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2127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32
第542章 五七四仇深似海,偏向虎山行

    孟帥一時沒反應過來,道:「你說啥?」

    方輕衍重複了一遍,道:「我說那個姓黎的,被你弄死了?」

    孟帥道:「是啊……你認得他?」

    方輕衍道:「我當然認得。他本來是來找我的。」

    孟帥道:「怎麼說……嗯,他是一元萬法宗的。」他突然想起,方輕衍和一元萬法宗有深仇大恨,不只是他想找一元萬法宗的麻煩,一元萬法宗也一定有知道他的存在,且得之而後快的人。

    莫非黎家就是他的仇人?

    方輕衍神色中厲色一閃而逝,道:「你大概也能猜到。不錯,黎家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當年我父祖之死,和他們脫不了干係。當初仇家不止一家,但黎家最為謹慎狠毒,一直在找我。他們聽說我在大荒,知道我必然在大荒戰場露面,因此埋伏下黎佑生這個棋子。本來是我親自動手拔掉他這個釘子,你先做到了。多謝。」

    孟帥道:「這沒什麼。好在我和他本來有仇,和你卻兩年沒有聯繫。他們不會懷疑你我有聯繫。若真叫他留下了,還當了百鳴山的隊長,你就不該來。」

    方輕衍道:「我當然還會來。他們不認得我。倘若真認得我,黎佑生就是頭豬,兩年時間也該把我找出來了。」

    孟帥點頭,道:「他還不至於是頭豬。你本來就用了化名,現在還有法名——你法名是什麼?」

    方輕衍道:「我名本延。」他接著道,「我不但會來,而且還會去,到最危險的地方去。」

    孟帥想了一下,吃驚道:「你要去一元萬法宗?」

    方輕衍輕輕點頭,道:「菩提谷也有一元萬法宗的上線,我這兩年在找門路,終於得到一元萬法宗的一份收錄書。」

    孟帥道:「啥玩意兒?收錄書?」

    方輕衍皺眉,道:「收錄書啊,你不知道?七大宗門,為什麼是七大宗門?就是因為他們和上面各大門派有內牽。只要你和內牽搭上線,上去就有勢力收你,能站穩腳跟。菩提谷可以拿到一元萬法宗、乾坤龍象宗兩個大勢力和七八個小勢力的收錄書。百鳴山應該也有,我聽說是最好的是龍虎山和凰金宮的幾個殿,難道你不知道麼?」

    孟帥道:「擦,都沒人告訴我。這不是跟升學,報志願一樣麼?怎麼沒人跟我說呢?」

    他卻不知,還真是只有他不知道。

    百鳴山確實有不少上線,龍虎山這些大勢力不說,很多小勢力是很願意收錄山中優秀的弟子的。大世家弟子不用說,有家族代為聯絡,就是一般的天才,也早被各種門派定下,不然他們斷不敢貿然爭搶上界的名額。

    像孟帥這樣的天才弟子,早在他突破先天,就應該有勢力伸出橄欖枝了。他之所以一無所覺,不過是因為他背景特殊,已經默認進龍虎山,因此無人敢招攬他罷了。

    方輕衍皺眉道:「你當真不知道收錄書的事情?這可糟了,你快去問師長。上了界若無收錄書,看守的恐怕會把你踢下來。」

    孟帥臉色難看,道:「當真?這回壞了。」

    方輕衍道:「當然。只是這收錄書不能保證你進入那個宗門。尤其是一元萬法宗這樣的大宗門,收錄書發的不少,但進去之後還要再篩選一遍,很多人會被淘汰。但有了這個收錄書,就有了五方世界的行走憑證,再進次一等的勢力,就容易得多。」

    孟帥點頭,道:「這麼說,你也不一定能進一元萬法宗。」

    方輕衍道:「我一定會進去,沒有別的路。」

    孟帥嘆了口氣,道:「就算打入內部,你一個人要顛覆那麼多大世家,恐怕也很難。」

    方輕衍道:「我只能盡力。先天之後,壽命已經有二百歲,我還有一百多年去做,總會做到的。」

    孟帥道:「你……介意找外援麼?」

    方輕衍盯著他,道:「你?」

    孟帥道:「不止是我,還有其他人。」

    方輕衍道:「如果是你,當然沒問題。我希望你幫我。其他人不用了。我不想麻煩外人。」

    孟帥道:「或許不是麻煩,是同仇敵愾。」

    方輕衍道:「會有這樣的人麼?」

    孟帥道:「據我所知,有的,還很厲害。等我上去問過那人,給你個准信。」

    方輕衍道:「好。若是太麻煩,則不必了。你來幫我已經感激不盡。」

    孟帥道:「到時候說不定反而是我麻煩你。上去的事兒現在先不提。就說眼前,你那位本空師兄人怎麼樣?可以合作麼?」

    方輕衍道:「本空師兄麼……他不能用人怎麼樣來形容,他是個頓悟了的人。幾位大師都說他已經有了佛性,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孟帥道:「說的太高深——反正這個人沒有壞心,是吧?」

    方輕衍道:「他已經絕了嗔念,若按一般說法,就是沒有壞心吧。菩提谷的修行方法很特殊,尤其是出家的師兄們,若佛法修為不到,是真的無法晉陞更高境界的。反而俗家弟子都有些執念,譬如我,有報仇的執念。你若有心防範,那就防範俗家弟子吧。」

    孟帥點點頭,將這個提示記下,方輕衍又詳細說了幾個師兄弟的秉性,道:「雖有不純良之輩,修為只是一般。比我都差得多。你既然能勝過黎佑生,勝過他們也沒問題。」

    兩人聊了一陣,各自歸去,方輕衍臨走順走了兩隻燒雞。

    孟帥回去之後,趕緊去找上官度,問收錄書的事情。

    上官度反而愕然,道:「令尊沒給你收錄書麼?我還以為他兩年前就給你安排下了呢。」

    孟帥道:「別提了,等那位想起來,黃花菜都涼了。您有沒有收錄書,先給我一份兒啊,總不能叫我給人踢下來。」

    上官度道:「以你的才能,幾個小勢力的收錄書那是手到擒來,可是這與你不利啊。收錄書領了就要去,若不去遭人詬病。你若屈就小地方,一是對你屈才,二來說不定令尊也不喜歡。」

    孟帥無奈道:「這不是沒辦法了麼?」

    上官度皺眉,道:「說起來,令兄下來,就是簽發收錄書的。你來找我,為什麼不去找他?」

    孟帥這才一拍腦袋,道:「這樣啊……多謝老祖提醒。」

    轉身來找鐘少軒,卻發現鐘少軒住所大門緊閉,門口有幾個人等著。孟帥定睛一看,居然認得,有兩三個是自己隊伍裡的。

    其中一個叫萬夏的看見孟帥,露出驚訝神色,道:「孟師弟,你居然才來。這幾天面試都沒看見你啊。」

    孟帥頗感尷尬,道:「我……那個,來晚了。」

    萬夏道:「我還以為你已經拿到收錄書了。沒想到你還……不應該啊。你這麼天才,龍虎山還不搶著收你?你怎麼會跟我們擠著?難道龍虎山只認世家大族?這也太勢力了。」

    旁邊一個叫胡因才的弟子拉了拉他,喝道:「瞎說什麼呢?」

    萬夏正在莫名其妙,就見大門一開,夏月洲出來,對孟帥道:「進來。」

    孟帥抱歉的笑了笑,走了進去。萬夏兀自不解,道:「他插隊了?這是天才的待遇麼?」

    胡因才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道:「什麼天才待遇?你忘了當初最後一場比賽,黎的家出面之後,是誰給孟師弟出頭的?不是龍虎山的上使麼?他們關係非比尋常,你還在這裡瞎嚷嚷,丟人麼?」

    萬夏哼哼兩聲,道:「原來還是生得好,生的比五姓還好。」

    「收錄書?」鐘少軒聽了孟帥的話,和夏月洲面面相覷。

    孟帥心一沉,道:「不行麼?」

    鐘少軒道:「給你當然沒問題,但是出來的時候,師尊並沒有吩咐給你啊。」

    夏月洲道:「不錯。師尊甚至吩咐我們不要和你正面見面,後來陰差陽錯,鐘師弟和你同行,已經有些不妥了。」

    孟帥道:「若我見到父親,自然跟他解釋清楚,見面的事絕非兄長的過失。不過我現在怎麼辦?我上去住哪兒?」

    鐘少軒道:「聽說是雪山梅園前輩處。」

    孟帥道:「好吧,他老人家能不能受累從山上下來,給我隨隨便便開一張收錄書?」

    鐘少軒沉吟道:「按理說梅園前輩不該如此大意,是不是他給過你,你沒注意到?」

    孟帥道:「怎麼可能?」

    鐘少軒道:「這樣,你回去找找,倘若果然沒有,那麼明天你過來,我給你收錄書。」

    孟帥應道:「好。」他的東西都在黑土時間立,閒來無事翻過來調過去的看,豈有看不到的?現在先答應下來,只等明天再過來說沒找到便是。

    回到住處,孟帥一開門,身子一僵,死死地盯住桌面。

    只見桌上整整齊齊擺著一個玉函,打開玉函,裡面是一張白色寒玉簡,正面刻著皚皚雪山,背面是孟帥的名字,綴著梅園的款識。

    孟帥呆了一陣,雙手合十,道:「堂尊,您老人家真下來了?我可一直對您恭恭敬敬,沒半點失禮之處。青天在上,您老人家明鑑。」

    轉過天來,洗劍谷在妙太真的率領下,也一路趕來百鳴山。三家隊長對案,互通戰術,隊員略作交流,兩天之後,浩浩蕩盪開赴大荒戰場去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33
第543章 五七五分庭抗禮,天威無從測

    濃稠的白霧在山間瀰漫,鉤織出一片迷人的氣氛。環形的山峰在迷霧中若隱若現,一時靠近,一時又離得很遠。

    環形山外圍的草地上,數十人站在一片空地上,分割成幾個集團,互相保持距離。

    站在最大的隊伍前面,有三個人,他們地位超然,卻也沒有脫離隊伍。兩個中年人,一個大和尚。大和尚神色淡薄,默默唸佛,兩個中年人卻是相談甚歡。

    其中青衣中年人道:「何師兄,你猜這回能回來幾個。」

    那何師兄道:「上一次是十個裡面回來三個,這一次我看也是差不多。不過不回來的人,也有不回來的區別。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也看他們的造化了。」

    青衣中年人道:「風蕭蕭兮易水寒……有時候做長輩的,只希望弟子能平安。但若一直護著他們,他們又沒有出息,真是痛苦啊。」

    那何師兄暗道:妙沖霄這老傢伙口是心非,明明生了個好女兒之後,十多年都在準備今日,天天就把上界掛在口中,這時候還惆悵起來了。

    他不欲假作附和,轉了話題道:「你看那邊——」他手指著對面一群人。那群人的數量和他們相似,也是前面三個長輩,後面一群年輕弟子。只是三個長輩中有一個看來風韻楚楚的紅衣少婦,手中橫抱琵琶,顯得十分矚目。左邊的黑衣老者臉色蒼白,好像披了人皮的活鬼,相比較來說,另一個端正的中年人反而不顯眼了。

    妙沖霄被他打斷感慨,看了一眼,道:「嗯,怎麼啦?」

    何師兄道:「我說的沒錯吧?果然三個門派聯合了,人數不多不少,正好和我們相同,這是正面對抗啊。」

    妙沖霄點頭,道:「於老頭真把鼎湖山的那點兒破事壓下來了?可以啊。聽說真是快刀斬亂麻,家裡頭殺的血流成河,三大門閥塌了一個半。林家被連根拔了。我竟不知道他有這種手段。」

    何師兄搖頭道:「他有什麼手段,不過是仗著有人罷了。他現在看著風光,其實只是個傀儡,一舉一動都聽別人的。」

    妙沖霄不以為然道:「縱然現在失了些權柄,那些高人還能老在大荒滯留?等大荒戰場一結束,人一撤,還不都便宜了他?」

    何師兄點頭道:「說的也是,他算是佔了些便宜。」

    妙沖霄目光移開,看向另一隊人。那群人更加雜亂無章,亂哄哄的聚在一起,連正經的領頭人都沒有。雖然人數是最多的,但看起來都是烏合之眾,不堪一擊。

    他哼了一聲,道:「我就不懂了——咱們七大宗門每個都是大荒的頂樑柱,每家才有十個名額,為什麼給這些散人五十個名額?聽說還有上使親自主持散人選拔賽,選了五十個不那麼差的人入選大荒戰場。這把我們的孩子辛苦修煉置於何地?那些人少一個,我門中立刻有好上十倍的弟子補上。」

