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帝國的朝陽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bluetrar 2015-12-5 21:29: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87 76787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35
第176章 交談(年初二,求月票)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汽車開始成為東北最時髦的交通工具,而那在陽光下有如鏡面一般能映著人影的車身漆面,每每停於路邊的時候更是為人所矚目,可以說,對於許多人而言,汽車總是一種新鮮物。

    別說是對於普通人,就是對於作為世界第一強國駐華公使的薩道義,對於汽車同樣充滿了好奇心,準確的來說,是對於東方牌汽車,在京城的公使團中,總有著這樣那樣的說法,但毫無疑問的一點是,東方牌小汽車的乘坐感受是極為舒服的。

    對此薩道義從未曾懷疑過,儘管並不是第一次坐上東方汽車,但每當坐在那軟軟的坐椅上的時候,他總感覺極為舒服,這是一種與坐馬車截然不同的享受,

    “也許,我也應該定上一輛!”

    心裡這麼尋思著,薩道義心下倒是動起了這樣的念頭來,似乎法國公使館就定購了一輛東方汽車,也許英國公使館也應該買上一輛。

    想到這汽車是東北製造的機器,薩道義先是一愣,然後滿面儘是詫異之色,似乎在先前的片刻,他又一次習慣性的忽視了這個帝國,尤其是東北這個地區在過去幾年間的銳變居然如此之大,以至於很難讓人相信,這裡會是亞洲!

    黑色的東方牌汽車在街道上行駛著,坐在汽車上的薩道義總會不時的把視線投向車外,投向車外的這座城市,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的城市依然顯得極是繁華,不過只是短短八年,即便是繁華如上海,亦未見得能與這座城市相比。

    從四年前出任駐華公使。薩道義便一直關注著東北,即使是在直隸等地為新政所改變的時候,他仍然關注著東北。在中國沒有任何地方比東北更吸引人們的注意力,在列車駛過瀋陽往大連的一路上。一座座現代化的廠礦,向他展示著這一地區的所貯藏的力量。

    在這個工業就是力量的時代,有什麼比工廠更能展示其力量呢?

    在薩道義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系列的數字,現在東北各個工業部門公司總數為18875家,在過去的四年間,東北的紡紗設備擴大了7倍,產能提高了13倍,但相比於紡織以及消費品製造業。東北重工業開發公司主導的的重工業發展卻更為迅速,尤其是作為重工業標誌的鋼鐵工業發展更是極為迅速。早在去年其鞍山鋼鐵公司的產量即已經突破60萬噸,加之本溪的15萬噸以及仁川的50萬噸,東北的鋼鐵產量已經遠遠超過俄羅斯。

    在鋼鐵工業的帶動下,機械製造業等其它部門也迅速發展起來,而最為世人所矚目的恐怕還鐵路與海運業,包括朝鮮在內其鐵路里程超過6874公里,且短短四年間,其海運力量增加了將近兩倍,船隻由770艘增加至1614艘。總噸位超過95萬噸。

    也許,另一個數字更能說明問題1899年,東北的稅收21456萬元。而其財政總收入則高達73756萬元……

    一系列的數字,無不在向世人展現著這裡所擁有的力量,可以毫不客氣的說,現在的東北已經完全符合倫敦的“大國”標準,當然,如果東北是一個大國的話。

    但是,在亞洲,還有比他們更為強大的力量嗎?

    正是懷揣著這樣的心思,在唐昭儀的陪同下薩道義來到了總督辦公室。這並不是他第一次來到這間寬大的辦公室,實際上在過去幾年間。他幾乎每年都會來這裡幾次,當然每一次來這裡的目的都是不同的。但更多的時候卻是為了“友誼”。

    身材瘦削的薩道義是一個典型的19世紀英國人,干尖的鼻子下蓄著一團鬍鬚,時常快速轉動的碣色眼睛中閃動著異樣的神采,這位英國駐華公使可以說一個語言天才,他精通漢語、俄語以及法語,在過去的四年間,唐浩然不止一次的同其打過交道,甚至還曾欠下其些許人情,比如在去年東北地區單方的關稅問題上,根據同英國達成的協議,從今年的1月1日起,東北將開徵關稅附加稅,而這實際上已經為關稅自主鋪平了道路。

    在關稅談判問題上,薩道義就曾站在東北的立場上,給予過自己支持,他支持的理由非常簡單東北是唯一不加征釐金的地區。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作為對俄強硬派的他希望通過增加東北的財力,令東北能夠與俄國進一步對抗下去。

    “你好,公使先生!”

    在其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唐浩然邁著有力的步子,在距離還有數米時,便主衝著薩道義伸出了手,依如往日一般,他仍然穿著一身白色的海軍軍裝,對於他的這種特殊的著裝習慣,薩道義以及其它各國公使,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晚安,總督閣下!”

    身著一身淺灰西服,繫著黑色領結的薩道義,連忙再伸出右手來,與唐浩然握著。

    “請坐,請坐!”

    唐浩然笑容可掬地指了指沙發,親自從茶几上的小鐵盒裡抽出一支雪茄來,請薩道義抽菸。薩道義並沒有拒絕,實際上,他也是雪茄煙的愛好者,在英國的上層社會,有幾個人不愛好雪茄煙,甚至這正是他喜歡同唐浩然打交道的原因,相比於李鴻章,眼前的這位極為年青的總督,在大多數時候,都會讓他忘記對方是個中國人。

    點著雪茄煙後,唐浩然轉過臉對站在一旁唐昭儀說道:

    “少川,今天我同薩公使的談話,只是朋友間的談話,你明白嗎?”

    “多謝總督閣下。”

    薩道義臉上露出了外交官職業笑容,他當然知道這是這位總督的故做姿態,但這至少可以避免發生將來同唐紹儀打交道時,對方會拿今天的談話做基調。

    “您忙了一天,我又來打擾,實在對不起。”

    “哪裡。哪裡。”

    唐浩然自個兒抽起雪茄來。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呼,我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很高興見到你。今晚我們是朋友之間的閒談,用貴國的話來說。與朋友聊天是最好的休息。”

    薩道義連忙笑著說:

    “對,對,能與您隨便聊天,這是一件非常榮幸的事情。”

    “公使先生出任駐華公使有四年了吧。”

    吐出一口煙,唐浩然隨口拉開了話匣子,就像是任何與老朋友見面的人一樣,完全沒有任何掩飾,可只有他自己才明白。所有的一切不過只是“忽悠”。

    “整整四年了。”

    薩道義眨了眨眼睛回憶。

    “在過去的四年中,我親自見證了貴國的變化,尤其是總督閣下您所主政下的東北,在過去的四年間所取得的進步,可以說是令人震驚的,在歐洲,甚至有人稱這裡的一切都像是奇蹟一般,甚至在歐洲的大學中,已經有經濟學家在形容東北的統制經濟政策,看著這裡所取得的成就。不禁令鄙人敬佩至極。”

    這並不僅僅只是薩道義的恭維,實際上,透過那些德國經濟顧問的論文。歐洲許多國家都對東北的“經濟統制”充滿了興趣,當然他們更為驚訝的恐怕還是“經濟統制”究竟是什麼樣的靈丹妙藥,可以在短短數年間,令一個原始而又落後的地區迅速完成原始積累,達成其它國家需要用數十年之功方才能完成的工業化。

    “好了,老朋友,我想,你我之間是不需要這種恭維的!”

