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補天道 作者:離人橫川(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11-27 16:32: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8 492133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18
第622章 六五四地氣垂金鎖,紅衣飛流星

    一出大寒山莊,立刻便有了道路。

    大雪山上是沒有路的,就算人踩出小徑,眨眼之間也會淹沒在萬千風雪中。要想在雪山上生存,只有攀岩走壁,踏遍冰雪,自己踩出一條路來。

    雪山不但自己沒有路,也不允許任何人修路,大寒山莊靠著雪山那一面是沒有現成的道路的。彷彿北面城牆就是世界的終點,出去之後,就只剩下絕境。

    但大寒山莊另一端,靠近其他山莊的方向,可是修好了大道。而且因為大寒山莊的財力雄厚,官道修得寬闊而平整,在雪原上開出一條深灰色的通途。

    既有官道,便可馳馬。雪原上跑的馬,是靈獸「踏雪烏」,烏身白蹄,比之似龍駒更加神駿,真正的踏入了異獸等級,相當於先天守一武者。

    本來租一匹踏雪烏也不算貴,但孟帥已經有了自己的坐騎,就是風源馬。風源馬品級不低,遠勝於踏雪烏,速度更遠在其上,只是容易受驚,不過至少在受驚之前,賣相也好,能力也好,都十分亮眼。

    不過孟帥並沒有策馬狂奔,也不趕時間,保持勻速前進,當然也不慢。就像在高速公路開車,開在中間一道,不超速也不低速。有那喜歡飆車——或者是馳馬的,不免馬蹄翻飛,從他身邊一掠而過,他也不在意。風源馬更不在意,它雖然是良驥,卻不是烈馬,不在乎別的馬超越。只有逃命的時候才會爆發出超高速。這樣的性子被林嶺評價為「跟你天造地設的一對」。

    孟帥在馬上看著,只見差不多的武者,馬背上除了帶著兵刃,就是帶著酒囊,有的策馬狂奔之餘,摘下酒囊狂飲,長虹吸水一般灌下烈酒,或長歌當哭,或仰天大笑嗎,絕塵而去。可見北方飲酒之風何等激烈,等閒武者,灌下兩三斤烈酒根本小事一樁。

    孟帥一年來常飲林嶺珍藏的好酒,酒量見長,不過很少痛飲。且林嶺的酒雖好,勁力雖強,卻少了山野村醪那種毫不掩飾的剛烈,孟帥也少了江湖遊俠兒那目空一切的狂氣,相組合之下,便沒有那般策馬狂歌,痛飲烈酒的氣概。孟帥見到那些慷慨悲歌之士,也是心生感慨,熱血沸騰。

    雖然沸騰的熱血只一會兒便平靜下來,但孟帥對如此北國男兒心生好感,比起大雪山上絕世強者的清冷,這些武者更有人氣,更合人心。

    奔了一程,前面有一駐碑,寫的是「小寒山莊五十里」,另有一分叉口。

    顯然,若要進小寒山莊,需要走上分叉,倘若急著趕路,便沿路直行,便能繞城而過。

    孟帥雖然不著急,但剛從大寒山莊出來,補給充足,沒必要再去最為落魄的小寒山莊,便要策馬直行。

    正這時,背後銀鈴聲響起。

    那是馬頭鈴,許多疾馳的駿馬頭上會帶有鈴鐺,因為它們跑得太快,鈴聲提醒其他人注意閃避。

    孟帥一回頭,就見一匹如烈火般鮮紅的駿馬疾馳而來。

    那馬來得太快,剛看見身影,已經到了近前。孟帥一閃眼間,就見馬上有一騎士,身穿大紅的斗篷,人與馬俱是鮮紅如火,好像在燃燒。

    驚訝之間,紅馬載著人從孟帥身邊掠過,進入岔道,往小寒山莊奔去。

    就在孟帥以為一馬一人就要飛快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時,就見大道旁突然斜衝出一人,攔在路當中。

    紅馬疾馳之中,驟然受阻,長嘶一聲,人立而起。馬上騎士喝叱一聲,韁繩抖直,牽住馬首,終究還是方寸之內停住。顯然那馬不但神駿,馬上人的騎術也真了得。

    雖然有驚無險,馬上騎士還是驚怒非常,喝道:「誰?幹什麼?」

    聲音清亮,是女子聲音,卻又比女子的聲線生硬。

    這時,孟帥已經看清楚,那馬上騎士果然是個女子,身穿紅色騎馬裝,外披斗篷。尖尖的臉蛋,長眉入鬢,英氣勃勃。竟有些男女莫辨。

    不管她是男是女,都是俊逸人物,倘若是男,便是俊男,若是女,也是美女。

    而另一邊,攔路的卻是個紫衣人。

    若說那女子是雌雄莫辨,這人就是年齡模糊,他似乎很年輕,又似乎已有三四十歲,沉穩老練之極,雙手合抱,攔在路當中,就像是攔路的強人。

    此地會有攔路強人麼?或許吧,就算北方世界也會有不開眼的強盜,但不是這麼個攔法。強人攔路,自有路障,絆馬索,哪有以自己血肉之軀上去阻攔飛馬的。若是一個不小心,恐怕被踩死在路上。

    那麼,此人是誰?

    那人大喇喇的攔在路當中,道:「你就是朱鹮朱仙苑?」

    孟帥吃了一驚,沒想到那紅衣女竟然是北方世界少三傑之一的朱鹮。如此風采,果然比蒼鷹、白鷺,有過之而無不及。

    朱仙苑軒眉道:「是我。你是什麼人?」

    那人道:「接下我十招,我便告訴你。」說著雙手接環,往前一按,一道沉重的金色流光從天而降。

    金鎖墜地!

    強大的氣流帶著無窮的重力墜下,彷彿泰山壓頂。周圍的塵土已經開始飛揚,似乎真的被沉重的金鎖砸在地面,微微震動。

    孟帥目光一縮,倒不是震驚於對方的武技,而是在這一招金鎖墜地中,看到了封印的痕跡。

    封印入技,莫非是……

    朱鹮喝道:「來得好。」袖子一卷,一團火氣倒捲半圈,又再次反向旋轉,如鑽頭一般,衝破金鎖的重壓氣氛。

    飛火流星——破!

    沉重的金鎖地氣被衝破之後,劇烈的搖晃起來,火氣在其中穿插縱橫,見一個牢固的金鎖光圈沖的七零八落,眼見便要完全消弭。

    那紫衣人神色威凝,雙手不退反進,一圈圈凝重的真氣壓來。

    鎖地式!

    周圍剛剛被金鎖墜地壓出的土氣一起上湧,漫天煙塵,滾滾成流,往上方抬去。下有土地封鎖,上有金鎖碾壓,在中間的朱仙苑兩頭受力,壓力陡增。

    朱仙苑厲叱一聲,雙手袖口同時捲起,一正一反,都是捲起一半,再次反轉,兩袖抖動出團團袖花。雖然袖子的旋轉,一團團火氣抖動而出,綻放著像四周飛出。

    飛火流星雨!

    流竄的飛火激烈無比,與沉重的地氣相交,雖不見得佔上風,卻也刺出無數凹陷,讓地勢不成地勢,這一系列武技中的「鎖」字訣,便已經失去了效力。

    正在這時,飛火流星集中處,地勢出現了裂口,朱仙苑身子一動,如一團火雲,猛然撲向那紫衣人,凌厲的去勢讓周圍的空氣險些燃燒起來。

    那紫衣人雙手迴圈,不再維持催動金鎖墜地的氣勢,五指捏緊,拳骨咯咯作響。

    出拳——

    朱仙苑的袖子如刀,攜著絲絲火氣切割過去,那紫衣人的拳頭如石,萬千地勢凝結成一點——

    拳袖相交——

    兩道身影陡然飛退,土氣和火氣在一片激烈碰撞之後一起熄滅。朱仙苑身子在空中飛舞,一連串氣浪尾隨。而紫衣人則倒退幾步,每一步退後,都留下一深深腳印。

    乍合乍分,不分勝敗。

    若論退後的距離,自然是朱仙苑的距離遠些,但地上退和天上飛自然不同。那紫衣人雖然勉強控制退後的腳步,不露出踉蹌之態,但緊咬的牙關處滲透的絲絲血氣,也證明他並不好受。

    精彩。

    孟帥在旁邊暗自點頭,兩人都是陰陽境界的高手,這一戰雖短,也已十分精彩。武者進入陰陽境界之後,陰陽二氣再次分化,能接觸到五行之變。不過哪只是些許皮毛。只是帶有絲絲「氣」而遠非「形」,更別提「意」了。但饒是如此,有五行之氣的陰陽高手遠非其他人可比,只有接觸五行,才算站穩了陰陽境界。

    剛剛朱仙苑身含火氣,對方則土氣護體,都是其中高手。

    朱仙苑身子落地,腳步輕點,穩穩落地,再次喝問道:「你是什麼人?」

    紫衣人緩緩道:「好,不愧是朱鹮。少三傑之首。雖然外人都說你是第二,我卻知道你在蒼鷹之上。」

    朱仙苑暗暗驚異,聽對方的意思,分明是和玄徹交過手了,說不定白夢笙也不在話下。一人之力,連會北方三傑,是什麼意思?

    朱仙苑喝道:「還不肯報名麼?看來要再動手了。」

    那紫衣人淡淡道:「今日就到此為止。朱鹮一定要知道我的名字,也罷。我是一元萬法宗核心弟子范真宗。」

    朱仙苑越發驚奇,道:「你是東方一元萬法宗的人?為什麼來北方?為什麼攔我的路?」

    范真宗道:「想必你也要去大雪山莊的集會吧。到時候你自會知道。若不出意外,咱們之後還有很多相會的機會。」說著,轉身就走。

    朱仙苑臉色一沉,到底沒有再問。

    那范真宗走了幾步,正往孟帥的方向來,突然冷笑道:「小子,你看熱鬧是白看的麼?也吃我一招——」

    說罷,左手一擺,掐了半個圈,往前一按。

    數條地氣一起上湧,牢牢地將孟帥四周的空間鎖個嚴實——

    鎖地式!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18
第623章 六五五五方輪將轉,甲子歲在今

    湧上來的地氣,足有十餘道,立刻將孟帥上下左右各個鎖死,比剛剛與朱仙苑鬥爭時還要洶湧。

    孟帥一怔,沒想到對方竟然悍然出手,隨即冷笑道:「神經病。」

    他一隻手掐訣,也不見其他動作,甚至真氣都沒提起,數道地氣齊齊一震,砰砰幾聲,全部消散。

    和孟帥用封鎖型武技,就和對孟帥用封印武技一般,都是找不痛快。

    何況范真宗兩樣都犯了。

    只憑著虛空解放印,孟帥就可以讓所有封固類武技消弭無形。任何封鎖若不直接涉及空間本質,又如何能在空間解放下維持?就算那些直指空間本質的強大武技,也要和孟帥的空間玄理較量一番,畢竟孟帥也是參悟過空間規則的。

    何況鎖地式也是封印武技,孟帥想的話,隨時能從封印上釜底抽薪,叫它徹底失敗,只不過現在輪不上而已。還用不著孟帥深刻鑽研,鎖地式便土崩瓦解了。

    范真宗沒想到偶遇一人也十分棘手,其實他剛剛探查過對方的修為,陰陽初期,比自己第一小層,因此用了八分力,本擬狠狠教訓一番,沒想到對方竟大出他意料之外,也就冷笑道:「好,你接我一招,算此事了結。走吧。」一面說,一面從孟帥身邊掠過。

    孟帥眉毛一挑,道:「慢著,我叫你走了麼?」說著一掌反拍,磅礴的真氣化作一條龍尾,狠狠地抽了出去。

    神龍擺尾!

