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2121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10
五四四 無蹤毒物,詞中神秘客

    「怎麼回事?」孟帥脫口而出。

    與此同時,韓鳳至也同聲問出了這個問題,還有其他許許多多的旁觀者,或者出聲,或者沒出聲,都冒出了同一個疑問。

    這因為戰局扭轉的太過不可思議,所以冷場了。

    剛剛孟帥贏,也是有許多不可思議處,但總還是有來有往,無非是最後摔的那一下看不清楚,而且最後從天而降,很有爆點,因此眾人尚能本能的鼓掌歡呼,可這一次,真是從頭到尾莫名其妙,眾人連歡呼的意識都沒有。

    在一片寂靜的時刻,裁判從天而降,檢查了楊陽的身體。眾人無不屏息,想看他如何宣佈結果。過了一會兒,裁判滿是凝重的抬起頭,道:「龍四失去了意識,虎四——獲勝」

    底下一陣嘩然。與一般的歡呼不同,眾人大多議論紛紛,喧嘩不已。也有不少對裁判的語焉不詳表示不滿的,各種猜測更是紛至沓來,一會兒便編出了幾百種版本。

    韓鳳至咬牙切齒,抓住孟帥道:「這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孟帥沒想到原本英氣的師姐也有化身瓊瑤角色咆哮的一日,看來她對楊陽不只是師兄妹的感情,無奈道:「師姐別急,一會兒有結果。楊師兄不可能在山上不下來,等他下來你過去看看不就行了?」

    正這時,人群分出一條縫,兩個弟子抬著擔架來了。

    為了救治傷員,場中本來就備有擔架。連續比了四場之後,擔架還是第一次用。其他三場的敗者都沒到用擔架的地步。孫慶最慘,也是被摔暈了,但他身體龐大,擔架不夠盛,加上只是腦震盪,被原地喂了藥,架到一邊休息了。這回還是第一次按照重傷員的情勢上擔架救人。

    眾人眼睜睜的看著救護的人上去,把楊陽抬下來,嘩啦一聲,圍攏了過去。旁邊執事弟子呼喝人群,叫他們躲遠點,不許阻礙救護,這才讓出一條道路來,但在周圍圍觀指點的人一點兒也沒有減少。

    韓鳳至也往裡擠,且卓有成效。孟帥跟著她擠出來的道路,也混進了前排。

    就見擔架上,楊陽竟睜著雙眼,雙目呆滯,臉色異常難看,四肢僵直,呈大字型倒在擔架上。要不是他手腳還在微微抽搐,表現出活人的體徵,孟帥都以為自己在看一具死不瞑目的殭屍。

    這是……

    「中毒了吧?」孟帥問道。

    不止他一個人看出來了,其他人也看出來了,一時間議論紛紛。

    中毒要在先天以下的比武當中,有很多時候算違規作弊,但在先天以上的比武當中反而合法。因為能讓先天武者中毒的毒物稀少,大部分採集不易,施展出來更不易。能出來讓先天武者中招,本來也是手段,何況規則沒有禁止,那就是合理。

    然而,孟帥還是把目光往楊陽身上看。一般來說,能毒倒先天武者的毒藥,大部分是要見血的。幾乎沒有毒藥僅從口鼻呼吸就能入侵先天武者。既然楊陽中毒,那麼十有**,他身上還有傷口。有傷口就能判斷對方的手段。

    這麼想的自然也不止他一個,有人指點道:「你看脖子那兒是不是有個紅點,是刺的吧?」

    另有人道:「胡說,那是楊師兄身上的痣。」

    眾人議論紛紛,卻沒個結果。至少從表面上來看,是看不出楊陽怎樣受傷,又不便上去扒衣查看,因此只得目送擔架離開。

    韓鳳至心中又恨又急,道:「該死的,不知道那小子耍了什麼手段。我非要替師兄報仇不可。」

    孟帥心中,閃過了最後一幕的畫面,他十分肯定,自己看到的那個一閃而過的影子,應當就是那人出手的瞬間。可是那一下太快,他再怎麼回憶,也回憶不起來那影子的模樣,甚至到底是死物還是活物,都不能分辨。

    抬起頭,見韓鳳至兀自咬牙切齒,孟帥無奈道:「師姐別急了,你想要替楊師兄報仇很容易——那人下一場比賽的對手,就是師姐你啊。」

    韓鳳至突然僵住,臉色驟然刷白。

    在擔架抬出谷的時候,兩個救護弟子突然眼前一花,已經多了一男一女。

    前面那弟子一驚,喝道:「什麼人?」

    那男子是個丰神俊朗的青年,笑吟吟道:「這位兄台請了,我能看一下這位傷員麼?」

    那弟子呆了一下,看著他的眼睛,不知怎的就迷糊了,道:「那個……那個就看看唄。」

    兩人將擔架放下,一男一女上前查看。青年將楊陽翻轉過來,解開衣服,露出肌膚。

    眼見他兩人這樣膽大妄為,兩個弟子本能的覺得不好,但不知怎地,跟他們生不起氣來,迷迷糊糊站在一旁看著

    就見楊陽的背後,腰椎處有一個小小的紅點,就像是被針刺了一下,極其微小,若非仔細觀察,真是不易

    那女子看了一眼,移開眼睛,不便多看,道:「果然是那人。那人又玩什麼花樣?」

    青年給楊陽合上衣服,從懷中掏出一枚丹藥放在楊陽口中,道:「我對那人只聞其名,未見其人,剛剛那是那人的真面目麼?」

    那女子道:「怎麼可能?那人何等心機深沉,怎麼會公開露面?不過是個代理人罷了,也不知是哪裡找來的。」

    青年點頭,道:「他是靜極思動,到底有什麼目的呢?」

    那女子道:「多半是想去大荒戰場?」

    青年道:「我總覺得不止。那個人若要混進大荒戰場,並不需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他特意參加這個選拔會,我總覺得……莫非是衝著小弟來的?」

    那女子愕然,隨即失笑道:「不可能。他們八竿子都打不著,你也太緊張了。除了你這個二十四孝的兄長,哪有那麼多人惦記著你那寶貝兄弟?」

    青年也是自失的一笑,道:「要不把他拿下,問問他從哪裡來?」

    那女子搖頭,道:「不好。師父對那人的態度,我也摸不清楚,別激化了矛盾,還是靜觀其變吧。回頭給師父送個消息,看他老人家如何處置。」

    正在這時,就聽有人叫道:「你們怎麼回事?」

    就見一個胖胖的身軀奔了過來,正是場中執事的牧之鹿。他看楊陽的擔架放在地下,原本大怒,但再看那對男女,神情立刻平緩下來,帶著幾分恭謹,道:「原來是龍虎山上使,您二位是怎麼……」

    那青年笑道:「沒什麼……有些好奇。這位是牧兄吧?」

    牧之鹿沒想到兩位上使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忙道:「正是我。」

    那青年道:「我記得在場給所有人登記的就是牧兄,你還記得打贏了這位的選手叫什麼名字?是什麼出身?」

    牧之鹿沉吟了一下,道:「是侯禹吧?侯家的那個嫡孫。」

    那青年道:「是你們百鳴山的人?你可記准了?是出身清白的好人麼?」

    牧之鹿道:「清白還是很清白的吧?侯長老的嫡親孫子,五姓之一侯家的繼承人。不過他從小是在百鳴山掛個名字,一直在外歷練,我們都好多年沒見過他了。聽說他另有師承,不止是侯家的傳承,不過那都沒關係吧?驗明正身是本人,又有侯長老擔保,便有了參加選拔的資格。他外頭有什麼牽扯也跟百鳴山無關啊。」

    那青年點點頭,道:「看了是他自己的問題了,本與貴門無關。唉,按照賽制,他會不會跟我……孟帥碰上?」

    牧之鹿道:「就那麼幾個人,總會碰上的吧?應該是在半決賽。」

    那青年道:「那個時候記得通知我一聲,我要全程觀看。」

    這時,谷中的騷動已經慢慢止歇。

    因為剛才眾人都關注楊陽了,倒把那位勝利者忘了,等楊陽被抬走,眾人又想起那位,再想去找,已經找不到了。那黑衣少年便如來時那麼神秘的消失了。

    這件事算是上一場比賽的後續,引起了一陣小騷動,不過很快便再次平息了下去。

    時間會一分一秒的流失,比賽也會一場場的進行,不以意外而停止。

    第五場比賽很快開始了,比起前面的比賽,這回倒是正常很多。

    說是正常,只是少了幺蛾子,並不是說不激烈。這一場比賽雙方是兩個成名已久的先天弟子,比韓鳳至他們還早一屆,雙方武學精熟,經驗老辣,各持兵刃鬥得難分難解。

    孟帥在旁邊旁觀,就見兩人每一個都比孫慶強過百倍,在不使用絕招武技的情況下,自己真未必是對手,只在戰鬥經驗一項,已經吃了不少虧。

    正因為有這樣的參賽者在,孟帥對百鳴山恢復了不少信心,若是一味的烏煙瘴氣下去,不免讓他想到了當初那一塌糊塗的升土大會。

    經過半個小時的激烈交戰,一個短小精悍的先天弟子把另一個打下了擂台,獲得了這場比賽的勝利。通過眾人的交談,孟帥才知道了這位的名字,馬恩傑,五姓之馬家的小輩領袖。雖然不是一個圈子的人,但他在門中的聲名也不遜於黎佑生。

    等他下去,終於輪到黎佑生出場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11
五四五 狂風易散,俯首又稱臣

    黎佑生上台時,是滿場排山倒海般的歡呼。

    孟帥到了此時才知道,人氣是什麼意思。

    黎佑生落到台上,大袖飄飄,仙氣盎然,果然超凡脫俗,他輕輕揮舞扇子那一下,動作瀟灑的令人心醉。

    孟帥因為站得和幾個女弟子近了一點,耳朵差點沒被震聾。剛剛楊陽的咆哮都沒有這樣的威力。看她們激動的樣子,立刻暈倒了也不是不可能。

    除了前世的明星粉,他還真沒見過這樣瘋狂的場面,想想這些弟子竟然還是修為不錯的武者,真令人不可思議。

    從粉絲團中抽身離開,孟帥長嘆一聲,道:「我要勝了他,會不會被圍毆啊。」

    打敗這麼個人氣偶像,大概也能獲得一部分人氣,就像踩下第一個高手能贏得名聲似的,但因此恨上他的應該也不少——說白了他長得太實力派,怎麼也變不成偶像派。

    當然這點人氣跟輸了任對方處置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這時,就聽韓鳳至怒道:「太不像話了,成什麼樣子。」

    孟帥一怔,道:「也沒什麼吧?誰都有少女心啊。」

    韓鳳至怒道:「我是說祁廣穆——那個孬種,未戰先怯,你看他慫成什麼樣子,這比賽還要打麼?」

    孟帥一看,果然見祁廣穆站在對面,臉色死灰,身子微微顫抖,就像是大病未癒一般。明明他個子比黎佑生高,站在那裡卻好像矮上半頭。

    這也太差勁了吧?

    孟帥先是好笑,隨即便覺得有些不對,祁廣穆雖然有些外強中於,但大陣仗也經過一些,何至於此?

