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2123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20
五五四 玉樹臨風,天馬踏飛燕
      
    眼見會場中亂成一片,第二場比賽遲遲不開場,孟帥便離開了會場,也沒人注意到他。

    出了雛鳴谷,就聽有人問道:「沒事吧?」

    孟帥下意識的回答:「沒事啊。」

    然而下一刻他就覺得不對,回頭看了看四周,就見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剛剛那句話誰問的?

    當然學武多年,他不會以為遇到鬼魅或者幻聽,只認為什麼高人能夠隔空對話,不由疑惑非常,仔細想剛才那句話,似乎極其熟悉,但再去想,印象卻稀薄起來。

    疑惑的搖了搖頭,孟帥暫時離開的山谷。

    「險些被他發現了。」遠處一直在看著這邊的青年笑了起來,「他感覺敏銳了不少。」

    旁邊少女好笑道:「我看不是他敏銳,是有些人太緊張吧?雖然師尊吩咐,儘量不要現身,但你要實在關心,私下見一面有什麼?」

    那青年猶豫了一下,道:「這個……」

    女子笑道:「規矩是規矩,人情是人情,總不能不近情理吧?你放心去,我不跟師父稟報也就是了。」

    那青年笑道:「多謝啦,夏師姐。」正說著,突然兩人同時抬頭,往一個方向看去。

    空中一道虛影,一閃而過,速度之快,肉眼幾乎分辨不出來。

    青年男女對視了一眼,女子道:「看見了麼?」

    那青年點頭,道:「應該是東邊那家吧。看來是給姓黎的撐場子了。我就說那孩子好好一個黎家子弟,為什麼要留在百鳴山,現在看來,必有緣故。回頭你我見見他。」

    那女子道:「去見見也好,他們是有名的不擇手段。倘若姓黎的那小子真有任務,孟師弟或許擋路,他們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我們出面,讓他們知道師弟背後有人,別做那些下三濫的事。」

    那青年冷笑道:「他們最好放聰明點兒,若真敢動小弟,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擦?又看錯了?」

    孟帥心中鬱悶,繼聽錯之後,他好像又看錯了。

    剛剛他走到谷口,突然感覺到一股極強的威勢從天上墜落,忙回頭一看,似乎看到了一點兒影子,但繼續看時,卻一點兒也看不出痕跡。兩座並立的山峰空蕩蕩的,哪有其他人影?

    又是高人?孟帥心中疑惑:今天高人也像下餃子一樣,一鍋接一鍋?

    正在這時,只聽山谷中發出一聲高宣:「第二張比賽開始了」

    孟帥顧不得其他,連忙一溜煙跑到旁邊的山上,前去觀賽。

    觀賽平台在隔壁的山巔,相隔足足有半裡地,從那裡看到的擂台和人,已經小如火柴盒,動作早已看不清楚。

    即使如此,那裡還是聚攏了一大批觀賽弟子,圍得水洩不通。孟帥只得道:「勞駕,擠一擠,擠一擠。」

    哪知他這麼一說,立刻有人叫道:「看,是孟師弟」

    孟帥一愣神的功夫,立刻被團團圍住。便有人叫道:「孟師弟,恭喜你啦晉級決賽。」接著一片恭喜聲。

    原來孟帥雖然是最年輕的先天武者,但本身太過低調,又沒在百鳴山中顯露過身手,因此眾弟子對他並不認可,加上黎佑生又是光彩照人,孟帥就越發黯淡了。但隨著比賽的進程,他一路披荊斬棘,殺入決賽,贏得十分漂亮,認得他的人也越來越多,甚至也有了自己的「粉絲」。雖然沒能超過黎佑生,但也非當初籍籍無名之輩了。

    眼見眾人將他眾星捧月的圍在中間,孟帥雖然尷尬,心中也未免有點小得意,尤其是不少女弟子也熱情的跟他說話,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就要吹噓兩句。

    正在這時,就聽有人問道:「孟師弟,你剛剛怎麼贏的?我們都沒看清,你給說說。」登時眾人齊聲稱是,紛紛要孟帥解說。

    還有人道:「是啊,我還看見你上來之後,很多師長圍攏了上去?是不是出現了什麼變故?」

    他這麼一說,更有許多人紛紛響應。

    孟帥立刻無語了,他總不能把實情說出來,正要隨口胡扯,糊弄過去,就聽一個清冷的聲音道:「比賽開始了,你們還看不看了?」

    孟帥立刻道:「對對對,看比賽。這場比賽對我至關重要。各位,看完比賽再說。」說著從人群擠出去。

    只見平台前沿立著一個白衣女子,兩道白練隨風飄揚,正是朱徽冰。

    孟帥走到她身邊,道:「多謝朱師姐解圍。」

    朱徽冰也沒回頭,道:「沒什麼,其實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贏的?」

    孟帥語塞,朱徽冰道:「看吧,第二場比賽已經開始了。」

    就見場中兩人正在廝殺。比起孟帥那場莫名其妙的比賽,這場是真正的靈獸戰了。雙方都乘著飛行靈獸。另外的弟子坐騎是金雕,而黎佑生的坐騎卻不同,竟是一頭飛馬。

    那飛馬比似龍駒更要漂亮,身高腿長,通身雪白,一雙飛翼不像是鳥羽,也不似肉翼,反而像兩團雲霧,圍繞在馬身邊。黎佑生相貌俊美,玉樹臨風,騎在馬上猶如童話中的白馬王子,說不盡的瀟灑迷人。

    只這個賣相,便壓過孟帥在百鳴山見過的所有靈獸。即使他不是小氣之輩,也不由暗自羨慕嫉妒恨。

    這場比賽和之前黎佑生的所有比賽一樣,淪為了他的個人表演,就看他手持一把銀色長刀,橫比豎檔,禦敵與丈許之外。對面那弟子也想奮力一搏,幾次發起進攻,但以他的身手,不能欺近黎佑生的身前。

    孟帥無奈的摸了摸鼻子,有些無奈,看來指望別人動手攔阻總是不現實的,還需要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這時,朱徽冰突然道:「奇怪。」

    孟帥道:「怎麼了?」

    朱徽冰道:「今天黎佑生狀態很好啊,簡直精力過剩。」

    她這麼一說,孟帥也發覺了。之前黎佑生出手,都有一種高高在上的矜持,動作不大,似乎不屑與對方動手。而今天他的動作卻異常的舒展,不吝惜用力,甚至幾次進攻已經能將對方將打倒,偏偏收回,像是要用其他動作再虐對方幾遍。

    孟帥道:「是不是騎著白馬臭美啦?要多吊幾個妹子?」想到這裡,他四周看去,想看薛明韻是不是在這裡,黎佑生是不是故意炫給她看。

    朱徽冰道:「給妹子?不是我小看了她們,有幾個人能看懂他的表演?」她側頭看了看孟帥,道,「你能看懂麼

    孟帥道:「我?師姐是什麼意思?」

    朱徽冰道:「他從出場到現在,至少用了十門武技。一把長刀運用了刀、槍、劍、棍四種兵刃武技,右手還有拳掌勾三門。身法、馭獸還有馬踏的步伐,都有武技的影子。」

    孟帥陡然一驚,仔細看時,果然黎佑生的長刀運用的不只是刀法,有劍法、槍法的影子,他皺眉道:「是有好幾門武功,但那些是武技麼?似乎還沒到那個層次吧?」

    朱徽冰道:「都是武技,不過淺嘗輒止。就像你摔孫慶那一下一樣,是武技的化用,我是不會看錯的。」

    孟帥點頭道:「我信師姐,理當不會看錯。」

    朱徽冰道:「你說的也不錯,他似乎真的在炫技給誰看,但是不是給什麼女人,而是給另一個懂行的人。」

    孟帥心中突然一動,想到了從天而降的那道影子。這兩者之間本來沒有關係,但不知為什麼,他就是不自覺的將兩者聯繫在一起。

    他緩緩道:「莫不是……黎家來人了?」

    依照朱徽冰的指點,孟帥果然看到了那一絲武技的影子,與之前的謹慎不同,黎佑生簡直是武技大派送,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目的,這些資料對孟帥尤為珍貴,當然要全力記下來。

    黎佑生越打越順手,孟帥也越看越有門道,漸漸地將幾絲武技的影子重合起來,開始重組他的武技。

    驀地,黎佑生身子一頓,這一頓極其快速,孟帥卻敏感的捕捉到了。

    他立刻閃過一個念頭——黎佑生要結束了。

    他會怎樣結束呢?

    就見黎佑生一拉馬鬃,飛馬人立而起,前蹄狠狠地向下踏去

    這一踏有風雷之勢,彷彿要踏破虛空,踩碎星辰,兩團雲霧一樣的猛然抖直,將整片天空遮蔽在霧靄之中。

    避無可避

    金雕嘎叫一聲,轉為哀鳴,翅膀折斷,血染半空,身子如離弦的箭一樣墜落,那弟子跟著落下,不一會兒狼狽的從山谷中浮出,叫道:「我認輸」

    觀賽的平台上,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

    朱徽冰一挑眉,道:「竟然是靈獸武技,好一招馬踏飛燕」

    孟帥長出了一口氣,道:「了不起,靈獸武技很難得,是不是?」

    朱徽冰道:「當然難得。我百鳴山是以馴丨獸出名,可是都是輔助的靈獸武技,戰鬥型的靈獸武技……只有一門,還是殘本。」

    孟帥道:「底蘊深厚啊。」

    朱徽冰露出渴望神色,道:「我要是能弄到這門武技就好了。剛剛那一下我沒看出所以然來。師弟,咱們打個商量,回頭比賽的時候,你能不能再誘使他出這一招,我想看個明白。」

    孟帥心道:你又來了。他知道朱徽冰性情如此,也不以為怪,只道:「就怕到時候我顧不得師姐了。」

    這時他恨不得立刻返回,把今天的收穫研究個底朝天。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21
五五五 接踵而來,明暗兩交鋒

    「啥?推遲兩天?」孟帥愕然問道。

    喬曄點點頭,道:「老祖是這麼吩咐的。」

    孟帥滿心的不爽,他正在黑土世界裡專心研究黎佑生的動作武技,偏偏被叫了出來,結果就被告知了這個消息。

    一陣本能的不爽之後,孟帥又想出些好處來,這樣他就有多兩日的時間,可以研究武技了。對於一般人來說,武功非一日之功,多一天少一天不算什麼,但對於他這個有分析機的人來說,兩天時間可於的事情太多了。

    他打算閉關,順口問了一句:「知道為什麼嗎?」

    喬曄道:「好像是打算把這次大會辦的更隆重些,因此要花時間準備。」

    孟帥十分奇怪,道:「這是臨時起意麼?為什麼突然要辦的隆重些?」

    喬曄道:「我聽說本來就是一個一般的選拔會,但不是師兄你和黎師兄突圍了麼?本來掌門就覺得那天辦的宴會不是很隆重,影響太小,現在有這個機會,還不大肆宣揚。大概是什麼史上數一數二的天才一決雌雄的噱頭吧。」