    擺了擺手,唐浩然神情嚴肅的看著薩道義說道。

    “現在的東北固然取得了一些成績。但是這種成績,實際上是極為有限的。東北的現在的力量還是相對薄弱的。要知道,我們面對的壓力。遠超過其它任何一方!甚至超過歐洲的任何一個國家!畢竟現在在遠東,我們幾乎完全以一已之力承擔著來自俄國的壓力!”

    與大多數國人好面子,喜歡把一切問題都掩飾起來不同,唐浩然總喜歡在他人面前用誇大其詞的方式,去誇大一些問題,就像俄國對東北的威脅一般,正這種誇大其詞,使得東北民眾相信了一個事實俄國隨時都有可能入侵東北,謊言重複一千遍也就成為了真理,對於民眾如此,對於英國人同樣也是如此,只不過目的有所不同罷了,對英國人的誇大其詞,不過只是為了爭取進一步的支持。

    入正題了!

    儘管先前說著這只是“朋友間的談話”,但薩道義還是意識到,現在正題來了。

    “當然,對此,我本人,甚至倫敦都非常瞭解,而這也正是在過去的四年間,英國願意給予閣下支持的原因!”

    “貴國給予的支持,我當然非常感激。”

    嘴上這麼說著,可唐浩然卻正色說道:

    “可是,這依然不夠,公使閣下,現在貴國的力量完全陷於南非,我們幾乎獨自支撐著整個遠東的局勢,……”

    話聲微微一頓,唐浩然看著薩道義認真的說道。

    “是為英國支撐著這裡的局勢,原以做出更多的選擇,比如同俄國達成諒解協議……”

    在提及協議的時候,唐浩然注意到薩道義的眉頭微微一動,這正是英國最擔心的地方,相比於俄國,他們更擔心中國迫於俄國的壓力,選擇同俄國合作。到那時,在亞洲,誰還能阻擋俄國人的腳步?

    “當然,我的朋友,你們確實可以這麼做,但是你確定俄國人不會把他們的熊掌伸進東北嗎?伸進朝鮮嗎?”

    在回答唐浩然的問題時薩道義,便有意將話題引入已定的軌道。

    “到那時,又有誰能夠幫助閣下呢?或許,現在英國更多的關注著南非以及歐洲,但是英國對於世界局勢的影響力,卻是不容易忽視的。”

    薩道義隨口道出了另一個事實,英國的影響力,對於薩道義來說,這是他最大的依仗,同樣,他也知道,對於中國的九位總督而言,他們都需要這種影響力,眼前的這位總督大人自然也不例外。

    “這不夠!至少現在不夠!”

    取下口裡的雪茄,唐浩然認真逼視著薩道義問道:

    “公使先生,如果說,四年前,我所擔心的問題是俄國人會不會把他們的熊掌伸進東北的話,那麼現在,我所擔心的是,兩年後,當西伯利亞鐵路修通時東北能否阻擋他們的熊掌!到那時,我們是否有能力阻擋他們的染指!所以,現在我正在面臨著一個選擇!”

    “選擇!”

    薩道義望著唐浩然,只感覺心臟瞬間劇烈跳動起來,難道說……唐浩然已經做出了決定?

    “閣下,請你相信一點,無論如何,英國都會站在你的背後,給予你最有力的支持!”

    這是某種外交背書嗎?

    當然不是,只是一種外交官的利益承諾,當不得真。

    “但是公使先生,我們必須要考慮到很多事情,比如,現在俄國與北洋的關係早已經趨於緩和,還有就俄國與美國人之的利益衝突,似乎也正在消彌,我們總需要考慮這些問題!”

    在提到兩地時,唐浩然坦然的說道:

    “我擔心的是,假如那一天到來的時候,我們將不得不面對來自多方的壓力,如果這一問題不解決的話,我想,最終,為了避免這一切的發生,我們將不得不做出迫不得已的選擇!”

    儘管唐浩然並沒有提到迫不得已的選擇是什麼,但薩道義卻已經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已經意識到對方提出這一要求的原因是什麼,他先是思索片刻,而後神態嚴肅地說道。

    “我想,也許,有一些問題,我們可以通過進一步協商解決,你覺得呢?總督閣下!”

    話聲稍頓,薩道義神情嚴肅的看著唐浩然,然後又特意補充道。

    “總督先生,有時候,我們不能夠太過急切,畢竟,在我們之間還有一些問題需要解決,畢竟,現在……英國需要面對的是清國!”

    無疑薩道義的話裡是在提醒著唐浩然,他只是英國的一個選擇,甚至在地位上與英國差之甚遠,面對薩道義的提醒,唐浩然微微一笑,接著那語聲和語調變得極為自負起來。

    “是的,英國面對的是清國,可是在遠東,能夠與俄國抗衡的只有我們!只有東北!公使先生,我想倫敦必須要明白這一點!”(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35
第177章 許可(雙倍月票,求月票)

    倫敦,威斯敏斯特區白廳旁的唐寧街十號,是一所喬治風格建築物,傳統上是第一財政大臣的官邸,但自從此職由首相兼領後,就成為今日普遍認為的英國首相官邸。↑,.其設計樸實的黑色木門,綴上白色的阿拉伯數字“10”,成為了人所共知的標記。

    也正是這座看似並不起的建築統治著的英國在世界範圍內多達3500萬平方公里的國土和殖民地,這裡正是英國全球利益的心臟以及大腦。

    儘管此時的大英帝國依然如日中天,其依然強大的能夠迎接來自任何國家的挑戰。雖然在南非那“小小”的布爾戰爭讓英國丟盡了顏面,但誰又能挑戰這個“不列顛治世”的時代呢?

    不!

