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走屍檔案 作者:邪靈一把刀(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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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mCaVod 2015-10-13 15:48:2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29 263100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2 23:43
第五十七章 拆穿

    事到如今別無選擇,好在旱魃夠義氣,當下便將我和譚刃倆,一人一個抓起來,我倆一左一右左到旱魃肩頭,穩定身形後,旱魃便猛地加速,上下縱越,風馳電擎,呼呼從正面吹來的風,吹的人眼睛都難以睜開,這種姿勢到比被旱魃扛著要好多了。

    如此這般經歷了一趟過山車般的刺激,旱魃的速度突然放緩下來,最後完全停住了,蹲下身將我和譚刃放下,指了指視野朦朧的前方,道:「到了,就在前面。」

    此刻,周圍依舊湧動著霧霾似的陰煞之氣,使得視野的面積非常小,但即便如此,我睜大眼,還是能看到地面上躺著的龐然大物。

    是蚯蚓的屍體。

    一股濃重的腥臭味兒在空氣中蔓延著,讓人聞之慾吐,旱魃說自己不能再往前走了,將女鬼媳婦兒招了出來,放下我們,也沒有多說,留給了我們一個瀟灑的背影。

    我道:「老闆,老魏人挺不錯的,他那山洞也太簡陋,回頭有空,咱送點禮物給他。」

    譚龜毛嗯了一聲表示贊同,我倆此刻都非常狼狽,到也不用裝,統一了一下口徑,便往前走。

    沒多久,果然便瞧見了龍組的人。

    由於之前損失了不少人手,因而此刻的包圍圈已經收窄了,越靠近玉床,陰煞之氣越淡,視野變得相當清晰,因而我們可以非常清楚的看清現在的局勢。

    士兵犧牲了大概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正在打掃戰場,由於那蚯蚓吞人,所有周圍根本沒有人的屍身,只有那些肥碩粗大的蚯蚓屍體。

    惡臭味兒實在太大了,這些士兵將靠的近的屍體往外圍清理。

    剩下的龍組的人,依舊在之前挖蟲虛的地方動土,萬幸的是,在人群中,我看到了黃胖子、天勤還有白鶴三人,雖然也是一身狼狽,在一邊坐著休息,但好在沒有缺胳膊斷腿,看起來情況不錯。

    我頓時鬆了口氣,立刻大喊:「天勤、胖子!白鶴!」這一喊,眾人的目光被吸引了過來,天勤三人原本還一臉苦相,一看見我和譚刃,就跟打了雞血一樣,立刻沖上了。

    天勤臉色相當難看,平日裡不苟言笑,這會兒好像表情包不夠用一樣,神情幾度變幻,不知是哭是笑,嘴裡連連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話說一半,抬手一巴掌扇我後腦勺上,頗為威嚴的叱道:「天勤是你叫的?」

    「呃……師兄,我就是看到你們太激動了。」

    黃胖子緊跟著也偷襲了我一把,在我左邊來了一下,跟著道:「胖子是你叫的?」

    旁邊白鶴一擼袖子,伸著白白的手臂要來扇我,我趕緊認錯:「師兄,手下留情,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白鶴聞言,撲哧一聲笑了,拽著我道:「原諒你了。」說著拍了拍胸口,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被大師兄給……」

    「白鶴!」話未說完,天勤便呵斥了她一句。白鶴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也連忙噤聲。我立刻觀察了下譚龜毛的臉色,沒看出有什麼不對勁的,也不知是真沒放在心上,還是沒表現出來。

    這時劉叔等人走了過來,神色即吃驚又欣慰,道:「還以為你們出事了。」

    我心中緊張起來,面上卻維持著平穩,嘆氣道:「別提了,被那些蚯蚓追的,差點兒沒命,不過後來那些蚯蚓突然就自己倒在地上了,實在奇怪,劉叔,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嗎?」我裝作毫不知情的模樣詢問。

    劉叔道:「是我們動用了王牌的力量。」

    「王牌?什麼王牌?」我假裝好奇。

    劉叔顯然對我和譚刃並沒有什麼懷疑,只當我們是被蚯蚓追的跑散了,聞言便領著我們往龍組挖坑的地方走。只見那坑已經挖了很深,旁邊是堆土,我和譚刃的到來,引起了龍組眾人的注意,紛紛向我們行注目禮,被這麼一幫人盯著,我還是覺得挺有壓力的。

    龍組的人都是站著,唯一一個坐著的人,是個年輕人。這年輕人臉色蒼白,年約十**歲的模樣,我對他是有印象的,因為在龍組中,他年紀看起來是最小的,但由於也是不怎麼愛說話,存在感很低,所以我不知道他的代號。

    此刻見只有他一人坐著,我不由得心中一動,道:「莫非,這位是……王牌?」

    不等劉叔回話,年輕人突然睜開了眼睛,深沉的和年齡完全不符合的一雙眼睛,在我和譚刃的身上緩緩移動著。我心裡不由咯噔一下,頓時有種彷彿被看穿的感覺。

    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個年輕人,似乎什麼都知道。

    僅僅這一眼,我手心就冒汗了。

    這時劉叔回答道:「沒錯,他可以大範圍的吸收生命力,不過會帶來極大的損耗,所以輕易不能動用。」損耗?我打量著那個坐在地上的年輕人,感覺他除了臉色慘白,身形消瘦了一些,似乎沒有看出有別的狀況。

    這雙眼睛看人的時候,那種幽深窺視的洞察力,可不像是有什麼損耗啊。

    劉叔說完,就對王牌道:「你別坐這裡了,去旁邊休息。」

    龍組的人雖然特別牛,一個個脾氣古怪,但對於劉叔和鄭阿姨的話是沒有異議的,基本上是言聽計從。然而這王牌似乎並不買劉叔的賬,劉叔說完,他開口道:「我要看看,蟲虛是什麼東西。」

    說完就不再看我們,只盯著那個還在往下挖的大坑。

    劉叔頓時眉頭緊皺,面上一派不贊同的神色,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

    坑還在挖,一時半會兒沒那麼快,我和譚刃看了會兒,便在天勤的示意下走到了一邊,稍微遠離龍組。他只將我拽到一側,背著譚刃,壓低聲音道;「天顧,你怎麼逃過一劫的?」

    我道:「還記不記得周玄業之前領回來的那具毛屍?」

    這事兒得通過無虛的允許,天勤自然是知道的,驚訝的點頭,道:「跟它有關係?」

    「嗯,我哪裡跑得過老闆啊,要不是那旱魃相救,恐怕我已經被啃成骨頭架子了。」

    天勤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便在此時,那個王牌似乎有些累了,便獨自起身,慢慢的離開了那個大坑便,走到一旁鋪好的充氣墊上坐著,與此同時,他伸手指了我一下,緊接著做了個過去的動作。

    這種被人勾著手指叫過去的情形,還是讓人心裡很不爽的,但不爽也沒用,誰讓實力差距擺在這裡呢,我必須得給龍組以及這個王牌一個面子。

    天勤見此,皺了皺眉,壓低聲音道:「這個人非常可怕,你不要小瞧他。」

    我道:「他一個人,力挽狂瀾,我哪裡敢小瞧他。」說完,便朝王牌走了過去,問好道:「你好,找我有事?」

    他不說話,手指又指了指充氣墊,示意我坐。

    好歹我也是二十七八的人了,被一個看起來最多十**歲的年輕人這麼指揮著,心裡別提多憋屈了,更何況,這個年輕人還是個連話都不屑於跟你說,只有動作指使人的。

    我內心氣的肺都要炸了,面上卻只是笑了笑,順勢坐下。

    人的棱角,其實就是這麼沒的,現實有太多的情況,我們有時候不得不低頭。

    緊接著,這個年輕人對我說了第一句話:「我感受到,你的生命裡很強。」

    我肌肉緊繃了一下,腦子裡迅速閃過一些念頭,我曾經是j組織的試驗品,龍組想要知道我的真實狀況其實並不難,反正現在有人罩著我。

    於是我點頭,道:「是,這我知道,怎麼了?」

    他又道:「我處理那些東西時,在周圍,並沒有感覺到屬於你的生命力,所以,你剛才在撒謊。」

    這話是我始料未及的,讓我頓時警惕起來,但緊接著我就反應過來,如果他要拆穿我,就不會等到現在了。

    他現在單獨跟我說,就是不打算把這事透漏出來,那麼他想幹什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2 23:44
第五十八章 生命力

  我腦子裡閃過數個念頭,意識到他應該不會拆穿我,便鎮定下來,道:「你知道我在撒謊,但你並不打算拆穿我對嗎?你想讓我幹什麼?」

  王牌淡淡的笑了一下,道:「為什麼你會認為我要找你辦事?」

  我道:「你難道會平白無故的幫我?」這要是幾年前,我可能還覺得,人與人之間的某些交往,是可以不圖回報的,但現在我沒那麼天真了。

  王牌聞言,幽深的目光盯著我,緩緩道:「我知道的,比你想像的更多,所以要想我幫你保守這個秘密,你也要多付出一些。」

  他還知道什麼?

  我心頭警鈴大作。

  王牌便看了看不遠處的譚刃一眼,道:「那具突然出現的煉屍,別人不知道它的身份,你以為我也不知道嗎?」

  我心臟噗通噗通跳了起來,但這事兒打死不能承認,所以我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王牌嘴角扯了一下,像是譏諷:「裝傻?我這雙耳朵,比正常人靈敏許多,當時,我可是清楚聽到有人喊了一聲『大師兄』。」

  我道:「空口無憑。」

  王牌道:「是空口,但他們是信我這張王牌,還是信你們?有些時候,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看樣子,你還是不懂龍組的處事之道。」

  我沒接他這句話,直接道:「明人不說暗話,要我付出什麼?」

  王牌緩緩抬起了頭,下巴朝天,雙肩往下垂,似乎是在舒展筋骨,這種姿勢,使得他說話的聲音有些變調,他道:「加入龍組。」

  我愣了一下,因為他並不是第一個說這話的人,但法眼等人讓我加入龍組,是因為覺得我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但是火雲和石頭死了,法眼下落不明,所以我可能擁有預知能力這件事,其餘人並不知曉。

  在這種情況下,這個王牌,又是看上了我什麼?為什麼會想著讓我加入龍組?