    孟帥頗覺羞恥,道:「要不要這麼拚命?」

    喬曄擠了擠眼睛,道:「其實也不止如此,好像還有內幕。」

    孟帥道:「什麼內幕?」

    喬曄抱著肩膀道:「我聽說這件事可不是掌門做主,是還有人要求,掌門也不得不應下的。」

    孟帥追問道:「是什麼人?」

    喬曄道:「這……我也不知道。反正據說每次大荒戰場開啟,上面就下來好多人,來點背景硬的傢伙,一點兒也不新奇。」

    孟帥帶著疑問回到屋中,轉頭就想不起這件事了。

    第二天清晨,喬曄又來敲門。孟帥有些鬱悶的開門,道:「又有什麼吩咐?」

    喬曄道:「老祖問你願不願意和各宗門長輩喝酒聊天。」

    孟帥氣道:「這還用說麼?當然是不願意了。」心道:還喝酒聊天,當我坐台麼?要點我,也看你們有沒有那麼好的胃口。

    喬曄道:「老祖說了,你要不想被連番人滋擾,收拾東西上杏花峰,這兩天也就是那裡還有片刻寧靜。」

    孟帥轉怒為喜,道:「多謝老祖體恤。」

    果然,他們前腳走,後腳掌門的使者便到,要招孟帥前去宴會,卻不想撲了一個空,只得回頭。

    掌門在宴會上,聽到孟帥不見的消息,暗自惱怒,正要找人再去,就聽另一個弟子來報,道:「啟稟掌門,黎師兄不在屋中。」

    掌門一下子洩了氣,對旁邊人苦笑道:「罷了。如今年輕人一個比一個傲氣,咱們叫不動了。」

    旁邊青衣男子道:「何師兄不必介意,這裡不就咱們三人,客氣什麼?孩子們不願意出來,就讓他們歇著去吧,後天不就見到了。」

    何掌門無奈,道:「本來只有咱們三人在此,我何必大動於戈?我是怕上使們一會兒下來……」

    話音未落,三人同時抬頭,就聽有人道:「百鳴山,百鳴山,快出來見我。」

    這聲音清脆婉轉,彷彿黃鶯出谷,近在耳邊。三人同時起身,奔出門外。

    就見廳堂前的空地上,一頭青鸞拖著車輦緩緩降落。青色的羽翼幾乎融入天色之中,洋洋然如海天精靈。車輦上坐著兩個少女,身穿青衣,頭梳高髻,相貌雖有不同,都是一般清麗。

    何掌門定了定神,道:「敢問是凰金宮青鸞座下……」

    一個少女起身,道:「你知道就好啦。我們是來參加大荒戰場的青鸞子弟,我姓郭。你們這裡管安排住處?」

    何掌門立刻道:「當然,兩位上使這邊請。」

    眼見何掌門走了,青衣男子對旁邊那大和尚道:「這回百鳴山真是貴客盈門了。東方西方南方全了,就不知道中央和北方……」

    他剛說一句,前面已經走了老遠的少女回頭到:「乾坤門的人也來了,可是一時半會兒到不了。我們來的路上,看見乾坤龍象宗的車子翻了,看來他們遇上了血影。倘若僥倖不死,大荒戰場開幕時你還能見到他們。」

    青衣男子十分尷尬,心一橫,索性揚聲道:「那北方呢?」

    兩個青衣少女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郭姓少女道:「北方?北方有人嗎?難道你以為那三個冷人會親自來麼?」說著頭也不回的走了。

    青衣男子等他們走了,吁了口氣,道:「真是盛況空前啊。覺海師兄,咱們是不是也把自家人帶來啊?」

    覺海道:「阿彌陀佛,妙師兄請自便。老衲不湊熱鬧了。」說罷躬身,逕自走了。

    青衣男子回頭道:「這老東西什麼毛病……」突然,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雙目睜大,看著遠方。

    他分明看見,在遠處山巔,站著一個白衣人,一頭白,猶如雪精。

    下一刻,人影消失了。

    過了好久,他才清醒過來,再三看去,再也不看見半點痕跡,不由撫著胸口,道:「但願是我看錯了,若是……雪山上真的下來人了?」

    孟帥自然不知道他省去了一次麻煩,反而安靜的往杏花峰去。

    但是,他並沒有逃過一劫。

    在他去杏花村的路上,兩雙眼睛始終盯著他。

    其中一雙孟帥很熟悉,是黎佑生。而另一雙眼睛來自另一個人。那人二十七八歲年紀,相貌英俊,與黎佑生有六七分相似。眉梢眼角的傲氣,猶有過之。

    那青年遠遠指著孟帥,道:「那就是你的對手?」

    黎佑生道:「就是他。」

    那青年道:「平平無奇而已,你就為他頭疼?」

    黎佑生道:「小弟並非針對他,只是他湊巧礙眼,我要除了他而已。」

    那青年道:「這麼個人物,順手除去也罷了,你要是真把全身心精力都投入進去,我難免要以為你不務正業。」

    他語氣淡淡,黎佑生卻是渾身一僵,頭上沁出汗來,道:「小弟不敢。」

    那青年冷冷道:「何況他已經被你種下了劍魔心種,生死隨你,你還顧忌什麼?」

    黎佑生微微一震,道:「他被種了劍魔了麼?您確定麼?」說到這裡,就見那青年冷冷一眼掃來,立刻噤聲,小心翼翼道:「昆哥,我說錯了。我幾個月之前就給他下種,但不知道成效如何。這兩天再見到他,我看他好像是被下成功了,但又覺得沒有,因此不能確定。」

    那青年道:「沒出息的東西,給這麼個小人物下套,已經是跌份兒,還患得患失,你也配姓黎?」

    黎佑生臉刷的一聲雪白,垂下了頭。

    那青年道:「沒錯,他是被種了劍魔了。只是還不嚴重,是你種魔的方法不對。但劍魔何等厲害,沾上一點兒便如跗骨之蛆,終身不得解脫。他已經是你囊中之物了,你還怕什麼?」

    黎佑生暗自鬆了口氣,道:「怕什麼?誰說我怕了。他就算沒入魔,也是盤小菜。」

    那青年道:「知道主次就好。你最大的任務,一是大荒戰場,二是追拿那個小子。大荒戰場不說,反正就這幾日。那小子的行蹤,你居然一年多沒探聽出來,這是什麼道理?這一年多你在於嗎?」

    黎佑生汗出如漿,道:「小弟……也不是一無所獲。那小子在七大宗門,是錯不了的,具體就是在洗劍谷、菩提谷或者泣血谷這三家裡。」

    那青年冷笑道:「這是跟我開玩笑麼?三山後台清楚明白,琵琶谷和我們是一家,那小子不在剩下的門派又在哪裡?要只是這種程度,不用你來,我坐在家裡想也想出來了。」

    黎佑生臉色白,搖搖欲墜。

    那青年道:「算了,反正只要那小子還在,一定會出現在大荒戰場。到時候還用得著你,只要你別一而再再而三令家裡失望。」

    黎佑生這才緩過一口氣,道:「是,不讓家裡失望,也不讓昆哥你失望。」這時他情不自禁的捏了捏手,手心全是冷汗。

    這時,孟帥已經到了杏花峰下。

    那青年突然眉頭一皺,道:「既然要你全力辦這件事,不如我先解決了……」說到這裡,突然身子一晃,已經消失在原地。

    黎佑生剛想說:「不可,百鳴山中不許私鬥。」緊接著好笑,心道:我都忘了,昆哥是什麼人?百鳴山的規矩焉能對他立?既然他出手,孟帥該著倒霉,也用不著我了。

    然而,他在原地等了好久,眼睜睜的看著孟帥進了杏花峰,平安無事,不由得暗奇,心道:莫不是孟帥已經中了陰招,不過一時三刻就要吐血而亡?

    又過了一會兒,人影一閃,那青年又在原地出現了。

    黎佑生敏感的行,青年臉色比剛剛白,甚至白裡透青,好像受了什麼傷害似的,忙上前道:「昆哥……」

    那青年一甩袖子,沒好氣道:「走。」

    黎佑生愕然,道:「孟帥……」

    那青年道:「明天你不是要會他麼?給我狠狠的打,打他個筋斷骨折。」說著怒氣衝衝離開。黎佑生在後面看著,有些不知所措。

    那青年疾走一陣,才低聲怒道:「龍虎山,我記住你們了,給我等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22
五五六 千呼萬喚,群口論輸贏

    無論多少橫生枝節,無論多少暗潮洶湧,該來的都會來。

    這一場萬眾矚目,甚至轟轟烈烈的決賽,終於在這一日清晨拉開序幕。

    因為這場比賽的重要性,漸漸地脫離了選拔賽的範疇,因此規格也是一路上升,幾乎到了慶典盛事的級別,原本準備的場地不夠用了,另外在雛鳴谷外,建造了一個新的擂台。

    「好大啊——」韓鳳至在觀眾席上感嘆。

    她自被蠍子毒倒,很是昏迷了一日,但因為毒被破解,她身體素質又強,很快便痊癒。聽說這裡的的盛事,雖然沒恢復到最巔峰,卻也過來觀戰。

    也難怪她出感嘆,這次的擂台實在是大手筆。

    或者說,根本沒有擂台可言。

    雛鳴谷的比武,前日已經全部結束,昨日全谷封鎖,今天再打開,已經換了個天地。

    整個山谷,被填平了。

    原本高低不平的坡地,這時全部填了一層黃土,墊高了三尺有餘。這個山谷變成了巨大的擂台。

    除了一馬平川的黃土地,在山谷一側,人工修建了一池湖水,佔了三分之一個山谷,從中又引了一條活水溪流,繞谷一週。

    在黃土地中,又擺放了幾塊巨大的礁石,雜亂無章,使得地勢稍有變化,視野有所障礙,也給場地加上了些許變數。

    這裡與其說是擂台,不如說是建造一片兩軍對壘的戰場。新晉的兩個天才,雖然是一勇之夫,卻好似千軍萬馬的統帥,要在複雜的地形中一展其才,方對得起滿座的來賓與觀眾。

    這次雛鳴谷外,搭建了幾十座高台,專門開放給觀眾,也就是百鳴山的弟子。雖然遠了一點,但因為高出山谷,視野非常開闊,坐在台上能看到場地的全貌。

    雖然現在離著大比還有些時間,但台上早已坐滿,凡是有資格來的弟子,全部都已經蜂擁而來,連韓鳳至這樣的病號都要來,何況其他人?

    而山谷正對面,有一座主席台,專門提供給來賓。主席台並非露天,用竹子搭建了一座小涼棚,隔絕了外面的視線。群弟子對棚中人並不感興趣,他們感興趣的只是選手。

    也許是東邊的看台女弟子多,鋪天蓋地的歡呼聲,大部分都是獻給黎佑生的,許多尖細的嗓子聲嘶力竭的呼喊著黎佑生的名字。韓鳳至被周圍的聲音刺得耳膜生疼,太陽穴直跳,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打算換個地方。

    正要下擂台,就聽有人道:「你居然好了,看來姓侯的水平不過如此。」

    韓鳳至一聽就知道是誰,惱怒的回看,果然見朱徽冰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韓鳳至神色刷的一沉,道:「比不上你,遇到個憐香惜玉的對手。怎麼,你也來加油?這可不像你,你不是一直鼻孔朝天,裝死人臉麼?今日莫不是改了脾氣?」

    朱徽冰道:「我還偏改了脾氣,不但我要去加油,我還組織人一起加油,你來不來?」

    韓鳳至冷笑道:「免了。我和你不是一個陣營的。」

    朱徽冰露出驚訝神色,道:「是麼?我給孟帥加油,你竟然不和我一個陣營,原來你已經改投黎佑生門下,好好,那你留下跟她們一起吧。」說著指了指台上那些尖叫的歇斯底里的女弟子。

    韓鳳至愕然,道:「你給孟帥加油?為什麼?你們不是……對頭麼?」

    朱徽冰道:「我們什麼時候是對頭了?我和你是對頭,你就以為我和他是對頭?他比你強得多,我就願意給他加油。來不來隨便你。」說著一路順著台階走下。

    韓鳳至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跟在後面。

    兩人來到另一邊的擂台上,只見這邊果然在為孟帥加油吶喊,雖然不如那邊聲勢浩大,但也自成一股力量。其中領頭的見了朱徽冰,跑上來道:「師姐,我們早上就來了,還自制了孟師弟的綵牌,一會兒呼喊口號,您看怎麼樣?

