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2129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09
六三四 地下二層,暗中遭遇戰

    幽暗的空間,細密的羅網,不知何處的對手,迴蕩不已的聲音。

    一切的一切,都符合恐怖的定義。

    場中一靜,從上面來的人一時被嚇住了,一股驚悚流過眾人心頭。

    但緊接著,便有膽大的喝道:「你是誰?」

    那沙啞的聲音道:「你們來了幾個人?」

    當頭一人道:「七八個……總是有的。」

    那沙啞的聲音道:「很好……下來吧。」

    眾人無不悚然,原來這聲音從另一個方向傳來,與剛剛的聲音恰在兩個方向。

    這地下層的環境,大家都看的清楚,和上面一樣,中間只有狹窄的過道,兩邊的房間互相獨立,就算是大羅金仙,要從一邊走到另一邊,也非穿過過道不可。那聲音如何能做到忽而在左,忽而在右?豈不有鬼?

    此時此刻,那聲音叫他們都下來,他們越不敢下來。

    幾個堆在入口處的弟子不約而同的退後幾步,上了上層。

    上層的結構和下層相同,只是經過剛才一場混戰,已經初步的劃定了界限。幾個明顯比旁人了得的青年已經把房間佔領,剩下的都是沒本事佔據上層,卻也不至於被立刻掃地出門的,往下層冒險。

    眼見下去的人又上來,留在上層的,和下去人在同一陣營的幾人問道:「怎麼了?」

    下去的人瞠目不答,唯有一人道:「地下……有古怪。」

    這時,一個青衣人從房中出來,道:「可是白人?」

    眾人回頭,認得那是三靈殿弟子,心中都感不爽。這些三靈殿弟子之前做縮頭烏龜,不跟其他兩個陣營爭鋒,因此保存最好,剛剛一番戰鬥,他們雖然人心不齊,分了三個陣營,卻也把其他人擠兌的沒地方去,十二個位置倒佔了十個,出手又狠,見血傷人不在話下。餘下的人才往下走,這時看他們出來說話,沒人願意回答。

    青衣人見他們不答,也不理睬,喝道:「諸位同門,長老們要找的人就在下面。大家下去。」

    船中那些不曾受傷的三靈殿弟子聞訊出來,互相點了點頭。

    他們這次來是奉了嚴令,要擒住那白人。至於那白人是什麼身份,他們並不知道,反正師長的命令執行便是,不必追根究底。憑他什麼大人物,大不過三靈殿去,三靈殿的弟子便有這個自信。

    不過他們也有私心,剛剛進來的時候,為了爭搶位置,把什麼白人不白人一起拋卻腦後了。等大局已定,方想起這件事來。

    當下十個佔據位置的三靈殿弟子一起出來,來到通道處,有人還大喝道:「讓開了,讓開了,別擋路。」

    下去的眾人正恨不得他們下去送死,往兩邊退去,只是通道狹窄,還是擠在一起。三靈殿弟子費了好大勁才擠過去,不免推推搡搡,另有火氣大的又險些動上手來。

    領頭的那個三靈殿弟子身穿青衣,是封印殿的高才弟子,制止了混亂之後,冷冷的瞥了一眼眾人,道:「我等下去,誰要是趁機做什麼小動作,等我上來,一一誅滅。爾等不可自誤。」說罷當下下去。

    不免有人在後面道:「你要是上不來呢?」只是這一聲低弱,沒被三靈殿弟子聽見。

    眼見他們都下去,最後一個人也消失在樓梯處,突然啪的一聲,石板門關上了。

    突然有人道:「你說把門鎖上會怎麼樣?」

    眾人心中一動,這個一勞永逸的法子確實很是誘惑,但終究沒人動手,畢竟要靠一個門鎖鎖住這麼多精英,也太痴心妄想了。

    所以他們最多的想法就是——這些傢伙若全死在地下就好了。

    一眾三靈殿弟子從樓梯口魚貫而入,他們也是十分謹慎的。打頭的是封印殿弟子,各自捏著兩個印坯——這種時候,煉丹師沒用,馴丨獸師沒帶靈獸,最有用的就是能夠使用強力封印器的封印師,他們便是主力。

    剛剛白人的手段他們都看到了,說不心存敬畏是不可能的。但他們都知道這地方是有壓力的,那白人肯定受到了限制,縱然境界高一些,但他們這麼多人,圍攻一人應當無妨。

    但是小心無錯,那領頭的青衣弟子先捏碎了一個印坯,一道虛空的枷鎖套住了幾人。

    虛空禁錮印。

    虛空類的封印攻防都強效非常,但不是他們這個修為可以接觸到的,青衣弟子這個印,是臨來時堂尊所贈,是保命的絕招,這時卻毫不吝惜用上了。只因他是個拎得清的人,能抓住白人,所獲得獎勵定在這枚印之上。

    虛空枷鎖一閃而沒,青衣弟子也不擔心,本來這種封印就是肉眼看不見的,雖然消失,但一直都在。

    就在這時,盡頭一扇門陡然拉開,一根鞭子飛快的抽過來。

    青衣弟子冷笑一聲,也不躲避,那虛空禁錮印何等強力,豈是區區一鞭能夠打破的,他甚至抬起手,只等對方一擊不中,他便出手抓住鞭子,將暗處的人脫出來。

    然而——嗖——

    鞭子飛快的閃過來,眼前的虛空就是虛空,沒有任何阻擋,鞭子劃過一道殘影,往青衣弟子面門抽來。

    那青衣弟子本能的一躲,也算他身法奇快,竟躲了過去。但他身後還有其他弟子,哪裡能都躲得過去,只聽「啊」的一聲慘叫,一人面上中鞭,一條血痕浮現,人已經昏了過去。

    那青衣弟子又驚又怒,反身一躍,往鞭子來處撲去,在他身上,兩道封印光芒閃爍。

    急印巨力印

    這是他青袍上封上的兩個印法,雖然是尋常印法,卻是十八重,強力至極,也只有他這樣的精英弟子才能承受。平時在他催動急印時,他的度甚至快的如同虛影,根本不是平級的對手能夠捕捉的。

    然而,就在他飛到空中時,他自己也感覺不對了。

    他的度依舊很快,但是遠遠達不到想像中的度,甚至跟他平時不動封印的度相仿。

    封印……失效了?

    就在他遲疑的時候,畢竟距離很短,他已經到了石門前,按照身體的慣性,狠狠地一拳,打在門上。

    劇痛

    拳頭和石門接觸面,劇痛非常,他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滑了下來。

    門上,連個白印都沒有。

    青衣弟子渾身一震,剛剛那個猜測證實了,不但急印無效,連巨力印也失去了效力,不然憑他巨力印的加持,在如此堅硬的界石上,也能留下一道痕跡。

    可是……怎麼會?

    封印是他最堅定,最可信的夥伴,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這回怎麼無效了?

    三靈殿弟子和其他武者不同,武者也有兼任封印師的,但封印是封印,習武是習武,涇渭分明,一旦上了戰場,還是武者。唯獨三靈殿弟子不同。他們平時做封印,固然有封印器,但更重要的是加持自身,封印在隨身的武器、衣服和飾品上,甚至封印在身上,不學武技而代之封印,戰鬥時憑封印的強大威力殺敵。這樣才能省下時間,在武者路途和封印師路途上同時走遠。

    這樣效果很好,封印強大時,不遜於威力強橫的絕技,唯獨有個缺陷,就是如果遇到了封印受限制的情況……

    剛閃過這個可怕的念頭,大門嘭的打開,鞭子飛出,畫了一個圈,勒住了他的脖子,往裡一拽,砰地一聲,石門關上。

    這一幕兔起鶻落,快的驚人,後面的弟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面前人影一閃,又是一鞭抽來。

    這個人影出現的太過突兀,眾人完全沒看清,好像是瞬間移動到面前的。好在他們都是武者,可算是反應迅,紛紛想到防禦,各色封印連續閃爍。

    失效,失效,還是失效

    一連串失效,讓最寶貴的應敵時間浪費掉了,突然出現的人鞭子一動,前面兩個人已經被連續打飛。

    與此同時,只聽「啊——」的一聲慘叫。前面有人回頭,就見隊伍最後刀光四起,一個人頭飛出。

    後面也有敵人?

    就聽一聲犬吠,眾人腿間鑽出一隻小狗,如攔路惡犬,張口亂咬。它個子極小,在暗處一竄一鑽,已經不見,下口卻是厲害,一張嘴就是肢體橫飛。

    而與此同時,幽暗的空間中不知何時飄下雪花,不住的有人踩在雪花上,瞬間凍結,甚至凍成了一座冰雕。另有人不知中了什麼陷阱,被倒垂的蜘蛛絲拉上去。

    而眼前持鞭子的人神出鬼沒,似乎真的能夠瞬間移動,隨時都會出現在某人面前,用鞭子掛住他們的脖子,或者抽中他們的要害。

    要說這些三靈殿弟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剛剛在上方所向披靡,並非僥倖。只是這裡的環境太不利,他們還沒站穩腳跟,便被打蒙。而作為前鋒的封印師,不知何故被限制了封印,反而成了最薄弱的一環。沒有封印,他們無法應對來襲的敵人,後面又無法後退,反而成了阻擋身後弟子視線的累贅。

    而後面來襲的敵人更是凶殘,手起刀落,血肉橫飛。

    三下五除二,一半的人倒了下去,剩下的人好容易穩住陣腳,也能反擊。但無奈失去了先手,局面變成了單方面的碾壓。

    結果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09
第603章 六三五天時地利,界石沖九霄

    巨大的石板落下,上下兩層隔絕。

    本來兩層隔音不是很好,留在上層的人應該能聽到下層的聲音。但不知怎的,這次石板蓋好之後,竟然無聲無息,彷彿上下被一個屏障徹底分割成兩個世界一般。

    五方世界剩餘的人圍在石板前,全神貫注,各懷心思。大部分人當然希望這些驕傲的三靈殿弟子一去不返,把位置騰出來。也有人擔心底下不知是什麼怪物,要是殺完了三靈殿的人,上來又對其他人動手就糟了。

    等了許久,悄無聲息。眾人不免越靠越近。

    突然,石板震動了起來,每個人都感覺到了腳下的震動,越來越劇烈。

    幾人面面相覷,一人道:「打得這麼激烈?」

    緊接著,一人反應過來,大聲道:「什麼打鬥,是上界的時間到了!」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轟隆一聲,界石陡然騰空而起,直衝雲霄。巨大的慣性讓站的不穩的幾個人一起摔倒。