    這是孟帥威力最強的絕技之一,只有一招,全能容納最強大的真氣,渾厚迅速,一樣不缺,他用了六分力,卻已經有十分的威勢。

    范真宗沒想到孟帥竟主動動手,雙手合拳,猛地擊去,砰地一聲,正中龍尾。范真宗身子一踉蹌,差點飛出去。他本站在下面,龍尾是從下往上反抽,是要將他抽飛的,好在他練得就是底盤,最是沉重,沒飛起來,可也氣血翻騰,一口鮮血到了嗓子眼,被強壓下去。

    要知道孟帥雖然剛入陰陽,卻早就是陰陽雙修,體內真氣渾厚磅礴,范真宗匆忙之前,力量不到位,哪有不吃虧的?這還是孟帥沒推動陰陽磨的真氣暗傷他,不然他的下場還要更慘。就這樣也受了些內傷。

    他向孟帥怒目而視,叫道:「小子,你……」

    孟帥也沒繼續出手,道:「好,你接我一招,算此事了結。走吧。」

    剛剛那句話,原樣奉還。

    范真宗雙目發紅,道:「你敢如此對我一元萬法宗弟子,將來定叫你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說罷化作一道土龍,從地下遁走。

    孟帥嗤了一聲,道:「甩下那樣的狠話,還不是用遁法逃跑?」雖然那遁地武技玄妙,但若論移動,沒人能勝過他的乾坤移位,只是今日懶得追去。

    等那范真宗離開,朱仙苑才走過來,道:「敢問閣下上下?」

    孟帥也下了馬,道:「在下孟帥,是……」

    朱仙苑訝道:「原來你就是冰峰傳人孟帥!久仰了,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孟帥才想起來,他現在可不是無名小卒,至少封靈師考核鬧過一場之後,差不多的北方世界武者,沒有不知道他名字的了。

    當下客氣道:「不敢。朱姑娘才是名滿北方,大名遠播。」

    朱仙苑道:「既是雪山弟子,請來小寒山莊一坐,讓在下稍盡地主之誼。」

    孟帥推辭道:「我今趕路,就不多叨擾了。」

    朱仙苑笑道:「也非留你住下,不過進去用一杯茶。我也不會在山莊多耽,孟兄是去大雪山莊吧?一會兒可一路同行。」

    孟帥卻情不過,便跟她到了小寒山莊。

    小寒山莊果然小,連大寒山莊的一半都沒有,不過景色不錯,比起大寒山莊的城高池深,這裡更像個山莊原始的風貌。山莊前後栽種紅梅,紅梅似火,幾乎不遜於林嶺的梅園。

    朱仙苑按照孟帥的意願,沒驚動太多人,只帶他去最好的茶舍小坐。茶舍的老闆姓溫,年紀已老,耳朵卻長,經營茶館之餘,南來北往的消息都知道的不少,和朱仙苑關係也不錯。

    沏上熱茶,溫老闆端上新出爐的肉末燒餅,招呼孟帥吃,自己就笑眯眯的坐在一邊,道:「朱大姐,外面有什麼新鮮事?」

    這麼老的老闆卻叫朱仙苑大姐,孟帥差點把剛剛吃下的一口燒餅噴了,好在及時止住,沒浪費那香噴噴,熱騰騰的美食。

    朱仙苑不以為意,道:「正有件奇事。我今天好端端的趕路,卻遇到個惡客。」將范真宗的事說了,又問「溫老闆,你說他是來做什麼的?」

    溫老闆笑眯眯道:「原來朱大姐也遇到這個人了。」

    朱仙苑一怔,道:「還有誰……哦,是玄徹?」

    溫老闆道:「正是。前幾天蒼鷹帶隊去大雪山莊,正遇到這個攔路的惡客。兩邊交了手,似乎是玄徹吃了點兒虧,對方也沒留下名字。不過從對方的手法上來看,想必出自一元萬法宗。」

    孟帥一聽,心知蒼鷹比不上朱鹮。范真宗應該是認可了對方的實力,才會自報姓名。他認可了朱鹮,卻沒認可蒼鷹,連名字也沒留下。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朱仙苑是一美女,玄徹卻長了一副討人嫌的模樣,范真宗當然寧可對朱仙苑客氣一點。

    朱仙苑道:「一元萬法宗的人,為什麼來這裡,又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

    溫老闆道:「老朽也在琢磨,開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後來突然想起一事。朱大姐,你可聽說過五方輪轉麼?」

    朱仙苑一皺眉,道:「五方輪轉?那是什麼?」孟帥卻是訝然,下山時林嶺叫他注意「五方輪轉」的事,沒想到這麼快就得到了消息。

    溫老闆道:「詳細的老朽也不知道。不過據說每個甲子,都有這樣一次盛事。五方世界分別派出年輕弟子,從鄰近的世界開始,一關關的歷練。得到每一個大世界的勢力認可,繞行一圈,回到原地,就像推到了一個輪子轉了一個圈,這個過程就叫做五方輪轉。」

    朱仙苑皺眉道:「聽起來好生繁瑣。然後怎麼樣,轉了一圈,難道就不動了麼?」

    溫老闆道:「這個過程可難了。每一方世界都會派出許多才俊,可是得到一方世界的認可,可有多難?很多人在這個過程中卡住,或者直接被淘汰。而要真正達成,必須在三年之內完成完整輪轉,到時候那些剩下的萬里挑一的才俊會集中到中央世界去……」

    朱仙苑聽得點頭,道:「然後呢?」

    溫老闆嘆道:「然後我就不知道啦。反正最後一關就是大家集中到中央世界,去做一件事,那件事非常機密,但是完成之後,一定有絕大好處。每一甲子,都是高手輩出的噴發期,堪稱盛事。現在又快拉開序幕啦。哎喲喲,連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都有些期待呢。」

    朱仙苑目光灼灼,道:「我也期待起來了。這麼說,那小子就是東方世界進行輪轉的人了?」

    溫老闆道:「那倒不一定,聽說五方輪轉還有一年的籌備期啊。也許是先來探探路的。那小子說他是核心弟子?不知他排名怎麼樣?若是排名低了,恐怕還沒有他的名額呢。」

    朱仙苑眉頭皺起,道:「聽說一元萬法宗有七十二位核心弟子,上面還壓著十二名真傳弟子,或許那人只是一個小雜魚……」說到這裡,搖了搖頭,深為一元萬法宗的實力趕到無奈。

    溫老闆道:「大姐別想多了,雖然咱們北方人少,可也出精英啊。我看大姐就不在他們真傳弟子之下。再說了……參加這個輪轉,可是有年齡限制的,不可以超過三十歲。他們那些人,恐怕早就超齡了。」

    朱仙苑點了點頭,神色一鬆。武者進入先天之後,壽命大幅度延長,因此對於老中青代的劃分也和旁人不同。像一元萬法宗內,年輕弟子的界限是五十歲,很多核心弟子四十多歲還是青年才俊,真傳弟子更是放寬到一個甲子。若只在三十歲以下尋找,她還真不怕誰。

    不說別人,就算那范真宗,說不定都超過了三十歲。

    溫老闆笑道:「以大姐的本事,必定要參加五方輪轉的,到時候可要給我們北方世界爭光啊。」說罷起身,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朱仙苑若有所思,吃了一口燒餅,和孟帥對視一眼。孟帥笑道:「我也想試試。」

    別說林嶺早就提醒過他,就算沒說過,孟帥也心存興趣,定要參與到這等盛事中去。武者的提升可不只是埋頭修煉,實戰歷練很重要。孟帥的實力到了五方世界之後,進入了飛速增長期,當然不會錯過這樣好的機會。

    朱仙苑道:「我猜你也不會錯過。怪不得師父叫我無論如何要回來參加這次的挑燈會武,說不定這件事要在大會上決定。東方世界動起來了。我們北方世界也不能落後。孟兄,現在比武場上分個高下?」

    孟帥笑道:「一定。」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18
第624章 六五六,一年到頭日,風雲再起時

    大寒山莊最強,大雪山莊最富。

    孟帥第一次到達大雪山莊,深刻的感覺到了這句話是正理。

    大寒山莊雖大,城牆雖高,但給人的感覺還是相當粗獷的,而規模略小一點的的大雪山莊,則處處透出精緻。

    大雪山莊的樓宇,好像水晶宮一般,構架精巧,晶瑩剔透,更兼元宵將至,四處掛滿了冰燈雕刻,綵綢環繞,絨草點綴,雖在白日,也覺得富麗輝煌,可以想像到了夜間是如何一片「火樹銀花不夜天」的盛景。

    孟帥是代表林嶺來的,並不適合低調,因此在莊外止步,請朱鹮將帖子遞進去。過了一會兒,大雪山莊莊主焦南山率眾出來迎接。

    畢竟是雪山三冷少有的直接派人前來,這歡迎的儀式還是相當鄭重的,孟帥沒有多事也沒有省事,一切按照儀程走。

    進了山莊,接受了焦南山對梅園的問候,孟帥再以晚輩的身份問候了大雪山莊的莊主以及各位太上長老,那都是混元境界的高人,在北方世界,僅次於雪山三冷的超然存在。

    至於禮物,孟帥還不能交付,畢竟那是同時賜給八大山莊的,要等人來齊才能賜下,不然顯得兒戲。

    這時是十三,第二日正月十四有前置的大會,是各個山莊魁首和掌事一起商討來年北方世界的發展。再過一日才是各個輩分齊聚,最熱鬧的上元燈會與挑燈會武。

    焦南山邀請孟帥前一日晚上出席八大山莊高層會議,孟帥覺得不合適,連連推辭。焦南山卻道是代表雪山三冷前去列席,有什麼結果,還需上報給雪山。

    最後,焦南山還道:「這次我們將有一件大事需要商量,若無雪山支持,那是斷斷不成的。還請孟公子代為列席,好促成此事。

    孟帥只得答應,便覺自己像是總公司到分公司的辦事員,雖然不管事,但是有什麼會議精神,還得如實上報。

    當下第二天,孟帥就作為不速之客,參與了八大山莊高層的重頭會議。

    八大山莊的頭領無一例外都是混元期高人,在境界即地位的五方世界,居然一個個對孟帥十分客氣,甚至以平輩相待,孟帥自然知道,這都是看在師長面上,他自己不便順應,仍舊執晚輩禮。

    孟帥出身既高,言談舉止謙遜有禮,又算得會交際,各莊主們也十分舒服,更加友善。唯有大寒山莊莊主不知是否因為玄徹的事情有了芥蒂,對他態度十分生硬,但畢竟不敢公認如此冷待。

    不過無論怎麼客氣,一到正事上,就沒孟帥的事了。

    八大山莊的莊主在一起討論今年的收成,利益分割,貿易往來等種種瑣事,孟帥聽得雲山霧罩,也不必用心理解,身子往後退,坐在一角上,當個木頭人。

    也不知是否年年如此,到了後來討論資源分配時,場中火藥味濃郁起來。八個混元期高人互相指責諷刺,發展到謾罵,差點廝打起來。孟帥更加避之唯恐不及,身子縮到後面,真怕他們果然打起來,波及到自己。

    好在最後爭執還是止步於口頭攻擊,一通互相扯皮之後,大略的分配方向還是定了下來。孟帥雖不理解,但聽了一耳朵,發現大寒山莊分到的資源,竟是小寒山莊數倍之多,可見八大山莊的實力,已經有了雲泥之別。

    塵埃落定之後,眾人都感覺有些疲憊。焦南山拍手,送上了大杯的黃酒給各人放鬆。到底是北方世界,好酒成風,其他地方應當喝茶的地方,這裡都是喝酒。孟帥也分到了一杯,喝了一口,感覺度數確實不高,以這些北方漢子的酒量,喝個通宵也不會醉。

    喝了一會兒,氣氛友好的多了,焦南山道:「我說,咱們是不是還有一件正事?」

    大寒山莊莊主韓摩道:「你說五方輪轉?」

    孟帥本睏倦了,聽到這裡,突然精神一震,心道:正事來了。

    焦南山道:「正式,離那個地方開啟不到四年時間,每個時間都該活動起來了。咱們有兩件事要做——」

    他豎起兩根指頭,道:「第一件,選拔弟子。按照上一屆的排名,咱們北方第一批有六個名額參加。」

    韓摩冷笑道:「那就選拔吧,挑燈會武的前幾名參加。要我說——」他嗤笑一聲,道,「六個名額都是浪費,按照往年的標準,除了玄徹他們三個,其他人出去不是丟人麼?貴精不貴多,反正次次墊底,比倒數第二的西方還差得六扔多遠,早已經習慣了。」

    他話說的難聽,眾人都覺得尷尬,偏偏他每一句都是實話,還反駁不得,只得各自轉頭。焦南山道:「也不盡然,這次挑燈會武,我特意發了不少請柬,除了八大山莊,還有其他家族勢力弟子出來,或許會有英才呢?別說其他……就是孟世兄,難道就不是少年俊才麼?」

    孟帥一怔,忙道:「在下也會參加會武,若是僥倖得勝,自然愧領一個名額。」

    韓摩哼了一聲,他是知道孟帥的水準的——這來自於玄徹的反饋,有幾分真實十分難說。反正他心裡孟帥不過是個紈袴,雖然迫於他背後勢力,要分他一個名額,但心中已經鄙夷他久矣,心道這小子最後挑燈大會被打個落花流水,到時候就是給他一個名額,他自己都沒臉接受。

    焦南山道:「好,師兄有志氣。選拔弟子自有流程,我等老傢伙只負責監督就是。還有一件事,五方輪轉開啟後,咱們的寶鏡……該請出來了吧?」

    說到寶鏡,眾人面面相覷,韓摩道:「不要說得這麼簡單,好像寶鏡擱在你家裡一般,請,去哪裡請?」

    孟帥訝然,心道:這是什麼意思?