    朱徽冰道:「不錯。」說著從人群穿過,來到最前排。

    韓鳳至滿頭霧水的坐在她身邊,道:「你怎麼了?瘋了?」

    朱徽冰道:「我便看孟帥順眼,看黎佑生不順眼,怎麼樣?」

    韓鳳至搖頭,道:「雖然如此,我也不覺得你會親自上心,組織這樣的團隊,你有那時間,還不如多研究幾門武技。」

    朱徽冰道:「又何須我親自動手?我只消打個招呼,自然有人給我辦妥。討厭黎佑生的人也不少,總能找到人。

    韓鳳至越鬱悶了,道:「若非我受傷,為孟師弟組織聲援,豈能輪到你?」她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你說誰能贏?」

    朱徽冰揚頭,道:「不用問我,問誰都知道,黎佑生能贏。」

    韓鳳至道:「我為什麼問其他人?其他人也不會給孟帥組織聲援。我只問你,你覺得誰能贏?」

    朱徽冰道:「你到我這裡找信心了?你就是問我,我也得說,黎佑生贏面大。」

    韓鳳至道:「何以見得?」

    朱徽冰道:「明面上的實力。大家都看在眼裡。要比就比水下的實力。黎佑生雖然出手不少,但時時刻刻都在顯示,他水下更比明面上厲害百倍,展現出來的實力只是冰山一角。他出手越多,實力反而越看不清,總之就是四個字——深不可測。」

    韓鳳至雖然氣憤,但也不得不承認她言之有理,問道:「孟帥呢?」

    朱徽冰道:「孟帥當然也有隱藏的實力,但給人感覺,余量不是很大。他雖有底牌,但恐怕底牌也寥寥無幾,扣在手裡小心翼翼的維護,與其說是保留實力,不如說是,敝帚自珍。」

    韓鳳至心中一涼,她雖然在實力上與朱徽冰互相較勁,但在眼光上一直暗自佩服對方,朱徽冰如此斷言,她便一陣失望,賭氣道:「你既然把孟帥說得如此不堪,為什麼還要為他加油?」

    朱徽冰道:「誰輸誰贏,和我想給誰加油有什麼相於?我喜歡哪個,就給哪個加油,一千人一萬人看不上他,只要我看上了,我也會支持。」她搖了搖頭,暗道:何況……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理性判斷,就是剛剛她說的那個結果。但不知為什麼,在她心底,是有一種感覺,覺得孟帥還有其他可能。

    這種感覺不知從何而來,與判斷力無關,她連自己都不予以承認,豈能給這個對頭人說?那不是墮了她自己的名

    因此,她只道:「何況輸了也未必是壞事。」

    韓鳳至越氣惱,道:「輸了還是好事?」

    朱徽冰掃了一眼主席台,目光無法穿過竹棚,只停留在表面,道:「昨天我父親把我叫過去,叫我這幾日切莫要惹黎佑生。黎佑生的家裡有人下來了。」

    韓鳳至汗毛一豎,道:「他家裡……就是那個……」

    朱徽冰道:「一元萬法宗的黎家,東方世界數一數二的大家族。」

    韓鳳至呼了口氣,道:「果然是他家,可是為什麼突然下來人呢?」

    朱徽冰道:「不知道。父親告訴我,他家的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你看黎佑生的性情就知道,分明不是好貨。若這次輸了才好,贏了豈能全身而退?還不如故意輸了一籌,讓黎家不要找他麻煩。」

    韓鳳至搖頭,道:「你不知道,這不是一般的比鬥,是簽了生死文書的。他們立賭約的時候,我就在旁邊做見證。孟帥若是輸了,他不死也要殘疾。」

    朱徽冰道:「殘疾了總比死了好。一人死總比全家死好。」

    韓鳳至愕然,道:「全家死?」

    朱徽冰道:「株連全家,那不是一元萬法宗的傳統麼?別說外人,我聽說他們自己內鬥,都是一茬一茬的死人。什麼長老家族,支柱家族,今天威風赫赫,明天說不定血濺四方。黎家的辣手,在一元萬法宗中也是數一數二。」

    韓鳳至抿嘴,道:「既然是風水輪流轉,說不定哪天就把黎家轉下去了。」

    朱徽冰道:「等轉下去再說吧——黎家這麼多年屹立不倒,幾乎算鐵打的、盼望他們死的人多了,也沒見他們怎麼樣。」

    韓鳳至道:「不管怎麼說,都已經到這個份上了,上了擂台,若無爭勝之心,那就是自己找死。」

    朱徽冰道:「是啊。所以我沒提醒他,若他心存顧慮,只有死得更快。他們出來了——」

    只聽得滿場爆出熱烈的歡呼,山谷的兩頭,各有一人出場。

    韓鳳至盯著孟帥,見他一身青衣,背負長劍,從上面的視角看不清面孔,也是身長玉立,玉樹臨風,絕不遜於黎佑生,道:「孟師弟今天真俊。」

    朱徽冰道:「是啊,他本來不錯。但願比賽完了還能如此瀟灑。」說著她站起身來,微一示意,周圍給孟帥加油的人群登時大聲呼喊,和對面台上恰黎佑生加油的形成對峙相持之聲。

    這時,雙方對行一禮,立刻沖上去,互鬥在一起。觀眾席上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一場千呼萬喚的比賽,終於開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23
五五七 疾風驟雨,陰陽修雙成

    「砰——」

    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進攻之後,兩人硬拚了一掌,同時退開。耳邊傳來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聲和助威聲。

    孟帥和黎佑生互相對視著,各自評估對方的身手。

    雖然一上來就飛快的交手,但兩人都知道,剛剛只是熱身,無非互相試探而已,雙方打鬥的激烈但不精彩,也沒有試探出對方的虛實。

    但對於賽場邊上觀戰的弟子,卻是大開眼界,修為高深的前輩還罷了,很多剛入先天的弟子,都暗自思量,恐怕自己上去一個回合就敗下陣來。

    黎佑生點頭,道:「你比我想的有本事一些,再來。」說著衝了上去。

    孟帥怡然不懼,與他戰作一團。

    賽場上,只見兩人在方寸之地拳來腳往,越打越快,漸漸連人影也看不清,只聽得疾風暴雨般的「啪啪」聲,便如雨打芭蕉,又快又密。雖然打得激烈,但兩人腳下移動的極其有限,在賽場中心一小片地方,始終沒轉移戰場。

    這在一般不是門道的人看來也罷了,但行家看來卻是暗自佩服,因為這代表兩人對自己和對方的動作都控制的很好,不需要通過大範圍的轉移和逃避來拆解,也證明兩人勢均力敵。

    只是在場的八成弟子還不到先天,開始還看得聚精會神,雖然戰鬥的進展越來越快,眼睛已經跟不上動作,只知道打得厲害,不知道其中奧妙。但氣氛如此熱烈,他們也不能自外於他人,因此便把精力轉為吶喊,製造熱血沸騰的氣氛。配合著場中的動作越來越快,吶喊聲越來越高,成千上萬中氣十足的武者的吶喊,幾乎把天捅漏了。

    一片熱潮中,真正能看懂的人反而並不激動。

    「我怎麼覺得師弟的動作比黎佑生慢,你覺得呢?」韓鳳至神色凝重的道。

    朱徽冰道:「是你只能看清楚孟帥的動作吧。」

    韓鳳至瞪著她,朱徽冰道:「我也只能看清孟師弟的動作。黎佑生的動作太快,我捉不找頭緒。」

    朱徽冰道:「是啊,不僅僅是看到。孟帥的動作我能做的出來,黎佑生不行。或許真是孟師弟比黎佑生差了一籌吧。」

    韓鳳至心裡鬱悶,強自道:「孟師弟雖然動作不及,但他能清楚的分辨黎佑生的動作,始終不落伍,想來也有應對之法吧。」

    朱徽冰道:「這倒是……就不知他能支持多久。」

    「不對——」主席台上,姓黎的青年抓緊了椅子扶手,露出了一絲陰鬱,「那小子的基本功,在佑生之上。」

    實力到了他這個層次,自然看得出來,孟帥的動作速度絕不在黎佑生之下。之所以他的動作更能看清楚,是因為他每一招更完整,更清楚。

    動作既快,招數清晰,才是上等。

    黎佑生為了求快,每一招不等使全,立刻變招,再加上多用虛招,因此招數顯得散碎凌亂,不易看清。孟帥的招數卻是規規矩矩,每一招從頭到尾,有條不紊,在七八分時變幻,足以抵得上黎佑生只使三分的招數。

    這樣的對決,顯得黎佑生貪功急切,孟帥好整以暇,似是心態的不同。但高手深知,兩人差的不是心態,而是水平。孟帥之所以能從頭到尾使全招數,是因為他的眼力、控制力和手速全方位的勝過了黎佑生,逼得對方放棄了招式的條理和他鬥快。

    如此,孟帥是全盤在握,黎佑生卻如同走鋼絲,一招用老,立刻就會崩潰。

    「沒用的廢物——還不變招?」青年狠狠地拍了一下椅背,咬牙道,「還跟他鬥快,嫌不夠丟臉麼?」

    他這一聲並沒有傳下去,但場中的黎佑生自己也有判斷。漸漸地,他的招數緩慢下來,不再求快,反而不斷的加大氣勁,護住自身,一層層的氣浪包裹住身體,動作凝重起來。

    「這是要玩硬的麼?」他的對手孟帥自然感受最直觀,心中已經有數。

    做好了準備,就聽黎佑生大吼一聲,雙掌猛地前推,真氣從四面八方洶湧而至。

    孟帥跟著雙掌推出,砰地一聲,雙方對了一記。

    四掌一分即開,兩人各退了幾步。

    雙方有心較勁,一面控制著自己的步數,一面觀察對方,默默數著。

    一……二……三……七

    同時退了七步

    雖然只是一次快速的硬悍,並非出盡全力,但同時準備的情況下,這也是實力的一個衡量,雙方不相伯仲

    黎佑生十分驚異,道:「你竟有這樣的實力?」

    孟帥簡直莫名其妙,道:「你有病麼?剛剛不就是硬拚功力麼?我比你早入先天三個月,怎麼也不該我輸啊。」

    入了先天,修為的速度會一下子慢下來,功力的累積動輒以十年記,甚至幾十年寸步未進都很正常。黎佑生進入先天也不過數月,和孟帥倒是沒什麼差距,勢均力敵才是正常。

    要想拉開差距,除非是功法和資源的問題。甚至功法和丹藥都不能迅速的起效,還是要一年以上才有可能。

    黎佑生搖頭,道:「你怎麼能跟我比?我陰陽雙修,功法更是超絕,厚積薄發,一進入先天就抵的上守一前期頂峰的修為,你不該和我相比的。」

    孟帥莫名其妙,道:「你叨叨那些有個屁用,陰陽雙修有個屁可說的?事實就是這樣,你比不比了?」

    黎佑生道:「你說陰陽雙修有什麼可說的——那我來讓你看看,陰陽雙修的力量。」說罷,他蓄力於臂,渾身真氣蒸騰,狠狠地拍了過去。

    這一次,他不但比之前多出了五分力,更是左陰右陽,陰陽雙生。

    陰陽雙修一般在後天表現為內外雙修,內力和氣力走兩個不同的系統,到了頂峰之後,同時龍吟虎嘯,步入先天,都歸於真氣。理論上來說,真氣應該是只修一道的人的雙倍。但事實上不可能那麼理想,內外氣要同時轉化為真氣,還有條理清楚,和平共存,那是要下大力氣的,存在極大的損耗。但即便如此,合成陰陽二氣之後,力量也會遠比一般的武者為高,高出五成是最平常的。

    但作為實戰來說,與陰陽雙修者對戰,最可怕的是陰陽二氣的轉換。

    陰陽天生相剋,但孤陰不生,孤陽不長。守一的最高目標就是修到陰極生陽,陽極生陰的地步,進入陰陽的境界。單一的陰氣和陽氣一旦遇到了互生互助的陰陽二氣,便是噩夢,即使實力更為雄厚,也是要潰敗的。

    現在黎佑生動用的,就是這樣的手段。他要用這先天優勢,對孟帥進行正面絞殺。

    砰——四掌相交。

    黎佑生只覺雙掌傳來的真氣,左邊灼熱,如烈日當空,右邊陰寒,如萬年冰川,一冷一熱,交替夾攻。

    他不可思議的看過去,看見了孟帥那雙冷靜中有些諷刺的眼睛。

    這一次對掌,也不過持續了幾個呼吸,雙方再次崩開,孟帥退了三步,黎佑生卻是一連串倒退,退得比剛才還遠

    一口濁氣吐出,黎佑生怒道:「你竟然也是陰陽雙修?」

    孟帥道:「廢話,所以我才說陰陽雙修沒什麼了不起。倘若我不是陰陽雙修,我說它沒什麼,豈不成了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了?我可沒那麼大的臉。」