    不是誰又能挑戰,而是在過去的幾十年間,總是不斷的有國家向不列顛發起挑戰,或者說,總是有那麼一些國家,試圖在各個方面挑戰著“不列顛治世”的“和平”。

    在美洲,英國在邊界問題上對美國做出讓步,暫時緩解了同美國的緊張關係,總算是讓這個大洋彼岸的對手暫時安穩了下來,加之美國自身無意介入舊大陸的爭端,從而令這個“隱藏的巨人”遠離歐洲,遠離了可能會對英國利益造成的損害。

    在新大陸的“巨人”被忽悠著安穩下來的時候,歐洲那片紛爭不斷的舊大陸,卻並沒有消停下來,其局勢反倒愈演愈烈起來,在歐洲那片舊大陸的舞台上,作為一個新星,德國也開始嶄露頭角,對英國構成了另一種威脅,甚至這種威脅,在一定程度上超過了數百年間一直被英國視為對手的法國的威脅。

    自德皇威廉二世執掌政權以後,其一改俾斯麥的“大陸政策”,開始積極謀求擴張的世界政策。其顯然不會再滿足於俾斯麥時代依靠著英法等國的“施捨”給予的幾塊非洲和太平洋的殖民地,對於德皇威廉二世而言,其夢想是如同英國一般成為“世界仲裁者”。也正因如此,德國在世界政策指導下。先後通過了兩個海洋法案,目的是建立一支一流的艦隊,來與英國的海上霸權相抗衡。

    在德國意欲走向大海的時候,在德國引起英國的警惕的同時,英國卻又不得不頭痛的面對另一個威脅。一個傳統的來,來自東方,來自俄羅斯的威脅,相比於德國,真正的咄咄逼人的正是俄國,在近東,通過克里米亞戰爭以及俄土戰爭,英國拉著法國一同,共同挫敗了俄國,令俄國的腳步好不容易止步於土耳其。而在中亞。俄國控制了可汗政權卡瓦,並進一步控制阿富汗邊境,並在那裡修建了鐵路,這對英國視為生命的殖民地印度來說無疑構成了最直接的威脅。在遠東,他們佔領了日本,又佔領了菲律賓。俄國已經在各個方面嚴重威脅到了英國的利益。

    “有如虎鉗一般將印度以及中國箝制在熊口之中……”

    對於任何一個看到俄羅斯地圖的人們來說,他們都無法忽視俄羅斯在亞洲張開熊臂,意欲給整個亞洲一個“熊抱”,將印度以及中國“攬入”懷中的模樣,尤其是對於英國人而言。其對印度的威脅,更是讓英國憂心忡忡的注視著俄羅斯,注視著這個傳統威脅的擴張。

    此時作為大英帝國首相羅伯特?蓋斯科因-塞西爾首相正用手指神經質地輕輕敲著他面前的書桌。他整個人顯得極為疲憊而煩惱,和殖民大臣張伯倫先生把突然終止的話題繼續談下去。

    “我不明白。那個中國人他還需要什麼。”

    看著約瑟夫?張伯倫,塞西爾首相說道,在接到駐清國公使的報告後,他整個人都在疑惑著東北當局的需要,準確的來說,是他不知道自己應該給予他們什麼。畢竟他們已經付出了太多的“代價”。當然這個時候塞西爾絕不會提什麼南非金礦公司的股票那是一筆巨額交易,在布爾戰爭前,那位總督已經出售了大多數南非金礦公司的股票,而塞西爾則是最大的獲益者之一。當然不會有任何人承認那是賄賂,甚至就是塞西爾自己也不會說他之所以堅持布爾戰爭,正是為了金礦公司的利益,總之,那只是一個很普通的“純粹的商業行為”。

    “在過去的幾年間,我們已經給了他很多東西,甚至放棄了治外法權,放棄了對他們的關銳控制,可以說,我們完全把一個地方政權視為一個中央政權!”

    “的確,我們確實是這麼看待他們的,但是我們必須要承認的一點是,現在,在遠東,只有他們能夠對抗俄國!”

    作為第二次布爾戰爭的直接推動者,在倫敦眾所周知,作為殖民大臣的張伯倫對殖民地利益的重視,甚至在這一方面塞西爾首相亦很難與之相比,更是曾尖銳的指出“他的頭腦中只有帝國的殖民地利益,為此他敢於同世界上任何國家作戰!”

    實際上,對於上任殖民大臣後,便製造定“不斷開拓新的殖民地,尤其是增加我們同殖民地貿易”的張伯倫來說,他一直對的俄國在亞洲的擴張極為不安,奉行務實外交的他,在布爾戰爭期間,面對英國當前的孤立地位讓他主張改變英國長期奉行的“光榮孤立”政策,多次與德國談判,致力於建反俄地區性同盟,而德國希望把英國拖入反俄反法的鬥爭中來,要求建立全面同盟,這正是雙方最的分歧。也正因如此,他才會把視線投向遠東,投向東北,隨著英中在戰略利益上的一致性,其一直主張英國與東北結盟。

    而現在,終於看到希望“曙光”的張伯倫又豈會錯過眼前的機會。

    “現在,中國人需要的僅僅只是我們的同盟條約,一個可以給予其保護,避免第三國或者第三方捲入戰爭的條約!換句話來說,他們所需要的只是一張通行證。”

    塞西爾首相抬起頭來,注視的張伯倫說道。

    “你的意思是……”

    張伯倫淡淡笑了笑,那笑容卻顯得有些得意。

    “戰爭,現在他們已經完成了戰爭的準備,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份保險,如果他們得到這份保險的話。相信我,首相閣下,很快,我們就會在遠東看到一場規模宏大的戰爭。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俄羅斯的亞洲之夢,極有可能遭受重創!”

    “可是,他們能夠記得戰爭嗎?”

    猶豫了一下,塞西爾看著張伯倫反問道。

    “如果他們不具備贏得戰爭的力量。那麼這份通行證,是否會導致在遠東最後一份箝制俄國人的力量將會被摧呢?我們就必須要考慮到,因其所有的一切可能性。”

    捏了一下手指,而後塞西爾又看著張伯倫問道。

    “戰爭能夠避免嗎?畢竟,現在我們仍處於戰爭之中,如果中國人同俄國人發生戰爭的話,我們將不可能給予他們太多的幫助,當然,除去道義上的……也許,還可以給予他們一些財力上的幫助!”

    沉默片刻。塞西爾又補充道。

    “而現在,對於英國而言,最根本的利益,卻是要確保贏得布爾戰爭,避免英國被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拖累,我們必要在結束目前在南非的這場戰爭,而中國人如果在遠東挑起戰爭的話……”

    英國仍然處於戰爭之中,這恰恰是塞西爾擔心的地方。

    “如果,還有其它的選擇的話,可是現在。假如我們不在同盟問題上給予中國人的答覆,因為這場漫長的戰爭,隨著俄國人對他們壓力的增大,很有可能導致他們做出不符合我們利益的選擇。……”

    長嘆口氣。張伯倫接著說道。

    “我寧可提前把通行證交給他們,那怕是現在接過通行證,他們就會把火車開往戰爭!只要他們能夠重創俄國人,讓他們無力繼續向南擴張,對於英國而言,就已經足夠了!”

