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2128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38
五八四 捨身飼龜,無死角掃射

    孟帥不自覺的舔了舔嘴唇,感覺嘴唇一片於燥,嗓子也一陣焦渴。

    如此酷寒,卻如此焦渴,可見他心中的緊張。

    這時,巨大的烏龜再次轉過頭,盯著孟帥,碧幽幽的目光,依舊沒有一絲感情。孟帥心知逃無可逃,這是甕中捉鱉之勢——那鱉可不是更像鱉的巨龜,而實實在在,就是自己。

    正在這時,就聽有人叫道:「前輩——」

    孟帥一回頭,就見剛剛不省人事的魏陵遠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滿臉鮮血,一步步向前爬去,呼叫道:「前輩,我……我在這裡。」

    看著他從腳邊爬過去,孟帥只要一伸腳,就能將他踩死,但不知為什麼,並沒有伸腳。或許是因為被他瘆人的目光鎮住,或許是不想惹怒那烏龜。

    他只是做好了準備,打算用渾身解數,拚上一拚。

    魏陵遠爬到巨龜身邊,抬起頭,叫道:「前輩,救我一命。」

    那巨龜垂下頭,巨大的利口還在張著,口水一滴滴滴落在魏陵遠臉上。孟帥看得有些心驚肉跳。

    不知是不是孟帥心理作用,他總覺得那雙巨大的眼睛裡面,有了感情的波動。

    只是他不明白,那巨龜明明是凶獸,有什麼救命的手段?而且他也知道,魏陵遠生機已斷,是陳前的丹藥在維持著生命,只要丹藥藥力耗盡,他神仙難救。

    當然,孟帥的黑土世界還有救他的法子,但恐怕要消耗一整顆如意珠,孟帥絕不可能付出那麼大的代價來救他的。難道說巨龜有和他一樣的手段?

    巨龜的頭越來越低,漸漸地湊近魏陵遠。魏陵遠抬起頭,和它四目相對。

    一人一獸沉默了,突然,魏陵遠再次開口道:「為我報仇。」

    說完這句話,巨龜的頭一伸,將魏陵遠整個吞了下去。

    場面一靜,孟帥奇道:「這是怎麼回事?巨龜的肚子能夠療傷麼?」

    就聽背後有人道:「他死了。」

    孟帥不必問,必然是陳前,道:「不對呀,這不是他求烏龜救命麼?」

    陳前從後面走上前,道:「鑽什麼牛角尖?眼前不是明擺著麼,他求烏龜救命,烏龜救不了他。他寧願捨身飼龜,求它為自己報仇。」

    說完,他一字一句道:「巨龜會報仇的。」

    說完這句話,巨大的頭顱轉了過來,當孟帥對上那雙巨大的綠眼,他立刻明白:陳前說的是對的。

    當時烏龜和魏陵遠之間的感情,他可能看錯。但如今巨龜眼中的仇恨,他絕不會看錯。

    要死戰了。

    不如先發制人

    孟帥手指一動,一塊巨石憑空出現,高舉過頂,轟然砸下——

    乾坤一擲

    這是乾坤萬象宗的秘傳絕技,也是孟帥第一次正經的使用。這一招他蓄勢已久,所用石頭是堪比金剛石的礦石,威力之大,不可想像。

    龜腦袋飛快的一縮,巨大的石頭飛過頭腦,砸在龜殼上。

    轟——

    大石粉碎,龜殼巋然不動。但並非沒有效果,巨龜的身軀往下一沉,足有一尺有餘。

    有門兒

    孟帥連續擲出大石,只聽轟隆隆連聲響起,大石一顆顆投向龜身,或砸中,或落水,濺起千層浪。在巨大的石頭飛舞下,整個寒冰洞中白浪飛濺,碎石排空,好一片熱鬧景象。

    當孟帥停止砸動的時候,就見水塘上波浪處處,碎石堆積,一時間看不清烏龜的身影。看來那巨龜就算不受傷,也得沉入湖底,暫避鋒芒。

    呼出一口氣,孟帥道:「擦,讓你看看我的厲害。」

    陳前上前,道:「它沒事。」

    孟帥道:「是啊,娘的龜殼太硬。」其實不只是龜殼硬,更因為只要落水,石頭去勢威力消減太多了,根本不可能再傷害烏龜半分,他不甘心道,「等老王八出水,我再砸它,砸到丫的不敢露面為止。」

    陳前道:「這非長久之計,你的石頭難道無窮無盡麼?」

    孟帥心道:差不多。在他黑土世界裡,巨石堆積如山,一時半會兒是耗不盡的,就算耗盡,很快就是再長出來。

    然而石頭雖然用不完,他的力氣卻是有限的,絕技消耗太大,就算有黑土世界補充,也跟不上來,甚至會傷身。

    因此他道:「所以我們要分工合作啊。我在這裡砸著,你別閒著,去鑿那破冰啊。鑿穿了就跑路,省的困在這鳥地方。」

    陳前冷冷道:「我剛才試了,鑿不開,我的刀法在冰上最多留下一個白印。若要鑿一尺,幾個時辰也不夠。」

    孟帥心底一涼,道:「是麼?是死路麼?」

    陳前道:「我還有一招絕技,是所向披靡的。或能成功。」

    孟帥道:「成麼?能鑿開冰麼?」

    陳前瞪了他一眼,道:「老子才不去鑿冰,要鑿,就鑿那怪物腦袋。」

    孟帥道:「隨便你鑿什麼,你有把握麼?」

    陳前道:「八分吧。我這一招是超過自己極限的。你知道……我要開眼。」

    孟帥一凜,道:「要我做什麼麼?」

    陳前正色道:「給我時間,我需要一盞茶時間,最少也要一半時間,拖得時間越長,把握越大。」

    孟帥道:「又是拖時間?上次咱們也是這麼於的。以後成固定模式了?」隨即沉吟了一下,道:「行。我拼一把

    陳前遞給他丹藥,道:「這是恢復體力的,你留著。」

    孟帥搖頭,道:「不必,我有法子。別廢話了。你趕緊吧。」

    陳前退後,取出一把新刀,橫刀在前,默然直立。

    孟帥在旁邊看著,心底升起一股寒意,那不是冰雪苦寒的寒意,而是殺意刺骨,從心底冒出來的寒意。他不自覺的退開兩步,離著陳前數丈之外,盯著水潭。

    水潭此時已經漸漸平靜了。卻不見巨龜冒頭,孟帥有喜有憂,喜的是它越拖延時間,對自己越有利,憂的是對方恐怕也和陳前一樣,在憋著什麼大招。

    正在這時,白浪驟動,孟帥只道是巨龜冒頭,就要出擊,卻見眼前一花,一大坨藍色襲來。

    炮彈?

    那藍色足有車**小,速度飛快,孟帥頭腦一暈,已經到了眼前。

    不好,乾坤移位

    孟帥的身體驟然消失,在數丈外出現。與此同時,一個冰藍色的炮彈狠狠砸在他站立的地方,砰地一聲,原地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緊接著,第二個冰彈再次射了出來,第三個,第四個,連珠般的砸了過來。

    孟帥東躲西藏,無暇分身,在水炮中穿梭。他不由暗自苦笑:剛剛是自己一通胡砸,如今情勢倒轉,真是現世報。對方藏在水下,不需露頭就將他逼得上躥下跳,更無暇舉起大石反擊。且就算反擊,大石如水,如入泥牛入海一般,毫無蹤跡。

    好在他輕功不錯,再加上乾坤移位堪稱移動類身法至寶,倒也遊刃有餘。只是一次冰炮擦肩而過,沒打到孟帥,卻險些打到陳前,令他出了一身冷汗。

    那冰炮雖然是衝著他來的,但巨龜是活物,隨時可以更換目標,又不是遊戲裡的怪,拉穩了仇恨就不必擔心隊友。眼見陳前行動不便,孟帥一咬牙,衝過去將出陳前背起,帶著他一起躲避。陳前先是吃了一驚,倒也沒多說。看來蓄力並沒被打斷。

    只是背著一人,身法不能不受限制,他用乾坤移位的次數多了起來,精力頗有不怠。那烏龜卻好似精力無窮,水炮無窮無盡,甚至有越來越密的趨勢。

    孟帥幾次遇險,心中焦躁,且背後陳前殺氣越來越盛,他也難免受到影響,心情不復從前從容,暗道:別說能不能堅持到時間,就算堅持到了,它不出頭,陳前不可能下水砍它,豈不讓它無敵了?

    這孫子怎麼做到的,在水下視野竟這樣開闊,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慢著

    孟帥心中陡然一亮——怎麼可能沒死角?

    就算視野沒死角,難道炮彈也沒死角麼?

    如果把老烏龜當做一台橫面三百六十度旋轉,縱面九十度抬高的炮台,那麼很容易想到,死角在哪裡。

    在低處

    不知那烏龜怎麼做到的,炮彈可以橫向發射,就算是伏在地平面上,依舊有被打到的可能。

    但是再低呢?

    譬如地底?

    孟帥身子躍在高處時,就在找地面的薄弱處——冰層覆蓋越薄,顏色越白,越是薄弱。

    他看好了角落一處近乎裸露的岩石,雙腳聚力,狠狠地踩了上去。

    轟

    地面被他踩出一個大坑

    孟帥自己不下去,卻把陳前放下,自己繼續挖坑,憑藉迅速的身法,在山洞中如同地鼠一般不停地掏洞,並且儘量將地洞連接起來。

    他要在地面,挖出一道戰壕

    孟帥見縫插針,將幾道戰壕構築完畢,因為這個工作太有意義,他幾乎忘掉了時間。就在此時,心中一動——

    陳前發來訊息,他準備好了。

    等的就是這一刻,孟帥突然放棄了謹慎,高高躍起,幾乎要躍到湖面上。

    咚咚咚——

    數團冰彈瘋狂砸來,大有一舉殲滅之勢。

    乾坤移位

    孟帥的身形再次消失,他憑空出現在一個地洞中,俯下身子。

    從地面上看,完全看不到他在哪裡。

    他就這麼靜靜的伏著,不發一言,等著對方的反應。

    他相信,他不動,動的就是那老怪物。

    經過了漫長的沉默,水終於動了。

    一個巨大的腦袋浮了上來,兩隻碧油油的眼睛四面掃視。

    再抬高一點兒……抬高一點兒……

    彷彿聽到了他的心聲,龜腦袋完全離水,甚至還有一段脖頸露出水面……

    就是現在

    剎那——一個纏繞紫氣的身形從地下飛躍而出,寒光閃閃,向巨龜劈去

    殺神降世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39
五八五 殺神降世,小八的盛宴

    紫光漫天

    孟帥以前不止一次的看過陳前的殺招,也見過他開眼的殺意。但沒有一次像這樣,如天邊的赤霞一般紫氣蒸騰。如果說以前的絕招還是刀法,那麼這一次的殺招,則近乎神通。

    紫氣厚重,孟帥幾乎看不見他的動作,更看不到結果,但能聽到一聲「刺啦——」的聲音,並非硬碰硬的撞擊,更像是撕裂。

    聽到這個聲音,孟帥心情大爽。這證明陳前是有效進攻。

    也正因為鬆了一口氣,孟帥頓覺一陣疲勞,剛剛一陣強攻加上連續的閃避,以及見縫插針的開戰壕,消耗了他許多體力和精力。孟帥剛剛亢奮,不覺得辛苦,這時稍微一鬆,幾乎要一屁股坐下。

    紫光消散,孟帥驚異的看到,眼前一片地面,覆蓋的冰層都被消下一層。湖水下降了三尺,巨龜的身軀伏在池邊

    一道刀痕從巨龜脖子前方一直劈下,劈開了龜殼,紫藍色的血液流出,侵染了湖水,也侵染了地面。

    這畫面並不好看,巨龜身上的傷口夠長,但是並沒截斷,正因為沒有截斷,才顯得格外恐怖。身體劈開了三分之二,脖子也切開大半,肯定活不了,但頑強的生命力讓巨大的身軀還在緩緩蠕動,越動血液和內臟就越往外流,那團血肉範圍越來越大,在視覺上不是什麼好的體驗。這還虧了酷寒的氣溫,不然氣味也要出來。

    孟帥離著那巨大的身軀遠了些,垂死掙扎的野獸不知會不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兒來。

    但他還有一件事掛心——陳前在哪兒?