    何師兄心中也不滿,搖了搖頭,道:「誰叫咱們居於人下呢。不過也好,這些人進去就是炮灰,還給咱們弟子少了許多競爭。」

    妙沖霄道:「也只得這麼想了。看來咱們的對手主要還是鼎湖山那三家。這群烏合之眾不算,那邊那個——」他又看向另一邊。

    就見對面谷地,有一座亭子,憑空矗立在荒郊野外,與周圍景色格格不入。那亭子頂上全是五光十色的琉璃,亭柱用的是朱漆硬木,小小一座涼亭,居然也富麗堂皇。

    亭中掛著帷幔珠簾,遮擋了內中情形,但也能通過縫隙見到裡面有幾個人,或立或坐,影影綽綽。

    那些人,就是璇璣山弟子。

    璇璣山還是那般特立獨行,不但不跟任何人結盟,到了地方之後,先拿出一個封印器,化作亭子,將自己人和外面人分割開來。

    如此,其他門派弟子風吹日曬,他們卻是穩坐內閣,這中間差距,差點像是主僕了。

    年輕弟子們還罷了,這幾位掌門個個憋了一肚子氣,只是璇璣山跋扈慣了,他們也忍慣了,因此誰也沒有公開表示。

    何師兄哼了一聲,道:「這算什麼清高,有本事跟上面那些人一樣,別踩地面啊。」

    他們說的時候,在這群人的頭頂,漂浮著一大塊雲朵。

    那雲彩不像其他浮雲一般變幻無端,來去無形,反而從一開始就是平平、白白、厚厚一大片,風吹不動,雨打不搖,一直高懸在眾人頭頂,連陽光都分出去一大塊。

    這塊雲,也是參賽者的隊伍,不過不是地下的隊伍,是天上的隊伍。

    這些人是五方世界下來的另外數十人。他們要與大荒的弟子同時進入大荒戰場,卻又不屑和他們同列。不但開啟時,他們會一開始進入內圍,就連等待時也要高人一等。

    如果說璇璣山弟子是與其他宗門弟子隔離,那這些弟子就是連和大荒中人同踩一片土地都不屑,就連幾位掌門,都還沒見過這雲上弟子的真面目,對方鄙夷之情,昭然若揭。

    然而眾掌門還對璇璣山憤憤不平,卻不敢指摘他們一句,差距太大,反而不覺得惱怒了。只是眾掌門心中猜測,雲端上除了那些天之驕子,還有沒有五方世界傳說中的高手壓陣?

    時間一點點流逝,眾人在等待中度過了大半天。

    界石落地的日期,是早就推算好的,但落地的具體時間,卻飄忽不定。據說有清晨落地,也有半夜落下來的。

    這一日,他們的運氣也不大好,眼看著日落西山,還是沒等到界石落地的場景。

    漸漸地,天色有些擦黑。

    孟帥揉了揉眼睛,心道:這界石好生任性,這得如何國色天香,才能放這麼多人的鴿子?

    他正要找人攀談兩句,突然渾身一震,驟然轉頭,望向高空。

    與他同時做這個動作的,還有地上天上上百人。

    眾人目光交匯在天邊,眼睜睜看著一團大火球,從天而降!

    這一瞬間,孟帥幾乎以為自己看到了恐龍滅絕前的那一刻——行星撞地球的場景!巨大的火團帶著毀滅般狂暴氣息從天而降,雖然遠遠看著,卻彷彿被火獄灼燒一般酷熱難當,似乎下一刻就要化為焦炭。

    轟隆隆!

    火團墜落在山巔,濃密的白霧霎時間被衝開數百里,地動山搖。在場的人枉自是先天高手,竟不能穩住身形,彷彿除了地動之外,還有另一種力量壓住了他們的肩膀,纏住了他們的腿,帶著他們往地上倒去。

    膜拜!天威讓凡人膜拜,不由自主。

    孟帥也沒掙扎,順勢倒地,他眼前一片模糊,周圍都被白氣包圍,霧氣迷惑了他的雙眼,只剩下一片白茫茫。霧氣開頭還只是濕潤的,後來漸漸的變得溫熱,似乎被火球灼熱了的霧氣已經瀰散開來。他感覺好像蒸了一場桑拿,從裡到外都是濕的。

    撲通,撲通。

    雖然巨大的聲音只有一次,但之後又傳來其他東西墜落的聲音。

    這肯定不是隕石墜落的聲音,因為太過渺小。但這又不是人倒地的聲音,因為又比那個嘈雜,撲通撲通的聲音此起彼伏,如一陣冰雹一般。

    又過了一陣,濕熱的霧氣散去,眾人的五感漸漸恢復。

    只見地上東倒西歪,躺了一地的人。

    孟帥掃了一眼,倒在身邊的人,大部分是自己認得的同伴。他們本來就站在自己身邊,倒下去當然也在身邊,。不足為奇。但其中還有幾個人,竟然是陌生面孔。他們大多數四仰八叉,又或者臉著地,摔得比別人都狠。

    孟帥心中一動,注意到這些人的衣服和大荒的人有微妙不同。

    不會是……

    孟帥抬起頭,往天上看去。

    頭頂上那片雲,已經消失了。

    這麼說,眼前這一批,果然是從天上被震下來的那些五方世界的少年天才?

    他又回過頭,去看璇璣山那群人所在的涼亭。

    涼亭塌了。

    支離破碎的涼亭殘骸下,還有人往外爬,只是剛剛被震得不輕,現在爬也爬不快。

    看到如此情景,孟帥忍不住露出笑容。

    不只是他,其他反應過來的人,或者是弟子,或者是幾個掌門,都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讓你丫裝逼,裝逼遭雷劈。

    不管是雕樑畫棟也好,騰雲駕霧也罷,姿態擺得再高,天威之前,還不是被打回原形?

    不知不覺中,弟子們的心態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開頭見了那些高高在上的上界弟子,大荒弟子不忿之餘,心中也是敬畏的,不自覺的擺低了姿態,不敢與他們爭鋒。

    然而如今看到了這些人的姿態,眾人立刻想到:這些人也不過如此。心神一鬆,自信上來,精氣神也不一樣了。

    這時,有五方弟子掙紮起身,叫道:「諸位師兄弟們——快進來,咱們立刻進去拔頭籌,不要跟其他人多纏。」眾五方弟子答應了,紛紛起身,哪怕身子不利索,也紛紛搶進大荒戰場之中。

    大荒弟子心中嘲諷,但幾個掌門卻約束弟子不得和五方弟子爭搶,只得慢上一拍。

    等五方弟子走光,幾個掌門調動弟子,集合隊形,何掌門道:「諸位天才,我祝你們旗開得勝,或者高昇一步,或者全身而退。前面就是你們期盼已久的大荒戰場——前進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33
第544章 五七六夤夜疾行,捕獵與獵物

    夜晚,濃重的夜色鋪滿了大地。雖然此時白霧散去,但曠野還有若有若無的白氣遊走四竄,為視野更添一分障礙。

    一支十人的小隊在黑夜中竄行,隊伍默然無聲,腳步也輕如幽魂。

    只聽隊伍裡有一個聲音低聲嘀咕道:「這裡真可怕,完全感應不到遠處,就一個眼睛管用,還這麼黑,真要命。」

    隊伍前列立刻有一人回頭道:「萬師弟,此地不許說話,你忘了?」

    那萬師弟哼道:「你不是也說話了麼……」

    隊伍行進的速度一緩,領頭的少年霍然轉身,雙目如電,掃過眾人。眾人心中微微一寒,那少年雙手一壓,吐出兩個字:「休息。」

    隊伍原地圍成一圈,首領取出八把長劍,嗖嗖嗖釘在地下,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八陣圖。周圍立刻形成了一層薄薄的氣場,將眾人籠罩起來。

    龜門印法——轉琉璃。

    天下隱匿行跡第一印法。

    少年站在陣法中央,淡淡道:「現在還有誰想說話,盡可以說了。」

    剛剛說話的兩個人同時噤聲,過了一會兒,其中一人道:「對不起……孟師弟。」

    孟帥的神色柔和了一點兒,道:「楊師兄也是好意。只是你還不適應。我也知道,這是很難適應的。」

    最先開口的那人立刻道:「是啊,這規矩不合人情,孟師弟你要考慮考慮。」

    孟帥眉頭一皺,道:「萬夏師兄——我宣佈這個規矩的時候,你聽見沒有?」

    萬夏一呆,道:「聽……聽見了。」

    孟帥道:「你當時反對了麼?」

    萬夏支支吾吾道:「那倒沒有。」

    孟帥道:「當時你不反對,也就是你接受了。現在是在做什麼?抱怨麼?還是在破壞規則?」

    萬夏憋紅了臉,孟帥道:「當時大家一起約定好的,就是隊伍的準則,你加入隊伍,自然是認同了這個準則。怎麼,你現在要反悔嗎?也可以。離開隊伍,往前走,或者往回走。天下之大,任君來去。」

    他聲音平平淡淡,但卻有一股威勢,令人心生敬畏。和他最熟悉的韓鳳至忍不住驚異的看了他一眼,心道:孟師弟原來還有這樣一面啊。

    孟帥見萬夏噤聲,方道:「只此一次。」然後他轉而面對眾人,道,「此地危險,感應被隔絕之後,大家只能靠耳目判斷敵情,因此我們要儘量保持沉默。不過,要保持三個月的沉默不可能,也不近人情。因此只有這一個晚上。」他豎起一根指頭,道,「今天晚上大家埋頭趕路,明天就解放了。」

    朱徽冰在旁邊問道:「為什麼?」

    孟帥道:「第一,我們都是從同一個入口進來的,雖然方向不同,但每個小隊之間距離不遠,很容易被人察覺。等到行進一夜,就已經分散在大山之中,遇到敵人的可能大大降低。第二,黑夜會讓人警惕,陌生的環境會讓人感到不安。剛進大荒戰場,大家都會覺得緊張,看到外人也許就會胡亂出手。有可能本來是盟友也會當成敵人。等過兩天,大家熟悉了環境,投入正事中去,就算是競爭對手,也可能避免戰鬥。」

    他點點頭,道:「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但我勸大家在今晚之後,不要把神經繃得太緊。否則兩個月的時間不好熬,容易崩潰,爆發意外的衝突。七大派之間勢力均衡,並非水火不容,防人之心不可無,但也不必草木皆兵。」

    他說到這裡,眾人眉目不自禁的舒展開來,大概是他的話和語氣確實有安定人心的作用吧。

    緊接著,孟帥正色道:「唯有兩個階段例外,一個是今天晚上。正如我們事前佈置的一樣,所有人不吭聲,不多動,不停步,一路如尖刀一般,插入大荒戰場,過了最黑暗的時刻,就是黎明。另外——就是最後一個月從外圍轉內圍的時候。那是生死戰,到時候還要再做佈置。」

    說完,他看向眾人,道:「還有問題麼?」

    朱徽冰舉手,道:「師弟,我有一事。」

    孟帥點頭道:「師姐請說。」

    朱徽冰道:「咱們這一路上,經過幾個地點,在地圖上標明是有草藥的。咱們要不要去順便采了?」

    孟帥搖頭道:「不必。我說了,這趟行動,不作任何事情。採藥也並不特殊。」

    韓鳳至輕嘆道:「可惜了。」

    孟帥道:「不可惜,磨刀不誤砍柴工。」他笑笑,道,「我們是所有隊伍中最強大的,山谷裡的東西,只有我們取與不取,沒有能不能取。過了今夜,滿山靈藥都是我們囊中之物。」

    這句話講的甚是提氣,眾人都是精神一振,韓鳳至拍手道:「師弟說的好。」

    正在這時,只聽遠處一聲長嘯,在黑夜中遠遠傳來,深邃入心。

    眾人悚然,紛紛站起。孟帥坐著不動,道:「不必著急,是有人在遠處交手了。」

    眾人見他巋然不動,心中漸漸安定,紛紛坐下,楊陽道:「孟師弟,你知道是誰麼?」

    孟帥不動聲色的道:「那個方向是九點鐘,嗯,就是正西。是璇璣山。璇璣山大概遇到了竄路的人吧。應該是些烏合之眾,戰局沒什麼懸念。不必理睬。」

    楊陽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璇璣山的方向是其他宗門弟子的忌諱,誰也不想惹這群裝備精良的瘋子。能竄到這個方向去的,也就只有那些不懂規矩的烏合之眾了。