    黎佑生本來把翻騰的氣血壓了下去,聽他如此譏刺,差點又翻上來,神色不正的看著他,道:「好,你很好。」

    孟帥道:「本來就不錯麼。」

    黎佑生只覺得孟帥本來還喜慶的臉,陡然變得面目可憎起來,慢慢的控制不住了情緒,道:「陰陽雙修又怎麼樣?同樣是雙修,我讓你看看我們之間有多大的差距」

    他一面說,一面氣勢暴漲,陰陽二氣如噴泉一樣噴薄而出,在他周圍盤旋,黑白二色漸漸清晰可見。

    在一片氣流的交纏中,他的身影也顯得偉岸起來,以他為中心,黑白二氣緩緩旋轉,形成了一個奔騰不息的漩渦

    看台的歡呼聲陡然提高了八度。剛剛兩人打得雖然酣暢淋漓,但太快,一般弟子看不清楚,而強硬的對掌一分即開,也並非引人矚目。當黎佑生以強大的姿態蓄力時,如此聲勢才符合一般弟子對這場比武的期待。

    終於精彩起來了

    歡呼的聲浪一**的湧出,大部分都是為黎佑生助威的。孟帥因為沒做出相同的聲勢,越發被人遺忘了。

    只是沒人看到,孟帥的袖子漸漸飄起,好像鼓滿了風。

    到了此時,黎佑生的蓄力已經完畢,漫天的黑白氣息反而弱了下去,只有兩手微微旋轉,好像在推動山嶽。

    孟帥平靜的立在對面,就像一個合格的陪襯者,靜靜的等著主角的爆發,絲毫不搶風頭。

    「喝」

    隨著一聲大吼,黎佑生雙掌推出。

    孟帥跟著對上,兩人如之前一樣,再次互相對掌。

    這一刻,聲勢反而小了,不但對撼時無聲無息,連周圍歡呼聲都小了一樣。

    這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寧靜的讓人心慌。

    緊接著,一個人影倒飛數丈,跌倒在地,一口血從口中吐了出來。

    孟帥還站在原地,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倒地的黎佑生,搖了搖頭,道:「誰管計時?這算倒地不起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23
五五八 顛倒戲弄,黎氏出百兵

    周圍的歡呼聲一低,緊接著,更大的轟鳴聲響徹八方。

    只是這呼嘯聲和之前的歡呼聲並不相同,充斥著驚叫和嘩然。

    這也是當然的,誰也沒想到如此的變故。

    一片驚呼聲中,黎佑生緩緩的爬了起來,擦於淨了嘴角血跡,陰鬱甚至仇恨的盯著孟帥。

    孟帥挑了挑眉毛,道:「喲,不錯啊,這麼快就起來了。」

    雖然他早知道剛剛那一擊是打不倒黎佑生的,但見黎佑生這麼輕易起身,也不由得暗自吃驚,佩服他的體質。

    黎佑生啞聲道:「你陰我。」

    孟帥好笑道:「我怎麼陰你了?你吃了小虧就這麼污衊,要是真輸了,豈不把前朝毀滅算在我頭上?」

    黎佑生又怒又驚,道:「你……你怎麼能互換陰陽?」

    孟帥訝道:「當然是想換就換,你也可以換啊。」

    黎佑生臉色漲紅,說不出話來。

    剛剛那一下,兩人對掌在實力上其實還是沒分出高下,但他實打實的是吃了虧。原因就在於孟帥的雙掌突然顛倒陰陽。

    武者練通陰陽,也是分屬兩條經脈,在丹田匯合,那條經脈走陰氣,哪條經脈走陽氣,是絲毫錯不得的,否則必遭反噬。黎佑生是右手陰,左手陽,剛剛試探了一下,孟帥是左手陰右手陽,兩人對掌,正好是陰對陰,陽對陽。

    如此就不存在陰陽相剋的問題,只是實力對撼。

    因此黎佑生很正常的選擇了陰陽之氣全力激發,拼的就是硬實力。

    哪知道再次對掌,對面的實力強不說,陰陽驟然顛倒,左陽右陰,和他正好反過來,他哪有準備,被陰陽夾攻,打飛了出去。

    他滿心憤懣,只想孟帥陰他,非戰之罪,卻不想他就算想要顛倒陰陽,也不能夠,說到底是孟帥的手段高。他也想不到,世上還有陰陽磨這樣神奇的心法,能在守一境界就將陰陽二氣運轉自如,黎佑生只道孟帥作假,卻連孟帥怎麼做到的也不去想——或者說不能去想,他已經出離的憤怒了。

    自黎佑生出生以來,還沒受過這樣的委屈,不由越想越氣,氣血上湧,突然大吼一聲:「我殺了你——」雙手合抱,兩團陰陽氣在手,猛地衝過來。

    孟帥毅然不動,氣定神閒的看著他。

    眼見他就要衝上來,就聽上方有人吼道:「夠了。」

    這聲音來的突兀,似從天上傳來,孟帥和黎佑生齊齊一震,往一個方向看去。

    聲音來自主席台。

    主席台上,黎姓青年已經走到最前方,堪堪出了竹棚,喝道:「給我冷靜了,你急什麼?忘了你的優勢是什麼?只要冷靜,這小子……」

    說到這裡,他突然心中一寒,後面半句話戛然而止,轉頭看去。

    竹棚之中,另一個青年長身而起,雙目如電,光芒湛湛的看著他。

    黎姓青年咬住了後半句話,打起精神,也回瞪回去,只是心中不免發虛。

    這時,對面青年旁邊的女子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衣袖,青年眉頭一皺,拂袖道:「下不為例。」方緩緩坐下。

    黎姓青年暗自鬆了一口氣,但緊接著一股憤怒從心底泛出,暗道:「什麼東西,龍虎山的小子,我記住你了。如今我不過不和你計較,正事完了,等著看我怎樣擺佈你。」

    緊接著,他又回頭掃了一眼會場,暗道:沒想到這小子這麼棘手。無論內外功的基礎都在佑生之上。若在先天以下比鬥,佑生真說不定要輸。可是先天以上的武鬥,重要的可不是基礎。希望佑生趕緊想明白,一旦想明白了,便立於不敗之地。

    上方的一場風波迅速的平息,下方黎佑生卻也冷靜下來。

    黎佑生從小受的最好的教育,涵養是不缺的,也非毛躁的人,只是剛剛受到了刺激,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罷了,這時被自家人點醒,立刻便恢復了神智,真氣護住身體,從袖中拿出一顆丹藥塞入口中。

    孟帥沒想到他還能現場吃藥,很想找裁判投訴,但眼見整個雛鳴谷都沒其他人的身影,也知道是沒人管了。暗道:「也罷,隨你便。既然你吃藥,回頭莫怪我也用些非常手段。我有黑土世界在身,外掛比你多得多。

    也不知黎佑生吃的是什麼特效藥,不但傷勢飛快的恢復,雙頰還泛上紅暈,目中精光大盛,顯得精力充沛甚至有些亢奮。

    孟帥感覺到他的氣勢不但恢復,還有提高,心中暗道:這特麼是吃了興奮劑了吧?還帶這麼玩的?

    黎佑生活動了一下關節,身子內發出了「噼噼啪啪」的響聲,道:「互相試探到此為止吧,動真格的吧。」

    孟帥道:「是啊,剛剛你躺在地上試探我,活活嚇死我了。再這麼試探兩回,我哪還吃得消?」

    黎佑生壓了又壓,把再次升起的火氣壓回去,冷笑道:「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孟帥當然知道。剛剛無論快斗也好,硬拚也好,外人看來十分激烈,還有人受傷,但他們兩個心知肚明,真正的鬥爭其實根本就沒開始。

    因為兩人都沒使用過武技。

    一般的先天弟子,尤其是剛入先天的那些,不用武技決勝負太正常了。武技又難學又危險,除了外面的生死戰,同門之間很少用到。

    但現在兩人卻是勢必進入武技對決的階段。一是兩人都有武技在身,二是兩人之間的恩怨也到了可以用武技拚個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兩人一面不咸不淡交鋒一句,自身的氣勢也一直在上漲。

    兩個人都在漲,一層層的真氣從體內發出,纏繞在身前,隨著真氣的暴漲,氣勢也都越來越大,氣場越來越強,偌大一個雛鳴谷,竟似盛不下兩個人。

    這就是使用武技的預備工作。

    武技和武功不一樣,即使是普通攻擊,算不上絕技的武技也是要消耗大量真氣的,如果保持平常狀態,臨時調動真氣,效果一定不理想。所以在決定用武技拚鬥之前,都會先提升真氣,一來備用,二來也做防禦,以免被一招秒殺

    這種真氣爆發的狀態,在之前的數場比賽中絕對沒有,如今出現,賽場中的氣氛一下子凝重下來,賽場外的嘈雜都彷彿瞬間遠去。

    如果說剛剛比鬥是所謂的「比賽狀態」,那麼現在就是真正的「戰鬥狀態」。

    在這種氣勢暴漲的戰鬥準備中,也存在著互相攀比。雖然武技的效果和真氣的量並非成正比,他們也不會在一開始就放開全部的真氣,但針鋒相對的兩個年輕人,不自覺的就會想壓過對方一籌,因此雙方的氣勢都如火箭一樣瘋狂上漲。

    在某一瞬間,雙方都感覺到了瓶頸,突然同時大吼一聲,氣勢一下從凝聚到散發,場中如升起兩團龍捲風,轟然吹散了四面的塵土。

    主席台上兩個最情切關心的青年同時鬆了一口氣,停止攀比,由內轉外,證明台下兩個少年是合格的武者,能控制情緒,審時度勢,而不是一味幼稚的比拚氣勢,浪費了自家真氣。

    隨著吼叫散出多餘的濁氣,兩人同時將狀態調整到了巔峰,然後——

    黎佑生先動了

    他的雙手接在一起,兩根手指前伸,人如一道電光,飛快的刺出。

    槍

    孟帥腦海中立刻閃過這個念頭。黎佑生這個出擊,雖然赤手空拳,卻無疑是槍法。

    而且不是持槍的槍法,而是化身為槍,以槍勢直接攻擊。

    槍是百兵之王,犀利無匹,卻又靈活萬端,因其長度,多以馬戰為主,是能衝鋒陷陣的兵刃。兩軍陣前,往往有名將以一桿長槍橫掃**,再無抗手。

    而以人化為槍,比人用槍更犀利百倍。那真氣化作的槍尖,如流星趕月,下一刻彷彿就要在人身上刺出一個血窟窿。

    槍尖所指,正是孟帥心口。

    孟帥雙目圓睜,上下手合抱,一團真氣流轉如太極,往槍尖上迎去。

    刺啦——槍尖刺入真氣,登時被團團運轉的氣息困住,雖然還在前衝,卻失去了鋒銳之氣,槍勢稍歇。

    緊接著,黎佑生一手抬起,如竹子一般反彈,直插孟帥的雙眼。

    花槍

    同樣是模擬槍術,但這一招的氣勢與剛剛衝鋒的槍術完全不同,充滿了詭譎,且槍頭虛晃,一分為七,竟不知所向。這不是百兵之王大槍,而是「百兵之賊」花槍的去勢。

    孟帥半合抱真氣團,抵住大勢,右手捏住半個空鏡印,無死角的封擋住此花槍賊的偷襲。

    然而下一刻,花槍的去勢又變,詭譎虛幻之意消失,變得輕靈矯健,剛柔並濟。

    黎佑生的身姿本來修長,人又俊美,槍法時看不出來,這一下卻是瀟灑之極,看得人心馳目眩。

    孟帥咬牙道:「又是劍」

    從大槍到花槍,從花槍到長劍。黎佑生以一人之姿,模仿三種武器,每一種都得其精髓,而且招數奇奧,威力驚人,和剛剛普通攻擊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他若是自身帶著幾種武器,決不能變換的如此之快,可他真氣為引,身姿為形,來回變換,毫無滯礙,且每一種都深得其中味。如此手段,可稱得上驚人。

    黎佑生冷笑道:「是劍。還沒完,讓你看看,什麼叫『百兵黎氏,」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24
五五九 虛實難辨,百假取一真

    百兵黎氏,一元萬法宗最特殊的存在。

    一元萬法宗以封印立宗,宗中大族無不是封印傳家。雖有武者,但若不與封印世家結合,終究難以晉級頂尖家族。或者幸運成為大族,被封印世家排斥,歷屆內鬥中首當其衝,大多慘烈收場。

