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2124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02
五三四 亂花迷眼,武技消息

   定下了先天武技之後,孟帥對其他事情都有些索然無味了。

    不過,四天號之後的放貨,還是值得一看。

    只見對面原本封鎖的商舖,在一聲吆喝聲中緩緩打開,琳瑯滿目的商品晃花了眾人的眼睛。

    好多的珍寶……

    兵器架上,十八般武器,各式封印器應有盡有。丹爐形狀的藥櫃裡,一排排貼著標籤的藥瓶緊緊相連。商舖一側,各種珍貴的靈獸飼料堆得滿倉滿舵。還有項圈、靈獸卵、衣裳輕甲乃至珠寶奇珍應有盡有。

    恍惚間,孟帥彷彿回到了前世的大賣場,一堆堆的商品上,只差一個「驚爆價」的標籤。

    因為好東西太多,反而顯不出珍貴來。孟帥跟著人一起往前走,來到攤位上,眼前全是花花綠綠一片,幾乎認不出東西來。

    就見每個東西之前都放著一個標號,規矩類似暗標,喜歡什麼就報個價,放在暗標的投標箱裡,最後一起開標,東西現場拿走。

    唯獨丹藥卻不是,那一瓶瓶的丹藥明碼標價,交了錢立刻可以拿走。也是丹藥同質化嚴重,不像封印器一個東西一個樣,沒有相同的,因此難免有紛爭。丹藥是一樣的東西,不至於誰非要哪一瓶。

    孟帥在旁邊看著,發現最熱門的是封印區,每一件封印器都有不少人查看,投標。其次是靈獸區。他本來以為會很熱門的丹藥區反而不那麼熱鬧。

    他略一沉吟,已經明白。原來這次大會是為了大荒戰場做準備,當然第一要緊的是買能用得上的東西。丹藥之類是提升修為的,然而此時離著大荒戰場已經不過數月,就算提升些許修為又有什麼用?當然是買封印器更划算。而這裡封印器都是有人競爭的,每個人預算有限,為了搶到心儀的封印器,其他的丹藥只能往後放了。

    其實四天號的丹藥還不錯,價格又公允,買一些傷藥防身也好。只是孟帥不吃丹藥,只選擇了一些療傷解毒的草藥便罷了。

    在封印器的攤位前轉了一圈,孟帥搖頭。自古道文人相輕,又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總之大部分行業裡,同行都是冤家。封印師也是一樣。孟帥自從入了封印師的行,也不在外買封印器了。最多抱著學習借鑑的態度,看一下別家封印,讓他再掏錢買封印器,他是不願意的。除非那封印器絕妙非常,到了東方七色劍的地步。

    當然即使是四天號這樣的大手筆,也不可能把東方七色劍這樣的封印器隨便擺出來賣。

    轉了一圈,孟帥回到了靈獸區,買了幾種靈獸飼料。他如今也是有靈獸的人了,這些消耗品都要常備。

    除此之外,他又買了一個項圈,三環的。在百鳴山,除了先天武技之外,再難弄到的就是項圈了,除非立下功勞或者得長輩喜歡,還有就是外門轉內門,內門升先天也有項圈獎勵,否則除了一開始入門那個項圈,基本上沒幾乎得到新的項圈。

    而一般的商舖,就算是大荒盟也很少賣高級項圈的。項圈本身類似於封印器,卻是百鳴山壟斷,連璇璣山也不染指這一塊,一般的弟子搬出金山銀山去,要很難弄到外貨。

    這裡卻有這麼多。而且百鳴山允許四天號將項圈擺出來,也是說明他們和四天號的合作關係,已經相當密切了。

    孟帥在晉陞先天的時候,也得到了一個項圈,乃是五環項圈。這是上官度的好意,一般的馴丨獸師在這一步只能得到三環項圈。但五級靈獸又很難遇到,讓孟帥用五級項圈捕捉三級靈獸,雖然把握大,卻也不甘心。這五環項圈就和最開始的六環項圈一樣,變成了束之高閣的擺設。他還得自己花錢買新項圈。

    買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孟帥覺得尚不滿足,畢竟那些東西都中規中矩,他多跑幾次拍賣會,總能買到,他想買一些平時買不到的。

    找到一個四天號的夥計,孟帥問道:「你這裡賣先天武技嗎?」

    那伙計一怔,還沒回答,背後有人道:「我們這裡不賣。」

    孟帥轉過身,就見薛明韻站在自己身後,剛才那句話就是她接口,語調很冷,幾乎算得上不耐煩。

    這還罷了,更讓孟帥吃驚的是,在她身邊,赫然站著一個文雅少年,正是黎佑生。

    見到兩人站在一起,男的英俊,女的秀美,好似一對璧人,孟帥頗覺沒趣,只是考慮到自己對薛明韻也非愛戀,還有鴻鵠在前,壓根兒沒立場嫌棄,強壓下了不爽,點頭笑道:「多謝薛姑娘提醒。」

    黎佑生眼睛微眯,道:「孟師弟還在求取先天武技麼?也是,先天武技本來就少,師弟一時沒有也是尋常。我這裡倒有幾本多餘的,我學不過來,師弟不妨來我那裡坐坐,我拿給你看。」

    孟帥呵呵一笑,道:「不必勞煩師兄了。」

    黎佑生道:「勞煩什麼?師兄照顧師弟,是我應該做的。」

    孟帥打了個哈哈,正要告辭,就聽薛明韻道:「我聽說你住在杏花峰?」

    聞言,黎佑生目中寒光一閃,孟帥道:「是啊,最近一直住那裡。」

    薛明韻道:「為什麼不住在原來的地方了?你還下山麼?」

    孟帥心中一動,道:「暫時不回去了。不過你找人叫我出來,我會下山的。」

    薛明韻道:「原來如此。」說著自顧自的走了。黎佑生跟在後面。在走之前,他再次看了孟帥一眼,眼中的森寒幾乎無法掩飾。

    孟帥轉了一圈,也沒看到什麼東西,自己也覺得沒意思,便先回去了。

    當天晚上,孟帥正在給小八喂食,就聽外面有人敲門,打開來一看,正是花燕燕。

    花燕燕穿著一件薄紗衣服,半透不透的輕衫內,露出一痕白皙。一見孟帥開門,就往裡面走,蓮步輕搖,一扭一扭的,甚是妖嬈。

    孟帥眼睜睜的看她走了進來,一股香粉味衝進鼻子,差點兒打了個噴嚏。當下把門一開,道:「不介意我通通風吧?」

    花燕燕目光一轉,道:「師叔,你可真是不解風情。開著門,好好的情調兒都順著風跑了。」

    孟帥道:「我和情調氣場不和。師侄有事說事吧。」

    花燕燕掏出一方手帕按了按唇上胭脂,道:「師叔好無情。怪不得山上的師叔師伯們都不跟師叔交往,您這樣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白費了我特意跑來給您報信了。」

    孟帥心中一跳,道:「那件事有消息了?」

    花燕燕瞄了他一眼,道:「我說什麼來著?果然是態度分明啊。我若是個有脾氣的,就衝著您這句話,就該拍屁股走人。」說著從袖中抽出一張信箋,道,「李師兄讓我給您的。」

    孟帥打開來看,道:「約我明天晚上下山取貨?後天不就是宴會了嗎?來得及麼?」

    花燕燕道:「您問我?」

    孟帥道:「我沒問你——好吧,我知道了。明天晚上準到。」

    花燕燕道:「這就得了,辛辛苦苦跑一趟,不就是為了這麼一句話麼。我先告辭了。」

    孟帥道:「慢走。」

    花燕燕眼波一轉,道:「慢走?於脆我留下來得了。」見孟帥皺眉,噗嗤一笑,手絹一撩,道,「呆子,你就是強留我,我也看你這木頭不上。」說著一扭一扭走了出去。

    等她走了,孟帥連忙關上門,撫了撫胸口,大感吃不消。他來到這個世上,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女人,也可能是他見識太少的緣故,很是不適。

    不過……總算來了一件好事。

    他打開帖子,再仔細看了一遍,道:「澄天降魔劍,聽起來很拉風啊。」

    花燕燕下了山,就見山上的屋子早就屋門緊閉,燈火也熄了,不覺得皺眉,道:「真是個傻鳥,同時少年先天,那差距怎麼那麼大?」

    這時,就見山石後面拐出一個人,道:「花師妹,事情辦妥了?」

    花燕燕懶懶的道:「這麼點兒小事,還有妥不妥的?」

    那人笑道:「也是。我還道師妹這一去,怎麼也要半個時辰,沒想到這麼點兒功夫就妥了。」

    花燕燕眉毛一皺,隨即露出笑靨,道:「李師兄,今天下來得早,時間還多著呢,要不要來我這裡坐坐?」

    李師兄嚥了口吐沫,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我是真想去師妹香閨坐一坐,怎奈實在有事。黎師叔那裡等著呢。明天,明天怎麼樣?」

    花燕燕眼波一轉,道:「明天……」突然杏眼一睜,迎頭啐道:「明天老娘還沒空呢。你算什麼玩意兒,還跟老娘這裡挑三揀四,仔細我剝了你的皮。快滾」說罷揚長而去。

    李師兄擦了一把臉,聞了聞手掌,道:「好傢伙,真夠勁兒。可惜只顧著黎師叔,什麼時候輪到我……嘿嘿嘿……」說著轉身走開。

    花燕燕妖妖嬈嬈往回走,嘴角全是滿含春意的媚笑,脂粉氣湧動在夜空之中,處處留香。她正走到一處拐角,突然,眼前一黑,胸口一疼,身子往後就倒。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02
五三五 前緣難續,逃過一劫

    又是一日過去。

    孟帥等到月上枝頭,下了杏花峰。

    杏花峰是上官度一人的山頭,整個百鳴山最嚴密的禁地,絲毫不遜於最核心的龍吟峰和虎嘯峰。孟帥住在這樣的地方,下去容易上來難。要想闖入,難如登天,但山上人想下來,卻並沒什麼阻攔。

    這時已經鼓打二更,他是打算三更之前返回的,不然明天的宴會就會耽誤了。

    一路下了峰,孟帥來到了狼嚎谷,這裡是他和那李師兄約定的地方。

    谷中空無一人。

    孟帥坐在一顆大樹上,月光靜靜地照下來,灑滿了他的肩上、背上。今夜的月色很好,山谷裡儘是蒼翠的松柏,森森綠意和皎皎月華織出了一片靜謐的氣氛。

    沉默了一陣,他突然遐想道:這等氣氛下,我若等個窈窕伊人是如何浪漫的事?可惜等的是個外門男子。

    不過……時間也太長了吧?