    過了好一會兒,剩下的人才平靜下來,道:「這……這就走了?」

    在界石船外十餘丈,三靈殿剩下的強者們正在等待結果。

    雖然他們之中有幾個人可以再往前進幾丈,但那樣受到的壓制太大,行動不便,反而不如在遠一點兒的地方等待結果。

    眼見界石中遲遲沒有結果,黃衣女子皺眉道:「怎麼回事?磨磨蹭蹭的。雪女雖然厲害,但給鬼壓壓得十分之一都沒有,難道他們這麼多人都對付不了。」

    旁邊的男子笑道:「敏主稍安勿躁。那尚素天雖然受了傷又受限,畢竟是縱橫一界的大高手,弟子們謹慎一些,也是尋常。但有封印殿幾位堂公的封印,倒也不怕她飛了。」

    就在這時,身後一個大紅袍的男子冷笑道:「什麼謹慎,那些小子們哪裡那麼聽話了?分明在界石裡爭排位,把你們的吩咐丟到九霄雲外去啦。」

    敏主心頭火氣,瞪著他喝道:「姓熊的,你到底是哪頭的?剛剛圍攻雪女,你就不上心,若不是你拖了後腿,她尚素天能逃走麼?現在又來說這等話,裡面什麼情況,你知道什麼?」

    那熊公竟不生氣,道:「我就是知道,你盡可不信。」

    敏主若是不信,也不會發那麼大的火,她是信了的,就知道這些小子最放在心上的還是自己的位置,恐怕真是先和人爭奪排位,才耽誤了正事,直氣得脖子泛紅。

    這時,旁邊黃衣男子突然,道:「不好。」

    敏主一驚,程公向來最冷靜不過,他說不好,恐怕當真是不好,忙問道:「怎麼了?」

    那黃衣男子往前衝去,叫道:「快沒有時間了——」

    話音未落,只見那界石船震動起來,連帶著大地也開始顫抖。

    空中無數的亂流湧動,好似刮了一場狂風,肉眼可以看見一道道白色氣流像漩渦般盤旋。周圍的鬼壓變得不穩定起來,一時輕,一時重,更有撕裂的感覺。

    程公幾次衝前,運氣不好,被鬼壓阻擋,寸步難行,叫道:「大家沖,誰運氣好,或許能衝過去!」

    幾人如夢初醒,連忙一路向前衝去,果然各自不同,有的沖的輕鬆,有的比剛才還沉重。一個青衣人甚至跑了起來,飛快的靠近界石。敏主等人盯著他,心中暗暗期待。

    然而……

    就在那人還差三丈時,界石離地而起,往天上飛去,速度奇快,眨眼間已經在頭頂。那人全力往上一跳,手指差著幾尺,沒夠上界石,不甘心的落地,第二次再也沒機會了。

    敏主跌足,道:「該死。」一回頭,見熊公悠然站在原地,沒跟眾人一起衝前,登時惱怒,想要質問他,卻聽程公道:「不好!」

    敏主回頭,就見天上的界石中,幾點黑點往下落下。緊接著她便看清楚了,那些黑點竟是人影。

    有什麼人從界石裡落下來了。

    眨眼之間,人影已經看得清楚,赫然便是三靈殿派上船的弟子。

    敏主叫道:「王八蛋!」伸手一拂。

    其他幾個三靈殿強者也都做出了這個動作,幾道微風交織放出,立刻把那些弟子下落的速度緩了一緩。

    只聽撲通撲通聲響,眾弟子一起落下。大部分昏迷不醒,也有已經死了的,屍首也被丟了下來。眾人查點人數,凡是上去的弟子,不論死活,一個不少都在此地。這一趟三靈殿在大荒戰場竟鬧了個全軍覆沒。

    敏主氣得渾身發抖,道:「尚素天,且讓你得意幾日。等回了五方世界,咱們沒完沒了。」

    直到界石提昇平穩下來,留在上層的眾人才清醒過來。

    其中一人道:「這麼說……大家都過關了?可是不是一共只有二十四個名額麼?咱們人數超了吧?」

    另一人道:「二十四個人是按照房間數來規定的,人為定下的。界石的規矩,只要有青苔,人人都可以上界,咱們大家都有青苔,是不是?」

    眾人釋然,內圍的青苔遠比外圍多,人手一份並不稀罕。因此真正的爭奪就看誰能佔到位置,能留到最後,就算成功。在場的每個人都是成功者。

    其中一個相貌堂堂的高個子青年道:「既然大家都得到了界石的承認,也就是都上界成功,那我們之間就沒有衝突了,是不是?之後一個月,大家都在界石上度過,也是朝夕相處的同伴了,不如友好相處吧?」

    眾人點頭,確實,經過了一個月高強度的大荒戰場歷練,所有人都身心俱疲,也確實都不想再爭鬥下去了,何況爭鬥下去確實沒有意義。一個月界石的生活封閉枯燥,還不如處好關係。畢竟這些人將來都是各大勢力的後起之秀,好好結交,將來說不定能用得上。

    當下那高個子青年道:「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一元萬法宗的崔紫峰。你們可能認得我,也可能不認得,我也認得你們中的一些,也有不認得的。不如大家都做個自我介紹吧。沒關係,不管是中東陣營還是西南陣營,都過去了,不要有芥蒂。你說呢,黃百兆兄?」

    胖胖的黃百兆就在他旁邊,點頭道:「就是這樣。」他是西南陣營的首領,而崔紫峰也算得東中陣營剩下人中能夠做主的。兩個首領都答允和解,其他人更無異議。

    崔紫峰看了一眼周圍,道:「不如就從黃兄身邊這位白衣姑娘開始?」

    那白衣女子欠身道:「小女子朱徽冰,來自大荒百鳴山,去向是龍虎山莊。」

    崔紫峰訝道:「竟然是大荒來的新人,不容易。咱們之中,是不是就這麼一位新人了?哦,我忘了……」他看向旁邊一個相貌俊美,神色冷峻的少年,道,「這是我們萬法宗的新人何復,來自菩提谷。他也是位出色的新人。」

    那何復抱拳行禮,與眾人見過。

    接下來眾人一一見過,一時間竟也忘卻了之前的爭鬥,滿口寒暄,傾心結納起來,若非環境不對,還真有些迎新茶會的意思。

    打斷了眾人交際的,是一聲異響。

    只聽嘎啦一聲,本來被眾人忘記的石板,升了起來。

    無數互相吹捧的話語戛然而止,眾人都有一瞬間的呆滯,緊接著,從心底升起寒意。

    洞中,一人緩緩升起。

    那個人到底是走上來的,還是升起來的,眾人都沒去想,因為他們只覺得一陣冰冷,就像看到妖魔鬼怪,從地獄裡爬出。

    定了定神,崔紫峰才看清那也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線條剛硬的如大理石雕刻,目光比刀鋒更銳利。

    崔紫峰嚥了口吐沫,道:「你是……」

    那少年開口道:「剛剛下去的那幾個人,與你們是一起的?」聲音漠然,不帶絲毫感情。

    崔紫峰一呆,立刻搖頭道:「不是,不認得。」

    那少年冷冷道:「不是就好。那些人冒犯尊上,已經被處理掉了。」

    崔紫峰道:「處理掉……全部?」看了一眼眾人,旁人也都是滿臉不可思議,要知道他們幾個可是跟三靈殿弟子競爭的失敗者,雖然存著指望,卻不想那些人真的全軍覆沒,不由得渾身發冷,小心翼翼道,「敢問尊上是……」

    那少年並不回答,道:「還有想下去的麼?」

    崔紫峰忙道:「不,不,我們不下去……」

    那少年道:「尊上喜歡安靜,你等好自為之。」說罷轉身下樓,身影隱沒在洞口,只聽嘎的一聲,石板落下,第二層再次隔絕。

    眾人為氣勢所懾,過了一陣才緩過來,崔紫峰見氣氛尷尬,強笑道:「既然那位前輩不願意被打擾,咱們也別去打擾他。至少……大家都安全不是?第二層沒法用,第一層擠一擠也夠用,住在一起還能增進感情。」

    雖然如此,眾人到底也沒心情,何況不敢大聲說話,恐怕打擾了下面那位存在,默默地分配了房子,各自散去。

    陳前從樓梯上走下,就見孟帥向他挑大拇指,道:「幹得好,沒想到你也能演的這麼棒,簡直本色演出。」

    陳前冷冷道:「你寫的詞太噁心了,我刪了很多。」

    孟帥在下面聽到了,他編的很多吹噓那「尊上」如何了得的詞句被陳前吞掉了,笑道:「沒事,效果也不錯。話少但犀利,適合你這酷炫的外形。」

    陳前翻了翻眼,道:「下次你自己上。」

    孟帥道:「我也想,不過外頭有幾個人認得我,一旦給認出來,就失去了神秘感,那就沒那麼容易唬人了。」

    他搖頭道:「咱們能收拾掉那些三靈殿的,一是佔了地利,氣氛營造的好,二是他們太依賴外物,尤其是封印。我正好新得了絕靈陣封,能短時間禁絕封印的效果,這才打了他們個措手不及。外面那些都是武者,只能硬碰硬,沒法取巧。要讓他們一擁而上,憑咱們可抵擋不住。就算能抵擋,最多佔一間房間,哪有現在爽快?」

    孟帥說罷,往回走去,笑道:「現在多好?一個月之內,第二層就是我們的,想睡房間睡房間,想睡過道睡過道。養精蓄銳,等著新的開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10
第604章 六三六環繞五方界,各自奔東西

    一個月的時間轉眼即過。

    因為這個月的安排簡單卻充實,孟帥幾乎沒感覺時間的流逝。

    這一個月中,上下兩層幾乎隔絕,完全沒有人打擾,因此他過上了兩耳不聞窗外事,專心修煉的生活。一方面,他將在神秘空間內所得的收穫整理消化,鞏固境界,適應新的封印,另一方面若有不懂的,也可以請教尚素天。

    尚素天不算個隨和的人,性子乖僻,話也不多,但其實比林嶺好相處。孟帥跟林嶺相處了兩年,依舊是別彆扭扭,沒怎麼摸到林嶺的脈絡。但和尚素天相處了一個月,孟帥卻能和尚素天較好的交流,只要戳准了尚素天的興趣,她也可以瞬間變得口若懸河。

    孟帥自大荒以來,一個人修煉的時候多,縱然有黑土世界的輔助和分析,還是有許多方向性的問題存在疑惑,跟尚素天請教正好可以解決許多從來就有的疑問,再加上他在神秘空間所得,這一個月他可算突飛猛進。修為甚至漸漸逼近了守一後期,也算得厚積薄發。

    修煉之餘,孟帥也曾往窗外看,但窗外一片灰色,不見半點天光,且有異常的扭曲感。看過不少科幻電影的孟帥倒是可以理解這是空間隧道,只是疑惑——五方世界離著大荒到底多遠?為什麼空間隧道都要走一個月?

    關鍵是五方世界常常有人下來,難道他們都是從空間隧道下來的。

    這個問題尚素天也回答過,說道:「若是我全力飛行,走尋常界門,三天時間可以上下。」

    孟帥不免奇怪,道:「那為什麼界石走一個月?」

    尚素天道:「我怎麼知道?」頓了一頓,道,「據說界石並非走直線。」

    這個答案沒頭沒尾,孟帥姑且認為界石是螺旋形往上走,一個月時間繞世界好幾圈。這倒能解釋,為什麼從界石上界沒有鬼壓,大概跟乘火車去青藏高原高原反應弱差不多。

    忽忽間一月將過,突有一日,窗外景色大變,灰色褪去,露出藍盈盈的天來。

    就要到站了。

    孟帥明顯感覺界石停止了上升,而是平行飛行,往下一看,腳下已經是一片灰濛蒙的大地。就像坐在飛機上往下俯瞰。

    偶爾,界石會路過一片片綠洲,這些綠洲都有結界籠罩,就像一個個大氣泡。孟帥知道那就是人類聚集之所。

    就在路過一片綠洲的時候,就見一個身影從上方落下,看去勢竟是從界石上落下來的。

    孟帥唬了一跳,道:「有人跳船!」

    尚素天在後面道:「自然,界石會在五方世界上方各繞一圈,到家了便可先行下船,不必等到終點。」

    孟帥這才明白,道:「這巡航高度也有千米以上啊。不帶個降落傘下去,太玩命兒了。到底是高武世界好。」

    尚素天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道:「你我在北方世界下,乃是最後一站,還有三日,不必著急。」

    孟帥道:「我不急。」回頭走過走廊,就聽頂層有人道:「一元萬法宗,一元萬法宗的各位同門,咱們要到啦,快準備準備。」

    孟帥心中一動,來到窗邊。

    界石來到一處綠洲上方,那綠洲廣大無比,結界範圍內,可以看見連綿的高山平原,田畝交通,阡陌縱橫。哪裡像是綠洲,分明又是一個小世界。

    這時,從界石上降下一群人,足有七八個,穿著相似的衣衫,紛紛往下落去。

    孟帥在其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方輕衍,雖然只是一個側臉,也看到他神色凝重中透著堅毅,仿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壯烈。

    身影一閃而逝,一元萬法宗的眾人消失在視野之外,孟帥默默道:「馬到成功。」目送這個兄弟離去。

    界石以極快的速度前進,船上的人越來越少。又過了一日,界石越過一片巍峨的山嶺,就見山間霧靄濛濛,透過濃厚的雲霧,能看到山坡上植被異常濃密,樹木極為高大,顯得生機勃勃。

    就聽上面有人道:「龍虎山到啦,龍虎山莊和各馴獸門派的同門,準備下船。」

    孟帥心中一跳,道:「這裡就是龍虎山了?」

    尚素天瞟了一眼,道:「是外圍。界石不會進入龍虎山核心。越是強大的勢力,上方的結界越有斥力,上方的飛行物會受到影響,甚至轉向。這裡就是界石的極限了。」

    就見五六人從船上落下,孟帥看到了朱徽冰,鬆了口氣,道:「謝天謝地,朱師姐還活著,她也成功了。」

    目送他們離去,孟帥心中也不免嚮往。他早晚也是要去龍虎山看看的,畢竟兄長和便宜老爹都在,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龍虎山過了之後,上層就沒人了。孟帥到上層確認了一下,果然人都走光了。整個界石,只剩下孟帥,尚素天和陳前。

    陳前要去哪裡,孟帥不知道,但想來分別也在一兩日間。

    這一日晚間,界石在一片夜色中穿行,孟帥正在床上打坐,就聽有人敲門。

    在這船上只剩三個人,尚素天絕不會立刻屋子,更不會找他,孟帥立刻知道是誰,打開門來,果然見陳前站在外面。

    孟帥心中一動,道:「你要走了?」

    陳前點頭,道:「馬上。」

    孟帥看了一眼外面,外面還是烏塗塗的黑土,並沒有飛臨綠洲,但陳前和他師父也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既然說要走,那必是有下處。

    當下笑道:「我看你仙蹤飄渺,估計也找你不到。我這幾年大概都住在北邊雪山,有事來找我。」

    陳前道:「有事找你,無事便罷。」

    孟帥苦笑道:「我去——雖然說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也是尋常,咱能別說得那麼直白麼?」

    陳前拱手道:「告辭。後會有期。」說著推開窗戶,從上跳下。

    孟帥略感恍惚,這才覺得,自己在大荒那段生涯,徹徹底底結束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一睜眼,孟帥就覺得天光亮的刺眼,與平日大不相同。

    往窗外一看,但見原本的黑土消失不見,漫天滿地都是白色的冰雪,陽光映照在冰雪上,折射出千條光線,刺目之極。

    這是到了北方了!