    「莫非是威壓?」孟帥自語道,「若是威壓,那不是違反規則了麼?還沒開始比賽,就先動手了。」

    但場上裁判沒說什麼,他妄加猜測也是無用。

    裁判將兩人招來問了比賽形勢,然後示意各歸各位,明顯這場比賽也是單人戰鬥。

    黎佑生優雅的欠了欠身,示意對方先進招。祁廣穆擺開架勢,額上出汗,遲遲不能出手。

    韓鳳至實在忍不住,喝道:「祁廣穆你給我沖上去,自己不要臉老祖還要臉呢」

    這一聲夾雜著真氣,雖然方向是衝著擂台,但半個山谷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裁判回過頭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得擾亂秩序。

    也別說,這一聲還算有效,祁廣穆背脊一直,一掌劈了過去。

    這一掌於淨漂亮,很是利索。隨著一掌劈出,祁廣穆彷彿掙脫了枷鎖一般,全身投入戰鬥之中,身法靈活,拳掌犀利,進退有度。

    孟帥在下面看著,這才釋然。比起韓鳳至,他一直覺得這個祁廣穆師兄太弱了些,性情不爽快,武功也不見高。這樣的人能被老祖看上,留在杏花峰親自教養也太奇怪了。但看了他這一系列出擊,才發現他在格鬥一道上頗有造詣

    雖然說武功越到了高層,越重視每一招的威力,就像武器從衝鋒槍進化到迫擊炮一般,這種暴風驟雨般的近身搏鬥越來越退居次位,但祁廣穆的動作特別快速有效,達到了後天武者所不能達到的力量和速度,且後力持續,能逼得對方喘不過氣來,根本不給武技的反應時間,也是一種思路。

    即使是黎佑生,這時也被他一時壓制,並不能騰出手來,只能遮攔多而進攻少。

    然而黎佑生就是黎佑生,即使一時落在下風,還是氣定神閒,神色放鬆還罷了。動作還特別瀟灑,縱然是遮擋防禦的姿態,也不覺狼狽。同樣是疾風暴雨的動作,祁廣穆就顯得勢如瘋虎,黎佑生卻如雨打芭蕉,漫天花落,生生做出詩情畫意來。

    孟帥看了一陣,暗道:這小子的天賦點真是亂點啊。老子當年這麼沒點魅力一項?

    底下的弟子們的情緒隨著黎佑生的動作高低起伏,黎佑生順境,就大聲歡呼,黎佑生逆風,便齊聲驚呼,真情實意,讓孟帥想起了有大批球迷的強力主隊球場。

    打了一陣,黎佑生似乎後力不濟,節節敗退,許多弟子驚呼不已,有的女弟子甚至摀住眼睛不敢多看。

    韓鳳至揮了揮拳頭,喝道:「於得好,祁廣穆,算你有點本事。」立刻招來了一片不爽的目光,韓鳳至毫不客氣的回瞪,看樣子隨時能打起來。

    相反的,孟帥卻很平靜。

    從立場上來說,他應該站在祁廣穆這邊,但不知為什麼,他卻希望黎佑生贏。

    或許是他有武者的驕傲,又或者是他還剩下幾分少年的熱血,終究不希望自己的對手被其他人打敗,只希望親手了結這樁恩怨。

    而另一方面,他也清晰的知道,這場比賽黎佑生一定會贏的。不管場面如何迷惑人,黎佑生一定會贏。

    而且可能很輕鬆。

    一浪高過一浪的呼喊聲中,黎佑生突然輕輕巧巧一個轉折,落在祁廣穆身後。

    祁廣穆一呆,停在擂台上,打出去的拳頭也來不及收回。

    黎佑生以袖掩口,道:「你的把戲我全看穿了,到此為止吧。」突然一抬腳,往前踢去。

    祁廣穆駭然,雙手架住這一腳,黎佑生更不落下,左腳順勢再踢,左右交替,連出了七腳。祁廣穆連連招架,滿頭大汗,身子不住的往後退去。

    到了第七腳時,祁廣穆退到了擂台邊上,雙手護頭,全成了挨打的資質。

    黎佑生又是一腳踢出,只聽咔嚓一聲脆響,祁廣穆大聲慘呼。

    孟帥心中一沉,暗道:他骨頭斷了。

    慘叫聲中,黎佑生再次抬起一腳,就像甩脫鞋上的癩蛤蟆一樣,將祁廣穆於淨利索的踢下了擂台,砰地一聲,塵埃落定。

    緊接著,山崩地裂一樣的歡呼聲,差點把山谷掀翻了。

    黎佑生在台上欠身行禮,彷彿大明星向自己的崇拜者致意,自然又引得一片歡呼。連孟帥都覺得,別人都激動,就自己不激動,顯得不合時宜。

    倒是韓鳳至不屑一顧,道:「這小子拿腔拿調,真令人難受。咱們去看看祁師弟。他雖然開頭表現不好,但後面也算盡力,可惜是技差一籌,實力不如人也沒辦法。」

    孟帥跟了過去,心中卻暗暗搖頭,心道:「技差一籌?這技可不止差一籌,黎佑生甩他八條馬路都不止。

    最明顯的是,號稱家中傳承無數,隨意就可以造假武技騙人的黎佑生,到目前為止,連一招武技都沒有用,只是普通武技就橫掃了祁廣穆。

    這一場比賽就和孟帥的第一場一樣,完全沒有可參考性。兩人的對比,甚至還沒有開始。

    來到祁廣穆那裡,他已經開始治傷了。

    比起黎佑生的眾星捧月,他這邊冷冷清清,只有兩個救護弟子在側,他一個人默默地裹傷口。

    好在他傷的也不重。掉下擂台不算什麼,先天武者筋骨強壯,別說十丈,就是百丈懸崖也未必就死,何況地下鋪的也是細沙。只是他雙手被踢得不輕,左手骨折,右手也搖搖欲斷,還要堅持給左手裹傷上藥。

    韓鳳至看著不忍,上前幫他上藥,道:「行啦,過去了。你運氣不好,第一輪遇上了黎佑生,就當是個鍛鍊吧。

    祁廣穆本來已經平靜下來,聽到黎佑生三個字,如火燙了一般哆嗦了一下,道:「黎佑生?他不是人」

    韓鳳至皺眉,看在祁廣穆受傷的面上,並不計較,哪知道祁廣穆回頭衝著孟帥道:「孟師弟,黎佑生不是人啊他是神、是鬼、是魔頭千萬不要和他動手,不然後悔莫及」

    韓鳳至忍耐不住,怒喝道:「行了吧,還別人是鬼,你先看看你的鬼樣子自己打不過,就長他人的威風,滅自家的志氣。孟師弟哪會被你嚇住?」

    祁廣穆好似沒聽見,一伸手抓住孟帥,叫道:「師弟,你不要和他動手,你聽我的,我不會騙你的。師弟,不要動手啊……」

    孟帥覺得他的手冰涼,黏糊糊的全是汗水,又見他呼吸散亂,瞳孔放大,聲音更是上氣不接下氣,頗為異常,顯然是受了刺激,心底也不由一沉,有些瘆的慌。隨即搖了搖頭,把負面情緒驅逐——與黎佑生對戰,全神貫注尚嫌不夠,豈能為雜念所擾。

    他對韓鳳至道:「師姐,有什麼安神靜氣的藥給祁師兄吃一些吧,師兄一時情急,有些迷糊了。」

    韓鳳至道:「我知道了。你可不要被他影響了。咱們學武的人憑的是一口膽氣,除非你徹底退出,不認這場比賽,不然千萬不可心生怯意。」

    孟帥道:「當然。只要師姐還支持我。」

    韓鳳至道:「我自然支持你。還有很多人支持你。你別被今天的情形騙了,那喊的大聲的,也就是一小波人。真正討厭他的不是一個兩個。且他這麼多年又不比你深居簡出,橫不能沒一個知道他的底細,我去給你打聽。咱們也做個有備無患。」

    孟帥道:「多謝師姐……」一抬頭,就見遠處一人向他瞪視,分明是敵意四溢,正是朱徽冰,不由苦笑道:「咱們先顧眼前事。師姐能不能先輔導我一下下一場比賽的對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12
五四六 博學強知,武技大世界

    一日的比賽結束了。賽場中也算風雲變幻,各人有所收穫,也有所獲得,各懷心思的結束了第一天的比拚,安靜的等待第二天。

    孟帥送祁廣穆回自己家休息,便回到自家住處,安心用餐,準備休息。

    到了晚間,韓鳳至來到孟帥的住處。

    一進門,韓鳳至就道:「你住處給人監視了。」

    孟帥笑道:「我早知道了。」

    韓鳳至氣咻咻道:「那姓黎的好大的膽子,他有什麼資格監視你?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報告老祖?」

    孟帥不在意的道:「抓不住把柄的,他們本來就是我的鄰居,現在不過是吃飽了出家門,到處晃晃,晃到我門口來了。門規裡並沒有哪一條不允許。」

    韓鳳至道:「這些賤人,就知道倒貼小白臉,黎佑生倒是打得好算盤。你不如搬回老祖那裡去住,我看他們還敢摸上杏花峰不成?」

    孟帥道:「這種敏感時刻,我去老祖那裡,豈不被人恥笑我要靠後台?就是師姐你,不也從老祖那裡搬下來了?讓他們看,能看掉我一根毛去?」

    韓鳳至嘆了口氣,突然一驚,道:「你早知道他們監視你,你這幅樣子是不是裝出來的?」

    孟帥道:「我哪副樣子?」

    韓鳳至道:「就你這走火入魔的樣子。」

    孟帥皺眉道:「師姐不要瞎說,我什麼時候走火入魔了?我一直好好的,生龍活虎,是有人在詆毀我吧。」

    韓鳳至看不出他說真的還是假的,眼見他神色依舊不正,眼下的烏青也還在,也不知是裝出來的還是真虛了,沉默了一會兒,覺得追究無益,嘆道:「好吧。你自己知道自己在於什麼就好。那丫頭的資料在這裡,你看看吧。」說罷把厚厚的一摞材料放在桌上。

    孟帥被資料的厚度嚇了一跳,道:「這麼多?」

    韓鳳至冷笑道:「你以為那丫頭的『武技博士,是說假的?她接觸過的武技成百上千,能在知識面上融會貫通的,也有上百種。從理論上來講,這些都可能被她所掌握,當然她肯定沒時間練那麼多。」

    說著,她翻到最後一冊,道:「這上面記載的,都是她用過的武技,共計十一種。」

    孟帥吐了吐舌頭,道:「還真不少啊。」

    一般的武者都換選擇幾門武技,對於守一前期來說,這個數量一般控制在五六門。少則有之,多則極少。只因一來武技獲取不易,能湊齊就很不錯,而來貪多不免駁雜不精,佔用時間配合起來效果還未必好。就像孟帥,也只是修煉了六七門,還是把亂七八糟的都算上,真正的武技也不過四五門。

    比較之下,朱徽冰當真是博學了。

    韓鳳至道:「她本末倒置,一心鑽研武技,又有那麼點才華,當然學的多了。當然她肯定不只是用出來的那點兒,肯定藏有底牌。不過底牌也逃不出她研究過的武技範圍,你好好看看,說不定能猜出來。」

    孟帥無奈道:「這麼多怎麼猜?」

    韓鳳至道:「一個人就算會的武技再多,風格也只有一種,也不可能讓自己的武技衝突。我給你圈了一些重點,那是我認為她可能會學習的武技,你也可以自己分析,或許有不同意見,我就管不到了。」

    孟帥感激道:「多謝師姐。師姐想得太周到了。一定費了不少心思吧。」

    韓鳳至道:「這是早就準備好的……喂,你可別以為我平時就一門心思研究那丫頭啊,我只是順便整理了一些資料罷了。」說罷,她又提醒,「下一場比賽可能允許靈獸上場,你要小心了。」

    孟帥臉色一變,笑容變得尷尬起來。

    韓鳳至早知道他的靈獸上不得檯面,無奈搖了搖頭,告辭離開。

    等她一走,孟帥立刻抄起資料,道:「我去推演推演。」

    進入黑土世界,世界又是大變樣。

    比起當初大工地一樣的半成品,如今的黑土世界幾乎變成了一座精品莊園。有山有水,有城有池,建築物上都掛上了裝飾品和霓虹燈,可見此間主人悠閒而富足。

    孟帥走入莊園的大門,來到一間大廳。大廳的門自動打開,裡面是一個舞池一樣的平台,平台旁邊有沙座。

    沙座旁邊,卻有一套辦公桌椅,跟孟帥前世辦公室裡用的一模一樣,無非就是座椅更舒適,桌子更寬,材質變成了紅木。再豪華的桌椅,因為他缺乏生活,也想像不出來了。

    但是這桌椅上的儀器,可是前世絕對沒有的,只有靠著如意珠才能製造出這樣的寶貝。

    將一沓資料扔進一個複印機一樣的機器,孟帥打開了下面的開關,一道光芒亮了起來,那是動力在運轉,也是如意珠在燃燒。

    雖然東西好,但是能源貴。如意珠比什麼石油煤炭貴多了。

    機器運轉了好一陣兒,突然周圍暗了下來,與此相反,舞池中亮了起來。

    一個人形的身影在舞池中出現,在舞台通明的燈光下,身影似真似幻,最終穩定下來。

    緊接著,那人形擺開架勢,拳打腳踢,在舞台中間操練起來。

    那是武技。

    這套系統,可以把武技的資料推演出來,以真人影響的方式釋放,模擬度之高,幾乎到了亂真的地步。

    孟帥這幾個月裡,除了武技之外,最大的收穫就是這套系統了。甚至他之所以能飛快的掌握武技也有系統的功勞

    當然,他現在外露人前那半死不活的狀態,也是系統的原因。

    資料上的武技平平無奇,再加上資料不是很詳盡,幾下子就打完了,孟帥頗覺無聊,直接按了按鈕——過。

    幾百種武技,大多是孟帥見過的,看了一遍也就過了。那朱徽冰自稱是武技博士,那孟帥就可以說是武技電腦。上百種百鳴山的武技,他早已觀摩過,推演過,爛熟於心,再看一遍也不過是溫習。所要看者,不過是她從別的渠道獲得的武技。