  一瞬間,我想到了他嘴裡所說的生命力。

  立馬意識到,他是在打這個方面的主意,一時間心裡不禁罵娘。自打變成了金肌玉骨,好處我是沒體會到多少,給我帶來的麻煩,卻是一波接著一波。

  「為什麼要讓我加入龍組?不知我有什麼讓你欣賞的地方?」

  王牌道:「因為我和你,是最佳搭檔。」

  話音剛落,我身後突然傳來譚刃的聲音,只聽譚龜毛不咸不淡的說道:「他的最佳搭檔是我。」我心說當然,你是屍王,我是走屍人,咱兩當然是最佳搭檔,眼前這小子突然來這麼一句,真是把我雷的裡焦外嫩,這說話都沒說幾句,我怎麼就和你最佳搭檔了?

  沖譚刃打了個招呼,我還是給他使了個眼色,畢竟我們現在有小辮子抓人手裡。

  譚刃並不是個喜歡吵架的,他要麼一句話把人給噎死,要麼就乾脆不說,因此收到我的眼色後,這丫就沒吭聲。

  王牌仰著的頭慢慢低了下來,幽深奇特的眼珠子盯著譚刃,道:「你們不是,你只能有一個控屍人,而他只要有能力,可以有很多煉屍,他和任何一具煉屍都能搭檔。」

  我忍不住了,這赤裸裸的挑撥離間啊,我道:「我們雖然走的是煉屍的路子,但你以為煉屍是煉豆腐乳嗎?想煉多少煉多少?我沒有能力,能有一具煉屍都不錯了。小子我跟你說,你別挑撥離間。」

  不過譚刃顯然不吃這一套,這丫的挑撥失敗了,因為譚龜毛的個性,一向是老子天下第一,對於他來說,大概不是有人在控制他,而是他不得不帶上一個拖後腿的控屍人。

  要在心理上用煉屍這件事打擊譚龜毛,那可太困難了,譚刃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對我道:「毛都沒長齊的小兒,你跟他在這裡說什麼。」

  我覺得這龜毛怎麼一點兒都不肯忍辱負重呢,忙道:「老闆你別這麼說,他毛長齊了!」說完我感覺這話好像也安慰不到人,再看王牌,嘴角都往下吊了,臉色相當難看。

  我暗道不好,擔心譚刃再說出什麼點火的話,立馬將人一推,示意他回一邊待著去,緊接著蹲下身,道:「小王啊,你這麼欣賞我,我還是很感激的。不過咱們好像不熟,也沒合作過,我怎麼就能成為你的搭檔呢?」

  王牌不說話,只是慢慢的伸出了自己手,並且挽起了一截袖口。

  看到這隻手的瞬間,我覺得有些恐怖。

  王牌比較瘦,手上看著沒多少肉,但皮肉下面的血管,卻一根根都清晰可見,顏色青黑、突起,縱橫交錯,如同扭曲蠕動著的蚯蚓。

  這簡直不像是一個正常人的手,如果正常人的血管變成這樣,恐怕早就見閻王爺去了。

  我不由一窒,道:「這是……難道這是你能力的來源?」

  王牌將袖口慢慢放了下去,道:「當年,龍組做腦磁場相關的試驗,我的腦域非常寬廣,所以成為了試驗品之一,但是試驗出現意外,我雖然獲得了異能,但這種異能卻會帶來無盡的痛苦。」

  「痛苦?」我想像了一下,如果自己全身的血管變成這樣,想必身體也不會好受。

  彷彿是看穿了我的想法,王牌道:「身體的痛苦是可以忍受的,吸收生命力,會帶來一個副作用。」

  我道:「什麼副作用?」

  王牌的力量,不能輕易動用,既然如此,那麼這個副作用,恐怕非常的不簡單。他如今要和我成為搭檔,難道說,我對他的副作用會有什麼幫助?

  「吸收其它生命的力量,這是一個很神奇的過程,你會感到自己的身體,迸發出無限生機,那種滋味,妙不可言。但是,當這種生命力過的時候,就會變成現在這種樣子,無限的生機,變化成無數細小的針,在你的血液、經絡裡不停的衝擊,直到它們慢慢消失為止。」

  我道:「那確實很痛苦。」

  王牌看著自己的手,低著頭說:「不,這不是最痛苦的,真正痛苦的是,你自己會變成那些被你吸收的生命,變成植物、變成動物、變成其它人,你的大腦深處,會模擬出無數的生命姿態,一開始我覺得神奇,但現在我已經受不了了。」

  我其實有些聽不明白,什麼叫生命模擬?

  王牌似乎看了出來,他道:「現在,在你看來,我正在和你說話,沒有任何異常,但這裡……」他手指了指自己的大腦:「這裡有一個世界,我正在經歷著,被我吸收的每一個生命的一生,我現在是一條蚯蚓。」

  如果說,剛才我還茫然無知的話,那麼現在,我已經能大致想像到王牌的狀態了。人的大腦,或者說所有動物的大腦,其實都是一個非常神奇的東西。

  動物也好,人也好,大腦的大部分區域,終生都在沉睡,一但這些沉睡的區域被釋放出來,生命又會是一種什麼姿態?即便是龍組的人,他們也只是比普通人釋放的區域要多一些而已。

  王牌的異能,付出的代價就是會在大腦深處模擬被他吸收的生命形態。假如他吸收了我的生命,那麼在大腦深處,他會將我的一生都經歷一遍。

  快樂的、痛苦的、所有的一切。

  如果只是單純的記憶接受,恐怕還沒有那麼痛苦,但全方位的生命模擬,我光是想一想,都覺得要瘋了。

  忍不住抓了把頭,我道:「吸收的生命越多,生命模擬也就越多,這就是你為什麼不能經常出手的原因?」

  王牌點頭,依舊用那種幽深的眼神盯著我,道:「我的力量有限,吸收的生命力程度也有限,但大腦的生命模擬一直在運轉,在消化掉這些生命力之前,不能再第二次動手。」

  我沉默片刻,道:「那我可以幫到你什麼?」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6-2-2 23:55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2 23:44
第五十九章 下洞

    對於這張王牌,我不知道該說同情還是說其它的什麼。

    他當初是不是自願成為試驗品的?

    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嗎?

    當初發生過什麼,我不知道,這張王牌也沒有要提的意思,但至少現在的情況是,他確確實實投靠著龍組。如今要我為了他加入龍組,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可我現在有小辮子抓在他手裡,只能先聽一聽,他到底想幹什麼了。

    果然,接著便聽他道:「我不知道你的身體為什麼會這樣,但我可以感受到,你的身體,蘊含著非常澎湃的生命力,這種生命力,和我吸收的生命力是不一樣的。」

    我道:「有什麼不一樣?」

    王牌道:「說不出來,你自己的身體,你應該比我清楚。我的生命力是駁雜的,獨立的,它們交織在一起,讓我非常痛苦,但是你的生命力,像一個黑洞,既能包容,又能吞噬。我希望你加入龍組,跟我搭檔,把我吸收的駁雜的生命力,吞噬過去。」

    我想了想,腦子裡冒出一個詞:容器。

    我在心底冷笑,心說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我一件傷天害理的事兒沒幹,結果就有人想要拿我當廢物放置器了,真當我沒脾氣還是怎麼的?

    我忍住要直接問候他祖宗的衝動,冷冷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吞噬,如果你有辦法,要排除這些多餘的生命力,建議你去做沙漠綠化,沒準兒你去了,沙漠裡就春暖花開呢?」

    王牌側頭看著我,神經質一樣,說:「我可以教你,並不難,你不需要做什麼,只有你才可以做到,或許還有其他人也有你這種體質,但是我不一定能找到下一個你這樣的人。」

    我心說當然不可能,牝母元膽,天下間就兩枚,一枚被一個古人吃了,一枚被我吃了,天下間確實不會再有第二個這種體質的人。

    「你把那些駁雜的生命力,傳到我身上……意思是讓我幫你承受一切?」

    王牌點了點頭。

    我笑了,道;「小朋友,你別搞笑了,除非我變成傻子,我才會答應你。別拿那件事情威脅我,你去說吧,告訴他們吧,我蘇天顧,奉陪。」

    我當然不希望龍組給三子觀使絆子,但如果是用這種條件去換的話,我真沒有偉大到這個程度。說真的,在不知道模擬生命之前,我沒準兒還會接受,但現在弄清楚了模擬生命的概念後,簡直是想一想都毛骨悚然。

    在這一點上,我挺同情這張王牌的,同時也很佩服,畢竟這種事,如果發生在一般人身上,肯定已經受不了自殺了。

    所以我相信,他肯定不是自願變成這樣的。

    不過同情歸同情,敬佩歸敬佩,這不代表我可以犧牲自己去模擬生命。

    讓我做別的犧牲可以,去模擬生命,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我不想再聽這人囉嗦,於是說完後,立馬轉身就走,譚龜毛和天勤等人就在不遠處,我一過去便圍過來問我怎麼回事。這件事有些棘手,但畢竟還沒發生,未免讓眾人幹著急,我便道:「沒事,他想讓我加入龍組。」

    天勤大驚,道:「不行。龍組的人表面上看著風光,實際上處處受制,出了事都衝在最前面,沒幾個長命的,你千萬不能答應。」

    要不怎麼說還是自己人靠譜,天勤這話果真是處處為我著想,一時間我別提多感動了,只是想到那小子要坑三子觀,我心一黑,連殺心都有了。

    殺心一起,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人啊,有時候你永遠想不到,未來的自己,會被生活變成什麼樣子。

    便在此時,忽聽龍組那邊的人說道:「通了。」這一聲暫時打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眾人立馬都往洞口的位置聚集而去,唯有譚刃走在後面,順勢攔住我,道:「你答應他了?」

    我道:「沒有,我沒那麼傻,老闆,他知道人是你殺的,如果他出面告訴龍組的人,後果很難預料,但龍組的人心高氣傲,眥睚必報,單找我們的麻煩到還無所謂,反正我的麻煩夠多了,也不差這一樁,但我擔心他們會向三子觀下手。」

    譚刃想了想,看了看王牌所在的方向,道:「他還沒有洩露出去。」

    我點了點頭。

    譚刃道:「那就在他洩露出去之前,解決這件事情。」

    我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怔了一下才意識到譚刃的意思,我道:「老闆,你說的解決,該不會是我想的那種解決吧?」

    譚刃反問:「你想的解決是哪種解決?」

    我的手指彎了彎,做了個掐喉珠的動作,譚刃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

    我整個兒都傻了,道:「老闆,我沒想到,你居然會……」他不久前還在山洞裡因為殺人的事而情緒不穩,怎麼轉瞬就起了殺心了?

