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3248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6-24 10:59
千五七 十中去其九,擒賊必擒王

    在丁蜀立的視角下,分明看到方輕衍身後,分出了五個人,五個人面目一模一樣,都是方輕衍。

    五個一元萬法宗弟子沖上去,分別和一個方輕衍鬥在一起。招式層出,精彩紛呈,若以他的眼光看來,這是五場激烈精彩的戰鬥,每一場的水平都是一元萬法宗混元弟子應有的水準。

    然後,五個方輕衍在戰鬥,還有一個方輕衍站在自己面前,抱著肩膀看著自己,這場景實在詭異的令人毛骨悚然。

    丁蜀立喃喃道:「我眼花了麼?」

    方輕衍道:「不錯,你正是眼花了。」

    丁蜀立一怔,閉起了眼睛,微微搖頭再睜開,登時再次瞠目。

    只見擂台上,除了站在自己眼前,冷笑著看著他的,哪有其他的方輕衍?

    不變的,是其他五個弟子拳打腳踢,激烈的戰鬥著。只是他們對面沒有對手,擊打的只是空氣。他們的情況和最開始的胡師弟一模一樣,六個人上下翻滾,大汗淋漓,彷彿在進行什麼儀式。

    明明光天化日,丁蜀立卻覺得陰森,明明戰鬥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他卻覺得一片死寂。

    不僅僅是丁蜀立,台上台下,除了方輕衍這邊的人,無不感到一陣發冷。六個和空氣戰鬥的像在表演啞劇,但並不好笑,只看得人毛骨悚然。

    段凌夜在台上也搓了搓手指,道:「不愧是從那鬼地方弄出來的規則,實力不說,至少嚇人啊。」

    此時,孟帥對其他人道:「還有三個,你們三個一人一個。他們膽氣已怯,你們自可佔到上風。把丁蜀立留給小方就行。」

    他身後的才杏棠等點頭,各自出陣,迎上敵人。沒有人問孟帥為什麼不出手,他們都知道,剩下的六個人等於是孟帥接下的,如果還有其他人,也是孟帥親自接下。

    其實孟帥也可以將對方一併橫掃出去,以他現在的實力,這並不難。不過這不合適,對方輕衍也沒好處。作一個外援,援助才是本職,喧賓奪主就不好了。因此他用幻影控制住了六個人,便退到一邊,把舞台交還給一元萬法宗弟子。

    果然如孟帥所言,那幾人已經嚇破了膽子,猶如驚弓之鳥,見攻擊來了,立刻一哄而散,被才杏棠等攆在後面追殺。

    十個人,六個陷入瘋狂,三個給人追殺,已經是兵敗如山倒,這場擂台賽彷彿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之前丁蜀立佈置的陣法策略,一點兒沒用上。

    唯一有變數的,是雙方主將。

    方輕衍微笑,道:「該我們了吧?」

    丁蜀立此時已膽寒,氣勢便弱了一圈,但他的經驗也十分豐富,知道若任由這種氣氛擴散下來,未戰先怯,那就真無翻身之地了。當下搬運真氣,壓下種種不安,之前的驕傲囂張再次上了眉梢,長笑一聲,道:「方輕衍,你這得意忘形的小畜生。」

    方輕衍眉毛一揚,丁蜀立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你從哪裡找來妖人,以為靠一點兒障眼法就能勝過絕對的實力麼?你照照自己那毛也沒長齊的臉,不過是個猢猻,穿上衣服就是人了嗎?你現在跪下來磕頭,叫我三聲爺爺,我便給你一個痛快。不然我連你和妖人一起點天燈,熬出油來喂惡鬼,死無葬身之地。「

    方輕衍側耳聽著,彷彿聽一處滑稽戲,突然長嘆一聲,道:「多熟悉的聲音啊。」

    他一抬眼,道:「這是一元萬法宗的儀式吧。互相叫罵一頓,按照程序,我也該回你一番。方某在一元萬法宗多年,詞彙也是積攢了一些,要罵出來,也能罵出花兒來。可是我今天不想罵你。「

    他正色道:「不想罵你,是不想再以一元萬法宗弟子的身份罵人。不但這一次,下一次,以後每一次,我都不會再罵人。像這樣傷和氣、無意義、拉低人品德行的對罵,卻在宗門大行其道,真是可笑。我以後不會再罵人,也會盡力讓同門禁絕這樣的行為。今天算個開始。即使對你,我也不再說髒話,這並不是說你不該罵。」

    方輕衍冷笑道:「事實上,你配得上世上所有的髒話。為了散發一下我克制的噁心,送你拳頭嘗嘗,也就是了。」

    他雖沒回罵,丁蜀立卻覺得更加憋屈,咬牙道:「小雜種,少自命不凡了。」突然身上一閃,白皙的皮膚上,已經爬滿了密密麻麻的封印圖,就像一身刺青。

    體封!

    一元萬法宗的武者離不開封印,除了段凌夜這樣真正的封印者,其餘人更多以體封為主,在身體上篆刻封印,增強體質,更有種種神奇的效果,丁蜀立也不例外。

    丁蜀立的雙肋突然生出兩道光,斜斜上飛,卻沒有飛出他的身體,而是在他背後幻化出兩片華麗燦爛的羽翼。

    肋生雙翼!

    緊接著,他的皮膚也起了變化。光滑的皮膚上,一片片羽毛生出,覆蓋了他的身體,如同鎧甲一般保護著他的身軀,眨眼之間,羽毛爬到了臉上,除了兩隻眼睛,身上已經沒有露出的肌膚。

    丁蜀立成了一隻光華燦爛的羽毛怪物!

    孟帥也吃了一驚。他在旁觀這場戰鬥,是怕出了什麼意外。其實本身沒有對場面有什麼期待,如果有,也是想看看方輕衍的底牌,對丁蜀立漠不關心。以他現在的實力,混元初期和中期的戰鬥,實在不值一提。即時看重方輕衍,他也沒打算看到什麼令他動容的武技。

    哪知道此時,丁蜀立叫他不大不小的吃了一驚。

    以人擬獸,倒是很常見的武技路數,孟帥自己的太上五法身就是模仿靈獸的動作內涵,自成一門高深武功。但以人化獸卻是極其少見,尤其是真化成了披毛戴角的畜生。

    這應該是體封的一個分支,但已經非常罕見,畢竟和現在界主們走的力場道路並不合拍,化身禽獸,離著最後那一步就遠了。

    然而那是以後的事了,丁蜀立化身羽人之後,身上的其實一再暴漲,原本稀薄的真氣猶如實質一般蒸騰而起,化作一道道光焰吞吐不定。

    反觀方輕衍倒是異常沉默,但也沒站在原地,雙手抬起,擺了個架勢,那是最中規中矩的應敵姿勢。

    孟帥看著他的動作,突然覺得一陣恍惚。彷彿回到了當初,他和方輕衍初次見面的時候,曾有一場兒戲般的比武,當初方輕衍用的,就是這個姿勢。

    對於方輕衍時隔多年不變的動作,孟帥一方面懷念,一方面也有些疑惑:這麼簡單的招式,真的能夠應對混元期的鬥爭麼?

    這個架勢確實規矩,規矩的就像剛學武的孩子擺的對拳,挑不出毛病。只是因為太規矩,也就少了變化了。而方輕衍身上的氣勢,也只是平平而已。

    突然,孟帥瞳孔一縮,隱隱發覺了異常,暗道:就是這個,和當初一樣!

    光芒一閃,金色的羽人撲了過來!

    空氣中響了「嗤」的一聲輕響,那是速度到了一定程度才會產生的嘯聲,雖然還不到音爆,但速度之快,也可想而知。

    當時元化聞和孟帥對陣,雙方都打出了音爆,但那時兩人已經都是半步界主了。混元期的實力每一步都天差地別,丁蜀立連混元中期都勉強,能打出這樣的速度,已經是相當驚人了。

    至少方輕衍就沒有這樣的速度。

    這麼小的擂台,這樣的速度,近身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方輕衍眼睛一眨,金色的羽人已經到了身前。

    丁蜀立揮出的不是拳頭,而是五道漸漸地真氣,彷彿鳥爪。

    一爪,抓碎了身體!

    真真正正抓碎了,五根尖爪往方輕衍身上一抓,就是一大塊身體!

    孟帥一凜,往前邁出半步,但沒有出手。因為這一下並非致命。

    方輕衍身子往後急退。落在地上,就見他胸口往下陷了一塊。

    丁蜀立大喜,突然感覺手中有異,低頭一看,只見自己手中並非血肉,而是一團白色物體,再一動,白色化為白煙飛散。

    他只覺得詭異異常,一抬頭,就見方輕衍渾若無事,絲毫不以自己身上缺了一塊為異,彷彿他是假人,缺的也不是血肉,而是無關緊要的填充物。

    丁蜀立心中一寒,正生退意,緊接著卻是大喜。

    只見方輕衍的傷口中,汩汩的流出鮮血,霎時間從領口到前襟,皆被鮮血洇濕,連下襬都濺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跡,看來慘烈異常。

    孟帥心一沉,倪師妹已經驚呼道:「師兄……你……」

    方輕衍笑著搖搖頭,突然傷口中冒出了大量的白煙,如山間的白霧,在擂台上空飄飄蕩蕩。

    孟帥暗道:「白煙!不錯,剛剛我便看他身上籠罩了一層,現在又來了,到底是什麼?」

    白煙冒出後,方輕衍便不再流血,若非之前的缺口沒有平復,就像沒事人一般。他笑道:「再來。」

    丁蜀立道:「裝腔作勢。我就不信你流了那麼多血,一點兒影響沒有。」說罷再次撲了上去。

    他的速度依舊那麼快,方輕衍這回能躲開,但是依舊慢上半拍,兩人鬥在一起,丁蜀立三五招之內,就能打中方輕衍,每一次都能抓下一塊血肉,雖然很快會化作白煙散開,但方輕衍身上的血跡越來越多,一條白衫早已血紅,人就像個血葫蘆一樣,觸目驚心。

    孟帥凝目看著,神情也很沉重,突然就聽有人道:「這位公子,你去幫幫方師兄啊。」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6-6-27 11:43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6-24 11:00
千五八 遍灑鮮血處,新竹如箭生

    孟帥不必看,就知道是倪師妹,也能理解她緊張的心情,搖頭道:「要看他的意思。」

    正好方輕衍揚聲道:「孟帥,你別多事?」

    接著便聽丁蜀立冷笑道:「死到臨頭,還在嘴硬。」

    方輕衍悶哼一聲,倒飛出去,胸前凹陷,鮮血噴灑而出,不但衣裳盡紅,連地上也落下斑斑點點的鮮血,看來慘不忍睹。

    倪師妹幾乎哭了出來,道:「怎麼辦啊,怎麼辦啊?」

    孟帥也不由皺眉,主動開口道:「行不行啊,你身上都是血。」

    方輕衍沒在動彈,側過頭,臉頰染上的殷紅血跡,讓他本就俊美的面容更生出殘酷的美感,彷彿巧奪天工的藝術品,淡淡道:「就是要流血才好。勝果奇葩,都需要鮮血的澆灌才能生根發芽。」

    孟帥呲牙道:「還他麼奇葩呢,我看你就夠奇葩的了。」

    他之所以現在還按兵不動,是尊重方輕衍的意願,也尊重武道精神,可是若方輕衍生死一線,其他的也就顧不得了。

    好在他有足夠的實力,保證他在最後一刻前阻止悲劇發生。

    方輕衍筆直的身形半隱在白霧中,如蒼松,如青竹,鮮血如最美麗的裝飾品,襯得他驕傲而壯烈。

    白霧……

    孟帥眯起了眼睛,突然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擂台上已經白霧濃稠,幾乎到了三步之外,不見人影的地步。他離著方輕衍不遠,可若不是那一身刺目的鮮紅,幾乎無法鎖定方輕衍的位置。

    難道……這就是佈局?

    孟帥一低頭,看到了地下星星點點的血跡,不知從何時開始,血跡已經遍佈檯面,就像草叢中遍佈開放的野花。

    這也是佈局的一部分吧?

