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我本三國一路人 作者:水瓶座·杰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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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2015-10-29 16:03: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74 1858206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8 22:44
第二百二十九回 無腿可抱
               
    三尺案頭清煙環繞,案頭的香茗亦茶香撲鼻。

    陸仁不緊不慢的抿了一口香茗,這才環視了一下周邊。掃完了這一圈之後,陸仁向對座的糜貞笑道:「我記得上次到這裡來還是正月初,那時這裡才只是剛剛打好地基而已。一晃不過月餘,你們居然蓋出了這麼間不錯的庭院。」

    糜貞坐在那裡,目光死死的鎖定了陸仁,口中則回應道:「許都之中的磚石匠人甚多,我多花點錢、多請點人,一月之中修建一所宅院出來不是難事。而且這些匠人用的都是先生你燒製出來的板磚,自然會快上加快。」

    陸仁道:「來的時候我看見仍有一些尋常的民居正在興建,想必是那些匠人仍在此間吧?回頭也請他們幫我建一座宅院。哦對了,一定要記得建一個我常用的那種浴室……」

    「先生——!!」

    糜貞這近乎於尖叫一般的吼聲當時就把陸仁給鬧得嚇了一跳,而糜貞之前和陸仁碰上面的時候因為怕人多口雜,所以一肚子想問陸仁的話一直是強壓在心裡沒有說出口。現在好不容易邊上已經沒了人,陸仁卻是這麼一副不緊不忙的樣子,這讓糜貞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好的,你卻被罷了官?昨日入夜之時我得到族人稟報,要不是當時天色已晚怕趕到許都城下時城門關閉,我就連夜去找你了!」

    陸仁苦笑搖頭,重新給自己舀好了一杯熱茶之後,仍舊是那麼不緊不慢的道:「其實沒啥可說的。說白了,我不過是背了老大的一個黑鍋而已。」

    當下陸仁就把這場事大致的說了一遍,糜貞聽完之後愣了半晌才道:「曹、曹公他怎麼能這樣?他明明知道……」

    陸仁擺了擺手道:「曹洪只不過是想對我報上次的一箭之仇,如果只是他捅我一刀的話,曹公完全可以幫我攔下來,真正麻煩的反而是那些朝堂官卿,曹公不能因為我的這點事和他們在明面上鬧翻了臉的。」

    糜貞顯得有些焦慮:「可是……」

    陸仁再一擺手:「別可是了。其實很早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朝庭裡的官可不是那麼好當的。我只能這麼跟你說,你們糜氏在徐州富甲一方又能如何?你大哥在成為了徐州別駕之後還不是一樣的被其他的士人官員所排擠?

    「你大哥尚且如此,而我真論起來連士人都不是,許都之中的官卿又大多是名門望族,他們會看得起我才怪了!要是我沒出什麼事的話還好,真出了點什麼事,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立馬就會對我落井下石。這次的事就是一個證明。」

    還一句話陸仁沒說,就是別說那些士族中人看不起陸仁,就算是混得風聲水起的曹操,還不是一樣的一直被士族中人看不起?而糜貞只是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陸仁再道:「我想我得提醒你一下,你是知道內情的人,而這些內情你可千萬別洩漏出去,否則輕則會被有心之人拿來大作文章,重則我們搞不好就都會有殺身之禍。除此之外,連中山甄家都會受到牽連,到時候死的人可就多了……唉,該怎麼說呢?當初我就曾經跟你說過這個事我管不管或是做不做得成其實都無所謂的,結果你卻……」

    糜貞良久無語,忽然向陸仁跪伏在地,連頭都完全低垂了下去。

    陸仁愕然道:「妹子你這是干什麼?快起來啊!有話好好說!」

    糜貞低垂著的頭,語調中帶著極大的愧疚之意:「先生,是糜貞對不起你。若不是糜貞一意逞強要去河北販鐵,先生今日也不會如此。如今先生蒙冤被罷去官職,糜貞心中不安,就請先生責罰糜貞吧!」

    「……」陸仁苦笑著搖了搖頭,伸手過去虛扶起了糜貞道:「也不能全怪你。當時我如果不讓你去中山,事情也許不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而且話又說回來,曹洪即然是想向我報仇,朝中諸卿又一直都看不慣我,那麼即便是沒有這次的事,我也早晚會有別的把柄落到他們的手上。智者千慮都尚且會有一失,更何況是我這種算不上是智者的人?其實現在的情況也不錯,至少曹公對我心中有愧,之後也一定會罩著我們。」

    糜貞沉默了一下,低聲道:「先生,你還是罵我幾句吧,不然……」

    陸仁抓了抓頭皮後蹲到了糜貞的面前,忽然曲指在糜貞的額頭輕輕的敲了三下,口中咕噥道:「這一下是許都令的,這一下是典農中郎將的,這一下是打你這丫頭爭強好勝不懂事的。好了,打罰完了,趕快起來吧!」

    糜貞愕然抬頭:「先生你……」

    陸仁懷抱起了雙手道:「打罰你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意義。我們也算是相識多年了,你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有些愛逞強。當初我就和你說過許都這裡的官不是那麼好當的,一個把持不當就後果難料,現在你總算看到了吧?起來吧起來吧,我根本就沒有怪你的意思,以後你吃一塹長一智,別再亂逞強就行了。」

    糜貞默然歸座,想了很久之後才向陸仁道:「先生,你別怪糜貞勢利。糜貞當初遠來相投,是指望著能得先生之庇護,並借先生的庇護在許都安頓宗族。可是現在先生被罷了官,那接下來糜貞所率的這支宗族……」

    陸仁道:「這你放心,我剛才也說了曹公對我心中有愧,更何況天子都出面幫我說了話。有他們罩著我,我們可以在這裡安安心心的種地賺錢、安頓宗族。」

    糜貞搖起了頭:「先生,事情不像你想得那麼簡單。想我們糜氏在徐州富甲一方,可我家大哥又為何還要拚命的設法進入官場?說白了就是一個權字。世道就是如此,若無權勢在身,就算是再富又能如何?若被人以權勢壓迫,我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家財被人一點點的壓榨殆盡。」

    陸仁怔住。糜貞說出來的道理,陸仁當然明白,這古今中外的權錢交易或是官商勾結的事又哪裡會少了?而作為一個平凡的草根出身的宅男吊絲,對這種事一向是深惡痛絕,但偏偏又不能否認現在這種事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老實說,陸仁其實是不想再當官了的,因為曹洪整出來的這場事讓陸仁真正的見識到了官場中的人心險惡。而且現在陸仁也有不再當官的條件,因為按當時的制度,被罷官之後一般就很難再回到官場之中,更何況自己背的罪名不太好。當然了,曹操已經說了會再度啟用陸仁,但按陸仁的詁計絕對不會那麼快,正常情況下沒個兩、三年的時間去消除風頭是沒希望的。而兩、三年之後陸仁早就閃人了,還當個屁啊?

    可是看到糜貞的這個樣子,陸仁卻又覺得不安慰一下說不過去,因此在猶豫了一下之後開口道:「妹子你放心,曹公說了等風頭過去之後會再次啟用我,到時候我還是可以……」

    話只說了一半就被糜貞打斷了:「先生你又何必欺我?有些事別人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其實你打算再過兩年,最多三年就辭官歸隱。而在你走之後,又有誰能夠關照於我?」

    陸仁微微一驚:「你怎麼知道的?」

    糜貞嘆了口氣道:「先生忘了嗎?我初到許都的時候,經常和婉兒睡在一起。有些事,婉兒是會和我說的。原本我以為那只不過是婉兒隨口亂說的話,可是現在見先生在罷官之後處之淡然,我就知道這確實是先生的意思了。」

    「……」陸仁無言以對。

    糜貞道:「我現在都不知道來許都到底是對是錯。先生你要是真的在兩、三年之後離去,我率領的這支宗人又該依投到何處?先生,你又能不能教教我?大哥和我是因為相信先生才率眾來投,先生你可不能說走就走,棄糜貞與族人不顧。」

    陸仁沒了言語。糜貞說的這些,陸仁是能夠理解的,而且還很清楚現在的糜貞和原有的歷史進程中的糜貞已經有了很大的差別。別的不說,光是與自己之間這層很曖昧不清的關係,就可以讓糜貞無法再如原有的歷史那樣嫁給劉備。反過來陸仁也覺得要是真的把糜貞扔在這裡不管,有些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這時糜貞見陸仁的臉上犯了難,不由得幽幽長嘆道:「徐州只怕已是難有我糜氏的容身之地,許都這裡先生又不能護之周全。唉,要是天下間有那種沒有爭端,可以讓我們糜氏族人安居樂業的地方就好了。」

    糜貞的話讓陸仁當時就是一愣,低頭想想之後問道:「你想找這種地方去安頓宗族?」

    糜貞點點頭。

    陸仁苦笑道:「世外桃源嗎?這年頭哪會有什麼世外桃源哦!」

    糜貞愕然:「世外桃源?那是什麼地方?」

    陸仁一拍腦門,心說一不小心又把人陶淵明的東西給弄了出來。不過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再一次的向糜貞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在了就沒人罩著你們糜氏一族,那麼與其在許都這裡提心吊膽的呆著,還不如去找一塊可以躲避亂世,平平靜靜的過日子的安寧之地?」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8 22:45
第二百三十回 置產興業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在了就沒人罩著你們糜氏一族,那麼與其在許都這裡提心吊膽的呆著,還不如去找一塊可以躲避亂世,平平靜靜的過日子的安寧之地?」

    面對陸仁的問話,糜貞向陸仁點了點頭,但隨即就自嘲道:「天下間哪裡還有這樣的地方?不過是奢望罷了。」

    陸仁撇了撇嘴道:「有是有,而且還真的是塊不錯的地方,可你們多半到不了。」

    糜貞奇道:「天下間真有這樣的地方?」

    陸仁道:「你忘了我曾經浪跡天涯了嗎?到過的地方可比你知道的多多了。」

    說著陸仁就激活了芯片,然後用手指蘸著茶水在案頭畫起了圖:「青州、兗州、徐州、揚州……你看這裡,這裡是會稽和吳郡,這兩郡的東南面有一個很大的島……」

    糜貞接上了話:「那裡是夷州。」

    陸仁奇道:「你知道?那你又知不知道夷州有沒有人居住?」

    老實說,陸仁是因為糜貞說她們沒人罩著的緣故而被鬧得有些頭昏腦脹,所以想扯點不著邊的話題來轉移糜貞的注意力而已,畢竟很多的事他是要一個人靜下心來認真思考的。不過糜貞說她知道夷州,也就是後世的台/灣島的時候到讓陸仁稍稍的吃了一驚。因為按陸仁手頭的資料,這個時代的夷州在當時人們的眼中只是塊蠻夷之地,而且還是不毛的蠻夷之地,一直要到魏蜀吳三分天下的時候,孫權才有一次很失敗的開荒行動。

    不過糜貞接下來的話到彷彿是在映證著陸仁所擁有的資料:「南方臨海之地的人都知道海中有這麼個地方,但一直沒聽說有人登上過此島。」

    陸仁點點頭。參考資料中孫權派人去台灣的下場,是被颱風、熱帶雨林的疾病、蚊蟲,還有台灣海峽的高海流給整得苦不堪言,最後的結果是得不償失,夷州也因此仍舊是一塊處/女地。不過話又說回來,以漢代的海運技術和醫療水平,想征服夷州的確是件很難的事。

    正是抱著這樣的心態,糜貞用很怪異的目光望向了陸仁:「先生你該不會是想讓我這一支的糜氏宗族到遷居到夷州去吧?那根本就是在送死好不好?」

    陸仁很尷尬的笑了笑,畢竟他本意也只是想扯偏糜貞的話題而已。但是話都已經扯偏了,陸仁也就不由自主的偏了下去,心中暗道:「也不見得這就是不可能的事啊!等等,先問問糜貞再說,我記得以前在她那裡混的時候,好像有聽說過糜氏有海運貿易的。」

    一念至此,陸仁就問道:「妹子,你們糜氏是不是有海運生意?」

    糜貞道:「有啊!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可能是糜貞也被陸仁給導偏了,就向陸仁介紹了一下糜氏的海運生意。而這一介紹,陸仁都暗暗的吃了一驚,因為糜氏的海運生意其主要的貿易對像,居然是遼東地區和朝鮮半島的部份地區。遼東那邊的生意到沒什麼太特別的,主要就是土特產。