    既然和自己無關,他們當然不會去插手。別說是沒交情的烏合之眾,就算是盟友洗劍谷和菩提谷,敢惹璇璣山,他們也不會湊上去。

    因此孟帥只是閉上眼睛,道:「休息一盞茶時間,然後繼續上路。」

    眾人各自閉目養神,孟帥自然是回黑土世界修養精神。夜風嗚嗚的吹過,偶爾吹來幾聲慘叫,鑽入耳膜,提醒眾人,遠處正在進行一場一邊倒的屠殺。

    楊陽本來打坐練氣,突然若有所感,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對面的侯禹也睜開了眼,兩人目光一對,同時移開。

    這時,他方看向周圍,但見除了自己以外,烏瑋、鮑裡京和朱徽冰同時睜開了眼,馬思思和韓鳳至也隨即睜開了眼。不由暗自佩服,心道:不愧是大世家弟子,他們修為不如我,感應卻比我還強。

    在這種情況下,感應也不能算真正的感應,只是對危險的一種本能警惕,和武功高低並非絕對相關,而是看天賦和一直以來的針對訓練。

    顯然,大家族出身的武者,在這方面有先天優勢。

    倒是孟帥,始終閉著眼,好像什麼也沒發現。

    楊陽心中暗笑,想道:他還是年輕。便想提醒他。

    哪知剛剛張開口,孟帥依舊閉著眼,嘴唇一動,道:「別出聲,在兩里外,片刻即到。」

    楊陽汗毛一乍,侯禹啞聲道:「來人是誰?」

    孟帥道:「來人很詭異——是泣血谷。」

    楊陽不由惱怒,道:「這才第一晚,就來挑釁?泣血谷果然是攪屎棍。」

    孟帥道:「不只是挑釁,恐怕來者不善。沒想到第一晚就要血戰了。有勞諸位。」

    幾人同時道:「願聽調遣。」

    孟帥道:「第一套戰備方案即可。從東邊來的,楊師兄背部受敵,且小心了。」

    楊陽點頭,道:「師弟便如有千里眼、順風耳一般,厲害。」

    孟帥微笑,耳邊彷彿傳來了蛤蟆呱呱亂叫的聲音,道:「說穿了沒什麼,不過就是有偵察兵而已。百鳴山在這方面有巨大優勢。在大荒戰場這片地面上,若論耳聰目明,誰也比不過我們。」

    眾人會心點頭,各自瞑目坐定,暗持兵刃。

    這時其他幾人都已經驚醒,只是他們不是出頭的人,只聽孟帥吩咐,不敢插口多言。馬思思這樣年紀小些的,不免滿手是汗。但無論如何,眾人都是先天弟子,倒沒有慌亂到露出破綻的。

    又過了一陣,幾個警惕性差的也感覺到了風中的異兆。只是來人確實身法輕盈,即使以眾人的耳目,竟都沒聽到一點兒聲響。

    眾人在刻意防備下,都感覺到了對方的靠近。但對方始終沒有出手,數個黑影,靜靜的潛伏在黑暗深處,不露聲色。

    這是獵人在等待捕獵的時機。

    只是雙方對誰是獵物,誰是獵手,有不同的定義。

    眼見局面陷入僵局,孟帥終於睜開了眼睛。他眼神很正常,還帶著一點兒倦怠。

    接著,他出聲道:「休息好了?」

    眾人道:「好了。」

    孟帥道:「既然如此,那就啟程吧。」說著向上站起。

    就在他站起的一瞬間,風聲陡變,數道黑影從各個方向急速撲來!

    孟帥身體站起三分之一,腳步一滑,已經倒退了出去,從他背後撲來的黑影,已經撲了一空。

    而從另一邊來的敵人,則有其他招待。

    楊陽早已蓄勢待發,在感覺到黑影動彈的一瞬間,巨大的鐵劍已經出手,以鐮刀收割的方式,從身前往背後橫掃——

    「橫掃千軍!」

    噗——

    鮮血飈颯在空中,拉開了一場大戰的序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34
第545章 五七七旗開得勝,水邊的小憩

    黑夜中,鮮血飛濺,戰況慘烈。

    這是一場奇怪的戰鬥。雖然雙方近身死戰,但真正攪動局面的,只有一個爆點。

    那就是楊陽。

    楊陽寬闊的巨劍,就像一個螺旋槳,又像一陣旋風,攪動全局。他殺伐無算,沉重的巨劍挨著就死,碰著就傷。

    而其他九個人,則默契的形成了包圍的網絡,將來襲者如羔羊一般趕到屠刀之下。他們的截斷很有默契,幾乎不單獨行動,一個趕來攔截,另一個必然能插上掩護,最終只有一個目的,就是交織成一個網絡,將獵物圍入陷阱。

    黑衣人明顯亂了方寸,很多好手還沒來得及發揮本領,就被驅趕至絞肉機中,立刻送了性命,原本的絕招再也沒機會用上了。

    驅趕明顯比殲滅容易,何況百鳴山弟子本來也不弱。這一場反獵殺結束的異常迅速。不過一炷香時分,地下已經全是殘肢血肉,再沒一個完整的黑衣人。

    楊陽在原地旋轉一圈,停下了巨劍,道:「真痛快!」

    孟帥道:「楊師兄威武。」

    楊陽笑道:「是孟師弟了得,制定的好戰術。果然有效。」

    百鳴山弟子在大荒戰場中的戰術,都是孟帥制定的。他的戰術策略異常簡單。與一般戰術注重集體不同,孟帥反過來注重個人,幾套戰術都是一個思路,選一個主力,其他人負責打下手。

    譬如楊陽這套,楊陽最勇猛,殺傷力強,就由他擔當唯一一個殺人機器,其他人圍追堵截,把敵人送過來便是。

    其實孟帥制定這樣的策略,也是情非得已。這個隊伍可不是軍隊,談不上令行禁止,訓練時間更短,複雜的戰術沒時間排演。而且這些弟子還有一個毛病,就是習慣性藏私。不說出工不出力,但自家的底牌總要藏好。

    因此最好的戰術就是簡單粗暴,讓他們每個人做的事儘量少,用孟帥前世的技術來講,就是流水線。孟帥制定的幾個戰術,除了主將之外,其他人都是負責攔截等下手活,非常簡便,一學就會。就算是主將,也只是單獨的拚殺,譬如楊陽那個職責,放開了殺而已,又有什麼技術含量了?戰術如此粗疏,但也簡單有效。

    第一戰如此順利,孟帥的威望提高了不少,他簡單的道:「收拾東西,繼續前進。屍體放在這裡即可。」

    因為楊陽盡情搏殺,並沒使用武器,這些屍體除了血肉模糊,誰也看不出路數,也不必特意處理。大荒戰場每次死的人多了,暴屍荒野也是尋常。

    馬思思去撿地下的兵刃,孟帥道:「小心,刀刃劇毒無比。」

    朱徽冰道:「我來吧。」說著白練一卷,如靈蛇一般,將地下散落的兵刃捲起,又是一抖,兵刃順著白練滑下,聚在一堆。

    侯禹蹲下身,看了看刀鋒,啞聲道:「果然是蝕心跗骨的劇毒,而且會污染真氣,異常了得。是泣血谷的毒藥。」

    烏瑋道:「我看也是——果然來襲的是泣血谷啦。他們瘋了麼,第一天就偷襲,我們還什麼都沒幹,殺了我們也不可能有收穫。」

    楊陽不以為然道:「泣血谷的瘋子,腦子一直不清楚,咱們正常人哪能揣測瘋子的想法?也許人家就是拿我們祭旗呢。」

    這時,韓鳳至清點人數,道:「一共死了七個。」

    楊陽道:「泣血谷一共十個人,一下子死了七個,他們是直接退出競爭了。」

    韓鳳至搖頭,道:「恐怕不是。這七個人,我一個也不認得。泣血谷來的那些弟子,我在外面都看見過了,就算不都認得,也記得七八張熟臉。這裡面怎麼一個都沒有?那定然是他們另有渠道偷渡進來的。」

    楊陽驚怒道:「怎麼可能?七大宗門的掌門都在外面守著,還有五方世界的上使。就憑泣血谷也能偷渡?」

    烏瑋道:「那只有混入烏合之眾中溜進來了。」

    楊陽道:「那可是五方世界的上使們親自選拔……」說到這裡,他突然噤聲,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

    眾人一齊噤聲,心頭掠過一絲烏雲——若無上使縱容甚至主持,泣血谷焉能多派如此人手混入大荒戰場?

    細想起來,令人不寒而慄。

    烏瑋輕輕嘀咕了一聲,道:「也不知道是針對我們一家,還是對所有人……」

    孟帥吐出兩個字,道:「走吧。」

    一行人繼續趕路,一路上加快了腳步。如果說剛進來眾人是強迫自己安靜,那此時已經沒人再想說話了,每人心中都被陰影壓得沉甸甸的,氣氛異常壓抑。

    這樣的氣氛,隨著天邊的第一縷陽光照射,漸漸消散了一些。人都是渴望光明的,有了光明,恐懼就沒那麼容易佔據心靈。

    太陽越升越高,眼前的景色也變得清晰起來。

    這還是眾人第一次清晰的看到大荒戰場,之前只在地圖上和黑暗中見過。

    眾人早就知道,除了最中間的環形山,外圍的戰場是一馬平川。但這一馬平川中,也偶有凹凸不平之處,有時突然面前橫起一道土牆,綿延數里,有時又有小山一樣的巨石擋路。有的地方是鬱鬱蔥蔥的森林,也有點的地方是寸草不生的裂谷。

    據說,大荒戰場本來只是一片最普通的叢林,所有千奇百怪的形態,都是當年高手紛爭的遺蹟。

    行了一陣,眼前出現了一塊像竹筍一樣的巨石,足有三丈來高,正面裂開一道口子,似乎是被人當中劈斷過。只是這一劍未竟全功,在最後一刻失敗,巨石還是一個整體,只是身上永遠帶了一道裂縫。

    孟帥看了一下周圍的地形,確認此地安全,道:「大家在此休整。歇息一個時辰。東邊有水源,需要的盡可取用。」

    之所以連夜趕路,此時卻不長時間休整,是因為孟帥還是傾向於曉行夜宿。長時間日夜顛倒對收集草藥不利,也不利於最後調整狀態,準備決戰。

    接著,孟帥又安排兩個人一個在石上,一個在周圍放哨,其他人自由休整。

    孟帥自己,因為有黑土世界的緣故,倒不用如何休息,他只需要十分鐘就能滿血復活。不過他回黑土世界還有事,因此將自己安排在半個時辰之後接班放風。

    正要抓緊時間進入黑土世界,就見白衣一閃,朱徽冰走過來,坐在他邊上。

    孟帥一怔,道:「師姐有事?」

    朱徽冰道:「算是。韓鳳至剛剛清點過死人,一共七個?」

    孟帥道:「是的。屍首都砍碎了,她數的腦袋。」

    朱徽冰道:「可是我收繳的兵刃,卻有八把。我看過了,都是正經的武器,不是匕首,是單手長武器,絕不可能一人拿兩把。」

    孟帥臉色一沉,道:「你說有人逃走了?」

    朱徽冰道:「我是這麼想的。我本來想一開始告訴你,又怕大庭廣眾之下擾亂人心。」

    孟帥點頭道:「師姐有心了。」

    朱徽冰道:「剛剛我一路上查看,沒發現有人跟蹤。或許是他早已經離開去匯合隊伍,若是如此,咱們接下來幾天都會遇到連續不斷的麻煩。師弟要早做準備。」

    孟帥正色道:「我知道,多謝師姐,師姐一向細心,也多替我注意些。」

    朱徽冰道:「這個自然。也不知道泣血谷發的什麼瘋,如此找咱們麻煩。不過不管怎麼說,我對你有信心。泣血谷算什麼,就算是五方世界那些不可一世的天才,也不是你的對手。」說罷起身。