    如果受傷流血和白霧都是佈局,那麼這一局還真夠……瘋狂的!

    丁蜀立這時已經衝天而起,化作一隻大鳥衝下,嘯叫道:「去死吧!」

    方輕衍抬起頭,目光中流出一絲神光,那是一種近乎解脫般釋放的光芒。讓孟帥看到一陣難過。

    噗——砰!

    第一聲,是丁蜀立的五指扎穿了方輕衍的身體,緊接著砰地一聲,方輕衍化為一團血霧。大量的鮮血灑了一地,鮮血流成小溪,一路流淌在孟帥腳下。

    想到是方輕衍流出的血,孟帥心中一寒,神色帶著幾分猙獰。

    鮮血靜止,突然,大量的白煙從血中冒出,瞬間瀰漫了整個擂台。原本還有三五步的能見度,霎時間伸手不見五指。孟帥臉色微變,一股水流湧出,將自己周身護住。

    這時,只聽有人道:「竹生——」

    嗖嗖嗖——

    耳邊不停地傳出破土和抽打空氣的聲音,雖然看不清楚,也能看見白霧中隱隱誕生了規模驚人的黑影,彷彿置身一片黑叢林。

    模模糊糊間,一股氣味鑽入鼻端,精神為之一清。

    那氣味說香氣不是香氣,淡的如山溪一般,卻有一種空山靈雨般的清新,也有一股凌雲傲雪般的清高。

    竹海……

    孟帥什麼也沒看到,但只憑淡淡的氣息,腦海中卻徐徐展開了這樣的畫卷——萬里竹海,箭竹蔥蘢,鳳尾森森。正值清明時節,山雨綿綿,有清風吹過,竹葉搖動,如細細龍吟……

    他正想著風,果然有清風徐來。

    白霧迎風漸漸消散,露出一片墨綠。

    果然是竹林!

    擂台上,不知何時,生長出一片茂竹,湛清碧綠,筆直挺拔。在這天漏之後,連花草都失去色彩的廢墟上,有這麼一片蔥蘢的綠色,令人心曠神怡。

    只是這竹林,並不只有生命的綠色,更有刺眼的鮮紅。

    那片竹林腳下,一片鮮紅,那是鮮血的顏色。方輕衍剛剛灑出的熱血現在成了土壤,生長出這些青竹來。除鮮血,這些竹子是不著土地的,它們的根下彷彿有一層薄膜,將竹子和土地隔離開來。

    除了腳下的鮮紅,萬綠叢中,還有一點近乎妖冶的紅色。

    丁蜀立墜落在竹海當中,身體被竹身穿過,密密麻麻猶如刺蝟一般,鮮血順著竹竿一滴滴落下,卻沒落到土地裡,都被根系貪婪的吸收了。

    此情此景,殘酷得有些噁心,卻又有一種驚心動魄的衝擊力,給人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此時丁蜀立已經恢復了人形,手腳被竹子穿過,還在微微抽搐。

    他竟然還活著,因為頭顱沒有被穿過,哪怕萬竹穿身,一時也不就死,只是這樣苟延殘喘,真正的生不如此。

    其他的戰鬥早就停了,被孟帥拖入幻影中的幾人虛脫一樣倒在地上,而其他人則都被這樣的景象鎮住,哪還記得戰鬥。

    「哇」的一聲,倪師妹吐了出來,她臉色青白,搖搖晃晃去扶一根竹子,剛剛入手,便如觸電般縮了回來,往後退了幾步,瑟縮在一邊。

    鴉雀無聲。除了林中丁蜀立斷斷續續的呻吟聲,沒人說話。大概他們都怕一張口,也忍不住吐了出來。

    孟帥也是渾身難受,原本清新的竹葉氣息也變得血腥起來,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四周尋找著方輕衍的身形。

    既然他釋放了絕招,應該是沒事吧?除非這竹子是他血祭召喚出來的,與敵人同歸於盡。但孟帥覺得不至於,之前方輕衍的躊躇滿志不是假的,他不至於為了一個丁蜀立拼得玉碎。

    那麼,他在哪兒呢?

    只聽有人道:「勝負已分,是不是?」

    這人的口氣輕描淡寫,彷彿在看一場友誼賽。能在這時以這樣的口吻說出這樣的話來,也只有段凌夜做得到。

    在主席台上的段凌夜饒有興味的看著竹林,目光掃到丁蜀立身上,就如看一把竹子一樣。

    孟帥是有點佩服他的,他如此漠?,倒不是說明他特別心狠。事實上武者一路修來,殺過多少人?最心慈手軟的也不能說手上乾淨,何況一元萬法宗是混蛋的老巢。只是其他人看到這種噁心的景象,多少會有生理反應,包括孟帥。但是段凌夜顯然有異於常人的反應系統,就像另一個物種

    段凌夜背著手,道:「方師弟,你還活著麼?活著吱一聲。」

    場中寂然,唯有竹葉沙沙作響。

    段凌夜呵呵道:「這就有點意思了。方師弟不出來,這場比賽的勝負有變數啊。」

    倪師妹捂著口,低聲道:「都這樣了,還能有什麼變數?」

    她這句話很低,即使是這性情直率的小姑娘,也不敢公然質疑段凌夜。

    然後段凌夜突然回頭,看向倪師妹,倪師妹臉色發白,又退了幾步。

    段凌夜沒追究,反而不緊不慢道:「我之前說了,這場比賽的勝負,一是有人認輸,二是死。顯然,丁師弟沒有死,好像也沒有認輸。方師弟卻不見了,他若出來,那麼好說,補一刀或者讓丁師弟認輸都可以結束。但是他若是死了,丁師弟還活著,那麼取勝的是丁師弟。」

    眾人都覺得荒謬,想笑又笑不出來——丁蜀立都這樣慘了,居然還可能贏了?

    段凌夜道:「方師弟,我數三聲,你不出來,我宣佈丁師弟獲勝。」

    只聽有人道:「師兄,別和我玩笑了。」

    竹林中走出一人,一身白衣乾乾淨淨,臉色也白如新雪,正是方輕衍。他如此白的醒目,按理說應該顯眼才是,然後剛剛在竹林中誰也沒看見他,直到他自己走出來。

    眾人看到方輕衍,心中發寒,不自覺的往後仰身,便如看到第二個大魔王。

    段凌夜看著方輕衍,道:「方師弟,手段不錯。」

    方輕衍欠身道:「多謝師兄,全憑夥伴們鼎力支持。」

    段凌夜道:「是了,你還真的感謝一下他們。」他隨手一指,指的就是孟帥,然後道:「聽到我說的了麼?你現在還沒有贏,要讓丁蜀立認輸或者死,才能算贏。」

    方輕衍道:「我會殺了他。孟帥,幫我一下。」

    段凌夜道:「需要你親自動手。」

    方輕衍道:「我知道,我讓他扶我一下。」

    孟帥上去扶著他,便覺他虛弱無力,隨時隨地都要跌倒,心中暗暗擔憂,知道剛剛弄出那片竹林,定是大耗元氣。好在只是補一刀,想來也能支持。

    這時,耳邊傳來方輕衍細如蚊訥的傳音:「借我一些真氣。「

    孟帥心道:慘到這種地步了?按照他的要求,真氣源源不斷的送過去。

    就聽方輕衍低聲道:「麻煩你了,我還有事情要做,你一定要支持我。」

    孟帥皺眉,傳音道:「你可別亂來啊。有事等養好了再做。」

    方輕衍的聲音微弱而堅定:「一定是今天。」

    這時,兩人已經到了丁蜀立面前。丁蜀立早已氣息奄奄,一根指頭也能戳死他。

    方輕衍上前,略一挽袖子。

    丁蜀立渾渾噩噩的眼神陡然清醒,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突然彈起身來。

    他是穿在幾十根竹子上的,這麼一彈起,身上都是開了幾十個洞,血流如注,孟帥一拉方輕衍,兩人退後,沒讓血濺在身上。

    丁蜀立最後的迴光返照,似乎也不是為了襲擊,他跳起來,張大了口,拼盡全力喊出了四個字:

    「方氏……元竹!」

    最後一絲力氣隨著嘶吼離開了身體,丁蜀立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6-6-27 11:44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6-24 11:00
千五九 筍出老生新,花開生又滅

    「元竹!」

    兩個充滿了丁蜀立仇恨和怨念的字,在空中不住迴蕩,久久不散。

    不但沒有止歇,還有更擴大的趨勢。

    台下,響起了一片嗡嗡的聲音,好似來了一群蜜蜂,那是台下弟子在小聲議論,一個個傳下去,每個人在討論的,都是那兩個字:

    「元竹!」

    這兩個字好像有什麼魔力,每個弟子的臉上都寫滿了神秘,同時還有恐懼、興奮、憎惡、迷茫種種神奇,卻是人人不同,但極少有人無動於衷。

    孟帥心中有些發毛,倒不是怕這些人什麼,只是被所有人用這種詭秘的眼光看著,多少有些不適應,更不必說有可能引起的不測後果。甚至能將剛剛把握住的局勢毀於一旦。

    看來丁蜀立最後用的手段是有效地,縱不能親手報仇,也要給方輕衍製造無窮無盡的麻煩。

    只是孟帥有些詫異,方家滅門不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麼?怎麼搞的像人人都知道似的。

    他卻不想,方家滅門也就是方輕衍父親一代,幾十年時間,比乾坤家族滅門還短,還是本宗門的大事。這些一元萬法宗弟子修為至如今,至少也有幾十歲甚至上百歲,知道當初的事情有什麼奇怪?

    方輕衍也聽到這些議論,神色有一閃而逝的悲愴,但旋即掩飾了下去,風輕雲淡,不動聲色的看著下面。

    孟帥看他的樣子,略鬆一口氣,想來一元萬法宗都這個德行了,當年的舊事也成過眼雲煙了,只怕他的仇家都死絕了吧。

    倒是段凌夜在台上詫異道:「元竹?方氏?是當初的幻竹世家麼?二十年前死於六家之亂的那一家?」

    方輕衍轉過身來,道:「師兄好記性。一元萬法宗每隔幾年就要消失幾家,師兄能記得我方家,也是我的榮幸。」

    段凌夜眯起眼睛,道:「不必客氣。我記得你們方家,是因為那次鬧得特別大,而且我師父,前任掌門也曾牽涉其中。」

    方輕衍道:「關掌門當初推波助瀾,可也沒少動作,我一直記在心裡。不過師兄是師兄,掌門是掌門,你對我有恩無仇,這我還分得清楚。」

    段凌夜道:「哦,那我該謝謝你了?」

    方輕衍道:「不必謝,是我識時務。」

    兩人說話你一句我一句,輕描淡寫,但暗暗藏著的鋒芒誰都能聽出來。眾人無不暗中捏著把汗,也有藏著惡意,只等看一場好戲的。

    孟帥更是頭疼,向上走了一步。以他對段凌夜的瞭解,既然段魔王沒動手,那應該就是無所謂的意思,別說師父牽涉其中,就是親爹親兒子,甚至他自己當初做過的事,他既說不在意,就是真的不在意了。但方輕衍卻未必,孟帥深知他報仇的心魔糾纏的有多深。

    但無論是段凌夜按耐不住,還是方輕衍按耐不住,最後吃虧的必定是方輕衍,除非他手中有超過一個界主的力量。

    這時,凌師華淡淡道:「凌夜,你到今日才知道他是方家人,可也真是遲鈍。」

    段凌夜轉過頭去,道:「師叔早就知道?」

    衣衫影動,一直沉默的凌師華從主席台緩緩走了下來,道:「不算太早,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不然有些事情,我也不放心讓他做。」

    一句話,讓氣氛一肅,壓住了多少蠢蠢欲動的人。方家的敵人不少,明面上的沒有,還有隱藏的。倘若剛剛段凌夜露出要對付方輕衍之意,多少人立刻便推波助瀾,踩上一腳,但此時修為最高的凌師華開口,卻足以鎮住場面。