    此時的大地還算平緩,以平原和小丘陵為主,但孟帥極目遠眺,已經能看見地平線上高聳的山峰,巔峰上鋪滿白雪,如玉堆成的一般。唯獨最高的幾座峰頂在陽光下微微泛金,透出不一樣的雄偉與瑰麗。

    尚素天看著雪地,心情明顯很好,指著最高的三座山峰,道:「那是雪山三絕頂。」

    孟帥道:「雪山三絕頂?雪山三冷?」

    尚素天道:「他們所說的雪山三冷,倒指我們三個。但我看來,雪山只有三峰而已。就是冰、雪、空三個。」

    孟帥點頭,道:「堂尊是冰,您是雪,還有一位就是『空』了。」

    尚素天神色肅然,道:「那是千古孤獨。」

    孟帥分明在她眼底看出一抹崇敬,不由暗暗稱奇,道:「我也聽堂尊說了,那是雪山三冷之首。」

    尚素天道:「他是山巔雲,雲中月,頂峰中的頂峰。」

    孟帥聽了,更加好奇,道:「不知那位前輩是何等人物?」

    尚素天悠悠道:「你未必見得到他。」

    孟帥道:「自然,我現在不過一介弟子,恐怕無緣拜見這位高人。」

    尚素天道:「不是身份。縱然是我和梅園,也不是相見就能見到的。然而若有緣分,縱一凡俗稚子,也能見他。」

    孟帥好奇不已,但看尚素天只是出神,只道她不知動了那根心弦,已經沉浸下去,倒不便多說,只是遙想高人風采,也不免傾慕。

    眼見界石離著雪山越來越近,絕峰也顯得越發巍峨,尚素天陡然清醒,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件大氅,道:「你穿上。」

    那大氅竟是一件皮裘,一色全白,溜光水滑,厚厚的翻領風毛出的很是飄逸。孟帥捧著,很是意外。他自習武有成,內力能夠護體以來,不論冬夏都只穿一件單衣,很久沒穿這麼厚重的衣裳了。

    尚素天道:「這裡不是大荒。雪山的寒氣,你沒經歷過,自不能想像。若無皮裘禦寒,以你的淺薄修為,不出半個時辰便凍硬了。」

    孟帥將信將疑。他的修為可不算「淺薄」,那是先天以上,一口先天真氣流轉,就是狂暴暴雨也能抵擋在身前,什麼寒氣能夠侵襲?

    但若說尚素天虛言大話,那也太過無理,孟帥不能冒險,還是披上大氅。

    那大氅不知是什麼皮毛做的,摸著異常輕軟,穿著卻是厚重非常,剛一上身,一股熱流呼上來,燥熱非常。孟帥裹得粽子一樣,險些氣也喘不上來。

    尚素天見他穿上,伸手一推,窗戶大開。

    呼——一陣寒風迎面吹來。

    孟帥就覺得寒氣往體內直鑽,饒是穿著大氅,也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這才知道尚素天所言不虛。

    尚素天道:「跟上。」身子一輕,白髮白衣,投入茫茫風雪之中。孟帥跟著跳下,往雪山行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10
第605章 六三七向冰山行,真氣控入微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行進在莽莽雪原上,孟帥不由自主想到了這句詞。

    果然大雪封山,天地皆白的風光壯麗非常,但孟帥寧願遠觀此景而不是親身體驗。

    太特麼冷了!

    這裡的寒氣,比前世西伯利亞寒極吹得冷風更冷百倍,孟帥穿著厚厚的皮裘,全身佈滿真氣,硬是險些頂不下來,直吹得臉頰木然,四肢僵硬,每走一步,都像在沼澤裡跋涉。

    尚素天緩緩走在峰上,身姿輕盈,如在冰上舞,好在速度不算快,孟帥咬牙,倒也趕得上。

    一路上山,除了白雪之外,偶爾有雪雞,梅花鹿之類小巧生靈路過,孟帥深感驚訝,不知這些小動物是怎麼抵禦寒氣的。

    又行一陣,白雪漸漸減少,代之以寒冰。晶瑩剔透的冰面如鏡子一般折射著光線,刺得人眼睛生疼。一眼看去,冰封一路蔓延至山頂,腳下的冰是無色泛白,山上的冰卻在光的捉弄下變幻著各種顏色,時而藍,時而紫,彷彿童話夢境。

    孟帥心有所悟——這想必就是冰峰了。

    林嶺在雪山三冷中,代表的就是「冰」!

    到了山峰之下,尚素天停下腳,緩緩道:「梅園主,梅園主,為什麼不下山?」

    這聲音淡淡的,並不高亢,在孟帥耳中聽來,和一般說話無異。但他有一種感覺,這聲音已經傳了很遠,很遠。

    話音落下,就聽一人道:「我今有事,叫他上來。」

    這聲音也是突然在耳邊響起,就如對面有人在跟孟帥說話一般。但眼前空蕩蕩的,根本沒有人影。

    雖然沒有人影,但聲音孟帥卻很熟,那正是他數年不見的堂尊林嶺。

    尚素天聽了林嶺的回答,道:「弟子是你的,承諾要兌現。」說罷乾脆利索的轉身,飄然而去。離去的身姿靈動飄渺,如雪花飛舞,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百倍。眨眼之間,便化身在飛雪中,如傳說中的雪女一般,仙蹤杳然。

    留下孟帥獨留在雪地中,不由怔忡。

    就聽林嶺道:「如今是午時,明日午時之前,到達梅林,過時不候。」一句話說完,聲音沉寂下去,再無聲息。

    孟帥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氣息被寒氣一凍,化為濃濃的白煙,經久不散。

    這個堂尊,幾年不見,還是和記憶中一樣。

    外表冰冷,內在……混蛋加三級。

    人已經在雪山上了,雪女已去,下山還不知去哪裡,他眼前只有一條路,也只有喁喁攀登,登臨頂峰。

    行在冰上,不消說,比行在雪上更困難百倍。何況這不知是什麼寒冰,堅硬非常,更光滑的像玻璃,一走一出溜,若是摔一跤,能滑出幾丈遠。

    孟帥行了半裡,便花了一刻鐘時間,如此行進,到天黑也走不了多遠。

    他索性停了下來,暗道:「這麼走太不便利,需要換雙鞋。」

    這不是他找藉口,冰上行走,自然要有冰鞋助陣才便利。後世走冰也有專用的冰鞋,孟帥還記得,現在要趕製一雙粗陋一點兒的還勉強做得到。

    當下孟帥借助黑土世界中的儀器,折斷幾把劍,用劍鋒做了一雙粗陋的冰鞋,穿在腳上。

    果然,這下子行走快多了。

    只是還不到正常的步速。

    畢竟這裡的冰實在堅硬,冰上行走,全看能借到多少力氣,冰層軟些,冰刀鋒利些,自然能借更多的力,走得快些。而這裡的冰堅硬如鋼,孟帥的冰刀也只是尋常青鋼劍,需要耗費一絲真氣,才能在冰上劃出一道淺淺的白痕,推著他往前走。

    好在他還記得初中物理,知道摩擦力一是取決於壓力,二是取決於接觸面,為今之計,一是將冰刀磨得更鋒利,二是加大真氣輸出。反正這寒冰凍了不知幾千年,決不至於被壓碎。

    冰刀變得鋒利不難,有幾個封印即可。但真氣貫入腳下行走,卻是麻煩,畢竟他不是用一時一刻,而是長途跋涉。

    為了維持長時間的運轉,調節真氣量是關鍵。真氣量小了,不能劃破冰層,真氣量大了,則浪費能量,不可持久。

    一切的關鍵,都在控制上。

    孟帥一面行走,一面控制真氣。到了先天境界,對自身力量的控制都不會差,一股真氣放出,要變成刀就變成刀,要變成盾就變成盾,都是小事。但要把真氣的量長時間控制在一定量,像電子秤那樣標準,卻又要求太高了。那要求對真氣的掌握達到細緻入微才行。

    而且越往上走,孟帥越感覺到一種壓力。不知是否冰上反射出來的各種射線擾亂了他的情緒,他變得心浮氣躁,真氣越發難以掌控,不是輕了,便是重了,甚至偶有失控之態。

    這讓孟帥很是苦惱,再加上心中本有火氣,倒激發了他一股凶性,並沒暴走,反而越發的冷靜下來。

    越是不能控制,越要控制,走這一條冰路,他必要完美通過。

    漸漸地,他又彷彿進入了神秘空間,接受一關關的磨礪,在通過艱險的過程中,自己也漸漸成長。之前他在不斷地掙扎前進中,體力,精神力,修為已經學識都在不停的進步,而現在,則是力量控制。

    說到底,真氣控制和精神力是分不開的,他精神力突破之後,本就有潛力進行更精微的真氣控制,只是他沒有刻意去打磨而已。這次冰刀的行進,倒是給了他一個機會,讓他在真氣控制上更上一層樓。

    一路行來,對力量的控制進步幾位明顯,因為察覺到自己的進步,他心境平靜下來,各色光線也擾亂不了心神。而越是心神平靜,對力量的控制也越發得心應手,他便進入了一個良性循環。

    只是,他自覺心情平穩,一心提升,注意到了力量,可就忽略了速度了。

    為了力求完美,他幾乎是要求每一步都做到精益求精,這樣一來,自然就走不快。

    走著走著,孟帥突然感覺一陣風吹來,打了個寒戰。

    好冷!

    孟帥猛然回過神,緊接著確認了溫度——確實變冷了。

    抬頭一看,夕陽西垂,已經被雪山遮住半邊,只餘下鮮紅如血的餘暉,在冰面上映照渲染。

    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孟帥心中暗驚,雪山白天已經如此寒冷,到了夜晚,不知又要如何酷寒?

    他白日裡已經全力禦寒,尚且嫌冷,何況晚間?

    不行,不能活活凍死在這裡。

    孟帥打量四周,想要找個避寒擋風的所在,只有周圍儘是寒冰,無論哪裡,都是一覽無餘。

    突然,他看到遠處山坡上黑壓壓一片,一直蔓延數里。

    那是……松林!

    孟帥心中一喜,松林可以擋風,林中也有樹木柴火,是不錯的宿營之地。自己要趕到那裡,便可抵禦夜晚的寒風。

    只是那松林看著不遠,其實望山跑死馬,憑他的速度,很難在日落之前趕到。

    除非……拼了!