    譚刃面無表情,只是朝著王牌那邊望了一眼,用一種極低的聲音說道:「想對師門動手,當我們死了嗎。」我心說你確實死了啊……但這話當然只能在心裡說,事實上他這句話讓我聯想到了周玄業。周玄業這人,再無法無天,但至今為止,除了無虛的事以外,還真沒敢對三子觀下手過。

    想來,也是有些忌諱的。

    每個人都有他的底線,譚刃、天勤……三子觀的眾人,平日裡別看嘻嘻哈哈沒個正形,但他們沒有一個人是廢物,一但觸碰到底線,爆發出來,還真是魚死網破,不計後果的。

    我原想問問譚刃計畫怎麼辦,但已經走到了洞口,不方便再說,因而這個話題便告一段落。

    整個過程中,我一直在觀察王牌,擔心他現在就抖摟出去,但這會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眼前這個大坑上,王牌也不例外。我鬆了口氣,心知他暫時應該不會理譚刃這碼事。

    這坑有十多米深,就在玉床的旁邊,順著往下看去,一股子土腥味兒竄出來。

    天空的陽光,因為濃重的陰煞之氣,難以透下來,坑底黑乎乎的一片,下面隱約透出一個空間來。此刻,一條繩索垂了下去,已經有龍組的人下去查探,坑外邊聚集著一幫僧人。

    這種時候,誰有真功夫,誰是頂著僧人的袈裟混飯吃的,一眼就看出來了。

    十來個身形消瘦,約莫五十來歲的僧人靜立在一旁,剩下二十多個僧人,肥胖的臉上全是油汗,一個個緊張的盯著坑中的情況。他們之前都挺淡定的,估計還以為念個經,走個過場就完事,誰知之前會出現變異的蚯蚓,八成都嚇破膽了,唯有那是來位年齡大的僧人巍然不動,一派莊嚴。

    我看了會兒,道;「下去的是誰?」

    龍組的沒人理我,鄭阿姨說道;「是『骨刃』。」我想起來了,那個速度很快,整個人就像一把刀,瘦的跟厭食症一樣的人。

    便在此時,繩索劇烈的晃動起來,緊接著骨刃被拉了上來,他身上很乾淨,態度從容不迫,眾人忙問他下面是什麼情況,骨刃道;「是礦床形成的空洞,像迷宮一樣,我在入口處看了一下,沒瞧見類似蟲虛的東西。」

    劉叔立刻問負責儀器的那姑娘,定位怎麼樣,那姑娘道;「定位點沒動,類蟲虛物體還在原位。」說完,又接著報了個精確定位的度數。

    礦床空洞,有些很少,而有些大型的,結構會很複雜,上下交錯,前後縱橫,如同蜂巢的也有。那姑娘給出精確定位後,表示我們可能得順著礦床再往下找十來米左右。

    如果真是蟲虛,要想解決它,就必須得先把它引出來。

    蟲虛大部分時候,據說是不動的,你很難發現它,只有在醒過來的時候,才會帶來災難。

    不過,根據鄭阿姨的推測,蟲虛很可能已經醒了,否則之前不會出現那些變異蚯蚓。

    有人出主意說用爆破,但那樣會造成太多不確定因素,最終劉教授拍板決定,派兩個人下去查看具體情況。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2 23:46
第六十章 吞噬

    派下去的是『骨刃』和代號叫『靈猴』的人,二人身上有微型攝像設備,因此下去之後,我們可以通過儀器清楚的看到下方的情況。

    下面的礦床並不像地表一樣是裸露的,全是原石結構,因此看起來就和普通的地下洞穴差不多。只不過這些洞穴有大有小,凹凸不平,很多都是斷頭洞,骨刃探了三次,才探到一個可以往下通的。

    這二人在洞穴內爬行,顯示屏上的鏡頭也往前推進,之間黑色的原石非常乾燥,洞內時寬時窄,到處都是節點,如同一張緊密的蜘蛛網。

    如果不是靠著精確定位的經緯度,恐怕即便在五米這個範圍內,也不知要繞多久,才能繞到目的地。

    十六分二十七秒。

    鏡頭中的空間豁然開朗了起來,圍在屏幕周圍的人,齊刷刷的吸氣,白鶴道;「怎、怎麼有個小孩兒?」

    只見鏡頭前方,有個直徑約五米,高約四米的大空洞,那空洞內非常平台,正中央的位置,赫然趴著一個光溜溜的小孩兒,正保持著一種雙膝跪地,枕著手臂,翹著屁股睡覺的模樣。

    鏡頭中,那小兒約莫只有半歲,長得白白嫩嫩,相當可愛,睡的很沉。在骨刃等人到來後,在燈光的刺激下,小兒的眼睛微微睜開,趴著的身體往旁邊一滾,伸了個懶腰。

    再細看,只見這小兒雙腿間沒有男女特徵,一邊伸懶腰,身上的白白嫩嫩的皮膚,竟然開始漸漸的變成灰色,身體如同衰老一般,不僅顏色變了,還開始出先粗厚的,皺巴巴的皮。

    劉叔立刻對著通訊器下命令;「沒錯,它就是蟲虛,它已經醒了,快撤出來。」看樣子蟲虛喜變成人的模樣,特別是小兒的模樣,這個傳說並非空穴來風的。

    我真是佩服古人,他們既然能留下這下傳說,必然是曾經有人經歷過或者見過的,相比之下,我們的見識真是太少了。

    劉叔說完,骨刃兩人立刻後退。

    他們所攜帶的攝像器材是位於頭箍周圍的,一共六個微鏡頭,因此整個屏幕被切成六份,所以當他們轉身後退時,他們雖然看不見後方的情形,我們卻可以通過後面的鏡頭看見。

    劉叔已經開始叫人準備了,那幫和尚立刻念起了梵天咒,鏡頭中伸完懶腰,正爬著要去追骨刃的蟲虛,突然慢了下來,緊接著便開始打瞌睡,哈欠一個接著一個,人又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眾人緊張的看著屏幕上的動靜,沒想到,即便蟲虛沒有出來,這些僧人的梵天咒也起了不小的作用。我立刻問劉叔:「梵天咒真的可以讓它長眠嗎?」

    劉叔道:「蟲虛歷來只出現在神話傳說中,關於怎麼對付它的傳說有很多,靠譜的就三種。一是梵天咒,二是躲,等它醒過來鬧騰一頓,自然就安靜了;三就是用『玄金石』打造寶盒,將它給封起來;聽說這東西,其實是沒有真正的形體的,打它就如同在打時間、打空間、打黑洞一樣,物理攻擊根本沒用,我們也不敢冒險試。」

    我道:「看樣子只能唸經了,不過似乎不錯。」劉叔點了點頭,道;「我原本以為還要把它引出來呢。」

    此刻,那蟲虛似乎已經漸漸開始『入夢』了,我看了片刻,便道:「它這一睡,下一次醒來又會是什麼時候?」

    劉叔說不知道,蟲虛會不會醒來,這和外部環境是有關係的,具體什麼情況下會造成它醒過來,這很難說的準,因為畢竟蟲虛只存在於傳說中,雖然有各種版本,但大部分都是後人杜撰猜測的,並不靠譜。

    我道:「看樣子,這禁地的事情,是沒辦法徹底解決了,只要蟲虛還在一日,這裡的陰煞之氣,就不會散開。」劉叔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我緊接著便想起了他說的第三條,也就是利用『玄金石』,我問他玄金石是什麼東西,他道:「只知道這個說法和名字,至於那玄金石,究竟長什麼樣子,在哪裡產出,都不知道,甚至它究竟是不是石頭也不知道。」

    我頓時無語,那不相當於白說?

    既然如此,為什麼這個說法還被他列為靠譜之內?這麼一想我便問了出來,劉叔聞言,道:「這個說來話長,牽扯很深,有機會可以告訴你。」他此刻全盤心思都在那屏幕上,我便也沒再多說,跟著一起看。

    由於骨刃等人已經爬回來一段距離,因此即便是後鏡頭,也看不見蟲虛了,六個鏡頭中全是石頭,骨刃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出來:「拉我們上去。」

    原來他們已經爬到了出口處。

    外面的人當即打算使力將人往上拉,誰知不等動手,便見原本已經空無一物的後鏡頭裡,猛地出現了一個東西!

    那玩意兒介於灰色與黑色之間,表面如同犀牛皮一樣,跟在骨刃的後面往前爬,前半身是小兒的模樣,後半身,赫然是一條蟲子的模樣,在地上無聲無息,蠕動爬行著。

    是蟲虛!

    它之前白白嫩嫩的小兒樣已經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就像個妖怪一樣。不,在妖市的時候我見過山精妖怪,妖怪可比這蟲虛可愛多了!

    而此刻,骨刃二人對此卻是完全沒有察覺,很顯然蟲虛並沒有弄出一點兒動靜,劉叔等人連忙對著通訊器大叫:「小心身後!蟲虛在身後!」骨刃兩人反應很快,骨刃轉身時,切換成了前鏡頭,蟲虛出現在了前鏡頭中。

    可那玩意兒出現的太快,而我們發現的太晚,這一提醒,骨刃二人是發現了,可蟲虛已經靠的很近,根本於事無補。

    劉叔的一張老臉都變了,而在這千鈞一髮關頭,骨刃顯然是豁出去了,起了殺心,整個鏡頭突然『糊化』,這說明骨刃的速度突然加快了。

    很顯然,他朝著蟲虛衝了過去。

    他的代號之所以叫骨刃,是因為他可以讓自己成為一把『刀』,當然,這並不是說他本人真的變成一把刀,而是他可以輕易的撕裂活物,哪怕對方是一頭大象,一條犀牛。

    這種能力其實是很恐怖的,也是如同絞肉機一般的存在,然而,這次骨刃對上的,不是常規意義上的活物,而是蟲虛。所以,在被蟲虛爬到身後,來不及逃跑時,骨刃這種化被動為主動,主動出擊的行為,究竟是對是錯,沒人知道。

    不過他主動出擊的結果來的很快,因為下一秒,骨刃的那八個屏幕就猛地黑了。

    這代表鏡頭損壞了,不過,我們卻可以從靈猴的鏡頭中看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靈猴的鏡頭中,骨刃以躬身的姿勢猛地朝後面的蟲虛衝了過去,但他沒有把蟲虛給切成兩半,而是靠近蟲虛的一瞬間,就猛地消失了。

    沒錯。

    消失了。

    如同衝進了黑洞。

    如同衝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徹底的消失了!