    段凌夜無所謂的讓開一步,道:「師叔和方家有舊。」

    凌師華道:「沒有。方家老鬼傲氣令人,和我也真不對脾氣。只是方家有兩件好處,一是光明磊落,說一不二,不是那兩面三刀的小人。第二,就是對一元萬法宗有感情,知道以宗門為重。倘若方輕衍繼承了他老祖的性情,就算把宗門交給他也沒什麼。橫豎在其他人都完了,風水輪流轉,轉到方家也無不可。」

    段凌夜道:「那麼你認為他是否繼承了方家的性情呢?」

    凌師華道:「那就要看他的選擇了。之前我沒說破,現在既然攤開了,那我就直接問了。方輕衍,你要當一元萬法宗的掌門弟子,能事事把宗門大局放在首位麼?」

    方輕衍道:「這個自然。我若不以大局為先,怎能擔當重任?」

    凌師華道:「我說的是為所有之先,不帶折扣。譬如說——我知道你方家有冤在,你也背負了血海深仇,你敢說在宗門重任和個人血仇衝突時,放棄報仇也要維護宗門利益麼?」

    這一問犀利到誅心的地步,眾人皆挺直了身子側耳聽著。這是太重要的一句話,在場的不乏有何方家有仇的,倘若方輕衍答應了,他們便安全了。倘若方輕衍不答應……

    那麼不死不休,這些人也要先下手為強了。

    方輕衍沉默,往前走去,孟帥還扶著他,便跟著他走上。這時孟帥想起之前方輕衍說的「有事要做」,心中有一種大事欲來的預感。

    走到元竹林前,方輕衍突然張口,一口鮮血噴了出去。

    鮮血遍灑竹林,竹葉搖動起來。

    突然從土地中生出一片竹筍,比雨後春筍生長更快,眨眼間已經長得如成竹一般。

    只是這些竹筍軀幹有些彎,因為每一根上面都吊著一個人。

    看到那些人,連段凌夜的瞳孔也是一縮。其餘人更有站起來的,紛紛驚呼不已。

    那些被吊著的,都是一元萬法宗門人,出自幾個大世家,有的甚至是宗門的實權人物,這時卻都如同死狗一樣吊在竹子上,生死不知。

    段凌夜的目光集中在中央那根最高的竹筍上,那裡吊著一個毫無生氣的老者,雪白的頭髮披散下來,狼狽如街上老丐,低聲道:「黎家那老鬼,沒想到落在這裡,方師弟好手段啊。」

    孟帥心中一凜,暗道:這就是黎家老祖?方輕衍能將一個界主控制住,更別說還有這麼多仇人,掌握實力果然驚人。

    方輕衍口中喃喃有詞,突然大喝一聲,那些彎著的竹筍一起向上彈去,一眾吊著人往上拋飛,如同彈弓裡彈出的子彈。一時間天上人影瞳瞳,從下往上看,很難分辨出誰是誰。

    緊接著,這群如布偶一般的人落了下來

    底下,有成千豎直向上的青竹。

    噗——

    落下來的那一瞬間,天地湮出血紅。

    孟帥的眼前好像蒙了一層血色陰翳,看到的是只在地獄裡才能出現的場景,飛快的轉過頭,閉上嘴,以免瞬間嘔出滿心的不適。

    因為那些人是被控制的,整個過程沒有多餘的聲音,四下里一片死寂。孟帥幾乎以為世界都死絕了。

    打破寂靜的,是一聲乾嘔,有人忍受不住,吐了出來。緊接著,彷彿傳染病一樣,嘔吐和顫抖傳遍了在場的弟子,他們瑟瑟發抖,好像是一群待宰羔羊。

    孟帥不滿的瞪向方輕衍,他實在無法接受方輕衍殺人的方式。他知道這些人應該是方輕衍的仇人,但這種虐殺不但殘酷,還帶有表演性質,把報仇放置在如同戲劇表演一樣的舞台上,恐嚇旁觀者,很難說不是一種變態。

    轉過頭去,就見方輕衍呆呆的望著竹林,目光並沒有興奮和痛快,只有一種解脫與迷茫混合的感慨,漸漸失去了焦聚。

    良久,兩行殷紅的血水從目中落下。那是血淚。

    看到血淚,孟帥無聲的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生而無憂的他,很難去指責背負著仇恨大山難以喘息的方輕衍,何況他們是相交多年的好友,本該做最大的體諒。

    只當這不是一場表演,而是一場祭奠,方輕衍用元竹做祭台,以自己和仇人的血為祭品,祭奠家族死去的亡靈,也祭奠他往日灰暗的歲月。

    但願,但願方輕衍能從此解脫枷鎖,享受屬於自己的生活。但願這場仇殺到此為止,不要有新的冤冤相報輪迴。

    這時,方輕衍啞聲道:「竹滅——」

    啪啪啪。

    空氣中傳來一陣輕響,那是竹子開花的聲音。元竹上開出一叢從白色的花朵,花團錦簇,如同新春。

    竹子開花的時候,就是它死亡的時候。

    一聲轟鳴,腳下鮮血化作了無窮火焰,將竹林與林中血肉一同包裹起來,熊熊燃燒著,再看不見碧綠與鮮紅,只有橙紅色火光一竄一竄,竄向天際。

    火光中,方輕衍蹣跚的走到凌師華面前,道:「師叔,剛剛你的問題,我可以回答。我的舊仇已了,從今往後,我會以宗門為先,以我的抱負為先。」聲音還帶著當初的嘶啞,但一字一句,堅如磐石。

    凌師華神色複雜的看著他,道:「很好,很好。那就……這麼辦吧!」她揮了揮手,轉身離開,留下一個匆忙的背影。

    這時,在場始終無動於衷的段凌夜走過來,還保持著玩味的笑容,攜起方輕衍的手,高高舉起,大聲道:「諸位,恭喜方師弟,他就是一元萬法宗下一任的掌門了。」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6-6-27 11:44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6-24 11:00
千六零 三靈當接引,十位論高低

    喧囂歸於沉寂,相聚之後是離別。

    方輕衍拿到名位之後,孟帥東方之旅也畫上了句號。

    他的五方輪轉之旅,也正式告一段落。

    新一段旅程,正要開始。

    兩天之後,孟帥和段凌夜等其他入選名單的人,到了指定地點集合。除了孟帥認識的人,東方還有幾個人在,總共有十個左右。畢竟這些人都是同行者,孟帥有心過去打個招呼,怎奈段凌夜實在顯眼,他笑眯眯往那裡一站,立刻劃出十丈無人區。除了孟帥幾人,無人敢靠近。孟帥只得作罷,覺得集合地點的空氣甚是壓抑。

    等到正午,只見天空閃過一道毫光,照的天空明亮。原本地動大劫之後一直灰暗的天空在這一瞬間也恢復了昔日的光彩。

    孟帥以為天上會來什麼東西,但仰天看了許久,直到光芒熄滅,也沒看到異象。

    直到他一低頭,平視前方才驚呆了。

    對面雲層中,不知何時矗立起了一座宮殿。

    那宮殿雖然只是一層,孤零零的算不得怎麼雄偉,但大半隱在雲中,讓人覺得白雲深處還有無窮仙宮。

    宮殿上面有匾額,上面是四個大字:「東方之靈」。

    孟帥略一沉吟,段凌夜道:「是三靈殿。」

    孟帥恍然,原來來接引的是三靈殿。他還以為馬上就能看見師父,不過想想也是,水思歸身份神秘,似乎也沒什麼手下,怎能事必躬親,跑這麼遠來接他們這些人?

    殿門打開,一人從中走出,峨冠博帶,形貌高古,伸手道:「進來吧。」多餘的話一概沒有。

    孟帥等人分別站起,和遠遠來相送的一元萬法宗眾人包括方輕衍揮手道別,走向宮殿。

    孟帥當先走進,那人手中捏著一面圓鏡子,等孟帥走近的時候,光芒一照,鏡面上浮現出一行字來。

    「你就是孟帥?」那人目光不錯的盯著孟帥,喃喃道,「普通,太普(了。」

    孟帥笑了笑,那人若不加後面那句話,他倒不在意和對方打個招呼,不過加了那句話,簡直是挑釁,孟帥還真懶得理他了。那人實力不低,但也只是混元期頂峰,摸到半步界主的門檻,孟帥真不放在眼裡。

    不再理會,孟帥走了進去。宮殿內有五間殿堂,兩邊還有配殿。配殿前有窈窕少女引路,走進配殿,發現裡面比外面更寬敞得多,而且一點兒也不像個宮殿,更像個廣場。

    廣場中間,有一個寬敞的擂台。四周牆壁上有十個門,通往十間房間。

    這時後面的人也陸陸續續進來,門口那人走了進來,道:「這就是你們要住的地方。離著到達目的地,還有十天時間。你們想要知道的,到了目的地會有人解答,所以我不會說那邊的事情,只說路上需要知道的。」

    沒想到路上還需要十天,看來宮殿如此炫目,本質上也是趕路的飛行器的一種。孟帥搓了搓太陽穴,已經在想這十天要幹什麼了。

    這時,那人繼續道:「我先說規則,你們都知道自己的排名吧?第一名住第一件房,第二名住第二間。以此類推。我可以告訴你們,第一間房的面積是第二間的兩倍,條件好上一層,想要什麼東西都有。第二間又好過第三間。名次高的人享受更好的東西,這本是天經地義的。如果誰不服——」

    他指了指擂台,道:「可以在上面自行解決。勝者能得到敗者的一切待遇。」

    他冷笑道:「你們別以為十天時間很短,不願意為此起衝突。這可是你們最後的十天時間,之後就要面對至關重要的生死考驗。前面名次可以利用的資源,是你們前面幾十年想都不敢想的。在十天內,你們如果得到了足夠的資源,說不定就能更進一步,在之後的戰鬥中脫穎而出,存活並得到機遇。與此相比,提前的戰鬥算什麼呢?」

    說完,那人打開第一間大門,道:「孟帥,進來吧。」

    他意把大門打開,裡面的一切都一覽無餘。

    裡面與其說是房間,不如說是公園。成蔭的綠樹,錦繡的鮮花,甚至還有一池碧水。水邊一座閣樓,兩層樓台,又精緻又寬敞。

    那人道:「房間裡有練功房,靜室,書房,丹房。外面還有獸欄和花圃。四個丫鬟服侍,一日三餐有珍饈佳餚,還有對身體有益的珍品。除此之外,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

    孟帥也不由讚道:「了不起,三靈殿真是大手筆。」

    那人深深看了孟帥一眼,道:「你這個房間是所有房間中最好的。包括其他幾路人馬,因為你是第一。」

    孟帥道:「多謝了。」說罷走了進去,把門關上。幾雙眼睛戀戀不捨的盯著裡面,不時閃過貪婪之色。

    段凌夜笑了笑,道:「想找死的還真不少。」

    這時第二扇門也打開了,果然小了一些,但也十分漂亮,除了池水縮小,花樹減少之外,該有的都有。段凌夜進去,道:「也不錯。」

    那人道:「當然不錯,你是第二名,享受的待遇比其他人高。」段凌夜進去之後,卻沒有幾個人產生覬覦之心。彷彿好東西捧在孟帥手中就是肥肉,落在段凌夜手裡就是耗子藥一般。

    到了第三名,待遇一下子下來了,花園水池都沒了,只剩下一棟小別墅。那人道:「東方第三,總第二十四,就是如此。」

    之後種種待遇直線下降,楊成雲第四,尚有獨立的房屋,到了第五的宋千寒,就只剩下一套兩居室。

    任盼盼是最後一名,一打開門,被灰塵嗆了一下,只見裡面只有一間房屋,連窗戶都沒有,四四方方像一間牢房。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小小一盞油燈,床邊放著馬桶。