    孟帥取出一杯新鮮熱騰的牛奶,一飲而盡。那牛奶產自瓊牛,有增力提神的功效,每天只有一杯,這時正好用得上。

    一杯飲盡,一股熱流直竄而上,孟帥登時充滿了活力,腳下生風,往山上奔去。這時候為搶救活命,力量控制自然退後一步,但他也沒放鬆,畢竟全然放棄的話,縱然力量大增,也是跑不了多遠的。

    有了牛奶的催發,孟帥堪堪在日落之前,衝進樹林。

    一進樹林,孟帥果然覺得不一樣,寒風被擋在密密匝匝的林地外,立刻就溫暖了幾分。而地面上鋪的也不是寒冰,而是白雪,甚至有的地面露出土地來。

    孟帥顧不得其他,先以一片裸露的土地為中心,掃出一大塊空地來。然後將松枝折下,搭建了一個窩棚。同時鏟冰為磚,在窩棚外面蓋了一個冰屋。

    據說地球上的愛斯基摩人善以冰雪建屋,屋中溫暖如春。不過孟帥就是個棒槌,也不知哪裡搭錯了,小小一個冰圈裡,溫暖如冬。

    這個冬,還是地球的冬天。零下幾度的樣子。對於孟帥這等先天武者來說,已經十分夠用了。

    護身之處建完,孟帥鑽了進去,盤膝打坐。

    在天寒地凍之處,有一間冰屋棲身已經不易,打坐熬上一晚也罷了,難道還真要躺下呼呼大睡不成?

    孟帥還是睡著了,雖然是淺層睡眠。他也可以堅持一夜不睡,畢竟也是先天境界,一晚不睡不算什麼。只是他要練習龜息功,卻是需要睡眠的。在睡夢中也練功,倒不虞體溫降低,會被凍僵。

    這一修煉就是大半夜。孟帥一呼一吸進入節奏,內功修煉的熱流流過四肢,恢復著僵硬的骨血。雖然修煉的入神,但他雙耳還支著,監聽著松林中的動靜。學武多年,豈不知警惕,縱然睡著了,也要留一分心神。

    驀地,他耳朵一動,接收到了一點額外的響動。

    冰屋外面,有異動。

    孟帥霍然睜眼,動作卻輕而緩慢。他如遊魂一般,放輕了身體,緩緩地湊到門口,透過樹枝柵欄往外看去。

    只看了一眼,孟帥竟然呆住了。

    松林之中,似有人影?!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11
第606章 六三八翩翩白衣子,姣姣凌霜梅

    深夜,絕峰,密林,居然有人?

    孟帥也分不清是害怕還是震驚,卻是呆住了。

    正因為他呆住了,所以沒有採取保護措施,反而瞪大了眼睛,看著遠處而來的身影。

    就見一人從密林深處翩翩而來,一頭黑髮融入夜色,偏有兩條白色鬢髮觸目驚心,身如驚鴻,衣袖帶風。雪女在雪上行走的姿態已經優美絕塵,但與他相比,又如人間比之仙境。

    竟是個絕世的美男子。

    孟帥自來這個世界,男男女女的美人見過不少,若論容貌,那人已是首屈一指,若加上風華姿態,更是無可比擬,一見之下,流連忘俗。

    孟帥一直保持的窺探的姿態,從那人影出現,一直到離開,沒有變幻過姿勢。一時他愣神了,二來,那人的速度看起來不快,走路如閒庭信步,絲毫感覺不到急切,但事實上快的驚人,從出現到消失,也是電光火石。

    等到那人從門口經過,孟帥猛然回過神,推開柵欄,鑽出冰屋看去,就見樹林中只有層層疊疊的樹木暗影,哪有人行的痕跡?

    再往地下看,新鮮鬆軟的雪上沒有半點痕跡,剛剛那道身影,就如一場夢幻。

    孟帥眨了眨眼睛,將剛剛的場景印在腦海中,然後退回了冰屋。

    接著睡覺。

    雖然剛剛場景很奇特,但這裡是五方世界,是雪山,是他從來沒跑過的新地圖,有什麼稀奇古怪都正常,等以後熟悉了自然能弄懂。

    除了這個插曲之外,一夜無話。

    孟帥再次清醒過來,已經是早上。

    第二天一起來,孟帥就是一驚,這一日的天氣不好,天遠不如昨天清朗,烏雲密佈,把天都壓低了一層。昨日日照金山的盛景,今日不復得見。

    雲團在天上湧動,形成了幾個漩渦中心,每個中心都在擴張,好像醞釀著什麼。

    暴風雪要來了。

    雖然孟帥從沒在雪山上生活過,但他就是有這種預感。

    要加快了。

    在冰上行走,已經很難,若再頂風冒雪,別說午時之前達到山頂,就是葬身雪山,也不是不可能。

    孟帥可不指望林嶺來救自己,那傢伙忽好忽壞,隨心所欲,什麼都幹得出來。

    一切還得自取。

    取出今天的那份兒牛奶,孟帥一飲而盡,從冰屋中起身,直奔峰頂而去。

    不知是否經過昨夜的一番修煉,又或者昨天的積累得到了成果,他感覺到今日輕鬆許多,昨天需要謹慎控制才能達到的程度,今天輕易就做到了。在控制力量與速度的平衡中,他漸漸找到了規律。

    一路上行,冰山上並不只是平路,也有獨木橋,險峰,溝壑種種天塹。最險的一處兩邊裂開數里寬一座裂谷,中間只有一根冰做的鎖鏈相連。

    冰鎖鏈細弱,不能以冰刀行走,若用力一過,鎖鏈斷絕,山上山下立成絕路。但冰鎖鏈又光滑,若以尋常鞋子走上,一個不小心,就落下萬丈深淵。

    不過對於孟帥這等思路開闊,慣於取巧的人,這一關不難。

    他用長鞭對折,做了個套子,像滑索一樣飛快的滑過了對岸。

    這一關的本意當然不是如此,而是試探弟子掌控真氣的極限。但孟帥心情不好,便不理會。

    孟帥不算個剛硬的性子,只是很隨性。心情好時試煉再艱難,他也能約束自己一關關挑戰,抵達終點,心情不好時管他什麼試煉不試煉,沒心情就是沒心情。

    一路劃過冰鎖鏈,峰頂已經近在眼前。

    這時他深處之中已然很高,白雲從山間飄過,從腳下飄走。

    白雲生發處,足下有巔峰。

    頭頂烏雲,腳下白雲,在雲中行走片刻,豁然,景色一變。

    山峰絕頂處,竟有一大片梅林。

    點點寒梅,凌於冰霜,映雪而開,千枝萬虯,枝椏橫斜。一峰的梅花擁在一處,燦若朝霞,讓看慣了茫茫白原的孟帥心中一暖。

    淡淡的幽香浮動在空氣中,香氣幽微,沁人心脾。孟帥站在林中,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先將肺中濁氣呼出,才長長吸了一口梅香。

    真是寶地啊。

    不必問,這是林嶺居所,這冷面人雖然生硬如此,卻也會享受。

    孟帥步入梅林,聽到撲棱棱拍翅的聲音,只見一隻丹頂白鶴從林中行來。

    白鶴迎客?

    白鶴到了近前,垂頸欠身,彷彿行禮。孟帥也還了一禮,白鶴轉身而行,他便跟上。

    走著走著,孟帥卻發現些不同來。白鶴並非走直線,也非沿著梅花間的小路行走,而是忽左忽右,曲折斜行,有時甚至往後行走,但速度極快,且步伐巧妙。

    孟帥跟了一程,心中若有所悟,暗道:這似乎是門步法武技,且暗含奇門遁甲之類的原理,與陣封也有相似。到底是五方世界,連一隻靈禽也有這樣的造詣。

    孟帥學習武技,自然也有身法一門,但身法和步法又是兩個門類,他賴以移動的乾坤移位也好,倒騰龍也罷,都是身法而非步法。能和武技配合的步法,還只有當初配合神龜八卦變的九宮步一門。因此看到了步法時,暗暗留心。

    他留心白鶴的步法,卻沒有貿然去學,只是一一記在心裡。

    行走一陣,就見梅花叢中,露出一角飛簷。

    一道長廊出現在孟帥面前。

    雖然只是一道長廊,但也建造的十分精緻,廊下儘是木雕丹青。長廊如曲龍,沿著山脊一路向上,直到最後的雲霧深處。

    而在廊下,一個白髮人正負手而立。

    雪山三冷,梅園主人,封印五分堂,林嶺。

    時隔數年,孟帥總算是又見到他了,林嶺一點兒都有變,神色冷峻,和冰雕出來的一般。

    白鶴一見他,翩然飛起,落在他身邊。林嶺一身孤傲,與世隔絕,無論誰站在他身邊,都顯得突兀,唯獨白鶴依在膝前,意外的和諧。

    孟帥雖然對他有些不爽,但畢竟還是有師徒之緣的師長,恭恭敬敬行禮道:「堂下學徒孟帥,見過堂尊。」

    林嶺看了他一眼,道:「太慢了。」

    孟帥心中呵呵一聲,也不多說。他因為服用牛奶加緊趕路,上山時非常迅速,現在還不到巳時,比林嶺約定的時間提前一個時辰有餘,這還算慢,孟帥也無話可說。

    林嶺道:「上來。」

    孟帥剛要說話,突然臉色一變,忙跳上長廊,躲在廊角下。

    天上的雲層,動了!

    狂風捲著烏雲,瘋狂的湧動著,片刻之間,便如天漏一般,砸下無數冰點。

    這雲中醞釀的,竟不是暴雪,而是冰雹!

    孟帥親眼看到皮球大小的冰雹不要錢一樣砸在地上,落在寒冰上,砸的粉碎,滿地冰屑亂飛,濺到長廊上,竟有些能穿透孟帥的護體真氣,濺上他的皮膚,留下點點紅痕。

    被冰屑濺上已經如此厲害,若在如此冰雹中行走,又該如何?

    孟帥還沒來得及細想,林嶺已經道:「若再慢些,你待如何?」

    孟帥心中後怕,但不肯在林嶺面前示弱,依舊神色自若,道:「這樣的冰雹,時常有麼?」

    林嶺道:「三五日間總有一場。冰峰降冰,雪山下雪。」

    孟帥點頭,道:「那空峰就什麼都不下?那倒不錯。」

    林嶺冷冷道:「空峰有空間亂流,倒是不下冰雪。」

    孟帥暗中咋舌,心道:我擦,不愧是雪山三絕頂之首。

    林嶺轉身道:「上去吧。」延長廊而上。

    孟帥跟上,臨去時一回首,就見長廊之外被冰雹淹沒,赫然一個冰世界,萬千梅花淹沒在冰雹之中,再看不見了,道:「那些梅花不必遮擋一下麼?打壞了可惜。」

    林嶺沒回頭,道:「梅花之所以是梅花,是因為傲視風雪,鐵骨錚錚。若靠人為修持,遮風擋雨,與溫室嬌花何異?」

    孟帥沉吟了一下,點頭道:「是啊,是我傻了。這冰峰上的梅花能綻放至今,必然受過無數冰雪洗禮。我為它們擔憂,當真杞人憂天了。」

    林嶺微不可查的頷首,道:「花如此,人亦如此。」

    孟帥道:「我明白。」

    林嶺的敲打不可謂不直白,孟帥也無異議,他走到今天,幸運有之,機遇有之,但也經過無數的危險,從來不是溫室中的花朵。

    且看林嶺的樣子,也沒打算給孟帥一個溫室住住,不管是廣義上的,還是狹義上的。

    林嶺不愛說話,說完兩句便沉默下去,孟帥便也不再多說,轉而看這長廊。

    長廊上,繪著一副副丹青,與俗世富麗堂皇的彩繪不同,這裡只用水墨勾繪,毫無匠氣,且看得出是名家手筆,氣韻不凡。只是一味用墨色,唯黑白兩色,配合著冰峰絕景,略顯得寒素乃至肅殺。

    長廊盡頭,通往一間殿閣,兩層樓閣簡樸中帶著雅緻。長廊與樓閣銜接處,另有一幅水墨畫,畫的是一人的背影,一人獨自行進在廣袤的雪原上,飄逸之餘,亦有無盡的孤寂。

    孟帥心中一動,雖然只是背影,卻讓他產生了幾分熟悉,道:「我見過這個人。」

    林嶺腳步一停,道:「什麼時候?」

    孟帥道:「昨天夜裡,我見他在林中穿過。」

    林嶺回過頭,神色第一次出現變化,眼底有精光一閃而逝,道:「這麼說,你見過『空』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11
第607章 六三九客居梅園裡,眾聚封靈台