    而整個過程中,蟲虛只做了一個動作,那就是在骨刃衝過去的那一瞬間張開了嘴。

    它的上半身是小兒形態,下半身是蟲體,張嘴的時候,並沒有張多大,然而,骨刃卻像是直接被它給吃了!

    眾人悚然!

    靈猴也沒那麼蠢,見此情況,攀上繩子就往上爬,而我們等在外面的人也立刻拉繩索,迅速將他拽了出來。與此同時,劉叔大喝讓眾人準備,說這梵天咒頂不住了。

    一瞬間,那幫僧人一個個從地上竄來起來,驚恐的無以復加,都想往外跑,但玉礦床的外圍全是濃郁翻滾的陰煞之氣,又把守著士兵,他們根本就逃不出去。

    而唯有那幾個消瘦的老僧人,只是微微停頓片刻,便繼續誦念梵天咒。

    龍組的人也迅速拿出了武器,準備做最後的抵抗。

    劉叔等人迅速撤退,邊退邊道:「上炸藥,其餘人迅速撤離。」

    那幾位老僧人這才紛紛站起來,停止誦經,士兵當先護著這幫僧人後退,龍組護著我們以及劉叔等人,剩下兩名隊員,速度極快的往坑裡扔了榴彈。

    便聽砰的一聲,不等那蟲虛爬出來,那個被我們挖出來的坑,就迅速塌陷下去。

    ps:跟大家說一下昨天更新的問題,昨天跳更了,將58章的內容更成了59章的內容,後經讀者反饋,58章的正確內容昨天早上已經替換了,不會產生二次收費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2 23:47
第六十一章 空中危機

    這榴彈的威力,比一般的榴彈還大,連旁邊的玉床都被炸開了數道深深的裂縫,許多碎玉塊炸的四處飛濺。

    那蟲虛的力量何其詭異,它要真想出來,這塌下去的坑洞根本不可能阻止它,充其量也就是減緩一下它的速度而已。我只覺得腳下的地面不停抖動,眾人趁著這短暫的阻擋迅速想要撤離,然而事情比我們想像的更糟,我們才跑出十來米遠的功夫,被炸塌的那個的坑裡,便爬出了那個模樣古怪,噁心不已的蟲虛。

    之前在鏡頭中看,還不覺得怎樣,如今它爬出來,直接暴露在視線中,感覺就完全不同了。那張人類小兒的臉上,充斥著邪惡,臉上掛著一個不知是笑還是什麼的表情,渾身的皮膚粗老如同犀牛皮一般,胸腹以下,便是灰黑色的蟲體,一肥碩的節狀,沒蠕動一下,那蟲虛就前進一大截。

    墊後的兩人臨危不亂,在蟲虛爬出來的那一刻,又一個榴彈扔了過去,但結果還是一樣,榴彈碰上了蟲虛的身體,就如同碰到了黑洞一般,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混亂的人群中,不知是誰爆了句粗口,黃連怪叫道:「這玩意兒根本打不到,快跑,我去,分開跑!」他這個建議不錯,這蟲虛就像個黑洞一樣,不論是之前的成人骨刃,還是後來的榴彈,通通被它給吞了下去,天知道它究竟能吞多少東西。

    這玩意兒速度如此之快,要追上我們簡直太容易了,分開跑反而是最好的選擇,因為這蟲虛再厲害,它也不會分身術。

    劉叔接受了這個建議,黃連話音一落,他便下令分開跑。混亂中,譚刃突然拽了我一把,因為我原本是打算往左邊跑的,但他卻拽著我往右跑。

    這一瞬間我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看到右邊的王牌時便明白了過來,這王牌踩了譚龜毛的底線,譚刃是真的起了殺心了,八成是想趁亂弄死他。

    不過王牌撤離的方向,跟著他的還有五個龍組成員和鄭阿姨,我們過去,趁亂下手的機會可能不大。

    眾人一分頭跑,那蟲虛卻是連停頓一下都沒有,直接朝著正前方的隊伍衝了過去。那邊是靈猴等人和劉叔,天勤一行人去了左邊。

    我霎時間便鬆了口氣。

    人都是自私的,在危急關頭,如果真要死人,那還是死與自己不相干的人吧。

    由於跑出了玉床周邊的範圍,因此四下里又是霧濛濛的一片,蟲虛朝著劉叔那邊兒過去,接下來的情況怎麼樣,也不得而知。便在此次,禁地上空突然傳來轟鳴聲,伴隨著一股強壓力的風,從上至下壓了下來。

    我眯著眼抬頭一看,卻見是好幾架直升機,其中一架赫然停在我們的上方,並且扔下了兩張軟梯。

    直升機救援是我們計畫中的一步,此刻來的太及時了,眾人連忙一個順著一個往上爬。確切的說,我們根本沒有機會一個個爬上直升機,因為那樣太慢了,估計第一個人上了飛機,後面的恐怕全都要被蟲虛給吃了。

    因而,我們是上一個,立刻上第二個,所有人就跟拴在一條繩上的蚱蜢一樣吊在空中。另一邊劉叔等人的情況也一樣,直升機在上完人之後立刻往上升。

    不過我們這次的人數太多,直升機在同一區域並不能停靠太多,因而我們撤退到軟梯上,吊在空中的只是少半部分人,大半部分還是在地面的位置,從上面看下去,下方被一團翻滾著的霧霾似的東西給包裹著,裡面的人是什麼情況,就不得而知了。

    被吊在直升機下面的感覺可不好受,在前面的人立刻順著直升機往上爬。直升機的穩定性沒有那麼強,所幸兩邊重量還比較平均,因此才沒有一邊倒。

    這時候我就聽佩服鄭阿姨了,看著一把年紀,文質彬彬的,懸在空中爬起軟梯來卻絲毫不含糊。

    這是救援用直升機,空間相對較大,但我們人比較多,上去之後還是有些擠。開飛機的兄弟立刻調頭往回開,將空間騰給後面的直升機。

    隔著玻璃窗,我看著後來的直升機將軟體給扔了下去,但這一次,爬上軟體的人卻很少,不像我們剛才,密密麻麻的在軟梯上掛著。

    這才不過兩分鐘的功夫,情況似乎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看著後面直升機軟體上為數不多的人,再想一想我們來時的氣勢洶洶,不由得苦笑。

    鄭阿姨這邊神情非常沉重,開始利用通訊器聯繫劉叔那邊。

    那邊很快傳來回覆,鄭阿姨問人怎麼這麼少,劉叔在通訊器中長嘆一聲:「唉……都消失了。」很顯然,那些人都被蟲虛給吞了。

    我只覺得一陣後怕,看樣子那蟲虛『吃』起人來,還不是一個個吃的,恐怕能一下子吞噬不少人。傳說中這玩意兒有吞噬空間的能力,沒準兒就是一口吞掉一大片區域。

    如果剛才我們沒有分開跑,恐怕倖存者會更少。

    鄭阿姨道;「梵天咒居然根本沒有用,可惡!」

    劉叔道:「有用,當時差點兒就讓蟲虛沉睡了,是咱們找的人沒找對。」

    鄭阿姨道:「那些人,可都是國內知名的高僧啊!」

    劉叔嘆了一聲,沒有說話,但他沒有說出來的話,眾人心裡其實都清楚。就像我上次去大酉洞天一樣,這年頭,都是讓不懂文化的管文化,不懂宗教的管宗教,名頭安的再好,一亮真功夫,就露底了。

    那幫混名混利的僧人,估計自己個兒也是不想來的,只是礙於這是龍組的邀約,不敢推辭,一個個硬著頭皮來了。估計他們來的時候也心存僥倖,抱著濫竽充數,渾水摸魚的心理,誰知道一幫子人裡面,大部分都是濫竽,使得他們全都暴露了出來,而且最要命的是,真正到了發力的時候,沒有誰能挑大樑的。

    雖說有幾個真正的高僧在裡面,但人數太少,也不知那幾個高僧有沒有逃出來。

    別說鄭阿姨,連我想起來都一肚子氣。若按照龍組原本的計畫,這幫僧侶不出問題,這次就能解決蟲虛的事,現在還了,不僅犧牲了大把人,還讓蟲虛徹底醒了過來。

    如果不把它給再次弄睡著了,天知道它會吃到什麼程度才會再次睡去?

    有時候,很多事情並非天災,而是**,這次我們的鎩羽,就是不折不扣的**。那幫腦滿腸肥的僧人,佔著大量的資源,將香油錢賺了個滿盆缽,現在更是把我們給坑苦了。想到禁地中那批士兵,我就恨不得想宰人。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在鄭劉兩人的通訊中,我聽到那幾個真正的高僧都安然無恙,蟲虛似乎對他們並不感興趣,所以全都逃出升天。

    這大概算是唯一值得安慰的事了。

    直升機迅速撤離,鄭阿姨在飛機上部署指揮,讓外圍紮營的人也迅速撤離,劉叔那頭說要聯繫應急指揮部,現在臨時再湊僧人,湊不湊得齊是一回事,來不來得及又是另一回事。

    遠水解不了近渴,當務之急,得想辦法防患於未然。如果那蟲虛就在禁地裡活動也罷了,一但出了禁地,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不過,鄭阿姨和劉叔尚未將這事情處理完,正開飛機那哥們兒突然大叫了一聲,整架直升機頓時劇烈的搖晃起來。

    要知道,這可是在天上,再牛逼的人,只要他不會飛,上了天,那也得規規矩矩的。我們這廂正聚精會神聽著通訊器裡的情況,那飛行員哥們兒這麼一聲大叫,再加上直升機這麼一抖,我幾乎都以為是要墜機了。

    眾人皆下了一大跳,晃動下紛紛扶住身邊的扶手穩定身形。

    「怎麼回事!」有人開口問了一句。

    飛行員卻是慢慢的給飛機調頭,並且向後面的飛機發指令,示意調整方位,一邊操作,飛行員一邊急聲道:「剛才有一隻鳥飛過去,但飛到前面就一下子消失了,前面不對勁!」

    鳥飛過去消失了?

    難道那蟲虛在前面?

    眾人八成都是這麼想的,在飛機調頭後,紛紛探頭往後看,可下面是濃重的霧靄,後面是虛無的天空,遠處是連綿的山巒,哪裡能看到蟲虛的影子。

    鄭阿姨喃喃道:「吞噬空間與……時間,莫非……」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神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動了動嘴,似乎要對飛行員下什麼命令,誰知不等她開口,眾人突然發現了一件令人極其驚悚的事。

    因為我看到,我們的直升機尾部,彷彿被什麼無形的東西在吞噬一樣,正在慢慢的消失。這一瞬間,整個直升機的機體就不穩了,劇烈的搖晃起來,飛機門更是直接被打開了。

    完了!