    孟帥笑道:「多謝師姐看重——師姐,這個消息不必告訴隊伍裡的人。」

    朱徽冰道:「我明白。你要小心。」

    孟帥目送她離去,不由暗自讚嘆她用心,居然特意去點了武器,和人數對應。她確實是這次隊伍中關鍵的一環。

    他當然會小心,提防泣血谷,還有其他居心叵測的敵人,不過朱徽冰剛剛說到的那個人,倒不在他考慮之內,因為沒有人比他剛知道那傢伙去哪兒了。

    至於泣血谷到底發的什麼瘋,他也想知道,因此他要親自去問問看。

    一眨眼間,他進入了黑土世界。

    一進入黑土世界,就見地面上樹藤糾纏,綁著一個人,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

    那人全身黑衣,正是外面失蹤的那個襲擊者。孟帥有心留一個活口,因此趁機抓了一人,扔進了黑土世界。

    雖然當時時間緊迫,他沒辦法將此人轉移到更裡面的房屋去,但扔進來立刻制住還是輕而易舉的。孟帥是黑土世界的主宰,只要進了此地,萬事有他執掌,旁人的生死也在他一念之間。

    當然,想要審訊,此地也比外面方便的多。他有太多的手段可以施展。

    不過外面是不行的,他專門建造了一個審訊室,配備了各種裝備,就是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資料。

    將那人拖入審訊室,裝置在椅子上,孟帥才撤去了麻痺作用,道:「醒醒了。」

    那人啊地一聲,醒了過來,看到孟帥,立刻要彈起身,奈何身體不由自主,軟軟的倒了下去。

    孟帥直接道:「我問什麼,你答什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35
第546章 五七八,折戟沉沙,邁步從頭越

    那人好像沒有聽到孟帥的話,不住的掙扎,被世界樹的枝條緊緊纏住未果之後,便用猩紅的眼睛瞪著他,惡意的敵意幾乎脫眶而出。

    孟帥嘖了一聲,道:「何必如此?我可是大好人,心慈手軟。你若是痛快點兒招認,再好好認錯,我看你年輕幼稚的份兒上,說不定放你一條生路。」

    那人惡狠狠道:「用不著,你若放我,我必殺你。不如你現在殺了我。」

    孟帥愕然道:「都是上命差遣,你還挺入戲啊。」說到這裡,他突然心中一動,道,「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這麼說來,此人長得確實有幾分眼熟,應該是像他見過的人。這倒也合理,也許是他仇人的直系家屬來報仇的。

    但看著那人的臉,孟帥將和自己有過節的人一一對照了,並沒發現和哪個相像。

    拋棄成見,孟帥光從他的臉上想——蒼白的容長臉,斜斜上挑的細眼,還有泣血谷……

    孟帥陡然一驚,道:「泣血谷陰斜花前輩和你怎麼稱呼?」

    那人仰起頭,冷笑道:「你還記得就好。」

    孟帥奇道:「你還真是陰前輩的親戚?」他想了想,將椅子調成了稍微舒服一點兒的位置,道,「陰前輩的家人為什麼要和我為難?我跟他關係不錯。當年一直承蒙他照顧,現在還欠著他三大人情沒還呢。」

    那人陰森森道:「你不止欠他人情,你還欠他性命呢。」

    孟帥臉色一變,道:「他……死了?」

    那人咬牙道:「不只是他,還有我家老祖,都是你害的。」

    孟帥心中猛地一沉,頓覺十分難受。陰斜花是不是好人且不談,他對孟帥當真是不錯。甚至還在給自己惹麻煩的情況下救了孟帥一命,雖然一直叫嚷著要他還人情,但到底也沒還。孟帥本還覺得自己一上去,恐怕再也還不了這個人情有些愧疚,心中也很是感激,沒想到竟然聽到陰斜花的噩耗。

    在他印象裡,陰斜花永遠是那種尖酸刻薄,遊刃有餘的形象,無論如何和「死」聯繫不到一起去。因此聽到這個噩耗,一時間無法接受。

    過了一陣,孟帥問道:「怎麼沒的?」

    那人道:「都是你的緣故。你的仇家,什麼姓黎的,什麼乾坤龍象宗,你忘了麼?」

    孟帥陡然一驚,想起這件事,道:「是了——他們去泣血谷了。」

    那人道:「正是。也不知你怎麼惹了他們,端的是深仇大恨。到了泣血谷,第一道命令就是在大荒戰場捉拿你。且他們不知道聽誰說的,我哥哥跟你有關係,不由分說,就殺了他。老祖想要阻止,被一起殺了。他們還在谷裡搜族人,若非我早年間換了姓名,哪裡還能活著?都是因為你。」

    孟帥大怒,狠狠踢了旁邊凳子一腳,道:「真他媽王八蛋。」

    沒想到陰斜花的死和自己還有關係,自己沒還人情,還牽累他一條性命,孟帥心中不免鬱鬱。

    這時,就聽那人還在不住的叫囂:「都是你害了他們,我要殺你報仇。」

    孟帥心中煩躁,喝道:「他麼的閉嘴。」

    那人一呆,閉上了嘴,孟帥道:「吵什麼,吵什麼?我看在陰前輩份兒上不跟你計較,你還越來越來勁兒了是吧?」

    他冷笑道:「你說令兄的死有我的責任,也罷,算是因我而起。你要遷怒也正常,別說泣血谷門風如此,就算一般人,也有氣血攻心,遷怒他人的時候。但我問你,你去刺殺過黎劍昆沒有?哪怕一次,有沒有?」

    那人扭頭不答,孟帥道:「你有過刺殺他們的念頭沒有?」

    孟帥見他不說話,道:「我一猜你就沒有。」

    那人叫道:「誰說沒有,我先殺了你,再殺他們。只因你是罪魁禍首,若不是因為你,這一切本不會發生。」

    孟帥又好氣又好笑,道:「感情你是通過時間排位,來推斷誰是大仇的?要這樣,我看第一個仇人是令堂。他若不生你們兄弟,你們怎麼會死,又怎麼會報仇?」

    他冷笑道:「承認吧,你丫就是個孬種。」

    那人身子一聳,吼道:「你胡說八道。」

    孟帥道:「難道不是?你根本不敢去惹黎劍昆他們,他們的命令你也不敢違背。但若什麼時候都不做,又心裡難受。因此你就柿子撿軟的捏,找上了我。欺軟怕硬,趨炎附勢,這不就是你們泣血谷的門風麼?更可以的是,你連殺我都不敢獨自出手,等仇家下命令,你跟著來,自我安慰是來報仇的,其實還不是做了人家的走狗。不來報仇,還為仇人驅策,如此識時務,你可真對得起門派這麼多年的栽培。」

    他負手笑道:「從自保的角度,你這樣無可厚非,還十分英明。可你也要想想,你死去的哥哥能不能閉眼。」

    那人渾身僵直,沉默不語,頭漸漸地垂了下來。

    孟帥說完之後,冷笑道:「行了,我看指望你也沒用。你乖乖的一邊兒去,自保為上吧。你哥哥的仇,我來接手吧。」

    那人強笑著不屑道:「就憑你?」

    孟帥道:「就憑我。我呢,論自保之心,和你也差不多,也不會*蛋碰石頭的事兒。但心氣兒還是有的,我是一定會上界的。等我修煉幾年,比他們都強大了,自然就把仇都報了。為我自己,也為你哥哥,你等著吃現成的吧。」

    那人呸道:「誰稀罕。」

    孟帥道:「我管你稀不稀罕,又不是為你。為我自身計,你也不宜出去。因為你雖然腦子不夠,武功也不高,但是認準了我,我自然不會自找麻煩,放出個狼崽子去。但看在你哥哥面上,我先不殺你。你就在這裡住著吧。」

    那人哼了一聲,道:「這是哪裡?」

    孟帥不理會,徑直出門,走到門口,突然問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人道:「我……我本名陰邪平。化名黑鍵。」

    孟帥道:「這化名很好,你們來了多少人,除了你和那些死鬼之外?」

    那人道:「有十多個吧。你也不用擔心了,既然你今天晚上殺了那麼多,其他人也不是你的對手。你要擔心,不如擔心五方世界的隊伍。那裡面有黎家的人,也有乾坤龍象宗的人。」

    孟帥驚道:「是麼?是誰,長得什麼樣?」

    那人道:「我怎麼會知道?我就遠遠地看過一眼,記得有個禿子,還有個女人。」

    孟帥記下,微笑道:「多謝你的提醒,合作愉快。」

    出了黑土世界,孟帥回到了外界。周圍和之前並無異樣。大石旁十分安靜,能看見韓鳳至在不遠處打盹。顯然大家都累了。

    正在這時,只聽有人道:「孟師弟,我發現了好東西。你快看看,這是什麼?」他喊叫的十分大聲,韓鳳至從夢中醒來,一肚子起床氣,對來人瞪了一眼。

    原來來人是楊陽,他並無睏倦之色,依舊是精神煥發,手中持著一塊金屬,向孟帥走過來。

    孟帥定睛一看,道:「這不是一個矛頭?」

    原來此物事正是一個金屬矛頭,矛柄已經沒了,矛頭的金屬依舊熠熠發光,顯然絕非凡鐵。

    楊陽道:「我知道是矛頭。這個是我從河裡撿的,這麼大水,一點兒水鏽都沒有,還鋥亮,肯定是寶物,應當是大荒戰場前人留下的。」

    孟帥點頭,道:「料想如此。這種金屬我不認得,但肯定是寶貝。上面的封印不錯,是上古的派別。增加力度和平衡感,想來這個長矛當年應該追隨主人屢立功勛。」說到這裡,心中一動,想到了詩句「折戟沉沙鐵未銷,自將磨洗認前朝。」蒼涼之感油然而生。

    楊陽道:「有封印?這可壞了。我正說要把這金屬打一打,加入我的鐵槍頭中去。若是上面有好的封印,再將它化了,豈不可惜了?」

    孟帥笑道:「只要是先天高手的兵刃,哪個不帶封印的?看你取捨罷了。說不定真是珍貴材料,化入鐵槍確實不錯。要不然你就留著完整的,上去另尋能工巧匠,打造一把矛柄,重新恢復當年的風采。」

    楊陽笑道:「都不錯。我再想想。這回旗開得勝,就有這麼件寶貝,看來我的運氣不錯,這回收穫肯定不小。」

    孟帥點點頭,在大荒戰場找到草藥不稀奇,大家都有地圖,按著找便是,但要找到前人留下的兵刃遺物,那就非要運氣不可。而這些遺物往往比草藥的價值為高。他對草藥還罷了,橫豎每樣采一點兒,丟入大荒世界內要多少有多少,但若弄到些上古留下來的封印器,對他研究封印很有好處。

    楊陽歡喜的去了,這邊廂馬思思跑過來,道:「孟師兄,那邊有個沙窩子,裡面出現了星級草。」

    孟帥精神一振,這草藥就是他們需要找的了,道:「好,咱們開工了。除了挖第一桶金,說不定還能通過草藥確定位置。咱們的大荒戰場之旅,就要開始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35
第547章 五七九主動出擊,洗劍谷求援

    「九歲芝。一株四兩。約三百年生。」朱徽冰在賬冊上記錄了下來。

    孟帥點點頭,道:「辛苦了。這個不錯。今天的收穫也不錯。」

    朱徽冰將藥材用玉盒裝好,遞給馬思思。馬思思用袋子裝好。

    這一個多月來,改採獲的藥材都是由馬思思和鮑裡京兩個人收著的。他們兩個都有空間封印器,武功並不算高,在戰鬥中屬於輔助的位置,相對安全。且還有一個不可說的緣故——他們出身都高,對外物便不算執著,收這些貴重的東西,比較讓人放心。

