些洩氣,確實,這事兒只能韓梓桐自己做選擇。不過這一招太損了,韓梓桐能為了韓緒離家,但不代表她能為了韓緒不要自己父母的命啊,她是痴情,不是狼心狗肺。

    鐘恭的話一帶到,韓梓桐會怎麼選,還用猜嗎?

    但是我們現在,卻不得不擔當這個傳話筒。

    我有氣無力的說道:「你剛才幹嘛不找鐘恭要八字兒,那樣不省事兒些嗎?」

    譚龜毛道:「如果你是韓梓桐的父母,你會把女兒的八字告訴那幫明顯不懷好意的人嗎?」

    我想了想,道:「也許會,也許不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19 14:54
第二十九章
               
    由於要等上一個月,所以我們這一個月在海上的生活成了問題,油鹽不缺,主要缺的是淡水和燃油。

    為了節省燃油,晚上幽靈島露出來的時候,我麼就去島上撿拾蛤蜊、龍蝦一類的東西,撿到之後,將肉處理,切成片兒,白天的時候放到甲板上暴曬,需要吃的時候用水泡漲了,沾點兒鹽巴就能吃。

    這樣吃味道相當糟糕,但在節約燃油的條件下,暴曬是目前最靠譜的殺死寄生蟲的方式,偶爾逮到一些三文魚,也可以吃點兒生魚片,隔個兩三天,才會煮一次魚鍋。

    孔子說,食色性也,美食和美色是人類最原始的追求,這話果然沒錯。我們和阿紫那幫人,原本是互相看不順眼,雖然不至於翻臉打架,但在船上碰面,也是冷哼一聲,將臉各自轉向一邊。

    但沒多久,只要魚鍋一上來,眾人手裡的筷子,就跟廝殺的刀槍一樣,在鍋裡攪得天翻地覆,誰下手慢了,就連塊土豆都撈不到。在搶食的過程中,眾人逐漸從互看不順眼,變成了惺惺相惜,白天沒事兒,乾脆組隊一起釣魚去了。當然,跟我有生死大仇的阿紫還是和我勢不兩立,這點兒我也一樣,我可沒忘記這女人之前開槍要殺我的事情。

    在海上過了半個月,就這麼些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都混熟了,海上的淡水資源本來就珍貴,再加上多了我們四個人,消耗也多了,因此出現了淡水危機。

    海上唯一收集淡水的方式,就是等下雨,但有旱魃在這兒,我估計那雨很難下到我們這片區域。

    為了能收集足夠多的雨水,周玄業不得不讓旱魃滾遠一些,於是旱魃開了個汽艇,決定出去躲兩天。

    旱魃一走,還真是立竿見影,當天晚上,航海士就告訴我們風力加強,今晚可能有雨。

    眾人一陣歡呼,打開儲水的魚艙,搬出各種裝水的工具等一場及時雨。

    但很快,航海士又道:「你們別高興的太早,現在的風力還在逐步加強,再這麼下去,等來的不止是雨,有可能是海上風暴。」這艘船的航海士是個年輕人,平日裡比較愛開玩笑,跟眾人處的都不錯,目前是唐琳琳的新目標。此刻,他的神情一掃平時的嬉皮笑臉,顯得很嚴肅,眾人不由得重視起來。

    阿紫皺了皺眉,道:「海上風暴?情況會很嚴重嗎?」

    他道:「風暴是分等級的,在海上,6級以下可以應付,到了7級就有危險性。」

    唐琳琳道:「那現在風力多少級了?」

    航海士皺眉道:「6級,但風速還在增加,我覺得有些懸。」

    譚刃皺了皺眉,抬頭看著天空,此刻是下午的四點左右,平日裡這個時候,天空中的驕陽還很炙熱,但今天,陽光卻暗了下來,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聚集著厚厚的烏雲,彷彿馬上就要被風給吹過來。

    望山跑死馬,望雲也一樣,雖然看著離的很近,但我知道,那片烏雲真要移動過來,估計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航海士長長呼了口氣,道;「我繼續觀測,為了保險起見,大家現在就做準備,把船隻泊到『港口』。

    他嘴裡所說的港口,是幽靈島天然的五角星內角港,雖然現在它還藏在水中,但一到夜晚,海水隨著潮汐下降,便會顯露出來。我們的船隻一直是泊在內角港口中的,聽他現在的意思,是打算多加幾道繩索。

    船上其餘人表示沒問題,航海士便指揮著他們,進行水平連接,以免到時候風力太強,繩索力度不均,導致翻船。他這一番迅速的動作,讓所有人都提心吊膽起來。

    我看了看周玄業,不禁道:「周哥,咱們不會這麼倒霉吧?」

    他道:「說不準,跟你在一起,什麼倒霉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我覺得自己被鄙視了,有些鬱悶,道:「周哥,這能怪我嗎。說起這個我就奇怪,你不是說讓我多多行善積德,氣運就不會降嗎?你看……本來我都可以身價千萬的有錢人,為了那該死的氣運,我可是散盡家財,但我的運氣,怎麼還是在一路往下滑呢?周哥,你是不是在坑我?」

    周玄業嗆了一下,虎著臉道:「你還好好活著,就是氣運不錯了,你還想發財?做夢吧。」

    隨著時間的流逝,風力果然如同航海士預料的一樣開始加強,航海士的臉色也越來越沉重,最終他給我們報了個風力等級,10級。

    我對這方面不瞭解,但十級風力,擱陸地上,那也不算小了,更何況是海上?

    海上的十級風暴是什麼模樣?

    一開始,聽到航海士報出這個數字時,眾人都沒有太大反應,畢竟都對海洋不太瞭解,並不清楚十級意味著什麼。但當我們看到航海士慘白的臉色,發直的雙眼時,就意識到情況遭了。

    原本吵吵嚷嚷挺熱鬧的船隻上,霎時間鴉雀無聲。片刻後,唐琳琳打破了沉默,嘀咕道:「早知道不應該讓旱魃離開的,現在讓他回來,這風暴會不會消失?」

    周玄業平靜道:「約定的是兩天後回來,去哪兒找他?再說了,他是旱魃,不兼職雷公電母、風師雨神。」

    我道:「你總是在不該幽默的時候講笑話,我們一點都笑不出來好嗎?」

    周玄業摸了摸鼻子,無語的望天。能做的準備都已經做了,如果是在陸地上,應對自然災害,還能有多種手段,但在這海上,我們真是什麼也做不了。

    欺山莫欺水,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大約到晚上的六點多左右,水位逐漸下降,我們開始收攏繩索,使得船隻緊貼港口處。

    好在幽靈島的島勢較高,躲在港口中,三面擋風,可以免去不少危險,但即便如此,站在甲板上,也能感受到越來越強的風力,最後刮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時,我們不得不躲進了船艙裡,關閉了所有的窗戶。

    烏雲黑壓壓的蓋了過來,天色比平時暗的更早,船隻的左右兩側,各有四條繩索緊緊繃住,拴在左右的礁石上,但即便如此,船隻還是隨著越來越洶湧的海流搖擺不定,我這個不暈船的人,在裡面待了一個多小時後,都有些頭暈腦脹了。

    由於關著窗戶,船內的空氣比較憋悶,航海士一直愁眉深鎖,盯著航海儀,我們其餘人雖然沒說話,但一個個都是心神不靈,時不時的往外張望。

    搖搖晃晃的船隻,巨大的風浪聲,如同環聲的電影院一樣,讓人的耳朵根本沒有逃離的空間。騰起的海浪越來越高,拍打著黑色的礁石,甚至有些能拍到甲板上來。

    我們關緊了門窗,無法直接感受到風力,但那時不時拍上來的海浪,就如同拍到人心臟上一樣。

    便在這時,我突然聽到了一陣海浪以外的聲響,啪嗒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敲擊我們的甲板,又像是木頭斷裂時的聲響。

    這聲音很清晰,聽到的也不止我一個,眾人這會兒正杯弓蛇影,突然來了這麼一聲,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隊伍裡有個綽號二麻子的站了起來,急慌慌的說道:「什麼聲音?」

