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天路殺神 作者:撞破南牆(已完結)

 
mk2258 2015-11-21 18:49:1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98 1775136
mk2258 發表於 2015-11-24 20:47
   第十章裝
  山澗中的蛇群失去了控制,重新開始舞動起來,葉信這時候也顧不上元力的損耗了,身形象利箭一般射出去,衝入樹林。
  當葉信找到山炮的時候,山炮正在草叢中尋找著什麼,聽到葉信發出的聲響,他抬起頭,眼神中明顯帶著邀功的意思:“黑袍,你的運氣真好,看樣子化嬰果是你的了,如果那怪物在裡面,別說一顆元石,就算你給我一百顆,我也不會走這條路。”

  “多謝。”葉信淡淡說道。

  “光說謝可不行啊。”山炮說道:“是不是……應該再送我點什麼?”

  “做人要守信。”葉信皺了皺眉。

  “算了,當我沒說,小氣鬼。”山炮撇嘴道,其實他也不是真的想要什麼,只是為了讓葉信知道,那一顆元石是值得的,接著山炮用手指向前方: “附近沒有痕跡,看來他們還沒趕過來,我們要迎上去了。”

  “好。”葉信說道。

  “你的傷沒事吧?”山炮問道。

  “沒事。”葉信搖頭道。

  他們只知道宗家的人肯定要從附近經過,但具體從哪裡走就不清楚了,每走上一段路,總要停下來觀察周圍的動靜,所以速度變慢了。

  如此走走停停,差不多過去了三個多小時,當葉信發現前方傳來的異響的同時,山炮也發現了,他立即伏下身,接著向葉信做了個往下壓的手勢,示意葉信小心。

  兩個人把速度放得極慢,一點點向下摸去,片刻,他們從枝葉的縫隙中發現前方出現了人影。

  五十餘米開外有一片山洪衝出的亂石灘,亂石灘上有幾具屍體,一個白衣女子半坐半靠在一塊巨石旁,葉信的視線落在那女子身上,心中莫名的一痛。

  那女子有一雙如秋水般的眼睛,大而清澈,臉頰如白玉般滑潤白皙,沒有任何瑕疵,雖然長髮披散,顯得很狼狽,身上還受了傷,一支箭刺入她的肩膀,箭羽猶在外面搖晃著,但這些都無法掩飾她驚人的美。

  在那女子前方十餘米遠,圍著黑虎堂的武士們,杜義強也在當中,只是,他們都不敢妄動。

  那女子左手握著一柄匕首,橫在自己脖頸間,匕首尖已刺破肌膚,流出了鮮血,只要她再稍微用力,匕首便會刺穿她的血管和氣管。

  那女子的右手則抓著一個小瓶子,小瓶子裡裝著綠茵茵的液體,一隻透明的小匣子放在她的雙腿上,能清楚的看到匣子內有一顆似乎長著鱗片的朱紅色果子,而小瓶子就懸在匣子上方,那女子做出將欲砸擊的動作,很明顯,只要黑虎堂的武士有所動作,她會立即砸開小匣子,並把瓶子裡的液體倒在化嬰果上,同時用匕首結束自己的生命。

  葉信慢慢閉上眼睛,那女子的美貌並不算什麼,不過,她的神態太出乎預料了,兇徒環伺,生死懸於一發,可她卻顯得那麼安靜,沒有憤怒,沒有恐懼,沒有焦慮,似乎自己只是在家裡觀花賞月。

  不要說黑虎堂的武士們,就連遠在幾十米開外的葉信和山炮,都能感受到她如山岳般不可動搖的堅定。

  太像了……像極了上一世的那個女子,面對著幾十隻黑洞洞的槍口,卻神色自若,只求比他先死一步。

  “沒我的事了。”山炮用極低的聲音說道,也讓葉信從回憶中驚醒。

  “你怎麼還不走?”葉信也低聲說道。

  “看熱鬧啊。”山炮衝著葉信擠了擠眼:“人都說你是最陰險、最狠辣的殺手,我想看看你是怎麼陰他們的。”

  “那你就要睜大眼睛看好了。”葉信說道,接著他突然戴上斗篷,伸手撥開枝葉,走了出去。

  “餵……你不偷襲他們啊?!”山炮在後面叫道,他的樣子是在大喊,可聲音依然壓得極低。

  葉信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隨後緩步向前走去。

  黑虎堂的武士們還有那女子,都發現了葉信的出現,一雙雙視線先後落在了葉信身上,在這同時,葉信也在觀察著所有的人。

  杜義強的個子不高,但身材如黑熊一般強壯,肩後掛著一柄重劍,他在用冷冷的目光打量著葉信,在杜義強身邊的武士,都披掛著相同的軟甲,黑色,胸膛上刻畫著一隻虎頭,唯有一個老者例外,那老者穿著一襲青衫,神態倨傲,氣質文雅,沒有爭鋒鬥勝的匪氣,看來不應該是黑虎堂的人。

  “兄弟,你走錯路了。”一個武士迎了上來,揚起手中的劍,攔在葉信身前:“不想惹麻煩的話,回頭吧。”

  葉信的腳步不停,彈指敲擊在劍鋒上,劍鋒陡然發出一聲清脆的震響,隨後便斷成兩截,劍鋒和劍柄同時翻滾著飛了出去,而那武士捂著自己的右臂,踉踉蹌蹌向後退了幾步。

  杜義強倒吸了一口冷氣,雙瞳驀然睜大,隨後沉聲道:“黑袍?”沒有動用元力,只靠指尖的彈擊,便能擊斷長劍,這不是普通武士能做到的,再加上葉信這身明白的裝扮,讓他立即認出葉信的身份。

  “是我。”葉信繼續向前走去。

  “你來這裡做什麼?!”杜義強一字一句的喝道,他雖然沒有伸手去抓自己的重劍,但黑虎堂的武士們聽到來者是黑袍,已全部亮出了自己的武器,其中多數武士露出驚怖之色,這種表現足以證明葉信擁有什麼樣的兇名了。

  “借路。”葉信停了下來。

  “借什麼路?”杜義強又問道。

  “財路。”葉信說道,他清楚這樣有些裝腔作勢了,但沒辦法,有些人就吃這一套,如果不裝,反而會讓人以為自己軟弱可欺,想達成自己的目的要多費上好大一番手腳,幸好,黑袍有裝的資本。

  “什麼財路?”杜義強好似還不明白。

  “杜老大這樣就沒意思了。”葉信緩緩說道:“人就在這裡,還用我多說麼?”

  這一次杜義強不明白也得明白了,旁邊那老者忍不住越前幾步,彈指點向葉信,口中大喝道:“你算什麼東西?敢在這裡……”

  杜義強突然抬腿,一腳踢在那老者腰間,那老者措手不及,踉蹌著仆倒在地,接著立即跳起身,回頭向杜義強叫道:“你……”

  “我黑虎堂不是你指手畫腳的地方!”杜義強面色冰冷的打斷了那老者的話。

  見杜義強有翻臉不認人的徵兆,那老者的氣焰慢慢消退,他冷哼一聲,轉身又看向葉信,雙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因為在他看來,葉信是最好欺負的,自然要把一切都怪罪到葉信身上。

  “黑袍,你可是欺我黑虎堂無人?!”杜義強探手慢慢拔出肩後的重劍,他這個動作無異於宣戰的信號了,黑虎堂的武士們都緊握住自己的武器,只待杜義強一聲令下了,雖然黑袍是天緣城排名第一的佣兵,但他們也不懼於這一戰,黑虎堂沒有懦夫。

  “不敢。”葉信緩緩說道。

  杜義強明顯愣住了,而藏在遠處的山炮更是目瞪口呆,兇名昭著的黑袍,居然會在這麼多人面前服軟?讓山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心中在吶喊著,上啊、打啊、殺啊,不敢?這是在搞毛……

  “這條財路實在是和我性命攸關,所以不得不來向杜老大討幾分面子。”葉信的視線落在那老者身上:“這老傢伙應該不是杜老大的人吧?他留在這裡只會壞了我們兩個的交情,不如這樣,我替你除掉他吧。”話音未落,一縷黑光從葉信身後掠起,剎那間消失在那老者身後,那老者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只是身形僵硬了一下,接著向後慢慢仰倒,當他躺在地上後,黑虎堂的人才看清那老者的眉心已經被什麼東西刺穿了。

  杜義強握劍的手不由自主的抖動了一下,剛才葉信口稱不敢,讓他幾乎懷疑對方不是黑袍,而是別人假冒的,但面前驚鴻般的一擊,又粉碎了他的妄想,重新感受到死亡的威脅。

  如果他拼死戰鬥,就算不敵黑袍,最後也會讓黑袍付出代價,杜義強相信手中的重劍,連這點自信都沒有,還有什麼資格掌控黑虎堂?只不過,有必要拼命麼?這是一個大問題。

  “黑袍,你這就是在難為我了。”杜義強強迫自己的視線從那老者的屍體上移開,轉向葉信:“說起來我們同在天緣城混日子,你開了口,我應該讓一下的,但……我們兄弟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幹掉了宗家的武士,你現在讓我們就這樣灰溜溜的回去?而且你還害了我的金主,這筆賬以後還要算到我頭上!”

  “我也知道讓杜老大為難了,但我沒別的辦法。”葉信掏出一個小匣子,隨手扔給一個黑虎堂的武士:“一點小東西,不成敬意,還望杜老大這一次能高抬貴手。”

  那武士接住小匣子,立即送到杜義強面前,杜義強伸手把小匣子打開,發現裡面裝著一張金票,他瞇眼看了看,是一張一萬的金票,這點錢不多,但也不少,更關鍵的是,他找回自己的顏面了。
mk2258 發表於 2015-11-24 20:47
   第十一章談判的藝術
  杜義強的眼珠轉個不停,他還在猶豫著,這邊葉信輕嘆一聲:“杜老大,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葉信把自己的語氣控制得非常完美,一個字比一個字冷漠,當他閉上嘴時,一股森寒的氣息緩緩向四周彌散出去。

  黑虎堂的武士們都把視線轉向杜義強,等待著杜義強的選擇,杜義強的臉色陰晴不定的變化著,良久,他咬了咬牙,沉聲說道:“黑袍,你欠我一份人情! ”

  “我知道。”葉信說道:“今後黑袍必有重禮回謝。”

  杜義強長長吸了一口氣,接著揮手喝道:“我們走!”說完他再沒有看葉信,率先向林中走去,其他黑虎堂的武士都鬆了口氣,急忙跟在杜義強身後,他們雖然不懼怕戰鬥,但總不想主動尋死,能不打肯定是最好的結果。

  黑虎堂的武士消失在林中,這邊山炮匆匆跑了出來,來不及和葉信說話,徑直追了上去。

  葉信懶得理會山炮,側頭看向那女子,那女子也在靜靜看著葉信,她手中的匕首還有小瓷瓶,依然拿得穩穩的。

  時間不長,山炮又跑了回來,口中連聲叫著:“真走了……不對啊!這不合常理啊……杜義強怎麼會這樣好說話?!”

  “你認為不合常理,是因為你不了解杜義強。”葉信笑了笑。

  “他怎麼了?”山炮瞪大眼睛問道。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而杜義強就是穿鞋的人。”葉信緩緩說道:“他有了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勢力,自己的名聲,像他這種人,早已失去了年輕時的血氣之勇,不會輕易與人一拼生死的,而且,從這個地方跌倒,他完全可以從另一個地方爬起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正因為抱著這樣的想法,黑虎堂才始終沒辦法做大。”

  “那也不應該這麼快就滾蛋啊?!”山炮還是不解。

  “談判是一種藝術,你不懂。”葉信說道。

  “什麼……什麼叫藝術?”山炮叫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懂?有種說說看!”

  “談判啊……”葉信的雙眼慢慢瞇起,似乎在回憶著什麼:“要以強硬為劍、以底線為盾,保持最大的耐心,把利益編織成一個又一個繩套,慢慢試探、評估,最後……失去應該失去的,得到應該得到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山炮的眼睛越瞪越大。

  “早說了你不懂。”葉信笑出了聲:“而且還要讓談判保持自己的節奏,每進一步,都要盡可能退半步,並且讓對方認為是他佔了上風、佔了便宜,這樣才能始終保持主動,如果你進了一步還要再進,那就有可能把對方逼得狗急跳牆了。”

  “咦……這次我好像有些明白了。”山炮撓著自己的頭。

  “杜義強早已失去了銳氣,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不是得到什麼,而是不能失去。”葉信說道:“這筆生意失敗了,他可以從別的地方找回來,可如果他的威信受到質疑,動搖了掌控黑虎堂的根本,那他是一定要和我拼命的。”

  “所以……你開始說要藉財路,等杜義強拔劍之後,你又說不敢,在眾人面前給他幾分面子,然後又突然幹掉那老東西,打消了他得寸進尺的念頭,又怕他惱羞成怒,馬上給了他一點小禮物。”山炮看著葉信,試探著問道:“這就是你說的節奏?”

  “差不多吧。”葉信說道:“每一次發現他鼓起了勇氣,我都要想辦法讓他的勇氣化解掉,這樣我才能佔據優勢​​。”

  “搞得那麼麻煩幹嘛?”山炮不耐煩的叫了起來:“直接翻臉動手,豈不是簡單得多?!莫非……你黑袍還怕他們?”

  “我倒是不怕,可她呢?”葉信用下頜點了點那始終一聲不吭的女子:“如果哪個黑虎堂的武士靈機一動,抱著魚死網破的念頭沖向她,你以為她會不會對自己手軟?”