    轉眼之間,百鳴山一行人在大荒戰場已經呆了一個多月,在外圍穿插來回,也遊刃有餘。收穫不少,最重要的青苔也找到了幾個。衝突並不如想像中的多。

    大荒戰場中就那麼幾個隊伍,一半是盟友,相互之間見面了,也不過遠遠打個招呼。如果遇到烏合之眾,大部分對方根本不敢靠近,孟帥的隊伍攻擊性也不強,只要對方不多事,也不會主動惹事。

    剩下的就是競爭對手,泣血谷、琵琶谷之類,他們也遇到過幾次。百鳴山和琵琶谷有過兩次小摩擦,和泣血谷大戰過一次,隊伍中幾個人受了點傷。另外就是解決了幾個混過來偷雞摸狗的烏合之眾。其他的大流血衝突便沒有了,直到現在,也沒造成減員。

    或許是真正的大幕還沒拉開吧。

    最後一個月倒計時的時候,才是真正的生死搏殺。地點就在最中心的環形山上。

    將草藥收起來,孟帥示意眾人原地休整。這些天因為戰鬥強度不大,眾人一日也只休整一兩次,都在有水源的地方,這裡剛好符合條件。

    他一個人坐著,用手指在沙地上寫畫,勾勒地圖,推算下面幾日的行程。

    這時,就聽腳步聲響起,烏瑋和鮑裡京走了過來,道:「隊長,我們想跟您商量點事兒。」

    本來孟帥在隊伍裡是最小的,被稱呼為「孟師弟」,但在大荒戰場一個多月之後,他實力出眾,指揮得當,敏銳果斷,威望越來越高,漸漸得眾人都以「隊長」這樣的敬稱稱呼他,反而沒人叫他孟師弟了。

    孟帥笑道:「兩位師兄請坐。有什麼事兒麼?」

    兩人對視了一眼,鮑裡京開口道:「是這樣……咱們進來已經一個多月了,離著最後一個月的期限不過七八天的時間了。」

    這一句話,孟帥已經明白了大概,道:「是啊,兩位師兄有什麼打算。」

    鮑裡京道:「咱們找到的青苔,您開始放在我這裡,後來我還給您,讓您親自掌握,我記得一共是有四個。」

    孟帥點頭,道:「嗯。現在是有四個。」

    鮑裡京道:「咱們這四個青苔,第一個月找到了三個。這個月只找了一個,還是跟兩個散人搶奪來的。依我看,剩下的七八天時間,咱們很難再找到新的了。」

    孟帥沉吟道:「看來也是。」

    鮑裡京道:「其實我覺得四個名額不夠。」

    烏瑋在旁邊道:「我也覺得,咱們至少要有五個。」

    孟帥道:「我也覺得四個不夠,不過五個就夠是什麼意思?」

    烏瑋咳嗽了一下,道:「恕我直言。當然大家一起來一起去,十個人都進內圍最好。但若做不到,那就要綜合考慮了。包括實力、功勛,資格種種。隊長你實力最強,功勞最大,其他人都比不上。若只有一個青苔,那麼自然就是你了,我們都不爭。但如果還有其他的,我覺得……五姓家族底蘊最厚……」

    孟帥倒是沒有什麼異色,道:「五姓家族一人一個,加上我也是六個啊。」

    鮑裡京道:「不用管馬思思那丫頭,她就是跟著來玩兒的。她自己也知道,能把草藥好好帶回去就行了,讓她進內圍,就是要她的命。因此咱們五個人各有一個就好了。」

    孟帥點點頭,道:「我明白了師兄的意思,就是不管怎麼樣,先弄到額外的青苔是吧?」

    烏瑋點頭道:「是,我的意思是……」

    孟帥接著道:「現在在自然中找到新的青苔已經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去搶。咱們應該結束這種悠閒的狀態,主動出擊了?」

    烏瑋大喜,道:「和隊長說話,就是省力。咱們要開始搶奪外人的青苔,第一個順序,當然是那些烏合之眾。他們根本不配得到青苔。其次就是其他敵對宗門,尤其是泣血谷。最後……」

    孟帥笑道:「最後還是不要亂動好。」

    烏瑋笑道:「當然。盟友嘛,最好還是互相幫助。」

    孟帥點頭,道:「我也正有此意,一個多月的以逸待勞,等得就是今日。一會兒大家都休息好了,請過來開個會。」

    兩人大喜,起身要離開。孟帥突然眉頭一皺,掏出一塊玉珮,看了一眼,道:「這倒是奇了。」然後用手摩擦了一下,玉珮泛起一絲柔和的光。

    過了片刻,白影一閃,朱徽冰下來,道:「有人來了。」

    孟帥點頭,道:「大家小心警戒——你仔細看看,是不是洗劍谷的人來了?」

    朱徽冰點頭,發信號給上方警戒的韓鳳至。韓鳳至仔細一看,果然認出遠處來了一個青年弟子,身穿青衣,背負長劍,正是洗劍谷打扮。

    在大荒戰場上,單人獨往,長劍又是背在後面,並沒拿在手裡,看來沒有敵意。但韓鳳至也不敢大意,半伏在岩石上,喝道:「誰?」

    那弟子舉起一隻手,道:「我乃洗劍谷弟子魏陵遠,前面是百鳴山的師兄麼?」

    韓鳳至道:「站在那裡別動。」那人果然停下。韓鳳至再三確認之後,掉轉回頭,對孟帥道:「隊長,確實是洗劍谷的人。」

    孟帥道:「那就沒錯了。剛剛洗劍谷給我發了信息,是我通知他們過來的。請那位師兄過來吧,是盟友,大家客氣點兒。」

    當下眾人讓出道路,那少年一路過來,行禮道:「洗劍谷魏陵遠,見過孟師兄。」

    孟帥還禮,道:「魏師兄這是怎麼了?你我兩門還各行其是,只等過幾日才聯合,你們怎麼先靠近了?」

    這時眾人才發現魏陵遠衣衫不整,有些狼狽,衣衫上還有些血跡,心中暗道:莫非洗劍谷吃了大虧,求援來了?

    魏陵遠神色急迫,道:「不瞞各位師兄,小弟這回是求援來了。是這樣——」他指了指自己的來路,道,「我們在東邊發現了一個山洞。山洞中央的水潭上有小島,島上竟有一把青苔,少說也有三四個。」

    眾人眼睛都是一亮,孟帥道:「然後呢。」他知道在這等利益面前,盟友之言不過笑談,洗劍谷不收走,肯定是另有緣故了。

    魏陵遠道:「我們上去拿,沒想到潭水中有好大一隻巨怪,襲擊了我等。當時便死了一個師兄。」

    眾人面面相覷。大荒戰場其實並不危險,眾人呆了多日,除了對手威脅,沒見過成氣候的野獸。卻沒想到此地竟有巨怪。

    孟帥道:「你們打不過巨怪,求援來了?」

    魏陵遠道:「不止。我們和巨怪打了一場,同門多有折損。妙師姐覺得不行,只得暫時先撤出來。結果出來的途中,遇到琵琶谷攔截,又打了一次,大家損失更大了。」

    楊陽嘿道:「我只以為泣血谷喜歡偷襲,連琵琶谷也玩這手了。可見近墨者黑,跟泣血谷結盟,能是什麼好東西了?」

    魏陵遠道:「我們被偷襲之後,幾個師兄受了傷。妙師姐帶我們先撤了出來,卻沒撤離,而是伏在洞口,看他們如何。不過一個時辰,他們也狼狽的跑出來,顯然也給巨怪殺的丟盔卸甲。我們又伏擊他們,又打了一場。」

    楊陽道:「到底誰贏了?」

    魏陵遠道:「我們打了好一場,結果不小心殺到洞裡,又被巨怪趕出來,殺的散了。我們只剩下五個人能打,琵琶谷好不了多少。大家都知道,再打下去非同歸於盡不可。因此只好暫時罷手,各自去叫救兵。」

    孟帥道:「所以你找到我們這裡了。」

    魏陵遠道:「還請師兄援手。我來的時候,正巧看見那邊的人找到了鼎湖山的援兵。我和他們撞上,差點兒來不了。只是他們領頭的那小子特別驕傲,看了我一眼,就說:『放了他,讓他去找人吧。』這才把我放出來。還請幾位師兄師姐火速救援,我洗劍谷上下同感大德。」說著恭恭敬敬作揖。

    百鳴山的弟子目光互相交匯,各有所思。有的如烏瑋、鮑裡京這些野心大的,一聽到三四個青苔,忍不住心動,危險什麼的都不算了。也有的膽小的如馬思思、萬夏之輩,以自己安全為上,聽到可怕的巨怪,又聽到鼎湖山前去救援,有一場大戰一觸即發,心中便不大願意去趟渾水。

    最終目光交匯在孟帥處,經過這些天的積累,現在隊伍的行動方向,孟帥可一言而決。

    孟帥問道:「那巨怪是什麼東西?」

    魏陵遠道:「我從所未見……不過看樣子,應該是一隻巨龜。」

    孟帥點點頭,道:「大荒戰場本是勇敢者的遊戲,既然來了,若無一往無前的勇氣,休想有所收穫,更談何上界?何況還有同盟的情分。既然洗劍谷求到眼前。我們便走上一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36
第548章 五八零狹路相逢冰凍三尺寒

    「師兄請看——」魏陵遠遙遙指向迎面的山洞。

    孟帥一眼看見迎面山坡上的山洞,黑黢黢的山洞如一隻眼睛,幽幽的盯著前方。

    「好近啊。」孟帥皺眉道,「你們為什麼會來到這麼近的地方?」

    原來此地不是別處,正是環形山的外坡。與內圍只有一山之隔。從理論上來講,此地還是外圍,但已經相當靠近內圍了。

    在一個月前期限之前,洗劍谷私自到此,不但冒險,而且犯忌諱。按理說最後突入內圍,三家是要先聚集起來商量對策的,現在洗劍谷有擅自行動,牽累隊友的危險。

    楊陽呵呵一笑,道:「怪不得你們能遇到凶獸,我們遇不到。環形山內圍有凶獸,大家都知道,你們非要來這裡找事,遇到了也是該著。」

    魏陵遠欠身道:「是小弟沒說清楚。我等這幾日東遊西逛,所獲不多。師姐言道外圍隊伍不少,容易搜尋的地面都被人搜過一遍,我們再去搜,也難有收穫。因此兵行險招,來到此地。本來是我等自己的選擇,或死或亡,也是該當承受。只是人有偷生之心,又有琵琶谷無禮在前,才冒昧向師兄們求救,實在是不好意思了。」說著又行了一禮。

    他態度謙卑,楊陽和其他人也沒說什麼,只有侯禹突然道:「你們自找麻煩,已經理虧,總不能和我們平分青苔吧?」

    孟帥看了他一眼,這小子一路上很安靜,沒想到這時說這句話還嘴挺快,可見利益關心。只是太急了,顯得自己一夥兒人都利慾熏心似的,少了那麼點兒矜持。

    魏陵遠點頭道:「是啊。妙師姐說道,我們這一行人已經人數減少,委實不能多佔青苔,因此若師兄們施以援手,所有青苔都歸師兄們。若是百鳴山和菩提谷都來人,那麼青苔由兩派平分,若是只有一派到了,那麼青苔只歸那一派。」

    一言說的眾人心中蠢蠢欲動,韓鳳至便問道:「那琵琶谷來了沒有?」

    魏陵遠道:「不知道啊,另一個師兄去求援,我們一起去的。不知道他搬來了救兵沒有。」

    眾人不約而同的往山洞前看去,就見空空蕩蕩,並沒有其他人的痕跡。韓鳳至道:「看來咱們得速戰速決了?」

    孟帥沉吟道:「也好,咱們先去看看。魏師兄帶路——朱師姐,馬師姐,你們兩個留下來放哨,若有人靠近,給我們發訊息。」他又向烏瑋使了個眼色。烏瑋點點頭,一甩手,數隻寒鴉從袖中飛出,在空中盤旋。