    阿紫抿著唇,皺眉道:「從船後傳來的。」

    二麻子嚥了嚥口水,說:「要不要出去看看?是不是觸礁了?」

    阿紫道:「又沒有行船,觸什麼礁,充其量在礁石上撞兩下,這船又不是豆腐做的。」我們現在停泊的地方,雖然是個天然港口,但畢竟沒有經過人工休整,周邊有些凸起的礁石,船隻在風浪的夾擊下,難免會與礁石相撞,但船隻沒有開動力系統,只憑風浪的力度,到不至於讓船體受到太大的損害,畢竟現在的船又不是古時候的船,全是木製的,現在的船,船體可是鐵的,哪那麼容易破。

    二麻子道:「那剛才那聲音是怎麼來的?」話音剛落,船後又響起了啪嗒聲。

    要知道,現在風浪聲很大,而我們關閉了門窗,又起了一定的隔音效果。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都能聽到船後的聲音,說明弄出這個聲音的來源,動靜是很大的。

    便在這時,航海士道:「出去看看,後面是咱們的魚艙,接下來要用的淡水,都靠那個魚艙了。」

    二麻子道:「這種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關心魚艙?」

    航海士盯著航海儀,頭也不回,道:「怎麼不關心,沒有淡水,我們也會死,風暴如果持續增大,我們也有可能會死,早死和晚死的區別而已,所以,兩邊都不能有事。快,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這會兒外間風浪太大,人出去不方便,我於是道:「不用,我讓小鬼出去看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19 14:55
第三十章 屍體
               
    陳家大院的位置很偏,譚刃走了沒多久,就說:「這個陳家,祖上應該不是做什麼正經行當的。」

    我想了想,道;「是啊,這地段看起來,就算是在過去,那也是很荒的,大門大院,誰會把宅子修到這種地方來。」

    譚刃道:「這邊雖然荒蕪,但地勢還算平坦,那邊隆起的都是新土,應該是以前的建築廢土,把這些東西清一清,整體地勢一馬平川,所以在過去,這地方不能算荒,應該算京郊的大宅。」

    我道:「就相當於現在郊區富豪的大別墅是嗎?」

    譚龜毛嗯了一聲,道:「但過去車馬沒這麼方便,這種宅院相對比較少,這陳家還這麼建宅子,肯定有蹊蹺。」我也覺得奇怪,一大家子人,怎麼會突然消失呢?放下這麼大的家業,未免也太離奇了。

    但這也只是題外話,畢竟這個什麼陳家,跟我們沒有太大的關係。

    這地方原本應該是一馬平川的,但早年北京發展的時候,有些不規範的渣土傾倒,所以現在地形如同饅頭篩子,再加上天長日久,長起來的野草,人離了馬路,往裡一鑽,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從北京一步跨到了內蒙古大草原呢。

    我和譚刃在其間走了二十多分鐘,才眺望到了老太太所說的那片陳家大宅。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還真瞧不出那地方有宅子,一眼看去,只見鬱鬱蔥蔥的一片藤蔓雜草,隱約露出一些見菱見線的結構,才讓人意識到那地方有人工建築的痕跡。又走了十來分鐘,我們才真正靠近了陳家老宅。

    一到地兒,我就知道自己來對了。

    這是棟明清結構的古宅,佔地面積多大,看不出來,站在入口處,只能看到衰草和藤蔓,隱約可見一塊匾額,上面的字兒早已脫漆,看不清楚。

    這古色古香的老宅,被藤蔓覆蓋著不見天日,但入口處的一根柱子處,有一部分的藤蔓,卻被人為的清理過,使得那一塊柱子露了出來,上面還有明顯用尖銳物刻上去的圖案。

    這個圖案我認識,這是我們和韓梓桐剛認識,第一次搭伙時,我們隊伍里約定的暗號。

    這種內部的暗號是沒有規定的,一般是內部成員在某一時間所約定的暗號,防止出現意外,一般探險隊、驢友組織,都會事先約定一個屬於他們自己隊伍的暗號,當然,隊伍解散,這個暗號也就沒有意義了。

    而此刻,刻在柱子上的這個圖案非常的抽象,不知道的人,可能以為是誰無意間劃拉上去的線條,但我們卻知道,這線條的每一個轉折點,其實都是設計好的。

    所以,這個記號,是韓梓桐專門留給我們的!

    她在裡面!

    我立刻喊她的名字,但喊了好幾聲,裡面卻都沒有人回應,相反的,我們站在這陰森森的古宅門口,反而有些瘆的慌。我不由得琢磨:韓梓桐莫非已經離開這兒了?

    便在此時,我耳裡突然聽到了吱呀一聲響,緊接著,便見一片藤蔓抖動,藤蔓後面打了一扇門,一張人臉從裡面探了出來。這綠葉叢中,突然探出一張慘白的人臉,就彷彿那臉是從藤蔓上長出來的妖魔一樣,還怪滲人的,我嚇了一跳,再定睛一瞧,不由大駭:「你、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卻見那赫然是韓梓桐的臉,緊接著,她整個人從裡面擠了出來,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的,臉色蒼白,神情憔悴,和以往的形象大為不同,也是因為如此,剛才第一眼我才沒認出她來。

    她緊張的看了看我和譚龜毛身後,整個人消瘦的非常厲害,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道:「他們在抓我。」

    我道:「我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

    她卻答非所問:「如果你再不來,我可能就撐不下去了。」說話間,她從兜裡掏出了一個灰布袋裝著的東西,塞給我,說道:「我發現了一個秘密,這個秘密不能讓顓家的人知道,我知道你投靠了黃天,但是他也不可靠,我找到了一個可靠的人,把這個東西,交給他!」

    我幾乎要瘋了,因為我發現韓梓桐的狀態很不對勁,她臉上沒有一點兒血色,說這段話,就跟交待遺言一樣,而且每說一句,就如同喘不上氣來的似的,彷彿隨時都會一命嗚呼。愛↑去△小↓說△網.

    連譚刃都有些不明白了,伸手抓著韓梓桐的衣服扶了一把,沉聲道:「他是指誰?」

    韓梓桐劇烈的喘息著,手指哆哆嗦嗦的指了指這棟古宅,道:「陳、成家的當家人,我沒有見過他,但我已經聯繫上了,他會來這兒取這個東西,一定要交給他。」

    我道:「去你媽的,韓梓桐你給我說清楚?你現在的身體是怎麼回事?這個秘密到底是什麼?你知不知道你的父母被顓家的人逮住了!韓緒已經死了,你不能再執迷不悟了!」

    韓梓桐聞言,喘息聲更大了,聲音也嘶啞起來:「我即便……想繼續執迷不悟,也不可能了。」我心裡咯噔一下,湧起一股不詳的預感,立刻打開鑰匙扣上的摺疊軍刀,打算不管怎麼樣,先割血給她灌一口吊命再說,但我剛要動手,韓梓桐按住了我的手,說:「沒用的,你救不了我。只有我死了,他們才會放過我的家人,我、我終究……不過……」她突然古怪的笑起來,道:「值了,值了。」

    說完,就跟瘋了似的,也不管我和譚刃,逕自走向了陳家的大門,我剛要追上去,譚刃猛地攔了我一把,說:「不要去。」

    我急的要命,道:「沒看出她現在不對勁嗎!不管怎麼說,趕緊逮住她!」

    譚刃眯了眯眼,道:「這棟大宅,有問題。」

    我道:「這陰氣森森的,是人都知道有問題,老闆,你就別廢話了,你不進去,你別拽著我啊。」

    譚刃搖了搖頭,將手鬆來了,道:「那你自己進去看看。」

    我立刻順著韓梓桐進去的大門跟著往裡一鑽,但緊接著,我看到了讓我幾乎暈倒的一幕。

    屍體。

    一具已經爬了蟲子的屍體。

    是韓梓桐。

    而這扇門的後面,也沒有什麼陳家大院,只是片密密麻麻的藤蔓,而我所進來的這道門,其實就是一塊被風雨侵蝕的破破爛爛的門板,連門栓都沒有。

    我大叫一聲,猛地退了出去,幾乎可以說是連滾帶爬。

    說實話,這幾年我見過的屍體太多了,但陌生人的屍體,和自己好友的腐屍,那感覺是不一樣的。

    「我在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操!對了!禁地,我肯定還在禁地裡,它又想整我,想把我變成瘋子。」

    「這不是夢,你也不在禁地,這是真的。」譚龜毛不咸不淡的說道。

    我感覺自己跟本踩了尾巴一樣,心情瞬間特別暴躁:「閉嘴!她怎麼可能死呢。」

    譚刃道:「是人就會死。」

    我道:「她怎麼會死的這麼慘,你知道我在後面看到什麼了嗎?」

    譚刃道:「我能猜到。」

    我道:「你個神棍,你剛才就知道了?」

    譚刃點了點頭:「她一出來的時候,周圍陰氣加重了,你沒有發現,但我發現了。」

    我道:「可是現在是大白天……」就算韓梓桐死了,變成了鬼,可她大白天又怎麼出來呢?