    孟帥一怔,道:「空……是千古孤獨前輩麼?」

    林嶺道:「是。我和雪女也不常見他,你竟第一天上來便見到他,福源倒是不淺。」

    孟帥道:「不算見過吧,就是遠遠地看了那位前輩一眼。那位前輩大晚上的在松林裡做什麼?」

    林嶺道:「不知道。」

    孟帥「啊?」了一聲,林嶺道:「空本是處處在,又處處不在的。雪山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能看到他,但你若想找他,卻是如想用手握緊雪一樣,永遠握不住。」

    說完了難得一段抒情的感慨,他嘆道:「他就是雪山之魂。」說罷,推門進入樓宇。

    一進室內,孟帥不由得驚喜,就覺樓中居然十分溫暖。廳中並無火爐炭盆,但仔細一看,牆壁上有控溫的陣封,足以將逗是調節的四季如春。

    除此之外,廳堂就相當簡單了,除了牆上掛著幾幅丹青畫卷,一側放著几案,大廳之中竟連張椅子都沒有。

    孟帥想起這個堂尊無論什麼時候都站得筆直,除非修煉,不然幾乎不會落座,怪不得自家廳堂裡連椅子都不設,想來也根本沒有訪客,因此待客的座椅也不需要,暗道:他和陳前倒是合適了,兩根電線杆絕配。

    林嶺站在廳中,反身回來,雙目神光如電,上下打量孟帥。

    孟帥就覺得一道光線將自己掃視的全無遺漏,也不緊張,平靜的看著他。

    過了一會兒,林嶺道:「進步真慢。」

    孟帥被他打擊慣了,也不放在心上,道:「也就這樣了,您湊活點兒吧。」

    林嶺道:「還這麼散漫。」

    孟帥嗯了一聲,林嶺又打量了片刻,道:「精神力還可以。其他平庸而已。」

    孟帥嘆了口氣,能得林嶺一句「還可以」的評價,也算一種榮耀。反正林嶺的性情如此,跟他就是要有自信受到打擊的準備。

    林嶺再問道:「封印如何?」

    孟帥精神一振,總算問到他拿手的了,經過神秘空間的洗禮之後,他自覺至少在淵博度和許多分支上不輸給林嶺,當下含笑道:「您可以試試。」

    林嶺道:「也好。正好有個機會。跟我來。」

    他背轉過身一路入內。孟帥跟在後面,出了廳堂,往後面走去。

    孟帥本以為冰山上只有這麼一座小小樓宇,沒想到後面別有洞天,出了大廳,又是一道迴廊,連接另一棟屋宇。迴廊兩側有梅花栽植,雖在冰雹中也能看出顏色或嬌豔,或素雅,與外面的梅林中梅花品種不同,顯然更為特殊且名貴。

    再看遠處,依稀可見一道道迴廊觀之不盡,顯然梅園的建築規模不小,一棟一棟錯落有致,竟不遜於百鳴山這弟子萬千的大宗門。

    孟帥心中暗道:我還真小瞧了這位堂尊,也不知他怎麼在山上建出這樣規模的建築群的。

    只是地方雖大,殿閣雖多,孟帥卻沒見到一個活人,倒是有不少仙鶴,或頂盤,或侍立,他還看見有的仙鶴翅膀上掛著拂塵,正在灑掃,看來林嶺當真的孤僻到一定境界,寧可用仙鶴,也不願意用僕役童子。

    孟帥心中有自知之明,若非父親的關係,林嶺絕不會收下自己,因此他也沒想和林嶺建立多深厚的師徒情誼,無非是保持尊敬而已。林嶺不失指點之責,自己恪守學生之禮,僅此而已。

    又到了一間樓閣,就見門口有一仙鶴雕塑,翎羽橫斜,竟如書頁一般,抬頭一看,就見上方寫著「問道閣」。

    孟帥心道:「這是藏書樓麼?」

    林嶺徑直而入,只見一層正中有一張大桌,兩邊都是書架,層層往後,不知有多少。孟帥看到之後,心癢難耐,恨不能立刻搬下幾本,盡情暢讀。

    林嶺直奔大桌,從桌上的書箱中取出一捲紙,一個令牌,推給他道:「把文契填了,令牌拿著。」

    孟帥接過,只見文契上寫著「封靈師考核申請」,登時明白,道:「您要我申請封靈師?」

    封靈師是在高等封印師以上的稱號,最低的要求是突破九重封印,修為則要在先天以上。封靈師也和封印師一樣分高中低,最高的高級封印師可以達到十八重封印。經過認證之後,封靈師享有極高的榮譽,被人尊敬,在五方世界就如同封印師在俗世的地位一般。

    雖然封靈師的難度比封印師高得多,很多先天高手甚至突破了守一境界,依舊卡在高級封印師上過不去,但對孟帥卻是小菜一碟。他早就能輕易製作十八重封印,若不是修為限制,更高級的封印也做出來了。

    不過……

    孟帥問道:「可是去三靈殿認證麼?」他剛剛和三靈殿結了點兒梁子,現在不大方便去三靈殿。

    林嶺道:「北方沒有三靈殿分殿,一切由雪山做主。我就能認證。」他指了指那面牌子,道,「這是你考試的證明?」

    孟帥道:「那太好了。」當下把自己的姓名,年齡,修為等等項目填好,道:「什麼時候開始?」

    林嶺道:「三日之後。正式考核有正式程序,無謂為你單設一場。三日後本有一場考核,北方封印界後起之秀咸集於此,你參加便是。」

    孟帥道:「是。雪山還有其他人呢?」

    林嶺道:「雪山沒有。北方還有人,且有些古老勢力,雖然人丁稀少,底蘊卻強。我為主持,自然一視同仁,你休要指望我給你……」

    孟帥立刻道:「我從沒指望過。」開玩笑,以林嶺的性子,不給自己加難度便罷了,還指望他特別照顧自己麼?又道,「您會場佈置完了麼?需要我幫忙麼?」

    林嶺道:「不必,你還不是雪山的人。封靈師考核過關,我便收你入山,倘若不過,自己下山去,終身不許提我雪山半個字。現在只有一間客房給你,好生呆著,不許亂走,記住自己是客,不要失了為客之禮。」

    孟帥微笑道:「遵命。」

    當下林嶺果然給孟帥一間客房。客房還算寬敞,雖然簡樸,但一應家具俱全,也有桌椅。孟帥果然呆在房中,三天足不出戶。

    每日三餐,有仙鶴雕著籃子送來。三餐全素,口味清淡,別說葷腥,連油花也不見半朵。

    孟帥深感憂慮,自己是客,已經吃的如此寒素,想必真成了雪山弟子只有更簡樸,雖然武者越到高深地步,吃飯越少,先天武者三五日不食也是尋常,但架不住他嘴饞,頓頓要吃肉。

    唯一的好處是,菜裡還算有鹽,孟帥不擔心變成白毛。那白髮需要絕世的容貌才能配得上,林嶺和尚素天也不過勉強,孟帥若生一頭白髮,只能像是殺馬特。

    吃了三日白飯,孟帥又把自己所學的封印整理一遍,時間也就到了。

    這一日清晨,一隻白鶴敲門,將他引入外間。

    走過一段從沒走過的遊廊,只見一個廣場上站了二十多人,大多是少年男女。孟帥有日子沒見過這麼多人了,心中十分喜悅。

    雖然人數不少,但想到林嶺所說北方世界封印的後起之秀咸集於此,那麼就不覺得人多,反而還嫌人少了。

    這些青少年大得二十來歲,小的比孟帥還小,甚至有的只是不過十三四歲的童子,孟帥暗自驚異,心道五方世界果然不同,縱然先天武者顯得年輕,但那些童子總不會是假的。這麼點兒年紀竟然要考封靈師。不說俗世,就是璇璣山,這麼大點兒年紀恐怕還是學徒。

    不知是否雪山的影響,這些人縱然不穿全白,也大多穿素色,縱然幾個女子,也都是一身淺色,用素紋裝飾。所不同處,就是因為修為不到,這些年輕弟子也人人穿皮裘,而女子的皮衣更為精美,皮毛柔順,看起來貴重雍容,別是一番風景。

    這些少年男女看起來都有些緊張,場中雖無人維持秩序,卻也沒人說話,或有交談,也是三言兩語,恢復安靜。

    孟帥靜靜地走過去,站在隊尾。他身上那件皮裘是雪女所賜,雖然也是厚重,但比起其他人已經算輕薄。在雪山上,穿著越輕薄越被人尊重,因為那代表要麼修為高深,能抵禦寒冷,要麼就是皮裘珍貴,家境不俗。

    孟帥一身打扮便引起些矚目,不過此時以封靈師考核為重,大多數人看了幾眼,便回過頭去,不加理會。

    倒是孟帥旁邊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笑著對孟帥打了個招呼。那少年相貌端正,神態溫和,看樣子教養良好,惹人好感。

    孟帥點頭還禮,那少年低聲笑道:「兄弟貴姓?」

    孟帥笑道:「在下孟帥,敢問兄台是……」

    那少年道:「小雪山莊韓傑鋒。兄弟你是哪個山莊的?我看著倒是眼生。」

    孟帥遲疑了一下,他還不熟悉北方世界的人事,含糊道:「我是散人,遠道而來雪山求學的。」

    那少年不以為意,道:「哦,那歡迎啊。咱們北方的封印術確實獨樹一幟。你是想求在哪處山莊之下?」

    孟帥道:「梅園大人如何?」

    那少年一呆,笑著拍他道:「你真會開玩笑……」

    話音未落,人群一陣嘩動,就聽眾人議論道:「快看,那位來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12
第608章 六四零蒼鷹睜怒目,白鷺斂雙眉

    孟帥跟著他們回頭看去,但見梅花林中,搖搖走來一纖弱女子。

    那女子不過年方二八,削肩小臉,眉尖若蹙,雙目似含著一汪水汽,雖然單弱如雛兒,但若會欣賞的,倒覺她從骨子裡透出一股楚楚之致。

    孟帥不大欣賞這樣弱質纖纖的美人,但目光卻是一凝。

    她看起來瘦弱,是因為她穿的薄,身上薄薄一條披風,若不是翻領有風毛,幾乎看不出這是一條皮衣。皮衣的腰身束緊,襯出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更添了幾分裊娜。

    如此看來,這女子或者身上的皮衣名貴異常,或者自身的修為了得。或者兼而有之。

    女子身後,是一高大健壯的僕婦,腰間佩劍,身上的皮裘亦華貴非常,不遜於在場的許多男女,縱然孟帥不認得她,也知道她是豪富人家出身。

    在場的人看來大多認得這位,見她進來,立刻噤聲,甚至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她本該站在最後,也就是孟帥身邊,但前排的人自動讓出位置,讓她居首。

    等她站定,旁邊幾個顯然也出身不俗的少年男女拱了拱手,輕聲道:「見過白小姐。」聲音放的如此輕緩,似怕聲音大些驚著了她。

    那女子欠身還禮,身子一動,如同花枝搖顫,瑟瑟巍巍,不堪重負。

    孟帥在這樣的氣氛下,也不由屏息,過了一會兒,輕聲問道:「韓兄,這位姑娘是……」

    韓傑鋒又吃了一驚,看向孟帥,後來想起他是外來的,這才釋然,低聲道:「這位就是少三傑中的白鷺姑娘白夢笙啊。」

    孟帥揉了揉鼻子,並沒有像韓傑鋒想的那樣,恍然大悟,說出「原來是她」,這樣的話來,畢竟他還是不懂少三傑是誰。

    韓傑鋒甚解人意,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是棒槌到底了,道:「你呀,來雪山之前還是要做些功課的,連少三傑都不知道,以後怎麼在北方生活?唉……」

    孟帥心道:我來時,林嶺除了跟我說過雪山三冷,哪提過別人?真有什麼三傑,也不會引起三絕頂的注意。

    不過林嶺不在意,孟帥未必不要要在意,還是虛心請教,道:「敢問這三位是……」

    韓傑鋒道:「他們就是我們八大山莊年輕一輩最傑出的三位,被稱為『鷹鹮鷺』三傑。他們都是修為才華傾絕一時的驕子。這位就是三傑之中的白鷺,年紀最輕,可是修為一點兒也不遜色,和其他三傑中的兩位都是守一境界的頂峰,差一點兒就達到了陰陽境界的。」

    孟帥甚是震驚,沒想到這樣嬌怯怯的少女,竟比自己修為還高,果然五方世界藏龍臥虎,不能小覷。

    韓傑鋒繼續道:「白小姐不但修為高,還是個封印師,封印之強首屈一指。三傑中的蒼鷹玄徹雖然修為更高,但一面封印一面馴獸,封印的造詣可比不上白姑娘了。」

    孟帥點頭,心道:一面封印一面馴獸麼?倒跟我一樣。

    正在這時,前排一人轉過頭,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瞪著他,道:「什麼?你居然說玄公子比不上白姑娘,哈哈,天大的笑話。玄公子哪一樣不是最強的,怎麼會落於人後?憑你也敢菲薄他?」

    孟帥愕然,心道:這人有毛病麼?旁人說得好好的,你來插嘴?