    朝鮮半島那邊雖然也差不了太多,但最主要的貿易對像是辰韓,因為辰韓是「國出鐵,韓、氵歲、倭皆從取之。諸市買皆用鐵,如中/國用錢,又以供給二郡」,也就是說糜氏沒少從辰韓那裡弄鐵到徐州地區來賣。而相對來說,糜氏也就擁有著在當時來說還不錯的海運能力。

    陸仁其實並沒有到過當時的沿海地區,但推測了一下,糜氏的船隻既然能往處於朝鮮半島東部的辰韓跑,那麼以這樣的海運能力,要去距離只是稍長了一些的夷州應該也沒什麼問題才對。之所以去不了夷州,應該是有沒有航道、沒有補給,以及應付不了氣候、疾病等方面的原因。但這些對陸仁來說,卻恰恰是可以解決掉的事。因此陸仁的腦子裡冒出了這樣的念頭,就是說不定真的可以把糜氏一族的人給送到夷州去……

    當然現在就說出口的話還早了點,因為陸仁要解決當時的那些問題就需要相關的資料,這還得等到與雪莉進行通訊的時候讓雪莉發送過來。而眼下要解決的還是眼前的這些問題。

    甩甩頭調整了一下心態,陸仁正色道:「不管怎麼樣,我們現在總歸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而眼下最要緊的事,是把我們這裡搞得像模像樣。因為不管是做什麼事,我們手上都得有錢有糧有人才行。」

    糜貞道:「這個自然。」

    陸仁呵呵一笑:「我現在手頭什麼都沒有,雖然有這裡的一些土地,可是真論起來和投奔到了你這裡都沒多大的分別。糜大小姐,你不會不管我吧?」

    糜貞慍道:「先生你這是在罵我了!難道先生以為我糜貞是那種勢利之人?這裡的糜氏子弟,還有甄家姐妹交託於我代管的甄氏子弟,全都會聽從先生的安排。」

    陸仁道:「那就好。我現在雖然是沒官了,但本事還在。小小的一鄉之地,我有信心能在兩年之內把這裡弄成一個富庶之鄉。這樣即便是在我走後,你們糜氏一族仍然會有著足夠的家產,有錢就會好辦事,至少也能讓你多些迴旋的餘地。而我只有一個條件,就是在我走之後,你要代我照顧好誠、信、蘭這仨小屁孩。特別是阿誠,這小子有些志氣,也許日後能接上我的班都說不定。要是他真的能接上我的班,那將來就能夠代我照顧你們糜氏一族。」

    糜貞顯得有些失望:「你就一定要走嗎?」

    陸仁笑笑:「有些事情是攔擋不住的,而我現在能想到的也只有這些了。」

    糜貞嘆口氣:「好吧,都聽先生的就是。阿誠本是甄氏子弟,阿信為人也不錯,等他們再長大一些,我從我們糜氏中挑出不錯的女子送嫁於他二人,這樣一來就是互為姻親。要是阿誠真的能如先生所言的那樣出仕為官,對我糜氏一族多加照顧,我也就心安了。」

    陸仁道:「那就先這樣吧。明天早上把這裡的人都召集起來,我得把這裡的各類產業好好的規劃和安排一下。之前給你的那些東西,其實都太隨意了點。哦對了,還有件事得先提醒你一下。」

    「何事?」

    陸仁道:「要是我沒有推算錯的話,呂布不久之後就會攻打劉玄德,而眼下的劉玄德根本就不是呂布的對手,不出意外的話肯定會來許都投奔曹孟德。也就是說,到那時你與你大哥糜竺就可以再見面了。」

    「真的?」

    「你信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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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間就是數日過去,陸仁現在呆的這個村莊的開發工作也有所不同了些。也就在陸仁抵達之後的第二天,就當著所有人的面,宣佈把這塊地頭改名為「萌」村……不得不說陸仁弄出來的這個「萌」字是有些在惡搞。

    按照漢時的制度,一個地區的名稱可不是他陸仁說改就可以改的。但村莊並不屬於正規的編制,陸仁改個村莊的名稱還是可以的。而陸仁對「萌」字所作出的解釋是「宗族新置,望先祖福以萌之,故名之為『萌』」。當然陸仁真正意圖的「萌」可不是這麼個意思……

    暗中惡搞歸暗中惡搞,正事可不是惡搞。而陸仁最初交給糜貞的開發規劃原本就並不完整,確切的說是單純的按照最初預定的民屯的設想來做的。但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陸仁就作出了調整,最明顯的地方就是把單純屯田的規劃,給換成了「複合式多產業農村」的規劃。這個模式陸仁已經在荀氏的地頭上搞過,而且還比較成功,現在在有一定經驗的情況下,搞起來自然是比當時還要順手一些。

    糧食作物當然還是要種,但陸仁減少了好幾成。因為陸仁知道在曹操大力推行屯田制的情況下,許昌這裡的糧食產量是相對充裕的,也就是說萌村只要有錢,在許昌這裡就不怕買不到糧食。因此陸仁是把目光放在了其它的產業上。

    首先當然是已經有了一定規模的酒業。糜貞的青果酒肆現在可是一塊金字招牌,不過就目前來說還是只有果酒而已,穀物酒類雖然已經釀製了不少,但還要過幾個月才能搬出酒窖賣。對此陸仁到不怎麼擔心,因為到谷酒開賣的時候,會有孔融這樣的名士來幫著打廣告。而陸仁當時送了孔融一罈酒,其實就是有這樣的打算的。而眼下要做的事,無非就是把制酒的作坊進行一定程度上的完善化而已。

    其次要弄的是……

    許昌署衙門前,陸仁翻身下馬。不過在他抬腳剛想入府的時候卻被門前的士卒給橫戈攔住了:「陸先生請止步!」

    陸仁被鬧了個莫名其妙:「我想見荀公,你們攔住我幹什麼?」

    門伯有些為難的道:「陸先生,您以前待我等甚厚,我等也不願如此。只是您現在……」

    「哦!!」陸仁自拍腦門,心說我平時直進直出慣了,現在卻把這一茬給忘了。當下也不願和門伯計較什麼,只是笑了笑道:「那勞煩各位去向荀公通傳一聲,就說陸仁有要事來訪。」

    幾個門卒相互目詢了一下,最後都點了點頭。這數日過去,朝庭中當然是早就發下了對陸仁進行了處份的榜文,所以許昌的上上下下都知道陸仁已經被「因過罷官」的事。但畢竟陸仁的「餘威」尚在,正兒八經的來求見荀彧,還是可以見得到的。而陸仁這個時候跑來找荀彧,當然是有事要找荀彧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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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8 22:46
第二百三十一回 生財有道
               
    「陸先生,荀侍中有請!」

    陸仁表示禮貌的向門卒拱了拱手,從鞍座上取下了四個竹筒,其中的兩個遞給了門卒,笑道:「勞煩將我的馬牽去廄中喂些草料和清水,還有這個……老樣子,你懂的。」

    「懂懂懂!」門伯臉上可笑開了花。

    陸仁所謂的老樣子,是遞給門卒的兩個竹筒中都是送給他們喝的酒。陸仁制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陸仁的「專屬品酒師」郭嘉經常不在許昌,陸仁就經常會把蒸釀好的酒順手塞上一些給這裡的門卒,讓這些個門卒幫他品評一下。

    後來糜貞的青果酒肆正式開業,而且很快就成了許昌城裡中、上層士子們的飲酒聚會的場所,陸仁與糜貞釀製出來的酒也賣得特別火,其結果自然是陸仁的酒成了不是普通百姓階層所能消受得起的奢侈品。唯獨這些個門卒因為是陸仁的「業餘品酒師」的緣故經常能喝得到。而門卒口中的陸仁一向待他們甚厚也便緣由於此了。

    不提門卒如何去幫陸仁品酒,只說陸仁快步的趕入府廳,一進門就向廳中的荀彧抱拳笑道:「荀公別來無恙!」

    荀彧放下手中的竹簡公文,上下打晾了陸仁數眼,撫鬚笑道:「義浩此來尋我何事?」

    陸仁笑笑,向荀彧晃了晃手中的兩個竹筒:「特來行賄。」

    「……」荀彧瞪了陸仁一眼,但還是伸手接過了一個竹筒。打開之後先是聞了聞再品了一口,笑道:「好酒!難怪奉孝總是會跑去你那裡蹭酒喝。聽說那天傍晚的時候,奉孝把你府中的數十罈好酒都運到自己那裡去了,可有此事?」

    陸仁聳聳肩:「反正我也帶不走,就送給他算了。好了言歸正傳,荀公,我今天來還真的是有點事想請你幫幫忙。」

    荀彧把竹筒放到了一邊:「說吧,只要不是徇私舞弊之事,能幫的我一定幫你。」

    陸仁道:「擦著了點邊,不過問題不大。是這樣的,我想要一些府庫中的穀殼、糠皮,還有稻梗。哦,請過目。」

    一卷竹簡交到了荀彧的手中,荀彧翻看了一下眉毛就擰到了一起去:「穀殼?糠皮?稻梗?這些都是些去歲秋收後的無用余料。我知道按你的做法,穀殼磨碎後與石灰混在一起可作田肥,稻梗曬乾後可作為馬草,可是也用不著那麼多。而當時你讓劉子陽騰出些府倉空間專門放置這些東西,我都搞不懂你是留著要幹什麼!」

    陸仁表示無奈的笑了笑道:「荀公你就不要問得太多了,這些東西我當時要留下肯定有我的用處。本來是想到今年在許都周邊用上的,可是現在我……不提也罷。不過這樣也好,如果還是像去年那樣我得到處亂跑的話,還很有可能會打理不過來。現在只是在自家的那點地頭上,到是可以安安心心的做這些事。」

    荀彧無語了良久,輕輕搖頭道:「我雖然不知道你當時留下這麼多的東西有何用處,但卻知道你這次被罷官而使這些東西不能用到原本該用到的地方會是一個很大的損失。罷了,我寫一道令文給你,你要取用多少就自己去找劉子陽要吧。」

    陸仁再笑:「白送是嗎?不過荀公啊,我很擔心會有人說我是在佔用府庫之物,所以是準備花錢把那些余料購置下來。荀公你可得給我算便宜一點,我現在可沒什麼錢財可言了。」

    「……」荀彧再次無語,許久過後舉臂向府庫的方向指了指道:「你要真能幫我與劉子陽把你先前佔用的那些府庫給清理出來,我謝謝你還來不及!好了好了,你願意給錢的話就像征性的給一點堵一堵閒人之口也就可以了,主公那裡不會和你計較什麼的,你也別在這裡和我擺什麼市儈嘴臉!」

    「那我就先謝過荀公了。」說著陸仁甩了個響指又笑嘻嘻的接著道:「不過我可把幾句話先說在前面,如果我真的做成功了,我很可能會家財萬貫,到時候曹公與荀公你可別後悔沒多收我的錢哦!」

    「……」荀彧有時候真的是拿陸仁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道:「你要的都是些徒佔府倉的邊腳料,誰又會和你計較太多?而我就算知道你肯定有什麼奇思妙想,你沒做出來我又能多說什麼?好了好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也讓我看看你今年又想搞些什麼花樣出來。」

    陸仁向荀彧可呵一笑:「其實也沒什麼大的想法,就是想讓大家的餐桌上能多些酒肉而已。」

    「啊!?」

    而在笑過之後,陸仁卻又皺了皺眉,向荀彧猶豫著道:「荀公,還有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幫一下忙。」

    「說吧,我聽著呢。」

    「我被罷官之後就沒了俸祿,撫幼義舍每月可得的就食之糧就少了將近一半,那些孤兒們就要挨餓了,所以荀公你能不能幫我先資糧半年?每月按我許都令俸祿的一半資給即可。算是我先向你借的,等我那裡的糧食種出來了,我自會如數奉還。」

    荀彧默默的看了陸仁數眼,搖搖頭道:「借就不必了。去年你教我族人農耕蠶桑,至秋時所獲極豐,我之族人皆有感激之意。只是你當時身為許都令,族人實不便以錢帛之物來答謝於你,以免給你惹來個私受賄賂之嫌。現在你既有所求,也正好可以給我的族人一個回報於你的機會。」

    「真的嗎?那就多謝荀公了!如此一來,我也可以少了一樁憂心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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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昌手工業區域,竹木工藝品加工大作坊。