    譚刃道;「所以我沒有說她有問題,而是這座宅子有問題。」說話間,他道:「她給你的東西,打開看看。」他這麼一提醒,我猛地反應過來,剛才太緊張,那玩意兒還被我牢牢攥在手裡,觸感像是一顆珠子。

    我將布袋一打開,果然在裡面看到了一顆黃澄澄的,如同黃金打造的珠子一樣。

    我腦子裡冒出三個字:金儺珠。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19 14:55
第三十一章 陳默
               
    很顯然,這麼想的並不止我一個人,譚刃的第一反應也是說道:「金儺珠?」

    我道:「雖然沒見過,但很有可能。金儺珠是金儺小組的重要眼睛物品,韓梓桐把它給帶出來了,莫非這就是顓瑞他們追捕她的原因?」不,如果僅僅是這個原因,韓梓桐不會死,我此刻,甚至沒有勇氣再往那扇門後面看一眼。

    她說她發現了一個秘密,這個秘密,既不能讓顓家的人知道,也不能讓黃家的人知道,那麼這個秘密究竟是什麼?這個陳家,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她將這珠子交給我,讓我在這裡等陳家的人,說明她事先已經聯繫過陳家的人,只不過她沒能等到接應的人來,自己就死了。既然如此,她為什麼要把東西轉交給我?

    一時間,韓梓桐的死讓我大受打擊,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而她把這東西轉交給我的舉動,又讓我有種被她臨死前坑了一把的錯覺。

    我問譚龜毛怎麼辦,他道:「等。」

    我道:「等那個陳家的當家人?」

    譚刃點了點頭。

    我看了看藤蔓深處,嘆了口氣,只覺得一身疲憊:「我得給她收屍。」

    譚刃道:「你怎麼收,隨便挖個坑埋了?這裡是北京,她有她的家人,顓家的人會處理。」一想到韓梓桐是被顓家的人逼死的,我就覺得淡定不下來,我道:「顓家的給她收屍?鞭屍還差不多。」

    譚龜毛不贊同的搖了搖頭,道:「她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而且還有親人,一個活生生的高級人才就這麼死了,不可能什麼動作都沒有。顓家的人沒那麼傻,在收屍這件事情上,是不會亂來的。」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發現譚龜毛說的沒錯,顓家那幫人,是不會為了跟一個死人過不去,而給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煩。最大的可能是,他們收到我們的消息,然後通知研究小組的人來收屍,走意外死亡程序,『安撫』韓梓桐的父母,至於怎麼個安撫法,就得看韓梓桐的父母配不配合了。

    我想到這個就憋屈,雖然沒見過那二老,但我再韓梓桐家裡看見過二老的照片,如今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唯一的女兒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不知得有多痛苦。

    然而此時,我卻沒辦法為死者多做些什麼。

    我不由得狠狠的錘了一下旁邊的樹木,道:「那幫人遲早會有報應的。」

    譚刃沒說話,我倆便在這地方等,為今之計,也只有幫韓梓桐完成她的心願了,或許,見了那個陳家的當家人,我也能弄清楚韓梓桐真正的死因,以及她所說的那個秘密。

    那個不能讓黃、顓兩家知道的秘密,那個讓她慘死的秘密,究竟是什麼?

    這會兒已經是傍晚,眼瞅著夕陽西下,再等下去,只怕天就要黑了,因而我們等了兩個多小時後,便打算先退到外面,這古宅有問題,在夜晚靠的太近,不是什麼好事。

    誰知就在我們準備離開時,遠遠地突然來了個年輕人。

    那人看起來二十多歲左右,比我還年輕,身形筆挺,一身黑衣,速度很快的朝我們走了過來。我和譚刃對視一眼,心知我們要等的人應該來了。

    不過,這人是陳家的當家人?怎麼這麼年輕?

    正古怪間,那人已經到了跟前,神情冰冷,目光平靜,開口道:「你們是誰。」他一開口就把我嚇了一跳,因為這人說話的口吻和奇怪,不疾不徐,慢悠悠,輕飄飄的,彷彿不是活人一樣。

    我頓時升起一種警惕感,反問道;「你又是誰。」

    他歪了一下頭,淡淡道:「陳默。」我沒想到這人冷冰冰的看起來不好惹,居然有問必答,一時間不由愣住了,怔了一下才道:「我姓蘇,蘇天顧,看樣子,你就韓梓桐要等的人。」

    陳默連神情都沒有變一下,他突然將目光看向被藤蔓包裹的陳家大宅,輕飄飄的說道:「有死人,她死了。」這話不是疑問,而是陳述句,我頓時有些發懵,心說我操,這人有透視眼嗎?難道他能看到那藤蔓和木門後面的屍體u?

    緊接著,陳默又將目光移向我,依舊用那種輕飄飄,彷彿完全不放在心說的口吻說道:「她留下的東西呢。」

    不等我開口,譚龜毛就將金儺珠直接扔了過去,對面的陳默伸手一接,慢悠悠的將珠子倒出來攤在手心。整個過程,他連眼皮兒都沒有眨一下,看了那金儺珠片刻,嘴角微微一抿,突然用拇指和食指將金儺珠捏著,一開始我沒想明白他要幹什麼,下一秒,便見他兩指用力一捏,那珍貴無比的金儺珠,就這麼碎成了好幾塊,被這姓陳的當垃圾一樣隨手扔在了一邊。

    我看的目瞪口呆,譚龜毛的臉色也頓時不好看起來。

    不過對方為什麼這麼做,這東西畢竟都是韓梓桐拼了命讓我轉交的,卻沒想到這東西一道對方手裡,竟然就被當垃圾一樣捏碎了。

    我頓時大怒:「你他媽的幹什麼!」

    友人用命換來的東西,被人這麼隨隨便便的給扔了,這一瞬間我腦子裡的理智就炸了,反身一踢,一腳朝著那姓陳的腦袋上踢去。

    要知道我現在的身手絕對不是蓋的,再加上練輕功,身體速度變得又快又靈活,我這一下,便是普通的練家子也不一定躲的過,誰知這又快又狠的一腳踢過去,那姓陳的竟然以一種更快的速度,瞬移似的往後一躲,非常精妙的閃開,讓我踢了個空。

    這一腳落空,讓我瞬間冷靜下來。

    昨晚在巷子裡被那幾個混混打劫時,我是一腳撩翻一個,踢得人在地上直打滾,所以我是知道這一腳的威力的。而此刻,那姓陳的輕輕鬆鬆就躲了過去,讓我立刻意識到這人的身手不是我能對付的。

    我深深吸了口氣,盯著他,道:「這是她拿命換來的。」

    陳默依舊用那種輕飄飄的語氣說道:「她讓你帶給我的,不是這個東西,而是這個東西所帶來的意義。」

    我道:「現在你已經知道這個意義了?」

    他沒有回答我,轉身就走,根本不搭理我和譚刃了,牛逼的不行。我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情急之下追了上去將人給堵住:「等一等,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默打量著我,最後說了一句話:「你是黃天的人。」

    這話題轉的太快,我能有些接不上,不由奇怪:「你怎麼知道。」

    陳默道:「替我帶話給他,別太猖狂,這女人的東西,我收了。」說完繞開我就走,我欲要再攔,誰知腳剛一動,便覺得銀光一閃,一樣東西貼著我的頭皮飛過,發出嗖的一聲響,帶起了一陣涼意。

    我下意識的回頭一看,不由懵了,只見我身後的一棵樹上,赫然插著一把銀光閃閃的飛刀。

    再回頭時,姓陳的已經上了一個饅頭山丘,走遠了。

    譚刃這時將那飛刀拔了下來,拿在手中仔細的打量,卻見那飛刀上,赫然有硃砂符文。我只覺得心驚,這姓陳的是小李飛刀的傳人?我操,剛才貼著我頭皮飛過的,是這把小刀?