    四周圍最顯眼的,就是巨大的龜身,除此之外都是一片寒冰,有什麼東西一覽無餘,哪有陳前的影子?

    孟帥四周大量了一圈,最後盯住了湖水——若別處沒有,只能是落水了。

    他不免憂心忡忡,陳前開眼之後是什麼虛弱的樣子,他見過不止一次,真落入如此寒冷的水裡,恐怕凶多吉少。

    看來只好下去找他。

    孟帥從另一邊繞過巨龜,來到湖邊,就要下水。

    正在這時,他心中一動,突然露出喜色,回過頭去,就見湖水翻開一層波浪,一個小小的身影冒出,那是小八,它正拽著另一個大一些的身軀往岸邊游來,正是陳前。

    孟帥連忙抖開蜘蛛絲,將陳前拽上岸,小八跟著游過來。孟帥一面查看陳前的情況,一面對小八道:「往哪裡去了?都找不到你。」

    說到這裡,他又想起一事,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巨龜道:「我問你怎麼了,你還說沒危險,你看這不是危險麼?

    然而望著小八那天真無邪的眼見,孟帥一陣洩氣,只道交流無用。只得先不管它,專心看陳前的情況。

    陳前和他想的差不多,精氣虛弱,但沒有外傷,孟帥翻出傷藥來,要給他喂下。

    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抓住了他,陳前眼睛睜開一線,道:「別……給我瞎吃,你不懂。」

    孟帥鬆了口氣,道:「你沒事?」

    陳前道:「當然有事。我哪次沒事?」

    孟帥無奈,道:「你最後還有什麼話留下,我會替你傳達的。」

    陳前道:「我還沒死呢——我這次消耗太大,非十天半月不能起來。恐怕趕不上內圍的突進。你將我……將我交給鼎湖山,讓他們把我帶出去。」

    孟帥道:「用不著,我帶你進內圍,只要我能進去,你就能進。」

    陳前盯著他,道:「別到時候一個也進不去。」

    孟帥道:「那就當做難兄難弟好了。我要是給淘汰了,當然顧不得你。我若沒淘汰,就帶著你進去。」

    陳前沉默一下,道:「那就拜託你了。」

    孟帥道:「包在我身上。你還有沒有話說,沒有可以安心的去了。」

    陳前瞪著他,道:「那跟我的隊伍說一聲,說我是自願跟你走的……如果找不到鼎湖山,那就算了。」

    孟帥道:「好。」他心裡卻知道,鼎湖山還有幾個人真是難說。剛才那通冰炮,洞穿了整個山洞,凡是在山洞裡的恐怕都不能倖免。自己那隊伍走得早,出去了幾個,後來還是自己安排他們和鼎湖山花插著撤退,後面才落下幾個。自己這邊或許還能逃出去幾個活口,鼎湖山能有活人就萬幸了。

    陳前最後道:「離著進內圍就五天了,你還困在這裡出不去呢,手腳快點兒。」說完便昏了過去。

    孟帥試探他果然沒意識了之後,將他轉移到了黑土世界中,安排了一間修養室。黑土世界療傷功效神奇,想必他很快就能恢復。

    不過陳前是安心休養了,孟帥卻還有除冰的麻煩。他試了試用兵刃鑿冰,果然用盡力氣只有一個白印,又試了試用火,效果也不好,看來光這個冰又要除上好幾日,這樣下去能不能趕上內圍還是兩可。

    鑿了半日,鑿進去兩尺,孟帥坐地上休息,感覺比大戰一場還累。

    正在這時,他心中一動,心底傳來一陣喜悅。

    那是小八的情緒,他清清楚楚感到了。

    孟帥一回頭,他心底一忽悠,差點嚇住。

    就見小八正趴在巨龜的傷口上,不住的吮吸冰藍色的血液,巨龜的傷口已經發白,顯然身上的血一點點的流入了小八的身軀。

    而小八的身子,還是那麼小巧,不,仔細看,似乎比之前大了些。但也不過兩個拳頭大,那入注的血流被它吸取,身子一點不見膨脹,小小的身軀彷彿無底洞一般,有入無出。

    孟帥嚇了一跳,忙過去道:「你怎麼了?」

    小八不回答,貪婪的吸著血,但從它的內心深處,傳來的是喜悅。這種情緒感染了孟帥,讓他稍微放心。

    緊接著,他反應過來,小八之所以完全沒有預警,反而很開心,就是因為這個怪物對它沒有威脅,反而可是充當食物。

    但就算如此,當初他苦戰的時候,小八也沒發揮作用啊?孟帥瞪了小八一眼,氣道:「也不知道主動幫忙,要你何用?」

    小八沒心沒肺的繼續喝血,孟帥也不阻止,他只是在想:也該輪到小八進化了吧?

    一直以為,小八是他靈獸中最沒用的一個——當然他也沒有多少有用的靈獸,但老灰至少還能當坐騎,蛤蟆至少還能當偵察兵。小八被白也評價為「血統純正,來歷不凡」,但始終不見它有什麼本事。他由衷地希望小八能夠進化出至少能做輔助的技能。

    不過,既然小八在吸血,他也不閒著了。這巨龜是凶獸,等級還不低,身上有不少好材料,他正好和小八一起分解一下。

    只是這頭巨龜實在太堅硬,他用一般的刀槍利刃肯定是分解不開。只得用真氣凝成刀,將巨龜一塊塊切開。就這樣,那巨大的龜殼也解不開,只得整塊的丟進黑土世界。

    龜殼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防具的好材料。但孟帥深深覺得,將這麼大一塊龜殼分解開來太浪費了。他決定將這傢伙改造成機封,弄出個全副武裝的裝甲車來,到時候衝鋒陷陣,有大用處。

    至於對他也很有用的龜血,猶豫了一下,他只接了一小瓶,總不能跟靈獸爭搶。倘若小八吃不下,那他可以繼續回收。

    不過看小八那樣子,也不像是吃不下。要不是嘴小,孟帥懷疑它能把一隻巨龜都啃光。

    過了良久,小八噗通一聲,從巨龜身上掉了下來,四腳朝天,蹬空不已。

    孟帥又好氣又好笑,伸手一扒拉它,道:「你……」

    驀地,他縮回手,用另一隻手將手指緊緊攥住——

    太冷了

    小八的身上,比寒冰還冷,冷的深入骨髓,孟帥覺得血液都結冰了。

    雖然冷得不輕,孟帥卻有點高興了,這證明小八吸血是有效果的嘛。莫非它將來就要走冰系路線,成個冰霜玄武之類?

    不過小八現在還四腳朝天,看來憑藉自己,是不能烏龜翻身了。

    用真氣護住手,孟帥再次戳它,然而這一次,卻是沒有感覺到寒冷,不是真氣的緣故,是真的不冷了。

    小八會收斂體內寒氣了?

    孟帥十分興奮,嘗試著同小八交流,就發覺小八除了興奮之外,還有一絲疲憊,很明顯被睏意籠罩著。

    是了,剛剛吃了那麼多東西,肯定要休息一下了。

    孟帥要接小八會黑土世界休息,然而小八卻是不肯,從孟帥手中刺溜一下溜走了。

    孟帥十分好笑,任由它小短腿在前面跑著,自己在後面不緊不慢的趕著,道:「你往哪裡跑?」

    反正這個山洞也沒有別的危險,它要吃飽了消消食兒,也隨它去。

    突然,小八在洞口處停下。在它身前不遠,正是那巨大的堵門冰柱。

    孟帥趕上,笑道:「累了吧?這回看你往哪兒……」

    話音未落,孟帥目瞪口呆。

    就見小八張口一吸,冰柱化為絲絲藍氣,不住的鑽入小小的嘴裡。孟帥站在旁邊,只覺得藍氣之中蘊含著無盡的寒意,凍得他在真氣掩護下,連連後退。

    而那刀槍不入的冰柱,片刻之間,已經被吸出一個缺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39
五八六 夥伴零落,整裝再出發

    在小八大發神威之下,孟帥終於可以輕鬆地從洞裡出來了。

    當然,說是輕鬆,也耗費了將近一天的時間。

    小八身小嘴小,全力吸取也效率不高,當然還是比孟帥自己效率高。他在後面跟著,希望能在小八休息的時候幫它恢復,但小八始終沒有需要休息的樣子,他也樂得跟著撿現成的。

    不過行著行著,他心情就不好了。因為冰柱之中開始出現凍結在裡面的屍體。

    開始是鼎湖山的弟子,他還不在意,甚至高興地將這些人放進黑土世界裡煉化如意珠。但當他看到自己熟悉的人的時候,感覺一下子差了起來。

    看到侯禹的時候,孟帥心情還不是那麼糟糕,但當看到楊陽的時候,他就心情很沉重了。楊陽性情豪爽,也有領袖之風,孟帥跟他相處的也不錯。不只是他,在隊伍裡大部分人都相處不錯,孟帥的威信確立之後,大家已經比較和諧了。

    減員太多了。

    烏瑋……萬夏……

    到了接近出口的時候,孟帥終於看到了他不想看到的人——韓鳳至。

    將韓鳳至已經冰冷的身體放下來時,孟帥真的難受了。低落的心情半響也沒緩過來。雖然進入大荒戰場,大家都有有去無回的覺悟,但莫名其妙的死在這裡,這也太慘了。

    出師未捷身先死,不管怎麼說,都是他這個當隊長的失職。尤其是隊伍死了這麼多人,他還活著的時候,內疚之情難以言表。

    如果魏陵遠還活著,孟帥絕不吝惜將這孫子千刀萬剮,葬身龜腹真是便宜他了。

    當然,鼎湖山只有更慘,孟帥一路算著,就算不是全軍覆沒,大概也不剩幾個活人了。加上陳前,鼎湖山活著的不超過兩個。

    咔嚓——

    最後那一層薄薄的冰層裂開,一縷陽光射下。

    到頭了。

    這一場抬頭儘是悲劇的死亡之旅,終於到了盡頭。

    陽光照射在孟帥身上,暖洋洋的舒服之極。這是孟帥在無盡深寒中熬了一日一夜之後,第一次感覺到溫暖。暖意直撲心底,舒服的幾乎落淚。

    這時,小八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孟帥忙檢查了一下,發現它只是吃多了,要消化食,便將它放回黑土世界,獨自一人走出了山洞。

    現在天色大亮,日上三竿,一切都好。孟帥伸了個懶腰,便開始尋找倖存者。

    大概還是有倖存者的吧?