  山炮也轉身看向那女子,那女子的手一直很穩定,他遲疑片刻,嘆道:“不會。”

  “萬一她還以為我們是在演戲給她看,毀了化嬰果,那我豈不是落得雞飛蛋打了?”葉信說道。

  山炮語塞了,半晌露出苦笑:“真服了你,剛才不過是放屁的功夫,你是怎麼想這麼多的?”現在回想一下,葉信努力用和平的方式化解矛盾,是最好的方法了。

  “現在該輪到我們談談了?”那女子突然開了口,她的語音如黃鸝般清脆悅耳。

  “沒錯。”葉信想了想,向那女子伸出手:“把化嬰果給我,然後你走。”

  “憑什麼?”那女子嘴角露出一抹充滿嘲諷意味的微笑。

  “你剛才選擇寧死不屈,是因為知道自己的下場。”葉信緩緩說道:“黑虎堂的杜義強可不是什麼好人,他不但會搶走化嬰果,還會侮辱你,然後殺了你。 ”

  “他不是好人,你就是了?”那女子冷笑道。

  “我不敢說自己是好人,但我肯定是世上最講信用的人。”葉信說道:“只要你把化嬰果給我,我馬上放了你,如果你願意,這位朋友可以送你回九鼎城。”

  “喂喂餵……等一下!”山炮急聲叫道:“我說黑袍啊,你倒是真夠黑的,我這裡還莫名其妙呢,你就把我賣了?我什麼時候答應送她回九鼎城了?”

  “五千金幣。”葉信心中暗罵,但還是無奈的轉向山炮。

  “我要金幣有毛用,又不能吃。”山炮叫道。

  葉信的眼睛微微瞇了一下,千萬不要忽視口頭禪,口頭禪意味著一種需求,說這東西沒用、又不能吃的,十有八九會是一個吃貨。

  “山炮,你就想一直在天緣城混下去麼?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葉信柔聲說道。

  葉信柔聲說話,是下意識的想讓山炮放鬆,誰知道此刻的山炮對葉信抱著很高的警惕,居然向後退了一步,不咸不淡的回道:“外面還不都是一樣?”

  “哈,你能說出這句話,證明你根本沒去過。”葉信笑道:“我告訴你,九鼎城的人口是天緣城的幾十倍,繁華無比、美女如雲啊… …”

  “沒興趣。”還沒等葉信說完,山炮已經開始搖起頭來。

  “還有,九鼎城的美食,是你無法想像的。”葉信準備打出底牌了:“別的不說,就說烤駱駝吧,先要買一隻幼駱駝,把肚子剖開,把羊羔放在駱駝的肚子裡,然後在羊羔的肚子裡塞一隻大鵝,又在鵝的肚子裡塞一隻雉雞,用文火慢慢燒烤,至少要烤上三天三夜,烤出的肉外黃里嫩,香氣在院子裡瀰漫上一個月都不會散去,那種滋味啊……嘖嘖,咬上一口,肉好像在自己嘴裡融化了一樣,山炮,在天緣城你能吃到這種東西?”

  咕嚕……山炮果然是吃貨,用力的咽了一口唾液,而那女子露出狐疑之色,她是九鼎城的人,從沒聽說過還有這種美食,可葉信說得有聲有色,不應該是胡亂編造出來的。

  “九鼎城的美食,單單是調料就是幾十種、甚至上百種之多,天緣城能比嗎?隨便沾上點鹽沫就算美食了?”葉信說道:“說實話,這裡都是粗人,哪裡懂得享受?”

  “我還是……不太想去。”山炮喃喃的說道,只是他的語氣明顯疲軟了。

  “九鼎城還有美酒……”

  “你以為我沒喝過酒?不喝酒的還算是男人麼?!”山炮叫道。

  “九鼎城的酒差不多有四、五百種。”葉信說道:“大體分幾類,有花酒、有清酒、有米酒、有黃酒、有啤酒、有白酒,你喝過幾種?”其實清酒也是米酒,葉信為了增強說服力,盡可能把酒的種類說得多一些。

  山炮瞪大眼睛,那邊的女子也是愈發狐疑了,因為連她也沒聽說過什麼啤酒。

  “我……我我……”山炮終於忍耐不住了:“好吧,黑袍,既然你這麼需要我幫忙,那我就委屈一下自己了。”

  “這才對麼。”葉信笑了笑。

  “先把錢給我。”山炮伸出手。

  “急什麼?”葉信一愣。

  “不行。”山炮搖頭道:“到手的錢才是我自己的。”

  “你這……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啊。”葉信無奈的說道,隨後取出一張金票:“給你一萬。”

  “一萬?”山炮接過金票,認真看了看,接著突然伸手把金票遞給葉信:“還給你,我不去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葉信實在無法理解:“多給你五千你反倒不去了?”

  “雖然和你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我發現……你這人很是詭計多端。”山砲連連搖頭:“平白無故多給我五千,指不定有什麼陰謀呢,我不去!”

  “說你笨吧,有時候會變得很精明,說你精明吧,有時候又蠢得無可救藥。”葉信哭笑不得:“你想什麼呢?我原本是想給你一萬的,畢竟是要把她安全送回九鼎城,路途遙遠,她又受了傷,或許還會有別的盜匪,加上你畢竟有兵王級的進境,值這個價,我先給你五千是準備和你討價還價的,然後慢慢漲到一萬,你高興,我也高興。”

  “好啊黑袍,我把你當朋友,你卻耍我?本來應該給我一萬,你偏要給我五千?”山砲連連搖頭:“不去了不去了,打死也不去了。”

  (每天中午十二點和傍晚六點更新,居然有人質疑我,說我連一個月都不可能堅持下來,好吧,那我必須要給他點厲害瞧瞧了,每天兩章,雷打不動!

  另外,這一次因整理大綱還有一些瑣事,加上去長春看病,三個月才重新發布,更因為一些意外,我有種恐懼感,害怕被遺忘。

  現在戰戰兢兢發了書,發現一些老朋友並沒有拋棄我,雖然成績慘淡,但還是讓我看到了希望,那我就老老實實努力碼字吧。

  多謝大家的支持,上門女婿的日子充滿考驗,你們就是我的娘家人了……腰板直不直,全看大家。

  最後,求收藏、求推薦,拜求。)
mk2258 發表於 2015-11-24 20:48

   第十二章動搖
  “你怎麼油鹽不進呢?”葉信心中氣苦,他發現和山炮談遠比和杜義強談困難得多:“難道你不想去九鼎城了?甘願老死在這裡?”
  “我又不是沒長腿,可以自己去啊。”山炮得意洋洋的說道:“一會我就回天緣城,多接些任務,攢上一個月,然後去九鼎城享福!”

  “你傻啊?你以為九鼎城那些好地方是可以隨便進的?”葉信冷笑道:“就憑你這身裝束,剛進門就要被人打出去。”

  “誰敢打我?!”山炮怒道。

  “敢打你的人多了。”葉信說道:“九鼎城是講規矩的地方,違反了規矩,自然有巡查抓你,打了巡查,會驚動都尉,都尉不行,上面有柱國,柱國也打不過你,自然有上柱國出面,你以為你是誰?”

  聽到'上柱國'幾個字,山炮變得頹喪了,瞄了葉信一眼。

  “我是為了幫你,才讓你去把她送回九鼎城。”葉信指了指那女子:“她可是宗家的人,宗家在九鼎城勢力極大,你自己想,她受了傷,沒有人幫助,根本走不出古森林,你千里迢迢把她送回九鼎城,是不是她的救命恩人?”

  山炮想了想,猛點了兩下頭。

  “那她是不是會感激你?”葉信說道:“而且,你總歸擁有兵王境的實力,頭腦又簡單,容易拉攏,她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自然要……”

  “誰說老子頭腦簡單?”山炮又怒了:“老子是很腹黑的,那運籌什麼什麼之中、還有什麼什麼之外,說的就是老子!”

  “行行行,你厲害。”葉信說道:“你這麼厲害,她是不是一定會拉攏你?你說你值不值得被人拉攏吧。”

  這問題當然不會猶豫了,山炮再次點頭。

  “所以啊,她一定會帶著你吃香的、喝辣的,宗家跺跺腳,九鼎城也要晃幾晃,到時候或許那些人會哭著喊著求你去吃喝呢。”葉信把金票遞了過去:“拿著吧!”

  “你那陣不是說沒聽說過宗家麼?”山炮道。

  “我……我剛才又想起來了。”葉信咧了咧嘴。

  “還有,是她要拉攏我,好像和你無關吧?”山炮突然露出奸笑:“送她倒是沒問題,我把她帶回九鼎城,她拉攏我,是我們的事,你的任務麼……嘿嘿嘿,抱歉了,我還是不接。”

  葉信差點要笑得噴出來,他勉強控制住自己,隨後收起金票:“行,你贏了。”

  “哈哈哈……”山炮放聲大笑,看到葉信吃癟,他感到非常高興,而且,他感覺葉信的心計太多,拒絕葉信的任務,就是拒絕危險。

  那女子的神色變得格外複雜,她看出來了,這絕對不是演戲,演也不可能把一個混貨演得這麼像。

  “現在,該我們了。”葉信轉向那女子:“以你的聰慧,應該能看出來了,他肯定會把你送回九鼎城的。”

  “他是他,你是你。”那女子緩緩說道:“我為什麼要把化嬰果交給你?”

  “我費了這麼大力氣,就是為了這顆化嬰果,你拒絕,會變成一個根本打不開的死結,最後我惱羞成怒,可能要狠下心,把你和化嬰果一起毀掉。”葉信嘆道:“你認為值得麼?這樣,你先說說你為什麼不想把化嬰果交出來吧,凡事都好商量的。”

  “我知道你巧舌如簧,死得能說能活的,白的能說成黑的,但你絕對不可能讓我放棄。”那女子說道:“由我護送化嬰果,是家裡給我的重任,如果沒有完成任務,以往的榮光都會變成恥辱,如果這樣,我寧願死在這裡。”

  “你是太驕傲了,而且從小到大走得太順,所以沒辦法承受失敗和挫折。”葉信頓了頓:“嗯……我可以從幾個方面開導你。”

  “你說。”那女子冷笑道,她壓根不信自己會被葉信說服。

  “你胸前掛著金龍勳佩,代表你是龍騰講武學院的學生,勳佩邊緣有四柄金劍,能帶著這種勳佩的學生,整個龍騰講武學院應該不會超過十個人,有時候還會更少,有五柄金劍的,好像自從龍騰講武學院建立以來,只有一個人得到過,就是狼帥葉觀海。”葉信說道:“你的前途無比遠大,你的價值無比珍貴,如果我沒算錯的話,每十年一屆的大選快到了,你甚至有機會直接步入宗門,而化嬰果算得了什麼,難道你認為像你這種天才只值得交換一顆化嬰果?”

  那女子不說話了,只是她眼神已暴露出內心產生了波動。

  “如果,我只是說如果,你現在同意把化嬰果交給我了,過幾年你通過大選,進入宗門,成為合格的修士,然後你再回頭看今天,會有什麼樣的想法? ”葉信說道:“一顆化嬰果?你肯定為今天的愚蠢和固執而發笑的,也會慶幸,慶幸自己做出了明智的選擇!”

  “我再舉個簡單的例子吧。”葉信續道:“一個美女,如果臉頰被劃傷破了相,產生厭世的念頭還算有情可原,只是一片指甲掉了,就整天尋死覓活,她是不是很傻?”

  “說得很好,你繼續。”那女子冷笑道。

  “其實世間萬事,都要評估成本的。”葉信並沒有氣餒:“如果為了大義和理想而付出犧牲,我不但能理解,還會贊成,我有很多朋友兄弟,就是為自己的大義犧牲的,你的大義和理想是什麼?和這化嬰果沒什麼關係吧?和你真正的價值相比,化嬰果僅僅是那片無足輕重的指甲,掉了也就掉了。”

  “你還沒有說動我。”那女子淡淡說道。

  “我知道你很驕傲,家裡的長輩喜歡你、寵愛你,同輩敬佩你、擁戴你,其實你最害怕的,是看到他們的失望,這比殺了你更痛苦。”葉信說道:“可你怎麼不想想,這次挫折對你而言,是天賜良機!”

  那女子再次露出冷笑,似乎在告訴葉信,說啊,我看你是怎麼把挫折解釋成幸運的!

  “你家裡的長輩並不都是喜歡你的,呵呵,那些家族中勾心鬥角的事情,多了去了,只因為大勢已經形成,如果他們表現出討厭你,就是與這種大勢相對抗,那樣他們必將遭受家族的排斥,所以他們不得不喜歡你。”葉信緩緩說道:“你家裡的同輩也一樣,你真以為沒有人在暗處詛咒你、痛恨你麼?有的!我告訴你,肯定有的,但因為贏得你的好感,會給他們帶來很多益處,所以他們才會圍繞在你身邊。”

  那女子的表情變得僵硬了。

  “所以這次挫折對你來說是一塊試金石,只要你願意睜大自己的眼睛,仔細觀察,你會明白,那些真正喜歡你的長輩絕不會因為一次失敗放棄你,相反,他們會不遺餘力的安慰你、鼓勵你,繼續寵愛你,而你的同伴也會像以前那樣繼續支持你、信任你、幫助你。”葉信的聲音充滿了感情:“當然,肯定會有一些牛鬼蛇神跳出來,他們以為擊垮你的機會來了,可以放心大膽的詆毀你、污衊你,甚至是搶奪你在家裡擁有的資源,然後你會發現,原來……身邊隱藏著這麼多敵人啊!”