    這是百鳴山弟子特有的警戒方式,非常人所能模仿。

    一行人到了山洞跟前,孟帥揮手道:「慢一點兒,留神周圍的動靜。」

    但見洞口血跡斑斑,有大戰過的痕跡。只是並沒有人影,顯然主力隊伍已經撤退了。孟帥查看了一圈,道:「你隊伍的人在不在?發個訊號給他們。」

    魏陵遠點頭,取出一枚骨哨,放在口中滴溜溜吹起。聲音尖利,就像是劃玻璃的聲音,一下子傳的老遠。百鳴山弟子都不習慣這種聲音,不自覺的皺起眉頭。

    孟帥聽到這個聲音,也皺起眉頭,袖中暗自取出兩根筷子一樣的東西,插在山洞下。

    聲音在山間迴蕩良久,並無人應答。魏陵遠不免焦急道:「怎麼沒人回應?難道周圍一個我們的人都沒有了?」

    孟帥道:「也或許是他們要潛伏的緣故。你大張旗鼓的發訊息,有敵人是一定會招來的。咱們要小心了。先進去。」說著率眾就要進洞。

    正當眾人要進去的時候,就聽洞中細細的腳步聲。

    孟帥道:「有人出來了,大家退後。」

    眾人戰鬥多日,早有默契,這時退後幾步,按照方位圍成了一個圈,將出口讓了出來。

    腳步聲在洞口停下,有人在裡面喝道:「外面是誰?」

    孟帥不認得這個聲音,轉頭看向魏陵遠,見他搖頭,就知道不是洗劍谷的人。洗劍谷與百鳴山眾人面對面聊過,孟帥也確實不記得有這個人,看來只能是對頭人了。當下他朗聲道:「在下百鳴山弟子,前來查看情況,裡面是哪門哪派的師兄?」

    裡面有人回答:「鼎湖山的。你們讓開,我們要出來。」

    其餘弟子都看向孟帥,意思問他是立刻動手還是先禮後兵。孟帥沉吟了一下,道:「退後三丈,讓他們出來。」

    於是眾人讓開洞口方圓三丈的距離。一行人從裡面走了出來。看服色正是鼎湖山。眾人經驗豐富的,或多或少認得這些鼎湖山的天才,也確認無錯。

    孟帥目光在領頭的少年身上一轉,微微點頭,心道:果然是陳前啊。

    若非陳前主動喊話,他也不會這麼輕易讓鼎湖山出來。同樣的,若不是自己自報家門,叫陳前聽出來,以他的性格,雙方非衝突不可。

    雙方十多人默然站在洞口,又是忌憚又是躁動。百鳴山和鼎湖山都是兩個相對勢力的魁首,在這種競爭中應該是水火不容的。但同時因為雙方平時都「清高」,衝突其實很少,雙方弟子有不少有私誼,貿然翻臉動手,也沒那麼容易。

    這時,魏陵遠叫道:「你們把我們洗劍谷怎麼樣了?」

    鼎湖山隊伍裡有人道:「什麼洗劍谷?沒看到。」

    此話一出,雙方的氣氛有多變化,火藥味更濃了些,孟帥舉手,示意大家安靜,道:「兄台,能詳細解釋了一下麼?」

    陳前略一點頭,道:「我們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看見其他人。無論是洗劍谷還是其他門派。」

    孟帥道:「也沒看到琵琶谷?」

    陳前道:「沒有。」他的隊友暗自稀奇,心道隊長今日可夠有耐心的,居然親自解釋。不過陳前在鼎湖山群弟子中的威信比孟帥有過之而無不及,因此也沒人疑慮。

    孟帥道:「這倒稀奇了。那麼裡面是什麼。」

    陳前還沒說話,侯禹已經道:「這麼說,裡面的青苔歸你們獨吞了。」

    陳前皺眉道:「青苔?裡面沒有青苔。」

    百鳴山眾人立刻激動起來,侯禹大聲道:「裝傻充愣麼?沒有青苔你們為什麼來的?」

    孟帥阻止,道:「稍安勿躁。」又問道,「裡面的怪物怎麼樣了?」

    陳前道:「怪物?裡面有怪物?」

    這一下不但百鳴山弟子嘩然,連孟帥也有些皺眉。倘若這話不是陳前說的,他定當對方是虛言搪塞,信口雌黃。但陳前從不說謊,不只是對朋友,就算是對敵人也一樣。他既然說沒有,那就是沒有了。

    因為他這裡不亂,後面的弟子也無法更進一步,他只道:「我們想進去看看。」

    陳前側了一步,讓開洞口,道:「請便。」

    朱徽冰上前一步,湊在孟帥耳邊道:「隊長,小心有詐。」

    孟帥目光一動,道:「料也無妨……這樣吧。」他目視陳前,道:「我們兩個進去看看,其他人在外面等著,怎麼樣?」

    陳前瞥了他一眼,道:「隨你。」

    眾人也無異議,若要避免不必要的衝突,這也是簡便的方法。且雙方對自家隊長都信心十足,深信就算一對一沖突的時候,倒霉的也是對方。

    孟帥笑道:「幫我帶路。」他隨手拉住魏陵遠,道:「你也進來,把當時的情形跟我們說說。」

    魏陵遠皺眉,有些不情願,但還是第一個走進洞穴。孟帥在後面跟著,陳前跟在最後。孟帥進入之前,跟自己的隊伍鄭重囑咐,切莫輕易發生衝突。陳前也如此辦理。

    一入洞府,孟帥便覺得寒意撲面而來,整個山洞竟比外面低出十幾度,恰如換了個季節。越往裡走,越是深寒。

    孟帥抬頭,就見山壁的石頭上,已經蒙了一層細細的白霜。再往裡走,甚至覆蓋了一層薄冰,不由嘆道:「好冷啊。」

    陳前在後面道:「裡面還有更冷的。」

    孟帥道:「搞什麼,這跟開始說好的不一樣啊。」

    沿著曲曲折折的道路往裡走,道路越走越寬。陡然間,眼前豁然開朗,一片藍光閃爍。

    那是冰面反射出來的藍光。

    就見山道盡頭的山洞裡,一個原本巨大的水池已經完全結凍,冰面覆蓋在湖上,螢光閃爍,恰似一塊巨大的藍寶石。冰霜從水面往外延伸,也覆蓋在石頭上,只是那些便是純白色的,白的晶瑩剔透,能看到冰下山石。

    藍色的冰、白色的冰,都折射著幽幽的螢光,鉤織出了一片夢幻世界。

    魏陵遠也停下了腳步,顫聲道:「怎麼會這樣?」

    孟帥從後面走了出來,站在他旁邊,道:「你來的時候不是這樣麼?」

    魏陵遠道:「那時候是一片湖水。湖面好好的。那……那東西就在水底下。」說著他往下指了指。然後,他突然對陳前道:「你做了什麼?引起了這樣的後果。」

    陳前皺眉道:「莫名其妙。一邊兒去。」

    魏陵遠霍然轉頭,對孟帥道:「孟師兄——此人居心叵測,不知動了什麼手腳,讓這裡變成這個樣子。青苔肯定是他拿走了。」

    孟帥不置可否,道:「是麼?」

    魏陵遠道:「你不奇怪他做了什麼麼?趁著以二對一,我們把他拿下。」

    孟帥道:「抱歉,我不奇怪他做了什麼,我只奇怪你和他說了什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36
第549章 五八一湮滅星空,鬼蜮何其多

    魏陵遠一驚,道:「什麼意思?」

    孟帥冷笑道:「你說呢?這裡真有兩派對峙?還是你從中弄鬼,你這個——」

    話音未落,魏陵遠身子一扭,猛地向孟帥撲來。他兩指並起,一道星光刺目,在手中閃動——

    「搖星指!」

    星光撲面而來,他手指為中心,彷彿爆開一個星團,無數群星在周圍飛舞盤旋,一層層的按照順時針順序旋轉。小小一個洞窟,竟有了置身星海的感覺。

    孟帥早防著他,雙手結印,中間呈圓,正對著他這一招的去向——

    明鏡印!

    澎湃如星海一樣的真氣噴湧而來。和空鏡印不同,使用明鏡印吸收的時候,孟帥是有感覺的。他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裡。明鏡印是有其極限的,但這個極限在孟帥同級別的戰鬥中,極其不容易到達。明鏡印就像原地展開了一個鏡裡世界,將這個世界的力量源源不斷的導入進去。

    然而在這一刻,孟帥清楚的感覺到明鏡印的世界本迅速的填滿。四面八方湧來的星光,竟將他灌得搖搖欲墜!

    這絕不是對方的實力。

    孟帥清楚的感覺到,對方星光的指力並非多麼了不起,但他一分力,就如同一盞指路明燈,吸引了內外鋪天蓋地的力量奔湧而來。

    莫非是星力?

    孟帥心中一震,不由得心驚肉跳。以前看小說,修道人一分力量引導百分天地靈氣,神通廣大,近乎神話。這個世界倒也有這個說法,據說到了高層,舉手投足都能引用天地之力,武功威力成倍上升。

    當然,那都是後話,不知多麼遙遠的後話了。就他們這些堪堪進入先天的小武者,能夠平時吸收一些靈氣滋養自身,充實靈氣已經很不錯,哪還能奢望天地的力量來幫助戰鬥。

    正因如此,先天武者才能和稍高層次的武者對抗,否則對方數十倍的天地之力碾壓,哪有掙扎之力?

    然而今天,他卻在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子的身上感覺到了這種力量,如何不心驚?

    這小子必有來頭!

    孟帥心中震撼,手中應變卻快,明鏡印立刻轉為空鏡印,由吸收改為卸力。

    空!

    漫天星光頓時一收,在孟帥身前形成了一片靜止的磁場。

    剛剛明鏡印的時候,魏陵遠是沒感覺得,他只覺得孟帥異常堅韌,在自己龐大的星光淹沒下,竟然支持不倒,這是他從沒見過的。他心中也不無驚慌,這樣源源不斷的使用星光,當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感覺對面一空,力道打在了空處,十分難受。孟帥明明還站在對面,自己和他,卻好像隔了一個世界,分開兩極。

    因此他吃驚之餘,手上動作一頓。

    這一頓,就是戰局的轉折點。

    孟帥早有準備,趁著這一頓的功夫,雙膝一彎,整個人陡然橫移丈餘,挪開了攻擊的方向,緊接著血光連閃,橫掃而出——

    乾坤血影殺——湮滅!

    血色瀰漫!

    原本被點點星光點亮的山洞,剎那間變成了血世界。血色鋪天蓋地,籠罩了每一寸空間,也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即使是旁觀者,也感到心頭壓抑。

    血色之中,還有血光!

    濃烈的血光剎那間淹沒了首當其衝的魏陵遠,就像嗜血的巨獸吞沒獵物。不同的是,整個攻擊都無聲無息,吞沒之後,血光一直前衝,衝入血色深處,融為一體。

    對方的搖星指聚集星光其實也是無聲無息的,置身星海,便如置身星海,萬籟俱寂。而這血光滅世的過程,也是如此靜謐,悄然之間,血色已經吞噬一切。

    少頃,血光一收。

    石洞還是那個石洞,星光也好,血光也罷,都恍如隔世。

    孟帥臉色一白,吐出口氣:

    沒想到能用上這一招。

    這一招是乾坤血影殺的第二招「湮滅」,也是威力最強大的一招。甚至在黎佑生的比賽中,他都沒用上,卻在這個時候用上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用上這一招,而不是更趁手的第一招「屠戮」。可能是他覺得這個人異常危險吧,比黎佑生都危險。他下意識地選擇了最強的招數,而且是加強版的。

    明鏡印吸收的星光,也讓他隨著湮滅一起放出去了,因此威力尤其驚人。魏陵遠的身子就像破布一樣,丟在山洞盡頭,與剛剛判若兩人。

    他不會死了吧?