    只是畢竟過了一日一夜,那冰柱又來勢洶洶,倖存的人恐怕早就跑遠了。

    無論如何,就算隊伍散了大半,他還是要找到剩下的人,盡最後的一點職責。

    仔細觀看了地上的痕跡,孟帥認定了一個方向,追了過去。

    在三里之外的一個坡地,七八個武者站在一處斷崖下,圍成一個圈子,包圍著崖上的人。

    領頭的一個大漢叫道:「上頭的,你們幾個不是女人就是病號,還硬撐著什麼勁兒?大家又不是深仇大恨,你把青苔交給我們,我們立刻就走。」

    只聽上面一個清冷的女聲道:「我們說了沒有青苔。你們不信,好吧,就算我們有,但你們這些無恥之徒,休想染指分毫。有本事就殺上來,沒本事就不要胡說八道。」

    地下大漢大怒,道:「臭娘們兒,給臉不要臉。好吧,等我奪了青苔,還要將你擺十八個花樣,叫你知道爺爺的厲害。」說著和幾個大漢走上幾步,逼得更加緊了。

    正在這時,只聽風聲有異,轟隆一聲,一塊大石砸了下來。

    那幾個大漢有所感覺,但那大石彷彿雷霆落地,快的不可思議,兩個大漢閃避不及,被狠狠地砸倒,另有一個被砸中一隻腳,慘叫不已。

    就聽山崖後面有人喝道:「滾」

    幾個大漢被巨石嚇破了膽子,竟一哄而散。眨眼之間,原地只剩下慘嚎不已的傷者。

    一個少年從崖後走出,厭惡的看了傷者一眼,道:「有本事就砍了腿滾蛋,沒本事就死在這裡。」說著轉身上崖

    崖上地勢平坦,人物一覽無餘。上面有四個人,兩個女子,還有兩名傷者。其中一個白衣女子見了少年,目光中光彩流動,幾乎蒙了一層水霧,叫道:「隊長」

    孟帥看了一眼眾人,道:「朱師姐,鮑師兄,還有馬師妹……這位是?」

    原來崖上四個人裡面,他認得三個,朱徽冰和馬思思以及受傷的鮑裡京,剩下的就是一個青年,身穿鼎湖山的服飾,半邊衣袖血跡斑斑,胳膊吊著,顯然受了傷。

    朱徽冰道:「這位是鼎湖山的葉凜葉師兄。我們幾個安全撤退到崖上,全靠他了。他卻受了傷。」

    原來當時安排撤退的是朱徽冰打頭陣,馬思思抱著鮑裡京這個傷員第二,後面鼎湖山打頭陣的是葉凜,也只有他們四個人逃過了後面驚天動地的水炮。

    四人剛出來,水炮席捲而過,宛如地獄,將他們嚇得不輕,顧不得其他一路逃出。到了山下又遇到打劫的烏合之眾。那些散人若論個人武力,都比不上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但一來人多勢眾,二來馬思思力弱,鮑裡京有傷,都是拖累,一行人只得邊打邊退,退到了山崖上死守。

    孟帥聽了,鄭重的感謝葉凜救護自己門下弟子。葉凜道:「我是自救,哪裡談得上恩德?我們隊長呢?」

    孟帥回答道:「他還好,也是力戰的時候受了傷,我把他帶出來了,就放在……靈獸袋裡。」

    靈獸袋理論上能放活人,只是一般不會這麼帶,有不尊重之嫌,不過權宜之計,葉凜也能理解,道:「他傷的嚴重麼?」

    孟帥道:「還好,需要休息十天半月。」

    葉凜道:「那他趕不上了?趕不上進入內圍,提升上界了?鼎湖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不由頹然。他的實力在鼎湖山中算的不錯,但絕非頂尖,也不是領袖人物。這次能活下來,也是運氣居多。一想到整個隊伍全軍覆沒,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個人,自己還受了傷,登時感到一陣絕望。

    孟帥道:「我答應過他,要帶他上界。還有你們……在座的所有人,兩邊的隊伍就剩下我們幾個,我責無旁貸,只要你們還想要上界,我都帶上你們。葉師兄,你意下如何?」

    葉凜猶豫一下,朱徽冰道:「我們隊長雖然年輕,但實力強大,人品可信,絕不比你們隊長差。師兄你若還有上界的夢想,就加入我們的隊伍。」

    葉凜點頭道:「好,那葉凜願意追隨孟師兄。」

    孟帥道:「好,朱師姐自然是去的。馬師妹你呢?」

    馬思思猶豫了一下,道:「我不去了。家族本來就沒打算讓我上去,我也不夠資格。再說總要有人把收集的藥材送回去。我就不拖累大家了。」

    孟帥道:「人各有志,我也不強求。鮑師兄呢?」

    鮑裡京有氣無力道:「我也不去了。小敖……小敖是我當本命靈獸培養的,它去了之後,我的修為降了不少,已經沒有力量去爭取上界了,隊長……你帶著朱師妹前進吧,帶著我們百鳴山的希望……祝福你們。」

    孟帥嘆了口氣,一般靈獸還罷了,本命靈獸種子死了,真不是開玩笑的。這還是他沒正式簽訂本命靈獸,不然恐怕真要丟半條命了。

    既然鮑裡京自己放棄,孟帥不能強求,現在他的隊伍裡,只剩下三個人……再過幾天,可能有四個。

    如此一來,力量大幅度削弱,和其他滿員的隊伍肯定是沒法相比了。好處是青苔管夠,人手有份,也沒有拖後腿的人。

    再說,孟帥還真不信,現在其他隊伍就能滿員?別的不說,洗劍谷不出意外,肯定是被魏陵遠禍害死了,說不定琵琶谷也被他害死了。就魏陵遠一個人,禍害了一半的隊伍,誰知道別的地方有沒有第二個,第三個魏陵遠?

    孟帥沉吟道:「按理說,咱們還有一個盟友是菩提谷。或許他們還很強大,但如果實力懸殊,咱們去找他們,未必受到接納。就算被接納了,恐怕也是投靠而非聯合。我不欲如此,你們意下如何?」

    朱徽冰道:「說的不錯,我們不必求人庇護。」

    葉凜本來就不是這個陣營的,當然更不可能有意見,孟帥做了決定,道:「好。咱們就單獨於了。三天之後,咱們送馬師妹他們啟程回轉,然後進內圍。」

    一行人在山崖上休息了三天。孟帥送馬思思和鮑裡京出外圍。

    在路上,他們遇到了幾個和尚結伴出山,馬思思上前詢問,一問之下,果然菩提谷人員齊整,只是意外的失去了一個隊員,且找到了七個青苔。現在除了兩個修為最差的弟子出山之外,其他人都齊整的挺進內圍去了。

    孟帥不由暗嘆他們運氣好,除此之外,又看見幾個璇璣山弟子出來。那些弟子也是氣定神閒,顯然一路上沒遇到什麼危險,據說進內圍的隊伍有六個人。

    如此,孟帥已經知道了六支隊伍的消息。刨去烏合之眾外,只剩下泣血谷的隊伍不知所蹤。也可能他們和洗劍谷一樣,遭到了變故,全軍覆沒,也可能他們全部得到了青苔,一起進入了內圍。

    對於像泣血谷這樣的隊伍來說,孟帥寧願料敵從寬,認定他們先進入內圍了。

    因此這一路進去,除了早已虎視眈眈的上界弟子,他還有了新的敵人,甚至比上界弟子更凶險。

    但不管怎麼說,都到了這個地步,自然也要面對。

    幾個人送走馬思思,來到內圍環形山之外好好的休息了幾天。葉凜有丹藥輔助,已經把狀態調整到最佳,朱徽冰也暫時走出了同伴去世的陰影,全心全意做好戰鬥準備。

    這期間,陳前甚至恢復了意識,出來了一次,和孟帥確認了隊伍的成員,並且直接道:「不管我好與不好,隊伍都歸孟帥指揮,我寧可做個先鋒。」孟帥知道這是他的性情,也不以為意,只是知道他狀態沒有恢復,又勸他服藥休息後,弄回了黑土世界,用如意珠化的好藥調養,等幾日之後生龍活虎再回歸。那時隊伍裡配備兩個隊長級別的大高手,人數少一點兒,實力也不再薄弱。

    終於,一切就緒,孟帥和自己僅有的兩個夥伴來到了環形山下,正式向著內圍挺進。

    關鍵的時刻,終於到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44
五八七 白霧瀰漫,崎嶇內圍路

    濃濃的霧氣,籠罩在環形山中。

    這是大荒戰場自然形成的霧氣。當大荒戰場還有一個月結束的時候,霧氣會自然而然湧出來,遮蔽了視線,遮蔽了環形山的入口。

    這段時間持續三日,被稱作窗口期。

    惟其如此,這三天才是外圍轉內圍的最佳時期,對在外界作戰的大荒弟子都至關重要。白霧不僅僅遮蔽視線,更遮蔽了感應能力甚至五感,使得所有人置身其中,實力都大打折扣。只要不是瘋子,這幾天都會暫時蟄伏。

    若不趁著這幾天出口寬鬆,挺進內圍,等白霧一散,恐怕剛從出口進來,就已經被人偷襲了。

    孟帥帶著隊伍,在第一天晚上進入了環形山。

    黑夜加上白霧,隱蔽的效果達到最大,這依稀彷彿兩個月前,他剛剛進入大荒戰場時的情形。那時他雖然謹慎,但志得意滿,手下十個人,都是精心準備過的好幫手,至少在外圍,孟帥是信心十足,認定能橫著走的。

    不過兩個月,已經物是人非了。或者說,只在一日之內,天翻地覆,勝敗易手。

    他實在是能力有限,這一點認識讓人難受,但也是事實。若非運氣,他哪還有繼續前進的資格?

    好在,他還活著,狀態還不錯,背後的隊友雖然人數少,依舊可以信任。這也算是對於他一半失敗的隊長之旅的安慰吧。

    孟帥之前以為自己謹慎,現在想想,還差得遠了。因此這次進入內圍,他是謹慎再謹慎。

    譬如進入內圍的時間和地點,他都是精心選擇的。

    大荒戰場的詳細地圖,尤其是內圍地圖,是非常緊缺的。每一家宗門都有自己繪製的地圖,但都是殘缺不全的,且相互之間不會共享,同盟友之間也不會全部共享,何況不同陣營。孟帥有幸,拿到兩個對立陣營中實力最強大的鼎湖山和百鳴山的地圖,兩兩重合之後,得到了更多的信息。

    除了這兩方信息,在肢解巨龜的時候,孟帥在它腹中還找到了一個空間袋,裡面還有額外的一張地圖。孟帥不知道那空間袋屬於誰,但是從空間袋消化的情況來看,應該是魏陵遠的。

    這張地圖和兩大宗門的地圖都不同,雖然也是殘缺,但卻擁有一大片對其他地圖都是空白的神秘地區的詳圖。顯然繪製的人和宗門走的不是一個路線。

    甚至不是大荒宗門的路線。

    孟帥心中略有好奇——魏陵遠到底有什麼來歷,怎麼能結交這樣的猛獸,又擁有這樣的地圖?不過現在好奇也晚了,魏陵遠已經死了,死人是不會有任何來歷的。他只需要專心研究地圖便可。

    三張地圖拼起來,孟帥對環形山有五六分認知了。尤其是環形山內外相接的這一塊。這是宗門地圖繪製最詳細的部分,加上神秘地圖補上短板,整個環形山內外出口他便了然於胸。

    經過詳細甄別,孟帥選擇了其中一個入口,他堅信這個入口是最隱蔽的,而且進入之後的地形也不錯,不容易被圍剿。

    這天晚上,他和朱徽冰以及葉凜摸進了環形山。

    一切順利。

    從狹窄的僅通過一人的入口進入環形山之後,三人一路前進。路上有銀柳松鼠在前面探路,那是孟帥提前買的,並未收為靈獸,只是馴丨養了暫時探路。

    一直走了兩個時辰,離著出口有數十里地了,三人都緩了一口氣。

    據說五方世界的弟子,習慣在出口處伏擊懵懂不知的大荒弟子。很多人剛一露頭便遭痛擊,看來他們逃過了這樣的威脅。

    雖然威脅一定還存在,但給他們幾天時間適應,結果會完全不同。

    當然,離著出口還是越遠越好。當初進內圍,孟帥就帶領眾人疾行一夜,這一次他也規劃好了一整夜的路途。

    只是環形山雖然廣大,但比之外界就小多了,內圍比外圍小了十倍不止。如果按照外圍的推進速度,這一夜時間,就能直入中心,靠近界石。

    這是孟帥不願意看到的。界石那東西,就是一切危險的源頭,無論什麼時候從充滿了危險。他們這些不明狀況的外來者,太早靠近,簡直就是找死。

    所以孟帥規劃的路線,是行走一條拋物線,最終落點還是在邊緣。這是這個邊緣,不靠近任何出口,以防有獵人埋伏。

    到這時,孟帥才發覺,自己還是太高估了自己。

    他規劃的那條路線,太遠了,他們走不到。

    他做規劃的時候,是以在外界的行進速度為基準的,考慮到內圍的複雜地形,將速度降低了一半。但現在看來,還是太高估了。

    內圍是真正的山地。而且高低起伏,無三尺平川。前一刻可能是陡峭的上坡,下一刻或許就是深深的峽谷,平地上會突然出現寬闊的裂隙,通途中也會陡然豎起橫絕的高峰。且地面上有的鋪滿枯枝爛葉,有時卻是油膩膩的彷彿鋪上了一層腐化物,更有時會形成吃人的沼澤。甚至有時一條路看著好好的,一踩下去,整個崩潰,岩石已經風化成渣滓了。