    月亮一點點升到頭頂,時間也漸漸過了約定的界限。孟帥的好心情也一點點兒消失。

    眼見,就是二更正。他已經等了將近半個時辰。

    不等了。

    孟帥輕輕躍下枝頭,就要轉身離開,然而就在一轉身的時候,就見谷口立著一個身影。

    雖然是驚鴻一瞥,但孟帥看清來人身姿綽約,絕非那李師兄可比,比花燕燕的故作姿態更楚楚有致,喝問道:「誰?」

    只聽那人淡淡道:「是我。」

    孟帥怔住,道:「是薛姑娘麼?」

    那人影動了起來,一步步走過,半邊月色照下來,照在她明麗的臉龐上,果然是薛明韻。

    薛明韻走進山谷,道:「你已經聽不出我的聲音了麼?」

    孟帥被她近乎幽怨的語氣說的輕輕一抖,一股涼意鑽上來,道:「以前你從不這麼說話。」

    薛明韻道:「今非昔比了。」

    兩人對面而立,孟帥有些不知如何開口,道:「沒想到你也來了。我等人呢。」

    薛明韻道:「我知道,你等的人不會來了,我替他來。」

    孟帥道:「咦,你和黎佑生很熟麼?還替他跑腿?」

    薛明韻也是吃驚,道:「你知道這個會面是黎佑生安排的?」

    孟帥道:「猜的。他們做的套太過火了,一路引我過去的。後來我去找了韓師姐,問了花燕燕的來路,知道她依附黎佑生,因此便猜到這是他們的謀劃了。」

    薛明韻雙眉挑起,道:「你知道不對,竟然還敢來?」

    孟帥道:「一來麼,這裡是百鳴山內部,不可能有大規模襲殺出現,他真刀真槍動手的可能性不大,我猜他應該是在武技上動手腳,或者有後續陰謀,我若不來,他演不下去豈不麻煩?二來,就算他真的冒險動手,我也早有準備

    薛明韻跌足道:「我早知道你滿肚子鬼心眼,神仙都奈何不得,我還白白為你擔心。」言語之間,露出氣惱嗔怒神色。

    孟帥拍了拍手掌,道:「薛姑娘,你這個表情,倒有些當初的樣子了。」

    薛明韻神色一黯,道:「當初……再也回不去當初了。這也是我最後一次來見你了。」

    孟帥一呆,道:「我們以後都不會相見了?」

    薛明韻道:「也許在公共場合,還能見到吧。但我不會……也不能單獨再見你了。」

    孟帥驚道:「為什麼?是……你們家裡不允許嗎?你媽媽的緣故?」

    薛明韻輕聲道:「你果然很聰明,連這個都能想到。本來我不想明說的。好吧……不止是我媽媽。我又不是那麼聽話的女兒,只是我媽媽的話,我可以假裝沒聽到。畢竟這是我們的事,可你……」

    孟帥道:「我怎麼了?我好好的幫你們家打算,東擋西殺,用心竭力,算是自帶於糧吧?我還有錯了?」說到這裡,他也是一肚子氣。若不是和薛明韻交情不錯,只是盟友的話,被這麼莫名其妙的對待,早該翻臉了。

    薛明韻道:「你沒錯……可是你到底是什麼人?」

    孟帥指著自己,道:「我?我是孟帥,你不認得麼?」

    薛明韻道:「可是你和乾坤雲中城有什麼仇怨?他們為什麼通緝你?」

    孟帥心中咯噔一下,才記得還有這件事,大荒他可以暫時不記得,但是在五方世界,那通緝令恐怕要傳遍了吧。他長出一口氣,道:「這麼說,你們家時雲中城那邊的?」

    薛明韻道:「我們中州世家,誰能離開雲中城?我們不是他們的手下,可也不能違抗他們。我媽媽回去查你的資料,一查之下……唉。」

    孟帥露出一絲冷笑,道:「好啊,就讓你們家來抓我好了。我還真不怕這個。」

    薛明韻道:「他們倒是想抓你。我媽媽一現你的事,先不跟我說,反而讓家族信,調我回去。一到了家族,家裡人就把我關了起來,叫我引誘你出來,將你抓住。」

    孟帥盯著她,道:「你當然不答應。」

    薛明韻道:「我當然不答應。他們就把我關了起來,還要逼迫我。他們還說,不管我配不配和,總歸是要抓住你的。然後……那個人打上門來。」

    孟帥道:「哪個人?」

    薛明韻道:「中州血影。」說到這裡,她摀住嘴,道,「中州的人,都不敢提他的名字。」

    孟帥啊了一聲,道:「那個人……我差點忘了。」

    薛明韻道:「這樣的人你都能忘。血影……那可是中州這麼多年的夢魘,雖然只有一個人,可是連乾坤四宗門都任他來去,何況我家?我平時只覺得他是個很神秘的人,似乎很強大,但根本沒有具體印象。直到他打上門來,我才知道他那麼強。家裡幾百口人,在他一個人面前,便如土做的,一下子就碎了。」

    孟帥點點頭,道:「我印象中他也是很厲害。」

    薛明韻道:「他一路打上四天號的總堂,把我四家的家族還有長老一共幾十號人堵在屋裡,大喇喇坐在椅子上,說道,『我聽說你們要去找那孩子的麻煩?,滿屋的人沒人敢做聲,有人大概是嚇傻了,但還是有人點頭。」

    孟帥聽得神往,道:「聽起來真是威風。」

    薛明韻哼道:「真威風啊,那個人一看有人點頭,當即手起刀落,將一位長老的腦袋砍了下來,然後又砍翻了三個,一個家族一個,道:]四個家族,合起來要欺負一個小孩子,簡直不要臉。既然起了歪心,就要付出代價。這四個糟老頭子算是小懲大誡。倘若不知悔改,那就是嫌家裡的老頭子太多了,我可以幫你們收割一茬,幫你們吐故納新。,」

    孟帥伸了伸舌頭,還是覺得威風至極,但看薛明韻頗有憤憤之色,也沒再稱讚。

    薛明韻道:「他恐嚇了滿屋的長老,不知怎的找到了我。把我放了出來,讓我給你帶個東西,還有一封信。」她掏出一個盒子,遞給孟帥,道,「東西我已經給你帶到了。」

    孟帥接過,道:「多謝你。」此時不必細看,便先放在袖子裡。

    薛明韻道:「不用謝我,這是我欠你的。從此之後,咱們就算扯平了縱然你付出更多,我會慢慢還你的,咱們……最好不要再見」

    孟帥皺眉道:「為什麼?你家裡還沒放棄追拿我麼?」

    薛明韻道:「放棄了。我說了,我們並不是乾坤宗門的屬下,能捉到你討好雲中城,惠而不費的事情可以做,但一旦威脅我的家族的安全,這種事就不值得做了。不但不做,他們也沒通知雲中城,因為說了會徒增麻煩,至少你在這件事上,暫時安全了。」

    孟帥道:「那不是沒事了?」

    薛明韻道:「沒事……你自然沒事,可是我……我們之間,有了血仇。」

    孟帥遽然一驚,道:「莫非被殺掉的……」

    薛明韻道:「有我一位親舅老爺。縱然我不是他直系的兒孫,可他也十分疼愛我。我心裡亂的很,媽媽指責我,若不是我和你相好,就不會把這殺神引來,家裡人也不會死。人人都說我不好……但我也沒有錯啊。」

    孟帥心中沉甸甸的,道:「我知道你沒有錯,可是難道是我錯了麼?我可是今天才聽到你說來龍去脈,才知道有一樁恩怨,而且黑鍋還扣在我頭上。」

    薛明韻道:「我也沒有怪你,媽媽她怪你,她想不開些,也沒辦法找你麻煩了,你不用放在心上。總之全亂套了……你和那個人有關係嗎?是親戚麼?」

    孟帥道:「雖然沒有相認,但應該是血親。他可是是我的……娘舅吧。」

    薛明韻心中一沉,道:「我們家和那人開戰,你能夠起碼保持中立麼?」

    孟帥默然,過了一會兒,道:「我當然……只有站在他那邊。不但如此,你們家若是繼續捉拿我,我也不能束手待斃吧?」

    薛明韻笑了笑,月光下,那絲淺笑透出幾分絕望,道:「我猜也是。看來只好這樣,這叫做有緣無分?」

    孟帥心中一驚,立刻想到另一個倩影,道:「還不至於用緣分來說……我本來也沒有他意。我們是朋友,也是夥伴,非要恩斷義絕麼?」

    薛明韻道:「我並非要恩斷義絕,只是沒想好怎麼辦。我打算交割了大荒的任務,回到五方世界去。但我也不回家,會去其他地方開始新的事業。如果將來我們還能相見,或許還另有一段緣分。」

    孟帥道:「也罷,希望到時候我們再做個夥伴。我命裡帶孤煞,和我扯上的女孩兒,十個裡面有九個不能愉快收場。」他想到了田景瑩,又想到了張瑤卿。就算不是感情關係,僅僅沾上邊兒,往往也不得好結果。

    薛明韻道:「那還有一個呢?」

    孟帥道:「還有一個?那就是我命定的那個人吧。」

    薛明韻輕聲道:「如此,祝你和那個人幸福。」她隨手給了孟帥一本冊子,道:「這是黎佑生給你的伏魔劍。我看了,有一個大謬誤,照著練絕對走火入魔,不過一個月就要武功盡廢。他對你不懷好意,你要小心。我告辭了。」說著斂衽行禮,不等孟帥還禮,便掉頭離開,直到走出谷口,也沒再回看一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03
五三六 山有百獸,不容二虎

    百鳥朝鳳,萬獸齊鳴。

    百鳴山很少舉辦盛事,但一舉辦,就是外人想像不到的大手筆。

    每個宗門都有自己的禮樂,唯獨百鳴山沒有。她有的飛禽走獸,群獸歌舞。

    這一天大早,就聽山外虎嘯熊咆,吼聲不斷,但如此威風凜凜的聲音聽起來不覺得刺耳,反而有節奏,有韻律,聽起來如同規模宏大的交響樂。

    天空,一**飛鳥拍打著翅膀,飛躍虎嘯峰,燦爛華美的羽毛,比禮花更絢麗。

    在百獸嘶鳴中,慶賀的宴會拉開序幕。

    真特麼……無聊。

    孟帥坐在場地邊上,勉強維持表情。他身上是簇新的禮服,一層層長袍短套,裹得跟大葉粽子一樣,沉甸甸的如同穿著鋼板。背後站著被梳理一新的老灰,肩頭上趴著小八。在他身邊,是同樣衣著華麗的黎佑生,帶著幾隻靈獸。

    兩人保持著這樣正襟危坐的姿態,已經半天了。

    孟帥真心覺得,當初不該暗嘲鼎湖山的典禮無聊,他們這典禮,還不如鼎湖山呢。鼎湖山還有煉丹的節目,還有陳前從地上升起的光輝出場,百鳴山連這個也沒有。

    他是一早上就等在這裡,然後被拉出來站著,介紹幾句,挨個每桌子敬酒,敬完酒就回來看表演。一看就是幾個時辰。他還不能亂動,一是不停地有人把目光掃過來,看他的樣子,縱然每次看的時間短,架不住人多,隔幾分鐘一次就夠瞧的了。二來,他臉上被韓鳳至抹了不少粉底,表情大了妝會崩潰。

    還是安心看表演吧。

    問題是表演也不好看啊。

    孟帥還以為,既然是百鳴山,這樣的馴丨獸門派,大概也得有點馴丨獸表演什麼的。就跟前世的馬戲一樣,靈獸比一般的野獸威風厲害,更有靈性,表演節目一定好看。然而事實上他失望了,百鳴山的表演大概和鼎湖山是一茬人,也是優伶歌舞,看起來雖然賞心悅目,但看了一會兒就沒什麼好看的了。

    看了兩眼不住轉圈的舞姬,孟帥端起一杯酒,湊到唇前。

    正在這時,只聽旁邊人道:「你對剛才趙掌門的話怎麼看?」

    孟帥側頭看了一眼,見旁邊的黎佑生也端著杯子,目光炯炯的看著他,剛才那句話,就是他說的。

    他指的是剛才,兩人一起去琵琶谷敬酒的時候,琵琶谷的掌門人多問了一句:「你們百鳴山的兩位才俊,哪個更強一些?」

    當時有一瞬間的冷場,百鳴山掌門跟著笑道:「兩位都是我百鳴山的優秀傳人,將來我百鳴山的大業,都要交到他們二人手上。這樣的人才,得一個已經是大幸,得兩個當真是天賜福於百鳴山了。」便把話繞了過去。

    旁邊璇璣山的一個長老道:「現在我看兩個人並駕齊驅,不過大浪淘沙,時間久了,總會淘出真金來的。」

    然後兩人就離開了。

    孟帥側頭看了一眼黎佑生,道:「我覺得……趙掌門說話,欠考慮。」

    黎佑生一怔,道:「也對。這是我百鳴山內部的事情,哪輪到他來多口?不過,就從他的話來說,你覺得怎麼樣

    孟帥道:「看來黎師兄對誰強誰弱的結果很在意啊。」

    黎佑生笑道:「我比不上師弟。」

    孟帥道:「哦,那師兄可以去回答趙掌門的問題了。」

    黎佑生一陣尷尬,緊接著暗生惱怒,沒想到謙虛一句,孟帥竟然順桿爬,他於笑一聲,道:「其實誰強誰弱本來也只是小事。別說我不如師弟,就算強過師弟,難道做師兄的還要跟師弟競爭麼?」

    孟帥道:「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師兄這樣謙虛真的很好。咱們對外統一口徑,就說師兄不跟我爭,誰還能挑唆咱們?」

    黎佑生將酒杯放下,道:「我倒希望咱們永遠不用相爭。不過事實難以如願。半年,確切的說,是五個月之後,大荒戰場就要開啟了,你知道吧?