    孟帥稍事休息,才想起這個關鍵問題,忙跳過冰湖前去查看。就見魏陵遠倒在地上,就像沒骨頭一般,但居然還有微弱的呼吸。

    好傢伙,能扛過這一下,也是夠堅強的。孟帥相信他從攻擊到防禦,全方位吊打黎佑生。

    不過孟帥需要他活著,而且清醒。他倒是有救治的手段,拖到黑土世界裡,只有一口氣也能活著。但是眼前卻不方便。

    驀地,他心中一動,對陳前道:「有續命的丹藥麼?給來一顆。」

    陳前走過來,取出丹藥塞入魏陵遠口中,在他喉間揉搓,助他吞嚥。眼看著魏陵遠把藥吃了,道:「有這個保著他,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孟帥拱手道:「多謝多謝。幫了我大忙了。」

    陳前看了他一眼,道:「原來你也是如此蠻幹。我還倒你想要活口,才沒有幫忙,還怕殺了他,壞了你的事。」

    孟帥臉色一紅,道:「我是想要活口來著……嗯。反正你不管怎麼樣都不會出手幫忙的,別說便宜話了。」

    陳前道:「未必。他若殺了你,我自會為你報仇。」

    孟帥呵呵一聲,道:「謝謝你了。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說著他用控制手法封住魏陵遠的氣血,道,「這小子陰損狠毒,實力還強,是個人物。」

    陳前道:「他有什麼破綻?你為什麼突然出手?」

    孟帥指著魏陵遠問他,道:「你見過他麼?」

    陳前道:「路上見過。他急急忙忙跑出來,見到我時就哭。說是自家隊伍淪陷在山洞裡,求人去救援。然後他又離開了,說去找其他隊伍。」

    孟帥道:「他有說琵琶谷也在麼?」

    陳前道:「說了,說琵琶谷和洗劍谷開頭相爭,後來一起淪陷。否則我為什麼來?洗劍谷和我鼎湖山毫不相關,倒是琵琶谷有些淵源。當然青苔是另一回事。」

    孟帥道:「倒也滴水不漏。看來他準備好了一套完整說辭。若不是在我那裡畫蛇添足,倒也不易看出破綻。」

    陳前道:「他如何畫蛇添足?」

    孟帥冷笑道:「他跟我說,他在路上看到鼎湖山是被琵琶谷的人帶過去的,撞上他還險些要了他的性命。這麼說你們隊伍裡應該有個琵琶谷的人了。可是我剛剛全部確認過,你們隊伍十個人整整齊齊,哪有第十一個人?可見他扯謊。」

    當然,這只是一個破綻而已。

    魏陵遠最開始惹起孟帥懷疑的時候,是他拿出骨哨吹起,聯絡隊伍的時候。當初別人還不覺得如何,孟帥這邊就有了異常。

    孟帥的靈獸烏龜下八,在他靈獸袋裡突然躁動了起來,彷彿受到了什麼召喚。

    當然,每一隻靈獸對聲音都可能有反應,可能是那種聲音暗合了小八的辨認頻率。但孟帥當時頭腦一動,想到了魏陵遠說的一件事——

    那厲害非常的巨怪,也是頭烏龜。

    會不會這種聲音,讓烏龜特別容易分辨?

    一想到此處,孟帥就不寒而慄。如果事實如此,那麼魏陵遠吹哨所要召喚的,就是那頭怪物了。

    那時,這種懷疑還只是個疑影,但到了陳前的隊伍出來,孟帥抓住了切實的把柄,便已經確認無疑。此人恐怕是徹頭徹尾在做局,害的就是這些大荒弟子。

    孟帥恨聲道:「我就知道,這天才墜落又爬上去的小子必然不簡單。沒想到他奔著歪門邪道去了,枉費我對他一番期待。」

    陳前道:「我看他很一般。說謊留出這樣大的破綻,別說是你,就是一般不蠢的人也不會。」

    孟帥心道:什麼叫別說是我,難道我是撒謊精麼?道:「一來,他肯定想不到百鳴山和鼎湖山會心平氣和的交流。剛剛在外面,若不是你我在,早打起來了。二來……在他的計畫裡,我們應該是見不到你們的。」

    他重複了一句:「應該是見不到活著的鼎湖山弟子的。」

    陳前目光中厲色一閃而逝,道:「誰敢動手?」

    孟帥的目光往冰湖中央看去,道:「說的是啊。他好像也很奇怪,為什麼湖水眨眼間就能凍成冰。到底冰下面有什麼怪物呢?」

    陳前道:「去看看便知。」說著往冰湖邊走過去。

    孟帥忙跳起來抓住他,道:「你丫別亂來啊。我還活的好好地,並不想死。」

    陳前道:「怎見得會死?我就不信。」

    孟帥道:「反正我不會去碰沒好處還很危險的東西,你要執意如此,我先出去,你自己玩吧。我說明白,你自己找死的話,我未必會給你報仇。」

    陳前瞪了他一眼,道:「你這膽小……」

    就在這時,只聽咔嚓一聲輕響。

    孟帥彷彿被凍住了,渾身寒氣直冒,僵硬的轉過頭去。

    就見湖面上的寒冰,裂開了一條縫。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36
第550章 五八二寒冰乍破,水落青苔出

    寒冰裂開一道口子,一團白氣噴出。

    孟帥的心底,也有一股如三九寒冬的寒氣噴出,剎那間頭髮發炸。

    陳前也是一呆,手中寒光一閃,長刀已經在手。

    然而,湖面下噴出了寒氣之後,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只能通過裂隙,隱隱看見冰層下粼粼水波。

    孟帥呼出一口氣,氣在空中凝成了白霜,久久不散。

    溫度又下降了。

    孟帥感覺到了其中的變化,心中又是一陣發毛。

    驀地,他站起身,道:「出去吧。」

    陳前道:「你這算不算落荒而逃。」

    孟帥道:「我還沒敗呢,就落荒而逃?」

    陳前道:「那就是望風而逃了?」

    孟帥被他的幽默感又凍得一哆嗦,道:「出去吧。在這裡有什麼好處?本來就是陰謀,無非是這個混球帶人來陷害,給怪物做點心。青苔云云,定是謊言誘餌。留下來除了挑戰極限,還有什麼好處?你要挑戰,不如等上一等,等進了內圍,對付那些五方世界的弟子去。」

    陳前哼了一聲,道:「也罷。」

    正在這時,只聽甬道中有人喊道:「隊長,隊長!」

    這聲音不是一個人,而是幾個人一起喊叫,其中有的聲音孟帥認得,有的不認得。

    孟帥心知,這是外面人等的不耐煩,一起找進來了,不由一陣頭疼。學武功的人好事者多,愣頭青也多,像他這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少。陳前雖然剛勇,還不算特別好事,因此還能勸得住。等外頭的各色人等進來,把這地方一圍,再想撤出去就麻煩了。

    果然呼啦啦一群人進來,兩個門派都有。偌大的山洞立刻變得擁擠了。眾人被眼前冰封的景色震住,一時間鴉雀無聲。

    過了一會兒,驚嘆之聲四起。鼎湖山眾人早見過這般情景還罷了,百鳴山眾弟子還是第一次看見,紛紛道:「隊長,這是怎麼回事?」

    孟帥沒好氣的道:「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這時,萬夏指著大湖,道:「快看,湖上還有裂縫呢。裡面還有東西。」說著竟上了冰面,往裂縫處走去。

    孟帥怒道:「搞什麼鬼,你小學畢業了麼?」

    話音未落,耳邊傳來咔嚓一聲,冰面塌了一大塊,萬夏撲通一聲,落入水中。

    孟帥目瞪口呆,沒想到一個會飛的先天弟子竟然能落水,還是自找的,又是尷尬,又是羞慚,只因此人還在自己隊伍裡,覺得在鼎湖山面前丟人了。

    緊接著,他又想起了湖中巨怪,手指一甩,一根蜘蛛絲墜入湖中,險險纏住萬夏的腿,把他提了起來。

    這蜘蛛絲是孟帥特製的,蜘蛛經過黑土世界改造之後,所產出蛛絲比先天之前更加堅韌。強力的甚至能經得起孟帥全力一拉,一般承重至少幾千斤,極限承重怕不萬斤以上。這一拉之下,萬夏立刻離水,水花四濺。

    孟帥把萬夏甩在地上,罵道:「沒出息的東西,這麼多人裡,怎麼就你出事?」

    這些天來,他也算瞭解萬夏的性格,就是渾,有時還有小算計,但沒什麼惡意,還算比較好打交道,因此也不顧忌什麼,該說就說,該罵就罵,說繞圈子的話他未必懂得。

    萬夏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不但不生氣或者後怕,反而一臉興奮,伸起攥著拳頭的手,叫道:「隊長,你看這是什麼?」

    孟帥皺眉道:「什麼……」只說了兩個字,卻戛然而止。

    只見萬夏手掌之中,托著三寸長筆管一樣的物品,顏色碧綠晶瑩,如上好的翡翠。

    這是上界的憑證青苔!他們這麼多人在大荒戰場中千辛萬苦找的不就是這個麼?

    眾人的臉色都變了,孟帥也有些激動,道:「哪裡來的?」

    萬夏道:「在水下面。我掉下去之後,因為太慌忙了,忘了自己會飛,手腳一直亂抓。突然我眼前看到一個晶晶亮的東西,伸手一抓,就是這東西。」他倒是直率,慌張亂抓的事也不隱瞞,繼續道,「隊長給你。」說著遞給孟帥。

    孟帥接過,青苔統一交給他,這是隊伍的規定,他也當仁不讓。但他明顯感覺到,幾道急切的目光盯著自己的手。不是來自自己隊伍,是來自對方。

    孟帥神色不變,彷彿沒發現對方的渴望和貪婪,他不想和陳前的隊伍發生衝突,但真有不開眼的主動找事,那也只好奉陪了。

    這時,鼎湖山有人道:「這位師兄,底下除了這個,還有其他的青苔麼?」

    萬夏一拍腿,道:「對,有!」

    眾人嘩然,兩個門派弟子一起圍上來,道:「真的有?」

    萬夏道:「至少還有兩個。我看水裡面晶晶亮的綠東西,應該是青苔。但是是在水底,我下不去,隊長就把我給拉上來了。現在下去肯定還有。」

    只聽一陣嘩動,兩邊同時分出好幾個往冰湖上跑去,孟帥和陳前同時叫道:「站住!」

    他二人甚有威信,騷動止住,孟帥道:「冰上不穩,你們想幹什麼?要一起去水裡洗澡麼?」

    陳前一揮手,沉聲道:「讓開——」

    說著,他身子陡然躍起,大刀橫豎兩下——

    縱橫交錯的兩道寒光閃過,湖面陡然裂開四道裂紋。緊接著從裂口往內龜裂,嘩啦啦幾聲,滿湖的寒冰紛紛碎裂,往下沉去,一池蕩漾的水流展現人前。

    這兩刀乾淨利索,最難得的是沒有特別蓄力,舉重若輕便已經切開了厚厚的冰層,且湖冰碎裂的如此迅速,很明顯是受到刀鋒餘波震碎的,可見這兩刀威力深藏。鼎湖山弟子也罷了,百鳴山弟子卻都露出驚嘆欽佩之色。

    陳前收起刀,道:「誰下去?」

    這是能第一個接觸到青苔的好事兒,是一份大功勞,縱然不能直接據為己有,但將來分青苔的時候,也能記上重重一筆。與此相比,在寒冰刺骨的水裡游上一會兒,已經不算什麼。因此有好幾人上前道:「我去。」

    孟帥道:「且慢。」他想了想,這時已經不適合做擋路的人,阻攔眾人取得青苔,那是逆勢而行,連百鳴山弟子都不會買自己的帳,便道,「我記得水裡有巨怪。咱們不可輕易下去。不如讓靈獸先探探路。」說著轉向鮑裡京,道:「鮑師兄,你行麼?」

    百鳴山五姓世家之中,以鮑家最擅長水生靈獸,鮑裡京點頭道:「我來吧,正好我有一頭青岨海龍。」說罷靈獸袋一抖,一頭全身甲殼的靈獸落入水中。

    孟帥一看,心道:我去,很好吃的樣子。原來這海龍長得分明就是一頭龍蝦,不過有磨盤大小,兩個鉗子都有西瓜大,張牙舞爪,甚是威風。

    這時,鼎湖山中閃出一人,道:「我這裡也有靈獸,讓他們一起下去。」說著從袋中倒出一團菊花一樣的東西,落入海中。孟帥道:「是海葵?」

    那人道:「是岩葵菊母,我在火山湖馴養出來的。」說罷傲然一笑,大有「不是你們百鳴山才有靈獸」的驕傲之色。

    孟帥點點頭,難得鼎湖山的人還有少見的水生靈獸,確實不錯。鮑裡京卻是冷笑,菊母這等靈獸智商極低,反應奇慢,唯一好處就是毒性厲害,用來放在自家門口池塘做守護者還罷了,用來探路簡直可笑。

    何況竟然是溫暖的火山湖裡養出來的,要在這等寒潭中探路,真不是搞笑麼?