    尤其是她學會的十一種武技,孟帥加大了功率,仔細觀摩。推演的過程也是分級別的,資料越詳盡,燃燒的如意珠越多,推演的擬真度越高。韓鳳至與這些武技資料蒐集的很是詳盡,孟帥也能看得更真切。

    十一種武技一一放映,孟帥躍入場中,與虛擬的人影拆解。他並沒有啟動最終的實體模擬,所謂的拆解也比較粗疏,比劃樣子而已,但這樣的模擬在對戰之前也是很好的預演。

    拆解幾遍,孟帥有了印象,回到了機器旁,停掉了模擬。雖然並沒有經歷真正的戰鬥,但將近一個小時的拆解還是讓他大汗淋漓。但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

    他帶上了旁邊頭盔一樣的東西,陷入了思考。

    他在腦海中回憶了黎佑生的動作,用自己的意念代替資料輸入了機器。

    機器瞬間收到了資料,開始了複雜的推演。眼見機器就要放出來,孟帥示意暫停。

    「別著急,這只是第一波,我不急著要結果。等過兩天資料完善了,你再給我看。」

    機器聽不懂他的話,只會機械的聽從命令。孟帥的話,更像是一種自言自語。

    緊接著,他再次往機器裡輸送了一個畫面。

    機器接受了畫面,亮了一下,又黯淡了下來。

    「不能解析麼?果然還是資料太少。」

    那個畫面,是孟帥記住的和楊陽對戰那黑衣少年最後出手的畫面。那莫名其妙的進攻,一招放倒的結果,總讓孟帥耿耿於懷。他希望這裡能給他一個答案,但看來還是不行。

    畢竟他的眼睛不能捕捉到動作,機器分析能力再強大也不行。看來只能今後再找機會了。

    現在……先休息。

    大戰來臨,養精蓄銳也很重要。

    帶著一身的疲憊,孟帥走進了休息室。

    與此同時。

    將薄薄一冊資料放在桌子上,朱徽冰的語氣不自覺的含了諷刺:「這就是您用一年時間為您心心唸唸的宿敵收集的資料,夠詳盡的啊。」

    黎佑生神色自若,只是眉尖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道:「孟帥藏頭露尾,行蹤確實詭秘,師姐笑話我無能,也是尋常。我之所以把材料給師姐看,一是為了看能不能幫助師姐,二來也是表明一個態度。」

    朱徽冰道:「什麼態度?」

    黎佑生道:「合作的態度,資源共享,一起探孟帥的底。」

    朱徽冰冷笑一聲,道:「好一個資源共享。你若真有心和我聯手,怎麼也不該比賽前一天晚上拿著這麼一份兒無用的東西前來找我。想用這個驅使我在台上盡力為你收集資料,未免如意算盤打得太好了。」

    黎佑生暗自惱怒,面上卻只笑道:「師姐這是怪我麼?是我冒昧唐突了。可我是誠心的,若是師姐嫌我誠意不夠,明天之後,我還有所回報。聽說師姐對武技有興趣?我那裡有幾本武技,可以送給師姐。」

    朱徽冰心中暗動,壓住激動的心情,淡淡道:「算你運氣好。我本來對他的武技就有興趣,打算試探一二,順便給你個結果也沒什麼。可是事成之後,你黎家武技要給我一觀,我說的不是那些外圍的劣貨,而是你家真正傳承的上選武技。」

    黎佑生含笑道:「一言為定。」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13
五四七 白練如雪,捲起千刃寒

    第二天比賽換了個擂台。

    先天以下的小弟子還是在原來的擂台,但先天弟子則另有安排。雛鳴谷的另一端,有一大片沙洲地,專門被連夜平整了,用作擂台。

    這樣開闊的場地,顯然是鼓勵弟子用靈獸了。

    大凡靈獸,多是的體形龐大的,狹窄的場地打不開局面。第一場比賽故意設置在高高的懸崖上,明顯就是不希望弟子們出動靈獸。但這場比試卻正相反,畢竟百鳴山弟子應當是兩全其美,第一場過了證明武技出眾,第二場就要考驗靈獸的能力了。

    先出場的,就是朱徽冰和孟帥。

    朱徽冰還是白衣飄飄,神色淡漠,手中持著一條白練。而另一邊的孟帥則還是老樣子,沒精打采的站在對面,眼下的烏青更加深了。

    如此兩人,一個美如天仙,高傲冷漠,一個相貌平平,有氣無力,想也知道誰更受歡迎。

    為了騰出場地,眾弟子只能在遠處山崖上圍觀,但即使如此,孟帥耳中還是灌入一片又一片的歡呼聲,雖然聽不清楚,也知道不是為自己。

    朱徽冰淡淡道:「你在我面前多用武技,我便不讓你太慘。」

    孟帥微笑道:「好啊,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朱徽冰閉上嘴,她一不說話,就有一股冷氣纏繞,並非是她故作姿態,彷彿就是胎裡帶的那股冷傲。

    刷刷兩聲,兩道白練從左右兩側打了過來。

    白練如靈蛇,又矯健又詭異,彷彿不是打過來,而是如偷襲的蛇一般鑽過來的,中間甚至有轉折,快而刁鑽。

    孟帥並不移動,雙手等著白練過來,分別在白練上一撥,彷彿撥到蛇的七寸一般,將白練撥開,身子一轉,已經離開白練的範圍內。

    但白練如影隨形,絲毫不停頓,孟帥剛一落地,又跟了上來。要知道白練是長兵刃,又柔軟,迴旋餘地大,在距離和攻擊範圍內佔了大便宜。朱徽冰手腕一動,白練就能橫掃數丈,追上孟帥迅疾的步伐。

    然而,追上又怎麼樣?

    孟帥雖然腳下移動的快,手上卻是輕鬆,白練追到身後,從來是輕描淡寫的一撥,來勢洶洶的白練立刻洩了力,或者滑過,或者直接垂軟下來,絲毫沒讓孟帥費過精神。

    朱徽冰幾次操縱白練動攻擊,卻都勞而無功,挑眉道:「不錯啊,小子。」

    孟帥道:「武技『春帶柳,?這是從蛇的動作上展出來的武技吧?我觀察蛇類遠比你多。」

    朱徽冰道:「好——你吃我下一招。」說著白練突然雙雙在空中一撞,扭成一股白繩,狠狠地砸向孟帥。

    白龍出洞

    這是絕技

    孟帥不敢怠慢,雙手合抱,彷彿太極一般在胸口合成一個日月形狀。白練狠狠砸來,孟帥雙手捧出,中間的孔洞正好容納白練經過。

    嗖——

    白練如靈蛇入洞,不偏不巧從手指中間穿過,孟帥微微一抬,手掌向天,白練鑽過順勢向天上衝去,一股巨大的衝擊力全往天上散去,彷彿從孟帥手裡鑽出一股噴泉,貫日而去。

    白練雖長,度卻快,三五個呼吸間,已經抖得筆直,去勢也盡。這一招威力無匹的絕招,就在不知不覺中被化解了。

    朱徽冰終於有些變色,道:「這不是武技。」

    孟帥道:「白龍,說白了也是蛇啊。我說了,凡是模仿蛇類的武技,都對我沒用。」

    這一下是堵死了朱徽冰的一條路。朱徽冰博學,但選擇武技也是有所考慮。在她最主要的武器白練上,她是花了三門武技的。

    可是白練這種又長又軟的長兵器,多少跟蛇類脫不了於系,或者是蛇,或者是龍,或者是蛟,總之大多同出一源。她連用兩種,都被孟帥輕而易舉的壓了下去,倒有些不敢再用了。

    如此,她氣勢上先輸一籌。

    若是別人,最熟稔的武技被打壓的一無是處,或許早已失措,但朱徽冰卻不會。她是「武技博士」。

    區區幾門武技,被限制了又算什麼?

    突然朱徽冰一抽手,兩條白練被抽了回來,緩緩纏繞在手上。

    孟帥也不特意進攻,道:「要換兵刃了麼?」

    朱徽冰從袖子中取出一對長劍。長劍無鞘,通身雪白,在陽光下流連著如同冰雪一樣的光澤。

    孟帥道:「要換兵刃麼?」他知道朱徽冰在劍法上也有造詣,早年在後天的境界就已經擅長劍法,後來在劍法上也有兩套武技。而且她的劍是定製的,鋒利無比,和兩條白練一樣水火不侵,萬物難傷。

    就見朱徽冰一揮手,兩把長劍往上飛起,就在孟帥以為她要用「天外飛仙」之類的御劍武技時,她再次一抖手,兩道百煉捲住長劍,往孟帥這邊點來。

    這是什麼?

    孟帥吃了一驚,飛快的躲過。

    這兩把劍分明是在用極高明的劍法進攻,但因為是白練操縱,來去更加瓢忽無定,去勢詭異,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她竟將兩門武技結合在了一起

    一時間,白劍光如冰雪,白練飄如雲霞,一剛一柔的兵刃充滿了整個擂台,白浪翻滾,無處不在,竟把孟帥擠得無處藏身。

    朱徽冰站在遠處,看孟帥便如看在萬千波濤中掙扎求生的小船,而她則是隻手翻雲覆雨的天神,露出冷峻的笑意,道:「你又如何逃得出我的手掌心?韓鳳至那賤人自然指點了你,可她就是親自來了,也逃不出我的〔雨交加,的自創武技,何況是你?」

    就見孟帥躲了一陣,反而停下了腳步,踏著九宮步在原地遊走,手上還是那套八卦掌。一掌一掌綿密的打出,就像太極推手一般並不進攻。

    朱徽冰的劍雖然來得兇猛,孟帥也要全神貫注應付,但白練的走勢卻有跡可循,終究脫不了蛇蛟的套路,孟帥熟悉白練,東一擋,西一撥,將白練盡數撥遠,縱然在漫天白影中也可安然無恙。

    朱徽冰漸漸惱怒起來,一是她看似遙控局面,輕鬆自如,其實也十分消耗心力。雖然操縱白練不要太多動作,但需要精準,稍一過火,劍就失了方向,集中精力久了,自然感到疲憊。

    但最讓她氣惱的是,孟帥始終沒有使用任何一種武技。

    她全心全意所想,就是武技。為此她輸贏都可以暫時放下,唯有武技一項,是時刻掛在心頭。為了把孟帥武技逼出來,她是費盡心力的,偏偏孟帥好像要氣她一樣,就是不肯配合,寧可做保守的防禦,也不肯進攻。

    你就給我看看你的武技又怎麼樣?