    如此種種,再加上視線障礙,辨路不易,都拖慢了行進的速度。

    而且,不知是否孟帥的心理問題,他感覺身體越來越沉重,以前數丈寬的裂谷一躍可過,在這裡卻險些力道不足,摔下懸崖。

    這時,身後的葉凜道:「我知道內圍環形山禁飛,可是沒聽說會限制身法啊?我怎麼覺得身子不對勁了?」

    孟帥暗暗點頭,他也聽說了內圍不許浮空,想飛也飛不起來,但除此之外,就是限制感官這些時靈時不靈的禁條,並沒聽說過限制身法。

    朱徽冰沉悶的回答道:「據說界石每次下降,都會帶來不同的規則,或許這一屆的規則便是如此。自從我進來之後,身法一直在下降,莫非是呆的時間越久,就越受限制?」

    孟帥搖頭,道:「不可能這麼簡單。不然豈不是呆在內圍越久,越受限制?我們能秒了這些久在內圍的弟子?多半是有極值的,又或者有什麼規則。他們肯定掌握了。」

    這也是先進內圍的好處之一,早早掌握了內圍規則,比之後來者,當然有絕大的優勢。

    三人一步步前進,因此情況不明,所以不敢走得太快,且時常要變向,因此現在的進度,比孟帥的規劃慢了三分之二。

    而且已露疲態。

    作為一個隊長,孟帥發現了這一點,覺得應該制止情況的惡化。因此在找到一處和地圖上標的一樣,足以隱蔽的陣型時,他便下達了原地休整的命令。

    幾人坐在石地上,孟帥做的比較高——無論如何,在危險的情況下,高地總不能留給他人。

    拿出幾塊炎陽石,人手一塊抱著取暖,孟帥開始咀嚼於糧。

    朱徽冰從口袋裡放出幾條白蛇,驅趕它們前去探路。這還是孟帥第一次見她驅使靈獸,提醒道:「別用本命靈獸去探路,如今情勢複雜,你可損失不起。」

    朱徽冰道:「知道。」一面說,一面伸手入袋。就見袋中,一條光澤如玉的白蛇順著她的手蜿蜒而上,纏繞在她的肩膀上,蛇頭半昂,一雙鮮紅的眼睛如血寶石一般璨然,

    她指了指白蛇,道:「這是蛇母白娘。我不感應蛇兒們的安慰,她來替我感應。如此轉了兩道手,她若無事,底下小的們損失得起。」

    葉凜不自覺的往旁邊挪了一下,孟帥自己也養過蛇,自然不怕,道:「你這馴丨養的法子倒也別緻。我還以為只有靈蟲可以這麼養。」

    朱徽冰道:「確實不容易。關鍵是配種。我為了給白娘尋找雄蛇,很是花費了功夫。也就是這兩年,才初見規模……」說到這裡,她突然臉色一變。

    孟帥立刻感覺到了,身子直立,道:「受到了襲擊?」

    朱徽冰搖頭,道:「不是,是遇到了陷阱。損失了我兩條蛇兒。陷阱很毒,蛇兒一落下,立刻屍骨無存。」說到這裡,她也神色不爽,那小的們雖然不是主要靈獸,但培養也不易,損失了自然不快。

    孟帥道:「那還好。不過既然有陷阱,恐怕有敵人,要小心了。」

    有陷阱,也未必有敵人,在這種危險的地方,有人會抱著坑一個是一個的想法普遍撒網。但既然中了陷阱,謹慎點兒總是好的。

    孟帥示意大家起身,將武器準備好,先不要離開這片區域。因為這裡是他精心挑選的,最適合隱藏的地點。拋棄有利地形貿然出擊,智者不為。

    葉凜神情有些激動,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顫聲道:「咱們是主動迎戰,還是……是……」

    是避其鋒芒,轉身走人?

    在這種長時間的生存遊戲中,避其鋒芒,自行轉進也是自保的良策,只是這畢竟是第一次戰鬥,從武者的心理上,不打這一場容易挫了銳氣。

    孟帥沉吟道:「陷阱在哪個方位?」

    朱徽冰指著東方道:「不過兩里地,咱們趕過去,不用半盞茶……好啊」她突然神色一變,道,「不用過去了,有人撲過來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45
第556章 五八八無形無影,織就天羅網

    天色漸明,山間的霧氣不但沒有消散,反而越來越濃郁,濃郁到五六個黑衣人穿梭其間,竟不露絲毫痕跡。

    幾人身輕如燕,雖然地勢崎嶇,擋不住他們如鬼魅一般靠近一座山壁。

    為首的黑衣人手持一個羅盤一樣的東西,邊走邊看,如此分心,並沒耽誤他飛速前進。他就這麼一路觀看,一路逼近。

    這時,他抬起手,示意身後人安靜,準備伏低。

    眾人立刻照著他的指令做了。他們知道這個手勢的意思——敵人在十丈以外。

    這是絕對不會錯的,他們對首領的判斷無比信任。這種信任不只是來自威望,更是來自對那個神奇的羅盤的信任。那東西,是他們在戰場中的眼睛。

    十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要開始警戒,但不能過度緊張,以免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最常規的做法,是以身法極輕極輕的潛過去,到三丈之外,伏下來,做好準備以便暴起傷人。

    三丈距離,是最常規的距離,對剛進入先天的武者來說,基本上武技的施展距離都在三丈左右,長不過四丈。到了三丈,就有一擊必殺的機會。

    當然,若是對身法有信心,再往內潛也可以,越近偷襲起來當然越犀利。只是進入大荒戰場的人沒有廢物,要欺到兩丈,甚至一丈之內去,未免太勉強。

    三丈,計畫訂的就是三丈。

    首領帶著自己的手下往前走,高舉的左手一直沒放下來,反而保持著「往下壓」的姿勢。

    這個手勢的意思是:

    「小聲點,放輕點,再放……」

    噗嗤。

    高舉的左手突然僵住,首領的人也僵在半空中,然後就如失去了支持的木頭,往後就倒。

    「首領?!」

    眾人雖然知道現在重要的是安靜,但畢竟不是訓練有素的死士——縱然真是死士,這時也要慌張了。他們大呼小叫的圍上去,查看首領的情況。

    就見那黑衣人呼吸已停,雙眼還睜得大大的,顯然死不瞑目。至於他致死的原因,眾人尋找了一遍,也找到了。

    在他喉嚨上,插著一根細細的針。

    那根針細到不可思議。在這樣的視野下,五個人裡面只有兩個勉強看清楚了。其他人還是在他們提醒下,半看半摸到針的。

    緊接著,他們被嚇住了。

    針雖細,雖然來無影去無蹤,但還不算可怕,他們也知道有專門偷襲的武技。但羅盤清清楚楚的顯示,最近的敵人,也在十丈以外。

    也就是說,這無影無蹤的細針,是從十來丈外發來的。

    先天武者確實了不起,十丈的距離不算遠。如果讓他們扔飛刀,每個人都能扔出幾十丈遠,就算是搬千斤巨石,往外一砸,砸出十丈也是輕輕鬆鬆的事。

    但是這麼細的針卻是另一回事。

    髮針靠的是指力,是所有力道中最不容易修到的,而且還是這麼細的針,要讓這樣的針穿過十丈的距離,還不帶一點風聲,那力道之外,還必須要全程用真氣護著。

    真氣離體,超過十丈,這是什麼概念?

    在場的沒一個能做到,光想一想,也是冷汗暗生,鬥志受挫。

    眼見隊伍有些散,一個高個子喝道:「怕什麼,怕還能死去?」他一面說,一面撐開一面盾牌,牢牢地擋在身前。

    那個方向是針刺來的方向。他盾牌很大,足以把身體全護住。甚至眾人藏在盾牌之後,也身無餘角。

    暫時得到了安全,那人繼續道:「既然到了此地,肯定是無法回頭,你們知道如果回頭意味著什麼。你看那人一發針,只有一枚,可見就他一個人,手法還有限。只要克制住了,小針而已,難道還……」

    話音未落,那人身子一僵,捂著肩膀慘叫起來。

    眾人連忙圍上來,就見那人倒地亂滾,雖然只是手臂受傷,卻叫的好像一隻手被人砍下來似的。眾人當然不會認為這個同伴是個慫貨,只是震懾於這細針的恐怖,竟能把一個硬氣的武者逼到這個地步。

    雖然憐憫,但眾人甚至沒想辦法幫他減輕痛苦,而是立刻撐起真氣護身,抱成一團。那身邊一層層的真氣,護的密密實實,針插不進,水潑不進。

    如此,才可抵禦神出鬼沒的細針,也可抵禦心中的恐懼。

    他們確實恐懼,因此眾人都看見了這一針是從正左邊來的,插入的軌跡和之前完全不同。

    也就是說,對方的站位,已經移到了最左邊。

    不,這絕不是同一個人。

    從第一枚針到第二枚針,之間不過說一句話的時間,而兩次法針者的距離,按照最短的距離,也是平移了二十丈以上。

    當然,一個先天武者可以一躍數十丈,一句話時間並不短。但是考慮這地形,卻是完全不可能。他們站的兩個方向,中間有壁障攔阻,在不能飛的情況下,幾乎不可能快速趕到。

    更何況他們十雙眼睛,十對耳朵,沒發現任何痕跡。這短短時間內,山間甚至一絲風都沒有,只有白霧如幽靈一樣飄蕩,靜悄悄的不帶一絲紊亂。

    這時,雜亂的聲音已經全部熄滅。中針的傷者停止了喊叫,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昏過去還是死了。夜色中只有些許衣服的摩擦聲,這些平時根本聽不見的聲音,這時尤為刺耳。這樣的寂靜中,眾人的思維卻難以平靜。

    有兩個人,或者更多的人,都能發射這樣的針!

    這麼想的話,雖然一樣很可怕,但至少不會讓人產生高深莫測,不敢與之對敵的絕望。因此眾人下意思的都接受了。

    既然來無影去無蹤,不能躲避,那就防禦吧。

    剩餘的四個人,分四面放出真氣護體。其實這時候有四面盾牌,當然是最為實惠的。但盾牌需要封印器,眾人沒有那麼闊綽,有真氣護身也足夠了。畢竟先天真氣非罡氣可比,一般武技都擊穿不了。一個人負責一面,也不覺得吃力。

    只是這樣一來,四個人就成了連接在一起移動堡壘,飛不了你,也跑不了我,笨重無效率。

    這樣怎麼能做獵手?只能做獵物。

    雙方還沒正面交手,就攻守易形了。

    這等可笑的局勢,維持了下去。但組成這種陣型的眾人,也知道其中的愚蠢。他們也都是獨當一面的先天弟子,焉能不知這等抱團取暖有*份?若在外界,殺了他們也不會如此。

    但在這種戰場的氣氛下,眾人不由自主的做了如此選擇。

    黑衣人眾心中也有分寸,這種狀態只會保持到見到敵人,一旦與敵人對面對峙,陣型自然會散開,按照既定計畫進攻。

    只要正面進攻,就不怕了。那鋼針再厲害,不過是暗器。在面對面的比武中,暗器的用處根本不大。

    就先這麼移動過去吧。對方顯然也沒打算跑,多半還是會迎戰的。

    懷著這樣的心情,黑衣人一路移動到了對方藏身的山崖邊上。

    能攀上山崖的,只有一條小路,兩邊的山脊高聳,斜插入雲。按照兵法所說,這是設伏的絕佳地點。不過對方的人數少,根本無法設伏,從天而降也不怕。至於暗器,有真氣護體,暗器無從下手。

    一行人依照隊形往上走,並時時刻刻盯著羅盤。

    羅盤能預警,侵入對方三丈之內,必然能夠發覺。

    羅盤顯示,對方並不在三丈之內,甚至還遠在六丈之外,也就是山頂。

    看來決戰的地方,就選在山上了。

    這時,山道已經尤其狹窄,只能容一人上山。四人只得前後排開,往前行進。

    當然,不是一個挨一個的魚貫而上,而是隔開一個距離。大概是距離一丈——這是在霧氣之中,能看見對方背影的極限。

    第二個黑衣人遠遠地看著前人的背影,全身真氣都提到了巔峰。這時的他,風雨不透,就算是暗器到了,也絲毫傷他不得。

    然而即便如此,他已經心中慄慄。之前那種隨隊狩獵的愉快心情,早已不翼而飛。

    心懷忐忑的往上走,他盯著前面的人,全神貫注——打頭陣的人當然是最危險的,如果有人偷襲,肯定是他先中招,那時自己就有時間反應……

    「啊——」

    正當他這麼想著,一聲慘叫從前面傳來,聲音淒厲,直入心底,令人毛骨悚然。

    與此同時,前方的身形,突然停了下來。

    前方有變!