    那人手要是歪那麼一下,我豈不是就……

    想到此處,我頭皮緊了一下。

    這時,譚刃道:「看樣子他也是道門中人,這上面是往生符。」

    「往生符?」

    譚刃道:「據說,在兵器上刻上這種符咒,殺人的人,不會背負業障殺孽。」

    我道:「我操,也就是一邊殺人一邊給人超度的意思,老天爺不管。」

    譚刃淡淡道:「就是這個意思,不過,符咒即重形,更重念,形念不可缺一。」

    「那姓陳的,不僅是道門中人,而且修行還很牛逼?」

    譚刃點頭,道:「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這麼正宗的往生符了。既然他讓我們帶話,那就帶吧。」說完,也沒有再看這陳家大院一眼,率先走了,不得已,我一邊往回走,一邊撥通了鐘恭的電話:「喂……見到她了……死了……只有屍體。天氣太熱……都長蟲了……你們來收拾吧。」

    掛完電話,我長長舒了口氣,腦海裡閃過韓梓桐和韓緒的音容樣貌,只覺得滿心沉澱,痛苦而鬱悶。

    一生中,有多少親人、朋友是可以長伴的,又有多少人,是永遠也回不來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19 14:55
第三十二章 第三方勢力
               
    聽從譚刃的建議,我沒有去給韓梓桐收屍,通知了鐘恭後,便回了市內,找了家酒店落腳,洗了個澡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韓梓桐和韓緒的臉,我想起在古爾班通古特沙漠的第一次合作,想起永遠把我名字叫不對的韓緒,想起說話聲音溫柔,卻永遠僵著一張木頭臉的韓梓桐。

    這一夜注定不能睡個好覺,迷迷糊糊間,也不知多久,我才睡了過去,而且還做了個噩夢,在夢裡,我又回到了第一次出活兒時的場景中,跟著眾人在沙漠裡艱難跋涉,突然,騎在駱駝上的韓梓桐掉了下來,我下意識的去接她,結果她的腦袋從脖子上直接斷了,頭啪的一下砸進沙子裡,無數的蛆蟲在沙子裡蠕動中。

    我被驚醒了。

    醒來的時候剛好天亮,外面起了霧霾,打開酒店的電視,上面掛上了霧霾的預警信號。

    我站在窗口往外看,霧霾很重,這種感覺,讓我彷彿又回到了禁地一樣,簡直讓人想要發瘋。為了迴避這種讓人極度暴躁的念頭,我將窗簾全部拉上了。

    譚刃被我吵醒了,從對面床上扔了個枕頭砸我腦袋上,喝道:「閉嘴!」

    我嘆了口氣,道:「老闆,我起床到現在,還沒說一句話。」

    譚龜毛於是看了看對面開著的電視,伸手往旁邊的櫃子上摸,感覺是要去摸菸灰缸。愛↑去△小↓說△網.我嚇了一跳,趕緊把菸灰缸奪過來,把電視關了:「老闆,雖然咱們現在很有錢,但是你也不能這麼燒錢啊,電視是無辜的。」

    譚刃被這麼一鬧,也不熟了,起身道:「去黃家?」

    我點了點頭,道:「不是要給他帶話嗎?順便,黃家一直有安插眼線,或許,對於這次的事情,他們會知道些什麼。」我倆當即起床,打了個車,在一片濃重的霧霾中直奔黃家。

    去之前我先打了個電話,免得沒人,不過黃天今兒個在家。這個我知道,黃天據說略通醫術,是個養生黨,極其注重養生之道,我打電話問他今兒個怎麼沒出去忙,他說霧霾天,閉門謝客,應酬一概取消。

    我道:「現在這霧霾越來越嚴重了,您乾脆遷地兒吧。」

    黃天嘆了口氣,說:「我也想,可是這祖宗百年家業都在這京城了,故土難離啊。聽說昨天朔舒跟你出去了一趟?」

    我道:「什麼都瞞不過你,朔舒告訴你的?」

    黃天在電話裡笑了一下,道:「那小子,埋頭做事,不怎麼稀罕跟我打交道,不過我要知道什麼事,也不需要他告訴我。」我心下瞭然,心說這黃毛就跟活曹操似的,疑心病也太重了,看樣子,他對天然呆,其實也並沒有表面上那麼放心,只怕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呢。

    以天然呆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看樣子他是默認了。

    我於是道:「既然在家,那我就上門打擾了,半小時後到。」

    「好。」

    掛完電話,出租車一路駛向了黃家大宅,大宅的門是關著的,我們剛要敲門,門就從裡面打開了。開門的還是上次那老頭,笑著請我們進去。

    會客的廳堂裡,擺了好幾架空氣淨化器,黃天懶洋洋的倒在椅子上,口鼻上還戴了個淨化口寨,甕聲甕氣的說:「坐,上茶。」

    緊接著也不吭聲,等上了茶,就慢悠悠的喝,也不問我們什麼事。反倒是我先沉不住氣了,道:「我知道,顓家有你的眼線,韓梓桐的事,你知道嗎?」

    黃天用碗蓋撥著茶葉,說:「知道。」

    我道:「她死了。」

    黃天撥茶葉的手頓了一下,看向我,道:「我得到的消息,可不是這樣的,什麼時候的事?」

    我道:「看樣子你的眼線消息不太靈通。」

    黃天懶洋洋的身體終於坐正了,道:「直說吧,別拐彎抹角了。」

    我本來也沒心情和他磨嘰,便道:「她是我的朋友,但是現在,她人就這麼死了。她可是一直忠心耿耿給顓家辦事,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我想知道原因,這段日子,到底出了什麼事?」

    黃天輕輕敲擊著碗蓋,似乎在思索我的話,片刻後,他道:「韓梓桐的研究項目是『金儺祭』,這裡面的研究資料我一直在想辦法弄,可惜他們的保密措施太嚴了。」j組織我是待過的,那裡面簡直是個監獄,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想進去也不容易,最重要的是,它們的數據庫都是單獨的。

    我沒吭聲,等著黃天繼續往下說:「金儺祭的事情,一直是朔舒在負責。」我愣了一下,心說我操,怎麼跟天然呆有關?天然呆和韓梓桐是認識的,我不信他會對韓梓桐不利,而且昨天,他也沒有表示出任何知情的模樣。

    「朔舒是個人才,他的智商非常高,說實話,要不是他無慾無求,我還真有些忌諱他。」

    我道:「別東拉西扯,韓梓桐的事情,到底跟他有沒有關係?」如果真的有關係,那這其中問題就大了,我感到有些心寒。

    黃天道:「韓梓桐的死,和他沒有關係,不過我現在手裡所掌握的情況,到是和他有關,怎麼,他沒有告訴你?」

    我不打算接他最後一句話,直接道:「什麼情況?」

    黃天道:「朔舒侵入了他們第一層的數據庫,然後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他們數據庫裡的資料,有人為修改的痕跡,也就是說,他們的研究小組裡,有內鬼,但我發誓,那個內鬼,不是我派去的。」

    話說到此處,那個內鬼是誰,不言而喻,顯然是韓梓桐了。

    可是韓梓桐跟顓家的人合作的好好的,而且也知道顓家的勢力,她怎麼會蠢到當內鬼,和顓家的人作對呢?

    黃天道:「朔舒試圖找到沒修改的數據,可惜被人發現,不得不退了回來,無功而返。我所知道的就這麼多了,那個韓梓桐,應該是投靠了另一方勢力,而且金儺祭的研究,到目前為止都沒有進展,看樣子是假的,並非沒有進展,而是她把很多資料蓄意篡改,誘導其它人,而真正的資料,在她手裡。所以,真正害死她的,應該是她投靠的那幫人……那幫人,在危機關頭,並沒有出來救她。」

    我倒抽一口涼氣,腦子裡閃過了一個人影。

    那個叫陳默的年輕人。

    韓梓桐中途叛變投靠的對象是他?

    可他對韓梓桐的死,視而不見,行為也是相當冷血的。

    韓梓桐到底被什麼鬼迷了心竅,會去投靠他呢?那個突然冒出來的陳家,又是干什麼的?不知怎麼的,這一瞬間,我竟然想起了當初去過的活人堂,那個活人堂,似乎也是一個陳姓家主的產業。

    而陳家的當家人,和孫邈是認識的,孫邈又和黃天關係不淺。

    現如今,又冒出一個陳默,讓我給黃天帶話。

    難道……

    我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難道這個陳家,就是活人堂的那個陳家?