    當初陸仁考慮到許昌屯田要使用到的各類農具數量極為龐大,所以專門從應慕屯田的流民中選拔出了不少竹木手工藝精熟的工匠出來由官方統一管理,興建了這所竹木工藝品加工作坊。到現在這間作坊裡已經有四百多精熟工匠,除去為許昌周邊郡縣提供大量優質農具之外,按陸仁的提議還製作些家具、馬車什麼的賺取外快。其實這個事在濮陽的時候夏候敦就干過,不過陸仁搞起來可就比夏候敦要專業上許多了。

    陸仁一出了荀彧的署衙就直奔作坊,剛一踏入大門作坊的考工令(用現代的話說就是作坊的總經理)就迎了上來施禮道:「原來是陸令君大駕光臨……」

    陸仁連忙擺手笑道:「別再叫我令君了,我現在只是個白身布衣而已。」

    這個考工令是陸仁一手提拔起來的,司管著這個四百多人的大作坊雖不能說早已是賺得腰包鼓鼓,但小資家境卻已是綽綽有餘。因此雖說有一點勢利,但對陸仁還是要賣上幾分面子:「陸令君別這麼說嘛!許都城中誰不知道陸令君這次被罷官實在是罷得冤枉?別的不說,誰不知道陸令君你每月有一半的俸祿都是賑濟給了撫幼義舍,此等義舉……」

    「得得得……」陸仁趕緊的打斷考工令的馬屁再轉入正題:「之前我讓你們製作的那些器物都做得怎麼樣了?」

    「已經完成了七成左右,剩下的那些可以在兩個月之內完成。」

    「帶我去看看。」

    七拐八拐的來到了作坊成品倉庫,裡面整齊的碼放著陸仁先前要的東西。陸仁隨手抓起了幾件檢看,然後習慣性的向考工令一伸手。考工令會意,馬上就從腰袋中取出了一把精巧的竹製卡尺交給陸仁。

    卡尺是現代工廠中必不可少的測量工具之一,而在漢代可沒這玩意兒,當然是陸仁盜版搞出來的東東。主要原因還是因為當時的測查工具比較差,再加上各地流民的手藝參差不齊,東西做出來的尺寸很難統一,陸仁就畫出了圖紙讓手藝好的工匠先按標準做出來。現在在作坊中已經是人手一把,而且按陸仁的要求是每個月都要進行一次較準,畢竟這些竹製卡尺很容易磨損,可不像現代不鏽鋼卡尺那麼耐用。

    卻見陸仁卡量了幾個組裝零件之後滿意的點了點頭,把卡尺交還給考工令後開始自己動手組裝,不一會兒就組裝好了一組養雞籠……也就是無限近似於現代養雞場裡的那種了。一組是十個四尺見方的雞棚,外面是喂食槽。然後每一組雞籠上下兩面都有插口,可以與其他的雞籠疊放起來。

    裝好一組之後陸仁十分滿意的大點其頭,考工令則適時的上前問道:「陸令君,你這次來是要來取貨的嗎?」

    陸仁道:「當然!我過兩天就會派人來取貨,現在這裡的這些我全部要運到萌村去。不過有件事我要先和你打個招呼,這批貨是我私人的貨,而我目前手頭緊,能不能先欠著晚一些再把錢資給你們?」

    「啊!?這個嘛……」考工令一聽可就為了難。

    陸仁也有些無奈。其實這批雞籠是陸仁打算今年在潁陰荀氏那裡建養雞場而訂做的,錢當然得是荀氏來掏,可是陸仁突然一下被罷了官,潁陰那裡他就不太方便過去。再加上陸仁現在想自己賺錢,當然是把在潁陰荀氏那裡搞的那一套先在自己這裡用上再說,所以就想把這批訂做的雞籠先運去萌村。

    只是現在陸仁的手頭真的很緊。他的手邊本來就沒啥錢,現在用的都是糜貞調拔出來的,而且有很大的一部份資金都交給了陸誠,陸誠這會兒也正幫陸仁在民間收購雞蛋、雞苗什麼之類的東西中……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8 22:46
第二百三十二回 退讓一步
               
    卻說陸仁在大作坊裡沒錢付帳,兩頭都為難。後來陸仁只好又去找了一趟荀彧,由荀彧充當擔保人,允許陸仁先欠著,這才把這批雞籠給弄到了手。

    之後沒幾天的功夫,萌村之中多出了一個養雞場,而陸仁此刻正對著數卷竹簡在向招募來的人丁講解一些大規模養雞的注意事項。

    在中國兩千多年的封建經濟體系中,基本上一直都是以戶為單位的小農經濟為基礎,連帶著家禽圈養也是以戶為主,真正系統化、規模化、科學化的養殖業幾乎為零,了不起也就是家中有富餘糧米的人家多養上十幾二十隻的雞鴨而已,結是是養殖技術自然也就跟不上去,所以肉食可以說一直是小農家庭的奢侈品,以至於在舊時還有一句話是這麼形容的,叫「養雞為油鹽,養豬為過年」。這種情況一直到建國後的七十年代末期才有所改變。

    建安二年許昌各地的屯田成果非常之好,可以說家家戶戶都有了比較充足的糧食,那接下來對可以改善生活的肉食的需求量馬上就會上去,陸仁現在就是看準了這個空子要搶這第一桶金。本來這第一桶金陸仁是想留給荀氏的,不過現在這情況,陸仁覺得還是讓自己來賺這第一桶金才比較合適。

    人手?有!養雞養鴨又不是什麼重體力活,招募些農家婦女就可以應付得了;

    飼料?有得是!陸仁向荀彧討來的糠皮要多少有多少,還絕對的純天然、純綠色、無污染,兼之營養豐富能讓雞鴨快速增肥,而且雞糞還是種菜的好肥料;

    至於科學的養殖技術就不說了……

    其實增加肉食比較好的是豬,不過豬的成長速度比起雞鴨相對來說要慢上許多,成本相對也要高些,陸仁目前的經濟狀況有些承受不起,所以先選擇了週期短、見效快的雞鴨進行短期的回本取利。按陸仁的計算,到入秋之前他這裡的頭兩批的雞鴨就可以出籠上市,資金回流之後又可以進行下一步的投資裡。

    只見這會兒陸仁向一幫子農婦講得口乾舌燥,好不容易講解完了一卷之後放下手中的竹簡喝了口茶,再向一眾婦人問道:「都聽懂了沒有?」

    眾婦人一齊搖頭,陸仁只能無語……還是親自上前,手把手的教吧。雖說陸仁也只知道些書本上的理論知識,不過總能起些帶頭作用。現在養雞場是如此,遲一些建起來的養豬場、養牛場、織布廠什麼的也差不了太多。唯一不用陸仁費什麼心的,可能就只有制酒作坊了……

    ————————————————————

    許昌,曹洪府。

    曹洪因為這次坑了陸仁的事,被曹操暗中狠狠的責罰了一番,以至於這次都沒能跟曹操一起去征討張繡而留守許昌,曹洪也就只能呆在家裡生悶氣了。

    「主公,陸仁求見。」

    「嗯!?」曹洪一聽到陸仁的名字就有些煩燥,有心想不見吧,可是想起曹操對他說的話,又使他實在拉不下這張臉來。緊緊的皺了皺眉頭,曹洪還是吩咐門人把陸仁請到客廳見面。見面後各自客套了一下,二人的神情卻也各不相同。相比起曹洪的煩躁鬱悶,陸仁的臉上卻是滿面春風的微笑。

    陸仁望見了曹洪的那張臭臉,隨意的笑了笑道:「曹大夫,陸仁唐突來訪,是想有筆生意想與曹大夫談一談。」

    曹洪一怔:「找我談生意?我哪裡需要談什麼生意?」

    陸仁笑道:「曹大夫,有錢大家一起賺嘛!只要賺錢賺得乾乾淨淨,不違犯法紀,又為何不賺?其實我這生意真正說起來也並不大,大了我也不敢找你談,怕那些別有用心之人會說我們是在假公濟私。」

    「你既知如此,這生意不談也罷。」

    「不不不,還是談談的好。其實這樁生意惹不來什麼麻煩,或許反而能為曹大夫添些雅譽。」

    曹洪疑惑不解的望向陸仁道:「怎麼說?」

    陸仁道:「我無意中聽聞得曹大夫在許都近郊有一片西域葡萄林,每年能收上數千斤的葡萄,可有此事?」

    曹洪點頭道:「確有此事。不過這些葡萄……」

    陸仁笑道:「不便保存,收穫之後就要盡快的販賣出去,或送於親朋好友品嚐。而且這些種出來的葡萄都不怎麼樣,酸澀有餘而甘甜不足,即便是廉價與人都無人問津,並無甚商利可圖,因此曹大夫有意將這片葡萄林剷去,改種他物?」

    曹洪呀然的點了點頭,心說你陸仁在打我這片地的主意不成?

    陸仁笑道:「可以帶我去看看你的葡萄林嗎?」

    曹洪心說你還真是來打我的葡萄林的主意的啊?有心想拒絕陸仁,但因為之前的事,這張臉還真拉不下來。再轉念一想,自己被禁足了這麼久,也是該出去散散心了,那就當是出門去踏了趟青也不錯,因此曹洪就答應了陸仁。

    都有馬,抵達許昌城外的田莊要不了多少時間。曹洪因為當自己是出來散心的,對陸仁根本就沒怎麼理會,而陸仁則是一進了葡萄林就就仔細的觀察了起來,曹洪也懶得去問。

    一轉眼大半天的時間就過去了,陸仁也回到了曹洪的跟前,向曹洪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這葡萄其實種得不得其法。

    曹洪冷哼道:「不得其法?那陸先生你會種嗎?」

    話一出口曹洪就有點後悔了。他說這話本來的意思是想嘲諷一下陸仁的,但馬上就反應過來陸仁好像對各類的農作物都非常的瞭解,曹洪拿這種話去將陸仁的軍,那不是在自取其辱嗎?

    果不其然,陸仁回到座騎那裡,從座騎的包裹中取出了一捆數卷的竹簡交給了曹洪道:「我到過西域,所以知道西域那裡的葡萄是如何種植的。曹大夫,這些給你吧。」

    曹洪愣了老半晌才明白過來,看著陸仁遞過來的竹簡,陰晴不定的道:「陸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仁笑笑:「沒什麼意思,就是希望曹大夫你能高抬貴手,別再和我這個白身布衣計較什麼。如果你硬要聽難聽點的話,我會和你說我惹不起你,所以向你服個軟,這總行了吧?」

    曹洪說你他嗎的這個樣子像是在服軟嗎?這笑容滿面的樣子說是來看我笑話的還差不多。不過曹操已經再三的警告過曹洪,要曹洪別再去找陸仁的麻煩,曹洪也不好發作什麼。而對於陸仁遞過來的竹簡,曹洪也一直都沒有伸手去接。

    順便說一下,河南地區確實有些很不錯的葡萄種植區域,像後世的華夏長城品牌系列紅酒,就在河南地區有著很大一片的葡萄產區。當然了,在漢時葡萄可是稀有貨。

    陸仁見了只是微微一笑,把竹簡都放到了地上,繼而環視葡萄林道:「曹大夫,這裡面還有陸仁寫下的制酒秘方。其實葡萄如果用來制酒,其酒甘甜醇厚,色澤紅潤如美玉,實可為名流士子之最愛。若曹大夫信我,不妨就依這秘方而制。」

    曹洪愕然不已。那年頭,有個什麼秘方搞出點什麼東西來可就是錢!而陸仁與糜貞的青果酒肆販賣的酒可賺了不少,曹洪也眼紅著呢!現在陸仁突然一下拿出來一個秘方,曹洪真搞不懂陸仁到底是想幹什麼,畢竟兩個人之間還有點仇怨。

    陸仁望見了曹洪的表情,微笑道:「曹大夫,我想問你一句,你我之間是否真的就有著深仇大恨?」

    曹洪愣了愣,再仔細的想了想之後,向陸仁搖了搖頭。

    陸仁接著道:「那再憑心而論,如果當時你與我的身份對調一下,你會不會斬殺那些打著主君名號在鄉間作威作福的惡奴?再說得難聽點,他們這些惡奴作威作福的給自己撈夠了好處,出了什麼事卻得由我們這些當主人的把罪頂起來,划算嗎?」