    唯有一個家族例外。

    百兵黎氏,以前是鑄造兵刃的家族。這個家族會鑄造靈兵寶刃,也是名聲大噪。這種家族在外界或許有名聲,有地位,但在一元萬法宗,只是封印師的附庸。

    因為他們製造的兵刃,不過是封印的封底,若不在兵刃上封上各種華麗的封印,這些兵刃本身不足以吸引眾人的追捧。

    然而這個家族,卻突然出現了一個驚才絕豔的族長和一批有為的族人。他們通過自家對兵刃特性的熟悉和鑄造的經驗,硬是創出一門化身百兵的武技集合,以一門總綱,演化出千百種武技,所向披靡。從此這個家族興盛起來,成為一元萬法宗最頂尖層次的家族,且經曆數百年風雨,始終屹立不倒。

    當然這些,孟帥是不知道的。

    他只看眼前。眼前黎佑生好像換了個人,剎那間化成百兵,兼具槍之犀利,花槍之詭譎,劍之輕靈,刀之狠辣,種種百兵之行,無非信手拈來。

    這很難說是一門武技,還是數門武技。如果是一門武技,那麼這門武技博大精深,不可思議。如果是數門武技,那些武技融合的天衣無縫,無處下手。

    這種武技的糅雜,朱徽冰也於過,但她做出來的就像大雜燴,可以輕易找到破綻,分而勝之,黎佑生卻是渾然一體,讓對手只有手忙腳亂、應接不暇的份兒。

    孟帥還不至於應接不暇,只是也早已用上了武技。

    龜蛇延年——

    這是他最熟悉的武技,攻受兼備也可,側重一方也可。他現在側重的是防守。

    龜蛇延年雖然是組合技,但龜和蛇的來源不同,蛇的一面是孟帥柔和一門武功和蛇的形態自創的,龜卻是龜門親傳,從來歷來說,自然是龜門傳承為上。真氣在龜形的調動下,四面八方滴水不漏,足夠讓孟帥在一陣時間內省心。

    不行,看不透

    孟帥雖然穩健,但龜蛇延年不是戰而勝之的武技。他不可能通過防守把對方拖倒——就算他實力深厚,架不住對方能吃丹藥。他也不指望用靈蛇搏殺,能打落黎佑生,那就是看不起黎佑生了。

    他只是想要看出對方的破綻,抓住時機,用出他一直藏著的底牌。

    雖然他現在直接出底牌也可,甚至也不一定打不動,但若無功而返,就辜負了他一番準備了。

    也是因為龜蛇延年實在是個好的龜殼,他才能如此輕鬆,寧可用最省事的方法,追求一擊必殺。

    然而,越來越亂了。

    所謂亂花漸欲迷人眼,那紛亂的招數也開始迷惑了孟帥的眼光。他開始還能分出刀槍劍戟的套路,漸漸地就有些辨認不清。便如看一個字看久了,一瞬間會認不得這個字了。

    不好——情況更糟糕了。

    孟帥咬了咬牙,決定行險一試,也別求什麼完美了,還是用大招來對殺吧。

    那就乾坤——

    他手掌之中浮現了一層淡淡的血色,不仔細看是看不清的。原本龜蛇延年的更加遲緩起來。

    正在這時,一個聲音道:「假作真時真亦假。雖有百兵,單主一門。不可被迷惑了。」

    孟帥一驚,道:「大哥。」

    原來這個聲音,分明就是鐘少軒。

    但他這麼一叫,手中一緩,只聽勁風撲面,黎佑生整個人化成一個斜面,橫掃過來。

    刀

    這一刀的走勢狠辣非常,幾乎要將孟帥一刀兩斷。

    按照孟帥的應對,他習慣於用防守,至不濟用明鏡印,將力量吸收,破壞這一刀,但事情發生太快,他已經來不及多做動作,眼見真氣切面到了眼前,雙膝一屈,立刻突兀的移過數丈距離,便如瞬移一般。

    黎佑生撲空,轉身又趕上,孟帥卻是一移再移,足足移出十丈距離才停下。

    乾坤移位

    以孟帥現在的功力,移動三次十丈距離已經是極限。但這已經足夠了。

    這個距離,逼迫的雙方暫時脫離戰鬥。因為這已經超過了單打獨鬥中「乘勝追擊」的距離,反而衝過這段距離,是勞師遠征,容易給人以逸待勞,當靶子打。

    黎佑生不得已收回刀勢,雙方的攻守為止一緩。

    主席台上,鐘少軒鬆了口氣,放下了一顆心。

    剛剛提醒了孟帥一句,沒想到卻讓他分心,險些被人趁虛而入,若是孟帥果然因此受傷,他非要後悔死了。

    這時,他感覺到了兩道惡狠狠地目光盯著自己,心中有數,轉過頭去,果然是黎家那小子在瞪視自己。

    黎姓青年咬著牙道:「你剛剛說什麼來著?」

    鐘少軒微笑道:「你提醒一句,我提醒一句,咱們扯平了。」

    黎姓青年道:「放屁,明知故犯,這就是你們龍虎山的道理麼?」

    鐘少軒一挑眉頭,道:「是。怎麼著?」

    黎姓青年道:「好啊,你是找事來了。我不跟你一般計較,別以為我怕了你。」

    鐘少軒負手道:「過來吧。」

    眼見氣氛劍拔弩張,身後夏月洲走了過來,道:「別鬧了。鐘師弟,這回也是你孟浪了。這裡是師弟們的舞台,咱們多插手確實不合適。你們要在台上打起來,更不像話了,不是叫大荒的人看笑話麼?這樣吧,黎兄,咱們約法三章。從現在起,誰也不許對下面說一句話,更不許做提示。誰要是多說,那就是他沒道理,回頭認罰,如何?」

    黎姓青年哼了一聲,道:「現在可以按照你說的訂,但比賽結束之後,不管輸贏如何,咱們總歸是要打過一場的

    鐘少軒道:「那個自然。」回過頭去,再看向場中的比鬥。

    這時,孟帥已經定下心來,道:「原來如此,你的武技也不過是批了各種兵刃的皮,其實還是用某種兵刃為主,其他不過改頭換面,做了個架勢,哄騙他人而已。」

    黎佑生冷笑道:「也不知誰說的這種蠢話,眼光見識何等短淺,你還就信了,可見你蠢上加蠢。剛剛我的武技,掄刀掄槍,哪個不真,哪個是假?你難道看得出來?」

    孟帥道:「我看不出來。不過那也不怪你,怪我。」

    黎佑生道:「廢話,你怪的著我麼?」

    孟帥道:「怪我太被動。我一向如此,總是想著穩紮穩打,進取不足。像你這樣眩人耳目的伎倆,一味的防守任你施為,哪能看得出真假來?都被你哄騙過去了。」

    黎佑生道:「聽你這麼說,下面你要大膽進攻了?好啊,讓我看看你的手段……」說到這裡,突然噎住。

    就見孟帥一翻手,從地下抄起一塊大石,高高舉過頭頂。

    在黃土地鋪成的場地上,本來放置不少大石頭,但那是為了阻礙視線所用,每塊石頭都有數人高,一小半露在地面,大部分埋在地底。埋藏的還是很結實的。

    雖然說以先天武者的功力,不是舉不起這些石頭,但那有什麼意義呢?個頭太大,用起來不順手,質地也不結實,還不如尋常金鐵,就算是砸人……

    砸人?

    黎佑生閃過一個念頭,就見孟帥一甩,巨大的石頭攜著風聲狠狠地砸下來,還沒迫近,就已經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勁風

    有毛病啊

    黎佑生暗自罵了一聲,抬手就要將大石拍飛。在他看來,這一大石不過是虛晃一招,肯定是利用自己被大石頭阻礙視線的時間另耍手段,因此只出了三分精神應付大石,另外七分都在防備孟帥本人。

    然而大石臨頭,他才感覺到不對。那拍向大石的手掌,雖沒打中,卻已經有陣陣酸麻的感覺,不好

    因為慢了一步,他已經沒有躲避的空間。化掌橫切,一片白氣閃過——

    刀

    巨石被一劈兩半,往四周飛去。不少碎石打在他身上,也隱隱作痛。

    黎佑生兀自覺得虎口發麻,心中暗自駭然,沒想到這一擲中有這樣大的力道,竟連自己匆忙用出的武技,都險些拼不過。

    莫非也是武技?

    黎佑生還沒喘口氣,就聽又是一陣風聲傳來,抬頭一看,又是一塊大石壓了過來。

    又來?

    黎佑生又驚又怒,卻也不得不上前抵抗。這一次他準備的略充足了一些,兩手同時揮出,皆做刀法,刷刷兩聲,巨石分為四片,向四方飛出。

    緊接著,他就看見第三塊。

    孟帥就像一座移動的投石機,一塊皆一塊的投擲石塊,每一塊都來勢兇猛,從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向砸過來。

    黎佑生一面躲避,一面劈開,心中篤定了,孟帥大概真有一門投擲石塊的武技,這賽場的佈置,可真是助了他了

    可是——還能維持多長時間?

    黎佑生百忙之餘,抽空看了一下地面,周圍的岩石幾乎已經都被拔出來了,地上剩下的只有一個個大坑。

    彈盡糧絕了吧?

    黎佑生冷笑一聲,以於淨利索的一刀,狠狠地劈開了最後襲來的一塊巨石,冒著散碎的石末,不退反進,向孟帥沖了起來。

    衝到近前,孟帥已經從投擲的狀態恢復,衝他一笑,道:「原來如此——是刀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24
五六零 刀光劍影,百兵皆有靈

    黎佑生喝道:「什麼?」雖然喝問,但來勢不減,身子犀利非常。

    孟帥道:「沒什麼,我的意思是——」他突然一伸手,截住了黎佑生的來勢,道,「就是這樣——」

    他的手如靈蛇一般,迎向真氣的截面,並且主動進攻,一招一式盡數攔阻在黎佑生面前。

    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主動,幾乎失去了最賴以依存的謹慎,但效果卻是出奇的好。只聽啪啪啪數聲,兩人身形交換數次,黎佑生無往而不利的身形一緩,真氣鋒面如同失去了控制,散亂的向後散去。

    倏爾,真氣消散。黎佑生退到了水池邊,真氣全部堆在身前,雙目通紅的看著孟帥。

    孟帥看著他,笑道:「如何?」

    黎佑生咬牙道:「你竟然看得破。」

    孟帥道:「生死之間,一切遮掩都會被拋棄。你雖然使用百兵,但真正精研的也只有刀法,其他無非障眼法而已,我用石頭扔你的時候,你只有用刀法來抵禦。既然知道你的去勢是刀法,一百變裡面少了九十九變,也沒什麼唬人的了。現在咱們繼續吧。」

    黎佑生道:「好。你既然說刀法,那咱們就來刀法。你接我一招——獨劈太岳」說罷氣勢再次爆升。

    之前他也曾將真氣盡情釋放,形成氣勢逼人的氣場,然而當時的氣勢與如今相比,相差何止天地。

    當初他氣勢的上升,如同一人攀登高峰,一步一階,穩步提升。而如今確如大江決堤,洶湧澎湃,彷彿一下子爆炸開來。

    且一般真氣,或者渾厚博大,或者霸道剛猛,唯獨他的真氣,隱隱然含有一股罡金鋒銳之氣。

    刀氣

    他竟不似赤手空拳釋放真氣,反而像是手持神兵利器,釋放最純正的刀氣

    孟帥眉頭皺起,雙手合攏,外放的真氣反而收斂起來,氣勢越降越低,似乎偃旗息鼓,神情卻反常的嚴肅。

    台上的觀眾都看出來了,兩人都不是正常狀態。這樣一動一靜,一內一外的變化,只能說明兩人都同時醞釀著——絕技

    歡呼聲反而降低了,眾人都不自覺的屏住呼吸,集中精神,等待著之後的爆。

    若論爆時間,比上一次更短

    就聽一聲怒吼,黎佑生跳將起來,整個人化作刀鋒,狠狠地向下劈去

    獨劈太岳

    這是刀勢中最為剛猛的一招,單刀寸鐵,劈山開石。可謂是刀中絕技,一往無前

    孟帥神色凝重,雙手上翻,結了一個複雜之極的印法

    明鏡印

    他竟要以四印八法中的一印,在寸步不離的情況下,硬接這一招獨劈太岳

    無論能否接住,兩人都要以硬碰硬的方式,進行正面對抗,勝敗在此一舉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真氣聚合的刀氣已經有如實質,不再是透明的氣勁,而形成了一抹白色。