    任盼盼發呆的時候,那人淡淡道:「我講解的任務完了,剩下的都是你們的事了。」說罷晃晃悠悠的消失。

    任盼盼心情奇差道:「早知道我就不來了。」只聽有人道:「盼盼,盼盼。」轉頭一看,卻是楊成雲跑來,沒好氣道:「幹什麼?」

    楊成雲道:「你住我那裡,我住你這裡就行了。」

    任盼盼微微好笑,道:「我打不過你,我可不住你的房間。」

    楊成雲搖頭,道:「你打得過我的,不然你試試。」

    任盼盼露出溫和的神色,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也是個武者。不是我憑真本事贏來的,我絕不要。如果我想住更好的房間,我會自己挑戰的。今天晚了,我明天開始挑戰,你回房去吧。」說罷露出送客之意。

    楊成雲沮喪而回,路過第九間,心道:盼盼明日挑戰,必然挑這家,我便先將他打得半殘,明日盼盼自然贏了。當下就要敲門。

    這時,只見對面第三號房門一開,一人走出來,直直的往一號門走去。

    楊成雲精神一振,暗道:「有好戲看了。他要去挑戰孟帥。」

    這第三號門住的是個東方弟子,卻不是一元萬法宗的,而是來自一個古老的家族。

    能在一元萬法宗眼皮底下存在的家族,自然不同尋常,一是足夠強大,二是隱秘,三來人數也不能多。這麼一個古老的家族,能出一個東方第三,總排名第二十四的天才弟子,也算是山窩裡飛出了金鳳凰了。

    然而這個金鳳凰卻不覺得榮幸,反而覺得受到了侮辱。他天賦異稟,苦修多年,滿以為自己能一舉奪魁,卻只落得個不上不下的名次,如何咽的下這口氣?因此屁股沒做熱,就出來挑戰。

    他要挑戰的是孟帥。一來他心高氣傲,挑戰第一才是他的目標,二來——縱然他不願承認,他心中對段凌夜也是有些陰影的,自然要找那個好欺負的。

    那人來到門前,啪啪啪拍門,喝道:「孟帥,我來挑戰你了,你開門。」

    敲了幾下,無人應聲。那人露出怒色,喝道:「孟帥,你肯定在裡面,莫非是怕了我不敢應戰麼?孟帥,你這膽小鬼!」

    暴風驟雨般的敲了一陣門,裡面沒人應聲。那人叫喊聲更響亮了。

    只聽後面門聲一響,段凌夜懶懶道:「這是誰啊,鬼哭狼嚎的?好讓不讓人休息了。」

    那人停了停,看了一眼段凌夜,繼續拍門。他有點忌憚段凌夜,但不會表露出來,表面上還將他視若無物。

    段凌夜掏了掏耳朵,道:「那個誰,你誰來著?」

    那人哼了一聲,道:「古藺楓。」

    段凌夜道:「那個古……你敲門他不開,那就是他不在,你不會等他回來再敲?你的腦子是鋼叉麼?不會拐彎兒?」

    古藺楓怒道:「都在宮殿裡,他怎麼會不在?分明是怕了我。」

    段凌夜不耐煩道:「我說他不在,他就不在。縱然在,也是不在。你滾回去,明天再來,再讓我聽到一聲,就是你挑釁我。」說罷反手把門關上。

    古藺楓氣的渾身發抖,就要反手砸段凌夜的門,但還是強自克制,悻悻道:「你這麼橫,還不是被人壓一頭?等我打敗第一名,你這個第二名算個屁。」轉身走了。

    孟帥此時,還真不在房中。他剛剛安置了下來,就有所感應,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牌來。

    木牌上閃爍著光芒,一個大字極為顯眼。

    那是「墟」字。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6-6-27 11:45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7-1 14:48
千六一 天上一變故,地下百流言

    這是孟帥第二次到墟市,明顯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同。

    第一次來的時候,始終處在一種安靜神秘的氣氛中,交易在靜謐舒適的環境下進行,人人都很悠閒,連討價還價都不帶火氣,彷彿是來度假的。但這一次一進入,便感覺到了一陣緊張。

    在門口引導的黑袍少女見到他來了,什麼都沒問,便將他引入一條通道內,穿過通道,來到了一間大廳中。

    大廳極大,燈光晦暗,無法看得太清晰,但也能看見那屋中什麼都沒有,唯有一張巨大的圓桌,旁邊擺滿了密密麻麻的椅子。

    那圓桌太大了,就像一個橫放的摩天輪,從這邊看向那邊,只能看見模模糊糊的影子。

    此時一半的椅子上已經坐上了人,鄰座的人互相交談著,客廳中充滿了嗡嗡的聲音,震得人耳膜鼓蕩不已。

    孟帥在指引下入座,立刻就有一個黑袍人靠了過來,道:「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孟帥一怔,道:「什麼情況?」

    那黑袍人道:「天漏的情況啊,這年頭還有第二件事?」

    孟帥心中翻起驚濤駭浪,遲疑了一下,終於道:「毀了兩成。」

    那黑袍人嗤了一聲,道:「還真是幸運。我們那裡至少毀了六成。」

    孟帥吃了一驚,道:「六成?那不是毀了一半還多。」

    那黑袍人道:「可不嘛?就這個還算運氣好的。有的那個世界,直接陸沉了。」

    孟帥只覺得震撼難言,這時旁邊又伸過一個腦袋,道:「依我看來,世界能不能完好,還的看守護神的力量。有的那些守護神,實力不夠,跟本就不配當守護神。還有的實力夠了,可是屁事不管,只管把自己看好了,神靈不死就是了。哪管底下蒼生的死活?這位兄弟趕上了個好的守護神,那就只靠運氣了。」

    那黑袍人道:「你說有沒有真正全威能的守護神,能護住整個世界,不天傾影響分毫?」

    旁邊那人嗤笑道:「肯定有,但那些就不是守護神啦,是和神土合一的真神。他們也不會和我們這些半放棄的世界廝混,早力爭上游,隨人皇回歸不周山去了。現在還留下的,那是得過且過的後進。還是想自保比較現實。」

    孟帥坐在那裡,不停地吸收這些人話裡話外的信息,只覺得腦中一團混亂,一扇新大門正在徐徐打開。

    大廳中亂的和菜市場一樣,孟帥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聽有人敲了敲桌子,道:「肅靜,各位,墟市開啟了。」

    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畢竟來這裡的還是大有身份的人,並非真正來菜市場買菜的。

    上座的人坐在黑影中,模模糊糊看不清相貌,但聲音朗朗,四壁皆聞,便聽他道:「今日本不該開墟市,但海內發生了一件大事,不得不臨時召開這麼一次。如果形勢惡化下去,這可能就是最後一次墟市了。縱然再召開,恐怕也沒有這樣的規模了。」

    這話說的晦氣,眾人多少有點不是滋味,但無人提出異議,因為他說的是實話,在座的不是掩耳盜鈴之輩。

    那人道:「所以這次墟市有兩個內容,交換情報,交換物品。」

    孟帥沉下心,知道自己在關鍵時刻還抽空來這裡是對的,這個時候,最怕是兩眼一抹黑,掉到了深淵而不自知。哪怕得到些於事無補的信息,能讓自己死得明白都是值得。

    那人道:「凡是來墟市交易的,首重隱私,且一切自願,誰也不能逼迫。我知道各位都不願意公開交易信息。但這一次不同,算我請求諸位,物質交易不算,但值此危急存亡之秋,若有情報,儘可能拿出來,儘可能設置寬鬆的條件,讓大家能夠分享。我們在座的沒有直接的競爭關係,多知道一點兒,也不過在生死存亡中多一分把握。且你拿出消息,旁人也拿出消息,才能良性循環,人人得利。算我拜託大家了。」

    眾人紛紛道:「上座說得32。都這個時候了,還藏著什麼呢?真的等到大家一起死了,把消息一起帶到海底去麼?」

    那上座人道:「為了開個好頭,就讓我先拋磚引玉吧。諸位,自從八年之前天漏……」

    孟帥心中一震,暗道:八年之前?

    天漏了八年了?那麼之前那些日子怎麼太太平平過的?天漏了不應該立刻天崩地陷麼?

    莫非是天上一年,地下一天,也就是八天前?

    不對,記反了,天上一天,地下一年,要照天上八年,地上應該過了幾千年了。

    孟帥搖搖頭,心道:還是我師父的功勞吧。以一人之力,撐住了一片天空,說是救世主也不為過。

    他這麼一走神,少聽了幾句,回過神來,就聽那人繼續道:「萬類生靈回山補天。這是天大的功德,天大的榮耀。可以說誰若是有補天之功,便是立刻封神,還是主神帝君。」

    旁邊一個女聲道:「老兄,不要說這些了。那都是天上的事,和我們地上的有什麼相干?」

    那人緩緩道:「若是平時,這天上地下就不相干,但現在恐怕沒那麼簡單。據我所知,守護神要大批換屆了,諸位那裡有沒有風聲?」

    場中靜了一下,緊接著爆發出了陣陣呼聲:「有!有!我們那裡已經準備了。」「現在已經是群賢聚集,等著選神嗣了!」

    連孟帥也跟著喊了兩句,表示自家也有這種事。

    那人道:「據我看來,這次換繼承人,並非只是輪換,更是自救。」

    這個詞太嚴重了,群情悚然。那人繼續道:「如果我沒想錯,眾世界有先有後,固然是因為守護神有強有弱,但也並非所有強大的神靈都在前面。可能有些神靈故意落後。他們認為前方固然有大功德,也有大危險,寧可落後一步,保自家平安。」

    「但現在肯定是出現了變故……你們別問,具體變故我也不知道,只是憑一點點消息猜測一二。也許出了變故,讓眾神意識到,落後是不行的,說不定落後自己的世界都保不住。因此他們要重新振作起來。」

    那女聲插口道:「照你這麼說,那些守護神藏拙的,自然可以再次奮發,那些本來就實力差的,自然是無法翻身了。所以他們就死中求活,要換新的強人上台?」

    那人道:「我是這麼想的。」

    那女聲道:「那依我來看,這是病急亂投醫。他們老一輩神縱然不出類拔萃,又豈是年輕人可比的。從年輕神上位,到立穩腳跟,再到獨當一面,需要多少時間?真的有這麼長時間給他們留著?」

    那上座嘆道:「固然是病急亂投醫,也未必不能一搏。為了各自的世界,用些非常手段乃至拔苗助長也說不得了。如果有些責任感的老守護神,用獻祭傳承的方法也說不定。」

    孟帥一驚,立刻想到了水思歸,百感叢生。

    那上座繼續道:「我是不知道各位有沒有神嗣在。若有,當抓住機會了。一來入選神嗣,上位神靈那是從所未有的機遇。二來……大潮將至,誰都不能獨善其身,與其寄希望與運氣,還不如主動踏上風口浪尖,至少命運能自己把握。」

    孟帥暗中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同時也佩服這位上座,見識不凡更有指點後輩之心,是個值得尊敬的長者。

    他說完之後,旁邊的女聲道:「既然老兄都說了,那我也說一些吧。關於地動的頻率。依我看來,這一次地動之後,可以平靜半年。半年之後,再次地動,恐怕就不是這次規模可比的了。」

    再次轟動,眾人驚呼之餘,心中一片冰涼。這一次地動,都直接造成陸沉,那麼下一次比這一次更厲害,那得有多大的威力?在場的還能剩下幾個?