    韓傑鋒也是愣住了,看向這人,分明不認得,不由道:「你是誰?我說什麼,與你什麼相干?」

    那人喝道:「你說別的我不管,詆毀蒼鷹公子就是不行。你敢把剛剛那句話明說麼?」

    孟帥心道:這是那什麼蒼鷹的腦殘粉麼?倒是護主心切。

    雖然覺得此人無聊得緊,但孟帥一向和氣生財,笑道:「想來三傑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他們的高低豈是我等可以看清楚的……」

    那人冷笑道:「別的看不清楚,蒼鷹大人無可戰勝,那是清清楚楚。旁人胡說八道,簡直是荒謬之極。」

    韓傑鋒也是一股火氣上來,道:「你說武功修為還罷了,要說封印,雪山年輕一輩,以白鷺小姐為首,蒼鷹也比不上,你有意見?」

    話音剛落,只聽外面有人道:「誰說我比不上?」

    韓傑鋒霎時間臉色慘白,張開的嘴合不攏,就僵在那裡。孟帥略感尷尬,雖然不是暗中中傷,但被正主抓住,總是下不來台。

    只見一黑衣青年大踏步進來,步速奇快,大氅向後飄起,颯颯帶風。那黑衣人目光銳利,如鷹隼一般,生鷹鉤鼻,整個人看來就像撲面而來的老鷹。

    不愧蒼鷹之名!

    被他利目一掃,韓傑鋒不由低下頭,玄徹冷冷一笑,目光只在他面上停留一瞬間,便不再理會,反而大步行來,衝著白夢笙而去。

    就在孟帥以為此人生性高傲,不屑和旁人計較時,就見黑衣一擺,玄徹五指如鉤,往韓傑鋒喉嚨插去。

    這一下奇快無比,大部分人包括韓傑鋒本人根本沒反應過來,眼睜睜看著一道殘影掠過。

    孟帥在後面看見,下意識的膝蓋一頂,把韓傑鋒頂開,韓傑鋒撲通一聲倒地,雖然狼狽,好歹躲過了這一抓。他坐在地上,臉色煞白,竟一時站不起來。

    玄徹一擊不中,並沒有二次出手,反而盯著孟帥,道:「原來更大膽的人在這裡。」

    孟帥剛剛出手其實什麼都沒想,就是本能的動作,但現在說這些也太像討饒,無論如何都要撐下去,只是淡淡一笑,道:「何必呢?」

    玄徹冷冷道:「螻蟻而已,我可以不在乎,但要管我的閒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說罷又是一抓。

    這一抓比剛剛更快一倍,指尖竟濺起絲絲火星,空氣中燃起一絲焦糊的味道,也不知是他的武技如此,還是空氣無法承受如此速度,摩擦出了火焰。

    孟帥平平翻上一掌,斜斜的切過去,正切向他的手腕。

    兩人的手掌並沒直接交鋒,相距三寸時直接頓住,空氣中卻傳來「砰」的一聲撞擊的聲音。

    玄徹身子微微一動,隨即站定,孟帥也沒動,身上卻光芒一閃,似乎籠罩了什麼東西。

    玄徹略感驚訝,森然道:「有點本事。再接我一招。」說著衣襟飄動,顯然要更盡力出手。

    就聽一個細聲細氣的聲音道:「好本事,好威風。」

    玄徹蓄力之勢一緩,轉頭喝道:「白鷺,你什麼意思?」

    白夢笙身子斜斜,靠在背後僕婦臂上,有氣無力的道:「我說你越來越有出息啦,欺負境界比你低,歲數比你小的人,倒是越來越順手。」

    玄徹哼了一聲,道:「這麼說,今天要管閒事的不止這小子,還有你啦。」

    白夢笙細聲道:「你願意做什麼,跟我何干?我只是奇怪,你為什麼生氣?」

    玄徹皺眉道:「你說什麼?」

    白夢笙道:「他們說你封印不如我,是不是說中了你的短處,因此惱羞成怒了?

    玄徹大怒,拋離了孟帥,往白夢笙那邊走去,道:「你覺得你比我強?當真是大言不慚。你我比試了多少次,無論武功封印,你哪一點兒比得上我?」

    白夢笙眼波微動,道:「你我何曾真正比試過封印?今日……你敢跟我比試麼?」

    玄徹大聲道:「有何不敢?封靈師考核也有計數,你我比一比誰得魁首如何?」

    白夢笙道:「自然……是這樣。可惜……可惜朱鹮姐姐不在……」

    玄徹冷冷道:「她在又怎麼樣?那女人不可一世,其實不過是仗著我沒找到機會收拾她。你年紀小,不跟你比我算欺負你,封印總是沒藉口吧?今日我便奪下第一,叫你知道,你最引以為豪的封印才能也不過如此。」

    白夢笙淡淡道:「但願你說得出,接得住。就算是蒼鷹,飛得太高也會掉下來。」

    他們唇槍舌劍,孟帥被遺忘在一旁。他倒不覺得被忽視,反而鬆了口氣。

    剛剛那一下,外人看他是輕描淡寫的接下來,但他自己知道,他是用盡全力且近乎作弊的。

    憑他本身的修為,無法和守一巔峰相抗衡,尤其是這種硬碰硬,因此他動用了底牌——

    不動根本印。

    封印在他手指尖的強效封印心念一動便能發動,外人看起來也只是閃過一層光芒而已,根本想不到他是如何抵禦的。但那是他最後一層防禦,如果被攻破,他絕對比韓傑鋒慘得多。

    但這不是說他和蒼鷹戰鬥,會被對方碾壓,一旦動起來,他還有太多手段可以應用,至少全身而退沒有問題。但這種面對面的對撼,對修為低的人太不利了。

    雖然有些慶幸,孟帥還是忍不住有些惱怒,雖然只是無聊的小事衝突,但是不爽就是不爽。

    雖然現在修為不到,暫時奈何不了這驕傲的蒼鷹,但孟帥既然在北方世界,享受到了更好地修煉環境,早晚會把那頭蒼鷹打下來,先踩幾腳出出氣。

    在這之前,倒是不妨收一點兒利息。

    剛剛那一男一女在說什麼,打賭看誰能今日封靈師考核的魁首?

    呵呵,擅自決定第一名,問過孟帥的意見了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12
第609章 六四一長點百道印,少爭一炷香

    在冷風中吹了將近半個時辰,終於有人出現了。

    孟帥本以為出場的應該是林嶺,沒想到卻是另外兩人,一個是白須老者,另一個年紀稍輕,也是中年人模樣,身上穿著輕便的白袍,只在領子處露出一點兒風毛。

    眾青年見兩人出來,一起躬身行禮。有些人直接道:「見過蜂公,見過矛公。」

    孟帥這才知道這兩位必定是有名望的封印師,叫什麼不知道,堂號裡必定有蜂、矛兩字。突然心中一動,暗道:我叫什麼堂號好?

    按理說,一般的封印師在考核正式封印師的時候,就會確定下來堂號,但孟帥一直沒有考試,也基本上沒以封印師的姿態行走過,因此這個問題就擱置下來了。

    然而這一次卻不同了,不出意外的話,他定能過的封印師考試,到時候就要正式收錄堂號,記錄在冊,以後和人交際,也是要報堂號的。現在若不想好,一會兒被問起來豈不尷尬?

    那麼叫什麼比較好呢?

    一般的堂號都有特殊意義,或者跟身份有關,或者與修煉功法有關,也有純是志趣的,林嶺叫做五分堂,初聽十分粗疏,其實是以他愛梅花的梅花五分而來。

    孟帥沒有林嶺那麼執著的志趣,如果按照身份來,要麼就取個像征他是穿越者的名字,要麼就取個跟他姓名有關的名字。

    他姓孟,這個姓是第三的意思,要不然叫第三堂……

    又或者跟他帥字有關,叫酷炫堂……

    要麼跟穿越有關,叫做異世堂……

    孟帥皺著眉頭沉思,霎時間閃過了無數荒謬的念頭,卻錯過了上面蜂公的訓話,也不知他說了什麼,隊伍開始向前行進。

    韓傑鋒推了他一下,道:「想什麼呢?進去了。」

    孟帥回過神,跟在隊伍後面,就見隊伍向梅林方向前進,遠遠地看見梅花林前置放著幾排桌子,料想就是考場,隨口笑道:「我在想,怎麼不見五分堂?」

    韓傑鋒皺眉道:「五分堂?」

    孟帥一怔,沒想到這個堂號竟不怎麼響亮,道:「就是梅園大人。」

    韓傑鋒呆了一下,笑道:「想什麼呢?麼,梅園大人那麼好見麼?最後一關時,能見到他老人家已經不錯……」

    突然間,隊伍一停,顯然是前面的隊伍停頓,後面的被擋住,前進不得,不免有些擁堵。

    韓傑鋒道:「怎麼了……」話音未落,已經張大了口,看向前方。

    就見梅花叢中走出一人,白髮白衣,神色冷淡,好像個冰人,正是林嶺。

    所有人都停住了,場中鴉雀無聲,孟帥看到幾個年輕人渾身發抖,臉色潮紅,便如發燒一般,他頗覺莫名,目送林嶺從梅花叢中走出,緩緩站在考場之前,負手而立。

    過了一會兒,隊伍才有微微嘩動,韓傑鋒拉著孟帥,低聲卻激動的道:「我沒看錯吧,沒看錯吧?那是梅園大人?真的是梅園大人?」

    孟帥肯定的道:「就是他。」

    韓傑鋒兀自滿臉的不可置信,道:「沒想到……沒想到這麼輕易地見到梅園大人。這是何等的榮耀……就算沒考上封靈師,能見到梅園大人也值得了。」

    孟帥心道:怎麼你們那麼想見他麼?我是一點兒都不想見。

    韓傑鋒道:「雖然北方的考試都記在梅園大人名下,但梅園大人向來不怎麼出面,只是借用場地而已。據說成績特別好的,梅園大人會出來頒發封靈師憑證,但也只是傳說而已。最近幾年都沒聽說梅園大人親身露面的。畢竟是雪山三絕頂,雲端上的人物。我原本也只想能遠遠看一眼他老人家便罷了。沒想到……」

    孟帥不知林嶺竟有這麼高的人望,仔細想想,雪山三冷的名號,恐怕在五方世界裡也是一流的。其實他當真見過不少大人物,只是因為關係比較近,反而忽略了。若按照一般的出身論,他也算是二代,只是一直沒有這個自覺而已。

    韓傑鋒喃喃道:「為什麼他老人家一反常態?啊,是因為少三傑兩位都來考核,這個陣仗多少年沒見,就算是梅園大人也會感興趣吧?」

    孟帥覺得林嶺似乎是為了自己而來,但也不能確實,也許他真的是想看看北方世界本地的後起之秀呢?

    這時,蜂公喝道:「安靜了,第一場考試現在開始。每人一座,坐好了。」

    孟帥按照順序進入一座,座位寬敞,桌子也自寬大。在桌子兩端,各設置一擋板,擋住左右視線,每座之間隔著一丈,如此佈置,讓他想起了前世的考場。

    就聽蜂公道:「第一場考試,現在起,兩個時辰內結束,發題目。」

    聽到發題目一聲,孟帥猛然抬頭,就見蜂公站在前面,以俯瞰的目光盯著全場,而另一個矛公則一個個座位發下捲軸。

    這也太像了吧?