    朱徽冰怒喝道:「你把你的武技使出來,我便不為難你。」

    孟帥笑道:「呸」

    朱徽冰被氣得雙眼冒火。只是她到底是經驗豐富的老先天,豈會不知戰場不能動情緒的道理,冷笑道:「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說著她袖子一抖,一把雪亮的銀鉤飛出。

    銀鉤衝著漫天的白練飛入,朱徽冰一抖手,白練彎曲,讓出一道弧圈,套住了銀鉤。

    銀鉤在白練的操縱下,向孟帥打去。凌厲之勢,不遜於長劍。

    最為出奇的是,白練竟然能操縱劍和鉤以不同的武技分別攻擊。也就是說,她以一人之力,同時操縱了鉤,劍和白練三種兵器,使用三種不同的武技

    人都只有一顆心,分心二用,已經是不易,她竟然分心三用。

    朱徽冰冷笑道:「韓鳳至那賤人不是也利用你來刺探我的底牌麼?那麼你運氣不錯,這就是了。武技博士……哼哼……武技博士。他們都只道我只是淵博而已,其實我之所以修習這麼多武技,是要自創一門博采眾長,古今無雙的武技。現在你看到的只是雛形而已,但已經足夠將你碾成碎片」

    說到這裡,她袖中再次飛出數件兵刃。有刀有槍,有叉有刺,十八般兵刃盡在其中。

    每一件兵刃都被輕而易舉的融入白練陣中,操縱著在巨大的漩渦裡打轉,卻又有條不紊,都能為之所用。

    如果是白練是蛟龍,那麼兵刃就是蛟龍的毒牙。現在的白練豈止是長著毒牙而已,全身長滿了倒刺,就算孟帥想要撥動蛟龍都已經無法下手。

    眾人遠遠圍觀,不少人道:「今日才見到朱師姐的真顏色了,沒想到她才多大,已經開始自創武技了,果然不愧是武技博士。」

    旁邊人附和道:「正是。看來勝負無懸念了。」

    眾人熱議中,唯有黎佑生在旁邊,臉色陰沉,暗道:這蠢女人,竟自尋死路

    看向賽場,黎佑生輕嘆一聲,道:「孟帥要贏了。可惜了,還是沒辦法看到他出劍。」

    朱徽冰漸漸的收緊了包圍圈,道:「用武技吧,還有掙扎的餘地,不然直接讓你變成刺蝟。」

    孟帥八卦掌使完,微微一笑,道:「不用。」

    說到這裡,他突然伸手一抓,雙手握緊,將兩條白練抓在手裡。

    那刁鑽的白練在他手中,就如同被拿住了七寸的蛇,無論怎麼掙扎,也脫不出他的手掌,緊接著就見孟帥一抖手,嘩啦啦數聲,漫天飛舞的兵刃如下了一陣暴雨一般,墜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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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八 風捲殘雲,當頭喝迷途

    朱徽冰驚叫道:「不好——」雙手再抖動白練,卻無論如何也脫不開孟帥的掌握。

    孟帥隨意一卷,將白練卷在手中,如織毛衣一般越纏越短,直到自己躍到朱徽冰身前,長劍連鞘點向她胸口。

    朱徽冰竟然不避,孟帥的劍鞘也便適可而止,正好停在孟帥心口。

    孟帥問道:「朱師姐?」

    朱徽冰道:「你怎麼能做到的?輕易破了我的武技?」

    孟帥沉吟了一下,道:「師姐,博采眾長不是這麼采的。」

    朱徽冰眼睛一亮,道:「怎麼說?」

    孟帥道:「打完了再說行麼?」

    朱徽冰道:「行。」輕輕一揮手,道,「裁判,我認輸。」

    看台上轟的一聲,如炸開了鍋,登時亂作一團。說什麼的都有,有不少論調都是朱徽冰不正常了,又或者孟帥如何用了迷惑術。若不是孟帥相貌平平,連朱師姐看上小白臉不忍下手這樣的流言也能快速跟進了。

    黎佑生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孟帥也吃了一驚,道:「師姐,不必如此爽快吧?」

    朱徽冰道:「我不知道這個答案,飯也吃不下,心頭更是一百個癢癢撓一般,心浮氣動,如何還能和你鬥爭?說你現在已經贏了我,並不為錯。正好下台階認輸。喂,現在可以跟我說了麼?」

    孟帥發現她雖然高傲,但也是個性情中人,惡感漸減,道:「既然如此……」

    正在這時,裁判從上面下來,道:「你們二位,既然分出勝負就趕緊離場吧。下一場比賽馬上開始。」

    孟帥只得道:「那師姐咱們下去說。」

    朱徽冰點頭,道:「也好。」

    兩人並肩而行,到了出口,正好遇到下一場比賽出場的韓鳳至。韓鳳至見了孟帥,笑逐顏開道:「孟師弟,你是好樣的。」

    這時朱徽冰也走過來,見韓鳳至眉毛飛揚,道:「你也別得意,還是小心侯禹那小子吧。他可不是省油的燈。」

    正說著,一個一身漆黑,臉色蒼白的少年從三人身邊走過,目不旁視,默默一個人走入河州。

    三人目光隨著他走入,一直到消失。韓鳳至道:「原來他是侯禹。是侯家人?」

    朱徽冰道:「就是侯家的嫡長孫麼。我小時候見過他一面,那時候就瘦,不過沒這麼陰沉,後來就外出,不知道於什麼去了。如今再見,據說他在外面有了一番奇遇,身上有股奇特的氣質,連我也覺得不寒而慄。昨天一見,果然身手不凡,連楊陽都輸了,何況你?你運氣不好,遇上了他。」她也是五姓之女,對這些世家子弟熟悉的多。

    韓鳳至被她說的心中發毛,昨天楊陽如何輸的,她也看在眼裡,心中是有忌憚的,只是絕不肯在朱徽冰面前露怯,冷笑道:「你運氣好,你贏了麼?」

    朱徽冰冷冷道:「你我換個位置,你對上孟帥,你能贏麼?」

    韓鳳至道:「不勞你瞎猜,下一場就知道了。」

    朱徽冰道:「好吧,祝你有下一場。」

    這時,擂台上裁判呼道:「選手到位了,再不來就算棄權。」兩女方互相瞪了一眼,韓鳳至走入擂台。

    朱徽冰道:「咱們就在這裡站著,我要看她如何大敗虧輸。」

    孟帥扶額,暗道:真夠麻煩的。

    朱徽冰道:「好了,你現在可以說了吧,怎麼看破我的武技的?」

    孟帥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師姐,其實你不該犯這樣的錯誤。您自己攢出來的的,算是武技麼?」

    朱徽冰道:「不是麼?」

    孟帥道:「當然不是了。譬如您寫文章,把一百篇文章拿過來,每一篇摘了一句話,然後用『因為,所以,然後,這些詞串聯起來,那就算一篇新的文章了麼?那最多是摘抄或者是堆砌而已。」

    朱徽冰道:「你說我不會融會貫通?」

    孟帥道:「師姐已經很厲害了。這些武技並非簡單地擺在一起,而是有一個主驅動,就是白練,這比之左手用刀,右手用劍這種簡單地並行已經厲害得多,而且能驅動的起來,也很不容易,一顆心要分成多少瓣兒啊。」

    朱徽冰聽他誇讚自己,微感得意,但緊接著道:「然而呢?」

    孟帥道:「然而還是先天不足。我還用文章比喻吧。師姐要把一百篇文章最精華的語句摘下來,但又不願意只是摘抄,希望句與句之間有邏輯,能連段成篇。因為每句之間都有連接詞確保它們是通順的。這很不容易,有點像用規定詞組造句,能用兩三個詞造句就不容易,要用一百個詞造成一句不彆扭的話,幾乎是不可能的。」

    朱徽冰道:「是難,但是並非不可能。」

    孟帥道:「我知道,所以師姐做到了。師姐用超常的智慧做到這一點,但有些事情不是智慧能解決的。譬如說我說的連句成章,因為句子太多,把它們組合起來太難,所以組合的可能只有一種。句子本身可以華彩萬分,但句與句的鏈接,一定是非常生澀且缺乏變換的,特別的脆弱。」

    說到這裡,朱徽冰已經懂了,孟帥還是繼續道:「您這門武技,刀也好,劍也罷,都是難以攻破的,唯有作為鏈接中樞的白練,被這些兵器本身的變化拖累了,無法走自己的軌跡,只好僵硬的隨波逐流,只要稍微觀察一會兒,就有跡可循。哪能不被人攻破呢?」

    朱徽冰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不過也正常,還是我準備不足。你說連接處脆弱生硬,不可逆轉,我卻覺得可以。我研究千百門武技,現在才是入門。等我到了大宗師的境界,當能憑一己之力造出博采眾長又巧奪天工的武技來。」

    孟帥點點頭,本來話已至此,便可結束,不必交淺言深,但他心中一動,道:「師姐你覺得你努力的大方向是對的麼?」

    朱徽冰皺眉道:「什麼意思?」

    孟帥道:「大凡武功,尤其是俗世流傳的那些,無不精巧異常,變化精奇,有的動輒幾百招。然而到了先天之後,武技卻最多三五招,甚至只有一招絕招,師姐想過是為什麼嗎?」

    朱徽冰渾身一僵,彷彿被凍住了一般。

    孟帥道:「先天以下力道本弱,繁複的招式是為了增加擊中的概率和迷惑對手,但越到了先天以上,威力增強,招數反而去繁就簡,越來越回歸本真。各家武技所爭奪的,是在力量收發上更強一步。所謂大象無形,大音希聲,就是這個道理。既然千百年來的招式都是按照這個趨勢進化,師姐為何要反其道而行之呢?就算一百多種武技無縫銜接了,漂漂亮亮合成錦簇花團,動輒漫天飛舞,這就是師姐想要的麼?」

    朱徽冰呆了良久,道:「你說……我根本錯了。」

    孟帥道:「我不知道啊。按理說條條大路通……咳咳,就是通頂峰,也未必哪一條是錯的。可是有一節,師姐是想好了就走這條路,還是壓根沒想過,一味的被迷了眼呢?這兩者區別很大,我要是師姐,我還要考慮再三。」

    朱徽冰沉默,孟帥也不去打擾她,轉頭再看擂台上的比武。

    這時,比武已經進行一段時間,黑衣少年和韓鳳至鬥在一起,你來我往,團團亂轉。

    咦,還可以麼。

    就這麼一看,韓鳳至和侯禹並非強弱分明。侯禹的動作雖然犀利,但並不如上次見的詭異,相反還穩紮穩打,成熟老辣,一點兒也不像少年的招數。他和韓鳳至打得難分難解。這樣的局面,還真沒看出輸贏來。

    或許那招特別奇特的是武技,只有關鍵時刻用得出來?

    孟帥對侯禹平常的拳腳沒興趣,雙目炯炯的盯在侯禹身上,他要看那種特別詭異的招數。

    看了一陣,韓鳳至的招數越發行雲流水,身姿化作一團鮮豔的雲霞,在沙洲上盤旋飛舞,又美麗,又迅疾。侯禹還是跟在韓鳳至身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招式沉穩有餘,進取不足。

    正在這時,朱徽冰道:「我想清楚了,果然還是路線問題,我是一直鑽入集大成者這四個字裡出不來了。現在雖然不能說我之前全錯,但終究是沒想清楚,等我回去再看。但絕不是說其他人都只簡化,我也要往簡單粗暴的路上走,我有我自己的路,和旁人都不同。」

    孟帥道:「恭喜師姐,若能悟通,將來必有更大的成就。」

    想清楚之後,朱徽冰如釋重負,輕鬆地看起眼前比賽,道:「還沒結束啊。我還道韓鳳至三下五除二給人打下來了呢。」

    孟帥無奈道:「韓師姐沒那麼弱,那小子也沒那麼強。」

    朱徽冰道:「韓鳳至什麼實力,我不知道麼?倒是侯禹,跟我想的差遠了。這就是他出門遇到奇遇之後的實力?比我哥哥差得遠了。侯家還想要憑藉這小子壓我朱姓一頭,簡直是可笑。」

    孟帥道:「他可能還有絕招……」

    說到一半,就見場中驟然一變,韓鳳至一招捲過,侯禹身子一鑽,從她身邊鑽過。

    就是那個——

    在那一瞬間,孟帥確信他看見了一道一閃而過的影子

    然而,孟帥雙目睜大,再仔細看時,卻再也看不見了。只看見韓鳳至的身軀在空中僵住,直挺挺的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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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九 蚍蜉撼樹,可笑不自量