    孟帥道:「有所耳聞。」

    黎佑生道:「大荒戰場開啟三個月,至少有兩個月的時間,是團隊戰,也就是以門派為單位的戰鬥。團隊作戰,最重要的就是領袖。有了好的帶頭人,才能發揮團體的力量,倘若沒有明確的帶頭人,就算個個都是高手,那也是烏合之眾。」

    孟帥道:「原來如此。」

    黎佑生道:「能進大荒戰場的,百鳴山有二十個名額……」

    孟帥道:「我聽說是十個?」

    黎佑生不屑之色一閃而逝,道:「是二十個。其中十個名額拿出來,要給咱們年輕一輩競爭,另外十個是留給老一輩的。包括老祖他們都會去。」

    孟帥驚奇道:「大荒戰場竟然不限制年齡?」他還以為這是限制級的副本呢,沒想到竟是開放式的。

    黎佑生道:「當然不限制——倘若限制,有人不肯受限,私自闖入,裡面的人且非有危險?不過有內外之別,小一輩和老一輩不在一起。小一輩要團體作戰,需要領袖。在我看來,小一輩的領袖,非我即君。」

    孟帥道:「據說大荒戰場一個月之前,會有選拔賽,到時候不就有結果了麼?」

    黎佑生道:「對,是四個月之後。那一戰強弱還在其次,關鍵是奠定團隊中的地位,誰贏了誰就是領袖。只是有一點,就算有人技高一籌,輸的那個可能也只是輸一點,心中不服,到了大荒戰場裡不聽指揮,甚至暗中拉幫結派,擾亂首領的佈置。那還不如各自為戰,總比拖後腿強。」

    孟帥道:「反正師弟不是那樣的人。」

    黎佑生道:「我也相信不是,但若有萬一呢?」

    孟帥挑眉道:「師弟愚鈍。這麼說吧,倘若是師兄不幸落敗,那麼你要怎麼保證自己不做那個扯後腿的小人呢?

    黎佑生道:「在我看來,只有兩條路。第一條,輸的那個退出大荒戰場,徹底放棄這次機會。」

    孟帥道:「這倒是爽快。也行。」

    黎佑生又道:「第二條,輸的那個人最好徹底沒有能力扯後腿。」

    孟帥心中一跳,道:「依你這麼說,輸的那個非死即殘了?」

    黎佑生道:「那確實是一勞永逸的方法。」

    孟帥氣往上衝,暗道:你這混蛋心地如此狠毒,無仇無怨就要趕盡殺絕,也罷,難道還怕你不成?便道:「那你說,是第一種方法好,還是第二種方法好?」

    黎佑生道:「各有各的好處。這樣看贏的人怎麼想。如果勝者要敗者退出,那失敗的就退出,如果還不放心,想要一手一足,失敗者也不能不給吧。」

    孟帥淡淡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說,輸的任憑贏得處置?」

    黎佑生道:「師弟聰慧。還有一節,掌門和老祖愛惜你我都是棟樑之才,恐怕會在比武中要求點到為止,也會阻攔更一步的處置。這個時候,就要靠自覺了。輸的那個背著人去找贏家,接受處罰。過後必須要和老祖說明是自己自願,與人無尤。誰要是因此找老祖出頭,逃避約定,那可真讓人瞧不起。」

    孟帥冷笑一聲,道:「放心吧,我相信師兄你不是這種人。」

    黎佑生道:「師弟當然也不是,到了那天,可不要賴賬。」說罷伸出了手,道,「咱們擊掌為誓。」

    孟帥伸手和他三擊掌,因為是在人前,所以動作很隱蔽,黎佑生道:「很好。到了比賽之前,咱們還可以找證人,簽下血誓,有白字黑字為證,誰也不能反悔。」

    孟帥翻了個白眼,道:「隨你便。」

    黎佑生道:「既然有君子協定,咱們現在也相安無事,師弟,我以師兄的身份勸你一句,我家裡有不少典籍,只消三五個月,就能學全一身的先天武技,你若只學百鳴山的武功,根本不可能勝過我。我勸你多找幾門其他的武技吧。薛姑娘不是和你很熟嗎,要不然你讓她給你留意。」

    孟帥心中一凜,暗道:這孫子當真是歹毒,他恐怕我不練他弄來的那個狗屁武技,不能走火入魔,因此特意給我下套呢。我若被他嚇住,回頭加緊練習,不用等到四個月之後,就活活煉死了。

    因他提到薛明韻,孟帥心頭又是一陣煩躁,他雖然和薛明韻走進了死胡同,也不希望她和這王八蛋有關聯,補上一句道:「我再說一點,誰要是輸了,今後不許見薛姑娘的面,一句話也不許說。」

    黎佑生道:「那當然,要是不放心,勝者可以要求敗者把眼睛挖出來,這樣想見薛姑娘也見不了了。」

    孟帥暗道:擦,果然尋常人是沒法給他比惡毒的。

    這時,舞樂聲一停,掌門人道:「今日大會,不妨到此告一段落,佑生,孟帥,你們到前面來。陪我送各位來賓

    孟帥和黎佑生同時站起,對視一眼,火花四射。

    然後,火藥味憑空消失,兩人各自帶了一臉的微笑,向前走去。

    孟帥心中彷彿有一叢火焰在燃燒,甚至有些感謝黎佑生——他已經很久沒有熱血沸騰的期待起一次戰鬥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04
五三七 血影託付,乾坤傳承

    「這小子的水準還挺高的……套在哪兒呢?」

    孟帥捧著那本澄天伏魔劍,左看右看,看不出破綻來。這門武技只有三劍,每一劍都凌厲非常,有專門的心法招數對應,光看就覺得是一門威能極大地武技,甚至孟帥明知道其中有詐,還是看的怦然心動。

    同時,他暗中一凜,感覺到了黎佑生的強大,算準了什麼樣的武技讓孟帥心動又看不出破綻,誘使他毫無懷疑的入坑。

    這就像當初孟帥複製璇璣圖,算準了房長老封印術的高下,讓對方現他所遺留的破綻,走入圈套。那時他還是有心算無心,才能一舉成功。但就算如此,他的封印術也不在房末乘之下。而黎佑生對付他也是同樣的,能讓孟帥警覺之後依舊看不出破綻,他肯定是閱歷豐富,對武技一道研究很深,上官度說等他修成武技,孟帥不是對手,此言應當不假。

    當然,薛明韻卻能看出破綻,那是因為薛明韻也見多識廣。身為大家族出身,手中又經歷過無數其他貨色,對武技肯定也有不俗的見解。等薛明韻進入先天,也一定會一舉成為平輩中少有敵手的高手。刨去修為因素,孟帥也未必是她的對手。

    憤憤然將武技扔在一邊,孟帥有點愁。

    豪言壯語扔出去了,打賭也是憑著爽快,之後的事還是得自己做,修為和武技都是自己修煉的,誰也幫不了誰。

    憑他的龜蛇延年的組合技和透影針暗器,能打得過黎佑生麼?再加上百鳴山那群矬子武技裡面的將軍?

    還是去哪兒再找更好地武技?

    這時候,孟帥才第一次想到自家的神秘師父、便宜老爹、死人臉堂尊,一個個也算大牛特牛,可這時也一個都管不上。哪怕這三位每人教他一項先天武技,他現在也不至於這麼著急啊?

    孟帥拿起另一件東西,那是一封信,是血影給他的。

    說起血影,還是上次短暫去五方世界轉了一圈,認識的人物。那次說起來也倒霉,他幾次遇險,還丟了一個朋友,就是那個該死的雲中城作出來的。

    唯一還不錯的,是認識了血影。雖然兩人並沒有說開,但正如孟帥對薛明韻說的,他有八成把握認得那位是這個身體的娘舅。不一定是親娘舅,至少也是表的。

    不過,孟會凌曾讓孟帥離著血影遠一點兒,這中間似乎還有隱情,可能是老一輩的恩怨,這就說不清了。

    打開信件,就見上面只有八個字「安心修煉,上來找我」,字體頗為樸拙,力透紙背,顯然出自武人之手。

    孟帥心中有些觸動,印象中這位血影不大善於言辭,這八個字也是最直接樸實的叮囑了。自己被人通緝,尚有下界可以躲避,不知他在上界被乾坤四宗門圍剿,又過的如何?

    雖然血影實力凡,但畢竟以一人抗一界,也很是艱辛吧。

    緊接著,孟帥打開了隨著信箋一起帶來的小盒子——盒子上有封印,但不是重點,孟帥輕易就判斷出那是一個血緣封印,一滴血就可以解開,他可以不用流血直接破除,但沒有必要,只隨手劃破指頭,滴了一滴血上去。

    盒子啪的打開,孟帥的眼睛陡然睜大

    盒子裡,放著三枚玉簡。

    真的是玉簡?

    孟帥前世看小說,倒是看過不少修真世界用玉簡傳功,那是最簡單的功法都可以用玉簡留傳。而這個世界卻見不到這樣的情景,大多留駐於文字。據孟帥所知,這個世界也有玉簡,但不是爛大街的玩意兒,而是封印的另外一支「意封」。

    意封就是封印意念,載體可以是玉簡,也可以是其他,孟帥所得龜門的封印術捲軸,就是意封,而且是很高深的一種,比最常用的玉簡稀少得多。

    但是意封非常難得,比靈封還稀少,原因是這門封印術根本就失傳了。連林嶺那麼不可一世的人都承認他也只看過典籍,無從推測意封的原貌。

    因此,現在所存有的意封,絕對數量不少,但在外間基本上不可能見到。因為那都是各大宗門的秘傳典籍,很多上古留下的傳承都是意封,絕大多數都是玉簡。

    難道這個也是?

    孟帥拿起一枚,但覺玉質光滑細膩,不但本質好,而且上面有一層包漿,這是被人盤玩許久的明證,看來這玉簡真是古老相傳的。

    按照一般的步驟,孟帥的精神意識進入了玉簡,這是唯一讀取玉簡的方法。大部分武者先天以下沒有能離體的精神力,但到了先天境界,這個問題便迎刃而解,因此意封也被稱為是「先天讀物」,孟帥還不到先天,精神力已經很強大,這時更加不在話下。

    一進入玉簡,幾個大字就浮過孟帥的腦海——

    「乾坤血影殺」。

    讀過全篇,孟帥慨嘆良久。

    這是乾坤家族的傳承,從名字判斷,應該還是血影本人主修的武技。

    從玉簡老舊的程度來看,這應該是原品。血影竟將家族傳承的原品託人交給自己。

    這讓孟帥感激之餘,有一些……不安。

    畢竟他認定血影和他有很近的血緣,是因為白也說兩人味道相似,血統的味道應當是不假的。但血影並不知道,他只知道孟帥是乾坤家族的血脈,但乾坤家族那麼大,兩人可能早就出了五服,連親戚都算不上。最多算是同族,而血影身邊應該不缺少這種「同族」的,比如那個要把孟帥留下來當種馬的老太太,也是這樣的身份。

    另外,孟帥和他只有一面之緣,他對孟帥的心性人品也完全不瞭解,這樣的重託不有些「過分」了麼?何況轉託的方式也是託付陌生人,並不能保證薛明韻一定能帶到。這樣的寶物,無論中間哪一個環節出錯,後果都不堪設想。

    不知是不是孟帥想多了,他總覺得:莫非血影是有什麼危機,才這樣孤注一擲的行事麼?

    但現在他只是妄加猜測,玉簡擺在面前,這番好意,他也只有愧領了。

    何況這確實是他所急需的。剛剛還說沒有好武技,現在武技就擺在他面前。

    乾坤家族的傳承,應該非常厲害吧?