    焦南山道:「我豈不知道寶鏡在上個甲子輪轉之後,就失蹤了?但是沒有寶鏡,輪轉如何能成?若是因此失責,咱們北方世界成了笑話不說,還要被其他世界攻訐。」

    眾人沉默,過了一會兒,霜降山莊專注茹慈嘆道:「說來真是奇怪。每次那件事結束之後,各方寶鏡都會自動飛回五方世界,因此那寶貝就該在北方世界才是。可是為什麼一個甲子之內,我們差不多翻開了每一寸地皮,都找不到呢?」

    韓摩哼道:「怕是被哪個別有用心的人藏起來了。」

    焦南山道:「若真是如此,反而好了。那東西除了五方輪轉用得上之外,一無是處。若有人藏起來,肯定也是為了今日,早晚會帶著寶鏡現身,交易也好,要挾也好,咱們總會見到,到時候自有辦法拿回來。就怕是不在任何人手裡,就在某處密地,那可真是……」

    茹慈道:「五方輪轉開始後,四方寶鏡都會大放光華,那時或許就是我們的機會。」

    焦南山道:「但願。若真是一直不出……除了聽天由命之外,也得盡盡人事啊。」

    韓摩皺眉道:「這件事除了聽天由命之外,還有其他辦法?我知道你滿肚子鬼心眼,快把你的詭計說出來。」

    焦南山搖了搖手,隱晦的看了一眼孟帥,道:「還沒有定計,到時候再說。」

    眾人只道他顧忌孟帥在場不肯明說,也知道他最是足智多謀,或許有了辦法,心中略感安心,韓摩哼了一聲,道:「故弄玄虛。說的就是你這樣的。」

    茹慈喝了一口酒,道:「依我說,這次五方輪轉能不能成,實在不一定。說不定要夭折。」

    韓摩道:「都幾千年的老規矩了,怎麼能出意外?」

    茹慈道:「天下哪有萬無一失的事呢?別說別的,譬如說咱們北方寶鏡找不回來,五方輪轉還能不能進行?除了咱們,還有一處的變數更大呢。」

    焦南山道:「你說中央世界?」

    茹慈冷笑道:「可不是?上一個週期之內,乾坤萬象宗還在呢。四方寶鏡匯聚中央,又有那寶貝鎮壓,自然是水到渠成。現在乾坤萬象宗崩潰,那寶貝也失蹤了,剩下四個宗門還內訌不止,要我說,這件事真未必能成。」

    焦南山道:「那幾個宗門確實不成器,寶貝也不在。不過說那寶貝失蹤,也未必。應該就在乾坤萬象宗的嫡繫手裡。」

    孟帥心中一動,想起一人,心中略緊。

    焦南山道:「乾坤一系互相的恩怨,外人不必插手,不過若是影響到那件大事,恐怕就由不得他們了。別說別人,一元萬法宗正恨不得有這個藉口呢。到時候必有大事發生,中央世界又有一大劫。」

    說完之後,焦南山道:「旁人的事,咱們不管。先管家裡的事。這樣,你們撒出人手找那寶鏡,最好能找到。這件事可得又重視又保密,若讓外面知道寶鏡不在,不知生出什麼事端。」

    眾人點頭,茹慈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我建議給與發現者重賞。不如……混合一氣丹?」

    眾人聽了,同時失色,焦南山道:「你……好大手筆!」

    茹慈沒好氣道:「什麼我的手筆,這份懸賞,總不能我一個人出。到了危急時刻,混合一氣丹也不算那麼珍貴了,你們想想清楚。」

    眾人各懷心思,各自散去,焦南山等人走了,悄聲道:「孟世兄,等挑燈會結束,我想跟你上一趟冰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19
第625章 六五七夜濃星掛綵,酒酣眼生花

    正月十五,上元節。

    元宵燈會,熱鬧非凡。

    孟帥怎麼也想不到,北方世界能湊出這麼多人,這裡的人多到讓他想起了前世假期的旅遊景點。

    而且,若論佈置精美,燈火輝煌,也不遜於前世大都市中的霓虹燈。

    北方世界常年夜長晝短,臨近年底更是如此,剛剛申時,天色就暗了下來,燈火亮了起來。樹上,牆上,空地上,到處都是各色燈火。北方世界更有特色的冰燈雪燈,最高的冰燈高達數十丈,上面點了數百處燈火,遠遠看去,好似一座亮滿了燈光的摩天大廈。

    除了燈光,還有小吃和燈謎。各色綵燈下面掛滿了燈謎條,猜中了就可以拿獎。街邊上小吃攤子一個接一個,價格便宜的不可思議,一個銅板可以吃滿滿一大碗胡辣羊湯,都是大雪山莊補貼。

    孟帥腦子本快,當年在學校裡也算猜謎小能手,來到這個世界也加了不少智商,因此猜燈謎遊刃有餘,沿著街道一路吃,一路猜,一路嬴獎品,簡直樂不思蜀。若不是正好遇到趕往會場的朱鹮,還真差點耽誤了會武。

    朱鹮也不是一個人來的,在他身邊還有另外一個少女,雙十年華,雖不及朱鹮英氣俊秀,卻也秀麗動人。

    孟帥忙跟她們去會場,路上朱鹮介紹道:「這是大雪山莊的二小姐焦玉書。」

    孟帥見過禮,陡然想起一件事,問道「不知貴莊有沒有一位閆櫻珧閆姑娘?我有事找她。」

    焦玉書略一沉吟,變色道:「是閆家的姑娘?她失蹤好久了。」

    孟帥驚疑道:「怎麼失蹤了?」

    焦玉書皺眉道:「說來也不好聽。閆家女兒似乎跟外面一個人勾搭上了,兩人做了露水夫妻,還珠胎暗結。後來那人不知怎麼了,或者拋棄了她,或者不辭而別。那丫頭想不開,茫茫大雪天挺著肚子出了家門,就再也沒回來過。」

    孟帥聽得十分鬱悶,搖了搖頭,這種事情古往今來都在發生,真是神仙也沒轍,只是他受人之託,卻是不能完成了。

    朱鹮柳眉倒豎,道:「查出來沒有?哪家的混賬干的?是不是玄徹?」

    孟帥一怔,怎麼扯出玄徹來了?

    焦玉書道:「還真不是他。雖然是他也不奇怪。不過那畜生應該是外來的,據閆家娘子說是東邊來的,也不知是不是一元萬法宗的人。」

    朱仙苑一挑眉,道:「難道是他?」

    孟帥知道朱仙苑想到了誰,不過他覺得不一定。畢竟時間對不上。那范真宗一看就不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人,既然來北方挑戰,剛剛挑到朱鹮頭上,可見沒來幾日。而那個姑娘都懷上了,顯然至少幾個月了,兩下里並不合契。

    不過,縱然不是一人,既然都可能是一元萬法宗的,問問或許也有線索。

    朱仙苑喃喃道:「倘若是他,我就打死他,給我們北方的女孩兒報仇。」

    孟帥也沒說話,他對范真宗連帶著一元萬法宗的印象都差到了極點,打死一個少一個。

    到了大雪山莊的中心會場,但見燈火輝煌,宛若星海。一圈一圈的綵燈圍出一塊大場地。最中間的擂台外面一圈都是走馬燈。走馬燈上彩繪大多是武者練武的場景,燈光轉起,燈罩上小人拳打腳踢,宛如活物。只看那一圈燈光,就已經不枉來一次。

    最中間的擂台也是稀奇,竟然是用木板架在數十個埋在地下的酒缸上面的。邊緣的酒缸被擂台板蓋了一半,還有一半竟敞著口,露出琥珀色的酒漿,各色燈光照耀下,酒色迷人,酒香四溢,只在場中逗留片刻,已經燻燻然了。

    這個會場很好的傳遞了今日的主題,一是燈,二是酒。

    無論燈色酒香,都渲染了一種紙醉金迷,行樂無疆的氣氛。如此氣憤之下,比武的肅殺之氣被沖淡,顯然此時此地,更重視以武會友的聯歡氣氛。

    從座位的排列也能看得出這次比武的基調。除了八大山莊的莊主有上席,其他人都雜坐在下面,位置與位置相鄰極近,一圈一圈環繞看台,全方位的無死角。四個角落裡都架著火盆,火盆上架的烤肉咯吱咯吱冒油,想起混合在酒氣了,鉤織著熱烈的狂歡的氣場。

    孟帥一見此景,不由目瞪口呆,又被人塞了一碗酒漿,一把烤肉,在人群中坐下,聽到遠處鼓樂齊鳴,笛子悠揚,不禁暗道:這種氣氛還舉辦什麼會武啊,不如大家一起跳起來,舉辦篝火晚會好了。哪怕舉辦無遮大會……配對舞會,都更合氣氛些。

    朱鹮和焦玉書在他身邊坐下,道:「儘管吃喝,前面都是表演,還有鬥酒,到了後面酒勁上來了,才有會武。」

    孟帥道:「就怕到時候喝的腿軟了,打不動了。」

    朱鹮大笑,道:「怎麼會?我們北方的武者,喝了酒才有力氣,越喝越能打。」

    孟帥被氣氛感染,將一碗酒一飲而盡,登時覺得火氣從肚腹中升了起來,叫道:「好酒。」就見朱鹮飲過了烈酒,兩頰生暈,英氣不減,卻多了幾分嫵媚的女兒氣。

    過了一會兒,人來的更多了。一輪滿月高掛天空,月光如水,地下無數綵燈交相輝映,將月色和滿天星光也比下去了。場中氣氛一浪高過一浪。有人開始放聲歌唱,也有人離席轉圈跳舞,跳到誰的面前,不由分說,先敬一碗酒下去,有時還把對方拉入隊伍,一起唱著跳著,向前行進。

    鬧了好久,只聽通通通幾聲,幾道煙花打上天空,開出大片禮花,光燦奪目。這既是把酒會推向*,也是一個節點。

    果然,燦爛的煙火會過後,焦南山站起身來,道:「諸位。今日是上元佳節,大夥兒好好的熱鬧一番。吃喝固然要緊,但也別忘了,我八大山莊的立足之本是什麼?」

    台下轟然道:「是武!」

    焦南山笑道:「不錯,正是武。武之一道,是我等立足於北方的根基。茫茫大雪山,無盡荒野凶獸,若非習武強身,我等焉能屹立於雪原之中,千年不倒,代代繁衍?縱然一時快樂,也不要忘了我們的根本。因此我們每年上元聚會的壓軸一項都是……」

    眾人大聲歡呼道:「挑燈會武!」有嗓子高的叫道:「早都等不及了!」台下一片哄笑。

    焦南山笑道:「上綵頭。」

    只見八個大漢抬著一個巨大的擔架出來。擔架上面堆滿了各種物品,足足有三丈來高,小山一般,孟帥仔細一看,其中有各色兵器、皮裘、珠寶、藥材,總之都是平時重金難買的好東西,這時卻如不要錢一般堆在哪裡。

    轟的一聲,擔架落下,震得地面都在抖動。金屬摩擦之聲,叮叮噹噹,不絕於耳。

    焦南山一指那座小山,道:「猜謎遊戲,都需要有個綵頭。挑燈會武,當然更不能例外。往年第一批綵頭都是山莊出,今年輪到我們大雪山莊,只有比往年豐厚十倍的。這些只是第一波,後面還有的是。只要上台,不論輸贏,必要有所得。」