  那女子的臉色轉得發白,握著匕首和小瓷瓶的手也有些不穩定了。

  葉信的開導分析是絲絲入扣的,隱藏的邏輯線極具誘惑力,他先是極力抬高對方的自我價值,這不會引起反彈,絕大多數人都會高看自己一眼,又反复貶低化嬰果,這一樣無可辯駁,因為對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們來說,化嬰果這東西確實不算什麼,如此會讓對方產生疑慮,值得為化嬰果付出生命的代價麼?

  接著葉信開始給對方剖析家族內部將要發生的變化,由此勾起對方一探究竟的念頭。

  如果有可能的話,大概每個人都想弄清楚身邊到底誰是真正對自己好,誰對自己隱藏著惡意。

  難得糊塗,通常都是飽經滄桑的老者們說的,心累了,實在是沒有精力去探索,年輕,當然要弄個明明白白。

  “如果你認為,失去一顆化嬰果,就能徹底毀了你的前途,讓你一敗塗地,再沒有希望,或者你認為自己的價值只抵得上這點……也就隨你吧。”葉信把聲音放得很低很柔和,他無論如何也要達到自己的目的,連心理暗示催眠都用上了:“但,最後提醒你一句,值得麼?”

  那女子閉上了雙眼,她的眼皮在微微顫抖著,良久,她重新睜開眼,用一種看到鬼怪的表情盯著葉信:“你……真可怕……”

  她曾經以為,保護家族利益以及自己榮光的決心是堅不可摧的,但只過了短短時間,她的決心便從根本上被動搖了。

  她忍不住去想,值得麼?如果有信心通過大選,加入宗門,成為修士,為了一顆化嬰果犧牲是肯定不值得的。如果真像對方說得那樣,家裡並不會全部對她失望、從而放棄她,犧牲同樣是不值得的。

  “我在說道理。”葉信的語氣中充滿了悲天憫人的情懷:“天大地大,道理最大。”

  就在這時,一邊的山炮低眉順眼的湊了過來,他壓根沒有聽,一直在轉著自己的小心思,現在終於想通了。

  “黑袍,和你商量件事……”山炮低聲道。

  “什麼事?”葉信心中哀嘆,這混貨每到關鍵時刻就出來搗亂,他真想把山炮一拳轟飛。

  “剛才你說的任務……我想來想去還是接了吧,畢竟我們是朋友嘛,呵呵……呵呵呵……”山炮陪笑道:“把金票給我好了。”

  “滾一邊去!”葉信向來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但此刻已無法控制自己了。

  “哎……你這是什麼態度?”山炮叫道,其實他也明白自己理虧,叫的聲音並不大。

  那女子突然笑出了聲,她的笑顏清純而又俏美,隱約間給人一種脫胎換骨甚至是涅槃重生的感覺,因為她莫名其妙的想通了,連這種混貨都可以理直氣壯的活著,她憑什麼不能?這一次力不如人,輸了也就輸了,她有資質、有能力、有悟性、有資本,活下去她還有無限的機會,而死亡才是真正而又徹底的輸。
mk2258 發表於 2015-11-24 20:49
   第十三章生死之間
  只不過,那女子的笑容再美好,也無法對葉信和山炮構成什麼影響,山炮是完全不解風情的,而葉信在上一世已算歷盡人間春色,美女見得多了。
  “那你送我兩顆元晶吧,看你有那麼多呢。”山炮還是不死心,一定要想辦法讓葉信付出點什麼。

  元晶和元石是截然不同的,元石是天地元氣自然凝結的產物,而元晶由各種凶獸的元魂凝聚而成,前者屬於修行的必備品,後者主要用來催化武士淬煉出自己的本命技。

  譬如說天緣城的毒寡婦,她就是用四十餘顆濕地真帝王蠍的元晶,淬煉出了自己的本命技,並且是兩種,運氣好得讓人眼紅。

  在通常情況下,一個武士想淬煉自己的本命技,至少需要一百顆相同種類的元晶,如果資質不行,就算用上三、五百顆,一樣有可能失敗,這種打擊,足以讓失敗者一生都一蹶不振了。

  葉信沒有理會山炮,談判已進入了最關鍵的時刻,絕對不能讓山炮攪黃了。

  “怎麼樣?想好了吧?”葉信對那女子說道。

  “能不能把你的斗篷摘下來,讓我看看你的臉。”那女子緩緩說道。

  “不行。”葉信搖頭拒絕了。

  “真遺憾……”那女子輕嘆了一口氣,隨後放下手中的匕首,還有那個小瓷瓶,接著便把絕壁冰晶製成的小匣子舉了起來。

  “哎……你先別給他啊,我還沒和他談完呢!”山炮急忙叫道。

  “你如果不想死,就離我遠一點!”葉信幾乎是咬牙切齒了,隨後探手接過那女子手中的小匣子,他的指尖已變得發白,終於要走上這一步麼?!

  “我可以走了吧?”那女子吃力的站​​起身。

  “再見。”葉信點了點頭,隨後抱著小匣子快步向林中走去。

  山炮和那女子靜靜的看著葉信遠去,最後消失在樹林中,良久,山炮用低沉的聲音說道:“走吧,我送你回九鼎城,嗯……對了,除了黑虎堂之外,還會不會有別的人打你們的主意?”

  “不知道。”那女子搖了搖頭。

  這邊,葉信已在樹林中走出了很遠,額頭已滲出一片細小的汗珠,他一直在用超人的自控力控制自己,只是現在已到了極限。

  前方一棵沉香樹跳入了葉信的眼簾,就是這裡了,葉信放緩腳步,向著那棵沉香樹走去,站定之後,略微頓了頓,接著慢慢裝著化嬰果的小匣子打開,一股濃郁的香氣立即在周圍彌散開。

  “您老還滿意吧?”葉信低聲說道。

  一縷黑色的煙氣從葉信的眉心中飄出來,隨後那蒼老的聲音響起:“你的氣息好似有些不太穩定。”

  “可能是太過高興了吧。”葉信露出笑容:“畢竟我證明自己不是廢物了,或多或少可以幫到你的。”

  “難得你有這份心。”那蒼老的聲音說道,接著,煙氣慢慢飄進小匣子內,圍著化嬰果盤旋著:“居然是上品化嬰果……不錯……就是這種滋味……可惜……杯水車薪啊……”

  化嬰果佈滿鱗片的外皮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慢慢腐蝕著,露出裡面青藍色的果肉,而且果肉在不停萎縮,似乎裡面蘊含的元力正被快速抽離出去。

  一滴汗珠從葉信的鼻尖滴落,隨後葉信輕笑道:“能讓你高興就好。”

  下一刻,一幅令人無法置信的場景出現了,葉信突然伸出手,啪地一聲,合上了匣子蓋。

  那團煙氣雖然被關在了匣子內,但還是有一條極細的黑線探到外面,黑線的另一端則連著葉信的眉心。

  吼……葉信突然發出無聲的咆哮,他的臉色由紅變白,接著轉為鐵青色,眼角似乎裂開了,還有鼻孔、耳朵,都有鮮血向外流淌。

  轉瞬之間,葉信無聲的咆哮戛然而止,隨後張開嘴,吐出一口鮮血,而連接著他眉心和那團煙氣的黑線終於砰地一聲斷開了。

  那團煙氣這時才醒過神來,顧不上汲取化嬰果的元氣了,在匣子內拼命衝撞著。

  葉信的身體順著沉香樹一點點向下滑倒,他的元府已受了重創,無法忍耐的痛楚讓他眼前冒出片片金星,連呼吸都不得不停頓了,但他努力堅持著,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暈厥,否則可能要前功盡棄!

  “葉信!你做什麼?讓我出來!讓我出來!”那蒼老的聲音在怒吼著,同時更加拼命的撞擊著匣子。

  “您老就不要白費力氣了。”葉信吃力的說道,隨後他掏出一柄小刀,側身在沉香樹的樹幹上劃動起來,很快便劃出十幾道刀痕,刀痕中分泌出了乳白色的液體:“這匣子是用絕壁冰晶製成的,可以屏蔽所有的元力波動,對您老而言,是一間天然的囚籠啊!”

  “你瘋了麼?你到底想要做什麼?!”那老者停止了撞擊匣子的舉動。

  “你想做什麼,我知道,你卻認為我不知道;我想做什麼,你知道,可你想裝作不知道。”元府散發出的痛楚在逐漸減弱,葉信已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力,他一邊回答一邊用刀尖抹起樹膠,小心的塗在匣子蓋周圍,徹底把所有的縫隙封死,雖然心裡知道這隻小匣子的製作工藝達到了大師級水平,否則不可能完全屏蔽化嬰果散發出的波動,但他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兩年多了,我一直盡己所能的指點你、教導你,你居然這般待我?葉信!你狼心狗肺!!!”那老者再次發出怒吼聲。

  “不管是誰,都沒辦法百分之百的隱藏自己,你的想法、你的目標都會通過情緒的變化乃至語言,留下蛛絲馬跡,當然,平常人找不出來其中的邏輯,但對專業人士來說,這些是無從遁形的。”葉信露出微笑:“我就是專業的,除了神經科學外,我幾乎在心理學的每一個子領域都有所涉獵,何況我們朝夕相處了兩年,你留下的破綻太多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那老者突然冷靜下來了。

  “這個時候你還想蒙混過關麼?好,就讓我一點點剝去你的偽裝。”葉信的笑容越來越愉悅:“這樣我也能多享受享受勝利的滋味,說實話,這一次我贏得很艱險,和以往的對手不一樣,你藏身在我的元府內,隨時都可能奪走我的性命,雖然我經過一次次試探,你好像沒辦法洞悉我的想法,但我一直懷疑你是在裝傻充愣,所以只能極力控制自己的思維,幾乎每時每刻我都想幹掉你,但又必須壓制自己的衝動,立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兩年了啊……你明白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煎熬麼?”

  那老者沒有回應,飄蕩的煙氣隱隱凝成了一張臉。

  “你所告訴我的,有很多地方都有邏輯矛盾,譬如說吧,你剛剛進入我元府的時候,告訴我,你的力量已衰敗到了極點,一定要盡快把一身所學都傳承給我,如果我死了,你也一樣會死。但……我很奇怪,你對濕地和古森林都很了解,也知道周圍九大公國多年來的糾葛,不管談起什麼,你都能談得頭頭是道,而且確實有道理、有見地。”葉信露出充滿譏諷的笑意:“你說你沒辦法離開我,因為你不能獨自存活,離開我你就會徹底逸散,但這些信息你又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呢?我想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你來到這裡已經很久了,然後寄居到一個又一個肉身內,一個又一個……而我也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我死了,對你沒什麼影響,去找下一個就好。”

  “我這樣說,只是想給你信心!”那老者緩緩說道。

  “不,你這樣說,是企圖在我的心理層面構築一條概念,或者是一條邏輯,我們是同生共死的,然後獲得我全面信任。”葉信搖頭道:“在通常情況下,一個生命希望另一個生命無條件的信任自己,總會藏著某些秘密,坦白說吧,從第一天開始,當你企圖構築這樣的概念之後,我根本沒信任過你,一丁點都沒有。”

  “你太多疑了……”那老者的語氣顯得很傷感:“難道僅僅因為這個,你就要用這種惡毒的手段對付我?!”

  “我試探過你很多次了,只是你沒有察覺而已。”葉信笑道:“一個又一個跡象表明,你是死不了的,不過,如果想繼續修煉,那麼必須重新得到一具完美的肉體,你遲遲沒有對我下手,是因為我的進境尚沒有突破修士的壁障,元府無法完全容納你的力量,所以你在耐心的等。至於你以前藏身的那些肉體,不是資質太差,沒辦法提升自己的進境,就是在衝突中死掉了,然後你一直在換,直到兩年前,你發現了我,那時我正好身負重創,神智不清,給了你一個機會!”

  “荒誕……太荒誕了……”那老者喃喃的說道。

  “一點都不荒誕,你以為我怎麼會受傷?”葉信指了指臉頰上的傷口:“我臉上的傷並沒什麼,腿上的傷卻差一點碰到骨頭,你呢……一點沒在意我的腿,只盯著我的臉。”

  “這又能證明什麼?”那老者說道:“我明白你的腿傷並不重,而且你的體質非常特殊,用不了幾天就能痊癒。”

  “那你為什麼要為我臉上的傷而發雷霆之怒呢?當時你差不多罵了我半個小時啊。”葉信笑道:“受傷的人是我,連我都沒當一回事,你……是不是顯得過於激動了?!”

  “我發火是因為你太大意……”那老者說道。

  “算了吧。”葉信打斷了那老者的話:“你對我的資質是非常非常滿意的,其次就是喜歡這張臉了,我沒說錯吧?鍾正南?!”葉信把最後'鍾正南'幾個字咬得很重。

  “僅僅是因為這些?你就對我下此毒手?!”​​那老者說道。

  “當然不止。”葉信頓了頓,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隨後他壓低了聲音:“再告訴你一個大秘密吧,其實……我和你屬於同樣的生命,嗯……用你們的術語來說,我也是奪舍重生的……”

  “什麼?你說什麼?!”前面的交談,那老者還能沉著應對,此刻葉信突然吐露出的秘密,讓那老者感到非常震驚。

  “而且,我們還是從一個地方來的,老鄉啊……”葉信的表情越來越複雜了:“四年前,我佔據了這具身體,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讓這具身體殘留的執念不再和我作對,過了兩年,你突然擠進來了,然後告訴我,我們是生死與共的……哈哈哈……難道你不覺得太滑稽了麼?”