    畢竟當初乾坤家族可是擁有整個中州,勢力之大遠非乾坤四宗門和南方龍虎山可比,更別說再次一等的勢力如四大家族之類的了。縱然現在敗落了,可傳承不會敗,只是人少了而已。

    一下子三門傳承武技,孟帥都有點不相信自己的好運氣,甚至在自己臉上掐了一下,疼得倒抽一口冷氣,才敢相信這是事實。

    「黎佑生……跟我鬥。老子玩死你。」孟帥冷笑之後,又搖了搖頭,道,「有這樣的傳承,我不思雄霸天下,還只想到那混蛋玩意兒,我也是夠沒出息的。」

    平復了一下激動地心情,孟帥繼續把三份玉簡一一看完。

    三門武技分別是「乾坤血影殺」、「乾坤一擲」和「乾坤移位」。

    乾坤血影殺是對戰武技,和澄天伏魔劍一樣也有三招。先天武技大多招數很少,絕不似後天的武功一般動輒幾十上百招,畢竟每一招威力都驚人,不是武功可比。乾坤血影殺雖然和澄天伏魔劍一樣都是三招,也都用作對敵,但相互比較,高下立見。連孟帥這樣沒見識的都能感覺出血影殺高出太遠。

    乾坤一擲卻是必殺技那類的大招,介於遠程武技和暗器之間,和唯求無聲無息的透影針不同,乾坤一擲是聲勢浩大,力量驚人的絕技,一招之內,要有泰山壓頂的功效,可說是這類大招的佼佼者。

    最後一門乾坤移位卻是身法了。孟帥看其修煉方法已經玄奇,最後描述的效果也神乎其神,不免將信將疑,但無論如何,這是很了不起的身法,比倒騰龍更強。

    想當初他用倒騰龍加上空鏡印,至少在防禦逃跑方面是無敵的,只是到了先天境界不適用了。現在換了乾坤移位,是不是還能重現當年的榮光?

    想到這裡,他突然心中一動,把龜門封印術的捲軸找出來。

    龜門的印法四實八虛十二門。其中實印都是可以用來對戰的印法,也可以看做武技。當初空鏡印救了他多少次性命?只是以往功夫不到,不能學後面的印法罷了。

    現在他已經先天了,應該能新學其他的了吧。

    再看捲軸,果然下一個印法清晰可見。

    「明鏡印」。

    空鏡印是可以把所有來襲的力量卸空,而明鏡印則是把所有的力量都吸納,效果來說可能差不多,但能附加在下一招出招上。

    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孟帥看到效果,擊節讚歎,這一招雖然不是武技,但勝似武技,且明顯偏於防守,替他補上了一處短板。

    現在,他攻擊、防禦、必殺、暗器、身法全方位的配置齊了,而且都是最頂級的傳承。

    如果這樣都不能贏得爭鬥,那就是他自己不努力,與人無怨。

    捏緊了拳頭,孟帥覺得鬥志昂揚,咬牙笑道:「四個月時間,黎佑生、大荒戰場還有五方世界,你們等著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05
五三八 內幕消息,各就各位

    四個月時間,如流水一般過去。

    這一日早晨,飛鳥啼鳴,百鳴山上來了一隻巨大的鵬鳥。

    百鳴山掌門打開大門迎接,將上面一個老僧迎了進來。

    那老僧進了裡間,就見一青衣男子也在座,稽道:「阿彌陀佛,原來妙師兄已經到了,是貧僧來遲了。」

    青衣男子起身還禮,道:「覺海師兄來的不晚,我也是剛到。師兄既然到了,我也在此,加上何掌門,咱們三家又再次聚齊了。」

    百鳴山何掌門請覺海坐下,笑道:「幾百年來,大荒戰場之中,我百鳴、洗劍、菩提三家都是聯盟,這個傳統自然不能丟。正因為咱們齊心協力,方能在大荒戰場中百戰不殆。」

    青衣男子笑道:「說的不錯。尤其是這一次,咱們三家牢不可破,對面鼎湖山卻出了亂子,只剩下琵琶谷孤掌難鳴,這還不是天助我也?」

    何掌門眉頭微皺,道:「倒也不是那麼穩當。我聽到了一些消息,或許這次大荒戰場會有變數。」

    青衣男子道:「會有什麼變數?大荒七大宗門,璇璣山不說了,獨來獨往,咱們都當他不存在。泣血谷是搗亂的,誰也不收他。咱們三家聯盟,鼎湖山和琵琶谷聯盟,本來勢均力敵之餘,就是我們佔上風。如今鼎湖山內戰數月,明顯的元氣大傷,還有誰能威脅我們?」

    覺海道:「阿彌陀佛,莫非是鼎湖山內亂止歇了?」

    青衣男子皺眉道:「哪有那麼容易?」

    何掌門道:「我剛剛得到內幕消息,不是止歇了,是被鎮壓了。似乎有勢力壓著他們,讓內亂暫時擱置,等到大荒戰場之後再繼續。」

    青衣男子道:「哪有這樣的勢力?唉,也是,最近界門大開,上面的人也要6續的下來了,或許真有這樣的勢力——問題是他們為什麼要幫著鎮壓鼎湖山?一般不都是看戲麼?又不是璇璣山,上面有嫡親的一元萬法宗照應,鼎湖山有什麼值得上面另眼相看的?」

    覺海道:「老衲聽說,鼎湖山那個引起爭議的弟子,身份不比尋常。」

    何掌門道:「內中情由,非外人所能盡知。咱們只需要知道對手還是有備而來就是。另外我有一個消息,聽說泣血谷和琵琶谷有意聯盟。」

    青衣男子大吃一驚,失聲道:「怎麼可能?」

    覺海也沉聲道:「何師兄不會誤信謠言了吧?」

    何掌門道:「我也不知道泣血谷那幾個老鬼了什麼瘋,但聽說雙方已經初步達成了協議,只等和鼎湖山一起結成三家聯盟了。」

    青衣男子道:「豈有此理……我聽說百鳴山和泣血谷關係還不錯,為什麼他們要找鼎湖山,不找你們?」

    何掌門臉色一沉,道:「我們什麼時候和泣血谷關係好了?」眼見兩人都望著自己,悻悻道,「老祖當初和泣血谷的老怪有些交情,但也就是那一支而已,後來生那麼多事,那點兒交情也不算什麼。何況我們現在和菩提谷是堅定盟友,自然要站定立場,怎容得泣血谷那邪道搗亂?」

    覺海合十道:「善哉,何師兄此為大善之言。」

    青衣男子笑了笑,道:「說說錯了。不過師兄,這回怎麼這麼多變故?又是上面來人鎮壓,又是泣血谷也要結盟,這都不是他們平時的作風啊。」

    何掌門道:「確實風聲不對。看來那個消息是真的了。」說到這裡,他神色略有不屬。

    青衣男子道:「什麼消息?師兄,這裡只有你有上面最頂級的門路,若有什麼消息,你可不要藏私啊。」

    何掌門目光一閃,道:「也沒什麼,據說上面出現了什麼變故,因此急需要一批好苗子,應付六年之後出現的一件大事。因此對大荒戰場這次尤其重視。據說這次下來不少上使,就為了看大荒戰場的開啟。據說連三靈殿都會有人下來。」

    青衣男子見了他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還有內幕消息藏著不說,但估計問不出來,他說只有何掌門有上面的門路,其實也是虛言,他自己也有門路,回頭打聽就是,便道:「三靈殿?那可真是難得。照你這麼說,這次要分外好好表現了?」

    何掌門點頭,又笑道:「其實到底是實力為根基,再想表現,實力不足也是枉然。何況這次據說規則有些改動,上面來了一批年輕人,要跟我們的少年弟子一起比賽。」

    這回連覺海也震驚了,兩人同時失聲道:「什麼?」

    何掌門嘆道:「這些弟子當然是以我們門派的名義參賽,當然人數不少,也不能安排在我一家,一些人大概會登門拜訪,求取名額。不管熟不熟,兩位別拂逆了他們才是。」

    青衣男子焦躁道:「這是什麼意思?本來大荒戰場的好處就越來越少,他們還來爭。我們的弟子哪能和他們相爭,於脆直接讓給他們好了。」

    何掌門道:「別著急。那些上使會有安排的。再說大荒戰場的戰利品是小頭,界門開才是大頭。那些上面的弟子又不會佔據上界的名額,界門的排名肯定不關他們的事。咱們自家排名不就行了?依我說,這反而是好事,越是人多,越有機會表現。誰要是在這次比賽脫穎而出,說不定能一步登天。」

    青衣男子皺眉道:「縱然不爭排名,但是還要爭名額吧?每派名額都是有限的。我們也不寬裕,要再分出來一部分給那些人,自家還剩下幾個?」

    何掌門道:「不知道你們怎麼打算。我們本來就有二十個名額,本來一半年輕,一半老人,我和老祖商量,打算把老人的名額全部讓出來,只留下年輕人參加。反正上面下來的也都是年輕人,讓他們年輕人去爭吧。我們這些老東西若不識趣,還要倚老賣老,阻攔年輕人的路,讓上使們笑話。」

    覺海合十道:「阿彌托佛,也只有如此了。」

    青衣男子嘆道:「話是如此……可是要說服那些老東西放棄到手的東西,倒是費一番口舌。」突然,他驚道,「這麼說,內外圍就不分了?年輕弟子都可以進內圍了?」

    何掌門點頭,覺海也道:「那豈不危險?」

    何掌門道:「危險是危險,但上使要進去,咱們攔不住。至於自家人,提前把危險跟他們說了,他們若還要闖進去,那就是他們拿自己性命賭博。如果當真是藝高人膽大,得了利也是應該,倘若是因此丟了性命,就是個不知好歹的糊塗蟲,死了有什麼可惜?」

    青衣男子點點頭,道:「何師兄說得有理。大浪淘沙,只是外圍挑戰有限,還有投機取巧的餘地。進了內圍直面生死,說不定因此就淘出真金來了。」

    覺海高宣佛號道:「阿彌陀佛,但願年輕人有自知之明,不要做無謂的犧牲。」

    青衣男子暗自撇了撇嘴,練武的人,哪能貪生怕死?只有這個和尚還做這種稀軟言語,但又不能說這和尚是假話,他們菩提谷還真有些善心禪意,並非假裝。

    何掌門笑道:「明日就是我們門內選拔賽開始的日子,兩位師兄既然來了,不如留下來觀禮?」

    覺海和青衣男子對視一眼,道:「那就叨擾師兄了。」

    何掌門正要吩咐擺宴招待,這時一個弟子匆匆走來,在他耳邊低聲幾句,他站起來,道:「兩位師兄,失陪一下,請後面更衣休息。」說著拱了拱手,匆匆出去。

    青衣男子目送他離去,轉頭對覺海道:「師兄,知道你耳目聰靈,可聽見出了什麼事了麼?」

    覺海垂目道:「阿彌陀佛……」沉吟了一下,低聲道,「有上使來了。」

    何掌門急匆匆的走出去,就聽周圍一陣寂靜。

    他額上沁出汗來,百鳴山齊聚百獸,禽獸嘶鳴之聲不絕於耳,沒半刻安寧。這麼長時間如此寂靜,已經有幾分詭異。

    倘若是其他人來了,他還不會如此聯想,但正因為來的是那地方的人,他才覺得壓抑。

    來到一處淨雅的庭院中,就見一頭巨大的老虎在庭院中小憩,一隻顏色鮮豔的蝴蝶停在老虎鼻尖上,一虎一蝶雖相差天淵,卻出奇的和諧。

    看到這樣的情景,何掌門心也靜了下來,躬身道:「老朽百鳴山何兆,見過兩位龍虎山上使。」

    就聽一人道:「何掌門切勿多禮。」

    何掌門直起身,就見院中並肩立著一男一女,都不過二十來歲年紀,男的如玉樹臨風,女的如新月清輝,都是難得一見的俊秀人物。那青年抱拳還禮,女郎卻是神色淡淡,彷彿沒看見何掌門。

    何掌門道:「在下一直等著上使光臨,沒想到兩位來得這樣低調,有失遠迎,實在該死。」

    那青年笑道:「是我們唐突了。只因家師吩咐,一定要趕在貴門大比之前趕到,以備觀禮,因此就提前了一些。

    何掌門道:「大比……哦,兩位是為了看大比?」

    那青年道:「莫非我等冒昧?」

    何掌門搖手道:「豈敢,兩位來看大比,簡直讓我門中面上有光。哦,哦,我忘了,莫非是來看那位……」

    那青年輕輕一笑,道:「掌門知道就好。我等不欲公開露面,暗中看看便是。請不要將此事告知他人,更不要告訴舍……那位。」

    何掌門道:「是,是。明天我定然給兩位安排一個好位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05
五三九 大幕拉開,龍虎並雙行