    作為一個標準的帝國主義者。張伯倫從未曾考慮過中國的利益,甚至如果有必要的話,他也許會犧牲中國的利益,就像現在,對於他來說,中國的輸贏並不重要,重要的中國人能夠阻擋或是暫時阻擋俄國人的擴張。

    “看起來,我們真的沒有其它的選擇。”

    塞西爾首相若有所思地說道。

    “看樣子,我們真的應該和他們簽署同盟條約,但是我認為,這份同盟條約不能夠太長,儘管希望非常渺茫,但我們必須要考慮到另一種可能,那就是中國贏得戰爭的可能性,到那時,他們是否會威脅到英國在亞洲的利益呢?我想……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塞西爾的嘴上露出一絲苦笑,這也是一種外交上的無奈,為了遏制一個大國,英國不得不同另一個大國達成同盟,就像英國試圖同德國結盟一般,儘管現在因為根本利益上的分歧,導致英國與德國的談判,更多的只是在拖延時間,但卻已經在某種程度上顯露了英國的衰敗。

    這種衰敗同樣還表現在英國最引以為傲的海軍身上,在過去的幾年間,儘管英國大幅度擴充海軍,但是其它強國的戰列艦數量還是超過了皇家海軍,超出量更是多達96艘,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英國的海上霸權已經喪失殆盡了!

    現在的英國在世界各地可以說舉步維艱,布爾戰爭,薩摩亞問題,甚至還有英法在尼日爾河流域和尼羅河流域又好幾次差點發生戰爭,英國的“日不落帝國”的地位受到越來越嚴酷的挑戰,這一切都使得英國必須要尋找新的地區大國作為盟友,為英國“分擔”一些責任!

    而在亞洲,英國之所以選擇東北,原因非常簡單至少在下一個十年甚至二十年內,東北作為地方當局,即便是其獲得了中國的統治權,其也不可能對英國於亞洲的利益造成太多的威脅。

    “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

    沉默片刻,張伯倫看著面前的首相,認真的說道。

    “如果他們贏得這場戰爭的話,那麼毫無疑問的一點是,未來的中國將會在國際舞台上發揮更為重要的作用,甚至可能會影響到英國在亞洲的利益,但是我想,我們要看到的一點是,中俄兩個國家在戰後的對抗將是不可避免的,因此,我的主張是,也許,到時候,我們應該支持中國人對於俄國人的領土以及賠款上的要求,就像德國對法國一般。”

    “你的意思是?”

    眉頭微微一揚,塞西爾明白了張伯倫的意思。

    “仇恨會促成兩個國家間的對抗,無論是俄國亦或是中國,都是極為龐大的帝國,他們之間的彼此敵視會最大限度的牽絆兩國的注意力,從而令其無力再對英國的亞洲甚至歐洲利益造成影響……”

    張伯倫的身體微微向前一傾,看著塞西爾首相說道。

    “而且,對於他們來說,他們將清楚的知道,以他們彼此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擊敗對方,更不可能在彼此處於敵對時,向英國發起任何挑戰,從而導致英國站在對方的立場上,也正因為如此,我相信屆時,他們都會樂意為擊敗對方而站到英國的一方,而不是去挑戰英國主導的國際秩序。”

    “請講下去。”

    “所以,我們可以暫時不需要考慮中國是否會對英國的亞洲利益造成什麼樣的影響,我們只需要考慮另一點,那就在什麼時候,同中國人簽署同盟條約,以及這個同盟條約是公開的,還是秘密的……”

    “哦?”

    聳聳肩膀,塞西爾沉思片刻後,點了點頭。

    “似乎,這麼做的話,不僅僅能夠解決一個問題,甚至還有可能解決一系列的問題,如果俄國人的注意力完全為中國所吸引的話,那麼對英國而言無疑是極為有利的!好吧!”

    塞西爾笑了笑,點著了一根雪茄煙。

    “既然中國人需要一個通行證,那麼就讓我們給他們開出這張通行證吧!”(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35
第178章 父與子(雙倍月票,求月票)

    “嘟……”

    那鐵路線上奔馳的火車,雖然拉響了汽笛聲,但是其車頭卻不見普通列車的煙霧瀰漫,這似乎是一輛“不冒煙”的火車這是一列由最為先進的柴油機車牽引的列車。∑。∑

    內燃機車!

    其兩年前進行第一次運行試驗,雖說取得很大的進展,但是其仍然未得到普遍應用,而其之所以未得到普遍應用,究其原因非常簡單,第一是因為東北的車站不具備液體燃料的儲送能力,至於第二嘛,則是因為南洋的油田生產依然有限,石油生產遠未達到取代煤炭的地步。也正因為這兩個原因,才使得這種先進的內燃機車至今仍未得到普遍應用。

    不過未得到普遍應用,並不代表其仍停留於試驗場上,因為其運行時不會“煙塵紛飛”,加之為表明總督府對“新技術”的重視,所以,總督專列便於第一時間採用了這種先進的,甚至帶著試驗性質的內燃機車。

    實際上,在過去的多年間,總督府一直都是很多新技術的首先應用者,更準確的來說,是身為東北總督的唐浩然一直對新技術持以支持態度,正是得益於唐浩然的支持,東北才會呈現出一副與其它國家截然不同的發展其首先進入“電氣時代”,甚至相比於德美國等國東北走的更遠、更快。

    蒸汽輪機、水電站、獨立電機的動力的機床、汽車,內燃機諸如此類的新銳科技在東北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普遍應用,以至於在很多觀察家無不是用“東北等於等於經濟統制加電氣化”的“極端言語”去形容這裡的一切。

    不過這看似極端,但是卻也道出了一個事實東北已經非但抓住了新一輪工業革命的機遇,甚至隱隱的成為了這次工業革命的引導者之一,而這列看似不起眼的內燃機車正是某種象徵,除去牽引列車的內燃機車外,專用列車是由十六節通體為藍色的車廂組成,在凌晨時分駛出大連中央車站後,便一路沿著鐵路往北行駛著。

    雖剛進初冬。可此時東北的第一場雪卻已經降了下來,由於車廂的色彩與白雪、鐵橋和平原渾然一體,因此這列列車便成為雪原上最具特色的一道景觀。

    在列車駛過之後,便進入限遼南平原地區。此時正值初冬,不過在冬雪之下的平原上,卻正是開始萌生新綠的季節這裡是東三省冬麥區的最北端,雪間的麥苗冒出的綠色,在雪中甚為顯眼。在這片片的斑綠與白雪之中。藍色的專用列車行駛其間,構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