    曹洪又是一愣,然後就接著搖頭。

    陸仁笑了:「自古怨家亦解不亦結。曹大夫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為了那樣的惡奴而使原本清清白白的你我結下怨仇根本就是沒有意義的事。雖說打狗都還要看主人,但是那種只會給主人添麻煩的惡犬,還不如借外人之手來打死。當然了,我知道你心中有氣,所以我奉上這些葡萄的種植方法與制酒秘方給你消消氣,也確實是想與曹大夫你化解這場仇怨。若曹大夫你不願受此秘方,我也無話可說。但最後我還是想說一句,你我交善對大家都有好處,又何必為了幾條不爭氣的惡犬而使損害到你我之間的利益?」

    曹洪的眉頭緊緊的擰到了一起,死死的望定了陸仁,似乎是想看穿陸仁的心。不過此刻曹洪卻也想起了曹操再三叮囑給他的話,猶豫了一陣,曹洪點頭道:「既如此,曹洪受之便是。若是真的使你我兩家得以厚利……」

    陸仁舉手一笑:「你我心照不宣吧。總之有錢大家一起賺,你我之間也沒有什麼化解不開的仇怨是不是?就是這酒釀成後,希望你能照顧一下我的青果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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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曹洪府,陸仁與陸誠打馬趕回萌村去。走出了一段路,陸誠忍不住向車中的陸仁問道:「大哥,你為什麼要把葡萄酒的釀製秘方讓給他?我們自己又不是做不了!」

    陸仁搖頭輕嘆道:「你真以為我想啊?可是我與他之間的這場仇怨要是不想辦法化解掉,日後只怕還會麻煩不斷。曹洪這人有些貪財,心性也小氣,讓他不再和我作對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賺錢。等他的錢賺到了手,知道與我合作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時候,就不會再想著和我作對了。

    「沒辦法啊,誰讓我已經在官場裡混過了呢?有很多事明明不想做,可是不得不去做。總之阿誠你記住,這也是求生之道,是我摔了個大跟頭之後得到的教訓。我現在只希望我給他的那些東西真的能讓我安穩下來,別忘了我現在可是沒有官職的布衣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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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8 22:47
第二百三十三回 流民來投
               
    建安三年的三月,曹操按計劃出兵攻打張繡,沒費什麼勁就把張繡給圍在了穰城……但這和陸仁沒啥關係,陸仁這會兒正在萌村的某塊草皮上悠閒的曬著太陽。

    現在的萌村居民真算過去其實並不多。糜貞帶來的糜氏子弟三百來號,甄氏姐妹留在這裡的是兩百來號,這基本上就是萌村居民的主體構成。然後陸仁開雞鴨場,臨時召募到了幾十號農家婦人……統算下來,萌村現在的人口頂多也就是六百出頭、七百不到,說是中型村落都只能算是勉勉強強的靠著了點邊而已。

    這樣的一個村落,和那些動不動就幾千人的屯田點根本就沒法比。而陸仁那麼多的民屯都管下來了,要管好這樣的一個村落根本就是遊刃有餘。規劃安排下去之後,陸仁基本上就沒了啥事,所以這會兒才會悠閒的在草皮上曬太陽。

    本來按照當時的制度,村落其實是有鄉老這樣的吏員來監管的,但有個陸仁蹲在這裡,那些鄉老什麼的吏員哪敢放肆?不過陸仁也沒為難鄉老吏員,讓他們統籌好戶籍之類的東西之後,就表示會按時交納相應的稅賦。至於徭役,陸仁表示會用錢去擺平。總之還是那句話,沒必要的話陸仁不想惹來些不必要的麻煩。

    暖春三月本來就是踏青遊玩的上佳時節,加上陸仁現在沒當官,不用再像往年那麼忙,生活上自然就隨意了許多、懶散了許多。說實話,陸仁之前當官會那麼勤快都是被逼的,因為不勤快點的做事,沒準哪天老曹就會怪罪下來,那可就是吃不了兜著走的事,不勤快點不行。但是現在沒人逼,自己更不會去逼自己,懶懶散散、自由自在的不也挺好嗎?話又說回來,現代社會裡的吊絲宅男們大多身上都會有這樣的毛病……

    陸仁正在這裡昏昏欲睡,卻忽然聽見村外有陣陣的嘈雜之聲。很是不滿的翻爬起身再尋聲望去時,陸蘭已經在向陸仁這裡跑了過來,口中還在喊道:「大人,大人!出事了!」

    陸仁微微一驚,急忙迎上了陸蘭,問道:「出什麼事了?我聽見村子外面怪吵的,好像來了很多人,別是有盜賊什麼的到我們這裡來了吧?」

    陸蘭喘了幾口氣,連連搖頭道:「不像是盜賊之流。不過村外來了好多人,看那樣子至少也得有個七、八百人。阿誠和阿信怕有萬一,所以已經帶著村中的青壯去攔住了他們,而他們那些人到了村口就說想見大人你。」

    「說要見我?」陸仁被鬧了個莫名其妙:「幾百號的人要見我?什麼情況?哎算了算了,在這裡磨嘴皮子也沒什麼意義,小蘭你帶我去看看。」

    當下陸仁就跟著陸蘭趕到了村口,而此時的村口那裡處在了一個近乎於對峙的狀態,雖說氣氛沒那麼緊張,但看過去還是有那麼些的磣人。陸仁不敢大意,暗中啟動了體能強化劑以防不測,然後越過己方人眾來到人前,向對面來的人一拱手道:「在下便是陸仁,各位找我是有何事?」

    對面領頭的人見陸仁站了出來,細看了幾眼之後便大喜道:「陸令君!真的是陸令君!」

    陸仁剛想說自己已經被罷了官,不是什麼「令君」了,可對面的人作出的舉動卻讓陸仁的下巴差點掉到了地上,因為這七、八百號的人全都向陸仁跪拜在地。

    「哎!?你、你們這是干什麼?」

    領頭之人跪在地上向陸仁道:「陸令君你不知道,前些天我們這些人知道令君你因為犯了點錯就被罷官之後,大家都說陸令君這麼好的官,就因為那麼一點點的錯就非要被罷掉官嗎?別的屯我們不知道,反正我們那一屯裡的這幾百號人都沒了心思。大家合計了一下,都決定到這裡來投奔陸令君。」

    「啊!?」

    陸仁當場愣住,但也在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仔細的去掃晾了一下來的這幾百號人。幾年了,陸仁幾乎一直都是在和各式各樣的流民打交道,所以此刻一眼就能看出來來的這些人全都是些普通的流民。而且這七、八百號人中,基本上是男女老幼都有:

    「你、你們不在自己的屯裡好好的呆著,跑到我這裡來幹什麼?」

    領頭的人回應道:「陸令君被罷官,大家都不知道接替陸令君的滿寵會是什麼樣的人。與其在那裡提心吊膽,不如乾脆來找陸令君。大家都說,跟著陸令君就肯定不會餓著肚子。」

    「我……」

    陸仁為之啞然,心說我什麼時候有了這麼高的信任度了?再看看來了這麼多牽家帶口的人,陸仁心說這情況會不會也太誇張了點?

    老實說,陸仁這也是忽略了一些事,而現在的這種場面也並不誇張。其實在原有的歷史進程之中,曹操最初在施行屯田制的時候,諸多的流民百姓也都是懷著一種不安的心態來對待的,以至於逃亡的人都不在少數。後來還是有人勸諫曹操不要用強硬的手段去逼迫流民,改用懷柔的溫和手段引導,這才使曹操的屯田能夠順利的進行下去。

    另外在史料當中也有著這樣的記載,就是有那麼一些的地方官員,因為在任的時候很照顧境內的百姓,使百姓們都能夠安居樂業,結果在這些官員在調任到別處的時候,境內的百姓竟然要遷居去官員調任的地方……陸仁現在其實就近似於這種情況。雖說陸仁在許昌進行屯田其實只有一年多點的時間,但陸仁對屯民們的多加照顧,以及對農業知識的精通,已經在屯民的心中豎立起了連陸仁自己都不知道的威信。

    而且在混亂的時局之中,對那些作威作福的官員弄出來的破事爛事,屯民們早都已經是見得太多了。現在陸仁這樣的一個好官,僅僅是因為一個「無心之失」就被罷去了官職,屯民們很容易就會去猜想陸仁是不是得罪了什麼權貴才落到這麼個下場,連帶著就引發出了許多屯民們心中的不安情緒。而在這種情緒的引導之下,屯民們對接替陸仁的滿寵也自然會抱以一種很不信任的心態,生怕接替陸仁的滿寵是一個會讓他們過不上安穩日子的爛官。

    最後就是在這樣的心態之下,一些膽子算大的屯就決定離開原屯,乾脆跑來投奔陸仁。這麼說吧,他們的心態是與其當爛官手下的飢民,還不如來當陸仁的佃農。至少當了陸仁的佃農的話,以陸仁的為人就肯定不會讓他們餓肚子……

    陸仁不是笨人,愣過之後再和這些屯民……或許現在又該稱他們為流民,反正挑了幾個人出來交談了一下之後,陸仁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奧妙。對此,陸仁也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明白在那樣的時代,窮苦的流民百姓會作出這樣的選擇其實是很正常的事。而與史料中的所記載的那些人官員不同的是那些官員是調任,陸仁卻是被罷了官,換句話說陸仁這是有要成為一方豪強的節奏。

    成為豪強?陸仁可真沒那個膽子,因為陸仁知道老曹一向是打擊豪強的。不過成為一方鄉紳,在奉公守法的前題下帶領村民致富到是可以的。而突然一下來了這麼多投奔自己的人,你陸仁不收留下來好像也說不過去。

    再說陸仁現在的手邊也確實很缺人。萌村也就那麼六百來號的人,雖說由於是糜貞、甄氏姐妹因為一些原因而帶來的人丁的原故,近五百人是青壯勞力,但真要做些陸仁想做的事情出來是肯定不夠用的,沒看見陸仁搞個養雞養鴨的養殖場都還去召募了一些農婦來?現在忽然來了這麼多的人,陸仁想做的一些事就不怕沒人手了。

    於是乎,陸仁就先安撫了一下來的這些人,然後就趕緊的去找糜貞,商量了一下如何安頓這些新來的人的事情。而對於這種事,糜貞也是行家裡手,馬上就按照陸仁的意思開始了相應的安排與佈置……在那樣的時代,手底下的家奴僮客,還有佃農什麼的,當然是越多越好。

    也許是陸仁在許昌周邊各屯屯民中的口碑確實是太好了點,自這七百來號人抵達之後,之後的數日之中陸陸續續的又有不少流民從原先所屬的屯離開,轉而來到萌村投奔陸仁。但這種事一次兩次的可能還好說,次數一多陸仁也是冷汗直冒。這要是被官方誤以為陸仁是有點什麼舉動,信不信曹操立馬就會派兵來把陸仁給滅了?