    又來了。

    眾人驚呼聲中,孟帥卻不怎麼驚異,或許這是他早早就想到的結果。

    場外知道這結果的也不只是他一個,韓鳳至剛一落地,就有救護弟子跟了上去,麻利的抬起擔架,場內裁判隨即宣佈了結果。

    眼看韓鳳至被抬了出來,孟帥趕上去查看,就見韓鳳至也是神色僵硬,如同見鬼。不過她中的毒似乎比楊陽輕些,至少身體沒有明顯的抽搐。

    朱徽冰跟上去,看了一眼,道:「奇怪了,這是什麼毒藥?不像是侯家的毒藥。」

    孟帥問道:「師姐對毒藥也有研究?」

    朱徽冰道:「沒有,我只全心全意研究武技,毒藥乃是小道。只是都是五姓家族,對他們的毒藥也有些認識罷了。百鳴山也有專心研究毒藥的人。侯禹連傷兩人,那毒藥肯定被悉心研究了,可能很快就是研究出解藥。你回頭問問老祖,說不定老祖私心把解藥給你一份兒。」

    孟帥無奈笑道:「我可沒這麼好的運氣。何況用毒是人家的本事,就算有解藥,老祖也不會給我,否則豈非不公平?只希望韓師姐能快些康復,我上擂台,還憑自家的本事。」

    朱徽冰點頭道:「老祖確實是這樣的人。」

    韓鳳至被抬走之後,又換了黎佑生出場。

    這回黎佑生的對手,是馬家的嫡傳弟子馬恩傑。孟帥還記得,這個馬姓弟子很是剽悍,戰鬥力也相當不俗。

    朱徽冰道:「這回又叫黎佑生撿了便宜了。」

    孟帥一怔,道:「不是馬家的傑出弟子麼?怎麼就是黎佑生撿了便宜?」

    朱徽冰冷笑道:「雖然馬恩傑出色不錯,可是你忘了黎佑生的出身了麼?」

    孟帥啊了一聲,道:「是了,黎佑生在進入百鳴山之前,寄養在馬家。」

    朱徽冰道:「給馬家多大臉,讓黎佑生寄養馬家,無非是馬家有一段時間供奉黎佑生罷了。黎佑生不會混跡於馬家子弟當中,馬家人也不敢和他爭鋒。」

    孟帥道:「當真?黎佑生的身份當真有那麼高?」

    朱徽冰道:「很高。反正不會比四天號四個東家低。」

    孟帥唔了一聲,道:「師姐有內幕消息沒?他到底是哪裡的人?為什麼要屈就於區區的馬家,當百鳴山的弟子?

    朱徽冰沉吟了一下,道:「據說是一元萬法宗。至於為什麼,馬家老祖都未必知道,我哪能知道?」

    孟帥長舒一口氣,心道:對頭人都趕到一起去了。也好,不用多豎敵人山頭。

    這時,就在場上,事情果然按照朱徽冰預計的方向展了。就見那馬恩傑一上場,也不敵對,先跟黎佑生敘話,又是賠笑又是欠身,活脫脫的好像屬下對主人稟告。

    孟帥心中不忿,暗道:連裝個樣子都不肯?要臉不要臉?

    場下不免有議論之聲,但並沒有引起大的騷動,一是黎佑生本就受歡迎,若是旁人或許早已惹了指摘,他卻少了許多指責。二來,縱然有反感他的,看到馬家的態度,心中也不免惴惴,不敢公然評點,無非暗自腹誹而已。

    之後,兩人動起手來。

    剛一動手,孟帥就暗暗惱怒。這哪裡像是重要比武,分明就像是同門拆招——還談不上,差點就像是侍衛陪公子喂招了。

    黎佑生還罷了,動作瀟灑漂亮,進攻也犀利。馬恩傑卻是縮手縮腳,畏畏尾,一拳打出去,還沒碰到黎佑生半點兒油皮就縮了回來,根本不敢使用有威脅的殺招,甚至有幾拳打到空處,簡直就像是哄傻子玩。

    這時,饒是兩人勢力大,底下也漸漸有了非議。眾人不敢直接指責,但口哨聲噓聲還是響成一片。反正也分不清誰噓的,一時間場外噓聲四起,氣氛混亂。

    黎佑生在台上面色微紅,他城府雖深,卻非不要臉的人,相反還頗好面子。對方相讓是一回事,讓成了滑稽劇又是另一回事,不免趁著馬恩傑打來低聲喝道:「你給我像話一點兒,你是存心來羞臊我的麼?」

    馬恩傑一怔,道:「是……但是小弟怕傷到您。」

    黎佑生冷笑道:「就憑你?你儘管上來,我若被你傷到了,那是我無能。」

    馬恩傑道:「是。」心中暗道:這可是你說的。

    他本來就對家裡長輩讓他相讓心中不爽,故意讓的醜態百出確實是為了羞臊黎佑生,這時聽到黎佑生逞強要他進攻,心中一動,暗道:他正好不防備我,又這麼託大,正是最薄弱的時候。我趁機將他打敗,就說他自己讓我打的,我一時失手,誰能說什麼?

    想到這裡,馬恩傑一捏手掌,在袖中暗暗做了姿勢。

    兩人一個交互,馬恩傑突然暴起,手掌轟然推出,竟從袖子裡破衣而出,便如驚濤駭浪一般推了出去。

    與此同時,氣勁形成的咆哮聲響徹整個沙洲,如鐵騎突出,刀槍齊鳴

    「萬馬奔騰」

    朱徽冰吃了一驚,道:「他竟然用這一招」

    孟帥道:「心機不錯,可惜白用。」

    馬恩傑身前塵土飛揚,好似有萬馬奔騰而來,黎佑生就如孤獨一人,擋在萬軍之前,便如螳臂當車一樣不自量力

    黎佑生看著奔騰而來的氣浪,笑了笑,笑容一閃而逝,彷彿再多一分嘲弄都抬舉了對方。

    然後,他雙掌向前推,動作和萬馬奔騰一模一樣。

    只是比起對方的聲勢浩大,這一掌無聲無息,別說武技,就算進攻也說不上。在旁人眼中,他的手掌就是肉掌,對方的掌卻是壓倒的山。

    四掌相交。

    噗——

    只有這麼低低的一聲,彷彿扎破了氣球,又或者啞火的炮竹。剛剛那聲勢猶在耳邊,卻已經順著青煙跑了。

    雙人四掌對著,靜靜的矗立,誰也沒被彈出去,反而相安無事,就像是各自商量好,擺好了姿勢放上去一樣。

    馬恩傑呆呆的看著,黎佑生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目光中全是冷意。

    緊接著,黎佑生飛起一腳,當胸踹上了馬恩傑,將他踹飛了數尺,倒在地上。黎佑生趕上一步,狠狠地踩了下去

    「賤種,跟我耍心眼?」黎佑生冷冷道,「叫你父親來跟我說話。」說罷他腳尖用力,狠狠一碾,將馬恩傑碾的口吐鮮血,抬起腳來,又在地上蹭了蹭,彷彿蹭掉了什麼髒東西,才拂袖而去。

    場中一片安靜。上一次他勝利,有排山倒海般的歡呼,而這一次如此安靜,並非他人氣下降,而是他先露出來居高臨下的氣勢,震懾住了眾人。眾弟子看著他的身影,心中升起了無法言喻的敬畏,鴉雀無聲。

    等黎佑生離開,場面才恢復了一點兒,裁判宣佈結果,救護弟子將馬恩傑抬了出去,收拾沙洲等下一場比賽。眾人嘩動起來,討論剛剛的戰鬥,對黎佑生不吝溢美之詞,剛剛相讓造成的損譽早已煙消雲散。

    孟帥道:「可惜可惜,還不如剛剛糊裡糊塗的讓過去。至少能嘲笑他不要臉。」

    朱徽冰兀自心有餘悸,她雖然一向心高氣傲,但也被剛剛黎佑生的手段鎮住了,一是震懾於他神鬼莫測的武功,二則震懾於他不可一世的氣勢,生出了「此人不可匹敵」的意識,眼見孟帥依舊無動於衷,倒也佩服他的膽氣,道:「黎佑生這個人,我從沒現他是如此可怕。此人就是你打賭的對手?你真的有把握麼?」

    孟帥笑道:「這時候還考慮這些?有沒有把握我已經打了賭了,難道還能反悔麼?反正總不能被嚇死吧。」

    朱徽冰點頭,道:「到底是他的對手,畢竟不同。也只有你們倆值得一戰,別人只有旁觀的份兒。」

    最後一場比賽也沒什麼特異。兩個百鳴山弟子選擇了靈獸對戰,都使勁渾身解數,進行了一場驚天動地,飛沙走石的大戰。若論激烈,確實激烈,但也談不上如何高明。反正孟帥看了之後,覺得二人都比不朱徽冰。

    看完之後,孟帥不免疑惑,問道:「百鳴山應該還有不少高手吧。為什麼選手的實力只是如此?」

    朱徽冰道:「這你都沒聽說過麼?這次選拔賽本來是和大比合而為一的,所有弟子都參加,那麼先天高手至少也要上百,但是因為大荒戰場臨時改了規則,名額下降,協調之後,選拔賽只允許四十歲以下的弟子參加。也就是你我兩屆,加上再往上的的一屆,一共三屆弟子。你們這屆其實就兩個人,加上兩屆十來個人,也就是十六人。」

    她神色淡漠,道:「之後你就知道。到了先天境界,修行多緩慢,要想前進一步,都是以百年計算的。就算比你前兩屆的師兄,多在先天守一前期呆了十多年,也未必多強大。何況你確實是和黎佑生並列的天才。看來這一次大荒戰場的領袖,就在你們之間誕生了。」

    說到這裡,朱徽冰道:「其實還有一個上屆的天才,不過他又更高一些,不和我們這些人同列,也就不和你們競爭這個位置了。」

    孟帥點頭,心中卻依舊憤憤,腦海中閃過了侯禹詭異的身形,暗道:憑什麼我一路上戰鬥的都是各種怪胎,他倒是順風順水?跟那怪物鬥爭,我恐怕要出底牌,白白讓他撿了便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17
五五零 殘影暗形,不可思議處

    「放慢——對,放慢,再慢一點兒。」坐在黑土世界的機器旁邊,孟帥小心翼翼操作著。

    舞台中央,一個虛擬的小人已經顯出了身形,但是光芒搖曳,輪廓發虛。

    白天他除了自己戰鬥之外,還觀摩了兩個接下來的對手的戰鬥,並把他們戰鬥的畫面深深地印在自己腦海中。晚上回家立刻導入黑土世界的模擬練功房。

    第一個分析的是黎佑生的動作,其實沒什麼好分析的,因為他一場比賽都是兒戲,只有最後一個動作值得認真。

    而且就算不用機器模擬,孟帥心裡也已經有數了。

    果然——

    看過了精確地重演之後,孟帥印證了心中的想法——果然是卸力。

    那麼激烈的對撞,卻沒有任何反彈和後坐力,也只有卸力或者其他類似的作用才可能。孟帥之所以一眼認出來是卸力,因為他自己有空鏡印,運用的也很純熟,自然早就瞭然。

    不過空鏡印是實體封印,黎佑生是武技,但本質總是殊途同歸的。

    說起來黎佑生這門卸力術相當的高明,萬馬奔騰確實不弱,在武技中算絕招了,雖然比不上孟帥學的乾坤絕技,但也在百鳴山中算得上上上之選,要不然也不能成為五姓之一馬姓的不傳之秘,但那麼聲勢磅礴的一招,在黎佑生手裡也悄無聲息,變得泥牛入海一般。

    從效果上看,那武技比空鏡印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唯一不同的是,空鏡印在孟帥先天以下早就輕易掌握,這門武技卻要等先天之後花費精力訓練,在這個角度上說,它又遠遠比不上空鏡印了。

    卸力訣沒什麼可研究的,倒是黑土世界給了孟帥另一個驚喜。

    那就是黎佑生最後踹馬恩傑的一腳,也是武技,武技中的一招。

    當時可能是角度不好,也是孟帥沒注意,只以為黎佑生那一腳是普通的窩心腳,只因為馬恩傑嚇呆了,才被一腳踹個正著,等到看了動作分析才知道不是。那一腳又准又狠,力度也刁鑽,就算正面對戰也用得上。