    孟帥一陣恍惚,彷彿像是又回到了前世的考場中,參加高考的情形。自從考駕照交規之後,他還真沒再次考過試了。

    捲軸發下來,孟帥一展開,差點笑出來。

    第一場居然是封印辨認。這還真是林嶺的風格。

    林嶺在封印師中,特別注重基本功,尤其對辨認基本封印嚴格要求。孟帥掃了一眼,就肯定這份題目是林嶺親自出的,一般人不會出上百種第一重封印考先天封靈師的。

    不過想那神秘空間的第一關也是辨認封印,可見這是封印師公認的基本功。林嶺的理念是正途無疑。

    早在跟隨林嶺的時候,孟帥的基本功就很紮實,後來經過神秘空間的考驗,閱歷更豐富百倍,單比辨認封印,說大一點兒,五方世界也未必有人勝得過他。曾經滄海難為水,這長長的一個捲軸,對別人來說可能太多,但對於打破了九道封印牆的孟帥來說,實在是小孩子的玩意兒。

    旁邊早準備好紙筆,孟帥拿起就要寫,就聽蜂公道:「一炷香時間,答不完的便是淘汰。提前答完的出場,答題時間和正確率一律算分。」說罷將最前方香爐中的香點起,青煙裊裊而上。

    蒼鷹玄徹拿到捲軸,先掃了一眼,眉頭一皺,緊接著暗道:比以前的題目難了許多,但正適合我。以前的題目都太簡單了,我與其他俗人的差距怎能拉開?現在正好,從第一關便遙遙領先,方顯出我的手段。

    想到這裡,他一抬頭,看向旁邊的白夢笙。正好白夢笙也直起身子,兩人目光在空中碰撞了一下,彼此都做了個挑釁的眼神。

    其他人不論,只有彼此才是對手。

    等到蜂公說計時的時候,玄徹立刻低下頭,下筆如飛。在其他人還在審題的時候,他已經流暢的答題了。

    前面三分之二的內容非常簡單,尤其對於玄徹來說。他幾乎不假思索,提筆便答,答案如流水般的傾瀉,一口氣答完,輕輕出一口氣。

    下面開始進入難點,也是他和白夢笙較量的開始。

    他並沒有埋頭一道道的辨認,反而先從頭到尾掃了一遍,大略有了感覺。後面大概還有七八十個封印需要辨認,一半是自己認得的,四分之一能推斷出來或者有印象,只是沒有把握,剩下四分之一就要靠猜。

    他打算先把能答得答上來,然後再答沒把握的,最後一個個磨猜測的。最後剩下實在不會的,大概也就是十個左右,這張捲軸的完成度絕對超過了九成五。

    訂好了策略,玄徹抬起頭,再次看了一眼白夢笙,見她眉頭皺了起來,不由暗自放心——雖然這女人有事沒事都皺著眉,但他太熟悉她了,知道這絕對是為難的表現。

    想必雙方都有不懂的,就看誰發揮的更好了。

    正要低下頭,進入狀態,突然,一個身影進入視線。

    什麼人?

    玄徹愕然看著身後一個圓臉少年拿著捲軸,徑直到了前面,放下捲軸,施施然走了出去。

    交……交捲了?

    玄徹眼角開始歪斜,一向傲然的表情繃不住就要崩潰。

    但緊接著,他便定下心神,判斷出來——絕對不是交卷,或者說,不是答完了交卷。

    開什麼玩笑?要知道他可是文不加點,幾乎不假思索的答完了前面的題,後面的難點一個沒做,才用了這些時間,要是有人答完了所有題,豈不是說明他所有題都是一看而過,根本不走腦子?

    必定是只做了會做的,剩下的空著,只因後面的都不會做,與其浪費時間,還不如早早交卷,多拿點兒時間分數,以此投機取巧。

    必定如此。

    玄徹緊接著認出了此人是在外面阻擋了自己的小子,記得武功還可以,但也就如此而已,他心裡閃過一個念頭:難道這小子記恨自己,用在時間上壓過自己的方法來報復?雖然自損八百,但能噁心到他就算勝利?

    若真是如此……

    玄徹冷笑,那他回頭要好好給對方一個教訓,讓那小子知道有些人的威嚴,是決不允許碰觸的。

    放下了這荒唐的小子,玄徹低頭繼續答題——他的對手,只有白夢笙一個。

    答完了?

    蜂公看著一臉輕鬆的少年,眉頭緊皺,想要說什麼,但終究沒開口,目送對方走出去。

    他雖然監督封靈師的考核,但不是主持,那少年又是生臉,縱然交白卷,也和他沒關係,他犯不著跟小輩多說什麼。無非是給個不合格,反正封靈師又不缺這一個。

    雖然如此,蜂公還是略有些不滿的,畢竟是北方世界的封印師,看到對自己不負責任的晚輩,總是有些恨鐵不成鋼,隨手抓過卷子,要看他答成什麼樣子。

    正這時,他覺得手腕一輕,捏住的卷子就像被什麼東西拉扯一般,忽忽悠悠的飛了出去。

    抬頭一看,那卷子已經被林嶺抓住,轉頭看了起來。

    蜂公一怔,便不再動彈,梅園大人在雪山上,有絕對的權威,想看什麼,旁人哪能拒絕?

    只是他有些奇怪,梅園大人不是從來不多事的麼?有的時候整個考試一句話也不說,怎麼今日主動看一個晚輩的卷子?

    過了一會兒,蜂公就聽林嶺輕哼了一聲,走過來把卷子塞回他手中,飄然出場。

    雖然林嶺還是一貫的冷面,但不知為什麼,蜂公卻覺得,梅園大人似乎很滿意的樣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12
第610章 六四二尊者興致動,學生忙斷腸

    廣場之外,有一排涼亭,比鄰梅花樹叢,是梅園休息處,也是第二場考試的候場區。此時場區只有一人。

    因為第一場太沒難度,孟帥不免意興闌珊,候在場外時,若不是天氣太冷,都要昏昏欲睡。

    這時,林嶺從場中飄然而至,見孟帥沒精打采,道:「太簡單了?」

    孟帥剛要回答,突然想起林嶺坑死人的性情,忙道:「不,還是有難度的。」

    林嶺不理會他的否認,微微點頭道:「會有難的。」說著轉身離開。

    孟帥呆了一呆,便覺壓力山大。暗道:難道他還要臨時改考題不成?這封靈師的考試不是兒戲吧?說改就能改?

    倘若是別人,斷不至於為一人臨場改題,但林嶺雖冷,行事卻肆無忌憚,只要他興致到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況且此地是他的主場,除非那千古孤獨出面,不然誰也制不住他。

    雖然孟帥對自己封印水平有信心,但還是有些擔心的,畢竟若是林嶺這樣的封印師有心刁難,他也不能說沒把握。

    當然他沒想到,若是他都覺得難,其他人又該如何過關?林嶺一改考題,孟帥若是倒霉五分,旁人要倒霉十分。一場幾十個考生,或許就被他們師徒坑了。

    當然這個問題孟帥沒去想,林嶺更不會去想。

    他正在擔心,後面的考生陸陸續續出了考場。第一個和第二個出場的,正是白鷺和蒼鷹。

    兩人幾乎是肩並著肩出了考場,也同時見到了孟帥。

    白鷺深深地看了孟帥一眼,顫巍巍的走到涼亭之中,扶著柱子坐下,這時她沒有侍女跟著,更加形單影隻,楚楚可憐。

    而玄徹出來,死死地瞪了孟帥一眼,目光中凶光畢露,讓孟帥莫名其妙。但玄徹也沒有其他表示,甚至也只看了孟帥一眼,可能是顧忌場合,走到一邊,坐在涼亭之中,卻與白鷺各處一極,互不相交。

    孟帥疑惑之後,也便不理會他們,直到又有人陸續出來。出來的人大多神色鬱悶,氣色不佳。韓傑鋒不前不後,跟著大部隊出來,眼見孟帥在涼亭裡,也過來坐在旁邊,愁眉苦臉道:「這回壞了,第一關都不知道能不能過。」

    孟帥道:「運氣不好,考的是你沒學過的?」

    韓傑鋒搖頭,道:「不是我一個人。這一回……這一回怎麼這麼難?」他捶了捶座椅,道:「這次絕對是幾十年之內最難的,比以前難了一倍還多。恐怕就算是那兩位三傑人物,也有疑難,何況我們?」

    孟帥心道:果真?難道我那堂尊事先就干預過?

    韓傑鋒看了一眼孟帥,道:「我做到一半,真恨不得放棄出來,卻又不甘心,也不敢。我要像兄弟你這般勇敢就好了。」

    孟帥笑而不答,這時蜂公也出來,在最前方站定,道:「時間已到。爾等準備第二場考試。跟我……」

    正在這時,另一個封印師匆匆走了過來,也不是前面見過的矛公,而是更更年輕的人,湊在蜂公耳邊說了句什麼。那蜂公臉色微變,露出詫異神色。兩人又談了幾句,蜂公才轉過身道:「爾等在這裡等候。第一場成績出來,能通過的才進行第二場,不能通過的直接回去。」

    眾人大吃一驚,顯然這是從未聽過的事。以前的考核都是有流程的,第二關結束才公佈第一關成績,且考試三項,取平均成績,允許有一項略低,像這樣一關淘汰一次,是從所未有的。

    第二關之後公佈第一關成績,也是為了留出判卷的時間,畢竟這麼多人,卷子又長,要一個個判完再出成績,豈不要等上很長時間?一般的考核要在一天內結束,這麼浪費時間可不行。倒是孟帥心中有些明白——林嶺果然是要改考題,他要求出成績再考下一場,是給自己琢磨怎麼損孟帥拖延時間呢。

    還沒驚異完,蜂公又道:「第一場考試的合格線是八十。」

    這一聲猶如油鍋裡澆水,轟的一聲,全場都炸了。年輕人們顧不得這裡的場地莊嚴,紛紛驚呼,甚至有人大聲抗議道:「這是什麼道理?不一直是六十五分過麼?」

    蜂公冷冷道:「這是主持人的決定。誰不肯,現在就可以放棄。」

    主持人便是林嶺了。林嶺在雪山上的威信極高,果然無人敢再抗議,也沒人主動離開——沒有把握的自然會被淘汰,有把握的誰會走?

    韓傑鋒頹然坐倒,道:「完了。我要被淘汰了。孟兄,咱們下回再見吧。」孟帥徒勞安慰兩句,就見場內哀鴻遍野。

    過了半個時辰,蜂公和矛公一起出來,道:「我叫到名字的可以通過,其他人可以回家了。」說著打開一個捲軸,念道:「孟帥……」

    一個個唸下去,蒼鷹和白鷺都在,以外還有七八個,連上孟帥剛好十個人。韓傑鋒不在其中,他起身道:「告辭了。」孟帥拱手相送。

    走出了場地,韓傑鋒陡然反應過來——孟帥沒跟自己出來,他竟然考過了?

    也就是說,第一個交卷的孟帥,竟然拿到了八十分以上?

    能拿八十分以上的人,怎麼也不可能自暴自棄,有不會的置之不理,直接交卷吧?

    那麼他交卷的時候,卷面已經填完,甚至有把握,不用檢查了麼?

    也就是說,孟帥並非膽大,他是真真正正在別人看題的時間裡,輕而易舉的答完了一百道題?