    所以陸仁趕緊的去找了一趟荀彧,再通過荀彧轉而找到了新任的許都令滿寵和新接手負責屯田的棗祗、任峻,再三的告誡他們一定要盡快的安撫屯民,同時千萬別亂動那些之前定下來的屯田法令。真要是引發出了什麼較大的不安與燥動,陸仁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麻煩會大大的。

    忙完這些再跑回萌村,陸仁站在高處看看人口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突破了三千的萌村,心裡面不由得暗暗感嘆道:「這他妹的叫什麼事啊?我不想惹麻煩,可麻煩卻找上了我。我在流民的心中有那麼高的威信嗎?我前後加起來才屯了三年多點的田而已嘛!現在這情況是不是真的啊?」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8 22:47
第二百三十四回 不速之客
               
    一隻約有百餘人的商隊正在向許昌城徐徐行進。方過十里驛亭,隊中一輛頗為華美的馬車車廂中鑽出了一位芳華少女,站到了車轅上抬手遮陽遙望許昌城門。望了片刻,少女的嘴角輕輕的向上揚起,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回來了!想把先生要的那些東西買齊還真不容易。就是不知道這半個來月,先生在萌村過得如何。」

    車轅上趕車的陸信側抬起頭,望瞭望糜貞臉上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心領神會的笑了笑便轉而問道:「糜姐,我們這才方過驛亭,離許都還有十里地,你怎麼跑出來了?」

    糜貞很隨意的在陸信的身邊坐了下來,反手從車廂中取出了一柄精巧的傘撐開遮陽:「春末夏初,車廂裡悶得要命,我哪裡能坐得住?之前的路上是沒辦法,不過現在已將入許都,我自然不必再如之前的路上那樣要時時小心,就坐出來吹吹風、透透氣。」

    陸信仰望了一眼天空中的烈日,笑了笑不再說話。

    糜貞取出絹帕拭汗扇涼,又扭過頭望了身邊的陸信數眼,忽然微笑道:「阿信啊,你平時雖說有幾分木訥之氣,年齒亦尚幼,不過從這次你隨我去中山行商中的諸事上來看,你辦事倒頗為沉穩幹練,到是挺少年老成的……你今年十四歲了吧?再過上個三、四年就可以娶妻成家了。我記得我糜氏族中有好些個與你年齒相仿,才德人品也都很不錯的少女,不如讓我幫你說一樁婚事如何?」

    陸信的臉刷的一下就變得通紅:「糜姐,這一路上這種玩笑你隔三差五的就要和我開上一次,也開得太多了點吧?請你高抬貴手好不好?我年紀還小,老大說我要多修學業,所以糜姐你就饒了我吧!」

    糜貞嘻嘻一笑:「怎麼你以為我是在開玩笑的?我是認真的哦!說真的,你雖然是先生收留下來的孤幼,可是既然你已經隨了先生的陸姓,你就是先生陸氏的旁系子弟,而且先生也一直是把你當作親兄弟來看待的。這樣的話,你若娶了我們糜氏族女為妻,也稱得上是我們陸糜兩氏聯下了姻親嘛!」

    「……」陸信無語半晌之後才支唔著道:「糜姐,陸信不過是老大手下的一個無名小子而已。若真要論及兩氏聯姻,糜姐你嫁於我家老大豈不是更顯親近一些……」

    糜貞聞言後臉上的微笑馬上就消失不見,一對秀眉緊緊的鎖到了一處。許久過去,糜貞才輕聲長嘆道:「阿信,以後這種話千萬不要亂說。老實說,我最初來到先生身邊時,對先生他其實還抱著幾分怨恨之意,因為若不是先生之故,我這個時候很可能早已經嫁於劉玄德。現在與先生相交日久,眼中看到的是先生對婉妹如何呵護倍至,對我卻又是從不逾禮……」說著糜貞輕輕的搖了搖頭。

    陸信才十四歲,對這些事又哪裡會真的懂?因為不想和糜貞在這種話題上瞎扯下去,陸信就故意的抬眼遠望。不過這一望之下,陸信急忙伸手往前方道旁一指:「糜姐你看那些人!」

    糜貞稍稍一怔,順著陸信所指的方向望過去,見前方離官道大概有個幾十步的地方坐了一大圈的人。再一細看,這幫人大概有兩百多人的樣子,幾乎個個都衣衫襤褸、風塵朴朴,而其中少數青壯男子的手旁、腰著還佩帶著刀劍兵器。

    陸信望見那些兵器後臉色一變,急忙向糜貞道:「糜姐快入車中,這些人可能會是賊人!」

    糜貞卻輕輕的搖了搖頭道:「不,這些人不會是賊人。這裡是許都城下,城中有的是曹公麾下的精兵勇將,山野草寇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來這裡惹事生非。依我看這些人到像是背井離鄉的流民……你仔細看看,他們當中還有不少婦人,而且差不多個個都面有飢色,應該是想赴許都受募屯田卻在途中糧絕了的人眾吧?」

    論看人的經驗,陸信遠遠不如糜貞。而現在聽見糜貞這麼說,陸信到也跟著看出了些門道。不過為了小心起見,陸信吩咐商隊人眾小心戒備並且緩緩前進。糜貞很欣賞陸信這種辦事穩重的性格也就沒有提出異議,只是想了想之後糜貞便喚過幾個家丁,讓這些個家丁把商隊中剩餘下的那些干糧給這些流民送過去。糜貞雖說平時有些大小姐脾氣,但其實心地很善良,經常會做些賑濟流民的事。

    二十來個糜氏家丁背著幹糧袋向那幫流民趕了過去,糜貞見頭幾個流民一拿到了乾糧就猛啃便笑著點了點頭,陸信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過很快陸信的笑意就僵在了臉上,因為那邊有幾個人正在趕過來,而且這幾個人的腰間、背上可都帶著兵器。陸信見狀急忙向家丁喚道:「攔住他們!別讓他們驚嚇了糜姐!!」

    馬上就有家丁攔住了這幾個人,不過這幾個人將到近前時可能查覺出了對方神情的不對,再加上遠望到對方的領頭之人是個女子,知道這樣過去是不太方便,於是趕緊停下了腳步,向糜貞這邊遙遙拜倒道:「吾等多謝小姐的贈食之恩!」

    糜貞一聽這口音就楞住了:「這是江左吳地一帶的口音啊!還有看這些人的舉止,應該是書禮門第之人,怎麼會跑到許都來了?阿信,你過去問問他們是什麼人。」

    陸信會意,跳下馬車向那幾個人迎了過去。幾句話問過之後,陸信帶著極為驚愕的神情趕了回來,而在驚愕間陸信的口齒居然都有些打結了:「糜、糜姐,他們說他們是江東吳之四姓中的陸氏族人,來、來許都是來投奔老大的!」

    「啊——!?」糜貞的一張俏臉也驚得變了形:「我、我聽出他們是吳地口音,可也不、不會真的這麼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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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昌城南,萌村。

    陸仁辦起的家禽養殖場被陸仁取名為「曉鳴」,而陸仁此刻正手執竹簡,大聲的向眾多村中來學習養雞經驗的婦人進行「養殖技術講座」:

    「各位,這段時間裡你們在雞舍中實習,也都有了些養雞養鴨的心得了吧?我今天再給你們講解一些圈養雞鴨要注意的事情……」

    在那個時代,特別是戰亂不堪的年代,尋常百姓能有口飽飯吃就已經很不錯了,而各種肉食相對來說簡直就是只能供貴族階層享用的奢侈品。陸仁在有充份基礎條件的情況下把科學化、系統化、規模化的養殖技術一搬出來,雞鴨的大規模養殖一舉成功。

    現在養殖場裡如果把新孵化出來的雞苗、鴨苗都算上的話,數量已經是在六千隻以上。如果按三個月出籠來算,那用不了多久,陸仁就至少能販賣三千隻雞鴨到許昌城裡去。再以當時雞鴨的價格,賺到的錢可絕不是個小數目。別說是在那個時代了,就算是在現代,按一隻雞鴨三十塊軟妹幣來算,三千隻雞鴨都是一大筆的軟妹幣。

    這麼大的一筆錢,遷居到萌村的流民們那還不個個都恙慕得要命?結果一聽說陸仁要在曉鳴養殖場中辦養殖技術培訓班,而且只需要家中不是主要勞動力的婦人來學習就可以習得,馬上就有一大批的農家婦人趕來學習。這些人的要求也不高,不敢貪圖能像陸仁那樣大規模的養雞販賣取利,只求自家能養上足夠自家改善生活的雞鴨也就行了……畢竟尋常百姓人家那種小農經濟的心態不是陸仁在短時間之內就能夠改變的。

    陸仁也樂得如此。這一大幫子婦人來他這裡,就肯定要進養殖場通過幫工的方法實踐學習,這一幫手做事他等於是多了許多不用付薪水的勞動力。反過來他把養殖技術教下去,既能達成他心中的願望又能夠賺回百姓佳評的,何樂而不為?至於這些人的小農經濟心態,陸仁雖有些無可奈何,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不也正好保證了他的肉食家禽生意不會被人搶掉嗎?

    卻見陸仁在台上講得賣力,台下的婦人們聽得認真,而在陸仁所站立的台側,小陸蘭正在一方書案那裡快速的記載著陸仁所講解出來的話。要知道陸仁手中的竹簡就是寫了個提示大綱,陸仁的講解基本上是對著芯片中的資料照讀,真正的抄錄轉載出來全在陸蘭這裡。

    好不容易一節講解完,陸仁便停了下來,由婦人們發問一些不明之事,同時也給陸蘭一點休息與整理的時間。再看小陸蘭一放下筆就直抖落手,畢竟要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來進行速記工作其實真的很勉強,很多地方陸蘭都是拿假借字先頂著,回過頭問詢過陸仁之後再好好整理出來。

    忽然陸誠跑了進來向陸仁喚道:「老大老大,阿信他回來了!」

    陸仁正在抽空喝茶,一聽到陸誠的呼喊立馬就把口中的茶噴了一地:「阿信回了來?太好了!我這裡正等著他們買回來的東西用呢!各位,今天就到這裡,都各自回家休息去吧。我家中有事,我就先走了!」

    也不待眾人施禮陸仁就跑了出去,只剩下個小陸蘭氣惱不已的一邊甩著手,一邊收拾筆墨用具準備一個人回去,連帶著小嘴都嘟起來老高:「這麼多竹簡,我哪裡搬得動啊!」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8 22:48
第二百三十五回 陸氏子弟
               
    「妹子、阿信,你們回來啦!我要的那些東西你們買回來了沒有?」

    嘴裡這麼喊著,陸仁一路小跑的奔入了大廳。看見了糜貞和陸信的時候,陸仁本來是想開兩句玩笑的,但卻發現廳中另外還坐著幾個不認識的人。而這幾個人就穿著而言,給陸仁的第一映像就是落魄流民,而且身上還或多或少的有著一些早已乾透發黑的血跡。

    流民如果有了這種身上帶血的情況,陸仁下意識的第一反應就是「盜賊」,人也就跟著警戒的向後退了兩步,手指亦快速的在眉心上點了一下以防不測。

    「妹子,這幾位是?」

    糜貞沒有說話,反到是那幾個人當中領頭的人站了起來,向陸仁施禮道:「敢問先生可是許都令陸仁陸義浩?」

    陸仁遲疑了一下便還禮道:「在下正是陸仁。至於許都令……兩個月前還是,現在卻已經不是了。足下何人?」

    這人的臉色本來就有些難看,聽了陸仁的話之後臉色更是變黑了不少。但他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從懷中取出了一卷字帛,雙手捧給了陸仁:「請陸……陸先生過目。」

    陸仁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還是把字帛接了過來展開檢看。但陸仁僅僅是看了一個開頭,驚訝之情就溢於言表,心中暗道:「『弟,陸遜陸伯言百拜……』,不會吧!?這個論放火的能力和美洲狼不相上下的傢伙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寫信給我!?」

    細細的把信看完,陸仁又向那人仔細的詢問了一下,同時再比對了一下史料,陸仁這才明白了過來。

    陸仁最初穿越時的「著陸點」是在東漢初平四年的春天,即公元193年春。而在之前的一年,即東漢初平三年,公元192年,孫堅在與劉表的戰鬥中戰死。之後就是孫策依附在了袁術的麾下,並為袁術攻取了廬江,廬江太守陸康被孫策所殺。

    陸康當時是陸氏一族的家主,史料上說這一段的事是「袁術與(陸)康有隙,將攻康,康遣(陸)遜及親戚還吳。遜年長於康子(陸)績數歲,為之綱紀門戶」。簡單點來說,就是陸康已經知道自己難逃一死,而當時陸康之子陸績,也就是「袁術座間懷橘以奉母」的那個陸績年紀還很少,就把宗族重擔交到了當時僅有十三歲的陸遜的身上。(陸遜生卒年份為183-245)。

    之後孫策以傳國玉璽為質向袁術借兵,去江東打自己的江山。為了擴張自身實力,孫策對江東一帶的大姓豪族改採用的方法是「得不到支持的就殺」。至於吳之四姓中曾被自己殺掉了現任當主的陸氏,孫策當然也不會例外,反正推說一句「是時某尚為袁術帳下一將,不可不聽其令」就能把仇恨推到袁術的身上去。而在這種情況之下,年不滿十六卻已硬扛下宗族重擔的陸遜為了保存陸氏血脈,只有率領族人投奔並支持孫策。

    以現在的時局,這些和原有的歷史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分別,但是卻因為陸仁這個異數人物的出現而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改變。

    原來陸仁自興平二年成為濮陽令之後,因為一系列亂七八糟的事件使他的聲名已經漸漸的流傳了出去。到建安元年正式成為許都令時,有關於他的一些事蹟早已經流傳到了江東一帶。本來這在那個時代也不算什麼很特別的事,但問題是在陸仁編造的身世中曾有提及他是吳之四姓中陸氏的偏枝旁系,那些好事之人也就這樣流傳出去了。