    十月初一,天氣晴朗。

    百鳴山封鎖一個月之久的雛鳴谷再次打開,一個甲子一度的大荒戰場選拔賽拉開序幕。

    開谷的一瞬間,百獸齊鳴,聲勢浩大,山上山下幾乎所有人都以各自的方式期盼著大賽的到來。在開幕的半個時辰之內,幾乎擠進了所有弟子,不管是觀禮的還是參賽的,不管是內門弟子還是外門弟子。

    當然,百鳴山只有三百餘內外門弟子,就算他們同時來了,也不可能造成「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的景象,因此為了一壯聲勢,還抽籤組織了幾百表現良好的雜役弟子,進場圍觀。不過這些弟子只有遠遠看得份兒,真正在內指點的,還是正式弟子。

    雛鳴谷中,早已備下了五個擂台,四個在低處,地盤很大,給內外門弟子用。另一個在高處,地形反而狹窄,呈十字形,給先天弟子使用。

    原則上講,凡是金剛境界以上的弟子都要出場,那麼光是山下就有百來號人要出戰,一個擂台也不夠,因此專門放了四個擂台進行初賽,到每一個擂台比完,決出前四名時,才用最中間擂台決賽,這個賽程是三天時間,每人每天只參加兩場比賽,連勝五場就是擂台之主,在第三天下午進行決賽。

    而先天弟子則沒有預賽,畢竟參賽的一共那麼十來號人,再舉行預賽不免多事,而他們的戰線拉得更長,一天只參加一場比賽。只因先天境界分出勝負不易,消耗又大,一天一場也很緊迫了,預計要五天才能結束。

    而比賽的過程,長輩們本不會參與,只等第三天決賽,小弟子們四強排名,大弟子們也進入最後幾場,掌門和長老們才會前來觀禮。前三天算是自由比賽的時間,唯有幾個主事的大弟子維持秩序而已。

    這一天清晨,要做的事就是先抽籤。

    牧之鹿坐在檯子後面,等著先天弟子前來抽籤。他本來年紀不大,也可以參賽,但眾人之中,數他爭勝心最弱,長於俗務而短於修煉,主動退出了這次爭鬥,被掌門派來做賽場內的執事。

    先天弟子自然沒有內外門弟子那麼積極,來報名抽籤都是稀稀拉拉的。因此他也很清閒,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一邊飲茶一邊看谷中的情況。

    這時,一個青年男子下來,道:「牧師兄,我來報名。」

    牧之鹿笑道:「是祁師弟啊?來來,寫上名字,領個牌子。」

    那青年正是祁廣穆,伸手入簽盒,抽出一塊牌子,看了道:「虎六。」

    牧之鹿在簽位表上寫上了他的名字,道:「你的對手還沒抽出來,等著吧。」

    祁廣穆道:「成,我回去休息一下,養精蓄銳。」

    牧之鹿見他要走,心中一動,突然問道:「最近見過孟師弟麼?」

    祁廣穆拍了怕腦子,道:「沒有啊。自從他三個月前搬下杏花峰,我們就斷了來往了。怎麼,師兄關心他?」

    牧之鹿笑道:「當年有過一段交情,難免關心些。還有,聽說他和黎佑生打了賭?」

    祁廣穆撇了撇嘴,道:「是啊,我們都聽說了,雖然沒承認,但據說他們都立下生死約定了,誰輸了就任憑對方處置。話說回來,如果讓我說,還是黎佑生贏。」

    牧之鹿笑眯眯道:「哦,你希望黎佑生贏?」

    祁廣穆道:「誰希望那孫……誰希望黎佑生贏了,我當然希望孟師弟贏。可這不是我希望的事兒。孟師弟……有點不對,我看可能出岔子了。」

    牧之鹿心中一跳,失色道:「走火入魔?」

    祁廣穆砸了一下嘴,道:「誰知道呢。當初他在杏花峰上好好的,突然死活要下山,我就覺得不對,老祖還問他有沒有什麼問題,他說沒有,最後還是堅持下了山。下山之後深居簡出,也不回內門,就差閉關了。大家都不知道他於什麼,只有前天一個弟子無意中見到了他,說他精神萎靡,臉色黑,簡直要死不活。除了練功練岔了,還有別的解釋麼?」

    牧之鹿越聽神色越是凝重,低聲道:「那可壞了……」

    祁廣穆道:「可不是壞了嗎?我倒是希望他能狠狠教訓丨一下黎佑生,誰知道他這樣不爭氣。姓黎的又要趾高氣揚一段時間了。」

    說到這裡,牧之鹿突然使了個眼色,祁廣穆一回頭,就見黎佑生往這裡走來,再次撇嘴,走到一邊。

    黎佑生走過來,未語先笑,笑得溫文爾雅,和藹可親。他登記了名字,抽出一張牌子,道:「龍六。」

    祁廣穆身子一僵,道:「龍六……對的是……」

    牧之鹿淡淡道:「對虎六,就是你了。」

    祁廣穆臉色難看之極,黎佑生伸手過來,道:「師兄,還望多指教。」

    祁廣穆嚥了好幾口吐沫,方能不露怯,渾身僵硬的伸出手去,握了一握,道:「我……我先告辭了。」

    黎佑生笑道:「師兄別走啊,您說說孟師弟走火入魔是怎麼回事?小弟十分關心。」

    祁廣穆臉色紅,黎佑生既然聽見自己說孟帥走火入魔,當然也聽見自己不屑他,又急又氣,又是尷尬,一時手足無措。

    牧之鹿實在看不下去,道:「是不是走火入魔,你問他自己吧。」說著伸手一指。

    幾人同時回頭,果然見孟帥走過來。

    這一看之下,幾人同時暗道:果然不對。

    原來孟帥雖然在走路,但走的虛飄飄的,重心也不穩,腳彷彿踩在棉花上,隨時就能倒地的樣子。更有甚至,他的表情一片茫然,眼睛雖然睜開,卻沒有焦距,彷彿在夢遊,眼窩下面有兩道觸目驚心的烏青。

    這哪像個先天的武者,活脫脫像個智力殘缺的病秧子。

    看到他這樣的表現,三人所思大有不同。祁廣穆氣惱之餘有些鄙夷,牧之鹿卻是擔憂多些。黎佑生卻是嘴角得意的笑容一閃而過,向前道:「孟師弟來了?這邊,這邊。」

    孟帥似乎突然驚醒了,眼睛有些聚焦,至少能辨別方向,但還是沒有神采,往這邊走來,道:「喲……牧師兄,祁師兄,還有……黎師兄。」

    牧之鹿沒好氣道:「你怎麼啦?中毒了?看大夫了沒有?」

    孟帥揉了揉眼睛,道:「沒……昨天晚上沒睡好,精神不好。一會兒就好了。」

    牧之鹿感覺一股氣衝到頭頂,就要狠狠地抓住他責問:「你到底怎麼了?」但看到黎佑生似笑非笑的表情,強自忍耐,道:「你精神不好,就別逞強了。回去吧,別參賽了。」

    孟帥搖了搖頭,道:「我是來抽籤的。師兄給我記上名字吧。」

    牧之鹿道:「你要找死麼?擂台上縱然有規矩點到為止,但還是難免死傷。你這個樣子,就是去送死。」

    孟帥露齒笑了笑,一伸手,從簽盒裡掏出一個牌子,道:「這是……龍二?」

    黎佑生哦了一聲,道:「第二個出場,倒是省心,只是我在下半區,沒法和你提早見面。只好等決賽再見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見得到。」

    孟帥笑道:「為什麼,師兄沒信心前進麼?」說完一句,便道:「牧師兄,幫我寫上吧。」

    牧之鹿唉了一聲,道:「我先給你記上,上場之前棄權還得及。」

    孟帥笑道:「多謝師兄好意,不過我不會棄權的。」

    牧之鹿皺眉,他是聽說過兩人的打賭的,又見孟帥這個樣子,心中一陣焦躁,只想回去請教老祖,道:「你的對手是孫慶孫師弟,好好準備吧。」

    孟帥點頭答應,轉身走開,黎佑生眼光一閃,跟了過去。

    孟帥見他趕上,略放慢步伐,道:「你於什麼?」

    黎佑生道:「昨天師父特地找我,讓我放棄和你的賭約,就算不放棄,也不許傷害你分毫。」

    孟帥挑眉道:「哦,掌門師叔對我這樣照顧?」

    黎佑生道:「我也奇怪呢。掌門師叔一直對小弟子的事不怎麼在意。為什麼突然管起事來了?難不成有人去求過他老人家?」

    孟帥皺眉道:「你說我去告狀了?」

    黎佑生道:「我還真不希望自己的對手是這麼個膽小鬼。」

    孟帥哼哼一笑,道:「說不定掌門師叔是為了保全你的性命,又要照顧你那脆弱的自尊心,不得已出此迂迴之策

    黎佑生冷笑道:「掌門是我的師父,他豈不知我的修為?不過也對,你大小也是本門弟子,掌門多少要愛心的性命,所以才出口保全。」

    孟帥道:「可惜掌門這番心意白用了。你當然不想束手束腳,我也一樣。」

    黎佑生道:「這麼說,咱們任憑處置的約定還算數了?」

    孟帥道:「當然算數。不但算數,還應該正式締約,免得有人事後後悔。」

    黎佑生道:「正合我意。我邀請了幾位師兄弟,都是平時在門中有些聲望的,大家一起做個見證,把生死契約簽了如何?」

    孟帥道:「也好。且慢,只有你一個人邀請同門,未免不公平。我也要邀請韓師姐他們幾個,大家一起作證。一會兒在山下見。」說罷轉身離去。

    黎佑生望著他的背影,暗自冷笑,想道:小子,終於入我彀中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06
五四零 十字台上,能當獵獵風

    「契約一式兩份兒,立約既成,生死各安天命。」一灰衣弟子朗聲誦讀,將手中契約各交給了黎佑生和孟帥一份。

    黎佑生笑吟吟的道:「很好,孟師弟真是爽快人。那麼等到五天之後,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在此地相聚,勝者當面向敗者提出要求,敗者不得反抗。」

    孟帥嗯了一聲,道:「除非他過不來。」

    黎佑生剛想說怎麼能過不來,便想到孟帥是說在擂台上死傷,起不來身的情況,點了點頭,道:「孟師弟,快去準備吧,你可在我前面上場。」

    等孟帥走了,黎佑生神色一凝,暗道:看他的樣子,確實是練習伏魔劍入魔,病情深入骨髓的模樣,但焉知他不是有所隱瞞?還需要再刺探。便叫另一個弟子道:「給我把孫慶叫來,我指點他幾句。」

    「哈欠——」孟帥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睛眯著,倦容滿面。

    韓鳳至看著他,掩不住擔憂之色,道:「你怎麼了?幾個月不見,你怎麼成這樣了?你是夜夜笙歌麼?困成這樣

    孟帥道:「沒有……我是加班加點的修煉,因此疲憊。」

    韓鳳至當然不信,修煉的再苦再累,最多是晚上勞累,睡一覺一般都會生龍活虎。練武的人最講究血氣充足,精力旺盛,那能像是孟帥這樣被掏空了身子似的。

    莫非是生了什麼病?