    便有人問道:「敢問你是怎麼知道的?時間還估算的這麼精準?」

    哪知那女子的脾氣和之前的老者截然不同,冷笑道:「什麼時候分享情報還要搭上情報來源了?我一個錢不要,你們愛信不信。我只說一句,我所在的世界,和你們這些朝不保夕的世界可是完全不同。」

    這句話很拉仇恨,但此時誰也沒心情生氣,都默默不言。

    過了一會兒,旁邊的人開口道:「那我說幾句,關於守護神和神靈的事情。」

    就這樣一個接一個,情報交換在繼續。

    圓桌上的情報交換,真的只是交換而已,沒有一個人要價錢,縱然有,也是等第二輪私下交換,第一輪大家坐在一起,坦誠的說出自己所知,如果消息閉塞,沒有可說的,就自動跳過,也無人為難,簡直不像個交易會,而像是友好的座談會。

    之所以這麼多陌生人能這麼不計報酬的給出情報,也是大難將至,同仇敵愾之意。

    孟帥就是消息閉塞的一員,只能聽其他人說,然後一一記下,心中不知轉了多少念頭。此時就聽上座說道:「那麼第一輪就結束了。大家自由交易吧。情報交易也可,資源交易也可。最後大家回來,有一場拍賣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7-1 14:49
千六二 神武化舍利,領域合本身

    之後的交換會進行的比較順利,孟帥遊走其間,得到了不少信息和資源。

    他沒什麼可交換的情報,但端得財大氣粗,擁有一個世界——現在是兩個世界的出產,總能找到別人想要的東西。有了別人想要的東西,不難得到自己想要的。

    孟帥轉了一大圈,已經心中有數,不是之前不知所措的徬徨,但心情並沒有好起來,相反更加沉重。

    好在,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麼比不知道瞎猜測總是好一些,人死不過頭點地,也就是如此了。

    收集完信息,孟帥入座,等到最後的拍賣會。

    拍賣會上的東西就更好了,孟帥便有些買不起。而且也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讓他傾家蕩產去買一些華麗但眼下無用的東西,他還沒有興趣。

    唯有一物他是動心的,就是一片陸沉大地中的……死屍。

    墟市中什麼都可以賣,那群高人前一刻還在為天崩地沉悲哀,後一刻就把陸沉的大地拉出來賣錢。而那些陸地一個個都是天價,孟帥買不起,但一般人沒用的屍首,倒是可以買一批。

    買那些屍首的時候,孟帥也暗暗心驚。這些屍首都是先天期的,而且大部分在混元以上,想來弱者在大災變中早已屍骨無存,連被拍賣的資格都沒有。而這些混元強者,在五方世界也是中堅力量的存在,卻只能被打包、搓堆兒賣出去。生前一世凶強化為流水,令人可嘆。

    縱然是孟帥,一面兔死狐悲的嘆息著,一面也毫不猶豫的將他們送入黑土世界,化作一顆顆如意珠,填充他的基地。

    到最後,上座老者取出了壓軸的寶物——一排黒木盒子中,每一個都裝著一顆拳頭大的珠子,雖無耀眼的光華,卻有一種氤氳的瑩潤在,讓孟帥想到了自家出產的如意珠。

    「神武舍利!」有識貨的紛紛叫嚷起來。

    孟帥一凜,如果之前他還一無所知,那麼現在他心中明白得很。之前他交換情報,除了關於災變和神靈,就是關於神武道的。現在他不是只在五方世界聽過隻言片語的小白,而是有了一份構架在胸中。

    成為神武道之後,神魂的作用大於肉體,甚至肉體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神魂吸收轉化,一旦神武者死去,軀體會在瞬間崩解,只留下神魂化作一個神武舍利留下來,永世不滅。

    據說能夠實現做好準備的,將神魂封印在舍利裡,還有轉生的機會。只是需要信得過的人幫助,在災變中去世的神武者連世界都毀滅了,哪裡還能求助他人?自然就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神武舍利有許多妙用,搶的人不少。孟帥咬咬牙買了一顆。為此付出一滴最精純的黃泉水的代價,這也是他唯一能打動上座的東西。若無看上的東西,就是金山銀山也換不回一顆小小的舍利。

    將黑木盒子拿到手裡的時候,孟帥手一震,險些把盒子掉下。那平平無奇的盒子裡彷彿盤踞著一隻洪荒猛獸,令他有一種靈魂深處的震顫。

    這種震顫是他幾乎沒體會過的,就是在後天面對先天的時候也沒有過,盒子裡彷彿另一個世界,他私自窺探,近乎自不量力。

    旁邊立刻有人笑道:「你看那小子,跟神武道差的十萬八千里,就敢買舍利,別給反噬了,咱們這裡又少一個人了。」

    孟帥甚為不爽,但還是把舍利送進了黑土世界。

    送入黑土世界的一瞬間,孟帥便覺得身子一震,頭腦轟的一聲,彷彿被重擊了一下,暈暈乎乎,就要倒下,強自支持,臉色依舊難看至極。

    旁邊那人補上笑道:「我說什麼來著?這就開始反噬了。這就是自不量力的下場。」

    孟帥瞪了他一眼,眼前卻一片模糊,連那人的模樣都看不清,只看見他似乎有一頭青藍色的頭髮,詭異非常。

    此時交易會已經結束。那上座者沉聲道:「這一次是我們最後一次這麼齊全的坐在一起——也不是特別齊全。下一次,如果還有下一次的話,也許不會有這麼多人,但倖存下來的,肯定是更強者。」

    「也許最後坐在這張桌子上的人,所能掌控的力量是現在的我們根本想像不到的。甚至神靈和世界都會在我們手中流轉。我很期待,朋友們。

    說完最後一番類似激勵的話,這一場墟市便散去了。

    孟帥跌跌撞撞的往回走。只覺得天地都在旋轉,也不知怎麼堅持到出場的。只知道從墟市一出來,他便撲通一聲跌倒在自己的房間裡,連那小樓的門都沒打開,就這麼倒在台階上睡著了。

    睡夢中,只覺得有無形山水在眼前變幻,一時間是名山大川,一時間又是沙漠戈壁,一時間所有一切消失,化為一片虛無。另有他的力場——水、星辰和黃泉來回變化,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循環。他坐在其中,五心向天,彷彿入定的神佛。

    茫茫然,他若有所悟,只是不知道悟得是什麼,就好像抓了一把沙子,感覺到手中有所掌握,可是放不下,收不起,可又不純是虛幻。

    突然,在某個時間點,孟帥站了起來。

    他的身子還盤膝坐在水與星空的交界中,但他的「人」已經站了起來。

    他甚至能從旁觀者的角度看見自己的背影,這和全方位的魂識又有不同,那是一種超脫了本身的視角。他就像一個飄蕩的魂魄,在空靈的世界中觀察。

    他身體之外,是水與星空構成的力場。如果他有魂魄離體,應該在這個力場中遊逛,然而他所處的那個世界,卻是空濛而混沌的。他能看見水,也能看見星空,卻偏偏和他們不在一個世界,甚至不在一個維度。

    不在一個世界,怎能交流?

    雖然孟帥隱隱感覺,自己的世界要高於力場的世界,但他還是想主動降下去,擁抱那片力場。

    主動降維,當然比升上去簡單,可是他的神魂圍著力場轉了一圈,也沒找到好辦法。

    突然,他心中一動,想到了鏡之法則中的一種——虛化。

    從實質化為虛無,進入鏡之世界,不也是降維的一種麼?既然掌握了,在這種時候難道就不能嘗試麼?

    心念一動,法則如身體本能一般出現。

    「虛化!」

    身體虛化之後,水流拂過身軀的觸感出現,他已經化作一滴水,落入的無邊海洋。

    成功了!

    融入了世界,不只是成為萬千滴水中的一滴水,而是完全的和海洋融為一體。他就是海洋,海洋就是他。

    他不僅僅是海洋,還是浩瀚星空,還是無盡黃泉,還是千變萬化的法則……

    真正的人場合一!

    驀地,他心中一動,既然能降下來,能否升上去?

    不是他自己升上去,是帶著整個力場,整個世界升一個維度。

    這是一個理智判斷幾乎不可能的想法,甚至能察覺到其中的危險。不過這時候,他沉浸在一種空靈的狀態中,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準備嘗試,逆轉虛化……

    「啊!」孟帥猛地摀住腦袋,醒了過來。

    果然無所不能什麼的,都是騙人的。孟帥的逆轉虛化成功了,也失敗了。

    成功的是和他結合的最好的水流,以及本就玄虛的法則。失敗的是無盡的星空和不穩定的黃泉。然而星空和黃泉與水本為一體,失敗之後,立刻化作繩索,生生的將他的已經升上去的水流拽了下來。哥三抱在一起,誰也走不了。

    之後近乎反噬的力量,還狠狠地刺激了孟帥獨立出來的神魂,讓他抱著腦袋回到身軀裡,然後又抱著腦袋醒了過來。

    孟帥別提多鬱悶了,若不是雖然力場、哦不,現在可以叫領域了,其中所有的元素都留在了低維的世界,但還有一部分法則昇華,他可真得不償失了。

    雖然鬱悶,但孟帥心中也有隱隱的激動。剛剛他的神魂從身體裡出竅的一瞬間,他已經完全完成了界主的轉化。甚至完成了向神武道邁進的一大步。

    之前段凌夜所說,以封印為媒介催生界主的系列步驟中,就有一步是神魂出竅,引入靈寶。現在他不需要借助封印,自己完成了這個步驟,顯然是超過了其他人一大步。

    神武道的起始,不就是從神魂獨立開始麼?現在他依舊完成這一步了。不管實力,至少境界上超過了界主,甚至是那些頂尖的界主。

    尤其是最後一部分法則昇華,甚至更超過了神武道的入門境界。如果真的把領域昇華完全,他恐怕又要進入神武的一個新境界了。

    不管怎麼樣,他已經是名副其實的界主了,在五方世界,已經是最頂尖的那批人。

    他又嘆了口氣,如果之前他進入界主,還能有成就感,但經過東方的歷練,加上地動,又到墟市開闊了一番眼界,他已經知道,所謂界主,殊不足道。甚至連在大災難中保全自身的能力都沒有。

    「我說,你到底在幹什麼?一下子昏迷,一下子驚醒,又是大喊大叫,又是唉聲嘆氣,難道是被魘住了麼?要我給你驅邪麼?」一個聲音從旁邊響起。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7-1 14:50
千六三 噩耗千百種,終有希望存

    清脆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孟帥一怔,轉頭看去,道:「燕歸來?」

    坐在對面,不陰不陽看著自己的嬌俏女子,不是燕歸來是誰?

    「你怎麼在這裡?」她不是在黑土世界麼?

    燕歸來冷笑道:「我出來了,怎麼樣?我早就說啦,天底下哪有我破不了的禁制呢。」

    就聽有人輕笑一聲。孟帥一轉頭,見馮源連著輪椅停在自己對面。

    「你也出來了?」

    馮源規矩多了,拱手為禮,道:「公子,不知怎的,今日那黑土世界一震,把我們全部震出來了。包括燕姑娘,包括我。」

    孟帥莫名其妙道:「是麼?那可奇怪了。」

    馮源道:「據說是要升級了。」

    孟帥突然靈光一閃,道:「原來如此。」這樣的異象和他剛剛一通異變,正是從他將神武舍利扔進黑土世界開始的。說不定就是它引起的變化。可見這超過自己大境界的東西不能隨便亂扔,引起不測就不好了。

    不過孟帥還是很高興的,自從先天以來,他的黑土世界好久沒有升級了。這一次升到神武級別,應該會給自己巨大的驚喜吧?

    不過……孟帥狐疑的看著燕歸來,道:「你出來之後,沒什麼表示?」

    要知道燕歸來可是被孟帥坑了一把狠的,她出來之後,孟帥正在入定,馮源完全沒有戰鬥力,她還不趁機攪風攪雨?怎麼老老實實坐在這裡?