  “不可能……不可能……”那老者心智已亂,他拒絕相信這個信息。

  “鍾馗鍾正南,唐武德年,陝西終南山人,赴京城應試,卻因相貌醜陋而落選,憤而撞死殿階,死後化為厲鬼,又專以噬鬼為生。”葉信的聲音變得冷漠了:“我曾經以為不過是民間杜撰的鬼故事,沒想到真有你這號東西,呵呵,這段故事至少能證實幾個推斷,第一,你的神能是從何而來的,能噬鬼,汲取鬼氣,自然也能從元魂中奪取元力,第二,你為什麼會這麼重視一張臉,嗯……你是因醜而死的啊,肯定希望能彌補上一世的遺憾,哥哥我這張臉確實很漂亮,你當然要珍惜了,第三……”

  “閉嘴!”那老者突然發出怒吼聲,煙氣也猛地炸開:“讓我出去!讓我出去……”

  葉信面帶冷笑,靜靜的看著匣子內如開水般沸騰的煙氣。

  那圖煙氣掙扎了良久,終於知道根本不可能掙脫絕壁冰晶形成的壁障,恢復了平靜。

  “鍾馗,其實我也不想害你,兩年來不停的試探,也僅僅是想證明,我真的能和你共存,可惜,你一次又一次的讓我失望。”葉信伸手再次指向臉上的傷痕:“你會因我一時大意受傷而變得那麼激動,甚至是痛心疾首,只證明一件事,你早已把這具肉身當成你自己的了,所以見不得如此完美的東西受到損傷!也就是說,我和你的意識,必須要消失一個,這具肉身,不可能擁有兩個主人。更何況,我剛剛下定決心要行險一搏,就知道宗家用絕壁冰晶製成了匣子,天意啊……如果連這種機會也抓不住,那我就是傻子了。”

  “葉信,你這無恥小人!”那老者突然發出充滿悲憤的吼聲:“兩年來我一直苦心栽培你,從無保留,你卻這般毒害我,你喪心病狂……”

  “有道理就講道理,佔據道德的製高點,這對我來說是不起作用的。”葉信說道,接著反手亮出小刀,從上往下,在沉香樹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刀口。

  接著,葉信把小匣子放在樹下,一滴滴樹膠從沉香樹的傷口上滴落,落在小匣子的頂蓋上。

  “你又想做什麼?”那老者喝道,下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滿腔的悲憤全然轉化成欣喜若狂:“葉信啊葉信,你是殺不死我的!這絕壁冰晶雖然能禁錮我,但也能讓我元力的損耗降到最低!葉信,你等著,我會出去的!哈哈哈……到那時候,我絕不會饒你,絕不!!! ”

  葉信沒有說話,只是用小刀慢慢塗抹著樹膠,整個小匣子​​變成了白色,那團煙氣已被遮掩在裡面。

  “我要把你撕成碎片!不止是你,連葉家也要灰飛煙滅!哈哈哈……”那老者的聲音已接近癲狂了。

  “本來不忍再傷你心的,可你罵得這麼暢快,我總該小小的回報你一下。”葉信微笑道:“我的資質是非常罕見的吧?”

  那老者的叫罵聲突然停頓了。

  “那你以為,我會用多長時間,達到先天武士巔峰,然後突破瓶頸,晉升為修士呢?”葉信慢條斯理的說道:“沒錯,我現在殺不死你,可十年之後又怎麼樣?十年之後不行,我可以再等三十年、或者五十年,你能做什麼?鍾馗啊鍾馗,慢慢在這裡等著我……我會回來的。沉香樹的樹膠可以有效的遮掩所有氣息,你放心好了,在我回來之前,不會有任何人或者是任何凶獸打擾到你。”

  葉信沉默了片刻,突然一笑:“有些奇怪,我本以為,你會用你的能力來蠱惑我、引導我,可你好像忘記了,其實這是唯一一個讓我心痛的地方,失去了你,我就失去了神能。既然如此……是不是你的潛意識認為根本沒辦法利用這點來打擊我?所以忽略了?!也就是說,你改造我的元府整整改造了兩年,神能印記已經銘刻在我的元府中,就算沒有你,以後我也有可能汲取他人的元魂?對吧?”

  那老者沉底陷入了死寂,或許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己碰上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妖孽!你說了、你做了,見微知著的葉信可以從中剖析出有價值的信息,不說、不做,葉信依然能從各種角度做出綜合判斷。

  葉信把白色的小匣子放在地上,隨後扯過腰後的布袋,把那小紫貂倒了出來:“小伙子,該干活了,給我在這裡挖個洞,挖得越深越好。 ”

  小紫貂抬起前爪,圓溜溜的眼睛看著葉信,眼神顯得很懵懂,好像在說:蝦米?

  “少給我裝傻。”葉信一巴掌拍在紫貂的腦袋上,他用的力氣不小,紫貂的半個頭都砸入泥土中:“天黑之前挖不到五米深,我就烤了你!”
mk2258 發表於 2015-11-24 20:50
第十四章兵符
  十幾天后,葉信已經進入了大衛國的國境,前方出現了一座小山村,大概有百餘戶,不大也不小,葉信靜靜觀察了片刻,舉步向坐落在山坡上的一間土房走去。
  土房前有一座小院子,院子是用細竹圈起來的,沒有院門,葉信緩步走進院子,似乎是因為聽到了葉信輕微的腳步聲,一個面色黝黑的年輕人驀然從土房中迎了出來。

  那年輕人個子不高,身材很精壯,雙眼狹長,看到葉信出現,他顯得很吃驚,接著笑容慢慢綻放,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齒,他的犬齒看起來非常尖銳,就像野獸一般。

  “統領,您終於來了!”那年輕人畢恭畢敬的說道。

  “呵呵……”葉信微微一笑:“你有事求我?”

  “啊?”那年輕人愣了愣:“沒有啊,統領您為什麼這樣說?”

  “你野性極重,暴躁易怒,居然叫我統領……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叫的,還擺出一副恭敬的樣子,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啊。”葉信的神態很悠閒,緩緩坐在院中的樹墩上。

  “不是……”那年輕人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是兩年沒看到您了,所以……”

  “現在不說,一會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答應你。”葉信淡淡說道。

  那年輕人呆了片刻,隨後怪叫起來:“老大!我他嗎的……果真什麼心思都瞞不過你麼?!”

  “說。”葉信冷聲喝道。

  “我說我說……”那年輕人的氣勢徹底頹了:“老大,讓我換個地方吧,求求你……一天到晚無事可做,只能死盯著那老傢伙,好生無趣啊,我實在受不了了……”

  “他怎麼樣?”葉信突然問道。

  “天天坐在村頭的樹下曬太陽,我看他只是在等死。”那年輕人說道。

  葉信沉吟良久,隨後說道:“把你放在這裡,只是想熬熬你的野性,兩年的時間,恐怕也到了你所承受的極限,也罷,你去那邊。”

  “那邊?小魚兒?”那年輕人咧嘴道。

  “嗯。”葉信點了點頭。

  “換個地方行不行?”那年輕人哀求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和小魚兒有些不對付,這樣,我去找小白……”

  天罪營的核心是葉信一手打造出來的,分為一鬼雙騎四凶八虎,雖然都服從葉信的命令,但內部也形成了自己的派系,與葉信對話的年輕人就是位列八虎的骨幹。

  葉信從來不干涉內部的競爭,只有在其中一個派系過於強大的時候,他才會進行微調,因為那會威脅到他的地位。

  王道的基本就在製衡,何況葉信在上一世用自己的生命得到了一個血的教訓。

  永遠不要考驗人性!

  “看來你想繼續留在這裡了。”葉信皺眉道。

  “好吧……我去,我去還不行麼?”那年輕人無可奈何的哀嘆道。

  “去收拾東西吧,這就走。”葉信道。

  “沒什麼好收拾的。”那年輕人遲疑片刻,低聲道:“老大,這是要……發動了麼?”

  “嗯。”葉信露出笑意:“我忍耐了很久,你們也忍耐了很久,是時候讓他們付出代價了。”

  “嘿嘿嘿……”那年輕人再次露出雪白的牙齒,那尖利的犬牙莫名多出了幾分猙獰的感覺。

  “我去找他。”葉信站起身:“你自己多加小心。”

  “老大,你放心吧!”那年輕人一字一句的回道。

  村口,一個老者背依著一棵大樹,瞇起雙眼,靜靜的看著前方,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也有些唏噓,似乎在懷念著什麼,葉信從村子裡緩緩走來,站在那老者側面。

  那老者的頭髮花白,臉上佈滿皺紋,又深又密,恍若刀刻的一般,他的視線雖然沒有轉向葉信,但葉信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他的洞察。

  “兩年前,你從這裡走過,顯得心緒不寧、意志消沉,可今天卻充滿了昂揚,是不是了結了什麼心事?”那老者緩緩說道。

  “秋叔的眼力果然厲害。”葉信笑道,隨後他的視線轉向在老者身側臥著一匹巨狼,那匹巨狼​​的骨架奇高,堪比雄獅,只是年紀似乎和那老者同樣蒼老,懶洋洋的趴著一動不動,明知道有人來了,卻連眼睛也沒有睜開。

  “你這是要去哪裡?”那老者又問道。

  “回九鼎城。”葉信回道。

  “去九鼎城做什麼?”那老者有些驚訝,雙眼如劍,猛地轉向葉信。

  “去收債。”葉信道。

  那老者沉默了,葉信也沒有再說什麼,過了許久許久,那老者低聲道:“你去吧。”

  “秋叔不想幫我?”葉信笑道。

  “我老了。”那老者慢慢搖了搖頭。

  “家父對秋叔您可是有救命之恩的,秋叔就不想回報一二了?”葉信笑嘻嘻的說道。

  “你小子……”那老者繃起臉,本要呵斥葉信,但不知道想到什麼,臉色又放鬆了,轉而露出苦笑:“狼帥一生光明磊落、鐵骨錚錚,施恩向來是不圖回報的。”

  “可我需要啊。”葉信嘆道:“明白說吧,秋叔,此次回九鼎城,我連一半勝算都沒有,還要和他們拖時間​​慢慢佈局,如果秋叔你們願意來幫我,那我就安心多了。”

  “少帥,你就不要折騰我這把老骨頭了。”那老者也開始嘆起氣來:“算我求你!”

  “秋叔,我知道你已經心灰意懶了。”葉信認真的說道:“聽說家父過世後,九鼎城那位屢次三番挽留你,甚至許給你柱國之位,可還是被你拒絕了。 ”

  “你知道還來找我?!”那老者說道。

  “我是為了給狼騎出氣啊,也是給秋叔出一口惡氣,你沒有理由不幫我的。”葉信道。

  “僅僅是出一口氣?”那老者冷笑道:“少帥,我知道你的最終目的是他!可你想想,我這一輩子南征北戰,為了什麼?是為了守護我大衛國的江山!你今天居然想蠱惑我犯上作亂,甚至是叛國?呵呵……你還是省些口舌吧,別說你來,就算是狼帥有了這念頭,也休想說得動我!”

  “秋叔一直是那麼的深明大義,佩服佩服。”葉信笑道:“但我的看法和秋叔你有些不一樣,大衛國是大衛國,他是他,兩碼事,我並沒有想毀了大衛國,不過……好像我說什麼都沒用了,好,算了吧,我去找其他幾位叔叔,想來他們是不會和秋叔你一樣鐵石心腸的。”

  “別痴心妄想了,我會去找他們的,把你的心思明明白白剖析給他們聽!”那老者說道。

  “當我在九鼎城重新豎起狼旗的時候,他們是會聽你秋叔的呢,還是會跟著狼旗走?”葉信淡淡說道:“如果事成,還​​好說,如果不成,我們接連敗亡,整個狼騎全軍覆沒,最後只剩下秋叔你一個人了,呵呵……正好,秋叔你也樂得一身輕鬆,不是麼?”

  那老者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幾下,他戎馬一生,什麼都沒剩下,只有這些老朋友、老袍澤了,看葉信的意思,竟然要帶著所有的老朋友去送死,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葉信,你到底想過沒想過?一旦你對他出手,九鼎城陷入戰火,整個大衛國將亂成一團!到那時候,大召國的蕭魔指帶領魔軍進犯,我大衛國必會落得生靈塗炭的境地,如此……葉信,你就是我大衛國的千古罪人!”那老者喝道。

  “正合我意。”葉信笑了笑。

  “你說什麼?!”那老者驀然站起身,雙眼變得格外凶狠,一眨不眨的盯著葉信。

  “當大衛國變得生靈塗炭了,他們才會重新需要一位英雄站出來,救民於水火之中,不正是我的機會麼?”葉信說道。

  “葉信啊葉信,難道大衛國的萬千生靈……只是你……爭鋒鬥勝的籌碼麼?”那老者的口吻變得格外艱​​難,因為他知道,眼前的少年絕對能做得出這種事!

  葉信輕描淡寫的說道:“生靈?他在乎麼?如果他在乎,又怎麼會害死家父?他這種人,為了維護自己的控制力,可以付出一切代價,除了他自己,如果想毀了他,必須要變得和他同樣殘忍。”

  “就算你能毀了他,大衛國怎麼辦?誰能擋得住蕭魔指?!”那老者眼中露出深深的倦意,身形也在微微發抖。

  “我。”葉信說道。

  “你?”那老者猛地張大嘴,似乎呼吸變得非常困難:“笑話!狼帥和蕭魔指對峙二十餘載,大小數百戰,雙方一直互有勝負,就連狼帥也要藉助舉國之力才堪與蕭魔指周旋,你憑什麼敢保證靠著生靈塗炭的大衛國去擊敗蕭魔指?”