    為了證明這個猜測,我直接問黃天:「你知道陳默這個人嗎?」

    誰知我這一問完,黃天捏著杯子的手突然一使勁,整個杯子,居然直接被他給捏碎了。我驚得目瞪口呆,緊接著,便見黃天臉上的肌肉狠狠扭曲了一下,惡狠狠的問我:「你提那個王八羔子幹什麼?」

    難道這黃天和陳默有仇?看黃天這模樣,分明是在姓陳的手底下吃過虧啊!

    一時間,我心裡別提多震驚了,能讓黃天吃虧,那這陳家的勢力,究竟該有多大?可他們不就是開藥堂醫館的嗎?莫非,這背後還有什麼隱情?

    韓梓桐又是怎麼和這麼危險的勢力牽扯到一起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19 14:56
第三十三章 傳話

    黃天的反應,讓我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是猜對了,昨天我們見過的那個陳默,很有可能就是活人堂的當家人,不過我想像不出,那姓陳的,居然會和孫邈那不靠譜的是兄弟?以孫邈欠揍又欠抽的性格,姓陳的不會用飛刀扎他的喉嚨嗎?

    黃天捏完杯子,罵完人,估計是意識到自己失態了,端正了一下臉色,目光不善的盯著我,說:「孫邈告訴你?」

    我道:「並不是,看樣子我猜的沒錯,這個陳默就是那個活人堂的當家的——」

    黃天眼珠子轉了一下,道:「孫邈沒有告訴你,但你現在卻突然提起這個人……我明白了,原來那烏龜王八蛋也想來分一杯羹。」

    烏龜王八蛋?

    我噎了一下,道:「不知您和這陳當家的,有什麼仇怨?」

    黃天冷笑一聲,道:「說了你也不知道,這仇可是從祖上就結下來了。孫邈那王八羔子,胳膊肘往外拐,現在也成了陳默的狗腿子,那陳烏龜,慣於收買人心。」

    我回憶著和陳默見面時的情形,立刻知道黃天的最後一句話,絕對是在故意潑髒水,那姓陳的一看就是一副別搭理我,誰理我我弄死誰的架勢,就他那模樣,還會去收買人心?

    不過讓我震驚的是,韓梓桐投靠了活人堂,而孫邈是陳默的狗腿,那麼陳默現在讓我帶話給黃天,又是什麼寓意?

    正想著,黃天追問我:「直說吧,突然提起他……你們見過了?」

    我點了點頭,道:「他還讓我帶句話給你。」

    黃天摘下了淨化口罩,道:「他說什麼?」

    「他說,讓你別太猖狂,韓梓桐的東西他收下了。」一邊說,我一邊觀察著黃天的臉色,果然,這小子頓時就跟吃了只蒼蠅似的,那種吐不出來又不想嚥下去的表情,別提多精彩了。

    不管是姓黃的還是姓顓的,總之都不是什麼好鳥,能看到他吃癟,我心裡還是挺暢快的,按照這個情形看來,黃天是有些忌諱陳家的。

    片刻後,黃天道:「你是在哪兒遇見他的?」

    我道:「陳家大院。」

    黃天起身踱步走了兩圈,又對我說道:「韓梓桐交給他的東西,是不是數據庫的資料?」

    「不是,是金儺珠。」

    「不可能。」黃天皺眉道:「她把金儺珠給那王八蛋沒有任何意義,他要的應該是金儺祭的正確研究數據才對。」

    我道:「這我可就不知道了,那個陳家,到底是什麼來頭?恐怕不止是開醫館那麼簡單吧?」

    黃天看了我一眼,道:「他們是什麼來頭,你就不用猜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我道:「那我朋友就這麼白白的死了?」

    黃天嗤笑一聲,道:「她是得罪了顓瑞,又不是我弄死的,怎麼著,你還打算找顓瑞報仇啊?」

    我道:「我投靠你,可不是來給你干苦力,總得有所回報吧?我知道你跟顓瑞是對頭,嘶,你似乎很怕顓家呀?」黃天翹著二郎腿,說:「激將法對我沒用,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事實上,在幾年前,我和顓瑞還是合作夥伴,要不是這兩年的利益衝突,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我們都沒有撕破臉的打算,你啊,就甭操這份心了。」

    說著,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邊喝茶,一直不說話的譚刃,道:「你得跟你這位老闆多學學。」

    譚刃不咸不淡的看了我一眼,道:「話已經帶到,走吧。」

    黃天沒怎麼搭理我們了,估計正在肚子裡問候陳默的祖宗十八代呢,我和譚刃只得離開黃家,一時間也不知該幹什麼。三兩天前韓梓桐打電話給我求救,沒想到現在,人就死了。

    這種痛失好友的心情自不必描說,一路回到酒店都無精打采的,我問譚刃下一步有什麼打算,他說回三子觀陪無虛,我問他要不要見周玄業一面,他直言道:「見他幹什麼,找不自在嗎?還是讓他嘲笑我換了新主人。」

    我噎了一下,道:「沒準兒咱兩這無敵組合,會讓他心生畏懼呢?」

    譚龜毛道:「咱們的組合,他見了,只會覺得是個連根拔除,永絕後患的好機會——」

    「……」實話有時候真的不動聽。

    既然已經答應要等無虛仙逝才離開,如今韓梓桐的事情已了,自然也該回去了,誰知,就在我起身打開電腦打算訂機票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兒。

    韓梓桐如果只是想把金儺珠交給陳默,那麼她找誰都可以,為什麼偏偏找我呢?

    陳默從那顆金儺珠裡,又究竟看出什麼來了?

    我滿心好奇,心中就跟有小貓在撓一樣,思來想去,便撥通了孫邈的電話。

    那丫逮著我便胡天海地瞎扯一番,聽得我不得不將人打斷,他才回過味兒來問我有啥事兒,我道:「陳默和你是什麼關係。」

    他道:「咦,你怎麼問這個?哦,他是我手下,平時幫我跑跑腿。」

    我嗆了一下,道:「我要聽真話。」

    孫邈的聲音一下子降了八度,有氣無力道:「是我兄弟,我當他是兄弟,不過他不怎麼鳥我,那王八蛋心高氣傲,誰也看不上,你問他做什麼?」

    我聽他這語氣有些奇怪,怎麼好像很不待見陳默似的,這二人不是關係挺好的嗎?這麼一想,我便問了出來。孫邈聞言,道:「好什麼呀,一時半會兒,跟你也說不清楚。我們以前也算是生死之交,不過這人生在世,利字當頭,後來因為利益,也鬧翻了,不過咱都是上流社會的人,不能隨隨便便翻臉,嘶……表面上,關係還不錯吧。怎麼著,你問我這個幹嘛?」

    我道:「我有一個朋友,因為他而死了。」

    電話那頭靜默了一下,便聽他問道:「男的女的?」我心說這個重要嗎?

    我道:「女的。」

    孫邈哦了一聲,道:「你朋友為那王八羔子殉情啦?哎,可憐啊,又被姓陳的人模狗樣給騙了,現在的姑娘真是想不開喲。」

    如果他人在跟前,我絕對要把他揍一頓,怒道:「不是殉情,就是因為他而死了!你他媽的給我靠譜點!」

    孫邈嘶了一聲,連忙說:「別激動、別激動,你跟我說說怎麼回事,我幫你分析分析。」

    頓了頓,我道:「我那位朋友,也是j組織的人,但她背後的支持者,是黃天的對頭。不知道什麼原因,她背叛了原來的支持者,轉投向陳默,被原來的支持者,弄死了。」

    電話那頭頓時陷入一片沉寂,我喂了好幾聲,都不見有人開口,不由得懷疑是不是信號有問題,正待我要重播之際,孫邈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是說,陳默也能開始參與進j組織了?」這小子平日裡說話,都是一副吊兒郎當,唯恐天下不亂的口吻,但此時,他的聲音卻沉了下來,甚至有些沙啞,像是情緒非常激動,似乎在壓抑著什麼一樣。