    黑衣人緊繃的神經立刻提了起來。他清楚地記得,隊長和隊副,都是這麼驟然間被制住的。

    就當他要退後的時候,突然覺得腳下一疼,清楚的感覺到了有東西在齧咬他的腳底。

    該死!

    埋伏在下面!

    千防萬防沒防這一手!真氣籠罩全身,唯獨腳底是個漏洞,尤其是不浮空的時候,他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他狠狠地一蹬地面,跳了起來。這一跳,跳起了數丈高!

    在身法受到束縛的情況下,能跳起這麼高,確實不容易。他已經能看到山崖的頂端了。

    正在這時,他就覺得眼前白影一晃,什麼東西灑了下來。

    是什麼?

    驀地,他覺得身體被束縛住了,好像有數十條繩索捆住自己,越捆越緊,越掙扎越緊……

    撲通一聲,他摔在了地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45
第557章 五八九背後有人,素手點破局

    領頭的黑衣人在白霧中前行,精神極度緊張。

    在剩下的四人當中,他可算得上翹楚,實力不凡,更最適合防守,因此打了頭陣。

    他身上一道光芒在閃爍,那是封印的效果,封印的防禦加上他本身的真氣護身,一般的絕技都未必能傷的了他。

    唯一的麻煩,是視野太不好了。不知怎麼回事,一進山中,羅盤就開始不靈,指針忽上忽下,看得人眼花繚亂。

    因為一直關注羅盤,他有些忽略前路,直到一抬頭,才發現前面有東西擋路。

    是什麼?

    從他的角度看,似乎是一塊石頭,反正不是活人。

    路障?

    他猛地一停,就要擺出防禦姿勢。

    然而就在這一停的功夫,突然,前面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這慘叫如此淒厲,他也覺得心中一寒。

    然而,緊接著,他就奇怪了——誰在叫?

    聲音是從前面傳來,可是他已經是最前面的人,並沒有慘叫,難道是敵人在叫?

    為什麼?

    他一時有些發懵,站在原地沒反應。直到他聽到身後傳來的一片混亂聲,伴隨著幾個同伴的慘叫。

    那是真真切切的慘叫,慘的令他心悸。四面八方,全是慘叫,難道說處處都是危險?

    他心中一顫,真氣難免晃動,就打算轉身,突然,腳下一疼,低頭一看,一隻腳已經被一條白蛇纏住。白蛇滋滋的吐信,一雙猩紅的眼睛直視著他,既詭異又狠毒。

    黑衣人大吼一聲,一隻腳抬起,狠狠地往石頭上踹去,他要把前面的路障踹碎,也要把白蛇踹死。

    轟——

    一腳下去,大石崩碎。

    眼前石粉未散,一個人從後面撲了出來。

    背後有人!

    黑衣人大驚失色,按理說他是先天大師,不應該不防備任何來路的偷襲,但這一番他被各種詭異的事情弄得摸不著頭腦,有些混亂,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白霧的緣故,他頭腦也不如往日靈便。

    這樣倉促的情況下,黑衣人反手一掌,打向來人。

    而對方,竟然同樣是反手迎來,兩掌撞在一起!

    「神龍擺尾——」

    隨著一聲大吼,黑衣人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掉下山崖,落在地面上。當然,他身為先天武者,身體強橫,落下十餘丈,竟然筋骨未斷。

    不過有什麼用呢?他挨上那一掌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孟帥收拾了領頭的人,落到山道上,走過後面一連兩個被蜘蛛網纏死的黑衣人,圍觀最後一個黑衣人的垂死掙扎。

    最後那個黑衣人,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並沒有像前面兩個人那樣選擇往上逃,因此也沒有陷入蜘蛛網裡,因此只好勞動堵在後面的朱徽冰與葉凜親自解決。

    雖然見了面,但料也無妨。且不說孟帥他們製造種種有利的情勢,只說以二對一,怎麼也該落入不敗之地。

    果然,孟帥剛趕到戰場,就見朱徽冰的白練已經纏上了黑衣人,葉凜在後面補了一劍,送他歸西。

    孟帥讚道:「這一劍利索的很。」

    葉凜笑道:「到底是隊長,我們兩個解決一個,竟還不如你快。更別說那兩個落網的,也是隊長你的神機妙算。」

    孟帥道:「蜘蛛網是我出的,蛇是朱師姐的,藥是你的。大家通力合作,才有這樣的結果。」

    一面說,他一面轉身,就見被蜘蛛網纏住的兩個人已經昏迷過去,那不是蜘蛛網的功勞,而是咬住他們的蛇毒發作的緣故。

    孟帥上前,手起劍落,一劍一個將他們刺死。葉凜訝道:「直接殺了?不需要口供麼?」

    孟帥神色一凝,道:「現在不用了。你們過來。」

    朱徽冰和葉凜同時怔住,但還是走到孟帥身後。

    孟帥抬起頭,道:「後面的兩位,出來吧?」

    只聽有人抬手鼓掌,道:「好好好,真是好個少年。頭腦好,眼光好,實力也好。」

    隨著聲音的出現,兩個人從山崖後走出,卻是一男一女,都穿著紅衣,顏色鮮豔的如同燃燒的火焰。剛剛那句話,就是女子說的。

    朱徽冰心中一沉,這兩人的距離如此靠近,還穿著如此顯眼的衣服,她竟然沒發覺,可見對方實力如何。

    那女子繼續道:「別的還罷了。那心理戰實在是不錯。最開始用針刺的時候,就已經在製造恐懼氣氛了,然後又是白霧,又是地形,夾雜出一個令人精神緊張的舞台。最後最精妙的,還是那一聲慘叫。」

    她笑眯眯的看著孟帥,道:「那是你自己叫的吧。在這種視野不好的情況下,人只有前後的概念。再加上之前有同伴遇襲,心情緊張,哪能從一聲慘叫中分辨是誰?後面的人以外前面遇襲了,肯定會亂,你們用毒蛇加蛛網,玩了一個漂亮的天羅地網。好手段,好手段。」說著又是誇獎。

    孟帥笑道:「多謝誇獎。」

    葉凜手心全是冷汗,道:「你們……是什麼人?」

    那女子笑道:「別緊張,你緊張什麼?為什麼不學學你們隊長,你看他多淡定?人和人的差距,可有多大?告訴你吧,我們沒有惡意,要是有惡意,就憑你的那點兒本事,還真沒有可抵抗的餘地。」

    葉凜哼了一聲,那女子道:「怎麼,你不服氣麼?正如你自己說的,你剛剛和這女子兩個人打嚇破了膽的對手一個,還花費了些功夫,這樣的身手,嘖嘖……」

    她笑了笑,繼續道:「我唯一注意的,就是你們這個隊長,若非是他,我還不出來了。你或者其他人,武功不高還罷了,其他也不過如此——」她抬起手,指尖一個白晃晃的東西左右搖動,正是白蛇。

    朱徽冰本來冷眼旁觀,這時臉色一變,道:「我的蛇兒。」

    那女子道:「當然是你的,難道還是我的?這蛇兒養的還算肥壯,肯定不少喂,但是能力麼,就……還有你的藥。」她轉向葉凜,道,「就是白霧中飄蕩的這些,也不過爾爾,我都不必特意提防。」

    葉凜後背一涼,沒想到那女子竟然看穿了。這山間飄蕩的白霧中,確實有他使用的藥物,並非毒藥,只是一點兒擾亂心神的刺激藥物,配合著孟帥的心理戰術起促進作用罷了。

    這些藥物對抵抗力強的人來說,沒有效用不奇怪,但他特意用了無色無味的藥物,求得是無影無蹤,卻被那少女一口叫破,登時一陣心寒。

    這時,孟帥開口道:「您也不用對我嘴下留情了,我費心設計的戰術,既然被你一眼看穿,看來我們這些人沒有一個在你眼下。」

    那少女搖頭道:「這又不同。所謂的心理戰術,本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利用的不過是入局者的弱點。我若在局中,也未必就看得清楚。何況我看穿了你,你也看穿了我們,這算個平手。」

    孟帥道:「不敢當。還是你故意露出行跡,我才能看出些痕跡來。你才真是法眼無差。」

    那少女道:「不過戰局中,還有兩點我沒看透。一個就是你一招擊敗那倒霉傢伙的手段,叫『神龍擺尾』是不是?我好像似曾相識,但又不知道在哪裡見過。神龍擺尾……神龍擺尾……」她唸著這幾個字,搖搖頭,又道,「還有一個,就是開頭的細針暗器。當時我們還在後面,沒看見你是怎麼做到的。但是你是真的在十丈以外發射的,對吧?你怎麼做到在這麼遠的距離,發射這麼輕的暗器?」

    孟帥自然不會解答,這是他自己創造的武技。

    組合技。

    當初他也自創過組合技,就是龜蛇延年。不過那是兩門武功的組合,只因是兩門精妙武功,組合出來勉強算的上武技。

    而這門不同,這是他用兩門武技組合出來的殺手鐧。這兩門武功就是「龍虎十節鞭」和「無風透影針」。

    龍虎十節鞭,最大的長處就是超遠的攻擊距離,能達到鞭子的十倍以上,而無風透影針也是外放的,距離不遠,省在無聲無息。孟帥用盡心血將兩門武技組合,取其精華,湊成了這門兼具了超遠攻擊距離和無聲偷襲優勢的武技,這一次第一次用作實戰。

    這門武技的名字,他給取名叫做「絕命延伸」,實乃殺人放火,偷襲暗算之利器也。

    見孟帥不回答,那少女挑眉道:「好吧,你不說,那也由得你。」

    在武者的世界中,這句話也是動手的信號之一,朱徽冰和葉凜同時緊張起來,進入了戰鬥狀態。

    雖然這女子深不可測,但是總不能坐以待斃。他們也做好了準備,迎接一場苦戰。

    然而孟帥在前面,出乎意料的並沒什麼反應,道:「多謝姑娘體諒。我看你對我們很有耐心,不知道是何緣故?」

    那少女聞言,笑了起來,道:「不是對你們,是對你。」說著,她身子輕輕一旋,如乳燕投林一般,輕輕落地。身後那男子也跟了上來,他的動作遠不如少女美妙,但同樣輕如落葉。

    少女落在地上,已經和孟帥平地交流,雙方終於能透過白霧,清楚的看見對方五官。孟帥這才發覺,少女的容貌很不錯,精緻的如同藝術品。

    那少女眼波一轉,道:「好了,現在我來問你,願不願意加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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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章 五九零內圍規則,晝夜不停息

    孟帥眼神一凝,道:「你們——你們是誰?」

    那少女微笑道:「對了,還沒自我介紹呢。我乃靈雀壇第九十三代弟子徐學芝。這位是我師弟,靈雀壇弟子龔椴。你們是大荒弟子吧。」

    孟帥點頭,抱拳道:「百鳴山弟子孟帥,見過兩位上使。」

    徐學芝一挑眉,道:「百鳴山的?那就巧了,正好是我們可以招收的。倘若你們是洗劍谷或者璇璣山,那就愛莫能助了。」

    葉凜臉色微變,不知道自己鼎湖山是敵是友。不過對方默認了他也是百鳴山的,他自然不會分辨。

    孟帥道:「請恕在下孤陋寡聞,貴派是哪一方世界?竟能同時接納我等和泣血谷。」

    徐學芝不在意的瞥了一眼地下的屍體,道:「你也知道他們是泣血谷的?實話說,除了幾個特定的門派,我們沒在意到底收誰不收誰,泣血谷也可以。這幫傢伙才能平常,沒什麼大用,就派他們出來巡邏。既然他們學藝不精,落在你們手裡,那就是命該如此了。你們可以頂替他們的位置……不,孟小哥,你可以更高一些。」