    一路上這列採用內燃機的專用列車,不需像過去一樣在站點停下來加煤加水,但是其仍會偶爾的靠上車站,或是將電報線接上列車,或是打出電話,而不似過去一般加煤加水。這也是內燃機車的便利之處,實際上,正是通過這列總督專列每年上萬公里的運行,才使得鐵路公司以及機車製造企業收集了大量的試驗數據。以應用於新一代內燃機車的研發。

    列車在駛入鞍山站後,便緩緩停了下來,在停靠一個站台之後,站台上的工作人員立即開始忙活起來,而在他們忙碌著的將電報線接入列車的時候,站台上,幾名鐵路公司職工在看到這輛列車的時候,便立即意識到這是大帥的專列。接下來的一切都變得極為自然,除去有工作的站台工作人員外,其它人紛紛列隊站在站台上。向專列行著鞠躬禮。

    而在裝飾的極為豪華的車廂內,一個六歲左右的男孩,卻眨動著如寶石般的眼睛打量著這座火車站,可眼前的這座火車站卻讓他感覺極為失望。對於第一次踏上旅途的男孩來說,這一路上,他見過了一座又一座火車站,雖說對於從未出過門的他來說,這一切感覺很新鮮,但所看到的火車站。沒有一座比得上大連的中央火車站,無論是規模也好,建築也罷,甚至有些火車站看來,更是簡陋至極點,有些失望的男孩,最終,還是把視線轉向車廂內。

    放下手中的英文童話書,他從沙發軟座上跳了下來,雙腳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朝著一旁看去,只見父親趴在亮著檯燈的辦公桌邊,正在那裡翻閱著文件,然後他很隨意的坐在地毯,有些失望的看一眼父親,似乎對這次“冒險”很不滿意。

    原本,對於這次出行,他充滿了太多的好奇,畢竟,從小到大,他幾乎從未曾離開過大連,而原本他對這次旅行充滿了期待,可誰曾想激動之後,卻發現這一切完全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美好。

    “怎麼?感覺無聊了是嗎?”

    處理完手頭的事務後,唐浩然看著坐在地毯上玩著玩具的兒子,面上展出些許笑顏。這是他第一次帶著兒子“旅行”。

    “嗯,很無聊!”

    何止是很無聊,簡單是無聊至極,唐奕軒現在甚至後悔起為什麼自己要纏著父親,非要與父親一同出行的。

    “嗯,我們現在是在……”

    朝著車窗外看了一眼,見兒子有些失望,於是唐浩然便臨時決定調整一下計畫。

    “鞍山,怎麼樣,奕軒,想不想去礦山看看!那裡有很多你從未見過的機器!”

    “機器!好啊,好吧,爸爸,機器在那哪?我們快點去吧!”

    顯然幾乎每一個男孩都對機器充滿著好奇心,更沒有一絲抵抗力,對此唐奕軒自然不會拒絕。

    在清晨時分的鞍山整座城市都籠罩於一片煙霧之中,煙霧中帶著一股工業城市特有的煤煙味,坐在汽車中的唐奕軒更睜大眼睛,注視著窗外的這座城市,注視著那轟轟隆隆駛過的拉滿鐵礦石的小火車。

    這座城市所有的一切都與大連是如此的不同,在遠處,那一個個高大的煙囪更是噴吐著煙霧,那煙霧甚至遮擋了陽光,給人一種陰天的感覺。

    “爸爸,這就是東北的鋼城嗎?”

    鋼城!

    這是鞍山的別名,其之所以擁有這個名字,完全是因為其鋼鐵產量相當於仁川與本溪的總和。而且很快,隨著新高爐的投入使用,其將會把仁川遠遠的甩在身後,實際上。現在仁川已經完成了他最初的使命作為工業基礎的使命,其被東北的企業所取代是東北發展的必然。

    當然於仁川鋼鐵提供優質造船鋼、本溪提供槍炮用的優質低磷鋼不同,鞍山因為鐵礦質量的關係其更多的是生產普通鋼鐵,但這些普通鋼鐵卻又是應用最為廣泛的比如東北的現代建築以及路橋建築,都離不開普通鋼鐵。當然機械製造業同樣也離不開大量的普通鋼材。

    “沒錯,未來,這裡還將是中國的鋼城!”

    四年前,在唐浩然的親自指導下,東北大學冶金學院在低品位鐵礦的選礦技術與燒結礦團技術上取得了實質性的突破,也正因如此,在解決了這一核心技術問題之後,鞍山鋼鐵才會正式立項,與仁川鋼鐵公司建設時其設備完全依賴進口,以及本溪鋼鐵的小型國產設備不同。鞍山鋼鐵的一號高爐,即是一座年產30萬噸的大型高爐,而正在建設中的三號高爐,更是一座六十萬噸相當於一號、二號高爐總和的大型高爐。

    更為重要的一點是,兩座高爐都是由北洋冶金工業公司設計製造,絕大多數設備都是由東北的企業提供,換句話來說,經過十年的努力,現在北洋冶金不僅具備世界第一流的冶金技術,同樣也可以設計製造世界第一流冶金設備。儘管在這個過程中。唐浩然給予了太多的技術指導,但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取得突破,卻遠遠超出世人的意料,甚至超出唐浩然的意料。畢竟在其看來,東北的鋼鐵工業至少需要二十年的時間,才有可能甩掉外來的“枴杖”,而現在,至多只是經驗上的積累罷了,有時候路子走的太快。並不見得是一件好事。但在另一方面,這種進步卻總會讓唐浩然的內心隱隱為之得意,因為他締造了一個與歷史上截然不同的時代。

    遠遠的看去,整個鋼鐵廠被煙霧與彤雲所籠罩著,那煙霧中由高爐口吐出的焰光,更是形成了一片片彤雲,站在大孤山露天鐵礦,注視著山下那被煙霧籠罩的鋼鐵城市,唐奕軒整個人不禁驚呆了。

    對於他來說,這是第一次,以這樣的角度望著一座城市,以至於眼前的這畫面,頓時在他的腦海中刻下極為深刻的印象,在孩子的想像力中,那高爐就像巨人的臂膀一樣,噴吐著煙火,而那煉焦廠,就像巨人的腹腔似的……

    看著身邊的兒子,蹲下身來的唐浩然,用兒子的視角去看著山下的鞍山,兒子的驚訝讓身為父親的他臉上流露出一絲驕傲,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他締造的,是他一手創建了這片土地上的一切,在另一個時空中,此時的中國正蒙受著有史以來最屈辱的一幕,而在這個時空之中,正是在他的努力下,中國正在迎來一個新的黃金時期。

    “奕軒,你看這就是我們的鋼城,幾年前,這裡還是一片荒地、這座鐵礦,還只是一座荒山,但是現在你看……”

    手指著周圍,唐浩然用得意洋洋的語氣說道。

    “現在這裡卻是一座鋼鐵城市,到年底,這一座城市的鋼鐵產量就會超過整個俄羅斯……”

    不經意的,唐浩然又一次提到了俄羅斯,最近一段時間,他總是會想到這個國家,想到與其之間的戰爭,畢竟未來的那場戰爭,不僅僅關係到國運,還關係到自己能給兒子留下什麼樣的國家。

    作為父親,人總是自私的,甚至唐浩然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是何等的自私,他只是如同千百萬的父親一般,希望給兒子留下最好的,而現在他所創造的一切,正是他送給兒子的“禮物”。

    “也許,十幾年後,這裡將會生產千萬噸鋼鐵,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沒有誰比唐浩然更清楚,對於這個人口基數龐大的國家來說,一但其市場完全被激發出潛力,其非但將展現出驚人的生產力,同樣也會展現出驚人的市場需求,甚至就是現在,東北所展現出來的生產力以及市場,已經足以令世人為之震驚了。

    “嗯!肯定能超過外國人!”