    我意識到,等待我們的只有兩個結果,要麼被吞噬,要麼從這兒摔下去。

    直升機飛的高度並不高,不至於摔成肉泥,但摔死是沒問題的。

    飛機上只有救生衣和降落傘,可惜我們根本就來不及穿,因為飛機大半部分已經消失,直接朝著機艙來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2 23:54
第六十二章 最後的屍化

直升機搖搖欲墜,機艙劇烈震顫著,飛機門都打開了,強烈的風順著機艙門直接吹了進來在這種情況下,真的很難做出反應,這會兒能有什麼反應?要麼被吞,要麼摔死,簡直是絕望了。

誰知,便在我們整個機艙都要被吞噬的千鈞一髮之際,我的肩膀突然被一隻手給搭住了,我下意識的回頭一看,發現竟然是譚刃。不等我明白過來他要幹什麼,這龜毛順手就攬了一下,我大驚,道:「老闆!你這是干什麼?就算你要死了,我也不能……」話音未落,他直接扯著我往後一倒。

我去!就他媽的跳直升機了!

「啊!」

猝不及防,被譚龜毛扯著從直升機上跳了下去,失重和死亡的恐懼,讓人瞬間心臟驟停,而且在跳下去的瞬間,我還發現,譚龜毛不知拽了我一個人,他還拽著另一個人,赫然便是直升機上的王牌。

除此之外,其餘的我也沒辦法多想了,在這種時刻,我根本沒有機會去想譚龜毛這麼做的用意,光是從高空下墜的那種衝擊感,已經讓人靈魂彷彿脫殼一般,大腦整個人死機了。

活活摔死是個什麼情形?

首先我不是武俠電視劇裡的主角,從高空掉下去,下面必定有個湖泊,要麼就是被樹給掛住,找到一個山洞。我就是個普通人,而且清楚的知道,這個禁地中根本沒有水源,不可能冒出個湖泊來救我一命。

所以,我這麼一掉下去,絕對是實打實的摔在地上,不說粉身碎骨,至少也得腦漿迸裂。

完了。

不過轉機往往會出現在一瞬間,我以為自己會被摔死,但這股下墜的力消失的時候,我卻發現自己竟然被人給夾著,沒等我反應過來,便又被扔了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

一連串變故,讓我整個人都是懵的,從地上抬起頭來一看,赫然又看到了譚龜毛的屍化狀態。這一瞬間我就明白了過來,譚刃是為了救人,夾著我們在跳下飛機的那一瞬間變身了!

旁邊是同樣被扔出去的王牌,我不清楚譚刃剛才為什麼要把他也帶上。

然而這一次,譚刃沒有像之前一樣變成殺人機器,或者不受控制的發狂,相反,他只是站在原地。

我抬頭往天上一看,那飛機赫然只剩下機頭的一丁點兒,而在我看它時,那點兒機頭也跟著消失不見了。

「老闆……」我立刻從地上爬起來,不顧一切,從自己的腰包裡去尋找一切可能救他的東西。這個包和周玄業那個包一樣,是煉屍一脈的寶囊,如非特殊情況,基本上是不會離身的。

之所以要用救這個字,是因為屍王雖然可以自己變身,但那是要付出代價的。不久前譚龜毛為了從蚯蚓嘴裡把我給救出來,所以變身發狂,當時損耗已經非常大了。

他的身體在短時間內,根本沒辦法承受第二次自主的變身。

自主變身的結果是,煉屍聚集的散魄,會突破煉屍術的控制,簡單來講,如果譚刃這個人的組成,是一台電腦裡無數的程序匯聚形成的,那麼散魄突破控屍術,就相當於程序丟失。除非有程序員將丟失的程序重新找回來,否則這個軟件,就不再是曾經的軟件。

然而,程序可以找回,突破煉屍術而丟失的散魄,卻根本找不回來,因為它們原本早就應該消失,只是被人用秘術,拘留在了譚刃的身體中而已。

一但突破煉屍術的拘留,那些散魄,就會按照自然的規律,回歸自然,消失無蹤,再難找回來。

換而言之,到時候的譚刃,就不再是我曾經認識的譚刃了。

而此時,譚刃的最後一次自主變身,顯然是有意識的,他用一種類似於氣聲的聲音喊道:「他、搭檔,快走。」說時遲那時快,便在此時,我赫然在譚龜毛身後又一次看到了那個該死的蟲虛,正一臉詭異的趴在地上,抬頭看著我們,臉上的神情異常邪惡。

剛才我還不明白譚龜毛為什麼要連帶著王牌一起救,看樣子他是抱著必死的心,救我的同時,順道救了王牌,讓我和王牌搭檔,如此一來,也不擔心龍組會給三子觀使絆子了。

這一瞬間,我雙眼灼熱,視野都模糊了:「不行,老闆你快變回來。」

譚龜毛怒喝一聲:「別讓我白死,快走!」說話間,猛地朝著那蟲虛竄了過去,他並沒有真正靠近蟲虛,而是在那東西跟前一閃而過,將手裡的匕首朝著蟲虛扔了過去。

我能就這麼逃命嗎?

我覺得自己做不到,人的理智和情感往往是不能統一的。譚刃犧牲自己來給我們換活命的機會,但凡不是蠢貨的人,就該知道,現在應該跑,否則譚刃就白犧牲了。

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行動卻是另一回事,因為此刻,我的雙腳就如同紮了根一般,絲毫不能動彈,只能看著譚刃將那個蟲虛往另一邊引。

譚刃的速度並不快,他的力量,早在第一次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我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的天份,如果是周玄業,或許根本不會逼的譚刃自己變身,他會協助控屍,兩人一起逃出升天,而不是像我現在一樣,需要犧牲自己的兄弟。

我一直覺得天份這個東西是天生的,不能勉強,可現在,我第一次這麼渴望自己能擁有周玄業一樣的天份。

這一切,都是我能力不足造成的。

便在此時,已經爬起來的王牌猛地拽了我一把,低喝:「快跑。」

我從包裡摸出所有能控屍的東西,但我發現,這些東西,根本無法和譚刃產生感應。

他已經變身了,我此刻做再多都是徒勞。

周圍濃重的陰煞之氣使得視野很狹小,因此譚刃和蟲虛很快便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中,王牌喘息了兩聲,拽著我拔腿就跑。

「滾!」我一腳將人踹開,二話不說,打算朝譚刃消失的地方追去。

便在此時,王牌怒喊:「蘇天顧!你還要再錯一次嗎!」說著一下子擋住了我的去路,幽深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灼熱起來,他道:「清醒一點,你這樣,他的犧牲不值得!」

我道:「他是我兄弟!」

王牌道:「正因為是兄弟,所以他才捨命救你,你想讓他白死嗎?你跟上去能改變什麼!」我頓時如同被潑了一盆涼水,我跟上去能改變什麼?

什麼都不能。

好的結果,是看著譚刃『退化』,壞的結果,是和譚刃一起,被蟲虛給吞了。

我能改變什麼?

什麼都不能。

這就是弱者。

而現在,我這個弱者,犧牲了自己的兄弟,而且還讓他白犧牲?

王牌又拽了我一把,冷冷道:「別讓我看不起你。」

我深深吸了口氣,狠狠擦了擦眼,跟著王牌調頭就跑。

我不敢停下來,在這個過程中,還撞了幾次樹,但我不能停,一停下來,良心的壓力足夠讓我崩潰。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表情,只覺得自己的臉部肌肉完全不受控制了,扭曲著,抽搐著。

禁地中只有我和王牌的跑路聲,王牌體力不及我,沒多久就慢了下來,雙膝一彎,跪在地上喘息著:「帶、帶我一把。」我二話不說,猛地將人拽起來,攙扶著往前跑。

我跟王牌沒有交集,對他也並沒有好感,但我現在只知道,這是譚刃救下來的人,在決定自我犧牲那一刻,譚刃給我找了個新搭檔。

當時在王牌找我談話時,由於情況緊急,我並沒有機會向譚刃講述所謂的生命模擬,因此譚刃並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但他很顯然在為我考慮,也在為三子觀考慮。

最後一刻,他讓我跟王牌搭檔。

當然,我腦子裡也有另一種想法,那就是殺了這個人。

但此刻,比起殺人滅口,我更想做的是救這個人,沒有理由。如果非要說理由,大概是因為,這是譚刃救的人,我總不能讓他白救了。

這個理由很可笑,等我稍微清醒一些時,我猛地停下了腳步。

王牌氣喘吁吁,道:「別停,快、快跑,不知道它還會不會追上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3 00:00
第六十三章 殺人

我沒有動,靜靜的看著氣喘吁吁的王牌。

這個人可以吸取別人的生命力,但他本身的體質並不算好。

以前我不敢說,但現在的我,要取他的性命,輕而易舉。

王牌見我沒動作,不由得止住了話頭,他彷彿是從我的神情中看出了什麼,開始一步步往後退,他一邊退,我一邊前進。有時候,人的改變往往就在一瞬間,有些心坎,你跨不過去,就是一輩子,而有些,你跨過去了,也不過是轉瞬的事情。

我沒有過多的去想自己此刻的狀態,事實上現在唯一能形容我的兩個字就是混亂,因為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我腦子裡此刻沒有蟲虛,只有幾個忽閃的念頭,譚刃、王牌、龍組、搭檔以及殺人滅口。

你看,從一個規規矩矩的普通人,變成一個殺人犯,只需要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

「蘇天顧,你想幹什麼。」王牌目光再次變得幽深起來,一邊盯著我,一邊往後退。他體質不行,對付那些蚯蚓時,基本上已經耗光了大部分的力氣,當時逃跑都是被其餘人給護送著跑路的。

後退間,他後背撞上了樹幹,身體停頓了一下。

我道:「我要幹什麼,你不知道嗎?」

王牌道:「你確定你要這麼做嗎?」

我道:「我殺了你,沒人會知道。」

王牌突然笑了,道:「我的代號是王牌,王牌是要重點保護的,你覺得你能殺我?」

我道:「不是覺得,是我現在,想讓你死,不計代價。」

王牌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緊接著,他轉身拔腿就跑。

但此時他哪裡跑的過我,沒幾步便被我追上了。

我直接制住了他的雙手反剪在身後,推壓著按在樹上,令人不得動彈,緊接著另一隻手猛地掐住了王牌的脖子,用力收緊。

王牌劇烈的掙紮起來,但他的力道實在不大,制住他對我來說綽綽有餘。

我可以感覺到王牌的力量在逐漸減弱,但這個過程並沒有給人絲毫的快感,反而讓人覺得心慌。

殺了他,三子觀的威脅就沒有了。

鬼才要跟這小子搭檔。

可我殺了他,譚刃能回的來嗎?