    西方白金刀氣

    「喝——」一聲大喝傳來,刀氣已經迫在眉睫。

    孟帥的明鏡印也已經蓄勢待。眼見一場距離的碰撞,就在眼前。

    就在這時,刀光中的黎佑生目中閃過一絲詭異。

    下一刻,直直下劈的刀勢在毫無徵兆的情勢下,改變了方向。

    下劈,變成了直刺

    如此凶狠的刀勢,能在一瞬間毫無折損的情況下改變軌跡,不但說明手法厲害,更說明蓄勢已久。這一轉折看似無理,卻又如水到渠成一般,毫無瑕疵。

    這是突破常識的一轉——

    獨劈太岳,轉白虹貫日

    不但方向轉折,而且是刀法轉劍法。

    刀行厚重,劍走輕靈。刀和劍或許有相似之處,但用起來卻完全不同。黎佑生這一轉,刀氣散,劍氣凝,更是換了個天地。

    這一劍的轉折,不但犀利,更讓孟帥的對策全部落空。劍光直刺的,是孟帥的頂心,也是他防守的空擋。這雖然是正面對戰,已經近乎偷襲。

    迅雷不及掩耳,只有如此方可形容。

    眼見孟帥要被這一擊削去半個腦袋,突然,他頭往下一低。

    緊接著,他身子逆勢而上,從劍光半截處鑽過去。在他手中,出現了一抹紅光——

    乾坤血影殺

    血光一閃而逝,與劍光交纏在一起,一瞬間,白色和紅色的摻雜,出現了一層淡淡的粉色。

    二色一分即開。

    刷的一聲,漫天顏色散去,光華化為點點星光,再化為虛無。頃刻之間散盡。

    噗通,一人仰天落下,落在後面碧水之中,另一人原地倒下,嘴角也溢出一抹鮮血。

    孟帥仰面朝天,喘勻了氣,擦掉嘴角的鮮血,暗自心驚道:這一招果然厲害,我已經做了這樣的完全的準備,內府依舊受了如此震動,若真給他劈中,那還了得?

    不過,對方受的傷,肯定比他勝過百倍,能不能從水裡爬起來,還在兩說。

    剛如此想,就見水面泛起一陣白浪,黎佑生從中冒出頭來。孟帥嘿了一聲,道:「怨不得你算我的大敵,就這打不死的風範,堪比青銅五小強。」

    黎佑生從口中吐出一口摻著血的水,往岸邊游去,爬了上來。就見他身上白氣蒸騰,似乎在以內力蒸於衣服,然後又往口中塞了一個丹藥。

    孟帥道:「又來,你帶了多少丹藥?夠你滿血復活幾次?」

    這時,場外也有些噓聲。畢竟眾目睽睽之下,黎佑生一而再再而三吞服丹藥,確實有佔便宜之嫌,倘若這事是孟帥做的,恐怕早已噓聲大氣,黎佑生畢竟人氣更高,還不至於惹太大反感,但眾人心中的天平,漸漸有些傾斜。

    其實孟帥現在也暗扣了如意珠,以黑土世界之力在恢復傷勢,且連精神都能恢復,要說滿血復活,比黎佑生徹底。只是此事不必明說,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但這個正義的上風是一定要佔上的。

    黎佑生雖然在藥力的催下,內外傷勢漸漸緩和,但藥石之力,畢竟有所限制,他的身心都遭到重創,一面真氣護身,一面惡狠狠道:「你居然又知道。」

    孟帥明知他是緩兵之計,但也不在意。黎佑生只道他沒有帶丹藥,拖得越久,對自己有利,對孟帥有利,殊不知孟帥更有外掛在身,暫時跟他對話兩句,以此來恢復精神體力也好。等他恢復到了巔峰,黎佑生死期就到了。

    因此,孟帥也只是一笑,道:「我知道什麼?若說你說的是你的主兵是劍不是刀這件事,那我倒是早知道了。」

    黎佑生道:「憑什麼?難道我藏得不好?」

    孟帥道:「沒有為什麼,你不像。兵器有靈,你身為百兵世家的傳人,比我更瞭解這一點。練某種兵刃久了,當然會沾染上某種兵刃的氣質,何況你們這種人兵合一的異常武技。你從頭到尾不像個練刀的。」

    他從上往下打量黎佑生,道:「我有一個朋友專門練刀,就像刀的魂魄一樣。我非常清楚練刀的應該如何。縱然你們套路有差別,精神氣不該如此南轅北轍。算你運氣不好,你如果練習其他兵器,我或者看不出來,但說自己練刀,算你撞在槍口……刀尖上了。」

    黎佑生鬱悶的吐了口氣,道:「我道你如何知道,原來是瞎蒙的。」

    孟帥切了一聲,道:「如此深入靈魂的剖析,你竟然不能理解。好吧,我屈就一下,說點膚淺的小道理。你剛才換著花樣衝上來的時候,我就判斷出來,如果你有專心研究某一樣兵刃,那一定是劍。」

    黎佑生甚是不服,道:「為什麼?」

    孟帥道:「因為只有作為劍法的時候,你的動作特別優美瀟灑。沒有一個動作不漂亮,就像你的人一樣,翩翩出塵,玉樹臨風。你別以為我小肚雞腸,你那副賣相勝過我,我從來都承認。而只有劍法和你本身最配。」

    黎佑生哼哼兩聲,雖然依舊不服,但對這兩句也還受用。

    孟帥道:「別誤會,我可不是說你配所有的劍法,你哪有那麼大臉?我只是說你的劍法被你練的和你很配,這就是我剛剛說的靈魂契合。這絕對是下了功夫才能練成這樣的。而且是下的額外功夫。」

    他笑吟吟道:「無論什麼時候,生存需求也是高於審美需求的,我們練武的人,一定是把一套武技練的爐火純青,先揮了威力,才能考慮到額外的美型。一個動作你都考慮到美型了,說明功夫下的透了,必是本命無疑。你如果是主次不分的繡花大枕頭,也輪不到你升到這個位置上。何況就算你真是繡花大枕頭,用心琢磨的還是只能是你的主兵。」

    黎佑生明顯覺得自己平靜下來的心緒又開始翻滾,明顯是心浮氣躁,對自家傷勢不利。當下強行壓住,但正因如此,臉色更加難看,連俊美的眉眼也減色幾分。

    孟帥冷笑道:「雖然確定了主兵,但我還想試探一下。沒想到你居然用完全驢唇不對馬嘴的刀法來搪塞我。想來我兄長在上面提醒我的話你也聽見了,你又不傻,當然猜到我試探的用意,正好用刀法來混淆我的視線,設下暗度陳倉的詭計。可是我早已認定你是劍法主兵,因此早猜到你的伎倆,正好將計就計。」

    黎佑生這才釋然,惱怒之下又有幾分頹喪,沒想到孟帥尋常的相貌之下,有著完全不輸於自己的才智,咬牙道:「你暗藏的那手武技,也不錯啊。」

    孟帥不想提血影殺,只因血影牽扯太多,剛剛也故意改頭換面,不希望讓人聯繫到那位殺神,當下扯過話題,道:「好的還在後面呢。我說你裝這麼半日,也該緩過來了吧?你還有別的招數沒有?」

    黎佑生道:「自然有。你以為剛剛是我的王牌武技麼?我真正的武技,還是在劍上——」說著,緩緩抽出一把劍來。

    孟帥目光一閃,道:「你有劍,我就沒有麼?那麼最後我就在劍上決一雌雄吧。」說著也抽出劍來。

    黎佑生脫口而出道:「你……也用劍?」目光下垂,遮掩著從心底透出的喜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25
五六一 澄天伏魔,有勞君久候

    場中,兩人各持劍對峙。

    黎佑生的劍細長,只有兩指寬窄,卻比尋常劍器長出一尺有餘。長劍亮如秋水,寒光熠熠,顯然是一把利刃。

    而另外一邊,則是孟帥。他手中的長劍太過平常,就是三尺青鋼劍,鋼火不錯,僅此而已,市面上一百兩銀子一把,不需劃價。這還是大荒物資匱乏,一般武器價高的緣故,若在俗世,這樣的寶劍十兩銀子一把不能再多了。

    因為這把劍太尋常,眾人簡直不能相信,無不暗自揣測,這恐怕是一把低調奢華有內涵的神兵利器。

    黎佑生目光一凝,在自己劍刃上一彈,道:「此劍名『不息,,取意劍光流轉,生生不息。湖心寒鐵所制,十二重封印,奇兵六品。」

    眾人輕輕嘩動,世間兵刃,分利、精、奇、靈、玄種種。有一種說法,叫材料定級封印定品。凡間的凡鐵,再千錘百煉也是利器,晉級不到精兵的地步。而到了精兵,才可以作為封印的封底,最高九重封印,封印重數越多,品質越好。

    到了奇兵,那就不是先天以下可以用了,奇兵級別的兵刃動輒十數重封印,非先天以上封印師不能封印。能夠使用如此封印奇兵者,必是先天武者。

    只是先天武者能夠使用奇兵,並不是先天武者就一定擁有奇兵。尤其是在大荒,這裡許多先天武者武技都學不到幾門,何況奇兵?要知道東方七色劍也不過奇兵巔峰,據說湊齊了七把,才能更上一層樓,堪堪踏上傳說中靈兵的門檻,已經是大荒千古罕見的至寶。七大宗門鎮派之寶,也達不到奇兵上三品。

    而黎佑生手中,竟有這樣的寶物。一出手就是十二重封印,六品靈兵,可見底蘊何等深厚。

    孟帥道:「需要報劍名麼?此劍我是從一個地攤上收來的,一百兩銀子一把,百煉鋼所制,我倒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做『無限升級,。」

    黎佑生眼睛一眯,道:「一把利刃?」

    孟帥道:「按照一般劃分,也可以這麼叫。」

    黎佑生道:「孟兄真是省心啊。以如此資質,行武技大事,豈不不自力量?」

    孟帥一聽就知道他語帶雙關,正在罵人,笑道:「有道是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又或者用我們家鄉話,叫『實踐是檢驗認識的唯一途徑,。別廢話,打了這麼半天,該有個了結了。」說著輕輕一晃,劍身上浮了一層淡淡的煙

    兩人各自舉劍,遙遙對峙,劍氣縱橫山谷。

    如此對峙蓄力,已經經歷過三次,也不算稀奇。但畢竟還是一個爆點,在場人有了經驗,整齊的呼喊著,為雙方加油。一些有經驗的弟子心中隱隱覺得,這恐怕是最後的對決了,因此吶喊的分外賣力。

    在一片山呼聲中,有些敏銳的人卻感覺到了不對。

    譬如坐在孟帥加油隊前排的韓鳳至和朱徽冰二女。

    韓鳳至在一片歡呼聲中,眉頭皺了起來,道:「喂,我覺得孟師弟臉色不對啊。」

    朱徽冰道:「你說他臉色發黑。」

    韓鳳至道:「對,你看出來了麼?」

    朱徽冰道:「我看見了。孟師弟原本好好的,之前也催發過真氣,並沒有異常。但剛剛一催發劍氣,就有些臉色發黑,現在黑氣侵入印堂啦。這是怎麼回事?他中毒了麼?」

    韓鳳至捶了捶腿,道:「不知道啊。他……之前第一場比賽之前,他就是這個狀態。我還讓他不要逞強,他說沒事。後來他越打越順,黑氣也消下去了,我還道沒事了。現在怎麼又犯了?是中毒的時限到了麼?」她手心全是汗,道,「都到這個時候了,可別有事啊。」