    我意識到不對勁,心知自己問對人了,這姓孫的,肯定知道些什麼。

    「從我目前得到的情況來看,是這樣的,我的朋友,已經因此而死了,我想知道原因。黃天似乎有些忌諱陳家的人,我想知道來龍去脈。」

    孫邈道:「你在北京見過陳默?」

    我點了點頭,他喘著粗氣道:「等我,我馬上來北京,他媽的!」說話就啪的一聲掛了電話。我關掉了訂機票的網站,決定等孫邈過來。

    我對譚刃說:「你先回觀裡。」

    譚刃拿著手機看他的股票,並沒有回應,而是說道:「牛市來了。」

    我道:「你賺了?」

    他說:「別人都紅了,就我的綠了。」

    我有些同情的看著他,道:「明明可以當一個帥氣的屍王,卻偏偏要做一個從頭綠到腳的股民,你把錢都轉給我,我幫你強行戒掉股癮。」

    他道:「這就和你找麻煩的習慣一樣,戒不掉。」

    我知道他在說剛才的事,便道:「老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覺得,我真的能置身事外嗎?我已經投靠了黃家,我這一身金肌玉骨,所有人都在打我的主意,現在的安穩,是得益於黃家所暫時帶來的。我從來沒有真正的離開過,現在不過是面對現實罷了。即使沒有韓梓桐的事情,我遲早還是得回到這一灘爛泥中。」

    「反正都要回來,多掌握一些信息,對我們更有利。」

    譚刃不咸不淡的說道:「不要用我們這個詞。」

    我道:「師父已經把你轉給我了,我死了你也就死了,據說金肌玉骨壽三百,沒準兒我真可以活三百歲,所以你還是好好當我保鏢吧。」

    譚刃不置可否,繼續看股票,他打算再投五十萬追漲,我不得不提醒他:「牛市已經火了一段時間了,隨時可能暴跌。」

    他不聽,買了。

    我有種肉痛的感覺。

    事實證明我是對的,因為第二天就暴跌了。

    呵呵呵呵呵呵……這賠錢貨,殺了算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19 14:56
第三十四章 扶持機制
               
    天津過來北京很快,一個小時的高鐵,因此下午時分,孫邈就到北京了,不過他第一時間找的是黃天,緊接著晚飯時分才到酒店——

    我們三人找了家酒樓,要了個包間吃飯,我問孫邈今天去黃家問著什麼了,他道:「什麼也沒問著。」說罷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說:「你也別指望能從我身上套出多少話來。你也看到了,我就是個賣藥的,沒什麼權勢,那幫大爺『不帶我玩兒』,我也沒辦法。」

    我為他這個比喻感到好笑,道:「那他們以前怎麼帶你玩兒?」

    孫邈道:「這個說來話長,主要是我長輩和他們有交情,不過現在那點兒交情也沒了。我今天去問,什麼也沒問出來,他讓我哪兒來的回哪兒待著去,媽的。」

    其實我今天之所以會給他打電話,並非希望孫邈做些什麼,畢竟在我看來,這事兒和他無關。事實上,我只是想問一些關於陳默確切背景的信息,卻沒想到,這孫邈聽見後,會跟大難臨頭一樣跑到北京來跟我匯合,一時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這姓孫的不是個心機重的人,心直口快,我也不跟他繞彎子,便直接問了出來。

    孫邈喝了口酒,似乎在想著怎麼開口,琢磨半晌,才道:「說來話長,你聽我慢慢跟你講。」醞釀半晌,他才開口:「我祖上一直是赤腳醫生,據說曾經無意間得過一樣寶貝,那樣寶貝,其實是一個寶藏的鑰匙。」

    我聽著有些扯淡,跟尋寶電影的情節差不多,我道:「你該不會想說,你後來憑著這寶貝去尋寶了吧?」

    孫邈一揮手,說:「嗨,我哪兒有那能耐。這寶藏,據說和起死回生,長生不老有關。這陳家、黃家的人,都盯上了我們家這寶貝,設計、威脅、假意投靠,黃天那小子,甚至還拜了我大伯為師,跟著我大伯學醫術,想博取他的信任。我和黃家以及陳家的人,就是這麼打上交道的。」

    看孫邈這模樣,我知道,他不是在說假話,便道:「那後來怎麼樣了?我猜,那寶藏,估計是誰都沒有得到吧?」

    孫邈一瞪眼,衝我豎起大拇指,說:「兄弟,聰明!你咋知道的?」

    我有些好笑,道:「這還用猜,他們是j組織小組的支持者,所搞的那些事情,不都是和起死回生,長生不老有關嗎?如果當初,黃天或者陳默已經得到了那個寶藏,也就不會有現在的事了。」而黃天和陳家當家人的梁子,估計也就是在那個寶藏上結下的,而且黃天沒準兒還吃了大虧,否則不會一提到陳默就咬牙切齒。

    孫邈抓了抓腦袋,道:「對,那寶藏出了些意外,反正陳家和黃家,誰都沒有得到。我上一次,也是因為你,才知道黃天沒有死心,成了什麼j組織的支持者,當天就跟他鬧翻了,可我沒想到,現在連陳默那王八也攙和了進來。」

    我道:「陳默攙和進來,會出現什麼情況?」

    孫邈放下酒杯,將臉湊近了一些,道:「我給你舉個例子,如果把黃、顓、陳三家的勢力做一個排列,那麼在明裡,顓家的實力是最強的,打個比方,他要是想弄你,都不需要動用黑道手段,來什麼暗殺一類的,隨便就可以把你整成某個犯罪的嫌疑人,讓你在監獄裡過一輩子。」

    我噎了一下,在心裡問候顓瑞的十八代祖宗,道:「黃家呢?」

    孫邈道:「黃家在明裡,實力稍弱,但他們是走軍火的,和各地兒的黑道都有來往。」這點我贊同,想當初認識黃天,還是因為傅楠那混賬販毒而引起的。這姓黃的,軍火毒品一樣不落,真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懶散隨意。

    「但是……」孫邈豎了個手指,道:「這兩家加起來,都抵不上陳家。」

    我大吃一驚,連旁邊的譚刃也微微變色。

    我道:「不可能,這陳家這麼厲害?」混進北京的圈子後,對一些大的勢力,我也知道一些,如果陳家真有這麼厲害,我不可能一點兒也不知情。

    孫邈道:「這陳家不止紮根於國內,是遍佈全球,他們明面上的勢力沒有多少,但是想對陳家下手很難,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道:「你就別賣關子了,我怎麼知道?」

    孫邈道:「我以前也不知道,以為他們就是賣藥的,順便抓抓鬼充當神棍,後來我才知道,他們內部有一個『扶持機制』。」

    扶持機制?

    我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便示意他繼續往下講。

    「老陳家,在以前,那是傳了幾百年的望族,那會兒勢力沒有跑國外,族人主要在國內紮根。後來戰爭的時候,就跑國外去了。」

    我道:「這陳家真是一點兒愛國情懷都沒有,一打仗就投靠外國人。」

    孫邈道:「就是!我也這麼覺得,一群縮頭烏龜,國難當頭,他們就跑了!中國,還是要靠你和我這樣的有為青年去壯大的。」

    我心說,我是有為青年,但你是不是可不一定,這姓孫的說話不太著調,而且帶著強烈的個人情緒,習慣性的給陳家潑髒水,什麼叫國難當頭就跑了?那陳家人,當初離奇失蹤,肯定不是因為打仗,應該還有別的什麼原因,也不知這姓孫的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瞞著不說。

    我道:「壯大中國的事,容後討論,先說陳家的扶持機制。」

    孫邈拿著豬蹄啃,說:「對,扶持機制,接著說。」

    「其實他們的族人,後來有一批回國了,而且入仕了。他們入仕,不貪、不腐,唯一做的,就是暗暗安插人手,將之散佈到各個階層中,暗地裡一個扶持一個,表面上,這些人互無來往,實際上,就是一張密密麻麻的關係網。這張關係網大部分的時間是不動的,不過一但動起來,那是相當牛的。」

    我聽的肌肉一緊,明白了這個所謂的扶持機制,實際上就是提拔自己的人,這在當官的裡面,情況是很常見的,拉幫結團,但這些當官的,都是當了官之後才去培養自己的勢力,而且一但出了事,他扶持的人也會遭遇。

    但陳家不一樣,他們是在很早之前就開始佈局,這張建立起來的扶持網,一但緊密到一定的程度,就算某個節點出了錯,也會立刻補上去,而且根本不會讓人發現異常。

    這太可怕了。

    我和譚刃對視一眼,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孫邈道:「聽著是不是挺嚇人的。」

    我道:「死人都能被嚇活了。」

    孫邈笑了笑,道:「不過這張網,輕易是不會動的,因為動起來的代價太大了,所以,至今都沒用動過。這是陳家,得以代代相傳,經久不衰的王牌。」

    我覺得奇怪:「這既然是陳家的王牌,那你怎麼會知道?」

    孫邈聳了聳肩,道:「這不是什麼秘密,我把這些話說出去,誰會信呢?我就是個小市民,我能做什麼?說出去,人家以為我寫,編故事呢。因為這張王牌,所以陳家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們很低調,不為人知,但他們想辦的事情,一定會不擇手段。」