    看來馬恩傑怕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話說回來,黎佑生對祁廣穆也是起腳踢的,一連七腳把他踢斷了胳膊,踢下擂台。和這一腳有一脈相傳之處,看來他腳上的功夫,可是不小。

    不過孟帥深知,黎佑生和他一樣,隱藏的很深,他能使用出來的武技,一定不是壓箱底的,只是擺在面上給人看的。這一套踢腿的武技,應該就跟他的龜鶴延年一樣,只是尋常用來應付普通對敵的武技,真正大場面的時候,還要換新招。

    但分析黎佑生的動作,還是有意義的,不僅僅能看到眼前這套武技,更能從動作的蛛絲馬跡中,看出其他武技的痕跡。

    不過這個分析就比較麻煩了,相當於高端的數據處理,靠人腦很難,就算是電腦也不容易,依靠黑土世界這絕不次於服務器的內核也需要很長的時間。孟帥也沒打算立刻要結果,一面讓黑土世界分析,一面專心研究明天的對手。

    就是侯禹最後那詭異的動作。

    孟帥為了捕捉那一瞬間的動作,可是花費了好大的精神,集中精力就為看那一下,果然看到了一絲影子。但讓他仔細回憶起來,怎麼想也只有影子,想破了頭,也回憶不出來那具體的形態。

    但他其實已經看到了。

    人的潛意識會記憶很多東西,甚至能完整重現一些場景,但表層意識調不出來,或者說解析不出來,這個時候就需要功率強大的機器幫他看。當他把所看到的場景導入模擬儀器,就等著儀器結合著上次看到的那絲影子得出一個結果了。

    等了一個時辰,舞台中終於出現了一個影子,並且能重複當時的動作,只是很模糊。顯然儀器也解析的不容易。

    那影子不停地重複著一個動作。就是孟帥看到的動作,但是很快很模糊,以至於孟帥瞪著眼都看不清怎麼做的。

    「慢一點……再慢一點。」孟帥不住的調動如意珠的力量進行模擬。

    慢慢的,那影子的四肢已經能看出來,手腳的動作也清晰了起來。

    「等等……」孟帥脫口而出。

    影子停住,保持著抬起手腳的姿勢。這個姿勢如果是真人,是絕對立不住的,但光影卻可以做到。

    那影子除了做一個人形之外,還出現了一條光帶,如鞭子一樣抽了出去。

    那就是孟帥看到的影子,現在終於露出了冰山一角。

    可惜,這條光帶很模糊,大體的形狀也沒有,只能看出像是鞭子一樣長條、柔軟的東西,如果再細看,一頭隱約還帶有尖。

    孟帥也不覺得奇怪,他當時自己想像,也差不多應該是這麼個東西。畢竟如果是暗器的話,發出去應該來不及收回,甚至會在體內遊走,早應該被發現。如果是長兵刃的話,硬的又不如軟的隱蔽。

    但真正令他吃驚的,是那東西的來路。

    孟帥走入舞台,自己確認著光影的動作:「這是左手吧?這是右手。然後這是左腳,這是右腳。」他認真的比劃著。

    「特麼的左右腳和走右手都在這裡,那鞭子是從哪裡出來的?」

    可能是孟帥回憶的場面太模糊,那光帶無頭無尾,是橫在那人影的身前,但是從來去的方向來看,它絕對不是從哪個手裡伸出來的,甚至也不是被射出來或者甩出來的。

    「莫非是從袖子裡伸出來的?不,不對」

    孟帥模仿了一下對方的動作,發覺這個角度不是正面可以做出來的。光帶的延伸處,連接的肯定是那人影的背面

    難道是……

    孟帥低頭看了一下人影的結構,又看了一眼自家的身體,終於確認了——這條光帶,絕對是從屁股後面飛出來的

    拋開少兒不宜的種種聯想,那麼答案只有一個。這東西,是個尾巴。

    哎喲我擦,有這等事?

    一提起尾巴,孟帥首先想起的就是狐狸精,緊接著想到了這個世界的妖怪。

    他不是沒見過妖怪,上次去火山口探寶,就遇到了一個白蝶散人,那是正經的妖物化人,厲害非常。當時和他實力差不多的四大家族弟子是被橫掃的,他自己也一樣,連白也那個小怪物都差遠了。就算現在孟帥晉級先天面對那老妖怪也是白給。

    雖然那老妖特別厲害,但也反映了這個世界大妖的實力——根本不是大荒世界所能抗衡的。如果那侯禹真是妖怪變的,那也別和他打了,別說孟帥打不過,整個百鳴山上去也是白給。

    但應該不至於。

    除非侯禹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任務或者異常的癖好,否則一個大妖之尊,應當不至於變身成一個小弟子參加這種級別的比賽。因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反而不應該有交集。

    莫非是人裝的假尾巴?

    孟帥邪惡的笑了一下,他當然不可抑制的想歪了。不過應該也不可能,從人的身體來講,尾巴骨早已退化,缺少了骨骼神經,裝假尾巴肯定是不能操縱自如,更別說這麼靈活快速了。

    那麼……莫非是封印?

    這倒有可能。

    封印本來就有許多奇奇怪怪的分支,孟帥聽過其中有一派分支就是截取異獸身上的器官,裝在人身上獲取力量的。當然這一門更是偏門中的偏門,幾乎絕跡了。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那侯禹又曾經出門歷練,誰知道沾過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要是這樣,可就頭疼了。不只是因為那神秘莫測的毒,更因為如果對方有一條靈活的尾巴,等於多了一隻手,這是絕大的優勢。

    但願他的尾巴只有那麼一招。

    孟帥在資料有限的情況下,也無法多做揣測,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熟悉對方進攻的去勢,然後在戰鬥中多分出一分心神,盯著對方的屁股。

    「他麼的,這算犯規不?能舉報麼?」

    孟帥心中不爽,一遍遍的研究對方尾巴的兩個動作,研究的腦仁都疼了,也沒弄出個所以然。他親自上去對戰,也只能堪堪躲過熟悉的動作,對方換一個角度,立刻抓瞎。

    「不行啊,這個。看來今天晚上得通宵了。」孟帥憤然說道。

    正在他在模擬賽場中奮鬥的時候,黑土世界傳來訊息,外面有人找。

    「他娘的,這種時候打擾我,真沒眼力價兒,最好你有正經事兒,不然你就死定了。」孟帥只得從黑土世界出來

    剛一回到現實世界,就聽門被敲得砰砰響。

    孟帥心中一動,值此敏感時刻,倒不得不防。因此他慢慢的走進門邊,道:「誰?」

    外面一個童稚的聲音道:「孟師兄,是我。」

    孟帥想了一想,想起了這個人,便打開門道:「是喬師弟啊。這麼晚了什麼事?」

    門口站著一個垂髫童子,他是上官度新近收下來的小弟子,叫做喬曄,今年才十二歲,不過生風境界,但天資聰穎,被上官度看重,看來是要在山裡住幾年,當弟子對待了。

    孟帥和上官老祖一系的弟子關係都還不錯,喬曄笑道:「師兄,老祖要見你。「

    孟帥吃了一驚,道:「這麼晚要見我,什麼事兒啊?」

    喬曄道:「好像是關於明天對手的事兒。」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19
五五一 專橫跋扈,毒李代桃僵

    兩人來到杏花峰上,老遠就看見洞府門口站得有人。

    喬曄輕輕一拉孟帥,道:「沒想到他們還沒走,咱們且等一等吧。」

    孟帥點頭,跟喬曄站在陰影裡,遠遠地看了一眼,就見洞府門前站著兩人,雖然夜色深沉,也能看見他們身穿灰衣,是百鳴山弟子的打扮。

    百鳴山弟子,半夜謁見上官老祖麼?

    孟帥低聲問道:「老祖還召見了別人說明天的事?」

    喬曄搖頭,道:「不是,他們是馬家的人,自己來找老祖的。」

    孟帥道:「馬家的人?這麼晚了來這裡於什麼?」

    喬曄輕聲道:「我也不知道,模模糊糊聽了一句,好像是為了求情什麼的。」

    孟帥道:「求情?向老祖求情?」心中不免更奇怪。馬家是五姓之首,百鳴山的中流砥柱,上官度雖然身份最高,勢力也未必比得上他們。就算馬家有錯,上官度也不會重罰,且門中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商議,有的是轉圜餘地,又何須連夜來求情?

    喬曄道:「不知道啊,反正他們傍晚就來了,一呆就是好幾個時辰。老祖還是晚飯時叫我去找你,後來被堵住,就叫我先等等,等他們走了再去叫你。後來實在等不得了,才吩咐我先把你找來。算了,咱們也別在這裡站著了,誰知道他們要什麼時候走?先進去,在室外等著比這裡強。」

    兩人從洞府門口進去,孟帥瞥了一眼馬家的弟子,見他們一個個灰頭土臉,垂頭喪氣,當真是可怪了。馬家一向在門中趾高氣昂,什麼時候有這樣的表現?這到底是惹到什麼人了?

    進了洞府,就見大石門緊閉,兩人在旁邊等了一會兒,大門打開。一個老者帶著兩個年輕人從裡面出來,走了兩步,又復回頭作揖,連聲道:「還請老祖費心周旋,馬氏一門上下百餘口同感大德。」說著長揖再三。

    等那老者走了,喬曄低聲道:「看,馬家族老都這樣了,百鳴山是不是要變天了?」

    孟帥剛要回答,就聽上官度道:「孟帥進來,小曄把門關上。」

    進了廳堂,就見上官度斜坐在上位,用手揉著額頭,眉頭緊皺著。

    孟帥問道:「您怎麼了?心情不好麼?」一般問武者,不會問他們身體有恙,畢竟武者氣血充足,除了大限將至的時候,都是百病不侵的。凡是露出困色,大半都是心結。

    上官度道敲了敲太陽穴,道:「煩。今天這麼多事兒都摻和在一起,別打算休息了。馬家那老兒更是添亂……」

    說到這裡,他抬眼看了一下孟帥,道:「若不是你家身份不同,我都要勸你放棄比賽了。」

    孟帥愕然,道:「為什麼?」

    上官度道:「因為身份懸殊。你看看剛剛馬家的人沒有?馬家的那孩子,恩傑,就因為在擂台上耍了些心眼,被黎佑生恨上了,不依不饒的要發作。馬家嚇得不知如何是好,連夜跑來我這裡,就希望我出面給他們求情。絮絮叨叨好幾個時辰才走。今天晚上回去,還不知道睡不睡得著覺。」

    孟帥驚異道:「馬恩傑?就今天輸了的那個?至於麼?」

    上官度道:「說不至於就不至於,說至於就至於。黎佑生已經逼迫馬家重處那孩子懲罰他不敬之罪,他若不依不饒,馬家又能如何?」

    孟帥嘖了一聲,道:「黎佑生也太小肚雞腸了。馬恩傑到底沒把他怎麼著。馬家希望您出面保下馬恩傑麼?」

    上官度道:「若能保下當然最好……但馬家給我透了底線,若不能保下,情願把這孩子拋出去,只求馬家滿門上下平安無事。」

    孟帥愕然,只覺得一陣心寒,過了半響,才道:「至於麼?」

    上官度道:「誰知道呢?不過馬家身為門閥,也不少做一人犯錯,株連全家的事,卻沒想到自家也有今天吧。」他淡笑了一下,又看孟帥,道,「所以說,黎佑生非大量之輩。馬恩傑不過跟他耍了心眼,還沒將他如何,馬家還供奉他,有奉養之義,尚且窮追猛打。你要是在擂台上贏了他,還要額外處置他,你猜他會如何?」

    孟帥皺眉道:「賭約是他提出來的,他要玩不起可以別玩,玩了還想耍賴麼?」

    上官度道:「有些事情本來就沒地方說理。不過你沒問題,縱然他家在一元萬法宗是第一等的家族,你家也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們若公平決鬥,輸贏還罷了。他當真要耍賴報復,你也接得住。所以我才沒管你,不然開始你們立約的時候,我就要你退出了。」

    孟帥道:「就算我當真孑然一人,我也不怕他。」

    上官度道:「也罷。反正你也不是孑然一身。」

    孟帥頗為鬱悶,倒好像自己得了便宜賣乖一樣,只得岔開話題,道:「您會去求情麼?」

    上官度道:「雖不知黎佑生看不看得起我這張老臉,但既然是同門,又求到我門前,也不好置之不理。我會走一趟。不過要過幾日,今日事忙,我沒時間理他們。」

    孟帥問道:「您有什麼事忙?」

    上官度道:「是了,我找你來就是為這件事。剛剛扯了一通閒話,倒把正事忘了。這個你看看。」一揚手,扔給孟帥一個小瓶子。

    孟帥接過,剛一打開,一股腥臭味直衝鼻端,立刻拿遠了,遠看一眼,發現裡面盛的是烏黑如墨的東西,問道:「什麼?」

    上官度道:「毒血。」

    孟帥一怔,立刻想起,道:「莫不是韓師姐他們的毒血?都黑成這樣了?」

    上官度道:「這是經過提煉的,把血液析去,提純的毒液。」

    孟帥點頭,道:「咱們門中有好多毒藥大師,應當分析出來了吧?這是什麼毒藥?」

    上官度道:「是蠍子毒。異種毒蠍,劇毒無比。」

    孟帥愕然。他想到用毒的手段是尾巴,又認定是封印嫁接的尾巴,那必然是大型的異獸如虎尾豹尾之類,至不濟也是蛇尾,沒想到是蠍子毒,難道那人嫁接了一條蠍子尾不成?