  “不是說我有能力去擊敗蕭魔指,而是蕭魔指無論如何也要敗給我。”葉信說道。

  “什……什麼?”那老者完全聽不懂,在他看來,蕭魔指是唯一一個能與狼帥抗衡的角色,要比九鼎城裡的那位厲害得多,而葉信坦白對九鼎城的那位沒有勝算,反倒對上蕭魔指卻保證必勝,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秋叔,這裡面的彎彎繞太多了,不是幾句話能說明白的。”葉信頓了頓:“這樣說吧,我會不會故意去尋死?”

  “不會。”那老者說道。

  “假如我使勁渾身解數,才毀了九鼎城的那位,甘不甘心讓蕭魔指過來摘桃子?”葉信又道。

  “自然是不甘心的。”那老者說道。

  “如此,秋叔你就放心好了,我對蕭魔指早有定計。”葉信說道:“現在,秋叔你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繼續留在這裡,坐看我們灰飛煙滅,一個是去九鼎城,助我報仇雪恨!”

  那老者死死的盯著葉信,心中的波濤起伏,已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二十多年來,他始終跟在狼帥身側,從親兵開始做起,最後做到了狼騎副將,對狼帥抱著亦父亦兄的感情,如果不是擔心蕭魔指大舉入侵,根本輪不到葉信去報仇,他早就與九鼎城那位一拼生死了,大不了追隨狼帥而去。

  正是因為顧慮大衛國的萬千生靈,他不得不壓制自己的怒火,憤然出走,來到這荒山僻嶺,整日在痛苦中煎熬,這對他構成了極大傷害,其實他的年紀還不到五十,可外表看起來和七旬老翁沒什麼區別。

  如果葉信真的有把握對付蕭魔指,那他會毫不猶豫的做出選擇,去九鼎城,去為狼帥報仇!

  “蕭魔指有神鬼謀,實力更是深不可測……”那老者艱難的說道。

  “他交給我。”葉信說道,隨後遲疑了一下,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秋叔,坦白說吧,我知道我這裡藏著一個瘋子,真的被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讓我把瘋子放出來……會發生什麼,連我自己都不敢想,如果秋叔在我身邊,至少能約束我一些。”

  那老者滿臉的皺眉都變得扭曲了,看起來就像破碎的豆餅,幾十年的戰鬥,已然耗盡了他的精力,可葉信是如此殘忍,要把他最後的生命力都榨取出來。

  除了天罪營的將士之外,那老者是唯一一個知道葉信真實身份的人,所以他並不懷疑葉信的瘋狂!七破金山、三焚靈頂,最後在鐵桶般的包圍圈中,居然帶著不到一千殘兵直指太歲原,去挑戰蕭魔指率領的魔軍,只要頭腦稍微正常一些,都會尋找最弱點突破,而葉信卻瘋狂的企圖擊敗大召國的神話,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葉信成功了。

  這樣一個瘋子,真的想在九鼎城內掀起腥風血雨,沒有誰可以阻擋!

  該說的都說完了,葉信的視線轉向遠方,悠閒的看著風景,在他看來,人,無所謂優點,也無所謂缺點,所有的只是特點,既然是特點,那就可以被針對、被利用。

  對一個叱吒風雲幾十年的老將而言,那些同生共死的袍澤,是他感情寄託所在,盯著葉信,盡可能阻止葉信做出喪失理智的瘋狂舉動,讓大衛國少些災難、多保留些實力,又是他的義不容辭的責任。

  綜合起來,這些已經成了那老者的使命,根本不可能拒絕。

  葉信很清楚,談判從一開始就已經贏了。

  “你保證你能再一次擊敗蕭魔指?”那老者一字一句的問道,其實這個問題是非常荒誕的,葉信和蕭魔指的實力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但葉信曾經做到過,所以他對葉信還保留著一絲幻想。

  “能。”葉信回道,

  “罷了……罷了……”那老者長長吸了一口氣:“惟願少帥能記住今天的允諾!”

  “秋叔的意思是要幫我了?”葉信說道。

  “我還有別的選擇麼?”那老者無奈的回道,拋卻為狼帥報仇的事,單單是那些​​老朋友、老袍澤,也是讓他無法坐視的,他寧願闖入九鼎城,選擇共赴死難,也不願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世上,更不願葉信在九鼎城發瘋。

  “好!”葉信嘴角露出笑意,隨後突然喝道:“秋戒察!”

  “在!”那老者的身形條件反射般挺得筆直,那匹一直在昏睡的巨狼似乎感覺到什麼,慢慢仰起頭,眼睛也睜開了,血色雙瞳射出森冷的寒光。

  “兵符給我,我知道在你身上。”葉信說道。

  那老者伸手從腰間摸出一塊雪白色的玉玦,正是狼騎的兵符,但只有一半。

  葉信接過兵符,低聲說道:“秋叔,既然已做出選擇,就不要再瞻前顧後了,其實我要做的,是避開家父犯下的那些錯誤,並把曾經絆倒家父的石頭一個接一個碾碎,你盡可以放寬心。”

  秋戒察露出苦笑,此時此刻,再說別的已經多餘了。

  “你不要跟我一起走。”葉信又道:“我還有別的事情做,嗯……十天之後你再動身,趕往九鼎城。”

  “明白。”秋戒察回道,已經做出選擇,也意味著接受了葉信的身份,葉信是新一代的狼帥,而他是狼騎的將軍,之前他可以用長輩的姿態面對葉信,從現在開始,他只能服從命令。

  “然後……”葉信掂了掂手中的兵符:“全看我能不能做一個完美的紈絝子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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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5-11-26 20:56

   第十五章葉家
  前方就是九鼎城了,距離尚在千餘米開外,便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九鼎城的城門口豎立著一個巨大的爐子狀的東西,那正是大衛國鐵家的家傳之寶:天地九鼎。
  有關天地九鼎的信息出現在葉信的腦海中,天地九鼎分為一口母鼎、八口子鼎,子鼎坐落在九鼎城的八個出口,母鼎坐落在王城正中,子鼎可以凝聚天地元力,而母鼎可以汲取人氣,把元力與人氣融合,最後能得到一種奇特的元石。

  元石共分三級九品,葉信交給山炮的元石,是根本入不得品階的,儘管如此,那依然能成為讓武士無法拒絕的誘惑,而天地九鼎凝結出的元石,至少可以進中級之列。

  天地九鼎是鐵家得以掌控大衛國的根本,所以防禦極為森嚴,通常都會有柱國級武士鎮守。

  葉信慢慢放下車簾,他的雙瞳中閃爍著精光,以他的閱歷,也難以抑制的生出了覬覦之念,但這種事情急不得,鐵家每年都會把近七成的元石上交給青元宗,由此得到了青元宗的承認與保護,否則單單以鐵家的實力,是沒辦法護住這至寶的。

  商隊緩緩前行,在距離巨鼎數百米開外的地方繞了過去,進入九鼎城的城門。

  時間不長,車廂的門被打開了,一個老者笑瞇瞇的探進頭,對著葉信說道:“葉少爺,到地方了,您是要去龍騰講武學院還是……”

  葉信是以龍騰講武學院學生的名義混入了商隊,如果是尋常武士要搭便車,商隊不會輕易應允,誰敢保證不是盜匪安插的內應?但龍騰講武學院的學生就是另外一碼事了,而且葉信稚氣未脫,相貌又英俊陽光、儀表堂堂,充滿正氣,讓商隊所有人都看走了眼。

  葉信看了看外面,隨後也露出笑容:“不去學院了,到這裡就好,蔡老,路上承蒙您照顧了,以後有機會我請您喝酒。”

  “葉少爺說哪裡話,應該是老朽請您喝酒才是。”那老者急忙回道。

  龍騰講武學院可不是尋常人能進去的,幾百年來能人輩出,遠的不說,近些年來叱吒風雲的天狼軍統帥葉觀海,鐵旗魏卷,都出身龍騰講武學院,葉信如此年輕,前途不可限量,自然要先結下善緣,這正是商隊一路上始終對葉信小心逢迎的原因。

  “回頭見。”葉信對那老者點了點頭,隨後沿著長街緩緩向前走去。

  九鼎城是方圓數千里之內的第一大城,人口超過百萬,幾個公國的首都,也遠遠被九鼎城比了下去,因為居民越多,母鼎汲取的人氣便越濃厚,所以鐵家一直努力增加人口,經過無數年的經營,才讓九鼎城有了今日的氣象。

  十幾分鐘之後,葉信的腳步停下了,慢慢皺起眉,他的元府出現了震盪。

  以前那個葉信的執念依然沒有消失。

  前方有一座府邸,朱紅色大門足有四米餘高,顯得很有氣派,證明府邸的主人非富即貴,但周圍不見人影,連負責守衛的家丁都沒有,門可羅雀,台階上滿是落葉,讓人不由產生一種衰敗的感覺。

  “葉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麼……”葉信嘆了口氣,隨後又在腦海中說道:“放心,我會為你報仇的,一定!”

  元府中的動盪消失了,葉信走上台階,推開了大門。

  前院中依然沒有人,直到葉信將要接近前堂,才有兩個步履蹣跚的老家人走出來,一眼看到葉信,他們都變得呆若木雞,雙眼瞪得圓滾滾的,恍若看到了鬼一般,接著同時轉過身向後衝去。

  “這是歡迎我呢還是討厭我呢……”葉信咧了咧嘴,以前那個葉信確實做過很多壞事,蠻橫霸道,極不討人喜歡,如果葉信不是葉觀海的嫡子,恐怕早就被人搞死了。

  葉信剛剛穿過前堂,便看到一群人迎面衝來,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相貌嬌美的婦人,她穿著天藍色絨裙,裙擺及地,走路都有些不方便,現在勉強邁步奔跑,身形有些踉踉蹌蹌,數次差點踩到自己的裙擺而摔倒。

  葉信的眼眶突然變得濕潤了,那婦人是葉信二叔葉隨風的妻子、鄧巧瑩,其實現在的葉信對葉家的人沒有什麼感情,之所以這樣,是受到了記憶還有執念的影響。

  葉信的父親葉觀海忙於軍務,母親譚心慧是落霞山的外門弟子,全部精力用在修行上,偶爾才會回家,葉信從小到大都是由鄧巧瑩照顧的,而且葉觀海和譚心慧每次回來,都會有人上門告狀,聽到葉信如此丟葉家的臉面,葉觀海和譚心慧萬分惱火,總採用厲聲呵斥甚至是揍的方式教訓葉信,反而讓葉信的逆反心理更強。

  鄧巧瑩對葉信卻是寵愛有加的,甚至超過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剛剛奪舍的時候,葉信還做出過一種判斷,鄧巧瑩有可能故意為之,用溺愛的方法毀了葉信,可後來了解的信息推翻了這個判斷。

  葉觀海對鄧家有活命之恩,鄧巧瑩本就是為了報恩才嫁給泛泛無奇的葉隨風,葉信是葉觀海唯一的孩子,鄧巧瑩自然把對葉觀海的感激轉移到了葉信身上,可以說,她對葉信的寵愛是毫無保留的,而且譚心慧常年在落霞山修行,不見人影,那麼在孩童期的葉信心目中,幾乎已把鄧巧瑩當成了自己的母親。

  慈母多敗兒,此言不虛。

  只是,葉信畢竟對鄧巧瑩沒有太深的感情,正在醞釀應該顯露什麼的神態才合適,突然看到從鄧巧瑩眼角滴落的淚水,他心中突然一熱,張口叫道:“嬸娘……”

  下一刻,鄧巧瑩已撲到近前,張開雙臂一把摟住了葉信,悲聲叫道:“信兒……”話音剛落,便不受控制的放聲大哭起來。

  葉信推開不是,抱住鄧巧瑩也不是,只得連聲說道:“嬸娘……嬸娘別哭了,我不是回來了麼……”

  只是鄧巧瑩的哭聲反而愈大了,鄧家家道中落,葉觀海和譚心慧又一起遇害,葉隨風因出戰不力,被打入天牢,這個家只剩下她一個人苦苦支撐,其中有萬分苦楚,卻無法和別人訴說,現在葉信的回歸,讓​​她心中悲喜交集,雖然以前的葉信為人行事很荒唐,但總歸是能頂門戶的男子,何況葉信已長大成人,相貌氣質和當初意氣風發的葉觀海至少有七、八分相似,讓她想起了過往歲月。

  葉信束手無策,不管遇到什麼,他總能保持深度理性,對同樣理性的生命也有足夠辦法去應對,但女人一直是他的天敵,因為他所掌握的種種科學手段經常失效,尤其是在牽扯到感情的時候,更會一敗塗地。

  這是,一個年紀在十六、七左右的少女衝了過來,眉眼如畫,有一股純淨的氣息撲面而來,她張開嘴欲言又止,最後擠出了一個字:“哥…… ”

  “小玲兒?居然都長這麼大了?!”葉信微笑著說道。

  來人正是葉信的堂妹葉玲,比葉信小兩歲,當初葉信被押送進天罪營的時候,葉玲才剛剛十二,四年不見,一個黃毛丫頭已蛻變成一個楚楚動人的少女。

  葉玲眼波流動,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最後走上來輕輕拉住鄧巧瑩的手,低聲道:“媽,別哭了,哥回來了總歸是好事,這麼多人看著呢……”

  鄧巧瑩這時候才意識到周圍有不少家丁,她勉強鎮定情緒,向後退了一步,抹去淚水,又笑了笑,對葉信說道:“信兒,別笑話你嬸娘,我實在是……實在是太高興了!”