    眾人鼓掌,孟帥掃了一眼,依他封印師的眼光來看,這小山中的兵器都是九重封印以下的,自然不是最後的獎品了。對於先天以上的武者,這些東西都不算珍貴,但是對一般的武者來說,也是了不得的好東西。

    焦南山笑道:「會武也是倒吃甘蔗,越吃越甜。真正的好戲在後頭,我們大雪山莊先組織了一群孩子,出來暖暖場地,來——」

    只聽鼓號聲起,數十個孩子跑上台來。這些孩子都是勁裝結束,一般打扮。上來列隊整齊,精神昂揚,先打了一趟拳法。

    孟帥在旁邊看著,就見這些孩子都不過十四五歲,一拳打出,都帶著罡氣,也就是都進入金剛境界。不由得暗嘆,到底是五方世界,武學水平之高,遠非大荒可比。要是在大荒,這個年紀進入金剛境界,那是數一數二的天才,應當被大門大派當做寶貝供起來,在這裡卻是最普通不過,聚在一堆上台表演。

    一趟拳法打完,台下歡呼,焦南山笑道:「兒郎們精神不錯。去那堆裡每人挑一件東西。」

    眾孩兒抱拳謝過,紛紛來到寶山前選取獎品。數十人取過,寶山如九牛失之一毫,並沒有減少的樣子。

    焦南山笑道:「現在是自由挑戰時間。哪位願意上來,就可以取一件獎品,勝利一場,再取一件,取完為止。」

    當下便有武者上台演武,一個上去,便有挑戰者向他挑戰,決出勝負,勝者留下,敗者下去,過程如流水一般進行。開頭台上只有一對,後來有好幾對同時比鬥,台下觀眾各選自己感興趣的,加油鼓勁,叫好聲連天。

    但不管台上如何熱鬧,比武的都是先天以下的武者,先天武者自矜身份,並不上台。台上綵頭的層次,很明顯也不是給他們預備的。

    等寶山差不多被搬空,月亮又上一程。焦南山笑道:「現在該進入正題了。下面由守一境界的兒郎們比鬥。上一屆咱們一共決出了十大少年豪傑。不過有兩位,玄徹和朱仙苑近年已經晉陞,便不再同列。其餘八個人,上台來。」

    登時台上依次上來八人,孟帥掃眼一看,大多是年輕人,縱不及蒼鷹、朱鹮風采照人,也不同凡俗。八人一字排開,氣勢逼人。

    焦南山道:「這八位就是守一境界的八個種子了。會武是擂台賽,台下境界相符的,可以隨便挑戰他們八個中的一個。輸了輸個綵頭,贏了得獎品,還能繼續守擂,位列八大少傑。每人機會只有一次,誰先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19
第626章 六五八首戰雙刀會,大雪卷狂沙

    話音剛落,底下響起了幾個聲音,同時道:「我來!」

    只聽咻咻咻幾聲,幾個人影不約而同的向上飛來,台上一下子落了四五人。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大眼瞪小眼,焦南山笑道:「先天武者,只許一個個來。你們退下去——你留下。」隨手一指,指向其中一個藍袍人。

    那藍袍青年大喜,道:「多謝莊主。」旁人見焦南山說話,只好悻悻退下。

    焦南山卻笑道:「別多謝我,先把綵頭添上,不然按照規矩,可沒人接你的挑戰。」說罷點了點他。

    那藍袍青年道:「是。」一伸手,托出一個木盒子,道:「這個是我的。」

    眾人目光落上,道:「參王!」

    就見木盒之中,擺著一根雞蛋粗細的人參,頭尾俱全,面目宛然,顯然是幾千年火候的參王。

    北方世界之中,人參是最尋常的藥材,尋常人家也用得起,但好的人參依舊珍貴。像這樣的參王,縱然是八大山莊的年輕一輩也視為珍寶。服下一片就能補充氣血,服下整隻,更是補充真氣的補品。

    焦南山笑道:「三千年火候的參王,不錯。來,添上。」說著一伸手,指著一個大几案。

    那條桌案上,擺放著一堆木盒,那是大雪山莊為守一境界的會武準備的綵頭,也不多,只有八樣,但八樣都是真正的精品,和剛才堆積如山的寶物不是一個等級。而等挑戰賽結束,還有更多的綵頭被添上,應該能達到幾十樣,這才進行淘汰賽,決定贏家。贏家能得到大部分禮品。

    等那藍袍人將木盒放下,焦南山笑道:「你想挑戰誰?」這種一個個的問題拋出來,本是主持該做的事,焦南山身份高貴,當然不可能親自主持擂台賽。只是第一場比賽,他順便客串一把,顯得親民友好,活躍氣氛。

    藍袍人抱了抱拳,指著其中一人道:「想請岳瀾岳師兄指教。」

    朱鹮在下面道:「原來是楚漠。他是個刀客,岳瀾也是刀客。年輕一輩裡,除了宮觴風宮兄,就是他們倆最有名了。聽說他們是冤家對頭,有事沒事就斗幾場,現在又找機會打上啦。」

    被點到名的岳瀾大步走出,冷笑道:「姓楚的,你還不死心?當真是死纏爛打,今日就叫你徹底服氣。」說著倉的一聲,拔出刀來。

    楚漠喝道:「今日且看誰輸誰贏!」刀光一閃,也是拔刀在手。

    他的刀比起岳瀾的刀更奇特,刀彎如新月,弧形的刀刃寒光閃閃,閃爍著一抹血氣。

    刷,刀光閃過,如流星追月,岳瀾迎刀相擊,對在一起。

    兩人顯然已經打過不知道多少場了,相互之間對刀勢爛熟於心,一開始就省卻了試探,纏鬥在一起。擂台上但見刀光點點,方圓十丈之內無有遺漏。

    孟帥在下面看著,就見兩者不但修為不分伯仲,連刀法都有相似之處。都已狂暴,閃爍,無孔不入為長,都蘊含著一絲天象的意味。

    不過雖然大體上相似,但其中內蘊有微妙不同,岳瀾的刀刀光更亮,斑斑點點,如同幻境,楚漠的刀則更凌厲,蘊含著絲絲暴虐的氣息。兩者乍看相似,其實應當是從不同的天象中演化出來的。

    「風雪……沙暴?」孟帥喃喃道。

    朱仙苑道:「好眼力啊。楚漠那手刀法,是狂沙快刀,而岳瀾這手則是飛雪刀十七式,他們兩個一個往雪山深處試煉,一個常年行走於荒原,藉著天象磨礪自己,然後回來對決。每次對決的結果都不分上下。這一次也是如此。」

    孟帥點頭道:「算是宿命的對手了。」

    比賽進行到三百多招,岳瀾用一招「雪滿貫」直取對手,楚漠一時不敵,退了下來,兩者互相瞪視,楚漠轉頭下去。孟帥看得出,楚漠藏著凶險的殺招沒用,岳瀾自然也有底牌。若真各處底牌,以性命相搏,勝負難料,不過這是比賽性質的挑燈會武,不需要凶險至此。

    何況,孟帥覺得兩者雖然互不服氣,但關係並沒有你死我活那麼差。

    這算一場精彩的比武,雖然孟帥覺得,和陳前比起來,兩人的刀法不算登峰造極,但也能看出北方世界藏龍臥虎,這兩位要是放到大荒,那是比黎佑生更勝一籌的天才了。

    之後的比賽也十分激烈,比鬥雙方各展示精妙武功,精彩紛呈。不過可能是還沒有喝酒喝高了緣故,這些比武都控制在底線之內,誰也沒有殺傷見血。偶有打得凶殘的,也被主持及時制止。

    孟帥發現,上面那八位上屆的擂主,果然技高一籌,岳瀾那一場就算凶險的,其他的人大多穩穩守擂,這麼多場比賽沒有一個位置易主。那些挑戰者白白的賠上了許多綵頭,案上的木盒越堆積越高,財帛越來越動人心。

    到了第七場比賽上,場上出現了個小*。

    一個清秀俊逸的少女上了擂台,登時引起了一陣歡呼。

    孟帥訝道:「焦姑娘?」原來上台的人,正是焦南山的女兒焦玉書。

    焦玉書一上台,向前一指,道:「伍浮義,你出來。」

    隊伍中走出一個白臉青年,一雙細眼眯起,露出邪意,道:「焦姑娘,別來無恙啊。」

    焦玉書冷笑道:「伍浮義,你這個輕薄無行的狂徒,還敢跟我說話?今日我便替姐妹們討個公道。」

    伍浮義待要調戲她:「我不曾輕薄你,你怎知我輕薄無行?」但考慮到這裡是大雪山莊,對方是莊主女兒,自己勝敗沒什麼,若是輕薄調戲,恐要觸怒莊主,這才勉強壓下,只道:「我伍浮義可從不做勉強之事,姑娘找我可是找錯了人。罷了,便陪你過幾招。」說著取出自己的兵刃。

    他的兵刃十分奇怪,很像是鐧,卻是透明的,好似一對冰錐。晃了晃冰錐,雖然在夜晚,也是光華耀眼,炫彩非常。

    焦玉書道:「來吧。」微捲衣袖,露出一雙皓腕。

    她竟不用兵刃,空手迎敵。

    伍浮義卻不敢小覷她,冰錐一晃,劃了兩個大圈,取她面門。

    冰錐一動,瑞彩千條,擂台上立刻被斑斑點點的光芒所籠罩。如果說剛剛岳瀾的刀法,是依靠刀光紛擾涉及了一點「幻」意,那伍浮義的冰錐則是把「幻」發揮到了極高的水準。他周圍彷彿有無數燈光,一朵朵燈花爆開,將擂台渲染的耀眼生花,自己的身影隱藏在光華之中,似真似幻,看不清楚。

    而焦玉書卻是不為所動,左右雙指向前點去,一道道真氣激發而出,穿過重重炫幻,直取伍浮義本體。她似乎異常警醒,能分辨出真幻之別,幾次出手,指力所向,都是伍浮義本體,雖然被對方躲過,但也差之毫釐而已。而她的指法也相當高明,真氣縱出,微帶旋轉,氣勁凌厲更勝尖刀。

    伍浮義在幻光之中,暗暗叫苦,他品行輕薄卑鄙,選擇了這種眩人耳目的武技當然不是為了好看,而是和很多陰險手法配合,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只是這些手法大多下流陰損,不好在公開場合使用,更不能對焦玉書使用,因此實力大打折扣。

    他抵擋一陣,眼見焦玉書越發靠近自己本體,暗道:小娘皮別得意,等私下裡見了你,看我怎麼炮製你。如今卻只好用那一招——

    眩光閃!

    炫目的光芒下,他身子連閃,平移數丈,到了焦玉書身後,冰錐往她背後刺去!

    焦玉書冷笑一聲,道:「等的就是你。」左右指齊出,兩道真氣一上一下,穿過了層層光芒,中在伍浮義本體上。

    伍浮義大叫一聲,倒飛出去,肩頭一個血洞汩汩冒血,這還罷了,身下也是血流如注。

    比賽進行到現在,數這一場最為慘烈。

    孟帥但覺身下一涼,不自覺的打了個冷戰,道:「好狠。」

    台上焦南山也皺眉道:「好狠。玉書過了。」

    旁邊有莊主道:「這個伍浮義我知道,性子無賴,糟蹋了許多好女孩兒,也應當遭此報應。這倒不怪侄女兒。」其他莊主紛紛附和,都說焦玉書沒錯,當然,要不是焦玉書是焦南山的女兒,那幾位莊主也不會這麼好說話。

    焦南山就坡下驢,道:「唉,小孩兒家沒輕沒重,真是缺乏教訓,將來才知道厲害。快把伍浮義搭下去休息養傷。」

    至此戰鬥結束大半,又過了幾場,挑戰漸漸稀鬆起來,最終歸於平靜。

    最後的結果,上次八人有六人守住了位置,只有兩個新面孔,焦玉書就在其中。

    眼見沒人出頭,焦南山問道:「還有沒有再想試試身手的了?機會稍縱即逝,可要把握好了。」

    問了三遍,眼見沒人說話,焦南山點點頭,剛剛的戰鬥他都看見了,對年輕一輩的實力也比較認可,雖然沒出上一次朱鹮、蒼鷹這樣的絕頂天才,可也後繼有人,笑道:「那麼就進行最後的排位了。八個人上來抽籤,決出冠軍……」

    正在這時,只聽得莊外有人長聲叫道:「一元萬法宗弟子,拜見北方諸位前輩。」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20
第627章 六五九長驅內外應,拔刀上下驚

    這一聲好生突兀,在場的人都愣住了。眾人面面相覷,均想:什麼和什麼?什麼一元萬法宗弟子就來了?