    或許是尾後另藏毒針?

    想了想,孟帥道:「原來他手段是蠍毒。您給我看這個,莫非是叫我提防?」即使是蠍毒,那也是馴丨獸師的手段,嚴格來說並非違規,反而上官度特意把他叫來叮囑有些不合適。當然孟帥的覺悟不到苛求公平,不接受好意的地步,相反,如果上官度把解藥一併給了他,他還挺樂意接受。

    上官度道:「沒那麼簡單。這蠍子毒雖然劇毒無比,但種屬特異,新鮮的毒液采下來不多時就會散去毒性。一般加上這樣蠍毒的毒藥,都是提煉過和其他毒藥混在一起的混毒,雖然也極毒,但藥性會發生偏移,能認出來是人工手筆。」

    孟帥汗毛一乍,道:「莫非這是……」

    上官度道:「是新鮮純粹的蠍子毒。剛剛分泌出來,生效時離體不超過幾個呼吸。」

    孟帥一抖,道:「還真是蠍子精?」

    上官度道:「是不是蠍子精也不能斷言,畢竟馴丨獸手段多樣,或許有哪種方法可以鮮取毒液,非我們所能知。畢竟此事太過玄奇。但我也找過侯家的族老,確認侯禹並沒有接觸過這方面的傳承。」

    孟帥額了一聲,道:「這麼說的話……」

    上官度道:「那侯禹,很可能是假的。」

    孟帥良久無語,過了一會兒,才道:「世界真奇妙啊。」

    上官度道:「侯家也非常憤怒,想要立刻將侯禹拿下。不過侯禹回來之後,一向神出鬼沒,並不在家裡,這兩日更只在比武會場出現,他們捉拿不到。況且,就算他們找得到侯禹,我也不許他們私自動手。那人手段詭秘,憑一個侯家,還真不一定是對手。說不定反而自家遭了災禍。」

    孟帥哦了一聲,道:「這麼說,要拿下他只有……」

    上官度點頭,道:「現在只確定他會在擂台上出現,那麼就在擂台上將他拿下。」

    孟帥道:「那我不比了?」

    上官度道:「那要看你怎麼想。依照其他人的意思,此人手段莫測,為安全起見,應當一上來就將他拿下,但我覺得,應該給你個選擇的機會。你必須入場,但有權利選擇,一是一出場,就讓人把他拿下。二是打完之後再拿,如果你贏了,甚至可以親自將他鎖拿,交給我們。」

    孟帥想了想,道:「我先上去試試。不打一場有點不甘心。」

    上官度一笑,道:「也罷,我猜你們年輕人會好勝,那你就去試試。我會在擂台周圍安排下埋伏,你若不濟,打出手勢,底下自然一擁而上。不過那人身手太詭秘,等你發現危險,可能已經糟糕了,說不定來不及救你下來。好在四天號備有這種毒蠍的解藥,不至於有生命危險。可別玩脫了。」

    孟帥道:「我知道。玩脫了別的還罷了,讓黎佑生笑話我半途廢了,不敢面對他。」他又道,「我覺得他非常詭異,您派的人也要小心,說不定還不是他對手。」

    上官度道:「若真如此,那也徒喚奈何,可能是百鳴山禍事到了。對了,為了讓他跑不了,我們特意安排了新的擂台,有點特別。」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19
五五二 蛇蠍大戰,憑虛度長空

    這特麼就是特別的擂台啊。

    孟帥站在擂台邊上,一陣眩暈。

    這回的擂台,挪到了雛鳴谷,兩座山峰之間。

    沒錯,是之間。

    兩座高峰並排聳立著,中間是一道深不見底的深澗,萬丈以下,是雪白的湍流,激流咆哮著,拍擊著岸邊和水中嶙峋的礁石,從萬丈高崖落下,肯定屍骨無存。

    而深澗的正上方,攔著兩道繩子,加上兩邊山崖的邊緣,勉強也圍成了四邊的形狀,這就是半決賽的賽場。

    凌空賽場

    孟帥一面面無表情的看著對方那同樣面無表情的臉,一面在心底破口大罵:不能因為你們認定他是蠍子精,就覺得他一定不會飛,就把賽場放在這地方吧?不知道我暈高麼?

    當然,他其實不暈高,至少沒有恐高症。但是人害怕懸崖,那是與生俱來的,即使他自己也會飛,也有飛行的坐騎,也不願意虛空作戰。大多數先天高手也寧願腳踏實地的作戰,這是人之常情。

    因為是這樣的場地,不好安排觀眾,所以周圍是清空了的。實在想看的,就在遠處山頭上瞪大了眼睛或者拿封印器看,看得清看不清概不負責。

    在孟帥想來,這樣安排當然是為了保證其他人的安全,也為了不擾亂抓捕的秩序。但他就是不明白,連觀眾都擱不住的地方,埋伏的人藏哪兒?就算是他們修為高,教程快,也不能在幾里地外待命吧?那樣真有事,等他們來了,黃花菜都涼了。

    裁判騎著仙鶴飛了出來,看他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示意兩人上來。孟帥無奈,只得漂浮了過去,現在還沒開始,放出坐騎不好。對方也漂浮過來,動作比孟帥還輕盈,根本不存在蠍子不會飛這種事。

    裁判清了清嗓子,道:「場地你們也看到了,規則還是那樣。掉下去的為輸,倒地……倒地不起的為輸。口頭認輸為輸,殺死對手為輸。」

    孟帥往下看了一眼,心道:這還能倒地?掉下去也不用說輸贏了,直接就說死了的為輸好了。

    裁判問道:「你們二位,決定用靈獸麼?」

    孟帥道:「我覺得用,你說呢?」他是不想自己飛,正好有老灰在,他也知道,上官度安排這個場面,就是知道他有飛行坐騎。而對方如果是假侯禹,無法通過心血相連調動原來侯禹的坐騎,自己也未必有趁手的坐騎,因此孟帥能佔個便宜。

    侯禹道:「也好。」

    裁判點頭,道:「好吧。半決賽,沒有時間限制。你們都是門中精英,肯定會進入大荒戰場的。好好打一場吧,當個大戰前的熱身。」這裁判顯然不知道內幕,說話很溫和,就像對一般有前途的後輩一樣叮囑一句,操縱仙鶴離開

    孟帥放出老灰,道:「你的靈獸呢?」

    侯禹一攤手,道:「沒有。」

    孟帥一怔,道:「你沒有我們打什麼?」

    侯禹道:「我無所謂。你盡可以用靈獸,我不用就是。」

    孟帥臉色一變,將老灰收了起來,道:「你既然不用,我也不用。」

    侯禹淡淡道:「你不必覺得佔我的便宜,我雖然不帶靈獸,但就像有靈獸一樣。其實之前空手相鬥,我一直在佔便宜,只是今天這場不佔而已。」

    孟帥想到那蠍子尾巴,倒認可了這種說法,道:「你倒是誠實。」

    侯禹道:「我不必說謊。」

    孟帥道:「你既然不說謊,於嘛不事先提醒你一下其他幾位?他們可是糊裡糊塗被你弄下去的。」

    侯禹道:「我雖然一向不說謊,但是我可以不說。對沒必要的人,我從不多說。」

    孟帥訝道:「這麼說我還挺榮幸的,竟勞您多說了幾句。」

    侯禹道:「對你我當然要說。我本來就有話跟你說。」

    孟帥一怔,道:「什麼話?」

    侯禹雙目望天,突然低下頭,道:「打完再說——」說著飛快的衝了過來,一手五指前抓,到了跟前。

    好快

    孟帥又驚又怒,沒想到他竟玩偷襲,但戰術所在,也說不出什麼。一個格擋將對方擋住,便鬥在一起。

    侯禹的度奇快無比,角度也盡自刁鑽。但他的風格不是孟帥忌憚的。單純比快,孟帥才不怕。他自從修習了血影送來的武技,除了學到了幾門強大的武技之外,普通攻擊的度也上了一個台階,只是平時不動手,他看起來又是穩重的類型,隨身還帶著烏龜為寵物,誰也想不到,他可是個度流。

    烏龜固然慢,龜門的武功也大多走後製人,以不變應萬變的路線,但孟帥還有蛇。

    蛇類爬行雖慢,但進攻的度快如閃電。他為了學習蛇的姿態,養了大大小小那麼多長蟲,豈是白養的?他現在就在使用靈蛇變,夾雜著龜蛇延年的動作。

    龜蛇延年比之最初的靈蛇變最大的不同,就是龜蛇延年夾雜著龜蛇雙方的特點,身如玄龜,臂如靈蛇。靈蛇雖然靈活,玄龜的身體卻穩如磐石。這種情況下,身法以穩為主,不似靈蛇變一樣需要大量的騰挪變化。

    而他現在,就是在空中。先天高手雖然能漂浮,但並非能飛翔,在空中雖然沒了重力約束,長途能移動快些,但因為操縱不便,無處借力,還不如地面上靈活。因此空戰其實受身法的約束很大。而孟帥這個龜蛇延年,通過龜的穩定性,很大程度上解決了這個問題,只需要專心進攻,少了許多束縛。

    侯禹的動作除了快,還有詭異,出招的角度是旁人絕不會用的,再孟帥看來,這是模仿了蠍子的動作。蠍子這種毒蟲,藏在陰暗的角落裡,捕食獵物也是求快求准,求一擊必中,詭異非常。

    但若論詭異,蠍子詭異,蛇也不差。兩者同為五毒之物,大有相似之處。

    於是,雙方的較量就異常凶狠激烈,彷彿一個蠍子和一條蛇在互相撕咬,就像是養蠱的操縱蠱蟲在廝殺。

    而更詭異的是,雙方在廝殺的過程中,完全不像其他人比武或咬牙切齒,或一臉凝重,全都是面無表情,好像是修禪一般。

    侯禹沒表情,是他一貫的。他就像個石頭人,一點兒也看不出喜怒哀樂。孟帥沒表情,則是因為他全副神經緊張,臉上肌肉僵硬了。

    雖然對方招數奇詭,但對孟帥沒有威脅,他的防禦是全方位的,而且對蠍子的運動軌跡也有研究,昨晚的通宵沒白熬,但他有一件事卻是一直放心不下,縈繞心頭,就是對方的蠍子尾。