    按理說學武的人寒暑不侵,不會輕易生病,但也有些病痛是自發的,武者也抵擋不了,韓鳳至問道:「你去看過大夫沒有?身體有問題嗎?」

    孟帥揉了揉眼睛,道:「師姐太仔細了。我身體好好的,身強體壯,黎佑生那樣的,我一個能打倆。」

    韓鳳至被他氣著了,偏過頭去,道:「你就胡鬧吧。打那種賭是嫌命長麼?我去告訴老祖,讓他阻止你們……」

    孟帥喝道:「不可。」

    韓鳳至一震,道:「怎麼啦?」

    孟帥搖頭,緩緩道:「韓師姐,咱們練武的人憑的就是一口血勇之氣,一不能怕,二不能悔。悔了怕了,心中存了猶豫,將來還怎麼進步啊?我既然答應了他,自然視死如歸,決不能做出懦弱的兒女樣子。」

    韓鳳至氣咻咻道:「這你倒看得明白。早知如此,怎麼不愛惜身體?」

    正在這時,只聽轟隆一聲巨響,上面的十字擂台,一人摔跌了下來。台上弟子高聲道:「第一局,朱徽冰師姐,勝」

    韓鳳至往上一看,就見擂台上一個女郎亭亭玉立,一身雪白的長裙迎風飄飄,手中的白練也隨風飛舞,真如天人下凡。

    韓鳳至不可察覺的撇了撇嘴,道:「她竟然贏了,贏了還不趕緊下來,一個人在上面擺姿勢,很好看麼?」

    孟帥道:「師姐知道這位朱師姐麼?她是我下一場的對手。」

    韓鳳至道:「我當然知道她,你要戰她,我把她的老底揭給你聽——前提是你能贏下眼前這場。」

    正在這時,只聽台上人叫道:「龍二,虎二兩位師兄,請上台。」

    孟帥起身道:「我去了,回頭再向師姐請教。」

    輕輕一點,孟帥飛過數十丈高的距離,落在山頂。

    擂台建在高山上,呈十字型,由橫豎兩條十丈長的石板組成。十字的長寬都足夠,但石板本身只有一丈寬。兩邊都是陡峭的懸崖,若尋常人上去,只消看一眼,就渾身發抖。武者雖然各個藝高人膽大,但本能的還是變得謹慎。

    孟帥上了擂台,才知道剛剛那白衣白練的楊師姐絕非估計擺造型,實在是山上風太大了。猛烈地山風迎面吹來,很容易便吹得人衣帶飄飛,袖口鼓風,看起來飄飄欲仙。別說朱徽冰那樣的美女,就是孟帥這樣的路人,在山上也多了幾分出塵氣質。當然被吹得迎風進沙子,眼睛也睜不開,那就另說。

    當然,也有那山風也拯救不了的。

    比如他的這個對手。

    孟帥眼前,站著他的對手孫慶。對方一站過來,孟帥登時覺得風都小了不少。此人當真是一堵擋風的牆。

    孫慶身高八尺有餘,也就是兩米多,在孟帥看來,和前世那位小巨人差不多,但身體寬度恐怕要頂姚明兩個以上,橫向和豎向差不多少,整個人便如一個巨大的肉球,一丈寬的石板幾乎盛不下他,就要滿出來了。

    孟帥嘖了一聲,旁邊那裁判也是暗自抹了把汗,但很快定住神,道:「你們兩個,把號牌給我看。」

    確認了號牌,裁判再次重申規則,道:「公平對戰,點到為止。口頭認輸,跌下擂台碰觸到山下地面,昏迷無法作戰還有殺死對手為輸。」

    孟帥道:「殺死對手算輸麼?」

    裁判道:「當然,同門之間應當友愛,殺死對手心術不正,怎能晉級?要說誤殺,先天弟子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分明也是水平不到,當然也不過關。」

    孫慶搓手道:「好小子,你運氣不錯。不然咱早把你腦袋擰下來。」

    裁判瞪了他一眼,道:「你們兩個自由決定,用不用靈獸。」

    到了先天,武器倒還是其次,馴丨獸師的靈獸卻是極大的加成,這個是百鳴山戰鬥的關鍵,要特地分說明白。

    孫慶道:「咱不用,小子,你隨便。」

    孟帥道:「好,那我用。」

    孫慶驚怒,喝道:「小子,你怎的這樣不要臉?怎麼怎麼能用靈獸呢?」

    孟帥哈哈大笑,道:「肉球,你玩不起就不要說大話,我看你才丟臉。」轉頭對裁判道,「我們自家比試。」

    裁判含笑看了孟帥一眼,道:「雙方商定,比試自身武力。動用靈獸者算犯規,取消資格。先天弟子比賽,不算時間,但還希望兩位速戰速決。退後,回到擂台的兩頭。」說著轉身浮到空中。

    孟帥往後退了五丈,站到了擂台盡頭,卻發現那孫慶原地沒動。他一怔,道:「怎麼了?」

    孫慶拍了拍胸口,道:「小子,你來打我啊。爺爺不躲,叫你打,看你能打得動爺爺分毫。」說著腆起胸膛,雙手叉腰,做出讓人打的架勢。

    孟帥簡直難以相信,到了先天境界還有這樣的蠢貨。要知道後天比武,倒有佔著皮糙肉厚,筋骨強健,放棄了防守專職進攻的。畢竟先天以下攻擊力有限,如果不使用兵刃,很多上乘的橫練功夫真有拳腳不傷的。

    但是到了先天境界,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先天境界的破壞力,是超過之前百倍的。真是開山裂石不在話下。這還不算大招,有的釋放全身真氣的大招,簡直不可思議。而同時,武者的筋骨卻沒有跟上,先天武者可以不怕後天的攻擊,甚至可以防一般的刀槍,但誰也不敢說能憑防守抵擋對方的先天武技。哪怕真氣護身也不成。

    當然,還是有一些先天武技偏重於防守,可以正面抵擋對方的武技。但那都是在戰鬥時擺出來的防禦,很多都只能堅持一瞬間,就為了防對方爆發性的能量,以爆發對爆發,才能無損的扛過去。不然像盾牌一樣持續的防護,只能做一般的防守,根本不可能抵擋大招的進攻。

    因此孫慶這樣的站直了任打舉動,除了愚蠢實在是很難解釋。

    但孟帥也不能真把他當傻子,除非是那些大家族裡的嫡系,從小用藥喂大,長大了還有人灌頂,否則能進入先天的弟子絕對沒有傻子。

    這肯定是對方的戰術。又或者他有什麼特殊的武技,需要他如此。

    孟帥見他站穩了身形,不像是要衝上來的樣子,也往前走了幾步。卻還沒有近身,保持著三丈左右,進可攻,退可守的距離。

    孫慶叉腰站在原地,斜眼看著孟帥,道:「快啊,爺爺有些等不及了。」

    孟帥捏緊了拳頭,道:「你想好了?」

    孫慶道:「少廢話,敢不敢來?不敢來就是孬種。」

    孟帥心知這樣耽誤下去也不是辦法,腳下踏著九宮步,向他這邊游動。

    他一邊遊走,一邊也看著孫慶,就見他雖然表面上平靜,但看到孟帥的身形越來越近,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氣,肚子往外鼓出了一層。以肚臍為中心,他全身籠罩了一層若有若無的油氣。

    果然是先天武技

    既然知道了對方使用了先天武技,孟帥反而不擔心了,往前再踏一步,九宮步收住,正好在孫慶身前三尺的距離,左手揚,右手按,雙手一前一後按在孫慶肚子上。

    八卦掌

    這一招並非先天武技,而是孟帥最常用的八卦掌,力量並非很凌厲,卻最是中正,三份攻,七分守,收發自如。

    當此時刻,他是不會發大招的,這一招就是看看對方的虛實。先天的力量只放了三成。

    然而既然能收,也就能發,雖然含而不露,但是只要他想,隨手都能加勁兒,甚至達到十成力。

    啵的一聲,雙掌一起按在對方肚子上。肉掌相交,不過一瞬間,然後迅速分開。

    孫慶的臉色一僵,身子似乎要搖晃,但隨即一挺肚子,往上拔了一拔,站得更直了,朗聲笑道:「就這麼點兒本事?」

    反觀孟帥,倒退幾步,看著自己的手掌,神色很是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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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一 百般錘煉,力舉千斤鼎

    好生古怪

    剛剛那兩掌,雖然孟帥沒有用武技,但還是有力量的,且使用的是陰陽推力。就是太上五法身中的陰陽磨。

    這一陰一陽,攻擊性還在其次,關鍵在扭轉的推力,能把一頭大象推得原地旋轉。他看那孫慶皮糙肉厚,恐他身體剛硬,就想將他放倒。倘若那肉山純是防禦力強,腳下沒根,很容易就被推滾下山去。

    然後這一推力到了孫慶身上,完全沒了作用。

    孫慶的身體,不像是孟帥想的那樣,堅不可摧,打上了就像是岩石,甚至反震手掌。恰恰相反,他的身體完全正常,肉乎乎的,孟帥的掌力到了,皮膚甚至出現了凹陷。

    然而……

    就因為如此,孟帥才覺得奇怪,因為手掌的威力也好,陰陽磨橫向的牽扯力也好,都如泥牛入海消失無蹤。

    這是什麼古怪功夫?

    剛剛看孫慶的表情,似乎有些痛苦,多少還是受了一些力量的影響。但是正因如此,反而讓孟帥驚奇。因為這說明這武技作用的是他本身,而不是在外面形成防護罩。什麼樣的武技能直接防護本身,而免疫外來的力呢?

    莫非是空鏡印那樣的卸力訣竅?

    不對,感覺不同,空鏡印會有打空的感覺,和剛剛完全不同。那麼說……

    孟帥雙目陡然圓睜:倘若如此,那倒是難怪了。

    孫慶見孟帥打了一掌往後退,露出茫然神色,哈哈大笑,道:「小子,你怕了吧,來呀,爺爺在這裡任你打,你不敢?」

    孟帥道:「好,讓我試試。」說著繼續邁著九宮步過去。

    九宮步雖然簡單,但小範圍內遊走騰挪的步伐無所不包,尤其是孫慶如肉山一樣不動,任他施展身法,不存在障礙。他也就快速但輕鬆的繞著孫慶遊走。

    然後攻擊。

    孟帥的手如靈蛇一般,不停地打在孫慶身上。從上下左右、前胸後背乃至胳膊大腿,無處不進攻。靈蛇靈巧,一觸即收,但每一拳都如靈蛇齧咬一般,入骨三分。打在樹上絕對能掏出一個洞來。

    但孫慶始終不加動彈,身體也如泰山一般鎮住。

    一連串攻擊下來,孟帥至少攻擊上百次。孫慶好幾次露出吃痛的神色,皮膚上也漸漸出現了烏青和紅斑,但始終挺著肚子,不做反擊。

    孟帥也有點累了,一百零八下打完,他刀踏九宮步,往後退開,步履中倒是不顯疲態,表情還是氣定神閒,但是心中已經咆哮起來:

    馬的,果然不是個人。

    剛剛那一百零八下,他從各個角度攻擊,攻擊了各個部分,陰力,陽力,陰陽力都用過了,都是毫無作用,簡直就像給孫慶撓癢癢一般。

    不過……好歹是有點眉目了。

    就見那孫慶叉腰站著,似乎與剛剛完全不同,但仔細看來,他身材隱隱漲大了一圈,就像發麵饅頭一樣發了起來。這也不是腫的,就是體態大了不少。這樣的變化要在正常人身上,早如黑暗中的燭火一樣顯然,但孫慶身材本就龐大,倒是看不大出來。

    果然是吸收

    孟帥剛剛就想到了自家的明鏡印,就是吸收敵人的攻擊力為己用。這小子的武技想必也是如此,不同的是他全身都放開,任對方擊打,能將來犯的力量轉為自家的力量,反過來對付來敵。因此他剛剛一百多下全是試探,就為了看對方是不是如自己所想,能吸收力量。

    果不其然,真是可怕的武技。

    雖然看起來孫慶受了不少損傷,不比明鏡印可以無損的吸收強敵力量,但是這種持久吸收太可怕了,等於在一定時間內,幾乎金剛不壞。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破綻。不然這武技還不逆天了?讓對方打都打不破,越打自家還越強,那不就是開了無敵光環,隨便虐菜?

    孟帥心中一動,看了看對方的姿勢,心道:莫非他這樣不移動,不是託大,而是武技的要求?一旦移動了,就是破功?

    不管怎麼說,此人在門中平平無奇,絕不可能有如此逆天的本事。武技的破綻可能不是剛剛自己想到的那個,但絕對存在。

    這時,就見孫慶拍拍胸口,咧嘴笑道:「小子……技止於此了嗎?」

    要動手了?

    孟帥心中暗喜。他剛剛一百零八下攻擊,除了試探之外,還有一個功效,就是引動對方動手。據他所知,就沒有無上限的吸納是不可能存在的,一定有一個峰值,到了峰值還不出手釋放吸收來的力量,那一定會遭到反噬。他就想把這個上限填滿,逼得對方不得不動手。

    只要動手,就有破綻。這小子的身法一定欠缺靈活,孟帥有信心在他出手的瞬間,以雷霆萬鈞之勢將他橫掃,結束這場毫無技術含量的戰鬥。

    孫慶哈哈一笑,道:「來。剛剛你那點撓癢癢似的打擊算個屁?爺爺還沒舒服,你還有好的沒有?只管招呼,爺爺要是躲一躲,便不是好漢。」

    孟帥嘀笑皆非,沒想到到了先天境界,竟還有滿口好漢的渾人。同時心中也是疑惑——剛剛的勁力難道沒用夠?還不到他非要出手的上限?