    朱徽冰冷冷的掃著台下,道:「黎佑生——你看他的表情。是他於的。我說呢,不動手腳不是他的性格。」

    韓鳳至怒氣勃發,道:「卑鄙小人」

    朱徽冰伸手按住她,道:「回頭稟報老祖吧。現在……只好希望他沒事。」

    「不是中毒,是入魔。」夏月洲在台上冷冷的道。

    鐘少軒臉色蒼白,一手死死地按住椅背,五指掐的骨節發白,良久,咬牙道:「這是有人陷害。」

    夏月洲道:「不錯。我聽說黎家有一門邪術,通過劍氣心法誘人入魔,種下魔種。恐怕跟那個姓黎的脫不了於系

    就聽身後一陣冷笑傳來,鐘少軒豁然回頭,就見那姓黎的青年露出笑容,揚起的嘴角中,滿含著惡意。

    鐘少軒長身而起,怒道:「黎劍昆,你笑什麼?小弟若有不測,你黎家百死莫贖。」

    黎劍昆冷笑道:「你管天管地,還管我笑和哭?我便笑了。說是我家陷害,你有證據麼?走火入魔,那是那小子不長進,還怪起別人了?」

    鐘少軒大怒,就要暴起,夏月洲死死地拉住他,道:「現在不是時候。」

    黎劍昆笑了笑,轉過頭去,道:「咦,怎麼蓄了半天力,那小子的聲勢怎麼越來越弱了?難道他不是蓄力,而是洩氣麼?」

    賽場中發生了異變,觀眾席上也有人感覺到了。

    眾人明顯地感覺到,剛剛還氣勢如虹的雙方,其中一方明顯的衰落了下去,賽場的氣壓像另一方傾斜,這種不平衡,讓賽場變得詭異起來。

    衰竭的一方是孟帥。

    在賽場中,孟帥的氣勢在到達一個拐點之後,幾乎以一落千丈的速度衰減下來,面上的黑氣再也抑制不住,從面上一直往上蔓延至頂心,往下蔓延到四肢,連長劍也被黑氣侵染,劍光都黯淡了幾分。

    然而此時孟帥的神色還是一派正色,似乎沒意識到自己的變化。他甚至高揚起自己的劍,彷彿在享受勝利之前的出征儀式。

    黎佑生的瞳孔中倒映出來孟帥窮途末路的影子,緩緩道:「你聽說過澄天伏魔劍麼?」

    孟帥一怔,道:「伏魔劍……」

    黎佑生眼睛眯了起來,道:「澄天伏魔劍,乃是一門博大精深的劍法,最適宜除魔衛道。你可知道什麼是魔?」

    孟帥道:「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聲音變得艱澀起來,飄飄忽忽,彷彿在夢囈,完全失去了當初的活潑和伶俐。

    黎佑生道:「在澄天伏魔劍的體系中,危害蒼生的是魔,不走正道的是魔,體內有魔種的……是魔。」

    孟帥的瞳孔微微縮了一下,凝結的劍氣搖動起來。似乎是遇到了猛獸在顫抖。

    黎佑生道:「所以,你就是魔——」他劍尖斜斜向下,正好指向孟帥眉心。周身的劍氣鋒銳的猶如實質,凝結出濃稠的白色劍華。

    與此同時,孟帥的神情變得刻板和茫然,瞳孔漸漸放大,彷彿丟失了魂魄一般。身上僅存的劍氣如同霜雪遇到了太陽,迅速的消散,只剩下一個人獨立者,完全不設防。

    賽場中靜了下來,誰都看出來,這場比賽至此分出了勝負。

    此時此刻,黎佑生得意之餘,也不免有些遺憾,看著孟帥道:「說實話,我不想用這一招,勝之不武。不過你確實厲害,比我想像的厲害得多。看在你以個人之力奮鬥至此的份兒上,我省去設計好的折磨你的環節,給你個痛快。

    說著,他劍氣停止了催發,由散而聚,從身到臂,從臂至指,凝於長劍上,道:「這才是真正的澄天——

    伏魔劍」

    一聲大喝,長劍帶著虛影,當頭砍下。

    天崩地裂,塵土飛揚

    眾人都被巨大的煙塵形成的撲天幕障阻礙了視線,前排的更是被勁風波及,睜不開眼睛,看不清場中的情況,但眾人心中都閃過一個念頭——結束了。

    少頃,聲勢散去,塵埃落定。

    無數雙眼睛同時看向谷中,就見偌大的山谷,被一道裂縫分成了兩半。那縫隙足有丈餘寬,終點在山谷的盡頭,起點在黎佑生的劍下。

    剛剛驚天動地的一劍,竟把山谷劈成了兩半。

    而孟帥——孟帥在哪裡?

    山谷中找不到孟帥的身影,眾人的目光便看向地下——難道這倒霉鬼,竟給打入地底,魂飛魄散?

    真的結束了。

    黎佑生突然感覺到一陣無趣,剛剛那驚天動地的一劍,是他平生練劍的精華所在,他是真想看看,若孟帥還完好,將怎樣應對,或者能不能應對?

    可惜,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他默然收起劍,也不等人通報結果,轉身就走。

    正在這時,只聽頭頂有人吼道:「蠢貨,還沒完」

    與此同時,就聽耳邊轟然一聲,黎佑生抬頭,就見一塊巨石遮天蔽日,如泰山壓頂一般向他頭上壓來。

    一剎那,他想到了一件事「孟帥來了」

    當初他為了試探自己,也是如此擲下大石。又來了

    想也不想,黎佑生長劍上撩,要先將大石破碎,然後再應付下一塊。

    鋒利無匹的長劍砍在石頭上,只聽咔嚓一聲。

    那是他手腕骨被挫,關節脫臼的聲音。

    他甚至沒感覺到手腕傳來的疼痛,就覺得眼前黑了。

    轟隆——

    那是大石落地的聲音。黎佑生的世界,變得一片黑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26
五六二 大局已定,勝敗自有憑

    驚呼聲響起,緊接著一片死寂。

    然後,歡呼聲再次爆排山倒海般的呼嘯到了歷史的最高點。

    其實在場的眾人都沒看清楚怎麼回事,他們只看見地底下被人拋出一塊巨石,狠狠地將黎佑生砸在下面。大石將地面砸出一個大坑,下半截沒入地面,就像是鑲嵌進土地裡一樣,可見力道之大。這一下清清楚楚,比之前那驚天動地的一劍於淨利索百倍。

    過程,匪夷所思。結果,毫無疑問。

    這是一場於淨利索的逆轉,眾人雖然不明其中曲折,但漸漸也有了概念——無非上上次那一劍沒劈死孟帥,他藏在地底,趁著對方分心時反戈一擊,用石頭壓倒了黎佑生。

    雖然釋疑,但另一處疑竇緊接著翻上來——孟帥的狀態,實在太好了。

    當然,孟帥還不至于于於淨淨,一塵不染,他畢竟還在地底下走了一遭。多少是有些灰頭土臉,但是狀態實在是完美,不但毫無外傷,連精神也是健旺,神采飛揚。不由讓人懷疑,剛剛黎佑生那一下,根本就是劈在地上,連他一點兒邊兒都沒擦上。

    於是……黎佑生是個傻叉麼?

    剛剛神神叨叨,以悲天憫人之態,橫掃千軍之勢在地上劈了一個口子,就以為自己贏了,連劈得上劈不上都心裡沒數,白白把破綻仍給對方,最終被人一舉拿下。

    雖然心中有各種各樣的想法,但事實上就是贏了。勝者值得歡呼。況且剛剛一系列事件,讓黎佑生的好感度拉下來不少,有很多人不知不覺是站在孟帥這一邊的,也樂見其成。縱然沒有選邊站,或者偏向黎佑生的人,也跟著湊趣,不免轟然叫好,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少數明確支持孟帥的鐵桿,如韓鳳至朱徽冰她們,更是大聲喝采,指揮身後的觀眾有節奏的喊著孟帥的名字。

    在眾人歡呼聲中,孟帥走到大石之前,一伸手,將石頭推了起來。

    場中歡呼聲稍微一弱,顯然有些人沒想到孟帥為什麼要做這個動作。莫非黎佑生還沒完,這場比賽還有的打?若是這樣,孟帥又何必親手推開石頭?等黎佑生推開再進攻就是。

    孟帥之所以推開石頭,確實是因為黎佑生還活著。

    他離得近,能感覺到大石頭下面微弱的生機。

    當然,這種生機已經完全構不成威脅。因此他才猶豫,要不要打開石頭。

    如果黎佑生還有反擊之力,他是決不會動一動那石頭的,但對方應該沒有了。而地下這股生機是在漸漸削弱,如果他放任不管,裁判下來之前,對方是一定會死的。

    孟帥畢竟還是正常偏善良的人,賽場敵對是一說,讓他坐看一個生命消失最終無動於衷,他心裡有些不舒服。因此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把大石推開了。

    黎佑生果然還活著。雖然很慘。

    被大石壓得奄奄一息的黎佑生,伏在地上,身上臉上都是鮮血,石頭移開,天光照射下來,他居然慢慢的睜開眼睛,看向光芒來處。

    緊接著,他就看見了一個身影,那是他最恨的身影。

    恨意凝在孟帥身上,黎佑生惡狠狠的吐出一口氣,血液從嘴角流出來,但下一刻,肺腑的劇痛讓他眼中的恨意消散了一些,反而流露出一絲絕望。

    孟帥蹲下身,道:「你還真是結實。我這乾坤一擲連地面都砸這麼大一個坑,你覺得沒死。你是屬小強的?」

    黎佑生神色茫然,道:「我……我要死了……」

    孟帥道:「你還沒死。理論上你還在場內,也沒有失去意識,甚至還不算輸。當然我可以再給你補一下。但我覺得沒必要。你雖然討厭,但還是個天才,年紀輕輕夭折太可惜。你現在認輸,我叫人來救你,怎麼樣?」

    黎佑生嘴唇微動,道:「認……輸……」突然,他抬起頭,惡狠狠地盯著孟帥,嘶聲吼道:「我會輸?為什麼我會輸?」

    孟帥嘿了一聲,道:「你他麼執迷不悟是不是?你為什麼不能輸?我問你為什麼能贏?實力上,基本功,是我贏。對武技,是我勝。判斷力,是我強。玩陰的……特麼的,玩陰的也是我厲害,你有哪一點兒比我強了?實話說吧,除了選美,你就沒一個地方能贏過我。」

    黎佑生嘴唇一動,道:「那魔種……你竟然知道……」

    孟帥嘴角一抽。說起這個澄天伏魔劍,也是趕巧了。

    他是一早就知道伏魔劍不對,判斷出那個賣劍法的是個局,薛明韻也提醒過他。因此他一開始就不會中計,但是後來將計就計,也是湊巧。

    要用伏魔劍設局,可不是易事。假裝走火入魔不難,但假裝哪種走火入魔,可就難了。誰知道澄天伏魔劍會引什麼症狀,要如何才能讓黎佑生相信自己真的走火?若是裝的不對,被人一眼看出不說,還會笑掉黎佑生的大牙。與其如此,還不如一開始擺明了沒上當,失去一個暗算的機會,至少還是公平競爭。

    不過後來練功房建立起來,有了推演的系統,問題一下子迎刃而解。

    那推演機器有一個功效,就是能塑造人體,快的模擬一個人修習一門武功的流程和效果。這對孟帥將來練武幫助非常大,對他選擇武功和武技也非常重要,但眼前最重要的,還是能模擬出澄天伏魔劍的效果。

    模擬結果一出,孟帥出了一身冷汗,大罵黎佑生狠毒。

    那澄天伏魔劍可不是簡單的引人走火入魔,而是在人體內形成一個魔種,若遇剋星,全然喪失抵抗之力,直至任人擺佈。

    聯想到黎佑生和自己打賭的時候說的那些狠毒至極的話,他相信自己若是落在對方手裡,可不會簡簡單單一刀兩斷就算了。

    好在他完整地觀看了澄天伏魔劍的效果之後,裝相倒是簡單了。先天武者對自己的身體有絕大的控制力,無論裝什麼病態都非常簡單。像瞳孔擴散這種狀態,在後天是絕對模擬不出來的,但是先天武者就可以做到。黎佑生完全沒想到孟帥會裝的這樣惟妙惟肖,上了這個惡當也是理所當然。

    不過這計策本來未必能一舉搞定,只是有心算無心佔據優勢而已,後來湊巧,黎佑生沒下手折磨孟帥,一劍了結,孟帥才能如此於淨利索的用乾坤一擲的法子將黎佑生砸倒。話又說回來,倘若黎佑生當真要用極其險惡的手段折磨孟帥,孟帥剛剛就看著他去死,不可能惻隱之心一動,還留他一線生機了。

    當然這些內情不必明說,孟帥深沉的說了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黎佑生目光越渙散,這是孟帥之前表現過的狀態,但這不是裝的,他輕聲道:「石頭……都沒了……從哪裡來的?」

    孟帥額了一聲,道:「你於嘛糾纏那些細節?」

    事實上不怪黎佑生想不開,這地方確實有不少石頭,但都被孟帥上一輪扔光了。誰知道他怎麼從地底下摳出一塊這麼又大又硬的石頭炮彈來?