    雖然對方如此業餘,鮑裡京反而更小心,這菊母有毒,自家靈獸可要離著遠點兒,被誤傷了都沒地方說理。

    雙方一起下潛,孟帥心中一動,讓小八跟了下去。這小八雖然無用,但和他心血相連,他還是更相信第一手資料。

    兩者下潛,鮑裡京站在岸上雙手合十,真氣一層層盤旋在身上,彷彿菩薩一般入定。

    便有鼎湖山弟子悄聲問道:「這是什麼?」

    孟帥在旁邊解答道:「這是借位,靈獸武技。」

    所謂借位,就是和靈獸共享五感,最好的能如靈魂奪舍一般感受五感,但一般像他們這些弟子只能共享視角。但這已經是非常有用的了,靈獸武技專屬於馴獸師,並非有了靈獸就能叫馴獸師,這些專屬技能才是衡量馴獸師的標誌。

    那菊母的主人果然不會這等武技,臉色不免難看,但為了輸人不輸陣,也來到湖面站好,和鮑裡京四目相對。

    至於孟帥,他可以和老灰借位,而且能借到視覺和聽覺——這是老灰主動帶著他,但和小八就不行。小八的身體太弱,始終不能配合任何武技。他讓小八下去,只為了通過小八的心血相連聽一場實況轉播。

    就在兩靈獸下潛的過程中,眾人靜靜等待,不免有些沉悶。韓鳳至來到孟帥身邊,道:「隊長,那姓魏的小子怎麼回事?怎麼死氣活樣的?」

    孟帥才想到這件事還沒跟眾人交代,道:「此人包藏禍心。洗劍谷和琵琶谷可能就折在他手裡。回頭等他醒了,我們公審他。」

    眾人沒聽過此事,不約而同的往這邊看去,孟帥這時仔細看,就見魏陵遠睫毛動了一下,似乎有所意識。

    孟帥道:「莫非醒了?那就別裝死。」說著伸手去抓他。

    正當他手指碰到魏陵遠的一瞬間,就聽「啊」的一聲大叫,湖邊的鮑裡京吐了一口血,整個人向湖中栽倒。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38
五八三 連二連三,驚人的恐怖

    眾人一陣驚呼,因為鮑裡京倒地太突然,和他比較近的弟子伸手,竟沒拉住他。孟帥跳起身,扯動蜘蛛絲,捲住鮑裡京往上拉。

    虧了他行事謹慎,看兩人離著水池一個比一個近,早在水池前留了一圈蜘蛛絲,鮑裡京倒地時也帶下去一絲,像攔馬繩一樣捆住了他的『腿』,孟帥才能撈他上來。

    就在他撈的那一瞬間,對面的那弟子也啊喲一聲大叫,跌了進去。

    孟帥大怒,心道一個都掉進去了,另外一個怎麼不知道小心,難道跳進去是時尚麼?好在他沒有厚此薄彼,那邊也有準備,手臂一使勁兒,將鮑裡京拽了出來,再分出一根蛛絲去拽那弟子。

    就在他這一抬頭的功夫,就看見站在湖邊的百鳴山、鼎湖山弟子臉『色』煞白,嘩啦啦往後退去,將湖岸讓出來。

    孟帥還沒反應過來,後面兩個人搶上,將他往後拖拽,一直拽離了湖邊。他還沒『弄』懂怎麼回事,就見陳前不退反進,站在湖邊結著白冰的巨石上,橫刀向前,喝道:「滾出來。」

    孟帥也被氣氛感染,心中惴惴,道:「怎麼了?」

    就在這時,他感覺拉著那弟子的蜘蛛線一緊,緊接著胳膊的拽的一沉,似乎對方在往湖深處脫去,要拉拽著他一起下水。

    『毛』骨悚然的感覺驟然清晰,孟帥失聲道:「水下有東西。」

    把他拖出來的朱徽冰和韓鳳至一起道:「你才知道啊。」

    孟帥被巨大的力量拖得無法抗衡,只得鬆線,好在蜘蛛絲很長,又有彈『性』,他鬆了一段線,並沒徹底鬆開。

    韓鳳至急急道:「剛剛您光顧著鮑師兄,沒看見那邊。我們都看見了,那個人是被一個巨大的怪物拖下去的。」

    這時,孟帥感覺到手上壓力一鬆,似乎那股拖拽的力量消失了。下意識的手一抖,將對方拖了出來。

    下一刻,孟帥由衷的希望,還是不要把對方拽出來的好。

    因為拽出來的東西,實在不能算人了。

    那人的身體,有一大半斷掉了,從頭至肩膀被斜斷成兩截,而且切口很不整齊,就像是被嚼斷的,身體裡的器官和血液『混』合著冰水不住的落地,一直隨著身體的墜落攤了一地。

    孟帥也算經歷過風雨,見過不少可怕的場景,這時還是忍不住縮回了手,連蜘蛛絲也不要了。這時他一眼看見鮑裡京還在湖邊上,忙再次拽動他身上的絲線,將他拽到後面,道:「我看鮑師兄沒事,給他看看。」

    這時,他才想起來,自己的靈獸還在下面,忙發信號,先確定小八是否還活著。

    結果還好,小八很快給了他回應,依然還活著。

    孟帥鬆了口氣,接著詢問,底下有什麼危險。

    小八很快回應:沒有危險。

    孟帥先是愕然,緊接著差點破口大罵,心道:這還沒危險?小八腦子壞了?

    不,與其說它腦子壞掉了,不如說它腦子沒好過。作為一個出生才半年的小烏龜,小八靈『性』還是很足的,奈何腦子不足。也不是禽獸無知的那種不足,孟帥甚至覺得它智力並不差,但是『性』情,有點很傻很天真的意思。以孟帥這麼寬的心,有時也沒法『交』流。

    孟帥再三跟它溝通,得到的回應都是——沒啥啊,好開心之類。

    正當他氣的不知所措的時候,朱徽冰上來,道:「隊長——鮑師弟是心血潰散,魂魄受損,要將養一段時間了。

    這種症候孟帥是瞭解的,道:「他靈獸死了?」

    朱徽冰點頭。馴丨獸師和靈獸聯繫緊密,指揮戰鬥如臂使指,還有各種好處,但一旦靈獸有所損失,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越是重要的靈獸,培養的心血『花』的越多,就越損失不起。看鮑裡京這樣的反應,那海龍應該對他十分重要,這下損失肯定不小。

    相反的,對方那個菊母就算死了,也頂多就是心疼一下,不可能有什麼反應。當然人都死了,那也別說了。

    時至此時,孟帥也不多做他想,大聲吩咐道:「百鳴山弟子,聽我命令,二號陣型撤退。烏瑋師兄帶上鮑師兄。

    眾人答應了一聲,紛紛退開,韓鳳至問道:「你呢?」

    孟帥道:「我斷後。」他之所以斷後,一是職責所在,二是因為在召回小八,小八不回來,他很難安心。

    在團隊戰鬥中,最重要的是令行禁止,安排誰斷後都不容置疑,孟帥說自己斷後,旁人也沒有多說的,按序撤退

    這時陳前也道:「你們撤。」鼎湖山弟子道:「是。」也依序退去,這時百鳴山弟子已經佔據了同道,雙方都想搶入。孟帥大聲道:「不許『亂』,雙方一個一個輪著,『亂』了秩序堵了通道,大家都死在這裡。」

    先天弟子到底素質不同,都聽了孟帥指揮,有條不紊的夾雜著撤退。

    見陳前目光『露』出躍躍『欲』試的樣子,似乎一等人撤出去,就要主動挑釁,忙道:「我跟你說,你別『亂』來。我還在呢,等我也撤了,你再發瘋也不遲。」

    陳前回頭瞪了一眼,道:「你這……」

    就在這時,水中白『浪』『激』起,濁流排空,一個巨大的腦袋轟然出水,狠狠地往陳前身上咬去

    孟帥大驚,驚呼之下,手指一甩,無風透影針一叢『射』過。

    與此同時,陳前早已反應過來,身子輕盈躍動,躲過一咬,便往下墜去,刀光一閃,『精』准的砍在那怪物脖子上。

    只聽噹的一聲,鋼刀反彈過來,不知是反彈之力太猛,還是那怪物怎麼出擊了,陳前的身體如出膛的子彈一樣被狠狠地甩了出去,砰地一聲,撞在牆上。

    而孟帥發過去的無風透影針,不必說,如泥牛入海,杳無消息。

    孟帥倒『抽』一口冷氣,正面看向怪物,就見那怪物『露』出水面的,只有一顆碩大的腦袋,足足有一人來高,微張著嘴,『露』出滿口利齒。倘若孟帥不曾養殖小八還拿不住,但現在他一看就明白——這必然是個巨大的烏龜。

    緊接著,他對上了那雙綠油油的毫無感情的巨眼。

    就在這時,他驀地明白了,心中破口大罵道:什麼狗屁青苔,水底下那什麼青苔,不就是這怪物的兩隻眼睛麼?王八蛋,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他——如果我回得去的話。

    回頭,就見隊伍已經退了出去,只剩下幾個人還擠在『門』口,心中也安定,但見陳前撞牆後慢慢支持起身子,顯然並未受重傷,又鬆了一口氣,緩緩地移動步伐,往『洞』口移動。

    這段路程還是有十幾米的,他從未期望過就這麼平安撤出去。

    這時,對面的怪物突然有了動作,脖子沒動,但大嘴陡然張開,『露』出滿口匕首般的利齒和藍紫『色』的舌頭,一股『混』合著寒氣的腥氣撲面而來。

    孟帥心提了起來,他知道這怪物陡然出擊的一下,是快如閃電的,現在不過是在準備出擊而已。

    把嘴長這麼大,莫非將他一口吞了麼?

    霎時,巨龜動了

    它並沒有伸過脖子,而是將脖子轉動了一下,面向了『門』的方向,目視著還有幾個人排隊的撤退隊伍。

    緊接著——轟

    一道青藍『色』的水炮,從它的巨口中轟然噴出。巨大的轟鳴聲,好像引爆了一個核彈

    水炮如光柱一般『精』確地貫入出口,一通到底。

    擋在路上的幾個人,還沒進入通道的,被水炮沖的拍在牆上,而已經進了通道的,孟帥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沖走,不知命運如何。

    除了水炮的巨大威力之外,耳邊只有無盡的轟鳴聲,就像有一百節車廂的蒸汽火車鳴著笛在身前幾米的地方駛過,連續不斷的轟鳴把耳朵震得麻木了。

    少頃,水炮稍歇。

    然而,下一刻,更令人驚悚的場景出現了。

    水炮殘留的水柱,在空中結凍了,冰柱從裡到外,一直蔓延開去。那種青藍『色』的冰晶乍一看,美如夢幻,但卻帶著無盡死亡的氣息。

    孟帥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然後目光上移。

    被水柱拍到牆上的那些人,恐怕永遠也下不來了。他們身上的水也已經瞬間結凍,跟石頭黏在一起,就像一張透明膠把他們黏在石頭上。

    而孟帥甚至懷疑,在沒被黏在牆上,這些人已經死了,不說水炮威力多大,再說這徹骨的寒冷,就不是人能承受的。就算他站在地上,也已經感受到了那地獄般的寒氣。空氣比之剛進來,至少下降了二十度,他不得不用真氣給自己保暖。

    他剛剛一閃眼,發現被凍上的,有個自己隊伍中的人,胡因才。這弟子人才不出眾,在隊伍裡算打醬油的,但好歹也算是同行多日的夥伴,他命殞於此,孟帥也不由黯然——至此,他率領的隊伍第一次出現了減員。

    但現在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只能先考慮自己。

    冰封的柱子,不僅僅代表外面的隊伍死傷無數。更代表著出口被完全封死了。

    他出不去了。

    現在,他被關在這個冰封的山『洞』中,和一隻不知來歷的怪物關在一起。隊友們要麼隔絕,也麼死了。眼前能看見的只有他自己……還有陳前。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loomCaVod

LV:9 元老

追蹤
  • 984

    主題

  • 1008918

    回文

  • 34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