    孟帥道:「多謝抬舉。那請問貴派為什麼要在內圍收人而不是掃蕩呢?我聽說別的上界門派都是這麼幹的。或者說,你需要我們幹什麼?」

    徐學芝道:「今時不同往日,別說我們,其他門派也不會隨意殺人了。」頓了頓,道:「你們剛從外圍進來?」

    孟帥無意隱瞞,點了點頭,徐學芝道:「果然你們什麼都不知道。跟我來吧。」說著轉身就走,龔椴跟在後面,孟帥也帶著隊友跟上。

    從山脊走下來,徐學芝帶著他們在濃霧之中穿梭,她腳步輕盈,認路也極準確,白霧似乎一點兒也不能造成障礙。

    孟帥看著她輕盈的腳步,突然想起一事,問道:「徐姑娘。」

    徐學芝腳步不停,用鼻子嗯了一聲,道:「怎麼?」

    孟帥道:「我自進了這裡以來,感覺身子變的沉重了許多,這是怎麼回事?」

    徐學芝道:「這個?看來你們是剛剛進來。這是內圍的規則。只要進了內圍,就會感受到壓力,身體逐漸變重,在一日一夜之後達到頂峰,最重的時候是正常體重的十倍,然後慢慢變輕,又是一晝夜恢復原狀。週而復始,永不停息。」

    孟帥道:「有點像五方世界的鬼壓?」

    徐學芝真正的閃過一絲訝色,道:「怎麼,你上過五方世界麼?」

    孟帥道:「曾流連一日,還是回來了。」

    徐學芝點頭,道:「確實有點像鬼壓。但是變化奇妙,又在鬼壓之上。最奇妙的是,身體的變化每個人都不同,是按照進入內圍的時間算的。」

    孟帥大吃一驚,道:「大家不一樣的?」

    徐學芝道:「不錯。你們三個是一起的吧,那麼你們三個時間就是一樣的,累的時候一起累,輕鬆地時候一起輕鬆。但是別人就不一樣了,你們輕鬆的時候,說不定對方正受到重壓,反之也有可能。」

    孟帥若有所思,道:「這麼說……就算遇到更強者,如果我輕鬆而他重壓,也有可能戰而勝之。反過來,受壓的時候,可能會被弱者偷襲。」

    徐學芝道:「就是這個道理。所以說——」她回頭笑了一下,道,「在內圍之中,最重要的是保持身體的輕盈,就算身負壓力,也絕不能叫人看出來。要假裝自己正在巔峰狀態,以免被人趁虛而入。」

    孟帥點頭道:「正是,多謝指點。」想了想,他又道,「但其實你們不都是一批來的麼?如果前後腳到,那應該週期是一樣的吧?」

    徐學芝搖頭,道:「那又不同……也有辦法將身體的週期逆轉,這都是我們兩個月來研究過的,情勢錯綜複雜,一言難盡。」

    孟帥點點頭,他是相信,在內圍這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地方困了兩個月,這些上界的弟子肯定把該研究的都研究透了。

    幾人一路向前,霧氣漸漸稀薄了起來,視野也打開了。穿過一道溪流,徐學芝到達了目的地。

    只見眼前的河洲上,出現了一片……營地?!

    孟帥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再三確認,才明白自己果然沒錯,這裡確實是一大片營地,外圍用籬笆圈起,裡面則是一個個小帳篷。

    那些帳篷大多數十分簡樸,就是一般的露營帳篷,但也有幾個外表十分漂亮,跟小屋子差不多,還掛著鮮花點綴,一看就是主人用心經營的。

    來到營地門口,一個青年人坐在籬笆上,看了徐學芝一眼,點頭道:「師姐回來啦?那些人呢?」

    徐學芝道:「那些廢物死了,我帶了更中用的朋友回來。」

    朱徽冰聽著,心中一刺,只覺得對方用詞十分輕賤。那泣血谷的人死了便是廢物,想必有一人自己等人死了,也得不到更好的評價。上界的弟子輕慢大荒弟子,可見一斑。

    那青年人也不在意,道:「進去吧。黃師兄還問你來著。」

    幾人進了營地,徐學芝先領他們去了最大的帳篷處,那帳篷十分氣派,用的是綾羅綢緞,還用金線繡的富麗堂皇,孟帥咋舌之餘,不免腹誹這家主人是個暴發戶。

    一進帳篷,便覺滿眼生花,帳篷內壁也是金色的,純金的輝煌之中夾雜寶石的寶光,眾人彷彿置身在富貴鄉之中。

    這樣的地方,縱然俗不可耐,也不得不承認其富裕,人類對黃金的愛好是刻在骨子裡的,孟帥也不由吞了口口水。

    在滿眼黃金中,坐著一個方面大耳的青年,一臉富態,一團和氣。他倒是沒穿金掛銀,但身上溜光水滑的皮裘,也處處透出富貴來。

    徐學芝上前道:「黃師兄,我回來啦。」

    那黃師兄道:「嗯,坐下,怎麼,帶新人回來了?」

    孟帥突然有了一種荒謬的聯想,好像自己成了古惑仔,被堂主帶著來拜見大佬,等著拜了大哥出去砍人。

    但事實上,從形式來說,也確有異曲同工之處。這裡面還不如古惑仔,連那麼點兒義氣也不講,稍有不注意,分分鐘被人砍死。

    徐學芝道:「他們是百鳴山的,我看他們還算不錯,這位孟帥——」他點了點孟帥,道,「實力不錯。三個人打敗了那六個廢物。」

    那黃師兄露出幾分興趣,道:「是麼?那還真不錯。咱們需要的,不就是這樣的精兵麼?六個人佔六個名額,卻連三個人都打不過,那還留著他們幹什麼?你叫孟帥?」

    孟帥點頭,道:「我是孟帥,這是我師姐朱徽冰,這是葉凜師兄。」

    黃師兄道:「你們幾個是百鳴山的?簽的是誰家的收錄書?」

    三人都是一愣,徐學芝道:「怎麼了,你們沒簽麼?現在是劃分陣營的時刻,收錄書才能證明你們不是外人。」

    朱徽冰凝神道:「我簽的是龍虎山莊。」

    原來百鳴山直屬上界的龍虎山,但龍虎山本部從不招收弟子,一共就是孟會凌帶著兩三個徒弟,所謂招收弟子,就是指的龍虎山莊,相當於下院。但龍虎山莊也不可小覷,培養出的高手不計其數,外界所說的西方勢力,是包含龍虎山莊在內的。這是百鳴山弟子能去的最好去處了,朱徽冰出身不錯,本身實力也是佼佼者,才能佔據一個名額。

    黃師兄點頭,道:「半個盟友。可以留下。」

    葉凜道:「我簽的是南離院。「

    黃師兄和徐學芝同時一愣,道:「凰金宮下屬南離院?」

    葉凜點頭,黃師兄立刻浮現出笑容,道:「這麼說是自己人啦?我們金風樓和靈雀壇都是南方凰金宮屬下,你也是,很好。」

    徐學芝點頭道:「你運氣不錯,遇到了我們,若遇到那一家,恐怕性命難保。」

    葉凜鬆了口氣,道:「多謝上使照顧。」

    徐學芝又看孟帥,道:「你呢?」

    孟帥道:「我是梅園。」

    徐學芝和黃師兄面面相覷,道:「梅園,什麼門派?」

    孟帥深深為林嶺感到悲哀,這麼拽的二五八萬一樣的人,混了個籍籍無名,他只好進一步解釋道:「北方雪山。」

    徐學芝呆了一下,道:「別唬我,雪山會向外招人?」

    孟帥拿出收錄書來,道:「總不能是騙我。」

    徐學芝和黃師兄分別傳看了收錄書,翻來覆去研究好久,才只能點頭,徐學芝道:「你的本事不小啊,雪山收人……聽著都新鮮。」

    黃師兄道:「雪山……算敵算友啊?」

    徐學芝沉吟道:「反正不是敵人吧?」

    黃師兄點點頭,道:「應當算是中立,不會跟我們作對便是了。」說著將收錄書還給孟帥,道,「你們三個既然都不是對頭,那麼就可以留下。」

    孟帥道:「我能多問一句,我們能做什麼麼?」

    黃師兄道:「正要跟你們說。你們的運氣還真是不錯。一進來就遇到了我們,我們還正好願意留你們。你們這些新進來的人,早則今日,遲則明後日,都不能做散人了。要麼和你們一樣,選擇一個陣營,要麼……呵呵,就去死。」

    他伸出三個指頭,道:「在內圍,活著留下的只能是三大陣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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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9章 五九一三分天下,暫時的安頓

    孟帥一怔,道:「哪三大陣營?」

    黃師兄道:「你也看見了,一方就是我們,我們南方和西方聯盟。當然,我們人多,西方人少,但總之可叫做西南聯盟。」

    徐學芝道:「還有一方就是中央和東方聯盟。」

    孟帥一聽,心道:一元萬法宗和乾坤四宗門?聽起來那邊強上很多的樣子。

    不知是不是孟帥的心思顯在臉上,徐學芝道:「雖然東方和中州很強,但我們也不怕他。他們人數雖多,卻不齊心,這回來的勢力也只是其中一部分,若論實力,和我們也不過不分伯仲。」

    葉凜奇道:「都是聯盟,那麼還有一方是什麼?莫不是北方?」

    黃師兄道:「不是,北方哪有人?」他看了一眼孟帥,道,「孟兄是我見到的頭一個。」

    孟帥呵呵兩聲,黃師兄接著道:「那邊是三靈殿。」

    此言一出,三人同時大吃一驚,道:「三靈殿?」

    黃師兄道:「你們都知道吧。就是那超脫於世界之上,以封印、煉丹、馴獸為根基的三靈殿。他們也來人了。」

    葉凜吃吃道:「他們……一來,這還能打麼?」

    徐學芝道:「他們人少,採取中立態度。而且不收人。你們這些大荒弟子,他們一個都不收。我們去聯絡,他們也不回應,死死當個旁觀者。」

    孟帥道:「那就相當於兩方對立了。」

    徐學芝道:「差不多吧。我們現在的精力確實放在東中那方。不過三靈殿也在旁邊窺伺,誰知道他們中立的皮下面藏著什麼……」

    這時,黃師兄突然咳嗽一聲,徐學芝立刻噤聲,道:「好了,你們要留下,只要……」

    正在這時,只聽「叮噹」一聲輕響,眾人抬頭,只見大殿中掛著一個玉風鈴,這時無風自動,發出清脆的響聲。

    黃師兄和徐學芝對視一眼,各自長身而起,道:「有人進來了。對方的探子。這是常有的事。三位,由你們解決如何?」

    孟帥道:「我們?投名狀?」

    黃師兄道:「孟兄當真是聰明人。你們運氣不錯,一般的人要繳納投名狀,可沒這麼方便。」

    孟帥也不多說,道:「跟我出來。」便往外走,葉凜和朱徽冰跟上。

    黃師兄笑道:「徐師妹,你帶的人,有點意思啊。」

    營地之中,一個身穿尋常裝束的年輕人走在路邊。他神色端正,目光穩定,一點兒看不出與路邊的人有什麼不同。

    正在這時,只聽嗤的一聲,一道白練從後方竄出,急速打他後心!

    那人憑空拔起三尺,躲過一擊,反手一掌,搖搖打向白練來襲的方向。

    只聽刺啦一聲,後面一道帳篷被一撕兩半,露出朱徽冰的身形,與此同時,數道白練同時襲來,將六面八方圍了個水洩不通。

    那人腳下一蹬,一道真氣反向踩出,將他半空的身形又往上託了丈餘。在幾乎不可能飛行的大荒世界,這樣的移動已經算是異數。

    飛上同時,那人又是兩掌,兩道實質一般的真氣穿透漫天白影,擊向朱徽冰。

    朱徽冰嬌叱一聲,倒退兩步,抬手一篷銀針發了過去,與此同時,對面帳篷裡,另一叢劍氣如利箭一樣射來。

    腹背受敵!

    那人身在空中,本來可以再升上去,但這兩道攻擊本就一個偏上,一個偏下,無論他上升或者下降,都難道貫穿之禍。

    除非他停在半空——還要橫移。

    在浮空被限制的情況下,下降簡單,上升也不難,最難得是浮在空中不動,更何況還要平移,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眼見那人淪為活靶子,突然,一道影子閃過。

    那是從遠處突兀飛來的影子,近看才勉強能看清是一隻大鳥,兩翼展翅,足有兩丈寬,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大鳥一掠而過,那人一伸手,抓住鳥腿,緊接著翻身上鳥背,伏在背上,衝出夾擊包圍。

    一晃之間,大鳥已經飛出數十丈去,朱徽冰抬頭看著,搖了搖頭,道:「看你的了。」

    那人死裡逃生,伏在鳥背上,喘了幾口氣,這才抬頭。

    然而一抬起頭,他就看見一片青色,青色下面露出一痕黑色。

    那是什麼?