  葉信還來不及回答,鄧巧瑩又接連問出了很多問題:“你從什麼地方來?走了多久?累了嗎?有沒​​有吃飯?”

  “媽!”葉玲微微嘆了口氣:“這些都是小事,哥現在已經回來了,是不是應該去宮裡……”

  “對對……這是正事!”鄧巧瑩的神色變得凝重了,她的視線一轉,落在兩個鶴立雞群的護衛身上,葉家的家丁年紀普遍偏大,只有那兩個護衛非常年輕: “薛白騎、郝飛,你們兩個出來,我介紹一下,這就是信兒。”

  那兩個護衛走了出來,微微向葉信彎了彎腰,不咸不淡的說道:“見過少爺。”

  “以後家裡的事情不用你們管了,就跟在信兒身邊,護衛他的安全。”鄧巧瑩說道,接著又看向葉信:“信兒,長話短說,大哥已經不在了,葉家也不同以往,你給我老實一點!不要自己出去走動!還有,大哥以前對白騎和郝飛有恩,所以他們才會願意來為葉家出力,這兩年也多虧有他們護持,否則我們葉家不知道要多遭多少欺負!你不能再犯以前的脾氣了,對他們兩個尊重一些,把他們視作兄長,懂不懂?!”說到最後,鄧巧瑩已經是聲色俱厲了,因為她非常擔心,薛白騎和郝飛已經算是葉家最後的班底了,萬一葉信又犯了以前的壞脾氣,把人氣走,以後的日子再不可想像。

  似乎是第一次看到鄧巧瑩這般厲聲呵斥,葉信的神態有些發蔫,咧嘴道:“知道了,嬸娘。”
mk2258 發表於 2015-11-26 20:57

   第十六章判斷
  見葉信的態度非常好,鄧巧瑩很滿意,隨後又看向葉玲:“小玲,你帶著你哥在家裡轉轉,我得馬上去宮裡跑一趟,回來我們再說。”說完也不等葉玲回答,轉過身提著裙擺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媽……媽……你倒是先補補妝啊!”葉玲急忙叫道。

  鄧巧瑩沒心情搭理葉玲,只是擺了擺手,身影已走出角門,消失不見了。

  “唉……”葉玲長長嘆了口氣,視線轉過來,落在了葉信身上。

  “嬸娘去宮裡做什麼?”葉信輕聲問道。

  “哥,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我還以為你在外面歷練了這麼久,已經變得很懂事了!”葉玲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那時闖了大禍,又從天罪營逃走,這是罪上加罪啊!現在你回來了,如果宮裡還是記掛著以前,只需要一句話,便會有巡查上門來抓你!到了那一步,我們再做什麼就晚了!所以一定要先去宮裡,找人替你說些話,最好是能面見國主,說一說葉家這幾年的苦楚,或許國主心軟了,又看在伯父為國征殺幾十年的分上,抬手放過你一次。”

  “這樣啊……”葉信眨了眨眼睛,他本以為葉家幾年來是由鄧巧瑩做主,現在看葉玲分析得頭頭是道,好像她才是真正的主事者。

  “哥,我可沒時間陪你。”葉玲又道:“白騎,我哥就交給你們兩個了,千萬要看住他,不要讓他出去胡亂走動。”

  “小姐放心吧。”左側那長著國字臉、濃眉大眼的年輕人緩緩回道。

  “小玲兒,你要去做什麼?”葉信問道。

  “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萬一宮裡那邊的路子走不通,還要想想別的辦法。”葉玲回道:“我得馬上趕迴龍騰講武學院,找幾個朋友。”

  “龍騰講武學院?小玲兒現在都這麼厲害了?!”葉信吃驚的說道。

  葉玲向著葉信翻了個白眼:“哥,算我求你,這幾天你一定要老實一些!好不好?不要再給葉家找麻煩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去吧。”葉信擺手道。

  葉玲搖搖頭,轉身走向內院。

  葉信的視線在薛白騎和郝飛身上掃過,大大咧咧的說道:“你們兩個,陪著爺四處走一走。”說完背負雙手,搖搖晃晃向自己以前的居所走去。

  薛白騎和郝飛什麼都沒說,臉色平靜的跟在葉信身後,而周圍的老家丁們,眼睛顯得空洞而絕望,薛白騎和郝飛都是中級先天武士,更擁有自己的本命技,而且年輕還不過二十,前程遠大,鄧巧瑩、葉玲母女一直對他們很尊重,外面各個世家也在千方百計拉攏他們兩個,企圖撬葉家的牆角,甚至連鐵心聖亦對他們非常重視,何嘗有人敢這般吩咐他們?

  如果放在軍中,薛白騎和郝飛都有足夠的資格成為領軍大將,而葉信的紈絝氣息絲毫不見改,對葉家最後的依靠也這麼蠻橫,或許……葉家真的要完了,再沒有任何希望。

  幾分鐘後,葉信已走進自己的院子,左右掃視了一圈,雖然院子收拾得還算乾淨,但常年不住人,氣象顯得很冷清、衰敗。

  “小白,看樣子你們兩個混得不錯啊。”葉信坐在石椅上,微笑著說道。

  薛白騎先是屏住呼吸,細聽著周圍的動靜,接著嘆道:“大人,你這話就有些誅心了,你把家人託付給我們,我們豈敢大意?連睡覺都要睜著一隻眼睛啊,如果真鬧出什麼事情,我們可就沒臉來見大人了。”

  “你行事穩重,思慮縝密,擅長以正制勝,所以當初才會讓你來九鼎城,讓他去了那邊。”葉信道。

  天罪營有一鬼雙騎、四凶八虎,薛白騎位列雙騎之一,郝飛在四凶中排行老大,都是葉信不可或缺的臂助。

  “大人,你現在回來有些冒失吧?”郝飛突然說道:“當初是你說的,那叫什麼……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九鼎城畢竟是鐵心聖的老巢,你回來豈不成了送上門的菜?生死都在鐵心聖反掌之間啊!”

  “不然。”葉信笑道,隨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東西會怎麼想事情、如何做出判斷,是有跡可循的。”

  “大人就明說吧,可不要再讓我們提心吊膽了!”薛白騎苦笑道。

  “鐵心聖一直想做一個明君,這樣他所有的邏輯都會圍繞著'明君'運行,看懂了這個邏輯,就可以知道鐵心聖會怎麼做。”葉信說道。

  薛白騎和郝飛都在靜靜的聽著葉信說話,天罪營在大召國境內東奔西突、鏖戰一年多,每一次遇到突發情況,葉信總能做出最準確最迅速的判斷,帶領他們從絕望走向希望,所以他們對葉信的信心是不可動搖的,或者可以說,已經成了一種信仰!

  所以在葉信分析敵情的時候,他們總會保持高度精神集中,希望能領悟葉信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哎……我說,你們別像木頭一樣站著,捧個場啊,來一句何以見得,我也好順勢往下講。”葉信嘆道:“你們在這方面真的不如老十三!”

  薛白騎和郝飛相視苦笑,隨後薛白騎說道:“大人,我發現你的性情似乎變了一些,以前你可不會開這樣的玩笑。”

  “我不是開玩笑,而是要提前進入角色,這段日子我要做一個真正的紈絝子弟了,從現在開始就要醞釀情緒、進行自我催眠,否則等遇到事情,恐怕會顯得不太自然。 ”葉信頓了頓,嘆息道:“不過……這種事只能偶爾為之,自我催眠太多了,總有一天我會混淆甚至是忘記真正的自我。”

  薛白騎和郝飛都是半懂不懂,其實這種事情他們見多了,葉信經常說一些他們無法聽明白的話,也正因為如此,葉信才會在他們的心目中變得更加神秘莫測。

  “我們說到哪裡了?”葉信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大人說可以知道鐵心聖會做什麼。”薛白騎說道。

  “對對對……”葉信沉默片刻:“家父為國出力二十餘年,沒有功勞總有苦勞的,鐵心聖雖然想做明君,但家父觸犯了太多禁忌,再加上那邊……呵呵,所以他只能選擇痛下殺手!”

  “鐵心聖也知道這是一件見不得人的壞事,所以儘管明白大家都清楚其中的瓜葛,可他始終否認與他有關。”葉信露出笑容:“也就是說,鐵心聖有羞恥心,這樣的人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沒有任何羞恥感、沒有任何底線的人,遇到這種……如果我能靠自己的實力擊敗他們,我會立即下手,絕不遲疑,如果沒有把握,我會離他們遠遠的,盡可能避免接觸。”

  如果換成別人,在九鼎城這般輕視鐵心聖,只會讓薛白騎和郝飛感到荒誕,但葉信如此說,他們沒有感覺任何不妥的地方。

  “他有羞恥心就好辦了,我可是葉家唯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他前面剛剛害了家父,轉而就要對我下毒手,是不是太過分了?!”葉信說道:“身為一國之主,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得考慮兩個要素,一個是可能收穫的利益,一個是為之付出的成本,我葉信算什麼東西?對他又有什麼危害?殺了我,不過是能讓他暢快幾天罷了,但危害呢?九鼎城的各個世家其實也明白家父屢屢觸犯鐵心聖,最後讓鐵心聖不得不做出抉擇,雖然感到鐵心聖太過無情,但總歸是接受了,如果要把我葉家斬盡殺絕……那就是過於極端了,勢必讓各個世家感到心寒,由此造成的影響,恐怕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消除,還有,就算他不在意各個世家的想法,天狼軍團呢?天狼軍團只是被打散,骨架並沒有被摧毀,那些身經百戰的將士都放棄了?魏卷就一定能擊敗蕭魔指?堂堂的國主,不想著給自己留一招後手麼?一旦魏卷失利,他還得要重新整合天狼軍團!殺了我,天狼軍團誰還會為他效力?所以,二叔只是被關在天牢裡,換成別人,早就死了。”

  “大人,如此說……鐵心聖對你並無殺意?”薛白騎問道。

  “也不然。”葉信說道:“還要看他的表現。”

  “什麼表現?”薛白騎追問道。

  “我在這半年之內應該是安全的,否則我怎麼敢回來。”葉信說道:“半年之後麼……他會順著自己的邏輯線,做出一些反應,如果他對我嚴詞呵斥,那是生出了惻隱之心,想給我葉家留一條根,如果他任由我在九鼎城胡鬧,全當看不到我,就是真的想殺我了,只不過在等待時機而已。”

  “什麼時機?”郝飛問道。

  “我還是以前那個紈絝子弟,到處惹是生非,總有一天,我會鬧到天怒人怨的程度,然後他再舉起屠刀,那時候他已經成了正義的化身,而​​我,則是該殺之人。 ”葉信緩緩說道:“人心是善忘的,現在還有人記著家父的功勞,隨著時間的流逝,也就忘掉了,只記得我的為非作歹,然後鐵心聖再殺我,肯定會贏得滿城喝彩。”

  “大人,我不懂,你為什麼一定要到處搗亂呢?如果從現在開始振作,繼承葉家,讓葉家步入正途,鐵心聖也就沒有殺你的理由了。”郝飛說道。

  “我擦,你是有多希望我死?”葉信叫道:“我說的這些有一個必不可少的前提,我對鐵心聖沒有任何危害!各個世家憐憫我,也是因為我太軟弱,毫無還手之力!如果我展露實力,開始重整天狼軍團,有可能成為大衛國不穩定因素,你以為鐵心聖會保持忍耐?誰知道我會不會為父報仇?!”
mk2258 發表於 2015-11-26 20:58
   第十七章佈局
  薛白騎和郝飛交換了一下眼色,葉信就是有這種本領,每當處在絕境之中時,總從各個角度做出分析、判斷,撥開重重迷霧,讓大家看到一條路,一條清晰的出路。
  幾個月前,葉信曾經讓人帶來了一條口信,他有可能返回九鼎城,又讓薛白騎和郝飛用隱秘方法把信息轉達給嬸娘鄧巧瑩,使得葉家做一些心理上的準備。

  葉信前腳剛剛進門,鄧巧瑩就要趕到宮裡去,顯然已經計劃一段時間了,雖然有些沒必要,葉信擁有足夠的自保之力,但這麼做肯定是正確的,葉玲所說的都很有道理。

  只不過,薛白騎和郝飛一直提心吊膽的,在他們看來,葉信返回九鼎城無異於自投羅網,但聽完葉信的分析,他們都大大鬆了一口氣,確實如此,鐵心聖身為國主,又怎麼能與葉信一般見識?至少在短時間內,葉信不會有性命之憂。

  “所以麼,第一,我必須做一個廢物,第二,我會一直得過且過的混日子,第三,我絕對不能低調,如果我的性格與之前的葉信有一丁點反差,就可能引起別人的注意。”葉信說道:“畢竟我這幾年去哪裡了,做過些什麼,從沒有人知道,發現我的變化,再經過他們想像力的渲染,那我就要成眾矢之的了。”

  “就算他們的想像力再豐富,恐怕也不會想到大人你就是天罪殺神吧?”薛白騎苦笑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葉信說道。

  “大人,也就是說,我們這一段日子會過得很安生了?”郝飛說道,他似乎有些遺憾。

  “這個……就不好說了,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葉信用無可奈何的口吻說道:“你們也知道,這幾年我的計劃就沒有一次能順順噹噹完成的,等到意外發生,我們隨機應變就是。”