    對方的蠍子尾來去無蹤,防不勝防。孟帥昨晚特訓丨了一晚,也沒找到萬無一失的防禦辦法,只是找到了一絲蛛絲馬跡,能讓他或許料敵機先。

    這是他勝敗的最關鍵處,由不得他不緊張。

    侯禹鬥了一陣,身子越放越開,攻擊的範圍越來越大。他不像孟帥那樣身子沉穩,不做多餘的閃避,反而身法奇快,上下翻騰,在空中移動比地面還靈活幾分。

    如果有心人把侯禹的動作和昨天比較的話,就會現他的動作比那場高明了不止一籌。彷彿他武功的強弱跟自家實力無關,只跟對手的水平相關。

    正在這時,彷彿一陣風吹過,侯禹的衣衫下襬輕輕一動。

    來了

    孟帥腦海中電光火石的一閃,身子一動,全身虛晃了一下,驀地出現在後面半步的地方。

    乾坤移位

    這是他第一次使出壓箱底的武技,就是在這種情況下。

    他這一移動,分明只移出了兩步,一是時間不夠,只能如此,二來他也不需要太遠。

    兩步距離,正好卡在位置上,讓出了對方蠍子尾抽來的路線。

    他早已將真氣聚集在眼部,動態視力極限增強,一閃眼捕捉到了蠍子尾的來路,伸手一掐,掐住了蠍子尾的中部。黑黝黝,一棱一棱的尾巴,第一次現身光天化日之下。

    三指捏住,一指上卡,這是他捕捉蛇的手勢。憑這一手,他曾經捉住過數百條最毒、最狡猾的蛇,無論多麼厲害的長蟲,在他手裡服軟的都像條蚯蚓丨

    當然蠍子尾不是蛇,但凡是扭曲長條的東西,總是差不多的,即使拿不住七寸,依舊可以⊥它無處遁形。

    一手掐死了蠍子尾,孟帥順勢一拽,就要將它從中折斷。

    這時,侯禹雙目突然亮起了一絲紅光,紅光妖異,一看就非人所能有。

    與此同時,蠍子尾陡然暴漲,原本幾尺長的尾巴陡然變長數丈,如一根繩索一樣繞過孟帥的身體,將孟帥牢牢地捆了兩圈。

    不好

    孟帥沒想到這樣的變故,眨眼間被捆上幾捆,便來不及做乾坤移位了。

    想來那尾巴上的毒針下一刻要扎傷自己,孟帥只得應變做第二種應對策略。

    現在他沒有幾乎移動手腳,一般的招數不出來,但他還有一招——無風透影針

    透影針全身可,他還沒到那個境界,卻已經能用口噴出來。

    一根無色的透影針到了舌尖,他要立刻上去,若被紮住,立刻就會失去行動力,他只有一眨眼的時間。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到了腦海,「孟帥,我沒有惡意。」

    孟帥一怔,盯著侯禹,周圍數百尺沒有他人,能傳的這麼清晰的除了侯禹沒有第二個人。

    就聽他接著道:「我這一次前來,本來就是找你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20
五五三 遠方來客,約定龍虎山

    什麼意思?

    孟帥立刻認定是緩兵之計,便不聽這個,就要繼續針。

    然而這時,他就覺得身上的捆縛一鬆,蠍子尾只是虛虛的擱在那裡,並沒有勒緊,更不必說是刺下去了。

    這算什麼,表現誠意麼?

    蠍子尾一鬆,便露出了縫隙,足夠一隻手伸出來。

    侯禹面無表情,卻傳音道:「伸手出來吧。」

    孟帥越莫名,道:「做什麼?」

    侯禹道:「掐住我脖子。」

    孟帥道:「什麼意思?」

    侯禹道:「掐呀,這樣我們才能好好說話。」

    在遠處,侯禹和孟帥激烈的廝殺時,有人一直在看著。

    一個青年自始至終神色凝重,收在袖中的手微微捏緊。旁邊的女子有些無奈的看著他。

    眼見兩人越拼越近,那青年漸漸往前走了幾步,旁邊的女子一拉他,道:「做什麼?」

    那青年道:「這麼遠不行,一會兒小弟被他傷了,我們哪能攔得住?」

    旁邊的女子道:「那邊還有人,百鳴山早準備好了。」

    那青年搖頭道:「那群飯桶管什麼用?」

    旁邊的女子道:「我算知道為什麼師父不來叫你來了。縱然是師父親自來了,也未必有你緊張。」她點點頭,道,「好吧,若傷了孟師弟確實不好,我們往前走一走。」

    那青年點頭,一閃眼間,突然失色叫道:「啊喲」

    原來遠遠看著,孟帥被蠍子尾捆住。

    那青年目眥欲裂,飛快的往前撲出,旁邊的女子跟上。

    哪知剛一行進,就見孟帥從蠍子尾中伸出手,準確的掐住了侯禹的脖子,登時成了僵持之勢。

    那青年鬆了一口氣,後面女子溫柔的按住了他肩頭,道:「別那麼緊張,你也別看不起小師弟,他有能力控制局勢。」

    那青年苦笑著搖搖頭,女子道:「我知道你不放心,好吧,我們悄悄的過去,以備不測。不過可要小心一些,別引起了那傢伙的注意。這次抓捕是以百鳴山為,我們儘量不要捲進去,恩師未必希望如此。」

    青年看著女子溫柔的神色,點點頭道:「好,我們過去。」

    「我是很好奇,這麼著你還能說話麼?」孟帥掐著對方的脖子問道,他並沒有下死手,但也不是敷衍了事。他理解對方是要掩人耳目,而需要被掩耳目的,都是武學高手,哪是擺個姿勢就能糊弄過去的?再說實一點卡住,他才能掌握對方的要害,從而達到互相牽制的目的,總不能只任憑對方擺佈。

    下一刻,對方回答了他的疑問。

    「可以,這樣安心些。」這個聲音是從腦海中傳出來的,孟帥直接接收到了這樣的訊息。應該是傳音一類的手段

    孟帥也傳音道:「安心?安誰的心呢?」

    侯禹道:「安那些來捉我的人的心。」

    孟帥哦了一聲,道:「原來你早知道有埋伏。」

    侯禹道:「我並沒有掩飾自己的本性,百鳴山上下不會都是傻子,早該反應過來了。連你都不吃驚我有異常,何況旁人?」

    孟帥心道:原來他剛剛說自己沒有靈獸相當於有靈獸是試探我的反應,倒給他詐了一下,當下道:「若你知道有埋伏,就該知道,不管你我之戰結果如何,你都插翅難逃。」

    侯禹道:「我自然知道。也沒想逃。我的運氣不好,第三場比賽才遇到了你,我的運氣又不錯,在被人捉住之前,總算遇到了你。」

    孟帥饒有興趣的問道:「你越說越真了,這麼說你冒著這麼大的危險混入百鳴山大會,還真是為了找我?」

    侯禹道:「豈有假的?」

    孟帥道:「受寵若驚啊。你老人家找我有什麼事?」

    侯禹道:「我需要你的幫助。」

    孟帥一怔,道:「什麼?你要我幫助?幫什麼?不先說你是誰?」

    侯禹神色肅穆的有些陰沉,道:「我是一個背負著極大的冤屈和仇恨的失敗者,被仇人如狗一樣追殺,不得不像老鼠一樣躲藏在地洞裡,終年不見陽光。我無時無刻不嚮往一個仁慈的救世主從天而降,把我從苦難中拯救出來。用水洗清我心底的仇恨,洗刷我身上骯髒的冤屈,讓我能夠重入輪迴,不至於永世不得生。」

    孟帥心道:好傢伙,這詞兒還一套一套的。突然笑道:「照你這麼說,你我是素不相識了?」

    侯禹目光異色一閃而逝,道:「是。」

    孟帥道:「那我為什麼要幫你?你又憑什麼要找上我?」

    侯禹點點頭,道:「孟兄快人快語。因為這世上只有你能幫我,也可能幫我。說你能,是因為你前途無量,且背後與很多大人物有聯繫,有展,更可能更進一步,我看好你走上巔峰,到時你幫我不過舉手之勞。說你可能,是因為你不但是位仁人義士,更和我同仇敵愾,你的敵人正是我的敵人,你若能達成目標,我也就能脫困。」

    孟帥搖頭道:「仁人義士免了,吹捧也休提。總而言之,你是我仇人的另一個敵人,來找我做盟友的?」

    侯禹眼睛一亮,道:「孟兄直入要害,果然聰明絕頂,名不虛傳。」

    孟帥搖頭道:「別捧我。你越把我捧得天花亂墜,我越覺得你不誠心。要結盟就說結盟的事,弄那麼多幺蛾子做什麼?」

    侯禹道:「這麼說……孟兄考慮我的意見?」

    孟帥道:「考慮什麼?你都沒說條件,我怎麼考慮?」

    侯禹道:「不,孟兄沒有聽都不聽,或者聽了之後將我一腳踢開,已經是我的運氣。開始考慮條件,難道不是有商量餘地的表現麼?我在這裡多謝孟兄了。」

    孟帥一怔,他確實是沒想到直接拒之門外,這本就是他性格隨和,除非起了衝突或者敵對方,否則還真沒有直接一腳踢開的時候。但若讓對方看出自己隨便,不免讓人趁虛而入,拿捏自己,因此冷冷道:「我是看你不遠千里來找我,倒也是一份誠心,想必也有好東西,好條件才敢如此。既然有人送貨上門,我倒沒有不收的道理。說罷。你打算給我什麼?」

    侯禹輕輕一嘆,道:「我沒什麼可給的。」

    孟帥一怔,道:「也就是說,你是單純來求我的?」

    侯禹道:「我一個廢人,為了活命已經千辛萬苦,經過漫長的折磨,早已不名一文。如果您實在要我付出什麼,我自己算不算?」

    孟帥道:「你?」

    侯禹到:「我只有一條命而已,將這條命託付閣下,閣下收還是不收?」

    孟帥搖搖頭,道:「你等等吧。照你這麼說,你又從聯盟,變成了賣身投靠了?」

    侯禹毫無表情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微笑,道:「我現您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和我來之前的想像大不相同。」他點了點頭,道,「您說得不錯。我就是遠道而來,來投身您的。您收人麼?」

    孟帥道:「我不建山頭,平時不收人。何況你還是個麻煩……你有什麼用處?就憑你剛剛那些武力?武功不錯,可也沒到我非收你不可的地步。」

    侯禹淡淡笑道:「讓您失望了。那些武力也不是我的。」

    孟帥吃了一驚,道:「不是你的?是原來那個侯禹的?」

    侯禹道:「也不是……這麼說吧,現在跟您說話的,是我的一縷神魂,但附身在侯禹身上的,並不是我本人,而是靈獸寄生蠍。」

    孟帥道:「是你的靈獸?」

    侯禹道:「不是。我與他簽訂了契約,他會幫我走這一趟,但走了之後,他會離開。」

    孟帥道:「那你在哪兒呢?」

    侯禹道:「我還在五方世界。您上了五方世界一定會見到我的。」

    孟帥哦了一聲,道:「五方世界那麼大,你卻說我一定會見到你,想必是呆在和我有聯繫的地方。你是躲在西方還是北方?寄生蠍不耐寒冷,你在龍虎山吧?」

    侯禹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在龍虎山。」

    孟帥道:「你在龍虎山,我父親接納了你,卻不幫你,所以你來找我了是麼?到時打得好算盤。」

    侯禹眼睛突然一亮,道:「不愧是我選定的人,孟公子,您比我想像的更出色。您願意收留我麼?」

    孟帥道:「收留一個人可不是那麼輕易的事。我連你的面都沒見過,怎能下定論?也罷,看你鍥而不捨的份上,我若上了龍虎山,可以去找你。現在你的寄生蠍可以走了,再不走蠍子和你的分魂都要留下。」

    侯禹欠身道:「多謝公子千金之諾。不管將來成與不成,這次麻煩了公子,我會讓寄生蠍為您效力幾月,以作抵償。」

    孟帥忙道:「不用了,我不缺這蠍子。」

    侯禹輕笑道:「多個幫手總是好的。這蠍子單獨並不強,但到了大荒戰場那樣魚龍混雜的地方,或許會有大用。等到了五方世界,我會來找您的。哦,差點忘了報上我的名字,在下叫做馮源。」說完這句話,侯禹輕輕一掙,掙脫了孟帥的手,整個人張開四肢,往下墜落。

    孟帥眼睜睜的看著侯禹的身體墜下,落下萬丈懸崖。

    正落到一半,半山處突然撐開一張銀光閃閃的巨網,將侯禹的身體網住,幾個百鳴山長老從山腰處的山洞衝出來,將侯禹按住。

    抓捕完成。

    不過這個時候的侯禹,應該已經是真正的侯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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