此刻天空已經看不見直升機的蹤影了,除了我們所乘坐的直升機以外,譚刃的舉動,也拯救了其它直升機,它們都飛離了這片區域。

便在此時,王牌身上的聯絡器響了,裡面傳來劉叔的聲音,他急切的聯絡著王牌:「王牌,你在哪兒?」

王牌垂死掙紮著,發出艱難的嘶嘶聲。

劉叔的話讓我稍微清醒了一些,我意識到現在殺了王牌於事無補,我們當時跳機的情況,劉叔等人應該也看見了,如今就我一個人活下來,情況對我會非常不妙。

當下,我威脅道;「注意說話,否則讓你給我陪葬。」說話間,我鬆開了手,王牌整個人癱軟在地,死狗般的大口喘息著,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

通訊器裡的傳來劉叔焦急的聲音,聽得出來,劉叔活了這把年紀,現在接近要暴走了。

「喂!喂!有沒有人!王牌,王牌!」

「咳咳……」王牌一邊喘息,一邊咳嗽兩聲,幽深的目光惡狠狠的盯著我,對著通訊器說道:「我……咳咳,我在。」

劉叔那邊頓時激動了:「你們情況怎麼樣?我看到你們三個跳下去了,其餘人都無法聯繫,真不敢相信你還活著。」

王牌道:「我們剛好掉在一棵樹上,不過我們現在情況不太好。」

劉叔聞言,那邊冷靜了一些,道:「王牌,你聽我說,直升機的目標太大,我們現在不能派直升機去接你們,但根據定位來看,你們已經接近禁地邊緣了。我們現在已經撤回了霜降峰,現在我派直升機去禁地外面接應你們,你們要靠自己的力量,盡快到達我們之前的營地。」

王牌喘息了兩聲,道;「好,沒問題。」

結束通訊,王牌從地上站了起來,搖搖擺擺的,捂著自己的脖子,看我的神情跟要殺人一樣,我回視過去,心中一片平靜。當一個人遭受了太大的打擊之後,即便又發生什麼事,也很難再激起波瀾了。

「你應該慶幸自己沒做蠢事。」他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因為我以為他會放什麼狠話。

於是我道:「聽你的口氣,你是不打算追究這件事?」

王牌道:「我不缺報仇的對象,我缺的是搭檔。」這句話別有深意,我道:「你有很多仇人?」

王牌道:「很多。走吧。」當即,我們便如同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我依舊攙扶著他,兩人迅速往外撤離。

在這個過程中,我的心情沒有之前那麼混亂了,因為激烈的混亂過後,留下的就是大腦的空白。

我什麼也沒有想,確切的說是不敢想。

跑出禁地的範圍時,那架直升機已經在等著了,王牌迅速上了飛機,在上飛機的那一刻,我的腿有些邁不開,前面是生路,後面是死路。

但後面有我的兄弟。

王牌頓了一下,道:「你不想我們這架飛機也消失吧?你不止那一個大師兄,其餘人你就不管了?」一下子,我想起了暫時被我忘記的天勤等人,頓時打了個激靈,緊跟著便上了飛機。

沒錯,我得去確定一下天勤等人的情況,再者,萬一譚刃沒有被蟲虛給吞掉呢?我得向坤道的孤鴻請教一下,她雖然天份也不高,但走煉屍一脈的時間比我長,她或許有辦法幫我確定譚刃的狀況。

搓了把臉,我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那股狂暴而痛苦的衝動,強迫自己暫時冷靜下來。

回到霜降峰時,所有人都一起擁了上來。

確切的說,是龍組的人擁向王牌,而來迎接我的,是天勤等人。

「怎麼樣沒事兒吧,嚇死我了。」黃連伸手在我肩頭胳膊四處拍了拍,臉上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要是平時,我肯定會說讓他把豬蹄收回去,但現在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天勤很快反應過來,目光移向我身後,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大師兄呢?」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天勤是拿譚刃當偶像和楷模的,對譚刃的話言聽計從。

我現在要怎麼告訴他,譚刃很可能已經被蟲虛給吃了?

別說告訴他,光是想到譚龜毛,我都覺得心在滴血一樣。

「天勤師兄,我對不起你,老闆……老闆他……失蹤了。」

天勤不是傻子,他神色幾度變幻後,將我拽到一側,避開龍組那幫人的耳目,道:「我當時在直升機上,看到你們跳下去了。可你們現在還活著,如果我沒有猜錯,是大師兄他……擅自變身了是不是?」

我沒想到,平日裡看起來古板的天勤,腦子竟然這麼活泛,直接被他這麼一說,我再也忍不住了,啞聲道:「是我沒用,如果我能有周玄業那樣的控屍能力,如果我可以再厲害一點,再快一點,老闆就不會……」天勤一下子打斷我的話頭,道:「你入門才幾天,煉屍又才幾天,別說這種話。」

他深深吸了口氣,垂在身側的手有些發抖,但面上卻不動聲色,半晌,才低下頭,道:「人不一定被蟲虛吞了,這事兒得找孤鴻。」說罷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臉色太難看了,先去休息……算了,估計你也沒心情休息。」說著,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龍組那邊:「他們這次捅出了大簍子,現在正在想辦法補救,短時間不會離開了。」

補救?

死了這麼多人。

放出了蟲虛。

現在連怎麼對付都不知道。

他媽的,補救什麼呀!

當初這事兒上報的時候,一句話的事情,非他媽要來送死,要來秀技能,人命不帶這麼玩兒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3 00:00
第六十四章 性格大變(上)

「怎麼補救?」我問了一句,並不抱什麼希望。

天勤搖頭,道:「這件事咱們已經插不了手了,如果蟲虛只在後山活動到罷,如果它出來,咱們恐怕就要搬家了。」說這話時,天勤雙肩都搭聳下去,祖師爺留下的道場,輕易不能撤離,當年三清宮破爛的只剩下幾面土牆,依然有幾位高道在那裡搭著茅屋,風餐露宿。

如今三子觀蒸蒸日上,傳到天勤這一代身上,卻要拋卻祖師爺的道場,這種打擊,對於我來說還不算什麼,但對於天勤這些人來說,意義就不一樣了。

我一時不知該怎麼安慰他,也只能不說話。沉默片刻,天勤說他去找孤鴻,讓我先去洗個澡。這會兒我身上破破爛爛,再加上之前沾了一身的蚯蚓粘液和肉糜,身上散發著陣陣惡臭,由於衣服分了譚刃一半,所以這會兒特別狼狽,又髒又破,又臭又爛。

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之外,多留也無意,我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便去找孤鴻等人。此刻,天勤正和孤鴻商討著譚鬼毛的事,孤鴻身前的桌面擺了一些東西,有符咒,清水斗碗,有紙人,還有一些燃燒過後的灰燼。

一見到我,孤鴻便道:「還有感應嗎?」我知道,她問的是譚刃。

我搖頭:「他變身之後,就沒有一點感應了,我的控屍術對他不起作用。」

孤鴻道:「我用了尋屍術,根據結果來看,大師兄並沒有被吞噬,但是……」她頓了頓,道:「他肯定退化了,要想找到他,只有等他情況穩定之後,你再用控屍術將他召回來。這並不難,難得是,蟲虛在後山,所以現在那片區域非常危險。」

我深深吸了口氣,道:「只要人還活著,哪怕再危險,我也得把人帶回來。」

「好。」孤鴻點了點頭,道:「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等大師兄的情況穩定,等到重新建立感應能控屍為止。」目前的情況太被動了,我想了想,道:「如果是周玄業,他有辦法救譚刃嗎?」

孤鴻這人,用黃連的話來說,就是六根不淨,她一直對周玄業有意思,可惜周玄業這人像雲像雨又像風,根本抓不住,為了能更近一步,她便入了屍道。

現如今,曾經愛慕的對象,變成了師門的叛逆,孤鴻的心情可想而知。一聽周玄業的名字,神情就扭曲了一下,道:「找他,或許能提前召回大師兄,但是退化的事情,他解決不了。就算祖師爺來了,也解決不了!」

因愛生恨大概就是這麼來的,孤鴻說起周玄業,都是咬牙切齒的。

我琢磨片刻,心知譚刃在禁地中待得越久,不確定的因素就越多,如果周玄業能提前召回譚刃,那也是大功一件。我於是道:「那我去求他。」

孤鴻怒道:「不準!你要敢去找那個叛逆,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天勤打了個圓場,似乎在思索這件事情的可行性,皺眉片刻,他對我道:「大師兄不能出事,如果他真能提前將人召回來,可以一試。」

「師兄!」孤鴻還想再說什麼,被天勤打斷了,天勤道:「師父他老人家都沒有再追究,你也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哪裡是我執迷不悟,師父之所以不追究,也是委曲求全,不得已而為之,現如今,我們居然要去求仇人!」

天勤道:「難道大師兄就不管了?」

孤鴻一噎,隨即狠狠的跺了一腳,說了句隨你們,便拂袖而去。

當即,我給周玄業打了一通電話,不待他開口,我便道:「周哥,求你一件事。」

周玄業那頭沒出聲,片刻後突然笑了一下,道:「你這沒事的時候,叫我周狐狸,有事的時候就叫哥,變得可真夠快的。說吧,什麼事。」

我有些意外他這麼痛快,不由道:「我說什麼忙你都幫?」

周玄業道:「讓我放棄不可能,讓我自殺也不可能,所以我不是什麼忙都幫,看你講的是什麼事。」

我略微鬆了口氣,便將譚刃的事情說了。

周玄業那頭並不像我想像中的那麼淡定,他聲音頓時就陰鬱下來,一字一頓道:「誰讓你們去禁地招惹那東西的!」這不是問句,是在吼。

我被電話裡突然拔高的聲音刺的耳心一震,不由苦笑道:「怪我,我不該視龍組的人為救星。當初找他們,是為了讓他們解決動土的事情,但沒想到這幫人自視甚高,非要弄個明白,結果……」

周玄業在電話那頭深深吸了口氣,沒對我說話,似乎是將手機拿遠了一些,對著旁邊什麼人在說話:「……先往後推,我有急事,訂機票。」

「……明天下午回來,對,給我聯繫龍組的人。」

我聽著電話裡的動靜,心知周玄業是肯幫這個忙了,心裡頭一時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片刻後,他對我說今天下午到,讓我們等著便掛了電話。