  薛白騎和郝飛都笑了,九鼎城的人談論起天罪營的戰績,總會說到七破金山、三焚靈頂,把大召國幾十萬大軍、包括蕭魔指的魔軍耍得團團轉,可實際情況是,葉信絕不想走鋼絲,他一直在努力率領天罪營殺出重圍,但出人意料的麻煩和威脅接踵而至,讓葉信不得不走回頭路。

  從一方面說,葉信的運道真不怎麼樣,計劃再完美,也會出現莫名其妙的紕漏,從另一方面說,證明了葉信擁有什麼樣的急智,在那麼危急的情況下,也能立即找出對策。

  “反正,我們差不多有一年的時間,可以慢慢來……”葉信低聲說道,個人特性很難發生改變,在上一世他最擅長、最喜歡的是佈局,現在依然如是。

  認准對手,悄無聲息的佈置,慢慢分化瓦解,等到他翻臉時,對手已陷入插翅難飛的絕境,這種過程對葉信而言,不止是勝利的技巧,也是一種藝術上的享受。

  想當初他在非洲面對一個佔據了數座大金礦的部落聯盟,沒有人認為他能贏,那些部落首領都擁有武裝到牙齒的小規模軍隊,而他身邊只有幾個僱傭兵,實力相差過於懸殊。不過,葉信有足夠的韌性和忍耐,他一點點找出那些首領在人格上的缺陷,不停的挑唆、製造事端,讓部落聯盟相互間的矛盾越來越深,再找出一個絕妙的切入點,挑起戰火,最後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摘掉了勝利的桃子,只可惜,短短幾年之後,他也落入了圈套,因為幸福美滿的土皇帝生活徹底麻痺了他的警惕,輸得無可奈何,等再次睜開雙眼,他已來到了異世。

  ****

  從中午開始,整個葉家忙了起來,返回葉家的鄧巧瑩派家丁出去收購了很多食料,準備擺一場大宴,葉玲也很忙,她一口氣寫了上百封請帖,國主鐵心聖當然不可能來,不過九鼎城中七位上柱國,那是一定要請的,還有各個世家,加上葉觀海的老朋友們,都接到了葉家的請帖。

  為葉信如此大張旗鼓,根本就是面子工程,如果是葉觀海死而復生,那麼所有接到請帖的人都會到場,而區區一個葉信,不值得那些大人物親自出面。

  問題在於,葉家的處境很尷尬,也很危險,其實鄧巧瑩和葉玲也沒想會有多少人來,主要的目的是傳遞出自己的信號,然後等待回應。

  只是,事情進展比她們母女倆所預想的要糟糕得多,一直到月上梢頭,居然一個人都沒來,但禮物收了不少,回執很簡單,輕描淡寫的恭祝葉少爺回府,或者問候一下葉信的情況,僅此而已。

  盯著已經變冷的酒菜,鄧巧瑩和葉玲的臉色顯得很難看,這種情況讓她們的心酸楚到了極點。

  有些大人物已經不屑於和葉家的人往來了,還有些是因為鐵心聖並沒有明確表態,他們不想冒著觸怒鐵心聖的危險,和葉家的人打交道。

  “算了……”鄧巧瑩喃喃的說道:“我們吃吧,不要浪費,白騎、郝飛,你們兩個也過來。”

  “二夫人,這有些不妥吧。”薛白騎輕聲說道。

  “有什麼妥不妥的,在這裡的都是家人。”鄧巧瑩用力甩了甩頭,好像要把所有的煩惱與愁苦甩掉:“我讓你們坐你們就坐。”

  這時,外面傳來了一個柔和的聲音:“聽說信兒回來了?”

  “嫂子?”鄧巧瑩大喜,先是用力握拳,接著邁步迎上前。

  一個渾身上下洋溢著珠光寶氣的婦人微笑著走前廳,視線一轉,落在了葉信身上。

  葉信作為晚輩,自然乖乖站起身,來人他認得,是嬸娘的大哥鄧天賢的結髮正妻孫美芳,跟在孫美芳身邊的是鄧天賢的長女鄧多潔。

  “那些老貨又偷懶了!”鄧巧瑩氣呼呼的說道:“怎麼不來通報一聲,我也好出去接你。”

  “是我不讓他們通報的。”孫美芳笑著說道:“都是一家人,你們不嫌麻煩我還嫌麻煩呢。”

  “大哥呢?”鄧巧瑩問道。

  “你大哥……”孫美芳臉色微微變了一下:“你大哥有些事情脫不開身。”

  葉玲神色不動,葉信在心中暗嘆,嬸娘鄧巧瑩的行事風格還是過於笨拙了,這句話根本就不該問,由孫美芳出場,肯定是鄧家深思熟慮的結果,即全了親戚的顏面,又不會觸怒國主鐵心聖,何況唯有鄧家來了人,也算對葉家不錯了。

  鄧巧瑩問起大哥,多多少少會讓人感覺是一種質問,為什麼大哥不來?!一方面無疑是在輕視孫美芳的分量,另一方面會讓孫美芳認為葉家得隴望蜀、給臉不要臉。

  “我知道大哥忙,不過嫂子來也一樣。”鄧巧瑩笑道,接著拉住孫美芳的胳膊,回頭看向葉信:“信兒,來見過你舅媽。”

  “舅媽好。”葉信大大咧咧的說道。

  “信兒是越長大越俊俏了。”孫美芳笑道。

  “這是你表姐,你應該還記得吧?”鄧巧瑩又道:“你們小時候可是總打架的。”

  “表姐。”葉信向那女孩笑道。

  對面的鄧多潔卻懶得對葉信做出回應,把頭扭到一邊,眼中閃爍著壓根不想掩飾的厭惡,看得出來,她不想進葉家,更不想和葉信有什麼接觸,但迫於父母的壓力,才不得不走一趟。

  鄧巧瑩發現有些尷尬,急忙拉著孫美芳走到桌邊,親手攙扶孫美芳坐下,隨後她坐在旁邊。

  來了親戚,薛白騎和郝飛自然不能坐到主桌上了,鄧巧瑩殷勤的招呼著,其實她心中充滿了感激,到底是娘家人,這時候出場對葉家屬於雪中送炭了。

  不過大家各自存著各自的心思,都沒有什麼食慾,聊得也是一些毫無營養的閒話,而且只有鄧巧瑩和孫美芳兩個婦人在不停的說,其他人都保持著沉默。

  葉信是還沒有進入紈絝子弟的狀態,葉玲是不想說話,而鄧多潔是不屑於和葉家的人聊天。

  在沉默中煎熬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宴席總算接近尾聲,葉信剛剛鬆口氣,突然聽到鄧巧瑩說道:“嫂子,你看看這九鼎城誰家的女兒不錯?幫信兒做個媒人吧。”

  葉信如遭雷擊,他上午還和薛白騎兩個人說起來,隨時準備應對意外,誰知道意外來得如此之快,在他構思的整體佈局中,本身也是一個籌碼,準備在關鍵時候與那個世家結姻,以換取最大的胜勢。

  “嬸娘,我不要!”葉信立即叫道,他絕不能容許自己的佈局被鄧巧瑩破壞,計劃是一環扣一環的,如果在這個地方出現紕漏,或許整個局面都會翻轉。

  “你給我閉嘴!”鄧巧瑩顯得很惱火:“葉家的事現在還輪不到你做主!”

  “呵呵……”孫美芳的笑容有些假,這種差事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接,給葉信做媒人?天知道她要被轟出去多少次,但面子上總要過得去的,孫美芳頓了頓:“小妹,實話告訴我,你看中了誰家的女孩?”

  “我不會為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葉信真急了,也不管別人能不能聽懂,口不擇言的叫起來。
mk2258 發表於 2015-11-26 20:58
   第十八章巨額金票
  “什麼意思?”鄧巧瑩瞪大眼睛,她有些糊塗。
  “信兒的想法應該是……”孫美芳很快就明白了葉信這句話的含義:“呵呵呵……他不會為一個女孩放棄更多的女孩子吧……”

  “胡鬧!你給我老實點!”鄧巧瑩喝道,接著想到了什麼,臉色轉暖,對著葉信露出笑意,又和顏悅色的說道:“信兒,你放心好了,嬸娘一定給你找一個有身份、有能力、可以幫到你的好女孩,絕不會辱沒了葉家!”

  噗嗤……一邊的鄧多潔突然笑出了聲,瞎子都能看出她有著怎麼樣的輕蔑,那種表情好像在說:還想找個有身份、有能力的?就憑葉信的名聲,還有逐漸破落的葉家,這輩子能討到老婆已經算燒高香了!

  鄧巧瑩的臉色當即變得鐵青,再也笑不出來了,她可以忍受各個世家對她的無視,但鄧多潔畢竟是她的晚輩,又和她一樣姓鄧,那充滿譏諷的笑聲就像一把尖刀,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你笑你嗎比!”葉信終於找到了紈絝子弟的切入點,拍案而起,指著鄧多潔鼻子怒罵起來,接著騰身就要撲上去,這時看到葉信的手勢、早做好準備的薛白騎和郝飛不等鄧巧瑩說話,適時撲過來,一左一右夾住葉信就往外走。

  葉玲依然安靜的低著頭,鄧巧瑩的臉色不好看,孫美芳的臉色更不好看,反而是那鄧多潔保持著自然,她眉頭輕輕一挑,冷哼道:“哼……果然還是葉大少。”

  “放開小爺!放開小爺……”葉信拼命掙扎著,連鞋都甩飛了。

  鄧巧瑩握著筷子的手指已經發白了,她一點沒有責怪葉信,因為是那鄧多潔羞辱葉家在前。

  “小妹……”孫美芳勉強笑了笑:“今天我們就不走了,信兒的親事麼……我們倆個晚上要好好商量商量,葉大哥威震天下,為我大衛國立下赫赫戰功,我們絕對不能平白辱沒葉大哥的威名!”

  “嫂子,你有心了,剛才信兒……”鄧巧瑩吃力的說道。

  “哎,小孩子麼,一時氣惱說些昏話,我們做長輩的當然要大度一些嘛。”孫美芳說道。

  ****

  在前廳,鄧巧瑩和孫美芳都在試圖彌補剛才的不快,在葉信的小院子,三個人面面相覷著。

  “我他嗎真想哭……”葉信終於憋出了一句話,因為要做一個合格的廢物,他對鄧巧瑩的神來之筆是無計可施的,即不能曉之以理、也不能明之以勢,更不能露出自己的底牌,讓鄧巧瑩配合,鄧巧瑩是藏不住心事的,一旦讓她知道真相,極有可能露出馬腳,給葉信帶來致命的危險。

  “不就是成親麼?”郝飛明顯憋著笑:“認了吧,等大人事成之後……”

  “你懂個屁!”葉信喝道。

  就在這時,遠遠傳來腳步聲,葉信立即使了個眼色,叫了起來:“放開我!放開……”

  薛白騎和郝飛抓住葉信的肩膀,強行把葉信往下按,葉信也就半推半就的坐在了石椅上。

  下一刻,葉玲從外面快步走了進來,看到臉孔扭曲、胸膛在不停起伏的葉信,突然展顏一笑:“哥,還生氣呢?!”

  葉信用力把頭扭到一邊,沒有理會葉玲。

  “交給我吧,我給你出這口氣。”葉玲一字一句的說道。

  “交給你?”葉信一愣。

  “還有三個月就是學院大比的日子了。”葉玲的笑容很嬌俏好看,但雙眼卻顯得如釘子般尖銳:“到時候我會親手把她打成包子的!”說完,葉玲從腰間取出一枚徽章,在自己的掌心裡晃了晃。

  那正是龍騰講武學院的金龍勳佩,勳佩中央篆刻著一個龍頭,邊緣篆刻著兩柄小金劍,葉信露出驚訝之色:“你……你已經是先天武士了?”

  “嘻嘻……以後有誰敢欺負你,你告訴我,我幫你打回來。”葉玲緩緩說道:“不過麼,這些天你就要老實一點了,喏,給你的,你拿著。”說完,葉玲遞過來一張金票。

  “給我的?”葉信接過金票,票額好大,十枚金幣呢……

  “我知道你大手大腳慣了,但葉家和以前不一樣。”葉玲輕輕嘆了口氣:“哥,你省著點花,我要先去趟天緣城,等我回來之後就好了,嗯……以後每個月都給你這些,別嫌少,也別嫌我這個妹妹沒本事,又要修行,又要忙學院的事,還要照顧家裡,我實在是沒有時間出去。”

  “你去天緣城做什麼?”葉信又是一驚,他剛剛從天緣城出來,這種地方可不是葉玲這樣的小姑娘隨便闖蕩的。

  “咳……”還不等葉玲回答,薛白騎輕咳一聲:“今晚這場宴席,恐怕耗去了葉家半年的用度,狼帥已經去了,二爺又被關在天牢,斷了俸祿,現在葉家全靠二夫人帶來的嫁妝支撐著呢。”

  薛白騎也清楚天緣城是什麼樣的地方,同時了解葉玲的脾氣,如果沒有合適的理由阻止她,那她是肯定會去天緣城的,所以薛白騎明明白白的告訴葉信,葉家很缺錢,葉玲是想去天緣城做傭兵。

  “哥,你一定要老實哦!”葉玲說道,她並不認為葉信了解天緣城。

  “等一下。”葉信長吸一口氣,接著從腰後取出一隻小匣子,從匣子裡又掏出一疊金票,遞給了葉玲:“你不用去天緣城了,哥哥我能養得起這個家。”

  葉信在天緣城一直走黑吃黑的路子,雖然搞得遍地是仇家,但賺錢的速度無人能比,就算平日用度很大,也剩下了一筆巨款,而且還不是特意攢的,只因為花不掉。

  葉玲搖搖頭,伸手接過那疊金票,等到看清金票的數額,眼睛驀然瞪大了,先是仔細辨別真偽,然後一張張的看,一張張的算,算完之後,她已是呆若木雞。

  近二十萬的金票,就算對那些世家而言,也是一筆大數目了,葉玲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哥……你從哪裡偷來這麼多金票?”葉玲的聲音有些發顫了:“你到底是要惹多大的麻煩呀你?!”