    其實這還真不是場中的石頭,是孟帥準備在黑土世界裡的。

    乾坤一擲是強大的絕招不錯,但也實在受到太多限制。最大的限制就是適合的材料難找。並不是哪個地方都有適合投擲的大物件的。當然乾坤一擲就是一錠銀子投出去也像一塊隕石一樣能把地面砸一個坑,但是最適合的還是合抱大小的石塊。

    好在孟帥有黑土世界。

    在黑土世界裡,他專門利用礦山給自己量身定做了一批炮彈。大如八仙桌,硬比金剛石,重勝黃金,簡直就是金剛不壞的級炮彈。這也是為什麼黎佑生最後劈石塊根本劈不開,還挫傷了手,除了因為乾坤一擲的巨大力量之外,那石彈的堅硬也是一方面。

    孟帥不喜歡把黑土世界暴露人前,這一次正巧他藏在溝裡,順利拿出大石,眾人都關注他的反敗為勝了,也忘了追究大石的來路。當然若真到了生死之際,黑土世界的保密工作和他的性命相比,還是不值一提的。

    不多解釋,孟帥道:「認輸吧,我看你還有幾十年好活,別想不開了。」

    黎佑生頭微微一動,看得出是在搖頭,低聲道:「殺了我。」

    孟帥皺眉道:「你想好了沒有?你還有大好前程,只要你別不開眼的再來惹我,將來還可以過得逍遙快活。」

    黎佑生低低道:「既然……輸給了你……回去……回去也活不了。不如……死在擂台上……」

    孟帥稀奇道:「你確定?你不是個大公子麼?輸了又怎麼樣,最多臉上不好看。剛剛我還以為是個殺手說的話。

    黎佑生道:「也……也差不多……」

    孟帥道:「不是吧,什麼人……」

    話音未落,孟帥突然覺得氣氛不對,猛然一抬頭,就見一條虛影從天而降,狠狠地抓向他。

    那身影來得太快,快到出了孟帥的反應極限,他霎時間向後一抑,頭腦一陣空白。

    下一刻,另一道身影搶在他身前,砰地一聲,和上面來的人狠狠的撞在一起。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27
五六三 半途殺出,能者多責任

    轟——

    一聲巨響,本已平靜下來的擂台山谷再次炸裂,這次的動靜更遠勝任何一次。

    孟帥身子一輕,向後飛出,被一隻纖纖素手一托,落在地上。

    再回過頭,就聽一聲虎嘯,從孟帥的角度,恰好能看見一頭巨大的白虎和一把長劍抵在一起,長劍背後是一個神色陰狠的青年。白虎背上站著另一個孟帥極為熟悉的青年。

    「大哥?」孟帥呼叫道,心中也不吃驚,剛剛他就知道兄長到來,那麼千鈞一為自己擋過一劫的自然也只有鐘少軒了。

    身後那素手的主人放下孟帥,嬌叱一聲,趕了上去,孟帥就覺得眼前一亮,一個鵝黃衣裙的美貌女子和鐘少軒並肩站在一起。

    那女子斥道:「黎劍昆,我們當時怎麼約定來著?你不但插手,竟還以大欺小,直接動手,你要不要臉?」

    孟帥這才知道對面那青年叫做黎劍昆,一聽說姓黎,便知道是黎佑生的家人,暗道:他們家人的人品素質這樣堪憂?看來修為和臉皮能夠雙修了。

    黎劍昆冷冷道:「是你家那小鬼不守規矩,已經打勝了,還要下殺手,豈非卑鄙?」

    鐘少軒沉聲道:「怎見得小弟是要下殺手?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當真可笑。」他目光在倒在地下的黎佑生身上一轉,道:「你兄弟既然受了傷,我先不跟你動手,你把他帶回去。晚上咱們在此地一戰,如何?」

    黎劍昆道:「帶回去?不必了吧。」突然抬起一腳,往下一踩。

    一片驚呼聲中,黎佑生吐出一口鮮血,登時氣息全無。

    場中一片嘩然,本來比賽到最後,突然出現這麼幾位,眾人都是一頭霧水,就看那青年如此辣手,無不悚然驚怖。有人便要偷偷離席,但有人連走都不敢走,還有那膽大的,強忍著心驚留下來看到底。

    連孟帥也嚇了一跳,他是聽說黎佑生回去沒有好結果,但也沒放在心上,哪知對面這和黎佑生相貌有幾分相似的青年如此狠辣,心底一陣翻騰,再看那黎劍昆,只覺得面前人是非人的妖魔。

    鐘少軒也沒料到如此展,震驚之下便覺惱怒,喝道:「你於什麼?那不是你兄弟麼?你是人是畜生?」

    黎劍昆雙目望天,道:「兄弟?姓黎的有這樣不成器的兄弟?本來下放大荒,就是家族的考驗,很明顯他失敗了,而且敗得這樣難看,丟盡我黎氏臉面。回到家族,他也沒有立足之地,痛痛快快死了,還算好結果。我這也是為了他好。」

    鐘少軒臉色一沉,道:「放屁。畜生。」

    黎劍昆目中寒光一閃,道:「你罵誰?」

    鐘少軒道:「倘若你說的是假話,你就是畜生。倘若你說的是真話,你全家都是畜生。」

    黎劍昆喝道:「好啊,我看在龍虎山的面上,一直容讓你,你還敬酒不吃吃罰酒了。既然如此,我便收拾了你。」他轉過頭,盯著孟帥,道,「還有你,你害死了黎佑生。」

    孟帥愕然,道:「誒喲我擦?」

    黎劍昆道:「若不是你,佑生豈能慘死於此?這筆血仇,我記下了。」

    孟帥又好氣又心驚,知道這小子又厚又黑,又毒又辣,簡直就是一條毒蛇,比黎佑生更難纏得多,當下道:「有本事你就來,我殺了你絕對算為民除害。」

    鐘少軒大怒,斥道:「閉嘴,有你什麼事兒?」心下打定主意,決不能將這個麻煩留給小弟,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在這裡了結恩怨吧。」

    黎劍昆冷冷道:「現在還不是時候。」說罷一拍長劍,人跟著劍氣化作一道虹光,消失在天際。鐘少軒一聲呵斥,一提白虎,隨著劍光衝去,眨眼也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孟帥十分擔憂,忙對那女子道:「夏師姐,煩請跟上去看看。」

    夏月洲點頭,道:「你小心。」說著也喚出一頭猛虎,跟著走了。

    等他們都走了,就剩下孟帥一人站在谷中,腳下是死透了的黎佑生,倒有些不知所措。按理說他是勝利者,應當接受歡呼,但看周圍人的情勢,也沒幾個人有心思給他歡呼了。因此他不免有些尷尬。

    好在主席台上很快又下來幾個人。這回是靠譜的了,連何掌門和上官度在內,百鳴山幾個重要人物都到齊了。

    何掌門先到近前看黎佑生的情況,確認他氣絕之後,長嘆一聲,大聲道:「這次比賽的第一名,是孟帥。」

    賽場外響起稀稀落落的掌聲,頗有應付公事的意思。何掌門心知,就算再等也等不到眾人熱情的歡呼,道:「本次選拔賽圓滿結束。獎勵和頒獎儀式擇日舉行。現在各位執事組織弟子們分內外門依次退場,不得擁擠,擾亂秩序者嚴懲不貸。」

    這時,上官度道:「孟帥,這邊來。」

    孟帥趕過去,上官度叫出青牛,帶著他從另一處通道走了。

    回到杏花峰,孟帥才松了口氣,他緊接著看到上官度也鬆了口氣。兩人對視一眼,上官度嘆道:「真是荒唐。」

    孟帥道:「真是倒霉。」

    這時喬曄從裡面出來,他本來要去看比賽,被上官度以閉關學習的理由攔下,只得悶在洞府裡,這時見兩人回來,忙上來奉茶。先給上官度上了茶,這才拉著孟帥道:「孟師兄,你贏了沒?」

    孟帥伸出雙手,道:「你看,我還活著,這不就說明了?」

    喬曄大喜,道:「我就知道師兄一定能贏,黎佑生那傢伙現在一定垂頭喪氣的吧?」

    孟帥心中一沉,上官度道:「你先下去,孟師兄現在需要休息,回頭再找他說話。」

    喬曄退出,上官度方緩緩道:「不用太過憂慮,不管怎麼樣,這場比賽是你贏了。」

    孟帥點頭,道:「我自己沒什麼,只是擔心兄長,不知他會不會傷在那姓黎的手上。」

    上官度何嘗不擔心,他倒不是為哪一方擔心,他是擔心任何一方受傷了,百鳴山身為地主都要吃不了兜著走。固然龍虎山和百鳴山一向更近,龍虎山弟子若有差池,那是塌天大禍,但黎氏同樣也是龐然大物。若黎劍昆有個好歹,百鳴山一樣吃不了兜著走。

    除非……

    上官度有了一個想法,只是事關大計,也非他一人能夠做主,也就按下不提,道:「不要太過憂心,本來也不是你能憂心的層次。龍虎山有兩位高人,決不至於輸給黎家那人。況且我覺得他們雖然說的厲害,但不一定當真動手。那等層次的勢力,衝突不衝突,不是小輩可以做主的。」

    孟帥半信半疑,這武者打鬥,雖有背後的考量,但更多時候是頭腦一熱,就要出手,什麼大局不大局,只好事後再說了。

    上官度道:「何況就算今天衝突了,只要不結下死仇,過兩天等其他上使降臨,請他們代為轉圜,料想可以揭過一時。」

    孟帥道:「怎麼,還有上使下來麼?」

    上官度道:「自然。大幕即將拉開,各方各面都會下來人。南方使者已經到了,只是舟車勞頓,還在山上休息,並沒有去看你們的比賽。我一會兒就先請她出來調和……」

    孟帥急道:「怎麼,南方凰金宮的人到了?是誰?」

    上官度奇怪他如此驚訝,道:「是青鸞座座下兩位梳翎使者,為的姓郭,怎麼啦?」

    孟帥一陣失望,道:「沒什麼。」

    上官度自然看出他心中有事,但也不便多問,只是暗自驚訝孟帥交遊廣闊,連南方凰金宮也能扯上關係,道:「不管如何,東方和西方打起來,南方和中央也不會坐視,那都是天上的事,你操心不著,你只做好你的事情便罷。此時此刻,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關心。」

    孟帥點頭,道:「您是指……大荒戰場?」

    上官度點頭,道:「經此一役,你就是當仁不讓的百鳴山年輕一代第一人,大荒戰場的隊長,你是確定無疑了。

    孟帥不覺得高興,但身擔重任,也算是一件外人羨慕的喜事,也不能哭喪著臉,道:「是,我要早做好準備。」

    上官度道:「當然要早做準備。其實滿門上下看好這一輩的領袖都是黎佑生。黎佑生威望很高,能力也不錯,又早知道其中很多內幕,不需要我們再託付。我本來想,你修為不錯,正可以獨來獨往,也不用聽人指揮,也不必指揮他人。現在臨陣換人,這份職責說不得只有你來擔了。」

    孟帥道:「您本來給我的定位其實更好些。」

    上官度道:「事到如今不容你謙讓。正好你這一戰也打出了威風,如今威信也立起來了。我看前八里面有幾個是向著你的。你又不是腦子不夠,無非是以前沒心而已,現在有心了,我相信你做的只會比黎佑生更好。」

    孟帥道:「我是想有心,可是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呢。」

    上官度道:「所以要學。還有一個月時間,我來教導你,成為一個合格的隊長。今晚就可以開始。」

    孟帥道:「今晚?」

    上官度道:「有些事情,應該盡快叫你知道。比如說,去大荒戰場於什麼。」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loomCaVod

LV:9 元老

追蹤
  • 984

    主題

  • 1008918

    回文

  • 34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