    那人頭腦矇住,一時反應不過來,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那是……衣服下襬?下襬下面的,那個是靴子?

    他心中一涼,一個念頭湧上來,把自己嚇了一跳,再抬起頭來看去,就見一個少年笑嘻嘻的站在鳥背上,離著他不過咫尺之遙。

    這是……誰……怎麼上來的?

    然後,他這個念頭息下,立刻就被另一個念頭取代:這傢伙,拿的是什麼?

    就見那少年高高舉過頭頂的,是一塊黑黝黝的大石頭,那石頭大得有些誇張,在小小鳥背上,算得上遮天蔽日,連太陽光都擋上了。

    這是什麼?

    這個念頭剛閃過,就見那少年胳膊一彎,巨大的石頭轟然落下——

    乾坤一擲!

    天上,一聲悶響傳出,下一刻,從上方落下一團血肉,噗通落地,爛做一灘。

    而不遠處,一個少年從另一邊落地,落地之時,膝蓋也不彎一下,身上一塵不染,彷彿不是從天上落下,而是從台階上走下來的。

    然而下一刻,他臉上露出尷尬神色,道:「我擦,飛這麼遠了?難道要我走回去?」

    孟帥從崎嶇的山路走回營地,也過了一盞茶時間。除了葉凜和朱徽冰之外,徐學芝居然也在營地,看見孟帥道:「你剛剛的身法不錯,下手又乾淨利落,果然有一套。」

    孟帥笑道:「難道徐師姐竟來迎我?我哪有這麼大的面子?」

    徐學芝道:「不是迎你,是帶你去營房。你剛剛通過了考驗,黃師兄正式允你們入營,現在分一頂帳篷給你們住。跟我來吧。」說著往前走去。

    孟帥跟上,問道:「剛剛那人的大鳥是怎麼回事?不是說這內圍禁飛麼?我們的飛行靈獸都飛不起來了,怎麼他的可以?」

    徐學芝道:「確實,外來的靈獸都不能飛翔。他能帶起一隻飛行靈獸,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只靈獸是在內圍剛剛馴服的。土著的靈獸可以飛行,不受限制。」

    孟帥奇道:「這麼快就收複本地的靈獸?這人水平可以啊。」

    徐學芝道:「誰說不是呢。如果他是被派來試探,也就是對面新招收的人,那麼他可能才進內圍,居然有機會收服靈獸……真是一個馴獸的天才。」

    孟帥道:「這麼說……我扼殺了一個大有前途的天才了?」他突然想起魏陵遠,心道:或許不是現場收服,而是他們早有準備。

    徐學芝不屑道:「死掉的天才不是天才,管他生前如何,現在也只是死人。哦,到了。」說著停下腳步。

    這時,已經到了營地的最邊緣,在他們面前,有一大塊空地。

    徐學芝點了點周圍的空地,道:「這一塊歸你們了,因為你們是後來人,只能住在邊緣。可能有一點兒危險,要自己提防著了。帳篷自己搭建。你們帶了帳篷沒有?」

    三人自然沒帶,孟帥道:「我們沒有準備。師姐能告知如何弄到麼?」他估計徐學芝非無的放矢,肯定是有買賣的意向。

    徐學芝果然道:「營地裡有賣的,你們三個想必也用不上特別好的,五兩元玉一頂,或者化真丹十五顆。」

    孟帥暗自乍舌,元玉在大荒的價格是三千聚靈丹一兩,這小小一頂帳篷就價值一萬多聚靈丹,這生意比搶劫還賺錢。

    但這不買是不行的,孟帥不願被人認成富豪,出了些元玉,又把外面弄來的草藥兌換一些,勉強買了一頂最便宜的帳篷。

    三人敲敲打打,將帳篷立起來,孟帥問道:「我有個朋友,受傷一直被我帶著,能加入你們麼?」

    徐學芝道:「也是你們門派的?」

    孟帥道:「是,人品我可以保證,實力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他這是在給陳前要一個位置。

    徐學芝道:「既然是一起的,也可以。反正我們是在用人之際,多些人手也是好的。只不過你們四個人擠一個小帳篷有點兒憋屈吧?要不要換一頂大的?」

    孟帥忙道:「住這裡就很好了,不用換了。」

    這時帳篷搭好,徐學芝便進去,孟帥跟進,發現裡面居然很寬敞,竟如一個小房子一般,還隔出了一個客廳和兩個臥室。客廳中有桌椅,臥室也有床,縱然陳設簡陋,條件比之野外也是天上地下。

    孟帥這才知道里面竟用了封印,這元玉花的也並非那麼不值。徐學芝進來點點頭,道:「我沒虧了你們吧。你們可以先休息了。明天再報到。」

    孟帥問道:「能問一下,除了在營地裡警戒,我們還有什麼任務麼?」

    徐學芝道:「事情可多了,你們以為我們聚集在這裡,就是各自在帳篷裡面睡覺麼?」

    孟帥道:「肯定是有戰鬥吧。」

    徐學芝道:「當然。總攻現在還沒發起,要等戰場最後三天進行決戰,但是戰鬥從來沒有停止過。明天我帶你們去主戰場看看,你們才知道,為什麼這裡叫做大荒戰場。」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47
第560章 五九二飛龍食骨,利劍當頭懸

    一行人走在崎嶇的山路上,冒著霧濛濛的天氣,謹慎前行。

    這時已經是第三天了。山間的白霧漸漸退去,視野越來越好,兩邊突兀的山崖彷彿壓倒一般向上伸出,越發顯得險惡崎嶇,令人心生抑鬱。

    孟帥一邊走,一邊暗記路途,他袖中一個小小的指針也在不停地轉動。這是他給自己煉製的封印器,專門用來畫地圖。這種陌生的地方,地圖是至關重要的。

    這時,跟在後面的葉凜輕聲道:「還有多遠?」

    最前面的龔椴腳步一停,回頭用手指壓在嘴上,道:「不要說話,馬上就要過一處危險。」

    只見前面道路陡然狹窄,如果以前的道路還算在山谷裡面,前面幾乎就算在兩山間的裂縫中開出一條道路,地下亂石嶙峋,沒有一處平地。

    龔椴再次悄聲道:「從這裡過去——不要弄出任何聲響。連石頭都不要踩出動靜來。」

    幾人點頭,放輕了腳步,往前走去。

    這時孟帥等幾個人身上的壓力並不重,也就是相當於背了一百多斤的東西,對於先天武者來說還算輕鬆,因此他們施展起身法腳步輕靈,在鬆散的石灘上行進,果然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又走了一陣,前面到了特別狹窄的關卡,兩側山壁近乎閉合,從上到下只剩下一條縫隙,連一個人都通不過,只能容人側身擠過去。

    隊伍不得不停下來,龔椴再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側過身體,吸了一口氣,胸腹凹陷下去,很慢很慢的向縫隙裡擠進去。他收斂骨骼,儘量不碰到任何山石,保持最大限度的安靜。

    孟帥看著他的施為,被他的小心翼翼所感染,感覺到了一分緊張。

    突然,一滴水落下,孟帥一閃,水滴落在他身前,變成一小灘黏糊糊的水跡,他本能的一抬頭——

    然後就看到了令人驚懼的一幕。

    兩邊山崖上,密密麻麻排列著巨大的黑影,因為雲霧和逆光的緣故,那些黑影的輪廓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但他分明看到了一張張生滿利齒的血盆大口,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森然寒意,感受到了身為俎上魚肉的渺小。

    猛然低下頭,孟帥強行把驚異甚至驚恐的情緒壓下,沒發出任何聲音,

    地下黏糊糊的水跡未乾,孟帥感覺到一陣噁心,一陣寒心,他可以想像,是什麼樣的地方掉下這一滴水跡的。

    以最強的自制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他學著龔椴,很慢很慢的擠進了縫隙,用了龜門的鎖骨術,沒碰到任何外物。

    擠過去之後,他站在對面等著身後的人穿過,就如同抱著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一般,不自覺的焦急起來,額上沁出了一層汗水。

    好在雖然葉凜他們沒發覺上面的情況,但都做的不錯,沒有任何人引起響動。穿過了縫隙,隊伍繼續向前。一直走出了這片峽谷,孟帥提起的心才放了下來。

    這時,龔椴的表情也放鬆下來,吁了一口氣,道:「平安無事。」

    孟帥緊接著問道:「剛剛上面的是什麼?」

    龔椴道:「你注意到了麼?那是食骨飛龍。」

    幾人同時倒抽一口冷氣,身為百鳴山弟子,自然聽說過食骨飛龍的凶名,那飛龍最大的特點就是捕食獵物時喜歡嚼碎骨頭,連頭骨也不放過。落入食骨飛龍口中,粉身碎骨絕非誇張。

    孟帥心有餘悸之餘,道:「我看上面足有上百隻。」

    龔椴搖頭道:「倒沒這麼多,五六十隻總是有的。」

    葉凜道:「那也太多了。別說五六十隻,就算五六隻下來,咱們凶多吉少。」

    孟帥點頭,又道:「我聽說食骨飛龍凶殘異常,咱們這麼多人從它們身下過,怎麼不見它們下來?」

    龔椴道:「那些食骨飛龍不知道是受到了約束,還是本身年邁,有點耳聾眼花。只有發出巨大的聲響,才會被驚動,但一旦被驚動,就是塌天大禍了。營地裡的人走過多少次路線,只有一次驚動了它們。那一次的小隊,十二個人,還有一個非常厲害的師兄,沒有一個活下來。甚至連一塊骨頭都沒撿到。」說著,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又對孟帥說道,「孟師弟,你還真是不錯,發現了飛龍,連一聲都沒有出。你要是驚叫一聲,或許大家就都出不來了。」

    孟帥苦笑道:「我嚇壞了好麼?純屬是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哪比得上師兄鎮定自若。」

    龔椴道:「你是第一次走,能有這樣的表現已經不錯。習慣了也就好了。我也走過十多次了,多少有點免疫力。」

    孟帥奇道:「既然這條路這麼危險,為什麼不繞行呢?哪怕是多繞點遠路也是值得的吧。」

    龔椴道:「沒有了,這是去戰場的必經之路。我也想繞行啊,但是除了這條路,其他的縱然有路,比這裡只有更危險。而戰場是不能不去的。只好一次次冒險。」

    孟帥搖頭道:「這太冒險了。這樣等於卡死了營地和戰場的通路,是兵家大忌啊。等到決戰的時候,這是懸在大家頭上的一柄利劍。」

    龔椴詫異的看著他,道:「黃師兄也這麼說,你居然和黃師兄看法一致?」

    孟帥心道:有正常腦子的都會這麼想吧?但這話太過地圖炮,他自然不會說,只道:「那黃師兄要怎麼解決?」

    龔椴道:「黃師兄曾道,在決戰之前,要做兩件事,一是解決所有的食骨飛龍,二是將最窄處縫隙打通。」

    孟帥連連點頭,道:「黃師兄果然高見。什麼時候做呢?」

    龔椴攤手道:「不知道啊。我們哪能做主?等黃師兄命令下來,自然會安排一切。咱們走吧,今天本來就是帶你們去看大戰場的,別管其他了。」

    幾人繼續上路,後面的道路雖也難走,卻沒有那麼大的危險了。

    繞過一面峭壁,眼前豁然開朗。

    舉目所及,儘是一馬平川。孟帥這幾天對內圍「地無三尺平」的印象剎那間全部顛覆,望著那無邊無垠的平原,胸中為止一闊。

    如此寬闊的平原上,儘是土地,大片大片的黃土之外,尚有一道道的黑土,就像是木板上被燒了幾道焦痕。地面上常見到散落的斷刃殘兵,甚至有半截槍桿斜斜插入土地。一種舊戰場的蒼涼感撲面而來。