龍組那邊,已經建立起了監控網,對後山的外圍區域進行監控,一但蟲虛離開禁地的範圍,出了後山,我們這邊就會進行定位。

聽說他們在搬救兵,我很好奇能搬來什麼樣的救兵。

當天晚上週玄業就來了,我們將下院竹舍讓給了龍組的人,自己人則在上院老舊的建築裡擠著。

殿內的氣氛很詭異,周玄業也褪下了那層和善的面皮,冷冷的掃過眾人,二話不說便直接幹活。以前我看周玄業控屍的時候,什麼都看不懂,到不覺得多厲害。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如今入了行後,再看周玄業的一舉一動,便只剩下無奈了。因為我知道,自己可能一輩子也達不到這種境界,天分是個很重要的東西,愛因斯坦說過:成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加百分之一的天賦。大多數人都只看了這句話的前半段,事實上後半段是:這百分之一的天賦,往往比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更重要。

周玄業不是譚刃的控屍人,原本是不能召屍的,但譚刃現在處於一種散魄游離,和控屍術失去感應的狀態,這個時候的譚刃,就不存在『主人』一說,在這種狀態下,只要實力夠嗆的控屍人,都可以成為他的主人。

這一場召屍用了很長的時間,周玄業到後來,身上直冒虛汗。我看見孤鴻站在黑暗處,怔怔的盯著周玄業看,也不知在想什麼,氣氛格外的詭異和沉默。

一直到晚上的十二點鐘,周玄業睜開眼,說了句來了。

緊接著,便見殿門外的窗戶上,顯露出一個人影。周玄業隔著門盯著那個人影,示意我們去開門。

洪流打開大門後,激動的快哭了,喊了聲大師兄。

只見門外站著的赫然是譚刃,身上圍著的,還是之前我的那件外套,渾身髒的不成樣子,一臉平靜的站在門外。

他回來的一瞬間,那種之前斷掉的感應,立馬回來了。

「老闆?」我激動的叫了聲,譚刃聞言,點了點頭回應我,說道:「沒事就好。」從這個狀態來看,譚刃似乎沒有任何改變,但我知道,事實上他已經變了,在一些我可能還沒有發現的地方。

周玄業從墊子上站了起來,沖譚刃打了個招呼:「師兄。」

譚刃看著周玄業一眼,突然笑了起來,走上前拍了拍周玄業的肩膀,道:「你來了,是你把我召回來的?」

這一下子,眾人的眼珠子都差點兒掉在地上。

因為眼前這個人所做的一切,完全和我們認知中的譚龜毛不一樣。譚刃輕易不笑,偶爾笑一下,往往預示著他要發飆了,而且他勾肩搭背這類的動作,他基本上是不做的,往往習慣性和人保持距離。

但現在,他似乎對周玄業很有好感。

我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翻滾的情緒,道:「老闆,你要不要先洗個澡,吃點兒東西?」屍王在屍化狀態之外,和普通人是沒有區別的,一樣會渴會餓。

譚龜毛聞言,點了點頭說好。現在是晚上的十二點多,外面漆黑一片,雖然有些冷,但這大半夜的也等不及燒水,譚刃便到了後面不遠處的一個人工挖出來的小池潭裡,一邊洗,一邊喝裡面的洗澡水。

這是山泉活水,一直在流動,髒到是不髒,但看著譚龜毛一邊洗澡一邊喝洗澡水的樣子,我還是覺得特別凌亂。

想了想,我試探著問道:「老闆,你現在感覺和以前有什麼不一樣?」

譚刃邊洗邊道:「當然有,我想好好洗個澡,你、還有你們,一幫人圍著我看什麼?行了,我沒什麼大事,都走開一點,對了,你留下。」他指了指白鶴。

白鶴啊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緊張道:「大師兄,我留下幹什麼呀?」

譚刃突然笑了笑,這個笑容如果非要形容的話,是一個典型的泡妞式笑容。譚龜毛平日裡對誰都是不冷不熱的,面上沒多少表情。因此這會兒突然來這麼一招,簡直跟變了個人沒兩樣。

我們一行人,包括旁邊的周玄業,都如遭雷擊,一個個全傻了,白鶴更是欲哭無淚,道:「大、大師兄,你別嚇我呀。」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3 00:01
第六十五章 性格大變(下)

白鶴一邊說,一邊躲到了錦鯉身後,這下子乾坤兩道都呆了。

譚刃見此,微微撇了下嘴角,道:「無趣。」說完就哼著不知名的調子自顧自的洗澡。

我們其餘人面面相覷,受的刺激太大,除了留下洪流兩個守著,擔心譚刃情況不穩出意外,其餘人都回了殿裡。退化之後,譚刃性格大變,這短短一會兒工夫,就抖出了一堆我平時都沒見過的表情,簡直可以做成表情包了。

黃連抹了把臉,臉上的肥肉直抖,說:「完了完了,大師兄這毛病不小,嘶……我說。」他看著坤道一幫被雷的七葷八素的姑娘們,說道:「你們可得離大師兄遠點,他現在……相當於重新組合了一次,已經完全不是曾經那個人了,我跟你們說,萬一他要強姦你們,你們就要大聲呼救。」

這時,錦鯉幽幽的冒出了一句:「萬一他要強姦你們呢?」

黃連一愣,緊接著擦著額頭的汗,道:「不、不至於吧,性向難不成也變了?」

白鶴道:「應該不是,他剛才說讓我留下呢。」

我坐在墊子上,心中血氣翻騰,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那哪裡是譚刃啊,不過是批了張譚龜毛的皮而已。

我所認識的那個面冷心熱的潔癖龜毛,已經沒了。

我有些不死心,問一邊兒的周玄業:「消失的那些散魄,真的不能重組嗎?」

周玄業已沒有了偽裝,神情陰鬱,回答:「把消失的東西重組回來,比讓死人復活還能,死人好歹還留著具屍體呢!哼。」他冷笑一聲,對我道:「我真是小瞧了你這個禍害。」

天勤皺眉道:「這事兒和小師弟有什麼關係,說到底都是龍組折騰出來的事,小師弟也是為了幫我們。」

周玄業猛地朝著天勤瞪過去,陰森森的說道:「這裡有你說話的地方嗎?」

便在此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開口了,赫然是之前一直沒有表過態的孤鴻,她看著周玄業,緩緩道:「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周玄業目光移到了孤鴻臉上,神色變得有些奇怪,不知在想什麼,陰鬱的神情退了許多。他並沒有回答孤鴻的話,只是對我們說道:「根據我最新得到的消息,龍組在聯繫真道盟,據說在打聽玄金石的消息,已經有了些眉目,不過付出的成本相當大。所以禁地的事情,應該不用你們操心了,你們還是操心操心譚刃吧。」

頓了頓,周玄業突然又道:「……不過我奉勸你們一句,此人不是前人,對他還是小心些,不得已時,除之為上。」

天勤氣的雙目幾乎要噴火,怒道:「不用你來指手畫腳。」

周玄業嗤笑道:「那是誰請我來的?」說完,轉身便走,自顧自的挑了間最好的房間休息了。我們三子觀內的眾人,可以說如同被放在籠屜裡蒸一樣,坐立不安,滿心煩悶。

最後天勤主持大局,讓大傢伙兒都散了,各自打地鋪休息,緊接著囑咐我:「你在這兒等大師兄,他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不知道會不會惹出什麼事,如非必要,你看著他,千萬不要讓他闖出什麼禍來。」

我滿嘴發苦,苦笑著點了點頭,猛地,我想起了剛才周玄業的話,便問道:「他剛才說的那個真道盟是什麼?」

天勤道:「宗教都是歸協會管的,但這都是官面上的人,真道盟其實是各門各派各方勢力的統稱,沒有固定人員和聚集地,只分傳承和勢力,每隔三年,還會有一些交流會。比如玄金石,這東西我們沒有,龍組沒有,但或許其它勢力手中會有,如果通過真道盟,都找不到玄金石,那在中國境內,就真的不可能找到了,但願他們能成功吧。」

說完,便也搖了搖頭走了。

我一個人在大殿裡坐在,回憶起幾個月前初入三子觀,第一次拜會無虛時的情形,此刻我所坐的這個位置,是無虛常坐的,可沒想到短短幾個月,卻發生了這麼多的事。

譚刃洗完澡,隨同而來的洪流等人都鬆了口氣,我們幾人往屋舍處走,我一邊觀察譚刃,一邊詢問他禁地裡的情形。譚刃比之前話多了許多,但說話的口吻很隨意,懶懶散散的,眼神也很邪氣,特別是看到另一邊打地鋪的坤道,還對著她們吹了吹口哨。

我幾乎要瘋了,道:「老闆,你不能變回去嗎?」

譚刃聳了聳肩,道:「變不回去,而且我為什麼要變回去,我現在這樣還挺爽,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人生還有這麼多樂趣,嘖,我以前真是白活了。」

我噎了一下,道:「你現在覺得和以前相比,有什麼明顯的變化嗎?」

「明顯的變化?」譚刃突然邪氣的笑了一下,壓低聲音湊過來說:「你覺不覺得孤鴻的胸特別大。」

「……」我血液直往腦袋上衝。譚刃見此,手往我肩膀上一搭,笑了笑道:「別哭喪個臉,以前我對你是太嚴肅了一點兒,我現在改了不好嗎?你看,潔癖也沒有了,人也開心多了,這難道不是好的變化?」為了證明自己的潔癖確實好了,他單手握拳,在我手上垂了一下。

我此刻一句話都說不上來,苦笑一聲蒙頭大睡。

對於譚刃此刻的狀況,我沒辦法怪他,事實上他說的不錯,現在似乎要開心多了,至於好色,只要不犯罪,那也很正常。我試著這樣安慰自己,不過是譚刃性格大變而已,但這下半夜,我還是沒睡著,因為我心裡清楚,這不是性格大變,這是『數據重組』,如果說以前的譚刃是一個潔癖龜毛版的軟件,那麼現在的譚刃,就是重新換了副新軟件。

之前的那個人,確確實實的是『死』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我只知道這下半夜,迷迷糊糊的,全是這些年的經歷,每一段畫面中,都有譚刃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面孔。

迷迷糊糊睡過去後,便一覺到了大天亮,外面傳來的喧鬧人聲將我給吵醒了。我起來一看,發現就我一個人還睡著,我打開門,只見譚龜毛鬆鬆垮垮的穿著道袍,正將白鶴給堵在牆上,伸手勾著白鶴的下巴,一臉的邪笑,不知在說些什麼。