    馮源似乎知道孟帥所想,微笑道:「白先生也出來了。」

    孟帥愕然,一回頭,果然見白也坐在那裡。

    此時的白也又長大了幾歲,已經是身長玉立的青年,丰神俊朗,隱隱有淵停岳持的風度,而從他平和的神色來看,這個白也無疑是山野的白也。而他雙膝上伏著一條小龍,腳邊停著一頭小烏龜,正是孟帥那兩個小寶貝。

    「白兄,你回來啦?」

    白也微笑道:楸天上不安寧,地府也待不痛快。」

    孟帥深吸了一口氣,道:「歡迎回來。」

    儘管他不知道白也的來歷,儘管他不知道白也怎麼回來的,但是身邊有這麼一個看不透摸不到的人在,卻意外地能令人安心,尤其是這種非常時期。

    孟帥道:「對了,你知道這回的天崩地動到底有什麼緣故麼?」

    他雖然在墟市上得到了各種情報,但這最根本的一點卻是眾說紛紜,他有自己偏向的說法,但還是想問一下這最深不可測的人的意見。

    白也沉沉道:「不好說。」

    孟帥一怔,只聽燕歸來嗤笑道:「故弄玄虛。我看你就是騙人的。」

    孟帥道:「你說他故弄玄虛,那為什麼還被他震懾得不敢動彈?」

    燕歸來臉一紅,緊接著:「我怎麼會怕他?一個連瞳孔都沒有的傢伙。我不過……」她瞥了一眼馮源,道,「我給他個面子,算還他人情。」

    孟帥詫異——馮源居然會給人放人情?燕歸來還敢接著?倘若馮源無緣無故對他放人情,他定然要提起一百二十個心,注意下回別給馮源扒皮拆骨的吞了。

    燕歸來不欲多說,道:「反正現在我已經出來了。之前的好處呢……我要,你肯定也不給。所以咱們一拍兩散,各走各的路便是。」

    孟帥道:「隨你便吧。」他雖然還有心對付元化聞,但此時第一要務已經不在那裡。何況燕歸來再強大也只是半步界主,對孟帥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他沒必要再為她費心,任她來去也無所謂。

    燕歸來道:「那你讓他們把鬼東西停下,放我下去。」

    孟帥一怔,才想起自己還在移動的宮殿裡。這移動還不一般的移動,是涉及隱秘的世界的一次旅行,外面可不是什麼五方世界,甚至哪個世界也不是,完全是在空間夾縫中移動,想要出去可沒那麼容易。

    他恍然道:「那可沒辦法,這宮殿不是我開的,我過是試煉者中的一員。沒權利叫他們停下來。」

    燕歸來憤憤道:「試煉者?又是什麼鬼試煉者?你還參加什麼試煉了?」

    孟帥一拍腦袋,道:「不好意思,叫順口了,這回不是一般的試煉,和鏡之宮那騙人的玩意兒完全不同。有個逼格高的名字,叫神嗣。」

    燕歸來道:「我不管你神嗣神五神六的,我想要回去。」

    孟帥道:「那你只能走了。你不是破戒力場麼?什麼禁制能困住你?」

    燕歸來悻悻道:「你以為我沒有試過嗎?」她也有些沮喪,當初以為自己橫行無阻,結果出師不利,先被孟帥陰了一把,又被馮源關了好幾天,現在從小籠子換到了大籠子,還是出不去。師尊交給的任務更是無所談起……

    一想到元化聞,燕歸來臉色一變,嘆道:「算了,不出去就不出去吧。沒完成師尊的吩咐,回去也沒有好果子吃。我先躲一躲。你要去哪兒?」

    孟帥道:「你要躲就躲吧。我要去個神秘的世界,那裡有嚴格的准入制度,但願對編外人員只是暴力驅逐,不用就地正法什麼的。」

    燕歸來怒道:「你嚇唬我麼?我會信你?」

    孟帥揮了揮手,示意隨便。燕歸來滿心不爽,這時,就聽外面啪啪拍門,聲如急雨。

    「孟帥,你出來,怕了我就直說。痛痛快快把第一間房子讓出來,我饒你一條性命。孟帥,你這膽小鬼,縮頭烏龜當得爽不爽啊?你這個膽小鬼,慫包!」

    燕歸來一聽聲音,轉而樂了,道:「有人罵你,可惜用詞不夠激烈,聽得不痛快。「

    孟帥呵呵一聲,無緣無故被人找上門來罵,誰也不會痛快,何況他現在心中有事,心情自然不會好。

    隨手把門打開,孟帥卻沒出現在門口,而是側過身,站在門旁邊,主要是他不想沾到口水。

    他開門太快,門口那人沒反應過來,跌跌撞撞進來兩步,一抬頭,正好鱷見燕歸來,訝道:「孟帥?你變成女的了?」

    孟帥一樂,怪不得在外面吵吵鬧鬧的,原來是個不夠數。

    燕歸來氣惱,她心情比孟帥更差得多了,喝道:「哪來的蠢材?」一耳光打了過去。

    她這耳光雖然是隨手為之,卻是奇快無比,眨眼已到,

    哪知來人也是敏捷異常,架住她這一掌,立刻反守為攻,想燕歸來打去。燕歸來不甘示弱,防守的同時反擊,兩人竟真的你來我往的纏鬥起來。

    孟帥略感驚訝,這人實力不弱,竟和燕歸來旗鼓相當。雖然燕歸來最強大的力場沒有發揮,但光在武功基礎上能匹敵已經很不錯了。要知道燕歸來可是名師高徒,孟帥沒在鏡之宮提升時,都未必是她對手。

    仔細看來,孟帥已經確認,來人也是名家傳授,一招一式法度森嚴,更有一種外面不常見的古拙味道,雖然稍顯過時,卻是毫無破綻,最宜久戰。兩人一個擅長靈動變化,另一個穩紮穩打,想分出勝負也不易。

    他靠在門邊看時,就聽有人道:「回來啦?」

    孟帥不用回頭就知道是段凌夜,何況他已經能感應到段凌夜靠近,隨口道:「嗯。」

    段凌夜道:「我還奇怪呢,這麼封閉的地方你能跑哪兒去?倒是你隊伍裡姓宋的那個傢伙說,別在意,孟帥隨時消失那是常事。」

    孟帥乾笑兩聲,轉移話題道:「這個傢伙……是誰來著?」

    段凌夜眉頭一皺,道:「姓古還是姓風來著,我也忘了。腦子屬鋼叉的,不會轉彎兒。」

    就聽楊成雲道:「姓古,古藺楓。是萬年傳承世家古家的長子長孫。」卻是楊成雲也到了門口。這時眾人都從門裡出來,遠遠圍觀,他們都知道古藺楓要挑戰孟帥,都來觀看。奈何段凌夜堵在門口,敢靠近的也只有不是東方的楊成雲、宋千寒、任盼盼等幾人。

    孟帥詫異道:「你倒知道的清楚。」

    楊成雲道:「他昨天嚷了一天了。我不能不記住。這誰啊?為什麼打起來?」他本以為開戰的是孟帥和古藺楓,沒想到來這裡一看,卻是陌生人,不由得詫異。

    孟帥笑道:「可說呢?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打起來。」

    這時燕歸來和古藺楓已經到了互拚力場的階段,古藺楓的力場瀰漫著黃紅兩種砂石,卷的天昏地暗。燕歸來的力場卻是毫無異象。然而在飛沙走石中,她穿行無礙,且走到哪裡,風停沙落,彷彿一片真空。

    只是她越靠近古藺楓,走的越慢,顯然古藺楓身前的力場很強,帶給她不小的壓力。

    一步,一步……

    燕歸來頂著風往前走,顯然她若能破開這個力場,這場戰鬥就是她贏了。

    孟帥注意到,一向空手的燕歸來手中有寒光微閃,顯然有殺手鐧醞釀。

    古藺楓同樣也有準備,他身邊纏繞無數砂礫,一層層彷彿鎧甲一般將他裹住,密不通風。從腳下開始捆起,一直到胸口。

    燕歸來突然喝道:「去死——」一道寒光劃破力場到了古藺楓面前。

    噗地一聲,一道鋼刃砍入了砂層,陷在裡面。

    古藺楓的身形,卻從沙中消失,在另一處沙海中出現。

    這時,他調換了方向。

    猛然,他抬頭,正好看見了孟帥,大吃一驚道:「孟帥?你不是孟帥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7-1 14:50
千六四 各人的準備,最後的衝刺

    孟帥:「……」

    他開始以為此人眼神不濟,現在看來,恐怕是智力有問題。

    他竟才反應過來燕歸來不是孟帥!

    連燕歸來都有些無語,道:「你才知道啊?你一直罵縮頭烏龜的人在那裡呢。你還不……「

    話音未落,那古藺楓大吼一聲,倒轉過來,向孟帥撲去。

    說動手就動手,倒也乾脆利索。

    到此時,孟帥到沒心情和這個逗比動手了,眼見對方出手,伸出手去一抓。抓住了對方的後脖子領子。

    然而他站在那傢伙面前,如何能伸手抓住對方的後脖領子?

    只見孟帥的手伸了出去,穿過一片虛無,從古藺楓背後伸了出來,一伸手,就將古藺楓的領子提了起來。

    前面一隻手,後面一隻手,這種情景實在詭異,對旁觀者來說,簡直是靈異現象。

    但對於身處中心的古藺楓來說他一定也沒覺得靈異,只是知道自己被人一伸手提在手裡,動彈不得,像落在老鷹爪子裡的小雞。

    因為太震驚,他連恐懼都忘了,只剩下一片呆滯。

    孟帥懶得理他,輕輕一揮,將他扔了出去,道:「散了散了。各自修煉去吧。又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古藺楓被扔出去不提,圍觀的眾人全愣住了。剛剛看到古藺楓的身手,滿以為會有一場大戰,哪怕強弱分明,至少也得戰上幾個回合。但卻看到了一場碾壓。

    不只是天差地別,是凡人和螻蟻。

    就算熟悉孟帥的人,如宋千寒他們,也沒想到孟帥到了這等地步,一時張口結舌。燕歸來滿臉的不可置信。

    一直袖手站在門口的段凌夜,目光微微一縮,一字一句道:「你終於先我一步,完整的跨出那一步了。」

    孟帥得意道:「不止,我那一手還有更高神的內涵,你看出來麼?」

    段凌夜平靜了一下,道:「不正經的人變成了界主H他就是不正經的界主。不正經的人成了神,他就是不正經神。孟帥,你這樣的傢伙都能成界主,我怎麼就不成呢?」

    孟帥道:「你行啊。你離著界主不也只有一步之遙了麼?」

    段凌夜道:「所以我會去閉關。不成界主,絕不出關。」說罷轉身就走。

    孟帥目送他離開,心中也知道,段凌夜離著界主也只是一步之遙,想必下次見到他,就是新的界主了。

    和其餘的隊友打了聲招呼,孟帥再次把門關起來。就見燕歸來坐在遠處,這個位置比之前她坐的位置遠了十幾丈,有幾分避之唯恐不及的意思。

    孟帥笑了笑,對馮源道:「我去閉關了。需要什麼就跟三靈殿的人說,無有不至。」說罷就走回了樓閣中,選擇靜室坐下,繼續修煉。

    這番修煉就不是以再往上進步為目的了。他是要在登上更大的舞台前,梳理實力,鞏固修為,將狀態調整到巔峰。這最後的幾天時間,至關重要。

    第一步當然是鞏固境界。孟帥進入界主境界,乍看很倉促,但因為之前鋪墊了很久,尤其是先一步達到了神武道的某些門檻,因此突破的並不驚險,穩固也不難。將身體、精神、內息、感官等等從頭到尾梳理一遍,加以穩定,這一步驟花費了他三日。

    三天之後,他便在整理自己所學。

    孟帥一路走來,傳承十分駁雜,來源既多,側重點也不同。而隨著他修為的增長,許多手段已經過時基本上用不上了。他要整理的是現在還能用、好用的武功和手段,給自己制定更詳細的戰鬥方略。

    成為界主之後,實力第一位的,自然是力場。而在整個混元期,最大影響的是武道。可以說武道的精華凝聚,就在於力場。

    孟帥在混元境界一開始,就是走的水、土兩道武道。只是水武道後來化作汪洋大海,進入了他的力場,土武道卻是被星空震散,銷聲匿跡了。他現在的力場,以水、星空和泉為根基,加入鏡之法則,達到了領域層次,甚至更進一步,像神武道一樣開始化界。這就是他在同輩之間縱橫披靡的依仗了。

    除此之外,他最犀利的,無疑是時、空兩種武道。尤其在黃金眼的加成下,幾乎如神蹟。他本就有空武道的感悟,現在已經化了一部分在領域中,將來還能再化,知道把「空」之一道完全吸收。而時之一道,雖然更神秘莫測,但因為在萬印萬法山中使用過度,已經被封印了,不知何日才能解封,暫且不論。