    孟帥心中一動,暗道:莫不是那小子?朱仙苑也是一般想,看向孟帥,兩人目光一對,均有半信半疑之色,暗想倘若是那個小子,在路上吃了一大虧,怎麼還這麼大搖大擺的?

    在座的八大山莊莊主也愣住了,其中幾個,包括大寒山莊的莊主韓摩,是知道范真宗存在的,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心道:好大的膽子,這麼大喇喇的闖進來。倒是焦南山起身,道:「請進來。」

    剛說三個字,就見外面一隊人揚長而入,竟無一個大雪山莊的人領路,似乎這幾個不速之客是闖進來的。

    這群人呼啦啦的進來,倒讓孟帥心中詫異,他本來以為最多一兩個人,沒想到竟然有七八個,而他的老相識范真宗也在隊伍中,不在頭也不在尾,在隊伍中間靠前,和他並肩的有一人,在最前方還有一人。

    一見這人,孟帥心中一震,暗道:危險。

    那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修眉俊目,面如冠玉,只在上挑的眼角處暗藏鋒芒。雙手背後,走路的姿態很是安逸。

    但孟帥卻在他身上看到了無盡危險的氣息,就像一把未出鞘的殺人劍,一旦出鞘,是要見血光的。

    此人,很厲害。

    范真宗與他相比,如溝渠與長江。而與范真宗並肩的是個女子,實力應該也不在他之下。

    孟帥的精神力強大,他能清清楚楚的感到對方身上的鋒芒,朱鹮雖不如孟帥,但同樣身為天才武者,自有一股直覺,立刻感到了威脅。

    而遠處另有一人眼睛也眯了起來,如鷹隼一般的目光射過,正是蒼鷹玄徹。

    陰陽境界武者能感覺到威脅,上面的混元鏡強者則更能清楚的審視來者的修為。而審視的結果,更令這些老一輩心中震撼。

    好強大的後輩!

    僅一個稱量,焦南山心中就充滿了挫敗感,深知在同一個年齡層中,北方世界的天才們拍馬難追。

    定了定神,焦南山笑道:「怎麼,幾位是一元萬法宗的高足麼?」

    那少年微一欠身,道:「一元萬法宗慕恆九,見過莊主。」

    他說話很客氣,用辭也彬彬有禮,但不知為何,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彷彿他的禮貌只是因為他禮謙下士,而對方的身份,卻根本不配他如此客氣。

    焦南山也有這種感覺,心中彆扭,但又說不出什麼,畢竟那只是一種感覺,對方的言辭尚無可指摘之處。

    也露出恰到好處的笑意,焦南山道:「竟然是慕賢侄,我早就聽過,焦賢侄是一元萬法宗之中最年輕的真傳弟子,天賦之強,潛力之大,不做第二人想,沒想到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孟帥暗驚,心道:原來這就是在核心弟子之上的真傳弟子!怪不得壓住了范真宗,范真宗只是核心弟子而已,地位比他差了一級,實力想必也至少差一個等級。

    一元萬法宗名震天下,門中有名的弟子同樣聞名遐邇,慕恆九走到哪裡,只要報了姓名,都會被另眼看待,因此也不在意,道:「莊主謬讚了。慕某人曾經是最年輕的真傳弟子,不過這個記錄已經被人打破,今年新晉的真傳弟子,年紀更比我輕。」

    焦南山暗暗吃驚,一元萬法宗不愧是乾坤萬象宗崩潰之後的第一宗門,天才真是層出不窮,想想真令人頹喪。當下笑道:「慕賢侄請上來坐。」

    主台上只有八個座位,坐著八大莊主。但慕恆九是一元萬法宗的代表,又遠來是客,為表尊重,當然也應坐在主台。立刻有人給他加了把椅子。當然也只有他一人而已,其他幾個弟子有人引他們去後面坐。

    哪知那幾個弟子並不落座,反而分外兩排站在慕恆九身後,與僕役無異。倒弄得慕恆九的排場,比八大莊主更大了。

    孟帥見慕恆九泰然自若,絲毫也沒覺得師兄弟們站著他獨坐有什麼不妥,想來一貫如此,可見一元萬法宗何等的等級森嚴。

    只是八大莊主有些不爽,一元萬法宗地位高低無所謂,但明目張膽的這麼多人擠在台上,倒把他們擠到一邊,喧賓奪主,這也太不給面子了。

    焦南山城府最深,滿臉含笑,道:「慕賢侄遠道而來,實在辛苦,請用一杯薄酒。今日是我等元宵宴會,賢侄可盡興玩樂。或者賢侄旅途勞頓,想要先去休息?」

    他豈不知慕恆九遠道而來必有目的,不過今日是一年一度的挑燈會武,算八大山莊一等一的大事,又進行到一半,實不必就此終止。倘若是一元萬法宗的長老人物到來,或需立刻退席,但只是一介弟子,哪怕是真傳弟子,也無需如此費事。

    慕恆九道:「無妨,得逢盛事,也是我等的運氣。區區勞累不算什麼,我們當然要留下觀禮。我看場中情形,似乎是在比武啊?」目光在焦玉書等幾人面上一轉,目光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

    焦南山道:「幾個守一境界的小輩,一起練習練習。」

    慕恆九道:「原來如此。既然都是守一境界,我這幾個師弟師妹,也都是守一境界,不如一起切磋切磋?」他手一指,指向身後。

    隨他來的八個萬法宗弟子中,有四人在陰陽境界,另外四人在守一境界。而守一境界的四個弟子都異常年輕,大不過二十歲。

    焦南山心道:果然如此。一元萬法宗一向做派如此,好鬥成風,不分場合,從范真宗一來北方就當街攔路挑戰可見一斑,他才不信慕恆九不知道此地有挑燈會武,選這個時機上門,明擺著是來挑戰的。

    就算焦南山知道這些一元萬法宗弟子定然強悍,可也不能示弱,暗道:也叫你們看看,我北方並非無人。當下哈哈一笑,道:「東方來的貴客肯下場指教,那是再好不過。」

    慕恆九笑道:「客隨主便。要是我這四位師弟都下場,跟著一起比賽,豈不要拖延過長時間?畢竟只是守一境界,不宜浪費過長時間。不如這樣吧。我這四位師弟,每人跟在場的某位打一場,速戰速決,然後比賽繼續,怎麼樣?」

    焦南山心道:還說客隨主便,這一句話就把賽制都打亂了,還不目中無人?當下笑道:「我看也不必太麻煩。貴宗四位下場,任選四位挑戰,勝者接受其餘四人挑戰,最後留下四個,作為勝利者分享綵頭。至於那四位要不要排名次,看時間早晚而定,你看如何?」

    慕恆九道:「也好。」他隨手指了一人,道,「孔不平,你先上。」

    那孔不平是個雙十青年,長得也算眉清目秀,只可惜生了一臉麻子,凹凹凸凸,很不平整,平白破相。孟帥心中詫異,也不知誰給他取得名字,這不是嘲諷他的缺陷麼?

    孔不平的腰間佩戴著一把刀,綠色皮鞘,看起來平平無奇,但隱隱透出一股煞氣。

    刀客?孟帥已經知道他要挑戰誰了。

    果然,他一指八個人中唯一一個刀客岳瀾,道:「我要挑戰你。」

    岳瀾昂然無懼,大步走出來,見了個禮,道:「霜降山莊岳瀾,接受孔不平孔兄的挑戰。」

    孔不平聞言雙眼圓睜,低聲道:「我叫孔聲。」

    岳瀾一怔,道:「那孔不平是誰?」

    就在這時,就聽一聲輕輕地嗤笑傳來,竟是一元萬法宗隊伍裡傳出來的。

    孔不平聽了嗤笑,臉色刷的黝黑,雙足蹬地,刷的一聲,長刀出鞘。一道霸道絕倫的刀氣瀰漫,方圓數丈都被籠罩了起來——

    拔刀術!

    刀光飛快地一閃,快到不可思議,被刀光激起的霸氣還殘存在空氣中,閃爍的寒光已經消失不見。乍起乍落,便如夢境一般。

    下一刻,岳瀾大吼一聲,倒飛出去,胸口飈颯鮮血。

    而他的刀,只拔出一半。

    北方世界年輕一代的第一刀客,刀都不曾拔出,已經被一擊打敗!

    這是何等的差距!

    場中極靜,被美酒點燃的氣氛霎時間冷了下去,賽場彷彿被冰封了,極度的深寒入侵了每個武者的心中。

    這差距也太大了!

    一股顫慄之感在許多人心中升起,他們從未想像過,世上還有這麼快、這麼狠的刀。有些人甚至覺得,自己之前幾十年,就如井底蛙,根本不知道世界之大。

    岳瀾落地,眾人啞聲,只有焦玉書過去,扶起岳瀾,怒視孔不平道:「切磋而已,為什麼下狠手?」

    孔不平冷笑轉身,根本沒聽她說什麼。焦南山喝道:「玉書下去,送岳瀾去醫治。」焦玉書咬了咬牙,將岳瀾送了下去。

    孔不平回到隊伍,慕恆九淡然不語,倒是他身後一個陰陽境弟子道:「不錯,拔刀術又有長進。」

    孔不平不答,那人繼續道:「可是,孔不平這個名字,可不是你想不認就不認的。你該知道,段師兄取的名字,什麼時候取錯過?」

    孔不平一言不發,退回隊伍中,五官藏入陰影之中,籠罩著一層陰翳。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20
第628章 六六零天底雲更暗,素手破桃花

    場中戰鬥一場接一場,結果不容樂觀。

    一元萬法宗弟子明顯技高一籌,雖然沒有像孔不平那般一招秒勝,卻也被打得七零八落,沒有一個能堅持下來的。

    孔不平那招拔刀術,是混合精神氣勁的絕招,也只有那麼一招而已,若是擋下了這招,後面再交手,自然輕鬆許多,只是岳瀾沒有經驗,不然就算輸,也不至於輸得那麼難看。

    可是這一招當真有先聲奪人的效果,餘下的弟子縱然不至於未戰先怯,也存了顧忌,乃至發揮不到正常水平,更被人趁機取勝,這樣惡性循環,造成北方世界一敗塗地。

    八大莊主在上面看著,臉色當然不會好看。別管平時有什麼矛盾,他們還是代表北方世界,被人家東方一隊訪客打成這樣,他們臉上也是無光。

    韓摩罵道:「該死的,怎麼偏挑今年來?」

    去年北方少三傑還在守一境界頂峰,和這幾個弟子對上,應該贏面很大的,今年守一境界是中空期,以至於慘敗如此。

    焦南山暗自搖頭,倘若是去年到來,那更不好,守一境界或許稍見體面,陰陽境界就要壞了。說到底,五方輪轉要在陰陽境界以上決勝負,守一不過是小打小鬧,就算讓給對方又如何?還是要看後面。