    儘管並不清楚父親為什麼會提及俄羅斯,但唐奕軒依然重重的點著頭,以贊同父親的觀點,實際上,對於只有六歲的他來說,他或許並不知道,與俄羅斯的未來,但是他隱約的明白一個道理,只有超過外國人才是最好的。

    在隨後的一個多小時中,帶著兒子的唐浩然,總是會向兒子解釋著露天鐵礦內的設備,而唐奕軒如任何一個男孩一樣,對於那些充滿機械力量的工業機器充滿了好奇,甚至就連同鐵礦開山放炮,也未讓他感覺到恐怕,反倒變得更加興致勃勃起來。

    “爸爸,那是什麼?”

    “那是電鏟,全世界只有我們中國擁有電鏟,現在西洋各國用的蒸氣鏟……”

    就在唐浩然像兒子解釋著電鏟,這一獨一無二的工業機器時,一名穿著便服的侍從官卻急匆匆的急步走了過來。

    “大帥,外務部急電!”

    從侍從官的手中接過電報,看著電報上的內容唐浩然半晌都未能說出話來,在父親沉默著的時候,至少有那麼一瞬間,唐奕軒感覺父親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雖說年少,但他卻敏感的意識到,也許出了什麼大事。

    “爸爸,要不然,我們回去吧……”

    兒子的建議讓唐浩然一愣,他隨手將電報還給身邊的侍從官,臉上再一次擠出了笑容,摸著兒子的腦袋笑說道。

    “沒事,我們剛才講到那了……”

    決心繼續陪著兒子的唐浩然,在道出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朝著北方看了一眼,嗓間卻是發出了一聲長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36
第179章 睦仁的希望(求月票)

    11月的聖彼得堡,已進入了寒冬,幾場大雪之後,冬天的涅瓦河已經凍起來了,在這凍雪之中,那一棟棟美輪美奐的宮殿,只使得整座城市就像是籠罩於冬日的童話之中一般。↗,

    而這座宛如童話般的城市周圍卻是茂密的森林,這更是平添了幾分仙境之意,在那被白雪森林之中,更是聳立著一棟棟屬於貴族的極盡奢化的宮殿,每到夏日時,在那些宮殿之中,總會舉行舞會,但並非所有的宮殿都是這般的熱鬧,即便是在這裡,同樣也有極為冷清的存在。

    通往森林的道路上,一輛馬車於冰雪道路上快速行駛著。馬車上,一名乘客總是會不斷望向車窗外,每當車窗被的霧氣遮擋時,他都會用手擦去那霧氣,以看清楚車外的風景,實際上,車窗外的風景是單調的,俄羅斯大地的森林在冬日時,看起來從來都沒有什麼分別,聖彼得堡的的森林,並不見得會比西伯利亞的美麗。

    但是對於來自中亞的乘客來說,這森林卻讓見慣了荒山以及草原的他來說,卻是極為誘人的存在,實際上,在過去的多年間,他一直在自己的封地,更準確的來說,是在他的宮殿周圍種植著樹林,以讓那片荒蕪的土地充滿綠意,有時候努力總會得到一些回報,至少現在,在宮殿周圍的荒山上,已經長起了一棵棵松樹,那是來自故國的紅松。

    而在這裡,卻看不到故國的紅松。

    “又是一年啊!”

    望著車窗外的的冰雪世界,這位俄羅斯帝國的安帕侯爵,忍不住在心底發出一聲感嘆,那熊皮帽下的鬢角花白,眼角處更是佈滿了皺紋,那眉宇間更是掩藏著揮之不去的憂愁。

    車窗外白雪覆蓋的松樹,總會讓他想起故國的紅松,儘管他在宮殿周圍的山坡上種滿了紅松,但那些低矮的樹苗。卻無法緩解他內心的鄉愁。

    “哎!”

    一聲嘆息後,這位安帕侯爵默默的閉上了眼睛,在他閉上眼睛的時候,眼角似乎噙著點許淚滴。

    終於馬車來到了一座莊園外。與普通的莊園不同,這座莊園全是一副戒備森嚴的模樣,在大門處,幾名穿著大衣荷槍實彈的衛兵,攔下了馬車。仔細檢查著來者的身份。

    這座莊園的主人是一位俄羅斯帝國的公爵,在一番仔細的檢查之後,衛兵終於放行了,在檢查中衛兵雖然尊敬如常,但是侯爵大人還是覺察到他們目光中的輕蔑,這一切只令他的內心深處更是湧起陣陣複雜的情感。

    儘管現在他同樣是俄國人,就像日本人一樣,儘管日本人同樣也是俄羅斯帝國的公民,但是在俄羅斯,日本人卻是下等公民。俄國人總會用輕蔑的口氣稱呼他們為“猴子”。

    “哎!至少……”

    長嘆口氣,望著越來越近的宮殿,伊藤博文默默的在心底想到,至少他保存了皇室,至少避免了無謂的犧牲。

    八年,八年前作為日本帝國特使的伊藤博文,親自來到彼得堡同俄羅斯帝國簽署了投降協議,根據協議書,日本皇室與貴族都得到了保護,甚至他們的爵位也得到了降爵認可。而唯一讓人遺憾的是,他們需要離開日本,如天皇一般來到俄羅斯,接受沙皇的重新冊封。

    也正是從那時起。日本天皇不復存在了……不,日本天皇仍然存在,只不過其皇位屬於羅曼諾夫家族,成為俄羅斯帝國沙皇眾多頭銜中的一個。至於曾經的明治天皇嗯,應該叫他睦仁吧,則成為了俄羅斯帝國的公爵。

    不過相比於他人。曾經的天皇,與其說是俄羅斯帝國的公爵,倒不如說是俄羅斯帝國的人質,甚至就是他們這些所謂的“貴族”未嘗不是俄羅斯帝國的“人質”,他們遠離故土,客居於俄羅斯大地上,而在這裡他們又豈曾得到應有的尊重?