    另外就是武技了。

    自從先天以上可以修行武技,武技的優劣對實力影響貫穿了整個先天境界。不過到了混元期,武技漸漸露出頹勢,到了界主,重要性已經退後。到了神武境,自然會被完全淘汰,由更深奧強大的神通所取代。

    不過在孟帥這個時期,一些強大的武技,還是頗有用處的。他的武技來源比較系統,大概是四方面——龜門、血影、龍虎山以及梅園。

    其中龜門不必說了。雖然只有兩套太上龜息功和太上五法身,卻是他所有武技的基礎。龜息功不說了,一重重修上去,他到現在,後天先天都沒有轉過功法,將來還需要憑藉這個攀登神武道高峰。其中附帶的斂息術、水息術中又實用又方便。就算是外功方面,他現在已經不專門使用五法身,但一招一式皆是五法身的影子。可以說一身龜門的武功,印記分明。

    除龜門以外,血影是最初教給他武技的。乾坤血影殺現在已經不能算是武技,而是他日常動手的招數,最後一招血靈卻依舊是克敵制勝的利器。除此之外,乾坤移位化作瞬移,保留在他的身法中。乾坤一擲卻是等閒拍不上用場了。

    此外,乾坤門還有最神秘的一套乾坤八門陣,這是孟帥一直擱置的,找不到用的地方,知道必然是威力無儔的陣法,但既然一時用不上,也用不著了。

    其餘的龍虎山和梅園,主要是在孟帥馴獸和封印上有巨大的引導作用,至於武技,也只有一招「神龍擺尾」還能跟上孟帥的步伐。

    而他散碎得來的武技,也淘汰的差不多,有一招靈犀一指偶爾有用,也並非主力。

    除了武技之外,還有馴獸和封印對孟帥有實力的加成。馴獸主要是靠夥伴們,封印則是兩大部分。體內封印和龜門印。

    龜門的空鏡印、明鏡印能夠卸力和吸收,而下一印靈鏡印隨著孟帥觸摸到了更高層的門檻,漸漸地能勉強掌握。

    靈境印效果是反衝。不但是無損反衝,更能加上自己的力量,是一招威力奇大的絕招。孟帥也趁著這幾日空閒,初步學習。

    還有他手中封印的引導印、不動根本印、虛空解放印,無不心隨意動,能夠隨意使用。同時他嘗試將這些印導入領域之中。出奇的順利。比起力場,領域本身和身體是一體的,身體能印記皆可在領域中如實反映。這些封印進入領域,使得領域中的法則更加複雜而完備。

    除了繼續熟悉領域,嘗試人域合一的妙用,孟帥更想嘗試神通。

    神通和領域密不可分。孟帥在墟市上得到一些指點,知道將領域中的要素或者法則壓縮到極致,比具象更進一步的時候,神通就產生了。不用特意傳授,理論上沒有兩個神武者的神通是相同的,而神武者能掌握的神通也是有限的。甚至單一的領域只能產生一種神通。

    一種,就足夠了。

    神通的威力,和武技有天壤之別,掌握了神通,界主級別的武者便如韭菜一樣,可以一茬一茬的收割。

    可惜,孟帥嘗試了幾次,每次有了雛形之後,便即消散。他多試幾次後,便明白了自己的侷限——還是實力不足。神武道所衡量實力的神魂力量弱的可憐。不說凝聚不了神通,凝聚之後也發不出去,只會抽空自己的力量,一不小心還會反噬。

    雖然差了一些,但已經有雛形也是一種進步,至少這雛形出現的一瞬間,孟帥的破壞力是暴漲的,可惜是個爆發技,爆發過後會虛弱多時。

    不知不覺間,日子一天天過去。孟帥的修為逐漸穩固,實力逐漸完善,已經推到了一個外人想像不到的地步。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也在努力。時限迫在眉睫,除了少數奇葩,沒人會放鬆。眾人閉門修煉之餘,挑戰和迎戰也沒停止。這也是對實力的磨煉。孟帥展示過強大的實力後,就無人挑戰,段凌夜更是被禁絕在挑戰範圍以外。倒是其他人常常戰鬥,楊成雲和宋千寒比過好幾次,互有勝負。

    那少數破罐破摔的奇葩就是任盼盼,她不是不努力,但閒心比別人都多,走家串戶,閒逛八卦,還要和人玩牌下棋,除了楊成雲,沒人理她,有一個馮源和她玩,但殺的她丟盔卸甲幾次,她便不肯再去。她鬱悶之餘,弄出許多一個人也能玩兒的遊戲,倒也自得其樂。

    這一日,眾人還在閉門修煉,就聽任盼盼在外面驚呼道:「看哪,天亮了,我們要到達目的地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7-6 09:35
千六五 當大事臨頭,總雞毛蒜皮

    每個人的房間都是獨立的空間,也就是沒有向外的窗戶,整個宮殿裡,只有大廳有一扇窗戶,還是封死不能打開的。窗戶鑲著透明的水晶,倒是看得清楚。

    只是之前窗戶外面是混沌的世界,既不明亮,也不昏暗,看著沉沉的,令人昏昏欲睡。眾人又顧著修煉,早無視了那扇窗戶。直到任盼盼喊叫,眾人出來,才看見窗戶外面有了內容。

    說是內容,可也不算豐富美麗,有的只是多日不見的陽光,還有藍天白雲。

    窗外的景色,讓孟帥想到了飛機的舷窗。曾幾何時,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也曾悠閒地看著窗外,那時候雖有煩心事,和現在一比,全是雞毛蒜皮。

    終於到站了麼……

    雖然錘煉多年,他的心理素質也算出色,這時還是緊張的。緊張到腹中一陣翻江倒海。

    畢竟,那是真正的生死存亡,系天下於一人的大事,他兩世加起來活了三十多歲,依舊不能免去緊張。

    除了孟帥,其餘人的臉色多少也有些凝重,連段凌夜的臉色也比平時白了幾分。

    緊張之外,也忍不住好奇。

    外面雲海茫茫,他們到底來到了什麼地方?

    那三靈殿來管理宮殿的人走了進來,道:「看見了麼?」

    他問的突兀,眾人都覺莫名其妙,段凌夜道:「看見什麼?」

    那人走到窗邊,道:「看見外面有人了嗎?」

    孟帥奇道:「什麼人?」

    那人有些急躁道:「應該有人了,不然誰來領路?」

    眾人面面相覷,都有不好的預感——合著這傢伙根本不認路?

    好在這時,外面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孟帥訝然,只看窗外就知道,外面是萬里高空,居然有人直接從外面敲門。也就是在這個世界,要是前世,還不嚇死幾個。

    那人卻是如蒙大赦,忙跑過去打開門道:「恭迎長老。」

    只見三個人並肩走進。那大門雖寬,走三個人也勉強,但這三個人高馬大的人不知怎的,同時走進,也同時進殿,沒有一個落於人後的。

    只見三人各穿烏黑斗篷,只是領口,胸口的裝飾紋路不同,分別是紅、黃、藍三色。

    孟帥心道:這就是三靈殿的人了吧?果然一起來的,誰也不甘人後。

    他也算認得三靈殿的長老,知道三座殿的服飾分別是煉丹火紅,馴獸土黃,封印天藍。平時他們會穿大顏色的衣服,只有在典禮場合,才穿黑色鑲邊。這種斗篷應該最隆重的禮服了。

    三人進來,三道嚴厲的目光掃視全場。這三人都是界主的實力,目光凝聚實質力量,對於混元期的壓迫很大。但也有完全不受影響的,譬如孟帥,譬如段凌夜。

    那紅衣人點頭道:「很好。有年輕的界主在。還不止一個。你們兩個希望很大。」

    孟帥拱了拱手,表示感謝。

    旁邊的黃衣人道:「你們哪個是孟帥?」

    孟帥道:「我就是。」

    黃衣人點頭,道:「一會兒你第一個出去。」

    孟帥道:「敢問去哪裡?」

    黃衣人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哪個是段凌夜?必定是你。」他們來之前,已經知道了宮殿中的名單,一共只有兩個界主,一個是孟帥,一個自然是段凌夜了。

    段凌夜答應一聲,黃衣人道:「你第二個……」

    紅衣人突然插口道:「且慢。他不能第二個。」

    其餘兩人看向他,紅衣人道:「孟帥就是封印師,這人又是封印師,怎能讓兩個封印師排名前列?應該找一個煉丹師,一個馴獸師,然後再讓他出去。」

    孟帥聽了,差點翻白眼,暗道:你們行不行啊?知道天都要塌了麼?這麼關鍵的場合還搞這一套,三靈殿難道就不能派點識大體的人來麼?

    至此,他對三靈殿的印象大幅度下降,再沒之前的尊敬。

    那藍衣人一直沉默無言,此時突然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得主意。你想推你們殿上的陳前先走,卻用這麼冠冕堂皇的藉口,當真可笑。寶鏡上名單列的清楚,該是誰先,就是誰先。」

    孟帥又是腹誹:這藉口也可笑,哪裡來的冠冕堂皇?

    黃衣人神色一直和藹,這時笑眯眯道:「要我說寶鏡最是神奇,早就考慮到三殿平衡的事情。你看,第一名是馴獸師,第二名是封印師,第三名煉丹師,多麼公道。」

    那藍衣人怒喝道:「且慢,孟帥是我封印師。你馴獸師在這裡亂認什麼?」

    那黃衣人道:「是馴獸師沒錯。孟帥,把你的夥伴叫出來看看。」

    孟帥暗中翻白眼,他算是見到三靈殿的混亂了。這等爭執無聊透頂,更別說場合完全不對。

    好在那管事的上前欠身道:「長老,下面往哪裡走?」

    藍衣人訓斥道:「急什麼,時辰未到。」見那管事諾諾稱是,哼道:「先過去。跟我來。」三人一起離開大廳,往後走去。

    等他們走了,孟帥和其他人一起鬆了口氣。任盼盼悄聲道:「我們參與的那件大事,就由這樣的人主持嗎?我看這件大事……也不是很大啊。」

    孟帥搖了搖手,道:「事情本身還是很嚴肅的。」

    幾人沉默了一下,孟帥喃喃道:「所以我們到底要去哪兒呢?」

    宮殿繼續在雲海中穿行,白雲茫茫,無邊無際。到後來,雲不只有雲,還有霧氣。濛濛的霧氣就像是稀薄的雲,和白雲拌在一起,雲中有霧,霧中有雲,雲霧迷濛,更不知天上地下。

    突然,雲層中出現了一點亮光。

    緊接著,一點亮光周圍,又是一點,點點光芒在遠處結成一個環。宮殿像光芒靠攏。

    靠的近了,光芒的真面目看得清清楚楚。

    只見雲海中,浮著一座又一座宮殿,宮殿以陣型一樣的位置,環形漂浮著,除了孟帥自己這一座,一共是八座。每一座都便燃燈光,燈火通明。

    八個宮殿圍成的圈中,有一個缺口,孟帥等的宮殿飛過去,成了圓中一環。九座宮殿交相輝映,燦如群星。

    只聽有人在天上大喝道:「九九歸一,開門。」

    九座宮殿大門同時打開,風起雲湧,大變將生。

    只聽前殿有人道:「孟帥,過來。」

    孟帥走過去,站在門口,猛烈地風從門口吹入,撲面生寒。

    他站在殿門口,半隻腳懸空,腳下是萬里雲海,衣襟帶風,有神仙之姿。

    抬頭一看,對面宮殿大門打開,站著一人,比起孟帥,那人紋絲不動,彷彿鐵鑄一般,相貌神態,都堅硬冷冽的如雕塑。

    陳前!