    當陸仁的名聲流傳到江東一帶的時候,因為孫、陸兩家本有仇隙,陸遜這一代的子弟又沒有什麼可以出仕為官支撐起家族的人,所以陸遜所率領的陸氏在孫策的手下其實日子並不好過,時時刻刻都要防備孫策突然找個藉口就把陸氏給滅了。而在這種情況之下,突然聽說在新都許昌有個擔任朝庭重職的陸氏旁系子弟陸仁在,陸遜馬上就派出了人去許昌打探消息。

    為什麼要這樣?其實說白了就是陸遜在為陸氏宗族留一條後路,一但確認陸仁的確是陸氏子弟之後,陸遜就打算從宗族中分出一支支流去投奔陸仁,希望能借此事在陸氏時都可能被孫策夷族的情況下保存下陸氏的一支血脈,因此陸遜心底很希望陸仁就是他們陸氏族人,是不是直系子弟都無所謂了。

    在當時的那個年代,宗族中如果有出仕為官之人,可以說就是宗族的支柱與依靠,更何況陸仁當時當的是什麼官?已是諸卿之一的許都令!一但接納了族人,對陸氏會有什麼樣的巨大影響那可是無法詁量的!即便是放到孫策這裡,孫策可能都要賣上幾分面子。

    說到這裡到要說幾句閒話。若是翻開三國時代的史料,不難發現除了吳地之外,其餘的地方根本就沒有陸姓仕子的存在,或許可以說明陸氏族人在當時的宗族活動範圍相當的小,基本上就沒有什麼族人離開過宗族,至少也是在離開吳地之後也沒成過什麼事、鬧出過什麼動靜。但反過來說,陸仁現在鬧出了點名堂,也就成了陸遜當時唯一的選擇,心中更是無比的希望陸仁就是陸氏族人,而陸仁還總在人前「承認」自己就是陸氏子弟。

    打探消息的人當然不能直接就和陸仁碰面,畢竟陸仁當時好歹也是諸卿之一的重臣,一般情況下哪裡是一般的老百姓想見就能見的?不過由於陸仁對自己「身世」的承認,陸遜也就自然而然的接到了這樣的回報,接著陸遜馬上就作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就是授意族中的三百子弟直接趕赴許昌投奔陸仁。

    當然,陸遜也考慮到陸仁可能會因為其「早年貧寒,不得族人相助而乞食於街頭」的際遇而不肯接納這些陸氏子弟,因此除了寫下一封言辭懇切,求陸仁看在同宗的情面上收留這些陸氏子弟的信之外,對領頭的幾個人也另有吩咐,就是萬一陸仁不肯接納這些人,這些人就直接去許昌應募屯田,然後以屯田的名義在許昌一帶定居下來。總之無論如何都要保住一支陸氏的血脈,別真的被孫策一股腦的全給滅了。

    這一分支的三百多人於建安二年的秋末從吳郡出發。不過這支人馬的運氣有點不太好,因為當時正是曹操舉兵攻打袁術的時候,經由廬江、壽春再經由汝南抵達許昌的這條道路很亂,除了要躲避戰亂之外,還得小心著那些山賊草寇,路上也因此幹過幾次仗,人數也由最初的三百餘變成了兩百多。總之他們的這次旅程走得很艱難,走了足足半年才抵達了許昌,然後就意外的遇上了糜貞的商隊。但也因為是這樣,他們才剛剛得知陸仁已經被罷去了官職的事……

    信已在陸仁的手中反覆的讀了N遍。讀著讀著,陸仁忍不住伸手抓頭,哭笑不得的心道:「這他媽的算什麼事啊?我當初為了編造身世就扯了這麼個謊,說自己是陸氏族人,結果到現在怎麼引發出這種事來了?蝴蝶效應,果然是蝶蝴效應!!唉,以後沒有必要的話,我既也不想也不敢再扯謊騙人了。」

    說是這麼說,陸仁的心裡卻很明白,自己在這個本不屬於自己的年代討生活混日子,很多時候他必須得扯謊騙人,不然的話他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死的。正因為如此,即便是面對婉兒這麼親近的人,陸仁都沒有透露過一星半點的口風。而每每一想起這件事,陸仁多多少少的總覺得有些對不起婉兒,心裡都在擔心時間一到與婉兒一同回到現代,他該怎麼向婉兒去解釋這裡面的事……雖說陸仁知道以婉兒的性情絕不會和他計較什麼。

    將書信遞交給陸仁的人名叫陸方,表字子平,是這些陸氏子弟這一路上的領頭人,屬陸氏的旁系子弟。年紀大概三十來歲,長相還不差。雖說文武平平,但因為行事頗有幾分主見,所以被陸遜派作這支支流的領頭人。

    此刻陸方見陸仁手裡拿著信,臉上的神色卻說不出的古怪,一時間卻會錯了意,以為陸仁像陸遜所說的那樣在「記恨宗族當初不助己求食」,當下便帶著幾分無奈的搖了搖頭。說實話,陸方在從糜貞的口中得知陸仁已經被罷了官的時候,心就已經變得哇涼哇涼的。

    陸遜為什麼會分出這麼一支宗族來投奔陸仁?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陸仁是官,而且還是京官、高官,在「官本位」的思想觀念之下,有官就代表著可能什麼都可以有,會萌及宗族那是肯定的事。但現在陸仁的官沒了,那意味著什麼?至少至少在陸方看來,想讓陸仁來照應著這支族人,即便是陸仁願意,那也會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而現在陸仁面露難色,對陸方來說無疑就是在映證著他的猜想。而且一個沒了官職的人,自己的生活可能都會成問題,那照應宗族的事就更別提了嘛!

    於是乎,陸方重重的嘆了口氣道:「若陸先生有難言之癮,不願接納同宗子弟,吾等亦不便強求。不過陸先生治屯田一事數年,深知此中諸事,故而陸方想請陸先生指點一下,吾等人眾好赴許都應募屯田,使吾等能有一處安身裹腹之所便足矣……」

    陸仁被鬧了個哭笑不得,知道自己剛才怪怪的臉色讓陸方會錯了意。於是甩了幾下頭甩掉怪臉,再把手中的書信遞給了身邊的陸誠,這才向陸方微笑道:「既然已經到了我這裡,你們又何必走呢?我剛才臉色怪異,是因為心中感慨我一直想回去的家鄉故土,竟然快沒有了我陸氏的立足之地。」

    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陸仁和吳之陸氏有根毛的關係……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8 22:48
第二百三十六回 嫡系班底
               
    卻說陸仁說完了瞎話之後,陸方有些遲疑不定的道:「陸先生的意思是……」

    陸仁道:「既為同宗之人,又因宗族危急使你們遠來相投,我怎能不納?若不納,我陸仁豈不成了忘卻祖宗的不孝之人?似如此我又有何面目立於世間?」

    說到這裡陸仁真想扇自己兩耳光,因為這謊也未免扯得太大義凜然了一些。他算是哪門子的陸氏子弟了?真正願意接納這些人的原因,是現在的陸仁想有點自己的班底來著。

    這麼說吧,現在的萌村雖然已經有了三千多的居民,但這些人雖然聽從陸仁的安排,可實際上陸仁自己真正的直系人馬幾乎沒有。這三千多居民之中,糜貞有幾百人,甄氏有幾百人,其餘的就全都是一般的流民。真要是出了什麼要緊事,陸仁很懷疑自己能不能叫到幾個能堅定的站到自己的身邊的人。

    在這種情況之下,論忠心的班底,當然是「同宗」中人最好不過,畢竟漢時人們的宗族觀念之強不是現代人所能體會得了的。而陸仁在漢末好歹已經混了幾年,對這一類的事也真的是深有體會,哪怕是清廉如二荀,不都一樣總是在為自己的家族考慮嗎?現在有這麼一幫子的人跑到自己這裡來,陸仁沒理由會放過。

    不過陸仁雖然是這麼想的,陸方卻還是很猶豫。還是那句話,現在的陸仁有啥啊?憑什麼能安頓好他帶來的兩百多宗族中人?

    陸仁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亮點底牌出來是不行的,所以故作輕鬆的向陸方道:「我此番被罷去官職的事完全是無心之失,因此曹公念在我舊日的功績,給了我不少的田地,而我現在正發愁這麼多的地卻沒人耕種。而且我與糜家小姐在這裡有些共同經營的產業,我也需要有人能幫我打理一下。現在你們來了正好。」

    這話一說出來,陸方的失望之意馬上就消失了好幾分。在那樣的時代,擁有大量的土地資源而意味著什麼,這裡就不多說了。相比之下陸仁的官沒了雖然是有些可惜,但在擁有土地的前題之下,安頓族人卻絕不是難事。而現在陸方帶來的這支陸氏族人最需要的,就是盡快的安頓下來。至於去應募屯田……陸方的心裡其實都沒底,畢竟那玩意兒真論起來,只怕和賣身給了官府都沒多少的區別。

    因此陸方馬上就變了個臉,雙膝跪倒向陸仁大禮參拜,激動得就差沒哭出來了:「如此則為我陸氏宗族之幸也!這一支陸氏支葉今日能得以保全,我陸方終不負陸伯言之托,亦不負祖宗在天之望也!!」

    陸仁心說得,鬧了半天還沒我什麼事兒似的。

    再看陸方領著幾個宗族隨從向陸仁拜了三拜,把陸仁鬧得老半天才回過神來,趕緊的伸手去扶。再看陸方站起身後馬上就恭敬之極的向陸仁道:「陸伯言當日有言,若陸君願接納同宗子弟,即以陸君為這一支陸氏支流的家主,族中子弟當聽從家主差遣,亦望家主能盡力周全族中子弟。若族中子弟有違法紀家規,家主應當……」

    陸仁慌忙擺手道:「得得得,那些什麼家規之類的還是以後慢慢再說吧。老實說,我陸仁一向玩世不恭,突然一下要當這個家主還真有些適應不過來。這樣吧,一般的宗族雜務還是由你來代我管著,記著一定要嚴訓子弟,千萬不可以違法亂紀……現在的許都城可是天子腳下,人多眼雜的,兼之曹公一向執法極嚴,我們陸氏族中子弟們若是不小心奉法惹出了什麼事來,我可保不住你們。總之讓大家都本本份份的做人就是。」

    「陸方領命!」嚴謹而恭敬的回應聲。

    陸仁忍不住又伸手抓頭。雖說自己這一下平白無故的就多出了一幫子班底是件好事,可是因為這場事實在是來得太突然了一些,陸仁一下子還真的是有些適應不過來。以前屯田的時候在他手上安置了不知多少的流民百姓,可現在陸仁居然不知道該如何安置這些陸氏子弟。一句話,陸仁的腦子有點亂了。

    想了一陣理不出個頭緒,陸仁索性先放到一邊晚點再想,招了招手向陸方道:「剛才聽說你們趕到許都的時候已經糧絕數日,然後又一路趕來這裡,相信這會兒大家的肚子都餓了吧?」

    說完陸仁扭頭向身邊的陸誠道:「阿誠,馬上去安排廚人給大家準備飯食。要是人手不足就先去縣城中向左近人家請人來幫幫手。哦,準備得豐盛一點,可以去曉鳴雞場裡取五十隻雞來給大家補補身子。」

    陸誠領命而去,那邊的陸方臉上卻變了色。不為別的,就為陸仁一開口就是五十隻雞……前面說過,那年頭的尋常百姓能吃上頓飽飯就已經很不錯了,什麼肉食可是不敢想的。可陸仁一口氣就拿出五十隻雞來招待這些陸氏子弟,對於不清楚萌縣情況的陸方來說,陸仁也未免太大方了一些。這也是陸仁並不知道,在吳郡那裡一隻四斤重的活雞可以換到四斗糧米。要不怎麼說那年頭的肉食簡直就是奢侈品呢?