    我道:「也就是說,黃家和顓家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

    孫邈點了點頭,旋即又搖頭,道:「可以這麼說,但你覺得,黃天和顓瑞,是那麼輕易放棄的嗎?」我想了想,覺得那二人不像是能被陳默給嚇到的人,便道:「既然陳家的王牌不會輕易動用,那麼在這個範圍內,他們就會盡力和陳家斗。」

    孫邈道:「而且,很可能先合起來和陳家斗,把陳家鬥出局了,他們再自己窩裡鬥。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我沒有想到,連孫邈都會說出這樣的話,不禁遊戲恩意外。孫邈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聳了聳肩,道:「這是句老話,我以前聽了很多次,都不屑一顧,後來我人生的經歷告訴我,這話,是真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19 14:57
第三十五章 誰是誰 上
               
    我抹了把臉。

    如果黃家和顓家結盟……天然呆和周玄業湊一塊兒,我是黃家的人,仇人變成隊友……我去!

    光是想一想那個場景,我就覺得憋的一肚子氣。

    這時,孫邈嘆了口氣,道:「陳家雖然勢力大,但他們其實比較低調,一般是不攙和這些事的,這次怎麼會攪合進來,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我道:「那你這次來北京,接下來打算幹什麼?」

    孫邈道:「找陳默談一談。」

    我道:「你能聯繫上他?」

    孫邈道:「當然,我有他手機,我給他打電話了,但是被他回絕了,不過我知道在什麼地方能見著他,明天再去。」

    我道:「你完全可以不牽扯進來,為什麼要幫我?」

    孫邈聳了聳肩,道:「我不是在幫你,我是在幫我自己。」

    這話從何說起?我示意他明言,他道:「我並不希望陳、黃兩家鬥起來,有時候,為了爭奪一些利益,是要付出很大犧牲的。你那位朋友,不就因此而死了嗎?之前因為寶藏的事情,那兩人也是斗的狠,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我不希望再看到事情重演。」

    我沉默片刻,拍了拍孫邈的肩膀,道:「想不到,你居然是因為這個原因。」我一直覺得這人吊兒郎當,唯恐天下不亂,一副不靠譜的模樣,沒想到內心卻是這麼正派的一個人。

    孫邈哈哈一笑,道:「遠的不說,就說近的,你和譚老闆也算是我朋友,我能盡一份力,就不能看著別人坑你啊。」

    我不再多言,舉杯敬了杯酒,吃喝完畢,回到酒店落腳,第二天一大早,孫邈就去找陳默了,我現在是黃家的人,明裡不好跟姓陳的接觸,所以我和譚龜毛便沒去,在酒店裡等消息。

    中午時分,譚刃手機響了,他去陽台上接了個電話,回來時臉色就陰沉沉的,我覺得不對勁,問他怎麼回事,他說周玄業約他見面。

    我一下子蹦起來:「我操,那小子安的什麼心。」周玄業知道我們來了北京,這並不奇怪,他現在是顓瑞的得力助手,這點兒消息都不知道,就太扯了。

    但按理說,他不該對我們有什麼興趣才對,這會兒約譚刃見面幹什麼?

    我道:「他有約我嗎?」

    譚龜毛微微搖頭。

    我道:「不行,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譚龜毛揉了揉額頭,道:「約在全聚德,危險什麼,他還能把我吃了?」

    我道:「額……你也不是烤鴨,吃你到不至於,但他平白無故約你,這典型的黃鼠狼給雞拜年。」

    譚龜毛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著去看看,我也想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關子。」

    我道:「你不擔心咱倆的事情,被他給知道了?」

    譚龜毛臉色一黑,道:「我們倆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你現在不成我小弟了嗎,這戰鬥力一落千丈,不是您說的,他起了歹心,沒準兒將咱們斬草除根嗎?」

    譚龜毛冷哼一聲,道:「你以為他是傻子?我本來就該塵封的,現在突然出現,他會猜不到發生什麼事?」我一想也是,便決定跟著一起去,看看周狐狸打的什麼算盤,順便,周狐狸請客,不吃白不吃,吃完我還要打包!

    到了全聚德,坐到包廂裡,我們三人的氣氛很微妙,沒一個人開口說話。

    桌上的菜不多,但三個人吃綽綽有餘,修行之人,最忌諱的就是浪費糧食。用周狐狸的話來說:天生萬物以養人,一粥一飯,有天覆地載恩,有日月照臨身,所以人民幣和食物,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概念;修行之人,你可以到處撒錢撒著玩兒,但不能抓一把米撒著玩兒,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服務員看著我們要了個大包間,但就坐了三個人,桌上寥寥幾盤菜,而且三個大男人一聲不吭,氣氛詭異,我感覺他的內心肯定是崩潰的。

    服務員在片鴨子,包間裡相當的安靜,等到他片完鴨子退出去,我們也沒人開口說一句話。

    最後我率先打破沉默,將裝鴨的盤子拿到自己面前,道:「我吃,你們呢聊。」

    周狐狸緊接著便笑眯眯的接話:「聽說,你成了師父的關門弟子?」

    我心說操,這狐狸怎麼哪兒哪兒都是眼線,他怎麼知道的?正要接話,譚龜毛不咸不淡的說道;「師父這兩個字,不是你叫的。」

    周玄業笑了笑,那神情,和平日裡一般無二,在這笑容下,究竟在想什麼,我實在鬧不明白。即使真的被陰珠影響了心智,就能對養育自己長大的師父下狠手嗎?

    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當時拿石頭把黃連打的腦漿崩裂的情形,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幾天事情太多,我都顧不得去想禁地的事兒,這會兒一見著周玄業,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就又冒了出來,但管他是不是真的,至少現在這全聚德烤鴨味道是真不錯。

    對於譚刃的反譏,周狐狸就跟沒聽到似的:「如果我沒有猜錯,你走的應該是屍道吧?」我噎了一下,心說你他媽扯上我幹什麼。

    「我走什麼道,跟你有關嗎?」

    周玄業笑了笑,眯著眼道:「你這膽子肥了不少,讓我不由得想起咱們剛認識那會兒。」

    我道:「我知道那會兒我挺慫的,不過周先生,咱別敘舊了,咱們那點兒舊友之情,已經耗得差不多了。」譚刃看了我一眼,表示讚賞。我發現自己已經能從譚龜毛那張老子天下第一的臉上看出很多其它情緒了。

    周玄業一聽這話,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陰沉。

    我心說:嚯,露出本來面目了,這張陰沉沉的臉,比那一臉虛偽的笑容順眼多了。

    「我這次約你們來,確實不是來敘舊的。師兄,我以為,三子觀一別,咱們這輩子也沒有機會見面了,沒想到,現在還能跟你坐在一張桌子上。」

    譚刃不咸不淡的說道:「我也沒想到。」

    周玄業陰沉沉的盯著譚龜毛,道:「我以為你不會赴約,待在三子觀不好嗎?為什麼回來。」

    譚龜毛道:「為了你。」

    「我?」周玄業抬了抬下巴,露出一個說不清的怪異表情。

    譚龜毛道:「你當時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現在沒有人可以威脅你,把真相告訴我。」我停下了吃烤鴨的動作,震驚的看著譚龜毛,因為我沒想到,譚刃居然一直這麼在意周玄業的身份,可我之前並沒有聽他提過。我還以為,他是周玄禮還是周玄業,對於譚龜毛來說並沒有區別。

    現在看來,我錯了。

    周玄業眯了眯眼,緊接著嗤笑一聲,道:「你想聽什麼答案呢?你希望我說的是假話?你希望我承認自己是周玄業對嗎?」

    譚龜毛沒吭聲。

    他又道:「周玄禮樣樣都好,周玄業什麼都不好,周玄業應該做出大逆不道的事,而周玄禮不應該……但是我要告訴你,我是周玄禮。周玄業,早就死了,被我殺死的。還記得在屍洞裡發生過什麼嗎?煉屍產生了異變,你拚命救我門……不,確切的說,你拚命在救我。」

    「周玄禮,天資卓越,人人都喜歡,所以當時你一直在想辦法救我。後來你死了,玄業也跟著來掩護我,然後他也死了。」

    「你們還真是喜歡我,到現在都不願意承認這一切是我做的?怎麼樣,被至親至信的人背叛,這種滋味兒,很不好受吧?」

    我喝了口酒,抹了把臉,覺得這話題聊下去有點兒危險,因為我看到周玄業眼睛都充血了,神情陰沉,彷彿一個隨時會大開殺戒的變態一樣。

    我剛想說讓譚刃別再刺激他了,譚龜毛就火上澆油的說道:「我知道了,你不是玄禮,你是周玄業。」

    對面的人瞬間沉默下來,死死的盯著譚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1-19 14:57
第三十六章 誰是誰(下)

譚龜毛和他對視片刻,緩緩伸出手,搭在了周玄業的手上,這一幕看的我眼珠子都差點兒瞪出來。操,這是個什麼發展?