    韓傑鋒越想越是不可思議,停在原地,額上冒出冷汗。直到別人叫他時,他才反應過來,驚容依舊未收斂。

    他這才知道,恐怕自己來這一趟,最大的收穫不是見到了梅園,也不是和蒼鷹面對面,而是見到了這麼一個不知從哪裡來,但將來一定名聲大振的孟帥。

    韓傑鋒能想到的,其他人自然也想得到。至少蒼鷹和白鷺兩個,注意到孟帥提前交卷,且現在還留著的人,就一起想到了其中關鍵。

    兩道目光刷的集中在孟帥面上,再次離開,兩人各有所思。玄徹怒火大熾不說,白夢笙也閃過了忌憚神色。倒是孟帥本人不以為意,神色自若。

    看著在場的十個人,蜂公緩緩道:「爾等能留到現在,都是好樣的。我可以這麼說,這一場考核,和別的考核不同,能通過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這一次的題目是梅園大人親自提出,能夠通過的,除了三靈殿的封印師稱號,還能得到梅園大人的認可。」

    眾人眼睛亮了起來,剛剛些許不滿立刻丟到九霄雲外,即使是被稱為少三傑的玄徹和白夢笙,能得到雪山三冷之一的認可,也是莫大的榮耀。

    而且,能參加這樣的考核,正如蜂公所說,證明他們與眾不同,是精英中的精英,這也讓這些年輕人感到滿足。不知不覺中,眾人的胸膛都挺了起來。

    蜂公幾句話起到了刺激作用,繼續道:「現在進行第二關。從現在開始,你們的考試由梅園大人親自主持。」

    眾人又是一陣興奮,連白夢笙蒼白的臉上也泛起了一絲紅暈。

    蜂公轉身,將眾人往梅園深處領去,穿過梅花小徑,就見梅花點點,簇擁著一排小木屋。林嶺站在木屋之前,負手看著眾人。另有一張桌子上,鋪著一張白紙,紙上畫著一個個封印圖。

    蜂公向林嶺微一躬身,退了下去。林嶺道:「第二關,製作印坯。」他說話一向簡潔,直接說考試內容,多餘一句話沒有。

    孟帥暗自點頭,在神秘空間裡的考驗,把這一關落了。其實製作印坯是最麻煩的,十足的水磨工夫,等閒好幾日功夫,麻煩的數月也有。想必考核都是簡版的,不然一考數日,太耽誤時間。

    哪知林嶺道:「爾等要在三日時間內,完整的做作一個印坯。」

    眾人驚訝,沒想到這場竟不是簡化版的,而要確實做一個印坯,三日之內趕完,可也十分緊張了。

    林嶺繼續道:「爾等所用封印,必須在台前選擇。」

    眾人又是一凜,三日製作封靈師級別的印坯,已經很緊張了,一般都要選平時最手熟製作,若是只能做規定的印坯,萬一生手,恐怕三日不夠用,甚至製作失敗。

    林嶺彷彿還嫌眾人不夠緊張,道:「三日之後,十二重以下淘汰。品相正品以下淘汰。越多重越好,品相越高越好。」

    這回連玄徹和白夢笙都失色——十二重封印,對應的是中等封靈師,比一般的考核要求的低等封靈師高一個等級。按照一般修為對應,至少要陰陽境界的武者才能達到,要求十二重,也就是說要求封印師修為超過武學修為。

    這太難了。縱然是這些人,主要還是武者,練武為主,能以封印和武學並重的已經很不錯,哪能讓封印喧賓奪主?也只有白夢笙因為情況特殊,才有些把握,其他人都感吃力。

    林嶺冷冷道:「做不到的,可以退出。節省時間。」

    其中幾個人猶豫了一下,最終沒人出去,畢竟封印師還有個成功率,到了這一步,眾人心中都有個僥倖。

    林嶺道:「按上輪成績依次上前選取封印圖,前面人選過的,不能再選。」

    眾人心道:「果然,上一回成績好的,這一回有優先選擇權。」

    哪知林嶺道:「排名最後的,先上來選擇。」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13
第611章 六四三或作繭自縛,或冷對橫眉

    眾人一怔,隨即驚異,林嶺的命令不合常理。

    畢竟封印就這麼多,能夠組合的選擇也就這麼多,越先挑的人,越佔便宜。若按林嶺的做法,豈不是第一場比賽考的越差,反而更有優勢?

    那不成了鼓勵差生了麼?

    玄徹眉頭直皺,但旋即鬆開,暗道:是了。這是梅園大人的考驗,精益求精,優中選優。越是強大的人,越能在苛刻的條件下表現出色,才能得到雪山三冷這樣級別的人物認可,都想要輕輕鬆鬆過關,梅園大人怎會垂青這樣的軟骨頭?

    想到這裡,他不免信心爆棚,暗道:來吧,越難越好,方顯出我的手段。

    旁人未必有他這樣的自信,但不妨礙他們閉嘴,不敢質疑林嶺的決定。

    林嶺淡淡道:「宣佈成績。依次上前。」

    矛公上前一步,道:「第十名,季長順。」

    從隊伍中走出一年輕人,正是季長順。他考了最後一名,當然不會高興,但只要留在這裡,就是過關的,因此也不沮喪。在這些人裡脫穎而出,殺入前十,畢竟也是一個優秀的封印師了。

    季長順走到桌邊,低頭一看桌上的封印,眉頭皺起來,露出為難神色。挑挑揀揀揀選了十多枚封印,退到一邊。

    眾人看了他的臉色,心中暗動,暗道:莫非這些封印都很難,不容易組合?

    這個猜測越來越得到證實,後面的人上前,臉色越來越難看。有的僵立在台前,猶猶豫豫不知如何下手。甚至有的就像是放棄一般,胡亂抓了幾個封印就離開。

    玄徹不關心前面人如何為難,在他看來,這些人學藝不精,才有這些難處,自己上去自然毫無難度,他關心的是自己的名次。

    是第一,還是第二?

    雖然現在的名次不代表最終的名次,但他如此驕傲,自不希望在任何一個環節落後於人。

    這時,就聽矛公道:「第三名,玄徹。」

    四周微嘩,玄徹本人更是瞠目結舌,道:「第……第三名?我是第三名?」

    矛公喝道:「快上來挑選,不要阻擋。」

    玄徹恍恍惚惚踏上幾步,兀自不敢相信,道:「第三名,怎麼會是第三名?還有誰排在我前面?」

    這個還有誰自然不包括白夢笙了,他對白夢笙超越自己,雖然惱怒,但還能接受。但不能接受其他人更排在自己前面。

    白夢笙神色一變,看向孟帥。不比玄徹有些失措,她是頭腦清楚的,自然知道除了自己之外,只有孟帥沒被點到。那麼剩下的第一,只能是自己和他中的一個。

    看來自己之前預感他不尋常,還真是對了。只不知他和自己,誰更強?

    玄徹這時也反應過來,不過他現在最要緊的是上前挑選,走到台前,掃了一眼餘下的封印。

    到底蒼鷹之名並非僥倖,在其他人眼中的難題,在他眼裡並非無解。雖然剩下的都是冷僻封印,但在他眼中,頗有可實行的組合,且片刻之內,看出了三組。

    這三組雖然有難有易,但也差不太多,要如何選擇,卻是個學問。

    這時,玄徹心中冒出一個念頭,暗自冷笑。

    不是還有兩個人在自己後面麼?就讓自己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拆毀吧。

    想到這裡,他運指如飛,不僅把自己用得上的封印全部拿上,還多拿了好幾個,都是後面幾種組合最關鍵的封印,少了這幾個封印,他相信白夢笙也好,其他人也好,都過不了這一關。

    林嶺在旁邊看著,目光冷冷,等到玄徹拿好退到一邊,突然道:「你選了十六個。」

    玄徹沒料到林嶺對自己說話,繃直了身子,道:「是的,梅園大人。」

    林嶺淡淡道:「勇氣可嘉。」

    玄徹一愣,心氣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林嶺道:「他們做十二重,你做十六重,藝高人膽大。」

    玄徹驟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額上冷汗落下,道:「我也……也做十二重。」

    林嶺森然看著他,玄徹後退一步,就聽林嶺道:「舉手無悔,既然是自己的選擇,其他他哉?做不成十六重,便算不過。去——」

    玄徹臉色蒼白——縱然他封印水平高於儕輩,三天時間哪能完成十六重封印?何況為了為難其他人,他選了好幾個不必要的,根本沒有把十六重捏合的構思。林嶺一句話,給他這趟封靈師考核之路斷了根基。

    白夢笙嘴角微微翹起,玄徹想要做什麼,她焉有不知?眼見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心中頗感暢快。

    然而下一刻,她的笑容凝滯了。

    矛公大聲道:「第二名,白夢笙。」

    在場眾人再次嘩動起來,無數雙眼睛看向同一個方向。

    不是白夢笙,而是——孟帥。

    到此時,誰是第一名,豈不昭然若揭?

    這時,有人想起孟帥是第一個答完的,當時眾人都覺得他胡鬧,現在想來,他很可能是全部都會,輕易答完便離場。

    如此說來,豈不說明他不但比眾人都強,還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玄徹沮喪之餘,狠狠瞪著孟帥,似乎要把他看透。

    不僅僅是眾人在看孟帥,連那矛公也在看孟帥,因為他除了知道孟帥是第一名,還知道其他人不知道的信息。

    就是成績。

    孟帥第一關成績是滿分,只有他知道。倘若他將這個成績公佈出去,就算有林嶺震住,場面也要炸鍋的。

    打量了孟帥幾眼,矛公心中疑惑——人丁稀少的北方世界哪裡出來這麼一位少年英才?他是哪家的高弟?

    白夢笙接著上前,看著剩下的封印皺起了眉頭。玄徹雖然作繭自縛,但他搗亂的目的達成了一部分。剩下的封印不多,而且一團亂麻,全是不相干的碎片,組合起來難上加難。

    遲疑了一陣,白夢笙猶猶豫豫拿了十多個,退了回去。本來十拿九穩的考核,現在只剩下五成把握。

    最後一個,只剩下孟帥。

    就在矛公要宣讀孟帥的名字時,林嶺突然開口,道:「你上來。」

    矛公和其他人都一愣,沒想到林嶺居然主動開口。孟帥倒不奇怪,走上去。

    桌上,只剩下十多個封印,每個封印都冷僻無用,有的人連認都不認得。

    林嶺不等孟帥挑選,道:「都拿走。」

    餘人暗自倒抽一口冷氣,現在封印雖然剩下不多,卻也有十七八個,而且還是困難無序的十七八個封印,要全部拿走,就是要他在三天時間內封印十七八重,這不是故意刁難麼?

    莫非梅園大人和孟帥有什麼舊怨。

    孟帥心中明白,林嶺跟自己沒有舊怨,但有心刁難是真。

    他暗自嗤笑,數了數桌面上的封印,道:「才十七個,都不夠用呢。」

    場中一陣抽冷氣的聲音,不可思議的眼光從四面八方射來——

    這小子,居然挑釁梅園大人!

    他不知道梅園大人的修為何等高深,一隻手指就可以把他碾成齏粉麼?

    何況梅園大人的脾氣並不好。

    林嶺依舊是冷面冷語,道:「你可以重複,變成十八重。」

    孟帥笑嘻嘻道:「那就好。」說著就要離開。

    林嶺道:「三日之後若不夠十八重,你自然知道。」

    孟帥心中一動,笑道:「知道。我只有一件事不知道,能向梅園大人請教麼?」

    林嶺道:「你說。」

    孟帥道:「我若用不了三天,能提前出來麼?」

    下面眾人已經快受不了了,暗道:瘋了,真是瘋子,連續向梅園大人挑釁,這是嫌活的太好麼?

    雪山三絕頂,沒有一個是以寬厚溫和出名的,他們的性情就如雪山一樣,冰冷驕傲,而且陰晴不定,喜怒無常。這麼多年來,從沒有人敢挑戰三冷的耐性,哪怕是僅次於他們的高手。

    連矛公都有些緊張,林嶺若發怒,他也難免受到波及,看了孟帥一眼,心道:年輕人有些才華,難免恃才傲物,可是到了這樣狂妄的地步,也就不算人才了,死了也不可惜。

    林嶺再次出乎意料,只是淡淡道:「如果你可以。」不再理會他,道:「發印坯。」

    矛公出了一口氣,放下點名冊,取出匣子,道:「每人上來取兩個,再領取辟榖丹一枚,依次進入木屋。」

    這又是嚴格,要知道一般規矩,每人有三次機會,這回只發兩個印坯,剋扣了一次機會,使得本來艱難的考試越發困難。

    眾人拿取印坯,甫一入手,便覺手心生冷,差點要拋下。

    矛公道:「這是本場用的印坯,乃冰峰上的萬年寒冰,質地通透,不遜於高等印坯。爾等拿著印坯,速速開始考試。」

    這又是一重難度,縱然這印坯質量不錯,但冰的質地到底和玉不同,封印這樣的精細活兒,稍有錯誤便可能滿盤皆輸,何況時間這麼緊,何況封印這麼偏僻,何況只有兩次機會,何況……

    種種困難,在每個人心頭籠罩了一層陰影。

    孟帥卻是暗自一笑,看了林嶺那毫無表情的面孔一眼,心道:來到五方世界,第一個招呼不錯。雖然看似艱險,但對於以後的武道求索,這不過是咫尺小溝,我又怕他什麼?就以這一刻開始,展開新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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