    “陛下!”

    九十度的深鞠時,面對一年未見的睦仁天皇,看著削瘦的天皇,伊藤博文只感覺眼眶一熱,似乎有些淚水將要流下來。

    每年,只有在睦仁天皇生誕之時,他們這些舊臣與舊皇室成員才能來拜見明治,而這一天,甚至是一年之中,舊日本皇室成員以及舊臣們相聚的時刻。

    而對於伊騰來說,在這一天,見到天皇的時候,看著那皇眉宇中的憂容,他總會生出一種負罪感,是的,他保存了天皇,避免的無謂的犧牲,但是對於天皇呢?天皇卻付出了他的一切,為日本民眾屈辱的作為俄羅斯帝國的人質。

    “伊藤……”

    舊臣子的到來,讓睦仁整個人顯得極為激動,在過去的幾年中,一直飽受糖尿病折磨的睦仁,走到伊藤的面前,不顧體儀的扶著他,在過去的八年之中,伊藤總會在這個時候來到莊園。

    “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再說什麼陛下了,畢竟……”

    睦仁在心底長嘆口氣,神情中略帶著一絲痛苦之色,陛下,不過只是屬於舊時的稱謂,現在的他只是俄羅斯帝國公爵,一個處於軟禁中的公爵。至於天皇,不過只是昨日的記憶罷了,有時候,儘管並不願意,但是他也不得不面對一個現實現在的日本天皇是俄國的沙皇,而不是他這位公爵。

    “在臣的心中,陛下永遠是臣的陛下!同樣,也永遠是日本的天皇,這一點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

    伊藤博文再次深鞠,無論他是否將睦仁視為陛下,他都無法改變一個事實陛下將長期處於軟禁之中,對於俄國人而言,至少在陛下去世之前,是絕不可能放其自由的,也許有一天,皇室成員可以獲得自由,但絕不會是現在,現在對於俄國人來說,退位的陛下依然會對他們在日本的統治造成威脅。

    至少,至少俄羅斯是個文明的國家,他們不會像中國古代史書上一般,將舉國而降退位之君毒殺。或許,對於伊藤博文來說。這是唯一讓他慶幸的事情了,甚至這也是他當初選擇投降的原因。

    “伊藤……”

    長嘆一聲,睦仁默默的走著,很快兩個人便走到了被冰雪覆蓋的花園之中。只有在這裡,也許才能擺脫俄國人的監視在這座莊園之中,除去數十名從日本帶來的僕人外,更多的卻是俄羅斯僕人,一直以來睦仁總覺得他們在監視著自己。

    “聽說博邦今年夏天時。曾回過日本?”

    在提及日本時,睦仁的目光忍不住朝著東方看去,每一次在夢中,他總是夢到故國的山水,但那一切,卻是那麼的遙遠。而他口中的博邦是伊藤博文的長子。

    “是的,陛下!”

    儘管自己並沒有在俄羅斯帝國出任公職,但是伊藤博邦卻是俄羅斯帝國的官員,夏天時他曾被派至日本,其從日本帶來的消息。著實讓伊藤博文一陣失落。

    現在那裡的人們,似乎正在淡忘一切,八年的時間,看似不長,但是卻改變了一切,用幾十年時間樹立起來的皇室權威,正在慢慢的消彌於無形之中,實際上,對於天皇,日本人只是習慣於其的存在。在過去的數百年間,人們所習慣的是幕府的統治。

    兩人一邊走一邊談,談著伊藤博邦從日本帶回來的消息,當然伊藤並沒有說人們正在忘記天皇。而只是提及發生在日本的變化,什麼數以百萬計的貧民遷移遠東啦、西伯利亞啦,什麼工廠越來越多啦,諸如此類的消息,讓睦仁只是默默的點著頭,似乎在俄羅斯的統治之下。日本民眾的生活更好了,也許自己應該為之慶幸,但是不知為何的心底卻因為這些“好消息”一陣陣的失落,天知道,對於他來說,他更渴望聽到現在的民眾在俄國治下生不如死的消息,而不是什麼所謂的好消息,他們的日子過得好了,可是作為天皇的他呢?他的日子又是什麼樣呢?

    哦,是了,他是為日本人犧牲了自己的生活……可,為什麼那些該死的平民就不能犧牲一下呢?

    而話到最後,伊藤博文終於提到了正題。

    “兩年前,俄國借美西戰爭之機,侵入菲律賓,曾直接導致與英國、美國之間的對抗,可以說,現在,俄國在亞洲的擴張,已經激起整個世界的不滿,可即使如此,俄國人的貪婪仍然像是沒有止境一般……”

    貪婪!

    這正是當年伊藤博文選擇投降的一個原因,他相信有一天,俄國的貪婪將有助於日本擺脫其統治,而那時天皇自然可以重新返回日本。當然,當時日本確實已經沒有能力抵抗俄國了,所以投降就成了對日本最有利的選擇。

    “現在正如當初意料的一般,局勢正在發生著變化。”

    提及局勢的變化時,伊藤博文的心情顯得有些激動,這正是他期待已久的變化。

    “當年全世界都支持俄國,而現在,一個世界性的反俄同盟已經建立,在東亞,我們於東北的朋友曾秘密傳來消息,他們相信現在東北總督已經同英國達成了某種針對俄國的秘密協議,他們極有可能在完成國家統一後,向俄國宣戰!”

    伊藤博文的聲音不大,甚至在說話的時候,他還會往周圍看上一眼,這一消息是他從在東北的日裔流亡者那裡獲得的,上百萬流亡於中國的日本人,在過去的八年間早已滲透至中國的方方面面,或許,他們中的絕大多數已經歸化中國,但是總有一些人心存著“愛國之心”。

    也正是那份愛國之心,使得他們之間存在著某種聯繫渠道。

    “真的嗎!”

    猛然聽到這個消息,睦仁的內心頓時一陣激動,早在八年前,伊藤博文便肯定著未來中俄兩國之間必定會爆發戰爭,而那場戰爭必定會導致日本的復國,在等待了八年之間,在幾乎看不到希望的時候,突如其來的喜訊,卻讓睦仁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陛下,在過去的八年間,東北總督一直在針對俄國進行備戰,現在,他們已經完成了準備,剩下的只是完成中國的統一,一但中國的統一完成,他們肯定會向俄國宣戰!陛下,甚至就連俄國人……”

    話聲微微一頓,伊藤博文用儘可能平靜的語氣說道。

    “他們對此也不會有任何懷疑,他們同樣認定,目前對其亞洲利益威脅最大的,就是中國人,一但中國完成統一,那麼,俄國將不可避免的將同中國發生戰爭!”

    走向戰爭的道路!