    倘若是這樣,這門功夫可真夠高深的,能抗一百多下。

    但仔細看去,就見孫慶面部肌肉有些抽搐,很明顯是吃力不小,就算沒到極限,顯然也很難受了。既然如此,他還扛著於什麼?難道非要到達上限再出手?他有強迫症?

    而且,剛剛的話,是招呼孟帥出絕招麼?剛剛孟帥一直是用的普通攻擊,還沒用上武技,他是要孟帥用武技打他

    還真不信這個邪

    孟帥還就是不信,一門這麼持久的功夫,在爆發點上也能吃得住?還是在孟帥持續攻擊,幾乎到頂的情況下。難不成用得是空城計?

    捏緊了拳頭,孟帥打算真給他來一下狠得——你既然捨得死,我就捨得埋。

    還不用真正的大招,就算是血影殺中的一招,看他怎樣扛得住。

    就在他蓄勢待發的一瞬間,他突然若有所感,隱晦的一側頭,看見了山下一張臉孔。

    黎佑生

    黎佑生正集中精神看著擂台,目光中透出難以言喻的專注。

    孟帥心中一跳。按理說,黎佑生是他的對頭,理所當然要好好看孟帥的比賽,就算黎佑生上場,孟帥也是要看他的比賽的。但是不知為什麼,看到黎佑生那嚴肅的神情,孟帥就是覺得不對。

    哪裡出了問題?

    孟帥豁然一亮:難道這孫慶,是他故意遣來試探我的?

    若是這樣,那孫慶拼著受傷也咬不動,引孟帥出大招,就還算合理了。

    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孟帥也佩服黎佑生的謹慎——看來他不是那麼容易糊弄的啊。凡事無論怎麼表現,他還要親眼看見才是真。

    那麼……就讓你親眼看看,又有何妨?

    孟帥突然一側身,從腰中抽出寶劍。

    他雖然沒看到,但明顯感覺到了,在他抽出劍的一瞬間,黎佑生眼睛一亮。

    沉住氣,孟帥緩緩道:「沒想到,你還真能讓我第一場比賽就出劍,很好,我本來是打算給一個宿敵準備的。」

    孫慶目中緊張之色一閃而逝,緊接著大笑道:「小子,你忍耐不住了麼?來,動兵刃吧,爺爺我還站在這裡,動一動就不算好漢。」

    孟帥長劍平舉,突然一停,道:「算了。太欺負你。」

    孫慶愕然。就見孟帥刷的一聲,長劍收回,猛地衝了過去。

    這一沖比剛剛的九宮步快了何止百倍,孫慶一怔,孟帥就已經到了近前。

    因為猛衝天生就帶了威勢,孫慶登時感覺到危險迫在眉睫,忍不住本能的就要出手。

    但緊接著想到了黎佑生的吩咐,他強壓下了出手的**。

    「只要引他出劍,我給你三門上選先天武技。傷重殘疾我有靈丹妙藥,保你平安無事。放心,他不敢殺你。」黎佑生是這麼說的。

    這個許諾不可謂不大,孫慶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實在是太缺乏武技了。進入先天本就僥倖,唯一依靠的這門武技破綻太大,幾乎不能進攻,讓他成了先天弟子中有名的沙包,實在令人憋屈。為了這三門武技,再加上黎佑生的面子,他是打定主意拼著傷殘也要讓孟帥出劍的。

    可不能功虧一簣讓他來就是

    就在他擺出視死如歸的架勢是,突然眼前一花,孟帥竟然消失不見了。

    怎麼回事?

    孫慶的腦子一下子不夠用了,他本來就不算聰明,這時竟然一陣空白。

    緊接著,他身子一輕,竟被人扛了起來。

    是扛了起來,不是抱起,也不是抬起,他自己感覺到,自己好像麻袋一樣,被人扛在肩頭。

    頭頂是藍天白雲。

    不知怎的,他竟然對眼前的雲彩產生了強烈的記憶,清風颳過耳邊,也是出乎意外的涼爽。

    緊接著,他整個人就像是流星一樣,往下墜落,比流星還快,因為他不只是往下落,更是往下砸——

    轟

    肥胖的身軀轟然砸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塵土飛揚,地動山搖。

    四周場面一靜,下一刻,傳來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07
五四二 白衣白練,妙語探乾坤

    「孫慶,落地昏迷,孟帥勝。」隨著裁判最終宣佈結果,底下的歡呼聲越發震耳欲聾。

    不過,歡呼聲中,也有人或者目露疑惑,或者竊竊私語,都在疑惑同一個問題——剛剛發生了什麼?

    眾人只看見孟帥衝到孫慶身邊,低下頭,從地下將孫慶扛起,然後狠狠地擲下,扔在地下砸出一個坑來,然後就結束了。

    「你們怎麼看?」幾個先天弟子互相議論。

    一人道:「很簡單啊,就是孫慶太蠢了。他以為自己防守厲害,沒人打得動。卻沒想到他不是跟地生長在一起的,別人打不動,還能移動呢。又不是生死搏殺,出了擂台落地為輸,讓他輸實在太容易了。」

    這番分析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可,縱然不認可,也沒有別的解釋,只有人道:「孟師弟那個一扛的姿勢也不錯啊,能把人看起來力道也不小。」

    先一人搖頭笑道:「也就如此罷了。近身扛人的手法,哪裡是武功?分明是摔跤用的格鬥功夫,雖然於淨利索,但也就是小巧而已。作為一般武功尚且上不了檯面,何況先天武技。至於孫慶,他塊頭是大,但還能有千斤重?咱們練武的到了舉重境界,就有千斤力量,進了先天少說萬斤,還舉不起那個蠢牛?」

    眾人哈哈笑起來,一人道:「我看孟師弟的運氣太好了,他是剛進入先天的晚輩,本就實力不行,應當是墊底的。你看他開頭出手那幾下,根本軟弱無力,也沒什麼武技。只因為遇上了另一個廢物,這才晉級一輪。」

    還有人道:「我聽說他練功走火,修為不進反退,你們看怎麼樣?」

    另一人道:「我看有些像。不過他本來就是先天裡的末流,只要沒跌出先天,再退能退到哪兒去?能進前八已經是僥倖了。下一輪可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眾人說笑,遠處黎佑生在旁邊若有所思的沉默著。

    從現實來講,他也只能同意剛才其他弟子的分析,孟帥沒做什麼手腳,無非就是摔得那一下很利索,兔起鶻落,沒有多餘的動作。這樣的動作固然巧妙,但後天的格鬥術裡面,也有不少類似的動作。

    但他在內心深處,存有一絲疑惑——孫慶真的那麼容易拔起來麼?因為孫慶可以說沒有別的武技,只有這一門武技傍身,但也闖出了一點小名氣,倘若那麼容易就移動,甚至摔下去,那他早該死一萬次了。

    只是,從動作上看不出什麼稀奇,孫慶又暈過去了,沒法詢問,他也沒法證實心中疑慮,只好暫存心底。

    當然,有一點他絕對認同其他弟子所說——孫慶簡直是個徹頭徹尾的大蠢貨,無可救藥。自己讓他多打一會兒,引出孟帥的真本事來,他就想出站樁挨揍這個主意,簡直是穩輸不贏,白白送孟帥進入了下一關,還能更蠢一下麼?

    算自己瞎了眼,白浪費了一次試探的機會。

    不過,從剛剛孟帥的動作來看,即使他沒有走火入魔,實力也不過爾爾,根本不可能贏過自己。

    到時候,一定能把他打得萬劫不復,永世不得超生

    孟帥不知道下面的議論,等裁判宣佈勝利之後,按照規則行了一禮,直接下了擂台。

    正好韓鳳至要在下一輪比賽中出場,孟帥下來與她走了個對面。韓鳳至面露微笑,翹起大拇指道:「好小子,過了這一關。」

    孟帥笑嘻嘻道:「也只有師姐還向著我。」

    韓鳳至當然也聽到了其他人的議論,低聲道:「你身體沒問題吧?」

    孟帥道:「剛剛師姐不看見了麼?小弟尚可一戰。」

    韓鳳至還是不放心,剛剛孟帥表現的有限,很難說他身體到底如何,但此時不是洩氣的時候,道:「好,那就證明給多嘴的小人看看。師姐在半決賽等你。」說罷身子一輕,已經上了山峰。

    孟帥下了山峰,也有幾個人靠近過來寒暄,討論剛剛發生的戰鬥。孟帥只是微笑,也說兩句,無非就是把事情推到對方身上。

    正在這時,只聽有人道:「剛剛孟師弟那一招很漂亮。」

    孟帥回過頭,就見一個白衣少女走近,和孟帥互相寒暄的幾個弟子立刻噤聲,轉而看向那少女,無不露出討好的神色。

    那少女容貌秀麗中帶著一絲冰涼,並非冷,而是涼,涼的讓人心情氣爽,又不像寒冰一般難以靠近。

    孟帥啊了一聲,道:「朱師姐。」

    原來那女子就是第一場比賽的勝利者朱徽冰。韓鳳至似乎和她有些不對付,還給孟帥指出來看。除此之外,孟帥對她沒任何印象,只覺得她姓朱,應該是五姓之一朱家的人。

    顯然,孟帥這樣毫無見識的小子是另類,其他幾個弟子都認得這位美人,各個諂笑不已,道:「師姐今天大顯身手,打得真漂亮。」

    朱徽冰點頭淺笑道:「諸位師兄誇獎了。孟師弟,能否借一步說話?」

    在眾人妒恨交加的目光中,孟帥跟朱徽冰到了一邊。

    孟帥立住,問道:「師姐,你找我有什麼事?」

    朱徽冰先不回答,頭微微一揚,看向上方擂台,道:「沒想到韓師姐居然選擇靈獸對戰。」

    孟帥跟著她回頭,果然見韓鳳至在台上驅使著一隻大鳥和對方放出來的鐵頭馬對峙。這確實是少見。

    雖然每一輪比賽,能不能使用靈獸都是雙方自選,但這場比賽的擂台設置非常狹窄,就是不適合靈獸對戰。這應該也是門中的意思,這一輪考校的就是自身的武功。畢竟馴丨獸師雖然是職業,但類似於副職,真正武者立身還要靠武功。馴丨獸師武功不到家,只會在戰鬥中拖後腿,何況馴丨獸師的境界也是靈獸境界的上限。至於靈獸比拚,想來後面幾輪會安排更合適的場地。前面幾輪也確實都是人身戰。

    不過韓鳳至和她的對手既然選擇了靈獸戰,自然也沒問題。孟帥也想看看這麼窄的地形如何進行靈獸戰。

    剛看一眼,就聽朱徽冰道:「剛剛孟師弟的武技很不錯。」

    孟帥「啊?」了一聲,轉頭看向朱徽冰道:「什麼武技?」

    朱徽冰道:「師弟跟我裝傻麼?就是你把孫慶摔下去的武技,非常好啊。」

    孟帥眨了眨眼,道:「那是武技麼?」

    朱徽冰和他對視,過了一會兒,道:「孟師弟年紀不大,城府很深哪。我這樣出其不意的試探也試探不出來。」

    孟帥奇道:「師姐剛剛試探我了麼?」

    朱徽冰呆了一下,接著道:「好。我知道師弟了不起,咱們不打啞謎了。你聽說過我的外號麼?」

    孟帥汗顏,道:「師弟孤陋寡聞……」

    朱徽冰笑著搖頭道:「師弟是個武痴,我早就聽過,你沒聽過我是應該的。如果你知道我的外號,那就該知道,我雖然自己武功平平,只修過寥寥幾門武技,但是平生最好翻看典籍,收集武技,差不多的武技我都知道一點兒。剛剛師弟扛起孫慶往下摔的那一下,絕對是一種武技。」