    然而,一場不贏究竟也太慘了點。

    焦南山打定了主意,怎麼也要奪一場勝利,一場之後,便轉向陰陽境,也就可以交代了。他目光四掃,在踅摸可以一戰的人選。

    正在這時,就聽有人道:「我來挑戰。」

    只見一個秀美女子大步上前,正是焦玉書。焦玉書剛剛去安排岳瀾,並不在場中,也沒見證那一連串失敗,這時趕了回來。

    焦南山猶豫了一下,韓摩已經道:「哦,侄女兒要挑戰誰?」

    焦玉書一指孔不平,道:「自然是他。」

    孔不平一言不發,向前一步,這時有人搭住他的肩頭,道:「孔師兄,稍等。」

    那人面孔白淨,一對桃花眼向上挑起,露出幾分邪色,剛剛就是他諷刺孔不平。孔不平臉色更沉,道:「郎子都,你幹什麼?」

    郎子都道:「這丫頭很不錯。你別上了,讓給我吧?」雖然是商量的口氣,卻已經輕飄飄的越眾而出,攔在焦玉書面前,笑道:「小姑娘,我陪你玩玩如何?」

    焦玉書厭惡之色一閃而過,道:「怎麼又是這種東西?今天我與淫賊犯沖麼?」

    捲起衣袖,她冷笑道:「好,本來我想挑戰那個用刀的,可是你成功讓我噁心了。那就先打你。」說罷一手點出,喝道:「著——」

    一道指氣迅速絕倫的刺向郎子都。

    郎子都身子一動,衣襟帶風,躲開一指,空中綻放了大朵大朵的桃花,粉嫩的顏色霎時間佈滿了擂台。所到之處,彷彿能聞到清香之氣。

    他一步步移在桃花叢中,神態瀟灑中帶著幾分蕩漾,一擺袖,一抖身,一朵朵桃花從四面八方冒了出來。

    眾人從沒看過如此華麗的招數,朱仙苑先是一怔,道:「玉書的運氣不錯啊。」

    孟帥點頭,道:「又是這種花裡胡哨的風格,焦姑娘正克制這種。」

    焦玉書的指法和她人不同,樸實無華,直指中心,最不怕的就是這等幻化風格,剛剛那個伍浮義也是如此。

    只是雖然都是幻化,這郎子都的手法高明得多了,身邊的桃花雖然是幻,但真幻轉變,更加精妙,一朵桃花被濺碎之後,化為花瓣****而出,如小刀一般鋒利。焦玉書幾指攻擊,也要閃避碎花。

    鬥了一陣,台上碎花越來越多,行動不便,焦玉書神色一正,再伸出一指,雙指並出,往前刺去——

    「一指天低!」

    擂台上彷彿驟然吹過一陣冷風,氣壓都低了幾度,無數漂浮的碎花往下落去,讓出一片暗沉的空間。

    郎子都神色一變,道:「不錯。桃花千閃。」

    一朵、兩朵、三朵……

    如果說剛剛的桃花是一串串,現在的桃花就是一片片,從東南西北,四面八方各地冒出來大團大團的桃花,霎時間將擂台佈滿。明明是嬌豔鮮嫩的桃花,若靠近了,便如荊棘叢,生出無數利齒,要把靠近的人的撕成碎片。

    焦玉書一指未收,再出一指,氣勢不降反升——

    「二指雲暗!」

    眾人都覺得頭頂壓上了一片烏雲,眼前再度一暗。壓抑和低沉的情緒不自禁從心底生出。擂台上更是明顯的陰沉起來,氣流成漩渦狀旋轉,不容任何雜物生存。

    大片的桃花剛剛綻放,又再次凋謝,一層層的碎花紛紛落下,滿地落英,卻因為光線沉暗,失去了最後一刻的美豔,便的如枯葉一樣晦暗。

    同時,指力在這種環境下肆虐的放出,壓得郎子都喘不上氣來。他那輕浮的神色終於斂去,低聲道:「很好,你竟然逼我使出這一招。可惜就是有些不忍——」

    「碎捋花——」

    三個字出口,剩下的桃花突然一起凋謝。花瓣飛離花托,浮在空中,就像有一隻大手不停地將它們擼下來,捏碎,一團團的撒在空中。花瓣被瞬間搓成小瓣,一瓣瓣只有指甲片大小,層層疊疊堆在一起,將小小擂台圍了個水洩不通。

    郎子都的雙手做了個擰的姿勢,無數花瓣飛快聚集,他繼續喊道:「——打人!」

    無數花瓣在空中組合成了一個巨大的棒槌,旋轉著往下落去!

    與此同時,焦玉書也動了,繼第二指過後,她再次出了第三指——

    「三指茫茫看不見!」

    烏雲如蓋,四野昏暗,以焦玉書為中心,壓抑和蒼茫的氣氛撲面而來,一道指力從中生出,帶著無盡的蒼涼撕裂了暗沉的空間——

    噗!

    指力和碎花大棍相交,停頓了片刻,指風洞穿!

    無數碎花驚落下,郎子都的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出,胸口露出一個血洞,鮮血染紅了他的衣服,也染紅了他周圍的花瓣,讓桃花看起來更加鮮豔嬌嫩。

    撲通,人落地,花消散。只剩下郎子都不省人事,躺在地上。

    焦玉書站在原地,碎花落了一頭一臉,旋即隨著郎子都真氣的消散而消散。她臉色也隱隱發白,剛剛最後一指她是用盡全力了。憑她的修為,本來連出兩指已經耗盡力氣,若不是拼了一口氣,要奪下一場勝利,她也不至於這樣勉強自己。

    好在結果還不錯。北方無勝的記錄也被打破。

    慕恆九略感驚異,也不動聲色,只道:「沒用的東西,去拖他下來。」

    郎子都這一下傷的不輕,躺在地下不能自己起來,孔不平去拖他,拽住他一隻腳,拖回本隊,這動作自然粗魯之極,不像是對同門,簡直就像是拖死狗。但在場的一元萬法宗弟子無一露出異色,顯然對這種事看的稀鬆平常。孟帥忍不住暗中皺眉。

    茹慈笑道:「到底是侄女兒不同。她那手天雲劫指盡得焦兄真傳。」

    焦南山道:「還差得遠呢。」那天雲劫指是焦家秘傳,是上選武技,高出其他武技何止一籌?只是焦玉書修為不夠,發揮的實力不足十一。饒是如此,也打破了北方無勝的尷尬紀錄。他看女兒神色,知道她負擔不起下一場比賽,見好就收,笑道:「慕賢侄,這守一境界的比賽只是玩玩兒,如今見了血,已經不好了,再進行下去也沒意思。我看讓他們退下,換陰陽境界的弟子們上來吧。」

    慕恆九點頭,道:「也對,剛剛有點玩過火了。還請莊主不要見怪。」

    焦南山怎麼聽他這話怎麼彆扭,但慣例跳不出毛病來,乾笑幾聲,道:「凡是台上的,都拿一個獎品回去,人手一份。」

    這還是他的私心,若按照勝負來頒獎,除了焦玉書,北方沒人得獎,全便宜了一元萬法宗的弟子,那如何使得?還是和稀泥,大家人人有份。那幾個沒被一元萬法宗挑戰的弟子等於一招沒出,白得了一份獎品。

    幾個萬法宗弟子走上前,隨手取了一個木盒,看也不看便回來,雖然沒有表露輕蔑之意,但不把北方世界的寶物看在眼裡的態度已經昭然若揭。

    焦南山壓下不痛快,道:「下面是壓軸的比武,由陰陽境界上台。八大山莊的陰陽弟子,上台來。」一聲招呼,台下轟然站起好幾人。

    朱仙苑對孟帥道:「我先上去了。」說著起身,從人群中走過。人群都認得她,自動讓開一條道路。

    孟帥猶豫了一下,沒站起來。蓋因焦南山說的是:「八大山莊的陰陽弟子。」他也不是八大山莊的,強行上去,恐怕連站的地方都沒有。

    倘若八大山莊的陰陽境界弟子不多,孟帥倒不妨上去撐撐場面,不過打眼一看,八大山莊竟有不少陰陽境界的弟子。不只是前期,就是中期,後期也大有人在。

    想來也是,八大山莊人口加起來也有千萬,這裡又是五方世界,怎麼可能只有三個陰陽境界?之所以有少三傑的稱呼,也不過是因為他們三個人在最年輕一輩裡獨佔鰲頭罷了。

    十好幾位陰陽弟子上台,聲勢自然把一元萬法宗的小貓兩三隻壓了下去,焦南山心中覺得舒服多了,轉頭對慕恆九笑道:「怎麼樣,慕賢侄,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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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9章 六六一傲慢與挑釁,武技與封印

    慕恆九點頭,突然笑道:「聽說會武的規矩,除了上一屆的強人之外,其他人要參賽,需要另添綵頭?」

    焦南山一怔,道:「老例如此。不過各位遠來是客……」

    慕恆九搖手道:「不不不,正因為初來乍到,才不能失了禮數。我們代表一元萬法宗,一元萬法宗從不虧待友鄰。」說罷輕輕一拍手。

    他身後一名女弟子端出一個盒子,打開之後,只見寶光氤氳。

    盒中,放著四把兵刃,都是短小精悍的匕首、峨眉刺之類。

    雖然短小,但眾人臉色都變了,低聲道:「十六重!」

    十六重封印,卡在十五重封印之上,是精兵中的上品。似這等精兵,在八大山莊也是很少見的。雖然不至於被當做稀世珍寶,但拿出來當做年輕一輩武會的綵頭,那是綽綽有餘。

    焦南山道:「不錯,貴宗有心了。」心中卻道:我道一元萬法宗何等豪闊,如此看來也不過爾爾,我等準備的獎品,並不在此之下,若作為遠來千里的禮物,更不稀罕。

    慕恆九淡然笑道:「我們來此地的時候,聽說這樣的盛事,就想來參與一番。只是沒帶著寶物,雖有師門託付的禮品,但那都是交付北方的重禮,豈能為我小輩擅動?若換上身上其他物品,都是舊物,拿來恐怕不公。因此我這四位師弟師妹——」他一指身後,「趁這幾日連夜趕出這八件封印器。時間緊迫,或許粗疏,但都是完整可用的封印器,聊勝於無,還望各位不要笑話。」

    嘶——

    倒抽冷氣的聲音想過,台下多人都已變色。

    這十六重封印,竟然是他們臨時趕製的。

    要知道這些弟子都是年輕的陰陽境界強者,本身在武道上已經不俗,哪知道還同時在封印上有如此造詣。

    十六重,已經是高等封靈師的水準。而北方世界少三傑中精修封印的兩個人,一年前只剛剛通過了初等封靈師考驗的考驗而已。不對,蒼鷹玄徹因為在賽場使詐,還沒有通過考驗,而讓他失敗的,就是這十六重的封印線。

    從這方面來說,還未比武,北方已經被東方完全碾壓。

    焦南山雖沒變色,心中卻是震驚無比,他倒不是震驚對方精研封印術,畢竟一元萬法宗是以封印為根本的宗門,號稱萬印之宗,天下封印六宗之首,有年輕弟子達到高等封靈師也是尋常。

    他震驚的是,四把封印器,出自四人之手。也就是說,在場的每個人,都有高等封靈師的本領。

    每一個,是什麼概念?

    那代表著深不可測的底蘊。自己費盡心力培養出來的尖子,對對方如同路邊野草,一茬又一茬,春風吹又生。

    吞下挫敗感,焦南山還維持著不動聲色的笑意,道:「如此本莊就收下了。貴宗準備了四件封印器,是打算上場四人麼?」

    慕恆九哂然一笑,道:「既然是遊戲,我就不上場了。」

    他說的雖然簡單,也沒露出異色,但每個人都能讀懂他隱藏的意思——

    這等水平的比鬥,根本用不著我出場。

    眾人臉色越發難看,北方世界武者脾氣本來就暴躁,之前是被一元萬法宗唬住了,但一層層的郁氣早就堆疊在胸口,這時又被如此輕蔑,便如砸碎堤壩的最後一擊,哪裡還忍耐得住?只聽啪的一聲,有一聲酒碗落地的聲音,卻是有人把一整碗酒潑在地上。

    緊接著,啪啪啪的聲音響成一片,大片人群轟然站起,黑壓壓連成一片,對擂台形成包圍之勢。

    焦南山雖然怒火中燒,但他的城府又不是常人可以比的,喝道:「幹什麼?坐下,這是我們北方待客之道麼?」

    他是大雪山莊莊主,底下多是大雪山莊的人,多年的威信讓他能做到令行禁止。即使下座都喝了酒,也還沒有到醉酒鬧事的地步,各人只得坐下。

    底下人坐下了,台上人卻沒坐下。

    玄徹冷笑一聲,從人群中走出,來到慕恆九面前,道:「我要挑戰你。」

    焦南山眉頭一皺,道:「不可……」無禮兩個字沒說出口,卻被韓摩攔下。韓摩性情桀驁,和焦南山不同,他已經看慕恆九不爽久矣,若非自持身份,早已發作,玄徹出來正合他意。

    慕恆九笑吟吟的不說話,雖然都是討人嫌,但他是那種笑著讓人煩躁的類型,他不需說話,只淡淡的看著玄徹,就已經讓人心煩意亂。

    他不說話,自然有人替他說,旁邊一青年劍客上前一步,道:「退後。慕師兄身前三尺,豈有你的地方?」

    玄徹喝道:「小嘍囉,滾開!」五指如鷹爪,向青年劍客面門抓去。

    五道焦裂的痕跡,在空中一閃而過。彷彿點燃了一串小鞭炮,噼噼剝剝作響。

    又進步了。

    孟帥在後面看著,心中暗暗評價。陰陽境界和守一境界最大的不同,就在武技的運用上。守一境界運用武技是相當死板的,如何學習,如何使用,一味的催動真氣使用武技,基本上就是武者最常做的。決定實力的兩大因素,一是修為的高低,而是武技的水平。