  “偷?你也太小瞧你哥了!”葉信的神情很理直氣壯,實際上卻有些頭疼,好像給多了……該怎麼解釋呢?

  “那你告訴我,金票是從哪裡來的?”葉玲死死盯著葉信,葉信本是待罪之身,結果如何尚沒有定論,如果真是偷了哪個世家的錢,一旦事發,葉信就完蛋了,誰都救不了。

  “以哥哥我的氣質、風度,還用偷?”葉信道:“不管走到哪裡,那幫小姑娘小媳婦都爭著搶著送哥哥禮物呢。”

  “哥,難道你……難道你……”葉玲的眼眶突然變得濕潤了:“難道你一直在賣身?”葉玲並不懂這些,只是偶爾聽說過男人們怎麼在青樓中花天酒地、一擲萬金,而且在青樓中討生活的,不止有女人,還有男人。

  “賣身……”葉信差點噎住,抬手便用指節敲在葉玲的額頭上:“你這小腦袋都在亂想什麼?啊?!”

  “幹嘛打我?”葉玲委屈的用手摀住額頭:“那你告訴我呀,錢到底是怎麼來的?!”

  “當然是做傭兵賺的!”葉信叫道。

  “哥,你拿我當傻瓜麼?”葉玲氣呼呼的說道:“滿城誰不知道你根本沒辦法凝聚元力,你去做什麼傭兵?我看就是賣……”

  真被你打敗了……葉信心中暗叫,接著腦中靈光一閃,吞吞吐吐的說道:“是……是秋叔給我的。”

  “哪個秋叔?”葉玲頓了頓:“莫非是……秋戒察秋老將軍?!”姓秋的人並不多,對葉家死心塌地追隨的,也只有秋戒察了。

  “就是他。”葉信猶豫了一下:“秋叔還說,過些天他會來九鼎城。”

  “秋叔會來九鼎城?!”葉玲不由尖叫起來,對葉家而言,這個消息是意義重大的。

  秋戒察來九鼎城很難瞞過國主鐵心聖的耳目,形影不離的戰狼必將引起轟動,所以葉信也沒想瞞著葉玲。

  “你怎麼不早說?!”葉玲再次發出尖叫聲,接著轉身向外跑去,當然,所有的金票她都帶走了,這筆錢如果還給葉信,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葉信糟蹋精光。

  看著葉玲的身影消失,葉信有氣無力的跌坐在石椅上:“這小丫頭怎麼越來越難纏了……”本以為十六歲的小姑娘,隨便哄哄就能混過去,誰知道葉玲眼裡容不得沙子,一定要問個明明白白。

  “小姐的性子一直是天真爛漫的,幸好,她遇到了幾個好​​朋友。”薛白騎緩緩說道。

  “哦?什麼朋友?”葉信急忙問道。

  “一個叫溫容,一個叫沈妙,一個叫邵雪,加上你妹妹葉玲,被人稱為龍騰講武學院四大兵花。”薛白騎沉默了一下:“尤其是那溫容,確實了不得!”

  “能讓你說一個了不得,可不容易。”葉信的神色變得認真了。

  “她當得起。”薛白騎說道:“她的年紀和葉玲相仿,聰明絕頂,雖然現在不過是初級先天武士,也沒有淬煉出自己的本命技,但已經獲得龍騰講武學院的四級勳佩了,呵呵……當初狼帥得到五級勳佩時,可是高級先天武士啊!”
mk2258 發表於 2015-11-28 09:31
   第十九章突變
  “想得到龍騰講武學院的認可,是需要大量貢獻的……”葉信理解了薛白騎的意思,葉觀海在走出龍騰講武學院之前,已經是高級先天武士了,有能力做很多事,而薛白騎所說的溫容僅僅是初級先天武士,正因為能力欠缺,想得到四級勳佩的難度非常大,那需要海量的貢獻。
  “經過我的觀察,她應該是真的想和小姐做朋友。”郝飛說道:“不止是在修行上盡力指點小姐,在處理各方關係上,也給小姐極大臂助,大人,你的名聲實在是太不好了,小姐也受到了你的牽累,經常會遭受同學的譏諷嘲笑,如果沒有那溫容,估計小姐早就退學了。”

  “別人不說,三王子鐵書燈和五王子鐵人豪,整天圍著溫容打轉,還有宗家的宗雲錦,也在拼命討好溫容,一心想抱得美人歸。”薛白騎說道:“鐵書燈和宗雲錦應該是算是九鼎城這一代的佼佼者了,能吸引住他們,溫容靠的並不是自己的戰力,區區一個先天武士罷了,他們更看重溫容的頭腦、氣度、還有行事風格,如果讓溫容在軍中歷練幾年,前途不可限量。”

  “不過我聽說溫容上個月好像在什麼地方吃了大虧……”郝飛說道。

  “對了,宗家到底是怎麼回事?”葉信打斷了郝飛的話,他對龍騰講武學院的學生一點不感興趣。

  要知道葉信是從死人堆裡殺出來的,他曾經面對的敵人,是公國中最強大的存在,與恐怖的蕭魔指相比,龍騰講武學院的學生只是一群羔羊。

  “大人沒聽說過宗別離麼?”薛白騎說道。

  “宗別離是大陳國的元帥,宗家莫非……”

  “沒錯。”薛白騎點頭道:“宗別離失踪,宗家舉族逃離大陳國,進入九鼎城,他們來到這里後,極得鐵心聖看重,也許……以前狼帥一家獨大的日子讓他吃盡苦頭,所以他不敢完全信任魏卷,用宗家來牽制魏家,正可以確保自己的權威。”

  “宗家也來了……看樣子九鼎城的局勢要比我預料中的複雜得多啊。”葉信輕聲說道,如果說嬸娘鄧巧瑩突然讓他成婚是一個意外,那麼宗家的出現就是一個變數了,讓他的計劃多出了不確定的因素。

  “我們早就想和大人說,但大人行踪不定,我們沒辦法找到你。”薛白騎說道。

  “有老十三在,這種事情用不著我操心。”葉信說道:“對了,老十三知道我回來了麼?”

  “這幾天我們沒機會去找鬼先生。”郝飛說道:“按照約定,三天之後我才能和他見一面。”

  “不急……”葉信的眉頭突然皺起,接著做了個古怪的手勢。

  薛白騎和郝飛都閉上了嘴,葉信站起身:“走,陪著爺到外面走一走。”

  葉信當先走出了院門,薛白騎和郝飛都跟在葉信後面,走出十幾步,葉信改變了方向,奔著一叢鳳尾蘭走去:“你們兩個等一下,爺尿泡尿。”

  薛白騎和郝飛不明所以,靜靜的看著葉信的背影,葉信快步走到鳳尾蘭前,他現在是完全進入了紈絝子弟的角色,撒尿都不老實,哼著古怪的小調,屁股扭來扭去,一泡尿撒完,又重重吐了口唾沫,才系上褲子走了回來。

  片刻,葉信等人的身影沿著石板路走遠了,就在那叢鳳尾蘭旁,慢慢顯露了一條身影,身影越來越清晰,居然是鄧家的鄧多潔。

  鄧多潔臉色鐵青,她被澆成了落湯雞,似乎正處在冰天雪地中,身體不停的哆嗦著,雙眼還在不停的翻白。

  鄧多潔好像是要嘔吐,剛剛張開嘴,又急忙用手摀在嘴上,隨後意識自己的手也不干淨,又拼力把手甩到一邊,接著她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翻江倒海的胃了,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鄧多潔哆裡哆嗦的站起身,向著另一條路奔去,她的臉色已由青轉紫,臉上的肌肉也在不停的抽搐著,恍若觸了電一般。

  這一邊,葉信和薛白騎、郝飛已經走遠了,葉信當然知道那邊有人,薛白騎和郝飛隱隱聽到了嘔吐聲,同時停下身形向來的方向看去。

  “大人?那邊……有人?”薛白騎低聲道。

  “自然是有人。”葉信的笑容充滿了惡趣味:“嘿嘿嘿嘿……”

  “是什麼人?”郝飛急忙問道。

  “我怎麼知道?”葉信道:“管他是誰,先吃爺一泡尿再說!不過……幸好有你們在,否則非得打起來不可。”

  “大人,你的實力恢復了?”郝飛露出驚喜之色:“要不然怎麼能發現那傢伙?我和白騎可沒有一丁點察覺。”

  “還差得遠。”葉信搖了搖頭。

  原來的葉信不能修行,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元府沒辦法凝聚元力,修行也是白修行,但自從葉信奪舍重生之後,這具肉身的元府就被改變了,在他全盛時期,戰力已達到高級先天武士的巔峰,只是還沒能淬煉出殺招,距離上柱國尚有一定距離。

  天罪營在大召國的最後一戰,是強行沖擊太歲原天險,蕭魔指的魔軍雖然讓開了路,但他們又遇到了大召國的另一個元帥、莊不朽。

  莊不朽的實力不如蕭魔指,可他也是一個擁有殺招的高級先天武士,葉信用盡全力,堪堪擋住了莊不朽的致命一擊,身受重創,最後是天罪營的戰士拼死把他救了出來。

  天罪營衝擊太歲原之前,尚存近千壯士,一戰之後,僅剩九十餘人,那些身經百戰的精銳,幾乎全部喪生在莊不朽率領的虎頭軍手中.

  這就是殺招的威力!

  其實葉信那時也是高級先天武士,如果兩個人相對而站,不允許使用任何技巧,就是你打我一拳,我砸你一下,真說不准誰會先倒下。

  先天武士的戰階,只代表擁有什麼樣的元力,而本命技和殺招,是充分使用並釋放元力的技巧。

  做個假設,一面潭水,在沿岸挖出一個口子,讓潭水嘩嘩的流出去,這是本命技;相同的一面潭水,置於萬丈高山之巔,讓所有的潭水瞬間咆哮著奔湧而下,這就是殺招了。

  潭水的總量是一樣的,但對外界造成的衝擊力卻有天地之差。

  所以都是高級先天武士,有的可以成為柱國,他們雖然是統治力的核心代表,但達不到戰略威懾的高度,而淬煉出殺招的上柱國,擁有左右局勢的資格,甚至不需要他們真正出手,只要站出來,表達自己的立場。

  大衛國一共有多少高級先天武士,誰都說不准,一些人接受了國主的冊封,一些人只想閉門苦修,一些人喜歡到處遊走,一些人不願受到拘束,根本沒辦法做出準確統計。

  而上柱國的數量可以被大概猜測出來,殺招的威能太強橫了,只要與人發生過爭端,或者是給誰造成過壓力,都會引起各方的注意。

  原本大衛國共有十位上柱國,葉觀海、譚心慧夫妻同時身死,魏卷領兵在外,九鼎城的上柱國祇剩下了七個。

  當然,鐵心聖的實力如何,葉信並不知道,也沒辦法去試探,或者鐵心聖還掌握著隱藏的力量。

  “居然能躲在我們眼皮底下……”薛白騎喃喃的說道。

  “應該是一種很奇特的本命技。”葉信說道,接著他反手抽出一個布袋,張開袋口,小紫貂的腦袋從裡面探了出去。

  “給我跟上去,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葉信說道。

  小紫貂很乖巧點點頭,縱身從袋口跳了出來,尾巴在草叢中閃了閃,便消失不見了。

  “好機靈的小傢伙,大人,它能聽懂你的話?”郝飛奇道。

  “嗯,就因為它能聽懂我的話,我才留下它的,不然早把它烤了吃了。”葉信笑道,隨後眉頭挑了挑,慢悠悠的說道:“奇怪……葉家已破落至此,還有什麼能引起他們的興趣呢?”

  “可能是聽說大人你回來了吧?”薛白騎說道。

  “我不過是個廢物,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力氣。”葉信搖頭道,他沉默片刻,突然想到了什麼:“天狼訣在哪?你們知道不知道?!”

  薛白騎和郝飛同時動容,他們最佩服的就是葉信這一點,總能在雜亂的千絲萬縷之中,迅速找到關鍵的地方。

  “應該就是天狼訣了……”薛白騎頓了頓:“狼帥帶著天狼軍團出征的時候,把天狼訣交給了葉隨風,葉隨風出征……只能把天狼訣交給二夫人了。”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或許是鐵心聖已經做出暗示了。”葉信說道:“郝飛,天牢那邊你熟不熟?”

  “我經常代表二夫人去看望二爺,還算熟吧。”郝飛說道。

  “你現在就去轉一轉,打聽一下,看看二叔那邊有沒有什麼風聲。”葉信說道,他不敢忽視任何變化:“如果沒探聽到,不用急著回來,到別的地方再走走,鐵心聖肯定表達過什麼,實在不行,冒點風險去找老十三,問問他的想法。”

  葉隨風在天牢被關了差不多有四年了,沒有判罰也沒有釋放,代表著鐵心聖尚沒有決定如何處置葉家,所以說葉隨風是最關鍵的風向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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