緊接著,便聽譚龜毛道:「是我對不起你,當初……我錯了。」

周玄業臉上的肌肉狠狠抽動了一下,抽回手,道:「我聽不明白,師兄你這是在說什麼?」

譚刃道:「你和玄禮,自幼流浪,玄禮為人溫和,軟弱可欺,一直以來,都是你照顧他。」

周玄業陰森森的道:「我又偷又搶,陰沉古怪,你們一個個,不都想把我趕下山嗎?」

譚刃道:「我們沒有想過把你趕下山!」

周玄業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緩緩道:「……師兄,我當時一直在像你求救,可你一直在掩護周玄禮。說起來,我和周玄禮,我才是弟弟,而且我沒有他聰明,我沒有他天賦高,你知道我看到那麼多煉屍撲過來,嚇的都尿褲子了。如果你當時能拉我一把該多好?」

譚刃閉上了眼,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了一種名為痛苦的情緒。

「那一瞬間,我想,如果我像大哥就好了,所有人都會向著我,可是我們明明是雙胞胎,為什麼差距那麼大呢?我就像下水道裡的老鼠,所有人都躲著,就算被捕獸夾夾的渾身是血,也沒有人會來救我。」

「我知道自己不討喜,又偷、又搶、打架、蠢笨、陰沉、毒辣,但是我也不是故意變成這樣的,大哥太軟弱了,如果我不強一點,我不狠一點,我不齷齪一點,我們早就在街頭餓死了。」

「哪怕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也好……可是沒有,無虛那老頭,甚至想著把我逐出師門,而你!我最崇拜和敬重的人,在屍洞裡,把我給丟下了。」

我靠,我看著譚刃,心說兄弟,你還幹出過這種事兒?

譚刃竟然沒有辯駁一句,那麼這些事,都是真的?

我吃不下烤鴨了。

周玄業冷冷的盯著他,道:「我確實有陰珠,在那一刻,我發狂了,逃了出來,但我大哥死了。當我從床上醒來後,你們都守在我的床邊,我說自己是周玄業……我看到你們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你們是不是特別希望,我說自己是周玄禮啊?」

譚刃緊緊握著拳頭,道:「利益動人心,我和師父,當初都錯了。玄業,就當給我一次機會,回頭吧。」

周玄業臉上的陰沉之色消失了,笑了笑,突然指著自己的臉,道:「你看看這張臉……這不是一張年輕人的臉,我已經三十三歲了,譚刃,說一點成年人該說的話吧。」

這話還真是狠狠打了譚龜毛一個耳光,我認識譚刃這麼久以來,還從來沒在他臉上看到過這麼複雜的表情,也從沒聽他用這種近乎請求的語氣說話。

雖然剛才的對話,讓我有些震驚於譚龜毛年輕時候干的事兒,但轉念一想,有什麼師父教什麼徒弟,譚龜毛自幼就在三子觀,和無虛一樣看重道統傳承,心偏的沒邊兒也正常。

只是看譚刃頭一次低聲下氣的說話,還被周玄業啪啪打臉,我有些看不下去,想說些什麼調解一下,卻發現這件事中的恩怨,自己還真插不上話,也不適合插話,於是只能繼續吃烤鴨,聽覺神經卻繃得緊緊的。

譚龜毛呼吸有些急促,許久才平復下來,聲音嘶啞道:「既然你這麼恨我們,為什麼還要這麼費盡心機,妄想著要復活玄禮?你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

周玄業扯了扯嘴角,陰沉沉的笑著,像是再跟我們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為什麼要救他……因為他是我大哥,是我唯一的親人,只有他從來沒有嫌棄過我。我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原因,只要你們早就不知道有多少機會和理由把我趕出去。」

譚刃神情恢復了平日裡的鎮定,冷冷道:「周玄禮,不會希望看到你做這些。就算你把救活了,你草菅人命,欺師滅祖這些事情,你以為能瞞得住嗎?」

周玄業似乎被踩到了痛處,臉色變了一下,譚刃緊接著突然又話鋒一轉,說道:「你不是周玄業,你是周玄禮。」、

我嗆了一下,差點兒被嘴裡的鴨肉給噎死。

一會兒是周玄業,一會兒變成周玄禮,剛才又變成周玄業,這會兒又變成周玄禮,他們這是玩兒百變小櫻呢?

我憋不住了,嗆了兩聲,道:「打、打斷一下二位。」接著我盯著周玄業,誠懇的問道:「你到底是誰啊?能不能給個准的?」接著又看向譚刃:「老闆,你怎麼一會兒改一次口呢?你平時可不是這樣的。」

譚刃瞟了我一眼,淡淡道:「他太善於偽裝了,但現在我可以確定,他是周玄禮。」

周玄業微微往後靠,躺在了椅子上,微笑道:「何以見得?」

譚刃不冷不熱的說道:「因為你最終救活的那個人,是不會在乎你究竟害了多少人的,所以你才這麼有恃無恐。」

周玄業臉上的笑容慢慢沉了下去,靜靜的和譚刃對視著,緊接著他道:「是,這次你確實猜對了。我明明是個當大哥的,卻一直是玄業在照顧我。玄業那孩子,對別人心狠手辣,但對我一直是最好的,他很信任我……可是最後他卻死了。」

「我永遠也忘不了在屍洞裡,他看我的最後一眼;他想活下去。而我,他最信任的大哥,拋棄了他。」

譚刃臉上的肌肉動了一下,聲音嘶啞道:「不怪你,當時的情況只能救一個,救你是我的選擇,你沒有拋棄他,放棄他的是我。」

周玄業冷冷道:「我不是一個恩怨不分的人,你是為了救我而死的,所以這些年來,我從來沒有想過對你做什麼。我不能原諒的,只是我自己……我是一個失敗的人,是個懦夫,膽小鬼,流浪的時候,就玄業去偷吃的,打架的時候也是他出頭,我什麼都幹不了;可最後上了山,所有人都把他忘了,入了屍道,我變得越來越忙,連我都開始把他忘了……師兄,你不要阻止我,我已經不是從前的周玄禮了。我從屍洞出來的那一刻,我就是周玄業,我要救他,也是在救我自己。」

譚刃閉上了眼,包間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直到此時,我才知道周玄業為什麼執念如此之深。

確切的來說應該是周玄禮。

我腦子裡冒出了屍洞中那具少年屍體,心裡覺得頗不是滋味兒。

這個世界,從來就是殘酷、無情、風吹雨打的,它會把人打磨的千瘡百孔。如果沒有周玄業這只遮風擋雨的『下水道老鼠』,又怎麼養的出周玄禮這只人見人愛的『小白鼠』,可這世間的人,誰會去想下水道的老鼠付出過什麼?畢竟怎麼看都是小白鼠討喜一些。

所以,從一開始人格分裂的就是周玄禮,而周老二實際上是虛構出來的『周玄業』。這也就能解釋了為什麼周老二總是想弄死我的原因,因為那個虛構出來的周玄業,是周玄禮虛構的,在他的潛意識裡,周玄業是希望活著的。

而我這種麻煩,容易成為他復活周玄業路上的絆腳石。

周玄禮不會忍心對我這個好兄弟下手,那麼虛構出來的周玄業,為了自己活命,下手就很乾脆了。

我感覺自己彷彿生活在一個精神病的世界,一開始,周圍的人沒一個正常的,現在經過禁地的洗禮,連我自己都不正常了。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6-3-12 00:0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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