白鶴的表情幾乎要哭了。

我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咳嗽一聲提醒譚刃。

譚刃斜斜的看了我一眼,壓根兒不為所動,對白鶴道:「走,師兄帶你去別的地方玩兒。」

白鶴語帶顫音,道:「師、師兄,我不想去玩兒,我是來找小師弟的。」

譚刃挑了挑眉,完全當我是空氣,說道:「那小子無趣的很,找他幹嘛,師兄給你變魔術。」

白鶴求救的眼神越過譚刃看向我,我立馬上前,將白鶴拯救了出來,道:「白鶴,別理他,你找我什麼事?」

白鶴鬆了口氣,立即遠離譚刃,道:「好消息,真道盟那邊傳來喜訊,玄金石現身了,龍組已經展開部署,這次萬無一失。」

這確實算是好消息了,如此一來我們也解脫,用不著離開祖師爺的道場了。我鬆了口氣,想了想,看著一邊頗為不爽的譚刃,道:「我打算明天回深圳。」

白鶴愣了一下,道:「為什麼?」

「禁地的事情現在交給龍組,不管能不能解決,都不是我們能干涉的了。白鶴,我不能一直待在這裡,這裡很好,但我六根不淨。」

白鶴並沒有多言,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我接著道:「到時候我會把老闆帶走的,你放心。」

譚刃不樂意了,雙手環胸,眯著眼語氣不善,道:「我就在霜降峰,哪兒也不去。」

我道:「之前你要去什麼地方我不管,但現在你必須跟我走。」

譚刃不滿道:「理由?」

我道:「防止你犯罪。」

譚刃哈哈大笑,道:「我要犯罪你能阻止?」

我道:「別忘了你是我的煉屍。」

譚刃臉色頓時就黑了,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轉身就走了。我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心裡沉甸甸的。我並不想說這句話,但我心裡竟然有種自己都覺得奇怪的念頭。

眼前這個譚刃,就像一個入侵者,他將真正的譚刃趕走了,自己駐入了這具驅殼裡。

我知道這個想法是不正確的,但卻控制不住。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2-12 14:49
第六十六章 分別

    最終,譚刃還是跟著我回深圳了,離開時龍組依舊駐紮在三子觀,但現場的氛圍沒有那麼緊張了。

    王牌也沒有將譚刃的事情捅穿,或許是他準備留著之後再找我的茬兒,當然,也有可能是譚刃救了他一命,這小子良心發現而已。

    回程途中,我和譚刃沒說什麼話,他對我有意見,所以不搭理我;我對他,心裡更是複雜,愧疚、感激、無奈、痛苦、牴觸……各種各樣的情緒交織在一起,難以言喻。

    回到許久不見的茶樓,洗了個澡,泡了杯龍井,坐在臨窗的椅子上慢慢喝,由於不是週六日,所以今天的古玩城特別清靜,來茶樓喝茶的都是些閒人雅客,我們在三樓,根本聽不到一絲喧鬧聲。

    譚刃的事務所還在營業,有唐毅在打理,由於沒有人坐鎮,因此算上租房和人工成本,營業額為負。會到深圳後,譚龜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賣股票,全賣光了,我問他要不要繼續買,譚刃說沒興趣。

    由於對這個新『譚刃』還不太瞭解,因此會茶樓待了兩天,安排了一些事情,我便決定先去事務所待一段時間,盯著譚刃,免得他整出什麼事來。

    誰知到了事務所,卻發現大門緊閉,敲了半天門也沒人應。

    我心說奇怪,就算譚刃不在,唐毅應該也在吧?兩個人都出門了?

    正當我打算放棄時,我聽到這事務所裡,明顯出來一些聲音,模模糊糊的聽不清楚,像是有什麼東西碰撞的聲音——我於是又敲了兩聲,但還是沒人應,可裡面那種模模糊糊的響聲卻一直在繼續。

    我身上其實有事務所的鑰匙,奇怪之下,便自己打開了們。

    門一開,接客的正廳沒人,聲音是從譚刃房間裡傳來的。

    我走到門口,側耳一聽,差點兒沒踹門。

    只聽得裡面傳出一陣曖昧的喘息聲,我要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除非我傻了。

    我的第一反應是趕緊離開,裝作沒來過。

    第二反應是:我操,我以為譚刃這種屍王是不舉的,沒想到還真能幹這事兒啊。

    最後的反應是:不知道里面的女人是誰,如果她知道和自己上床的其實是一具屍體,不知道會不會嚇死。

    我決定裝作沒來過,躡手躡腳的打算離開,剛走到門口,譚刃的房門卻嘎吱一聲開了,一個穿做暴露,豐胸長腿,面色紅潤的陌生女人風情萬種的走了出來,見了我也並不吃驚,拿起放在一邊沙發上的包包,踩著高跟鞋啪啪啪的離開了事務所——

    緊接著就是譚龜毛吊兒郎當的站在房門口,看見我,頓時露出一臉見鬼的表情,道:「你怎麼在這兒,我以為是唐毅那小子。

    我囧了一下,道:「老闆,你能不能有點兒節操。」

    一個人體接觸性潔癖患者,一下子變成一個約炮達人,這轉變太快,我一下子接受不了,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他走出門,坐沙發上抽菸,我懵了,道:「老闆,你不是說抽菸會口臭嗎?」譚龜毛其實相當悶騷,他是不允許自己出現口臭這種毛病的,所以基本不抽。

    譚刃用了一句話回答我,邊抽邊道:「關你屁事?」

    我忍住想踹人的衝動,黑著臉道:「我要搬來這裡住一段時間。」

    譚刃又道:「關我屁事?」

    我道:「這麼說你是同意了?」

    他又道:「隨你,反正我馬上就要關門了。」

    關門?什麼意思?難道是我想的那種關門?

    我問他怎麼回事,他道:「不想做了,關門。」

    事實上,譚刃確實不缺錢,他和周玄業開事務所,也不過是紅塵修行的一種,不想做了,關門大吉也不是什麼難事。但這一瞬間,我看著事務所熟悉的擺設,一時間竟然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非要形容的話,我覺得眼前這個譚刃,就是一個異物入侵,他趕走了原來的那個譚龜毛,現在還打算把事務所也關了,他這是要和過去的一切說拜拜嗎?

    這是一種遷怒,我給自己做了數次心理建設,才忍下了爆粗口的衝動,於是我道:「關門之後,你打算幹什麼?」

    他看了我一眼,翹著二郎腿,懶懶的笑了一下,還是用那句話會有我:「關你屁事?」

    我想自己現在的臉色肯定好看不到哪兒去:「除了這一句話,能說點兒別的嗎?我雖然不能操縱你做太多的事情,但是……譚刃,你別惹我,你是我的煉屍,我可以對你做哪些事情,你心裡清楚。」

    譚刃抽菸的動作停了下來,懶散的姿勢為之一變,脊背頓時挺直了,猛地站起身走到我跟前,陰沉著臉道:「你在威脅我?早該知道你就是一頭喂不熟的白眼狼,當初真該讓周玄業弄死你算了。」

    我冷冷道:「很可惜,機會失去了就不會再有,我現在活的好好的。」

    譚刃雙手環胸,歪了一下頭盯著我看,片刻後,突然就笑了,道:「我說……你到底圖什麼?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好處?你開口,我儘量滿足你,別再我周圍晃了,我晚上有約,沒空跟你個男的在這兒耗。」

    我道:「我不圖什麼,我得看著我的兄弟,不讓他走彎路。」

    譚刃嗤笑一聲,道:「我就跟個女人打一炮我就走彎路了?你是我的控屍人,不是我爹。」

    我道:「你找女人打炮關我屁事?我問你這個了嗎?我是問你,關了門打算幹什麼!」說到最後一句,我有些控制不住音量了。眼前這個人,我不知道該感激他,還是說想揍他。

    譚刃嘶了一聲,重新坐回了沙發上,翹著二郎腿,道:「我想待在三子觀,是你非得讓我下山的。」說著嗤笑一聲,道:「風水輪流轉啊,我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傻逼一樣,說一句動一下,現在不一樣了,我得聽您的,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噎了一下,心裡暴躁的火氣反而降了一下,我道:「這些你都記得嗎?」

    譚刃瞟了我一眼,慢悠悠的說道:「我是散魄,又不是失憶,不過這散魄之後,地位真是一落千丈,什麼人都能對我指手畫腳了。」

    「老闆,我不是想指揮你,而是你現在……」

    他打斷我,道:「我怎麼了?傷天害理還是謀財害命了?蘇天顧,你現在把我當什麼?一個奴才?一具煉屍?」

    我道:「我他媽拿你當兄弟!」

    「哦……」他裝出恍然大悟的模樣,道:「兄弟就是,你得保持我希望你存在的樣子,如果你和我希望的樣子有差異,那就可以隨時威脅把兄弟給弄死了?」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時間想不出反駁的話來。譚刃便接著道:「我本來就是一具煉屍,有魄無魂,以前的譚刃是我,現在的譚刃也是我,消失的那些散魄是回不來的。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人,就這樣,你要是拿我當兄弟,就立刻給我出去,你要是拿我當煉屍……」

    他頓了一下,靜靜的看著我,說道:「……那麼,有什麼事,吩咐吧,我會為你赴湯蹈火,肝腦塗地。」

    話說到這份兒上,我還能說什麼?我能真把譚刃當奴才使喚?我可以,因為他是煉屍,但我不能。

    我不能。

    「我明白了,老闆……是我對不起你,你自便吧,以後有什麼事兒,隨時聯繫我。」

    譚刃露出一絲笑容,衝我比了個OK的手勢。

    我轉身走到門口時,他突然開口,道:「我不後悔。你還活著,我現在過的也很快活,這就夠了。」

    我沒有回頭,只覺得胸中一團郁氣,幾乎要流淚,我道:「是,我還活著,你很快活,這就夠了。」

    我沒有回茶樓,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吧,藉著激烈的隱約和烈酒,讓自己的神經麻痺起來,喝的爛醉如泥,這真是一種痛快的感覺,這一瞬間什麼也沒有了。

    我做了一個美夢,但醒來的時候,具體夢見什麼,卻記不清了。

    我是在酒吧外的巷子裡醒來的,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睡在這兒,不過身上的錢包還在,裡面的現金全沒了。感謝偷我錢的人,沒把錢包一起拿走,否則辦證件又要折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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