    而到了陰陽境界,真氣和武技的關係就會有一個極關鍵的轉變。守一境界大家都往純粹方面發展,要麼純陰,要麼純陽,而到了陰極生陽,陽極生陰的陰陽境,真氣的性質會在陰陽比例的改變下發生變化,這個變化不是一點,而是變化無方。就像一個桌子上面五十個座位,坐五十個人,或許只有但坐四十九人,卻有五十種變化。

    每個人都可以根據自己的武技和對武功的理解發展不同的道路,改變真氣的性質,和武技更好地相融合,結合出更適合自己的武技。如果說同一門武技,在一百個守一境界修為相似的武者手中用出來,只有一種表現,那麼在一百個修為相似的陰陽境界武者用出來,恐怕要有一百種表現。

    進入陰陽境界最重要的一關,就是摸索自己的真氣,和本身修煉的武技結合,抓住自己的發展方向,這個方向不出意外,就是個人武道的真正起點。

    孟帥上一次就發現了,玄徹在守一境界應該是修得純陽,而到了陰陽境界,他在鷹爪上融合了高溫的性質,與鷹爪本身的快速、撕裂相輔相成,實力大增。

    想到這裡,孟帥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北方酷寒,按理說修習純陰武道最為合適,雪山三冷都是如此。但少三傑中,有兩人選擇的是純陽武道,剛剛擂台賽中,選擇純陽的也不在少數。看來是北方太冷,反而喚起武者對溫暖的渴望吧。

    這一招鷹爪來得太快,爪上高溫幾乎將空氣燃燒,五道彷彿撕裂一樣的焦痕到了近前,下一刻就要抓在那劍客的脖子上。

    那劍客「咄」得一聲,口中呼嘯,長劍出鞘。

    他口中的尖嘯十分凌厲,但長劍卻無聲無息,連一般青鋼劍出竅的金屬撞擊聲都沒有,彷彿抽出來的不是一把金屬劍,而是一張紙片。

    但紙片又怎麼有這樣的劍光?

    一道亮如明月的劍光,橫在空中,擋住了這一抓——

    刺啦!

    高溫的撕裂遇到劍光,如冷水澆入熱油,瞬間沸騰。空氣中甚至出現了一絲絲細小的痕跡,如白牆上出現了龜裂。

    好一招碰撞!

    劍光閃爍,鷹爪也在收縮,玄徹的手不住的捏緊,要把橫在爪間的劍光捏碎,劍光也在不住的尋找機會切碎鷹爪。

    喝——

    隨著一聲尖利的大吼,劍光暴漲丈許,鷹爪瞬間崩裂。玄徹倒飛出去,落在地上。雖然未見如何狼狽,但一縷鮮血從指間滴落。

    他的手受傷了。

    一招之拼,就讓玄徹受傷,這太驚人了。當然,場面上並非一邊倒,但兩人硬碰硬,玄徹未能佔上風,這是明擺著的事。作為北方少三傑之一,出師不利,對北方諸弟子是個極大的打擊,很多人面上露出畏懼之色。

    孟帥嘆了口氣,道:「若讓蒼鷹換個好的封印護手,誰輸誰贏,還未可知。」

    眾人不免側目,雖然孟帥是向著北方說話,但眾人都覺得,說自家兵刃不如對方才輸了,不免有點輸不起的意思。

    他們卻不知,孟帥從沒有向著玄徹說話的意思,兩人有怨無恩,何必偏袒他?孟帥只是說的是實情。

    剛剛那一招,是劍客的劍光質量勝了,但那凌厲的劍能,可不只是劍客自己修出來的。他那把劍上面的封印,能把劍光壓縮到更密實的地步。因為強效的壓縮,讓劍光失去了聲音,失去一些威懾的同時,也增加了劍招的隱秘性。

    不過別的武者可以被指摘憑封印外物取勝,一元萬法宗卻不可,他們的武道本來就是和封印一體的,放棄了許多武技,專心研究封印與真氣的融合,這本是他們的路。其他任何一人用那青年劍客的劍,也絕不可能將劍光壓縮到這樣的地步。

    雖然輸了一招,嚴格意義上,勝負還沒決出,慕恆九卻淡淡道:「剛剛那一場,算是額外加的吧?不要耽誤了正式比武。」

    玄徹冷哼一聲,轉身回了隊伍,雖然心有不甘,但他也知道,或許他現在真的不該挑戰慕恆九——至少要把對方的四個嘍囉都打敗才行。雖然他還隱藏了實力,但這個目標依舊不容易。

    焦南山嚥了口氣,道:「罷了,玄徹,下次不可如何孟浪。要參賽的列隊,抽籤比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21
第630章 六六二腳下生雲霧,台上醉劉伶

    北方世界的陰陽境界武者有十一人,這當然不是他們所有陰陽境界武者的數量,只論年輕人。陰陽境界的年輕人,意思是六歲以下。不超過六十歲,進入守一境界三十歲以下的,看起來跟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差不多。而北方世界這個年齡要縮小一些,今天到場的,只有四十歲以下的武者,四十歲以上的陰陽境界,都各自歷練,有的都離開了北方世界,即使是一年一度的會武也不回來。

    雖然有十一個陰陽境武者,但這個數字並不湊巧,焦南山點了幾個修為和實力略遜一籌的,叫他們退下。其中包括少三傑之中的白鷺。白夢笙身體一直忽好忽差,本來進入陰陽境界之後,有段時間看著好起來了,但最近又有轉差的趨勢。

    其實白夢笙習慣如此,縱然身體不好,不見得沒有戰力,只是焦南山覺得讓她抱病出面,顯得北方無人,因此令她回去休息。白夢笙咳嗽幾聲,也沒反對,便退了下去。而朱鹮和蒼鷹都被留下了。

    其實若論實力,他們兩個未必就在那些老牌的陰陽境武者之上,但他們都是真正年輕一輩,銳氣十足,且戰鬥方面天賦出眾,若不把他們留下,北方世界的年輕一代便不完整。

    焦南山很驚訝孟帥不曾上來,但隨即想到他可能自矜身份,要說身份,也就是孟帥跟慕恆九同等,一元萬法宗對著雪山三冷,八大山莊還差一籌。既然對方不上場,孟帥這邊也不上場,倒也平衡,不然慕恆九若壓軸上場,北方豈不無牌可打?

    當然,前提是孟帥真的能和慕恆九對抗,才可以說互相保留。焦南山卻不看好,他們幾個莊主都知道,這位雪山獨苗封印超絕,武功一般而已,上次跟玄徹放對,隱約處在下風。加上他年齡還小,晉入陰陽境界比玄徹還晚,恐怕比玄徹還不如,要是作為北方壓軸出場,被人一招秒了,還不如根本不要出場。

    十二個人對面站定,進行了一個簡單的抽籤儀式。也很簡單,就是抽中彼此的對手,分為六組進行,決出六強。六強再配對,決出前三。然後前三各打一場,定最後的名次。

    往年的賽制也大多如此,本來他們十一人加上孟帥是十二人,正好湊齊,現在卻是換了四個人。

    按照順序,第一場比賽就是北方與東方的較量。北方世界是個身材魁偉的漢子,滿臉鬍髯,而對方則是白衣飄飄,身材纖瘦的少年。

    孟帥坐在台下觀看,這時焦玉書從台上走下,坐回孟帥身邊,道:「且看著吧。賀大哥絕不會叫對方好受的。」

    這時雙方同時動手,場面並沒有變成一邊倒,而是各自使動身法,周旋起來。兩人身法都甚是奇特,那白衣少年腳下如踩著雲彩,虛飄飄的,似乎立足不穩,但東一飄,西一晃,已經繞了一個大圈。

    而那賀大哥的身法更加奇怪,對方雖然詭異,但還佔著飄逸二字,賀大哥腳下卻是笨拙之極,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要跌倒,偏偏左搖右擺,就是不倒,還不遜於對方的身法。

    孟帥凝神細看,道:「像是喝醉了酒的樣子。」

    焦玉書點頭笑道:「好眼力。賀旭賀大哥正是用的『醉步』,是冬至山莊的絕技,他剛剛又喝了酒,更加如有神助了。」

    孟帥道:「一會兒是不是還有醉拳啦?」

    焦玉書道:「當然也是賀大哥拿手好戲,不過他還有一門獨門絕技。」

    正說著,就見雙方一錯身的功夫,賀旭張口,一道白煙噴了出去。

    孟帥額了一聲,道:「這也太……不文明了。」

    那少年被酒氣一熏,身子略一搖晃,登時慢了一拍,雲氣散了不少,險些被一拳打中。

    焦玉書道:「這是他的絕技一口醉,酒氣混合真氣,侵入對方皮膚,防不勝防。」

    正說著,賀旭又是一口酒氣噴出,如吐煙圈,把那少年圍在當中,那少年雙掌平推,衝出煙圈,用手捏住鼻翼,似乎在醒酒,也像在捂鼻子。

    孟帥揉了揉鼻子,雖然這是攻擊的一種方式,但他還是覺得如此行為,很像街上那些死不要臉的鬧事酒鬼。

    兩人一邊較量身法,一邊較量拳法。賀旭明顯佔據上方,他的醉拳也如醉步一般似拙實巧,歪歪斜斜打出去,卻叫人防不勝防。一口口酒氣噴出,更限制了那少年的反應速度。那少年除了腳下踩雲的身法高明,攻擊上似乎沒有什麼有效的手法,只憑著高明身法在台上兜圈子,腳下踩出大朵大朵的雲氣,遮蔽一下對方的視線。

    焦玉書笑道:「賀大哥贏定了,咱們北方開門紅。誰叫他運氣不好,遇上了賀大哥。那是咱們北方首屈一指的青年才俊呢,只是不那麼有名。」

    孟帥道:「青年才俊啊……」他總覺得那賀旭鬍子拉碴的,很像個落拓中年,這群人裡就顯得他年紀大了。

    焦玉書笑道:「說起來賀大哥才比玄徹大兩歲,不過是愛喝酒,不修邊幅,才顯得年紀大了。不過實力沒話說,第一場咱們穩贏。」

    孟帥點頭,心道不是不修邊幅,斷想不出用酒氣噴人的損招,突然眉頭一皺,道:「不對勁。」

    焦玉書道:「哪裡不對勁了?」

    孟帥先是模模糊糊的察覺到什麼,緊接著念頭一閃而過,道:「原來如此。」

    就說怎麼不對勁,原來是這一元萬法宗弟子戰鬥中,封印的痕跡太少了。

    要說別人,縱然是封印師,也不一定用封印戰鬥,但一元萬法宗弟子不同,他們對封印的運用是深入骨血的,絕不可能絲毫不用,尤其是現在落在下風的時候。

    除非已經用了。

    孟帥想到這裡,目光斜斜向下,登時捕捉到了雲氣深處的一縷靈光。

    果然!