    「家主,不必如此!我等雖然腹中尚飢,但只需吃些粗米蔬食即可!家主亦當勤儉持家,不可如此奢華!」

    這句話讓陸仁楞了一下,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陸方的話中之意,一時間啞然失笑道:「放心吧,不過是五十隻雞而已。而你們這一支支流到我這裡來,只要聽從我的安排與教導,好好的種糧養禽,說不定過上一、兩年,就可以天天有肉、頓頓有酒呢?我不妨實話告訴你,我雖然丟了官職沒了俸祿,但真要說賺錢卻會比當官之前還賺得多多了。而且我一不貪髒枉法,二不徇私舞弊,賺到手中的都是干乾淨淨的錢,最重要的是這裡的百姓還都對我讚譽有加呢!」

    陸方被鬧了個莫名其妙,心說你不當貪官又哪裡會這麼有錢?還有你之前丟官的是會不會就和你貪污有關?還百姓讚譽有加都出來了,只怕是背後被人指著脊樑骨罵吧?一時之時,陸方也不由得為自己的這一支族人擔起了心來。

    陸仁從陸方的臉色上讀懂了陸方的心事,仰天大笑道:「子平啊,士又何必甘於清貧?只要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不傷天害理,不盤剝百姓便足矣!至於我說的百姓對我讚譽有加嘛……那是因為我對此間百姓不授人以魚,而是授之以漁,教授他們富足之術!罷了,這些先不去提他,等你們住上一段時間自然會明白的。」

    也沒用多久,陸方就明白了陸仁這番話的意思。別的不說,單是一個曉鳴養殖場就讓陸方為之汗顏。這雞生蛋、蛋生雞的,曉鳴養殖場裡上萬隻雞鴨在當時是什麼概念?長得差不多的時候再轉手一賣……反正陸方的腦子是不夠用了。

    而且陸方還留意到,萌村中的百姓對陸仁都非常的尊敬。再稍加打聽,就不難打聽到陸仁在流民之中的口碑如何。在看到了這些之後,陸方就徹徹底底的安下了心來。而陸方帶來的這一支族人在親眼目睹萌村的情況之下,對陸仁佩服得五體投地,連許多原本對陸仁成為這一支陸氏族人家主心存疑慮的人都放下了心來,安安心心、高高興興的開始著手定居的事。

    ————————————————————

    許昌,曹操府坻,蔡琰居院。

    琴聲悠揚,但懂音律的人恐怕都不難聽出此刻的琴韻其實有些亂。不久一曲奏終,蔡琰的十指輕按在了琴絃上,傻呆呆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心事。

    「小姐,小姐?」

    侍女的呼喚讓蔡琰回過了神來,扭頭向侍女問道:「何事?」

    侍立在蔡琰身後的兩個侍女彼此對望了一眼,隨後是膽子大點的那個向蔡琰支支唔唔的開口道:「最近的天氣一直都很好,小姐你別老是悶在這裡,偶爾的也該出去踏踏青……」

    「……」

    蔡琰啞然。其實自從婉兒到這裡來過一段時間之後,蔡琰就已經不再是處在一個近似於被軟禁在曹府之中的狀態。原本蔡琰還有些奇怪,但後來曹操向蔡琰交過了底之後,蔡琰就已經明白自己成為了一件器物的事。對此蔡琰雖然有點無奈,但真論起來卻並不怎麼反感。而曹操也向蔡琰說過要多出去走走,只不過這個出去走走有著明顯的目標性。

    可她這裡的侍女又哪裡會知道這些?這些年紀輕輕的小丫頭,在春末夏初這種適合出門遊玩的時節,又能有幾個不想出去遊玩的?天天跟著蔡琰悶在居院裡面,蔡琰坐得住,她們可真心的坐不住。特別是現在知道蔡琰其實是可以隨時出去,她們或多或少的會生出幾分慫恿之心。

    她們的這點小心眼當然瞞不過蔡琰,只是蔡琰也不知道她可以到哪裡去。本來她是可以找個藉口去陸仁那裡坐坐的,但問題是陸仁被罷官之後已經搬出了許昌,蔡琰雖說得了曹操的授意,但她畢竟是大家閨秀,實在是拉不下那個臉,跑幾十里的路去陸仁那裡。

    不過這件事一直這麼拖著終究不是辦法,蔡琰也擔心曹操回來之後,萬一變了卦的話那該怎麼辦?而很多時候,人都是需要個藉口,或是由旁人的慫恿來自我欺騙一下。現在侍女的慫恿,其實就給了蔡琰一個自欺欺人的藉口。所以蔡琰在猶豫了一下之後吩咐道:

    「你說得也是,春暖花開之季,我是應該出去遊走踏青,而且也有些時候沒見過婉妹了……你們去準備車馬吧。」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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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8 22:49
第二百三十七回 萌村重會
               
    (昨天週日,瓶子的老毛病犯了,在家裡睡得根本就爬不起來,不過瓶子也真的是需要好好的補充一下睡眠,大家能體諒吧?今天是三更,算是補了一更。無恥求票、求收藏、求推薦!)

    幾十漢裡的路,說近不近,說遠也並不算遠,反正蔡琰是一大早出的門,在天色將近正午時分的時候抵達了萌村。

    蔡琰可不是什麼宅女腐姐,在曹操那裡宅了那麼長的時間其實是沒辦法的事。而四月初夏本來就是踏青春遊的好時節,出得門來走在郊野之上總是那麼的令人心情舒暢,所以在這一路之上,蔡琰也忍不住會時不時的撩開車簾去看一看沿路的風景。

    此時的萌村到處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畢竟大量的流民遷居到這裡還不足兩月,要搞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點,村民們也個個都忙得不亦樂乎。

    蔡琰的車乘在村口那裡被萌村的民兵給攔了下來,而率領這支民兵的正是陸方和陸誠,這會兒也是由陸誠上前開口詢問。不過陸誠才剛剛自報出姓名,車中的蔡琰就撩開了車簾向陸誠喚道:「阿誠,是我!好久不見了。」

    說起來蔡琰自從被陸仁送到曹操那裡去之後就再沒和陸誠見過面,因此一大段的時間下來,陸誠對蔡琰的記憶都有些模糊了。此刻陸誠在看見蔡琰的時候,先是被蔡琰的容貌與氣韻給小小的震驚了一下,然後才是因為覺得眼熟才開始回想,而在片刻之後陸誠便驚道:「你是蔡、蔡小姐?因何至此?」

    蔡琰淡淡一笑:「好久沒和你們見過面了,聽說你們搬到了這裡,所以特地來看看。義浩和你婉兒姐呢?」

    陸誠搖頭:「不知道。萌村新建,大哥他經常帶著婉兒姐在村中四處巡看,所以這會兒我也不知道他會轉悠到了哪裡。要不我帶蔡小姐你去找找看吧?」

    蔡琰點了點頭,人也就跟著下了馬車,陸誠則向陸方招呼著,讓陸方去安頓一下蔡琰的隨從和馬車。不過藉著這個機會,陸方悄悄的把陸誠拉到了一邊,低聲問道:「阿誠,這位蔡小姐是誰啊?」

    陸誠亦低聲的嘿嘿壞笑道:「怎麼樣?漂亮吧?」

    陸方道:「廢話!真是少見的絕代佳人。」

    陸誠道:「你可別亂動心思,她是已故蔡中郎的女兒蔡琰蔡昭姬,和大哥他是舊識,而且之前還是大哥把她從匈奴賊騎的手中救了出來,現在是寄投在曹司空的府中。」

    陸方大吃一驚:「蔡中郎?伯喈公嗎?竟然是伯喈公的女兒。那家主又怎麼會與她是舊識?」

    陸誠道:「回頭再跟你細說,我先帶她去找大哥。」

    陸方點頭,示意陸誠先去。連帶著的,陸方也多看了蔡琰幾眼。這到不是說陸方起了什麼歪心思,而是陸方現在對陸仁的人際關係有些摸不著頭腦。要知道現在陸仁的身邊本來就有婉兒這麼個很不錯的女孩子,小陸蘭更是人見人愛的小女生。

    如果只是這兩位可能還沒什麼大不了的,但糜貞的身份就有點不一般了,畢竟再怎麼說,糜貞的大哥糜竺是徐州別駕,屬於有頭有臉有身份的人,但這樣的人把個寶貝妹妹放在陸仁的身邊是怎麼個意思?周圍的人會沒點八卦之心?可現在又來了個蔡琰……陸方只感覺自己的腦子又一次的不夠用了,而且從他自己的角度出發,自認為算是明白了陸仁今年已經二十七歲卻一直還沒有娶妻的原因:這尼瑪挑哪個好!?

    再從陸方個人的觀點出發,陸方比較傾向於讓陸仁娶蔡琰。也不為別的,拋開蔡琰的相貌氣質,陸方比較在意的是蔡琰的身份。這麼說吧,蔡琰畢竟是蔡邕的女兒,這樣的身份在士人階層中有著很大的影響力。要是陸仁娶了蔡琰的話,對陸仁今後會有著很大的幫助……

    不提陸方在這裡自顧自的胡思亂想,只說陸誠帶著蔡琰在萌村裡胡亂的轉悠,尋找著陸仁和婉兒。雖說一時半會兒的還沒找到,但蔡琰到並不怎麼著急,只當自己是在這所小村中散著步。不過走了一陣,蔡琰隱隱約約的聽到了笛聲。說實話這也就是蔡琰這種音樂大家對樂器的聲音十分敏感才聽到了那麼一點點,周邊的人卻都沒聽到。

    稍稍的辯認了一下,蔡琰的心中就有了底,隨即向陸誠道:「阿誠,那邊。」

    陸誠順著蔡琰所指的方向望了一眼:「那邊?啊,那邊的土丘上有個涼亭,大哥和婉兒姐可能是會在那裡吹吹風。」

    蔡琰點點頭,跟著陸誠往那邊過去。當走近了一些的時候,蔡琰和陸誠都聽到了悠揚的器樂之聲,陸誠本來是想出聲呼喊的,蔡琰卻攔住了陸仁,接著就站在原地輕合上了雙眼,靜靜的聽起了這器樂之聲。

    不久曲終,蔡琰便會心的一笑,低聲自語道:「是《朝曦煦風》……單是聽曲中意境就聽得出來他雖然被罷了官,但卻比以前要逍遙上了許多。」

    她的聲音雖輕,身邊的陸誠到是聽得很清楚,當下便哂笑道:「是在說大哥吧?說真的,大哥自從被罷了官之後,人好像比以前要懶散得多了。不過想想也是,現在他不像以前那樣總有那麼多的事要做。」

    蔡琰聞言笑了笑,但是幾許猶豫馬上就湧上了蔡琰的心頭,向陸誠開口所說的話也帶著幾分猶豫之意:「阿誠……你、你去忙你的事吧,我自己過去。」

    陸誠的神色當時就變得十分古怪,但還是點了點頭並轉身離去了。只是陸誠雖然就此離開,蔡琰卻依舊沒有挪動腳步,而是低著頭,猶豫不決的站在了那裡……蔡琰又不是花痴,更不是那些見了偶像就會激動尖叫甚至暈倒的小女生。正相反,蔡琰是個相當理性化的女性,而且二十五歲的年紀與她的人生閱歷,都使得此刻的蔡琰變得格外的猶豫。

    要知道蔡琰畢竟是帶著自己的目的來找陸仁的,而那樣的目的,蔡琰這麼個大家閨秀、矜持女子,真正到了要面對的時候,又怎麼會不相當的為難?甚至此刻的蔡琰,都不知道在見了陸仁的面的時候該如何開口。

    總之,蔡琰此刻的思緒有些亂,亂七八糟的事也都忽然一下子全都湧上了心頭。不過就在這腦子裡面亂亂的時候,曹操的影像忽然在蔡琰的腦海中浮現了出來,而曹操看蔡琰的那種充滿了貪婪與欲/望的目光,讓蔡琰渾身上下就是一顫,人跟著馬上就清醒了過來。

    儘管有那麼幾分自己在嚇自己的味道,但這畢竟是蔡琰一直以來心裡最擔心、最害怕的事,因而在清醒過來之後都忍不住輕輕的喘息了幾下。復又抬眼望瞭望那邊的涼亭,蔡琰自嘲而笑:「我這是在作什麼小女兒之態?我今年是二十五歲,不是十五歲,而且早就嫁過一次人,卻怎麼還像那些二八之年的及竿少女一般故作嬌羞?現在的我,又有什麼話是不敢說出口的?至少現在不要臉一下,總比真到那個時候再也沒臉見人要強上太多,再者……在他的面前我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整個身子都早就被他看光了。」

    回想起了當初的那一幕,蔡琰的心中也湧上了一股自己都說不清楚是真還是假的惱怒之意。而這些許的惱怒之意一冒出來,蔡琰的膽氣到也跟著壯實了不少。輕輕的一跺足,蔡琰終於邁開了腳步向涼亭走去。不過走出幾步之後蔡琰卻又停了下來,不過這次停下來,蔡琰卻是為了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