    孟帥心中一跳,笑道:「師姐好自信啊。」

    朱徽冰微仰起頭,道:「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不過據我看來,師弟那一招似乎並沒有正式展現武技的威力,反而有些變異,而且只用了一半。」

    孟帥暗自駭然,心道:這丫頭好厲害

    誠如她所說,孟帥這一招是武技,是絕技「乾坤一擲」的變種。乾坤一擲的要訣,是以物體為炮彈,砸出地動山搖的效果。而孟帥反其道而行之,是把人當作炮彈,用了乾坤一擲的手法,把孫慶丟了出去。

    這一武技藏得十分隱秘,一來他在上,觀眾在下,他又是俯身,本來就容易隱藏動作。二來他根本沒發力,只是用了乾坤一擲抓取炮彈的一個動作,且速度很快,眾人看起來只是簡單地抓,根本不能發覺其中的玄妙。

    但這個女人竟然看出來了,連只用了一半這樣的斷言都能說出來,眼光當真可怕的令人吃驚。

    孟帥若無其事的道:「師姐拿著自己的猜測跑來問我,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朱徽冰笑道:「沒意思。只是我這個人太好奇,對武技有收集的癖好。你那門武技雖然只露出冰山一角,但我已經深覺其中不凡,若不見到完整的武技,恐怕連覺都睡不好。不知師弟願意給我表演一番嗎?」

    孟帥笑道:「但凡我有的,表演給師姐看有什麼難處?可是我沒有啊,不知道師姐要看的是什麼。」

    朱徽冰神色微微一僵,她自恃美貌,向別人提出要觀看武技的要求很少得到拒絕,沒想到孟帥咬死不認,心中暗惱,但也沒表現出來,只道:「師弟何必如此堅持?你我本就是下一場比賽的對手,現在不看,到時候擂台上你還能藏私麼?」

    孟帥道:「那就到擂台上看吧。啊——師姐贏了」

    果然就見擂台上一人轟然倒下,受傷不輕,韓鳳至高高舉起手來示意,底下又是一陣歡呼。

    朱徽冰見孟帥順勢往前跑去,分明把自己丟下,心中又氣又急,低低道:「好,擂台上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08
五四三 衝鋒陷陣,勝敗一瞬間

    「她來找你麻煩了?」韓鳳至望著朱徽冰離去的身影,皺眉說道。

    孟帥搖頭笑道:「也不算找我麻煩。她就是想問我的武技是什麼。」

    韓鳳至撇了撇嘴,道:「又來啦,又來啦。她總是那個樣子,好像人人都天生欠她的,她問什麼,就要乖乖回答。她要看什麼,人家就要毫不藏私的給她看。她道她是天生的公主娘娘,別人都該捧著她。」她說到這裡,又忍不住氣道,「偏偏還真有傻子願意捧著她,她是越來越得意了。「

    孟帥笑道:「耿直的顏狗哪兒都有。也是師姐你不愛占人便宜,不然你要求什麼,別人哪裡能拒絕呢?」

    韓鳳至笑道:「呸,誰叫你把我和她相提並論了?」

    孟帥不好深度參與這女人之間的戰爭,又問道:「師姐,她的外號叫什麼?」

    韓鳳至道:「姓朱的?她叫做『武技博士,。」

    孟帥哦了一聲,突然奇道:「博士?這裡也用博士?」

    韓鳳至道:「博士,就是博學之士嘛。雖然這是個俗世朝廷的官職,但我們也用。她哼哼,雖然多事,但在武技方面確實有研究。聽說她看了一遍的書,不但都能一字不差的記住,還能活學理解,形成自己的解構。她又臉皮厚,百鳴山一百多種武技記熟了,還到處找別人要武技看,別的門派也要看。居然給她在見識上有些成就,在武技一道的研究,就算是幾位長老也不如她。也算是……實至名歸吧。」

    孟帥道:「這是個王語嫣嘛。」

    韓鳳至道:「王什麼?」

    孟帥笑道:「沒什麼。她這麼厲害,那怎麼不受重視啊?為什麼大家都去追捧黎佑生?我覺得烏雨薇都比她有存在感。」

    韓鳳至道:「因為她就是個紙上談兵。她懂得那麼多門武技,自己也就練那麼幾門。說是精挑細選,選最合適自己的,其實實力也就平平。我和她相鬥了那麼多年,哪一次落下風了?我們這一撥的,比她不在以下的多了。」

    孟帥點頭,道:「下一場我對上那位,還請師姐幫我。」

    韓鳳至往他肩頭一按,道:「當然我要幫你。她那點兒底細我不清楚麼?就那麼幾門功夫,誰不知道啊。當然她肯定有瞞著我的,但是我把她刨個十之七八還是沒問題。她卻不知道你的底細,你勝算就大了。」

    說到這裡,韓鳳至貼近孟帥,狠狠道:「給我贏了她。你要不贏她,我又要在半決賽裡看見她,我都要吐了。贏了她,師姐讓讓你都沒有關係。若是不贏,回頭我還要找你的麻煩。」

    孟帥噗的一笑,道:「師姐請好吧。」

    這時,又一場比賽開始了,對戰的雙方是一個神色陰鬱的少年和一個高大帥氣的年輕人。少年看起來也才二十歲左右,一身黑衣,眉毛向下斜著,彷彿吊死鬼一般。而另一個年輕人卻是身長玉立,若論俊朗也不輸給黎佑生,只是是另外一種神采飛揚的青春氣。

    韓鳳至輕聲道:「原來他在這一場,那我下一場就是對他了?這個……這可有些……」說著露出擔憂神色。

    孟帥道:「這位老兄是誰?」

    韓鳳至指著那高大帥氣的年輕人,道:「這位就是楊陽,楊師兄。我們那一批的大師兄。」

    孟帥知道所謂的一批就是一屆升土大會,百鳴山大開山門收徒的一個週期,也就是十年。雖然平時也有陸陸續續進門的,但每十年會有一大批人。這些人大半會有聯繫,雖然內部會有爭奪,但在門中總的來說,會形成一個小集體

    像孟帥這一批,包括內外門幾十人,除了孟帥這樣遊走在圈外的另類,大多是以黎佑生和烏雨薇為中心,雙方各領一群人,自成一家。外門還罷了,總有家族聯繫勝過同門聯繫,內門那些人基本上沒有例外,都是這兩派了,也很好分。五姓十三家這些世家子弟大多看烏雨薇,散人則都跟著黎佑生。

    不過畢竟這一批剛剛入門兩年,只有兩個人進入先天,在上面還不成氣候。比他們再早一屆的韓鳳至那一批,有好幾個先天,基本上就算站穩了,成為了一支骨於力量。而這位楊陽,既然能在這幾個人當中拔頭籌,自然也不是等閒之輩。

    雖然孟帥沒聽過楊陽的名字,但他也覺得是自己孤陋寡聞,不是這位師兄名聲不顯,便打算仔細觀摩一下這位師兄的身手。現在就觀察半決賽對手當然多此一舉,可也不耽誤他學習前輩的英姿。

    就見那楊陽抽出長劍,那長劍又寬又長,足有一掌寬厚,一人來長,孟帥一見還以為自己看見了玄鐵重劍,不由嘖嘖稱奇,道:「這位師兄力氣不小啊。」

    韓鳳至道:「他本來就是威武當先,借鑑了上陣衝鋒的陣勢。且靈獸是一頭暴蹄三角獸,騎上去一個衝鋒,能沖垮一座山。」

    孟帥點頭,又問道:「那他對手是誰?」

    楊陽對面那少年又瘦又小,穿著黑衣跟竹竿一樣,臉色就差比孟帥表現出來的還差了,在楊陽雄姿英發的襯托下,氣勢幾乎跌落塵埃。

    韓鳳至看了一眼,眉頭一皺,又看了一眼,道:「這是誰啊?」

    孟帥好笑道:「您問我啊?我正想向您請教呢。難道還有您不認得的人麼?」

    韓鳳至疑惑道:「如果是先天境界的,只要是百鳴山弟子,就該沒有我不認得的啊。難道是你們這屆的,新上來的?」

    孟帥搖頭道:「不是。我們這屆也沒有這個人。不然我叫不出名字,也應該見過臉。」

    韓鳳至道:「大概是那些世家裡的寶貝孫子吧?我聽說是有這樣的情況,五姓的嫡系,不公開露面,不正式加入百鳴山。但到底還算是百鳴山一系的,這種場合也算他一份。看他年紀不大,資質不錯啊。」

    孟帥點點頭。再看那黑衣少年,不知為什麼,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正在這時,只聽得一聲大吼。

    吼聲震天動地,吼得樹木搖動,人心搖曳

    孟帥忙深吸一口氣,從被震得麻痺的狀態中退出,暗中道:好厲害,是聲音秘技

    幾個月前,堵截上官度的梵相城就用過這種秘技,當時孟帥不在其中,也被震得不輕,受傷嚴重的上官度更被震得吐血。後來孟帥請教過,果然那是百鳴山的一種秘技,很少有人修習。說穿了是一種輔助的技能,一吼之下,將對方震住,換取攻擊時間,除了遇上上官度這樣正好五臟受傷的人,直接殺傷力倒是不大。孟帥也覺得不適合自己,沒有選擇,沒想到倒是台上的楊陽。

    一吼之下,楊陽手持長劍,衝了上去。

    孟帥是眼睜睜的看著他衝過去,從十字型擂台的一頭衝向另一頭。這十丈的距離,楊陽衝過去不過幾秒鐘,如猛虎下山一般,威風凜凜。

    看到如此的衝鋒,孟帥能想像他是借鑑兵陣殺伐之道的了。因為他衝擊的姿態,氣勢,是孟帥所見過武人中獨有一份兒的。其他武者與軍隊相比,都多了靈活,少了那份勇猛直前的氣勢。當然陳前也這麼凶勇,但楊陽比之陳前,少了那份凌厲冷峻,更多了熱血和撞倒泰山不回頭的悍然。

    驀地,孟帥想到了龍城,那個彷彿殺神降世的鎮國將軍。這份血煞之氣,倒是有幾分相似。

    說時遲那時快,楊陽是吼出一聲開始衝鋒的,衝到對面時,吼聲還在震盪,他的長劍如錐子一般狠狠地向前錐去

    「要殺人了?」孟帥忍不住暗想。

    雖然殺人要被開除資格,楊陽比自己資格老,應該更清楚,但孟帥還是很難想像,這一劍衝下去,除了殺敵之外,還能有什麼後果。如果對方不躲,那麼很可能直接粉身碎骨,如果對方躲了——他還能收的住麼?

    那黑衣少年站在十字擂台的一端,似乎不打算躲。

    莫非是……

    孟帥替他構想,大概是想在千鈞一髮的時候躲過,讓對方自己衝下擂台吧?雖然先天高手應該不會衝過了頭回不來,但這麼猛力強行調頭,肯定會有破綻,到時候就可以攻擊了。

    果然,在楊陽衝過的一瞬間,少年身子一側。

    因為動作疾如閃電,少年身上的黑袍飄了起來,有一瞬間的擺動。

    「那是什麼?」

    孟帥眼前似乎閃過了一絲奇異的影子,但因為太快,瞬間消失了,以至於孟帥還道自己看錯了。

    緊接著,楊陽就從少年身邊衝了過去。

    就在擂台到頭的那一寸地方,楊陽足下一蹬,整個身子如陀螺一樣轉了起來,呼嚕嚕一圈又是一圈,一直轉了七八圈,把那猛衝的力量全都卸掉,這才站住。

    好吧。孟帥拍了拍腦袋,能花費這麼大動作卸力也夠奇葩的,但好歹定住了。雖然費時間,但省距離啊。

    轉圈停止,楊陽停止,倒是沒收到轉圈的影響,也沒有頭暈的樣子,看起來平衡感還是不錯的。他長劍再次橫空,道:「小子,身手很伶俐啊。再來一招。」說著身子弓起。

    孟帥看他的樣子和剛才衝鋒前一模一樣,心道:不是吧?又來?還能不能好了?

    然而,第二次衝鋒並沒有開啟。

    就見楊陽身子就要彈出的一瞬間,突然動作僵住,頭頸僵直,一雙眼睛圓睜著,焦距漸漸渙散。

    撲通一聲,他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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