    孟帥微微一笑,點頭致意。陳前目光一動,看見了他,微不可察的點頭。

    多年不見,陳前除了長高了之外,沒有任何變化——也是,鋼鐵怎會變化,歲月都無法在上面留下痕跡。

    兩人只是對視一眼,各自低頭,看向腳下。天上沒什麼可看的,若有古怪,必在腳下。只是腳下也是茫茫白雲,若有不同,只是雲海在往中心聚集,匯聚處一個漩渦來。

    若有變故,當在漩渦處產生。

    孟帥看著漩渦,便如等待神明顯靈的信徒,多少是有些緊張的。只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漫長。

    突然,雲海一震,漩渦快速的旋轉起來,風雲際會,雲當中有凸起正在形成。

    有東西出來了!

    一個腦袋從雲中伸出,緊接著身子也出來了。

    一頭巨大的烏龜從雲中鑽出,浮在雲上。神態十分悠閒,但不知怎的,有一種神獸的威嚴,令人不敢直視。

    若在前世,這樣龜形的神獸,先讓人想到玄武、霸下這樣的神獸,但在這個世界,龜就是龜,是最尊貴的神獸。

    而且,孟帥還比別人多了一層驚異,無聲道:「祖師爺?」

    他記憶中,自己拜師時拜得那個髒兮兮的祖師,就是這般模樣。當時他還不知道龜在這個世界上的位置,暗自覺得龜門不大響亮,但越到後來,他越知道神龜的崇高地位。

    尤其是到了墟市,他得到了多方情報,綜合分析之後,對神龜的來由有了自己的猜測。

    只是,神龜地位再崇高,眼前這一隻還是和普通烏龜一樣:懶。

    鑽出來的烏龜沒有其他的動作,就地趴在雲上,一動不動,似乎在入定。

    遠處,有人高聲喝道:「神龜已現,神嗣動身。」隨著他的聲音,雲海中浮動一層金光,似朝陽要從東方升起,將升而未升,才有這樣瑰麗璀璨的色彩。

    然而無論天空有怎樣的異象,那烏龜還是伏在雲上,毫無動靜。

    它不動,眾人也不動,等了很久,方有人道:「神龜不接引,是否該由神嗣主動動身?」

    一些三靈殿中的主事均點頭,孟帥突然暗叫不好:這是要嘗試,那第一個打頭的,不就是我麼?

    果然,他背後有人道:「請第一神嗣動身。」

    翻譯過來,就是:「孟帥,跳下去!」

    雖然孟帥心中覺得不靠譜,但眾目睽睽之下,尤其還有「祖師爺」在看著,不容他退縮。至於像跳傘新兵一樣給人踹下去,那就更丟臉到師門了。

    他深吸一口氣,保持瀟灑的姿態,翩然落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7-6 09:36
千六六 請各就各位,初殺人見血

    作為一個界主,憑虛御風絕非難事,孟帥從天而降,飄然落下,倒也瀟灑異常。

    眼見就要落到那烏龜背上,烏龜突然身子一動,離開了原地。

    別看那烏龜身子笨重,居然行動極其迅速,一晃之間,已經落到了原地。

    孟帥大吃一驚,這個時機非常微妙,給他調整的餘地不多了。若是一個調整不好,他沒落到烏龜背上,而是落到地上……不,雲裡,直接把雲霧砸穿,那就丟大人了。

    然而就在他要調整的時候,突然心中一動。並沒有多餘的動作,反而保持了最大程度的瀟灑和愜意,就好像烏龜不是自己亂動,而是他指揮的一樣。

    但最終的效果,也差不多,孟帥飄然落下,正落在烏龜的腦袋上。

    從上面看,烏龜並不大,但真正到了眼前才知道,孟帥一個人站在龜腦袋上,便如核桃放在人的手掌上,還綽綽有餘。再一回頭,烏龜背更是寬廣無比,好似一座小島。

    坐在自己祖師爺腦袋上,孟帥有一瞬間惶恐,不過緊接著便平靜下來——這是烏龜主動的。自己下來時瞄準的是龜背,若非烏龜移動,他哪能這麼不偏不倚,落在最好的位置?

    這才叫獨佔鰲頭!

    眼見孟帥威風凜凜坐在龜首,就如同皇帝坐在寶座上,段凌夜嗤笑一聲,就聽背後有人喝道:「快下去,對面下去了。」

    段凌夜抬頭一看,只見對面的陳前已經落下,眉毛一豎,登時往下落去。他可不如孟帥瀟灑,反而全力下落,如一支離弦的箭,往下插去。

    此時陳前也飛速下落,同樣是用千斤墜的手法。兩人一前一後下來,段凌夜決心更大,片刻之間就已經平齊。

    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對方敵意十足,更是惱火,不知不覺中,力場已經在空中釋放。

    「喲——打起來了。」

    孟帥仰頭看著,心情愉快。他等這場面等了很久了。

    可惜在如此重要的場合,這一場戰鬥注定了短暫乾脆,兩人始終沒有靠近對方,在空中震了一下,分別落下。

    他們落得,就是龜背上了。

    龜背如小島,和一般的龜一樣,龜殼有一個弧度,中間高,四周低下,光滑無比。背上被紋路分成一塊塊的格子,大略一數,大概是四十九個。這麼大的龜背分四十九格之後,每一格還是相當寬敞的,容納四五人綽綽有餘。

    陳前和段凌夜同時落在龜背上,各自微微一震,臉色有一瞬間的變化,但旋即恢復了正常,各自選了一個格子盤膝坐下,雖不如孟帥獨佔鰲頭,卻也有畫地為領的意思。

    坐下之後,劍拔弩張的氣氛就消失了,孟帥略感疑惑,緊接著也鬆了口氣:大事臨頭,無休止的內戰都大家都不利。兩個年輕人私下衝突是小事,鬧大了卻遺禍無窮。

    只是他還是想知道——剛剛短暫的交手中,誰佔了上風?

    從表面上是看不出來的。孟帥也只是自己好奇罷了。

    等兩人坐穩,上面才繼續下來人。

    這一回再沒有搶行的事兒了,一個個下來。下來之後自覺按照順序坐下,每個人佔據一個格子,三靈殿的坐在陳前旁邊,五方世界則坐在段凌夜那裡。

    孟帥心中默數,名單上游九十九個人,但龜背只有四十九塊。也就是說,這一關,恐怕就要淘汰一半。

    這麼說先來就是守擂,後來的只能把先來的擠下去,才有容身之地了?

    孟帥還發現,每個人落到龜背上的時候,都有一瞬間變了臉色。那並不是落地反震的本能反應,反而像是受到什麼攻擊似地。

    這樣的情況越到後面越明顯,甚至有人一下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莫非龜背本身也有什麼詭異處,會攻擊下落的人?

    第一個淘汰者在二十來號就出現了。

    一個頭有點禿的青年一落地,驚呼一聲,摔倒在龜背上。

    按理說,只是平地摔倒,很快就能爬起來,但不知怎的,那青年落在龜背上,彷彿陷入了沼澤之中,手腳蹬空,怎麼掙扎就是起不來。龜背是有斜度的,他的身子立刻如滾球一樣往下滾落,滾出了龜背,往雲下摔去。一直到白雲淹沒了他的身形,慘叫聲還不絕於耳。

    越往後面,這種情況越多。

    排名二十多的人裡面,摔出去的不過兩個,到了三十,陡然增加到一半。然而到了四十時,又開始減少。畢竟後面的人知道情況,有備而來,用武技也好,借助外力也罷,先站穩了腳跟再說。

    這時,只聽天空有一聲「呀——」的驚呼。孟帥一抬頭,就見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從天而降,正是衛蟬玉。

    衛蟬玉還沒落地,身體便有些不穩,從背後抽出劍來,要用之為軸,立住身形。

    「不好!」

    孟帥大吃一驚,忙一伸手,身前一面鏡子,手從中伸入,從凌空另一面鏡子中伸出。一伸手提住了衛蟬玉,沒讓她把劍插入龜背。

    他伸手的位置離地也就五尺,一個成年人高矮,衛蟬玉人小身矮,五尺多高兩腳離地,還不停晃悠,就像坐了鞦韆。孟帥惱她不顧前後,狠狠地晃了兩晃,才將她拋到一個格子中。

    此時孟帥方鬆了口氣,虧了他反應快,又有水凝結的雲霧為材料,現成凝結成了鏡子,夠他兩邊轉移,要是慢一點兒,讓衛蟬玉做唐突之事,先不說會不會傷到神龜,但要神龜一怒,就有不測之禍。

    他自顧自鬆了口氣,坐回龜首。天上地下的眾人卻都震住了。剛剛從雲中鏡面伸過來的一手,神乎其技,在場的每一個人看出根腳。陳前的目光陡然亮起,盯住了孟帥,顯然戰意萌發,興奮了起來。連之前不認識孟帥,對他排名頗有微詞的三靈殿人也暗自驚異,均想:「怪不得他是第一,果有過人之處。」

    之後眾人紛紛跳下。孟帥注視後面的發展,尤其是注意自己認識的人,還有沒有出幺蛾子的。

    好在後面孟帥認識的都是實力派,只是排名後面了些。四十多名裡雖有大半站穩,到了後面淘汰的人卻是直線上升。這是後面的人實力不濟,有所準備也沒用。一落地直接被震下萬里高空,再也看不見人影。

    越到後面入圍的,坐的位置越邊緣,到楊成雲的時候,已經坐到了神龜的邊緣,差一步,就是無限雲海。

    他已經是擂主最後幾個,再下來的,就要靠搶了。而作為靠在邊緣的這批擂主,處境最危險,是最可能被取代的。

    對此孟帥也只有旁觀。若有可能,他當然希望他認識的人能夠留下來,但這是公平競爭,全靠實力,不是拉山頭的事兒,誰要是能把楊成雲他們踢下去,誰就應該佔據那個位置。

    終於,最後一個位置被人站了。還有二十來人預備下來,刨去那些站不穩的,總有幾個位置將要易主。

    果然,下一個人跳下來,就往有人處落去。

    然而他落的地方竟不是邊緣,而是稍微靠邊的位置。那裡做了一個小女孩兒,扶著一把高高的劍。

    衛蟬玉!

    孟帥一怔,這傢伙想必是看衛蟬玉落下來的姿勢不漂亮,以為她實力爾爾,便選她開刀。

    雖然詫異,孟帥卻也穩坐不動,這一回他不會插手,衛蟬玉若果然被轟下去,那就是她小孩子不適合參加這征途。

    不過以他看來,若以為衛蟬玉年幼便可撿便宜,那就大錯特錯了。

    那人還在空中,已經雙掌拍了過去,掌心一道旋風,如蟒蛇一般纏繞,喝道:「小娃娃,回家玩去吧。」

    衛蟬玉眉毛倒豎,喝道:「滾——」

    伸手,拔劍!

    一道璀璨的劍光亮起,如流星,如閃電!

    劍光劃破了天地,直直的削出一道無可阻擋的軌跡。

    來人的身體在空中凝滯了。

    緊接著,刺啦一聲,鮮血四濺,兩截身體落在龜背。龜背傾斜,屍體留不下,順著龜背往下滾落,一直滾到雲海中。不但屍體沒留下,他身上的血肉無一絲一毫可沾染地面,全都如落在光滑的玻璃上,落了下去,了無痕跡。

    這還是這場旅途第一次見血!

    雖然場面血腥,但在場的人無不都是心志堅定,見慣鮮血的人,哪會放在眼裡?唯有那人屍體經過路線的幾個人嫌棄的皺眉皺眉頭,便即滿不在乎。

    然而孟帥卻是心驚,只因衛蟬玉表現出來的心狠手辣和之前大相逕庭,他深覺其中有事。

    而且,她的劍是哪一把?

    衛蟬玉原來的劍是小風,後來被鳳凰帶走,孟帥補了一把給她,卻不如原來神異。現在她手中的劍,不是孟帥見過的任何一把,劍光卻犀利得多……也詭異得多。

    孟帥正自沉吟,那邊一個個人落下,已經接近尾聲。

    一個少女翩然降落,楊成雲眼前一亮,忙側過身子,示意她往這邊來。

    任盼盼!

    卻見倩影飄飄然往下落,突然彷彿吹來一陣橫風,將她吹得如落葉一般,往外飄去。

    刷,她就墜落在龜背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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