    此時的涼亭之中,婉兒跪坐於席,陸仁則是舒舒服服的躺在那裡,腦袋瓜子枕在了婉兒的大腿上,看那閉著雙眼的樣子,也不知是真睡了還是就這麼閉目養神。幾許微風吹過,陸仁幾絲沒有束好的發絲飄在了臉頰上,婉兒見了就伸出手在陸仁的臉龐上輕撫而過,幫陸仁撫去了這幾絲髮絲,而陸仁的嘴角也向上揚了揚,彼此之間都沒有說話。

    撫去了那幾絲的發絲,婉兒抬眼眺望,稍一轉頭就發覺有人在走過來。再一凝神望去婉兒就吃了一驚,剛想出聲呼喚,蔡琰卻向婉兒比了個禁聲的手勢。婉兒稍稍一怔就明白了過來,向蔡琰微微一笑,人也沒有作聲,蔡琰就這麼悄悄的來到了亭中。

    陸仁顯然沒有查覺到亭中多了一個人,仍然是優哉游哉的閉著雙眼躺在那裡。也許是有點飽暖思某欲,陸仁在側了下身子之後,手就很不老實的摸到了婉兒的大腿上。而且再伸了那麼一點,可就夠到了婉兒的臀邊。

    如果邊上沒人,婉兒會任由陸仁這麼放肆。可是現在邊上站著蔡琰,婉兒的一張俏臉頓時就泛了紅。有心想把陸仁拍醒,但手才剛剛伸出去就停在了那裡。再瞥了眼蔡琰,婉兒也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態,伸出去的手在陸仁的臉前數寸之處比劃了一個捏住鼻子的手勢,接著就向蔡琰使了個眼色。

    這回換到蔡琰愣了一下,但很快蔡琰就向婉兒回以微笑。隨後蔡琰就悄無聲息的跪坐下來,輕捋衣袖間,纖纖細指就此捏實了陸仁的鼻子。

    陸仁的鼻子被捏實當然會呼吸不暢,馬上就嗡聲嗡氣的道:「婉兒你幹嘛?居然會跟我開這種玩笑了?」

    順手一扣,陸仁就扣住了捏住自己鼻子的那隻手,雙眼亦隨之睜開。但雙眼這一睜開,陸仁就看到了那張令他無比意外的臉:

    「昭、昭姬!?」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5-11-8 22:49
第二百三十八回 驚仁之語
               
    「昭、昭姬!?」

    陸仁當時就愣在了那裡,而蔡琰看了看陸仁,再看了看自己被陸仁扣住的手,平靜的臉上帶出了幾許稍顯慍意的微笑:「你打算抓到什麼時候?」

    「哎?」

    陸仁忙不迭的鬆開了蔡琰的手,人也跟著翻坐起來,一邊胡亂的理整著周身上下,一邊向蔡琰問道:「你、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蔡琰道:「自你被罷官之後,也不知你與婉妹過得如何,所以特地來看看你們。」

    「哦、哦……」

    陸仁帶著幾分茫然的應了一聲。因為蔡琰的到來太過意外,陸仁一時半會兒的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反到是婉兒這時開了口道:「主上,蔡姐姐難得來一趟。你陪蔡姐姐坐坐,婉兒先回去準備些蔡姐姐喜歡的飯菜。」

    陸仁懵懵的點點頭,蔡琰則是向婉兒投去了很是詫異的目光。婉兒則是向蔡琰回以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輕施一禮之後就飄然離去了。也就在這一刻,蔡琰隱隱約約的好像明白了點什麼。

    回望向陸仁,見陸仁還是那麼傻愣愣的,蔡琰心中暗暗的嘆了口氣,想了想之後隨意的找了個話題:「你剛才的樣子,要我該說你什麼才好?是該說你輕佻好色,還是該說你像個長不大的孩童一般?」

    陸仁尷尬的回應道:「差不多,都差不多,反正對我來說都無所謂。」

    蔡琰微笑著搖了搖頭,抬眼遠眺了一下,輕聲道:「我難得來一趟,你就不帶我在這裡遊走一下嗎?」

    「啊……好、好啊。」

    就這樣,陸仁和蔡琰在萌村的邊上散起了步。陸仁是因為蔡琰的到來太過意外,完全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而蔡琰則是心中有著難以啟齒的話,所以兩個人所聊的都是些不咸不淡的話。許久過去,蔡琰的心裡終於鼓起了些氣,輕聲嘆道:「記得那個時候你我方至許都,你就經常帶著我像現在這樣在諸屯中遊走。」

    陸仁也跟著嘆了口氣:「是啊,一轉眼就是一年多了。」

    蔡琰道:「時光如箭,發而不回……義浩,你年長我兩歲,今年都二十七了,轉瞬之間就會到而立之年,卻又為何至今都仍不娶妻成婚?」

    陸仁啞然笑道:「這是我第N次聽到有人這麼說我了,那接下來你會不會跟我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正有此意。」

    「……我只是有我自己的想法而已。再說了,之前我有官在身的時候可能還好點,現在的我就一布衣平民,誰捨得把家裡的寶貝女兒送嫁給我哦?光著就光著吧,反正我身邊有婉兒。」

    蔡琰道:「話可不能這麼說啊義浩。你是個明事理的人,應該知道……」

    陸仁連忙擺擺手打斷蔡琰的話,而在下意識之下,陸仁的話有那麼些反唇相譏的意思:「老說我幹什麼?昭姬你今年都二十五歲了,還不是一樣單著?男人到了我這個年紀其實無所謂,而女子到了你這個年紀卻還……」

    話到這裡陸仁才猛的反應過來,忙不迭的收住了嘴,同時小小心心的向蔡琰望了過去,生怕蔡琰會來個大怒之下的事。不過蔡琰卻並沒有發怒,而是向陸仁很勉強的笑了笑再搖搖頭:「我還以為你忘了我本來是嫁過一次人的。」

    「對、對不起啊昭姬!」

    蔡琰又搖了搖頭:「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而且這確實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又哪裡用得著去避諱什麼……方才義浩你說只怕沒有哪戶人家捨得嫁女於你,這話其實用在我的身上才更合適一些……現在又哪裡還有人願意娶我?」

    陸仁心說扯蛋!你蔡昭姬要是搞個什麼拋繡球招夫,或是來個比文招親的事,信不信許昌城裡的年青才俊都會擠破了頭?當然了,這種話陸仁是不會說出口來的,所以只是向蔡琰搖著頭再笑而不語。

    蔡琰瞥了眼陸仁,也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態,或許是鼓起了勇氣,或許是因為出門踏青而使得心情舒暢,連帶著就開起了玩笑,甚至有可能是被陸仁身上的幾分痞氣所毒害,總之蔡琰是很怪異的笑了笑,唇齒輕動間來了這麼一句話:「你未成婚,而我待新嫁,要不……你就乾脆娶了我吧?」

    「噗——!」

    陸仁雙手捂嘴,以免自己的一口老血噴濺出來。老實說,蔡琰會跑到萌村來就已經很讓陸仁感到意外了,現在蔡琰又突然來上了這麼一句話,陸仁只覺得自己的小心臟有點承受不了。要知道陸仁再怎麼說也和蔡琰打過一大段時間的交道,而且還和蔡琰之間在一段時間裡有著近似於同居的關係,對蔡琰或多或少是有著一定的瞭解的。而這樣的話語,陸仁很難想像到會是從蔡琰的嘴裡說出來,換作是糜貞的話到不怎麼會覺得意外……

    蔡琰見了陸仁的反應,自己的臉上也覺得有些發燒,當下趕緊的扭過了臉去,一抬眼見轉回了之前的涼亭,蔡琰就抬手一指道:「我有點累了,去那裡休息一下吧。」

    「哦,好、好!」

    二人回到了亭中,各自就席而坐。蔡琰畢竟還有些羞愧之意,所以是低著頭坐在那裡沒有說話,而陸仁帶著幾分尷尬的掃了蔡琰一眼,心中在哭笑不得的暗道:「這是在搞什麼啊?之前的那些話,我怎麼聽著像是我那個時代的對話來著?這『君未娶,我未嫁,不如君便娶我』的,這種話要是沒記錯的話,梅啥芳就曾經向張啥榮說出來過哦!」

    蔡琰這時抬頭望向了陸仁,輕聲道:「義浩你怎麼了?」

    陸仁搖搖頭:「沒、沒啥……說真的,我真想不到你會和我開這樣的玩笑。」

    「玩笑嗎?」

    蔡琰的頭又低了下去,但浮現在臉上的已不是羞愧之意,而是沉思中的平靜。片刻過去,蔡琰重新抬頭,很平靜的向陸仁道:「說是玩笑,其實也並不全是玩笑。」

    「……!!!」陸仁趕緊又雙手捂實了嘴,因為陸仁這時已經看出來蔡琰絕不是在開玩笑。正相反,蔡琰此刻的這種平靜,只能證明蔡琰好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再看蔡琰深深的吸了口氣,面容卻也平靜依舊:「義浩,你曾經冒險救我於危難之中,使我免遭胡寇擄掠,對我實有大恩。而我對你,也不應該有所欺瞞,而應當坦誠相告……義浩你頗有見地,那依你之見,曹叔父此番出兵征討張繡,何時方能歸還許都?」

    陸仁也不知道蔡琰問這個是有什麼意思,但還是激活了芯片檢閱資料。看過之後,陸仁回應道:「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很可能六、七月間就會回來。」

    按原有的歷史進程,曹操是三月出兵,五月劉表出兵救援張繡,而這時荀攸收到了袁紹準備偷襲許昌搶走漢獻帝的消息,曹操就趕緊的退了兵,至七月回到許昌。這一串的事,陸仁覺得自己影響不到什麼地方,特別是袁紹那頭自己壓根就沒什麼影響力可言,所以不應該會出現什麼有變動的地方才對,那麼曹操還是應該在七月前後回到許昌。

    蔡琰沉吟道:「七月嗎?那就是說最多也只有一季之期於我。若是叔父歸還之後改變了想法,亦或是你在這一季之中有了什麼變動,那我又該如何是好?」

    陸仁不明白蔡琰的意思,好奇的問道:「昭姬你在說什麼啊?」

    蔡琰搖頭笑笑,但神情馬上就變得很凝重,繼而向陸仁很鄭重的行了一個很大的禮,鬧得陸仁都有些不知所措。而在禮過之後,蔡琰無比認真的道:「義浩,你曾經救過我,我對你感激不盡。而今日來此,我是厚起了顏面來求你的,求你能再救我一次。」

    陸仁這時已經是徹底的懵了:「救你?再救你一次?我怎麼救你啊?你、你又碰上了什麼要命的事情嗎?」

    蔡琰道:「雖然不會要我的性命,但若是真的發生了,卻只會讓我生不如死。」

    陸仁訝然道:「有沒有那麼嚴重?如果真的像你說得那麼嚴重,我又哪裡有足夠的能力能救得了你?罷了罷了,你先說說是什麼事,如果能幫得上你的話,我儘量吧。」

    蔡琰的頭又一次的低了下去,牙關咬得緊緊的不說,雙手也死死的攥住了衣角在拚命的揉搓著。許久過去,蔡琰終於抬起了頭,向陸仁一字一頓的道:「義浩,你能幫得了我的,而且現在也只有你能幫得了我。」

    「到底什麼事,說吧……」

    「我想求你……娶我。」

    「那尼——!?」

    陸仁直接就從地上蹦了起來。對陸仁來說,這太意外了,真的是太意外了!!意外到陸仁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滾滾天雷給連著劈了十幾下!

    不過陸仁的反應到是在蔡琰的預料之中,所以蔡琰趕緊向陸仁喚道:「義浩你稍安勿燥,聽我細細的把這裡面的事說清楚,行嗎?」

    陸仁可著實費了老大的勁才讓自己勉強的平靜下來,但是望向蔡琰的目光卻依舊帶著十二分的不可思議。你說這個事該怎麼說?用陸仁的話來形容,這要是擱現代,蔡琰可以比作是一個紅到發紫的藝人明星,而老曹則是蔡琰所屬的公司的頂頭上司外加黑白兩道通吃的超級大老闆,可自己卻只是一個平凡無奇的草根職員而已。

    更要命的是蔡琰是處在一個被老曹半強迫的狀態之下,卻突然對自己這個草根職員說要嫁給自己,那麼陸仁在驚訝萬分之餘,更多所能感覺到的,卻只能是驚恐,一份對老曹的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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