    孟帥道:「這就是真正的大荒戰場麼?」

    龔椴道:「是啊。你看這平原,就是被界石砸出來的。每次界石落地,都會砸開一小片平地,久而久之,中心連成一片,就是山地中唯一的平原了。外圍不算什麼,真正的戰鬥都是在這片平原上展開的。你看那焦土,每一道焦土,都是昔年戰鬥的痕跡。」

    這時,葉凜問道:「那界石,界石在哪兒?」孟帥點點頭,他也想問這個問題,他們奔波一場,就為了界石,總得先見見正主吧。「

    龔椴沉吟了一下,道:「也好,咱們去看一眼。也不白走這一趟,受那飛龍的驚嚇。」說著,他從空間口袋中拿出一物,高高舉起。

    只見那東西是塊牌子,造型很像運動會入場式每個隊伍之前舉著的介紹牌,只不過上面大大的寫著一個「免」字。

    孟帥奇道:「這是什麼?」

    龔椴回答道:「這是免戰牌,意思是我們不想戰鬥。在非戰鬥狀態時,就算敵對陣營遭遇了,看到這個也可以暫時相安無事。」

    孟帥愕然道:「這玩意兒……能管用?」

    龔椴道:「在陣營沒穩定下來之前是不管用的。混戰期誰管這個?但是陣營穩定之後就管用了。尤其是現在都在為最後決戰做準備,正是戰前休整期,除了規定的日期,大家會避免不必要的衝突。因此還是有用的。」

    他說到這裡,又補充道:「但是凡事都有意外,若真遇到敵方,你們可不能掉以輕心,能免戰最好,不然也只好頂上了。既然進了戰場,那就要準備戰鬥。」

    餘下三人點點頭,龔椴領著他們往戰場中央走去。

    走了一炷香功夫,濛濛霧氣中,出現了一道黑影。這黑影在平原上如此突兀,以至於看到的一瞬間,眾人心中都是「咯噔」一下。

    又走了片刻,黑影的輪廓乃至細節,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第一眼看上去,孟帥以為自己看到了一艘擱淺的船。緊接著仔細看,那東西還是像艘擱淺的船。

    只不過是石頭船。

    巨大的石船橫在土地上,高高的船身上,建造著規整艦樓,似乎有兩層樓高,。因為甲板太高,孟帥等人看不到艦樓下方,只能遙望艦樓的頂部,那也呈圓弧狀的頂板,讓整艘船看來圓滾滾的。

    但不管怎麼看,這艘船鑄造的都很好,很精緻,如果是木頭做的,孟帥甚至懷疑它立刻就能下水,但既然是石頭的,想必和航行無緣了。也不知誰有這麼大的手筆,在旱地裡造了這麼一艘無用的大船。

    然後,孟帥問道:「界石在船艙裡面麼?」

    龔椴一怔,緊接著失笑道:「我還道你聰明,怎麼這時候犯傻了?這船不就是界石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5:47
第561章 五九三度界石船,紛爭菩提始

    孟帥大吃一驚,道:「這……這是界石?」

    不單他如此驚訝,葉凜和朱徽冰也是驚訝無比。

    龔椴對大荒弟子的孤陋寡聞暗自搖頭,但他人算厚道,道:「你們以為界石是什麼樣的?從天上掉下來一塊灰撲撲的大石頭?」

    孟帥和朱徽冰他們同時點頭,幾人心裡真是這麼想的。孟帥固然不知道消息,朱徽冰出身世家,同樣所知寥寥,畢竟對於這等界門變動的大事,大荒的世家根本得不到消息。

    龔椴搖了搖頭,道:「你們想想這個道理。界石從當年第一次降下,早已降落幾十上百次了,有多少前輩都攀附界石上界。每次上界耗費多少時間?他們在這麼長的時間內,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孟帥道:「莫非這石船是前輩們雕琢的?但這界石應該很結實吧?從天上落下都不損壞。能夠隨意雕琢?」

    龔椴道:「結實當然結實。但有道是水滴石穿,這麼多年這麼多人,總有手段將界石改造一二。一代一代下來,石船就成型了。據說不止外面像個船,裡面也修整的十分漂亮。還有臥房,隨著界石上界,不會受苦。」

    孟帥連連讚歎,道:「能上去參觀麼?」

    龔椴忙道:「不行,這個不行。」阻止了幾人的躍躍欲試,他又鄭重其事的重複道:「不但不能上去參觀,且不要走近界石周圍三丈。界石附近有三大陣營佈置好的守護封印,哪個人私下闖進去,三家共誅之。這可是會提前引發大戰的事,可不能開玩笑。」

    孟帥道:「是麼?那太遺憾了。」

    龔椴道:「咱們圍著參觀一下好了。」說著帶著眾人繞著石船走了一圈。

    除了不讓他們靠近,龔椴還是很有興趣的對著石船指指點點,給新人解說,道:「石船上有十二個房間。這是幾代前輩規定的能上界的人數。」

    孟帥道:「一次只有十二個名額?這太少了,我看營地裡至少四五十人。」

    龔椴道:「是二十四個名額,一個房間能住兩個人。咱們營地裡一共四十一人,加上你們四十四人。如果名額全給我們,大概有一半多能夠登上界石,這個概率已經不低了。」

    孟帥心頭一沉,想到了一個關鍵,但沒說出來,卻聽朱徽冰道:「這二十四個名額,你們都分配好了吧?」

    氣氛為之一沉,龔椴怔了一下,卻輕鬆的說道:「其實最麻煩的就是這個。大家來自各個宗門,雖然實力有高下,也願意聽黃師兄派遣,但誰會希望一半的名額裡面還沒有自己的那一個?那豈不是說自己就是拖後腿的了?」

    孟帥嗯了一聲,道:「那黃師兄是怎麼解決的?內部比鬥?」

    龔椴道:「那怎麼可能?和外面人打還不夠呢,還能自己人內鬥?師兄決定以功勞論名額,誰的功勞大,誰就能上界……」

    說到這裡,他突然停住,孟帥緊接著回頭,目光一凝。

    有人來了。

    遠處一道身影飛奔而來,速度奇快,即使在外界,先天武者的速度也不過如此,何況這裡的人還受到重壓。不過那人跑來的姿態並不怎麼瀟灑,幾乎可以算狼狽逃竄。

    孟帥心頭一閃,已經知道此人必是受到追擊。其餘幾人也反應過來。龔椴一豎免戰牌,道:「這件事和我們無關,不要插手的好。」

    眾人就算再有善心,也知道此地非鋤強扶弱的所在,都默契的排成一排,做好了戰鬥準備。

    等到那人再靠近一點兒,眾人已經能看見他的相貌,也能看見那人頭上光亮的禿頭,孟帥驚異的發現,此人居然還是個熟人。

    「是本空。」朱徽冰道。

    孟帥也記得他,本空就是菩提谷弟子的首領,當然大荒一代風雲人物,後來回歸佛門再次剃度,至此聲名不顯。但他無疑實力非常強大,孟帥也和他交流過,知道他果非凡俗人物。本來按照約定,菩提谷和百鳴山應當是盟友,但因為進了大荒戰場變故太多,這盟約也沒什麼用。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了。

    朱徽冰道:「什麼人在追他?要不要幫他一把?」

    孟帥還沒做聲,龔椴已經道:「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倘若徐師姐在此,還有決定的餘地,咱們能做的,是不要惹事。」

    孟帥沉吟道:「先看看什麼人在追他。」

    只見本空跑了一陣,突然改變了方向,筆直的向他們跑來,那架勢好像小鹿奔向母親的懷抱。

    幾人同時一驚,葉凜道:「他要禍水東引麼?」

    孟帥道:「也許只是單純的求助……」

    話音未落,本空已經到了這邊,雙手合十,道:「孟師弟,好久不見。」他說這話語氣十分平靜,好像不是逃難至此,而是單純路過,來打了一聲招呼。

    孟帥道:「師兄請了。」目光越過本空的身體,看向了他身後。這時候,已經能看到後面的追兵了。

    喲呵,人真是不少啊。

    遠處跑來一群人,從人數看來,足有十來個。龔椴看得真切,吃驚道:「是東中陣營的人!這麼多!」

    孟帥也是神色一變,對本空道:「你還不繼續跑?我看看能不能攔阻一下。」他這話留著一線空隙,他要看看能不能攔阻,能阻攔是個順水人情,倘若實力懸殊,也不至於為了本空就置身危險。

    本空合十一禮,轉身要走。

    正在這時,只聽得一陣風聲,對面又來了一隊人,從另一個方向圍了過來,人數雖然不多,也有五六人,不是孟帥這些人能夠輕易擺脫的。

    給人堵住了。

    龔椴臉色難看,手中兀自還舉著免戰牌。不過這東西在雙方實力懸殊的情況下能發揮多少作用還很難說。

    孟帥卻是詫異的看著對面新來的人,裡面有個人他非常熟悉——方輕衍。

    方輕衍竟然在追本空?這是怎麼回事?他們不都是菩提谷的人麼?難道鬧內訌了麼?

    作為好友,孟帥本能的站在方輕衍這一邊。給本空一個人情,也只是看在盟友的份上,宗門的盟友本來算不得什麼真朋友,倘若和自己人衝突了,也就不是盟友了。何況以孟帥對方輕衍的瞭解,道理應該也不在本空這邊。

    方輕衍看起來在隊伍中小有權勢,後來的五六個人裡面,以他為首,他大踏步走來,喝道:「本空,這下你無路可逃了吧?」

    本空雙目垂下,道:「阿彌陀佛,本源師弟來送我麼?」

    方輕衍冷笑道:「我來送你——我來送你歸西!」說著一揮手,幾個人立刻把本空圍住。

    這時,他才回頭看了一眼孟帥他們,道:「你們哪兒來的?別礙事,給我滾蛋。」

    孟帥吃了一驚,方輕衍說話的口氣實在混蛋了一點兒,除了他之外,誰都不會覺得方輕衍是好人,就連孟帥也恍惚覺得,本空應該是正義的一方。

    龔椴皺眉之後,揮了揮手,道:「走吧。」

    幾人正要走,開頭那十幾個人也趕到了。他們從另一個方向包圍上來,將孟帥他們也包圍在內。

    領頭的人是個身材高大的灰衣人,看來縱然比不上黃師兄,比之徐學芝也綽綽有餘,手下的人個個都有龔椴的水準。

    東中陣營的人。

    孟帥心中一沉,剛剛方輕衍讓他們離開,雖然口氣難聽,但還是好意,也是給他面子,現在這些人來了,方輕衍自然做不了主,自己這邊的處境有點兒堪憂了。

    至於那個免戰牌——忘了它吧。

    那灰衣人看了眼前的形勢,冷笑道:「好啊,果然讓我逮到了,你這個叛徒。」他用手指了指本空,對方輕衍道:「本源師弟,你說的果然沒錯,這東西確實另投敵人了。虧了你發現得早,沒讓他逃脫。」

    方輕衍挑眉道:「劉師兄慧眼如炬,早就看出他不是好東西,我不過是碰巧知道了他的行蹤。縱然沒有我,難道師兄就發現不了這人的陰謀詭計麼?」

    灰衣人笑道:「師弟,你有前途。那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你將這叛徒拿下,這個功勞就記在你頭上如何?」

    方輕衍露出遲疑之色,道:「我……我一個人?」

    灰衣人道:「當然不是,你可以帶著你的隊伍一起上。」

    方輕衍大喜道:「那就沒問題了。大夥兒給我上。」本就圍住的幾個人再次走上一步。

    本空長嘆道:「師弟,你連親自面對我的勇氣都沒有了麼?」

    方輕衍冷笑道:「我知道你這叛徒心心唸唸想要殺我,別白費力氣了。你當年做下的惡事數不勝數,今日果報到了。」

    本空長嘆道:「我的果報到了,本源,你的果報何日才到?」

    方輕衍冷笑道:「我的果報?我揭露你這叛徒,立下功勞,來日有報,那也是善有善報。用得上你來替我擔心?」

    本空合十道:「你趨炎附勢,攀附權貴,栽贓陷害,殺戮同門,這一件件事情怎樣做下,你心裡有數。難道真能問心無愧麼?貧僧也不明白,雖然一唸成魔,你為何能在兩月之間墮落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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