    孟帥長身而起,要提醒對方,卻最終沒有說話——說到底,這是一場公平的比武。白衣少年雖然暗藏機謀,但那是正常比武的謀略,談不上陰招,自己有什麼立場提醒?無端壞了武道公平。

    當然,若是台上比鬥的人是孟帥十分親近的人,那麼拼著被人詬病,也要提醒一句,但那賀旭又不算。他如今算站在北方世界一邊,可代入感也沒那麼強,他自己的比賽當然會爭勝,其他的比賽結果,並不如何切身關心。誰強誰弱,自有實力為證,不需他插手。

    但既然有這樣的佈置,看來第一場比賽,北方世界輸了。

    賀旭不知孟帥已經給他下了定論,反而越打越是發性,信心百倍,突然一拍腰間,取出一袋烈酒,一捏酒囊,酒水****而出,吸食一口,含糊道:「接我下一招——」

    孟帥暗道:「不會吧,這也太不修邊幅了吧?」

    下一刻,賀旭張口,一道白浪如炮彈一樣噴出,射向白衣少年。

    那酒浪速度奇快,銀白的水流裹著一層虛化的酒氣,水流不過指頭粗細,酒氣卻瀰漫了整個擂台,周圍離得近的,均感一陣微醺。

    酒氣上上下下籠罩了那白衣少年,就在眾人以為非命中不可的時候,那少年嘴角微挑,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他輕輕地吐出一字「開!」

    擂台四面八方,陡然噴出大量的雲氣,霎時間方圓十丈變成白茫茫的世界,濃稠的雲氣近乎實質,把擂台一切吞沒。周圍眾人無一能看到台上情形,只聽到賀旭的一聲爆吼,緊接著歸於沉寂。

    焦玉書大驚失色,連聲問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哪裡出來的這麼多煙氣?」

    武功到了武技級別,已經能出現許多異象,但斷無可能剎那間改變一處空間,這場驚變又震撼又莫名,許多人都摸不著頭腦。

    孟帥卻知,這不是武技製造出來的,而是封印,且不是一般的封印,而是陣封。

    那白衣少年,竟是個精通陣法的封印高手,他在化為雲霧四處遊蕩時,不知不覺的布下了一個陣法,在最後時刻激發,徹底翻盤。

    不得不說,這一手十分高明,而且頗得地利。此地擂台不大,佈置起來不甚費力。而更有一處地利恐怕是那少年也意想不到的。

    那就是酒。

    此地有許多酒,擂台下面墊的就是酒缸。酒缸的酒漿,正好可以做雲氣的水分來源,使得陣法威力增加十倍。那台上的雲氣,十成有九成是酒漿蒸發出來的,台下的觀眾感覺薰薰然,可不只是受到了賀旭酒氣的感染,更是被雲氣中的酒氣灌醉了。

    說來諷刺,在酒缸上比武,以醉拳醉步為主修的賀旭沒得到便宜,反而讓對方修陣法的佔去了便宜。賀旭最終倒在酒氣陣裡,也算個黑色幽默了。

    雲霧散開,賀旭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這一場比賽毫無疑問,是北方世界輸了。白衣少年走了下去,一元萬法宗弟子鼓掌喝彩,一人道:「雲師弟,幹得漂亮。這場比賽值一顆夢玄丹。」

    比賽之後,北方的觀眾才記住了這白衣少年的名字,靈陣師雲洛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12-1 16:21
第631章 六六三朽木勝堅鐵,懶散挫鋒芒

    出師不利之後,北方世界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也沒能挽回顏面。

    六場比賽有兩場北方世界內戰,好巧不巧,正好是朱仙苑一場,玄徹一場,兩個最出色的俊傑,都沒遇到一元萬法宗弟子。他們分別擊敗了一個北方世界弟子,晉級下一輪。雖然沒戰勝對面陣營,但考慮到兩人都是新晉的陰陽境界,居然順利打敗了比他們老資格的陰陽高手,也證明少三傑名下無虛。

    但是另一邊的正面戰場,就不怎麼好看了。

    繼賀旭輸給了雲洛殊之後,連續二場直接對抗都是北方世界輸,而且姿態也略難看。賀旭那一場竟是北方世界堅持最久,也最接近勝利的一場。其他幾場上去,就被人壓著打,三下五除二,解決戰鬥。其中不乏功力紮實,修為實力隱隱在少三傑之上的高手。

    場下有些微微的嘩動,孟帥身邊一人道:「糟啦糟啦,莫不是要全軍覆沒?」

    焦玉書挑眉道:「你們急什麼?謝師兄還沒上呢。」

    旁邊的人立刻喜道:「對對,謝師兄下一場上,至少這場是穩的。」眾人紛紛點頭,看情形都對那謝師兄信心十足。

    孟帥心下好奇,往台上看去,很容易便找到了那位還沒上場的謝師兄。

    就見那謝師兄二十四五歲模樣,穿著一件皮坎肩,背著手站在那裡,眼睛似睜非睜,透著幾分慵懶,但孟帥更多的感覺到他透著一股悠閒,彷彿接下來不是要去戰鬥,而是趿拉著鞋板去喝功夫茶一般。

    這可真是少見的氣質,尤其是在北方這種嚴酷的環境下,武者大多或者冷峻或者熱烈,甚少這樣安閒的,這個人卻像一隻在溫暖的春日裡,曬足了太陽的花貓。

    孟帥心中感興趣,目光移到對方腰間,就見他腰上配著一把平平無奇的長劍。

    竟然是劍客?

    孟帥心中一動,暗道:我記得下一場比賽的對手是……

    果然,鈴聲一響,對方也上來一個背負寶劍的青衣劍客,正是之前逼退玄徹的那位。

    那青衣劍客雙目一瞪,氣質犀利的如出鞘的寶劍,打量謝師兄,露出不悅神色,道:「你也用劍?」

    那謝師兄嗯了一聲,道:「也用。」

    青衣劍客喝道:「懶懶散散,像什麼樣子?你也配用劍?報上名來。」

    謝師兄也不生氣,不緊不慢的道:「謝離。貴姓?」

    青衣劍客冷冷道:「看你的樣子,本不配問我姓名,但我要叫你知道誰教訓了你。我乃一元萬法宗呼延柘,你記住了。」

    謝師兄點點頭,道:「行啦,記住了。開始吧。」

    呼延柘只覺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憋悶,道:「你拔劍,叫我看看你配用劍不配。」心道:倘若你拔出劍來還是這幅死樣子,我便斷你一臂,叫你永遠不能用劍。

    謝離慢悠悠的抽出劍來,姿勢不比從地裡拔蘿蔔好多少,呼延柘看的上火,正要上去叫他一條手臂卸下來,突然目光一凝,驚奇道:「木劍?」

    但見謝離手中劍器暗啞無光,圓頭無鋒,竟是一把黃色木劍。

    連台下人也一邊驚呼,焦玉書驚異道:「師兄原來不是用那把冷鐵劍麼?怎麼又換了木劍了?」

    倒是孟帥興趣大起,暗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人到底是個頑主,還是個……

    獨孤求敗?

    呼延柘冷笑一聲,道:「原來你根本不是劍客。是冒牌貨。看劍——」

    劍光一閃,白亮的匹練劈向謝離。

    謝裡抽出劍來,往上一迎。

    這一劍出去,又是一陣驚呼,倒不是因為這劍光如何迅速,正好相反,是因為——太慢了。

    這一劍慢悠悠,軟綿綿,像溫吞水一樣,雖然好歹封住了劍光的來處,但如此軟弱,又是木劍,似乎如螳臂當車,一觸即斷。

    地下弟子一陣驚呼,連台上的莊主們也為之一怔。

    然而,劍光與劍相交,雙方都是一滯,緊接著,無聲無息的粘合在了一起。

    剛剛呼延柘和玄徹交手的時候,同樣沒有任何生息,也同樣是一下子就陷入膠著。但那是因為呼延柘的劍本身收斂了聲勢,而且雙方是硬碰硬的僵持。現在不同,兩者雖然相持,卻顯得柔軟的多,兩者黏在一起,微微轉動,但十分緩慢。就像兩柄劍器一起扎入了膠水裡,掙脫不開,只能一起攪動。

    孟帥坐正了身子,訝道:「有點意思啊。」

    任誰都看出來,台上雖然一片安靜,但謝離已經佔了上風。比武決鬥便是如此,都是修為高深的武者,比賽跟著誰的節奏走,誰的贏面就大。這種詭異的,慢吞吞的節奏,顯然不是呼延柘的風格,那麼比賽陷入了誰的掌握,不是明擺著麼?

    台上慕恆九本是漫不經心的看著比賽,這時目光眯了起來,閃過一絲又是好奇,又是危險的光,不過瞬間隱沒,再次恢復了無所謂的態度。

    焦玉書鬆了口氣,道:「太好啦,剛剛嚇了我一跳。上次我也見過謝師兄出手,那時還沒這麼慢呢。這也太慢了。」

    孟帥道:「那是因為他又有進步了。」

    這個謝離,武功修為雖高,也非特別了得,但他的劍法確實另成一家,有了自己的韻味。那種慢吞吞的劍招中,隱藏著以靜制動,太極黏轉的味道,很像孟帥前世的太極劍,孟帥可以肯定,謝離在後天就走的內家道路,而且在內家武術上有自己的理解。

    雖然不能說卓然成家,但已經有了大家風範。

    太極能四兩撥千斤,何況兩者本無修為差距,這場比賽,是謝離勝利無疑了。

    呼延柘被謝離的劍纏住,只覺得有力用不上,雪亮的劍光明明一往無前,對方卻不接招,活活憋殺,又驚又怒,心道:我叫你粘,看你如何粘。

    想到這裡,他真氣提起,三根指頭用力,劍光霎時間大亮,與他的指力扣在一起——

    「驚天一劍!」

    劍光暴漲,切斷了所有束縛,向前刺去,眾人便覺眉睫生白,不自覺的眯了眯眼。

    然而這劍光去處,卻沒有目標。

    在劍光爆發的一瞬間,謝離的手抬了起來,劍一提,劍身一轉,然後向下一拍。

    這一提,一轉,一拍的動作都緩慢而舒展,但偏偏足夠用了,在呼延柘爆發之後的一瞬間,劍身平拍在呼延柘手上。

    呼延柘手一麻,啪的一聲,長劍竟拿捏不住,落在地下。

    這就是最後定格的畫面。

    劍光消散之後,眾人分明看見,謝離持劍在側,呼延柘手停在空中,滿臉呆滯,在他腳錢,落著一把長劍。

    勝負已分!

    有人剛剛被劍光壓迫閉眼,沒看見謝離最後的動作,但是最終的結果,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來了。台下停了一下,然後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贏了!

    連續的失敗之後,這場勝利如久旱逢甘霖一般,另台下人神清氣爽,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幾乎把擂台從酒缸上震了下來。

    孟帥也很高興,刨除北方世界的立場不說,謝離的人也比呼延柘招人喜歡,孟帥發自真心的欣賞他,包括他的劍法和悠然的生活態度。

    「他的實力不僅於此。」孟帥暗道,「剛剛他劍法裡還藏著另外一種玄奧,不過對手沒本事讓他展示出來。看來北方世界年輕一輩裡,他應當最強,朱鹮雖然更銳利,但底蘊還差一些。」

    呼延柘輸了之後,先是茫然,接著沮喪,到後面甚至閃過一絲恐懼,眼光斜斜向後,隱晦的看了慕恆九一眼,身子微微顫抖。過了一陣,才轉身走下。

    路過慕恆九身邊,呼延柘深深一躬,道:「慕師兄,我……失敗了。」

    最後三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鑽出來的,每個字都帶著顫抖的尾音。

    慕恆九並不看他,任由他在自己面前躬身許久,目光反而看向站在一邊的謝離,道:「實力不錯,我看好你。」

    謝離懶洋洋的答道:「哦?」

    慕恆九說了一句,便不再說,轉向焦南山,道:「第一輪過了,下面是第二輪了?」

    焦南山道:「是啊。」這時北方剩下三個,東方一元萬法宗弟子也剩下三個,從人數上來講,也算勢均力敵,但其實北方有兩個人是從自家人的比鬥中勝出的,正面對決輸了大半,第一輪已經落了下風。

    慕恆九道:「莊主,我有一個建議。既然大家剩下的數目都是一樣的,不如三場都安排你我雙方對決吧。若還是抽籤,萬一出現兩場內戰,豈不不美?都是雙方較量,場面上也好看些,大家看的高興。」

    焦南山略一遲疑,這提議聽起來還算公平,但若真有內戰,至少能保證北方世界前三名定有一名,若是雙方一對一,萬一北方全輸,那真是顏面無存了。

    遲疑了一下,焦南山看到謝離,心中一狠心,暗道:你倒是打得好算盤,想要徹底落我們的面子麼?可是也別太得意了。謝離至少能贏一場,我們還有三個最出色年輕人中的兩個。說不定全軍覆沒的反而是你。

    焦南山便道:「好啊,那就由我八大山莊和一元萬法宗弟子輪流對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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