    儘管在過去的八年間,中俄兩國間看似沒有多少分歧,但實際上,兩國卻正在一步步的走向戰爭,利益上的衝突使得這場戰爭早就呈現出不可避免之勢,只不過雙方過去都在竭盡全力避免戰爭爆發罷了。

    “陛下,實際上,在俄國佔領菲律賓之後,對於中國的威脅,甚至遠大於對英印的威脅,俄國對中國的包圍之勢,是中國人無法忽視的,也正因如此,東北當局才會完全倒向英國,通過“傍強之策”,試圖在英國的支持下,完成中國的統一,並在統一後處理來自俄羅斯的威脅!”

    伊藤博文的話,讓睦仁深以為然的點著頭,他強自按下心底的狂喜,看著伊藤說道。

    “那麼,我們現在同中國之間,有什麼直接的聯繫渠道嗎?還有,中國對待戰後的日本問題,又是什麼樣的態度?”

    作為亡國之君的明治,當然明白自己並沒有太多的選擇,實際上,他幾乎沒有任何選擇,即使是中國贏得戰爭,如果中國人不同意,他也不可能回到日本,重新君臨天下,甚至如果俄國人把日本割讓給中國,日本的命運不過是從俄國的殖民地變成中國的殖民地罷了。

    最關鍵的問題還是中國的態度。

    “陛下,現在對於他們來說,日本的命運反而是次要的,畢竟,一切都未曾開始,不過,我相信基於未來的穩定,他們勢必需要借助陛下在日本人心中的神聖地位!”

    伊藤博文的回答,讓睦仁總算是長鬆了口氣,在沉思了好一會之後,他才展露出一絲笑色,對伊藤說道。

    “伊藤,你辛苦了!”

    (初五迎財神!祝大家在猴年裡財運滿滿!)(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36
第180章 絕系(求月票)

    希望!

    有時候在人們陷入絕望的時候,那怕只是一線希望,也會讓人們的心情愉悅起來,甚至許多時候,正是那一絲看似微乎其微的希望,讓人們堅持了下來,至少對於睦仁來說,在懊惱著“國民”的“忘恩負義”之時,伊藤博文的話卻讓他看到了希望,看到的有關未來的希望。,

    至於什麼未來的穩定啦、什麼外國借助啦,等等諸如此類的詞彙,在睦仁的心中,都沒有天皇的“神聖地位”更為重要。

    甚至,在他的心裡,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在最初的時候,他曾一直寄希望於日本的抵抗,他希望抵抗活動越來越激烈,只有這樣,在合適的時候,俄國人才會想起他這位於日本民眾心中享有神聖地位的天皇,對於他而言,佔據著他全心的,不是日本民眾死了多少人,不是俄國人要用什麼辦法統治這塊殖民地,徵收多少稅收,他一概都不會過問,他最關心的只是希望俄國人能夠利用一下他,甚至像歷史上的幕府將軍一樣,通過委任幕府將軍的方式,讓俄國人“合法且合理的”佔領日本,至於其它,只要他們承認他這個天皇就足夠了。

    當然這個內心深處的秘密,睦仁從未曾的告訴過外人,即使是眼前的伊藤也未曾告訴過,實際上,對於伊藤博文來說,他同樣也曾謀求過類似的結局,但是談判卻失敗了,對於俄羅斯帝國而言,他們需要的不僅僅只是一個以幕府將軍的名義實施對日本的實際佔領。而是將“日本天皇”的頭銜扣於享有眾多頭銜的沙皇身上。

    當睦仁沉浸於那一絲與未來有關的希望之中的時候。在廚房之中。廚師和幫傭們卻正在為晚宴忙碌著,他們不僅準備了俄式的大餐,同樣準備的精緻的日式餐點,當主廚們忙碌著的時候,幫傭們則在那裡擦拭著餐盤,用毛巾擦去餐盤上的漬痕,偶爾的,幫傭還會用類似香水瓶式的噴壺。往餐盤上噴灑些清水,以將其徹底擦洗乾淨,餐盤、酒杯,每一個餐具都被擦洗的乾乾淨淨,以迎接晚上的宴會。畢竟這場宴會是一年之中,這裡最熱鬧的時候,或許莊園的主人不再是曾經的天皇,但皇家的禮儀卻依然保持著。

    在生日宴會的時候,心情大好的睦仁,破例多喝了幾杯酒。那是來自日本的清酒,或許在日本的時候。作為開化的象徵,包括睦仁在內的皇室成員都喝著來自法國的葡萄酒,但是現在,他們卻喝起了日本的清酒。

    也許,這就是思鄉之情的使然,在遠離家鄉的時候,任何與家鄉有關的東西,總會引起人們的共鳴。這一天,參加宴會的王公貴族都注意到,他們的陛下心情很好,甚至難得的說起了笑來,這是怎麼回事?

    沒有人知道,只有伊藤博文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陛下的心情直接影響到眾人的心情,幾乎每一個人都多喝了幾杯。

    不過宴會只進行了一半,伊藤博文便感覺頭有些暈沉,但他並沒有在意,他只是以為自己多喝了幾杯酒,或許是因為太過高興的關係,所以有些不勝酒力了。

    傷寒!

    生日宴會之後,傷寒病出人意料的襲擊了伊藤博文,甚至不等他離開莊園,他便倒了下去,只得暫時滯留於莊園之中。

    “什麼,陛下也感染了傷寒!”

    從高燒中醒來的時候,伊藤博文得到了這麼一個消息。

    相比於伊藤博文,睦仁的病症無疑更為激烈,當天夜裡,他便高燒不斷,傷寒的症狀在他的身上展現出來,對於一個身體本就談不上強壯的糖尿病人來說,傷寒無疑進一步刺激了他的病軀。

    “迪宮太子也感染了傷寒!”

    儘管頭腦暈沉,但伊藤博文依然被這個消息驚呆了……迪宮太子就是裕仁,昨天晚上他也在宴會上。

    陛下和太子都感染了傷寒,怎麼會這樣?

    實際上感染傷寒的並不僅僅只有他們三人,昨天參加宴會的差不多有一多半人都感染了傷寒,只不過是病分為輕重罷了,但在天皇與太子兩人身上,病症的反應無疑更重。

    11月6日上午,當昨天宴會結束後離開的陸奧宗光,再次趕到莊園的時候,高燒不斷的睦仁天皇已經是精神恍惚,辨不清他是誰了,皇后見此情景,只是跪到了床前哭出聲來。而陸奧宗光看到天皇的情形,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是一陣陣地心酸。他沒有想到,僅僅只是一夜,昨天還會宴會上歡快的暢談的天皇,居然就會這麼快的病倒,作為一名職業外交官的他,雖說在過去的幾年間一直雌伏於莊園之中,但並不意味著他沒有關注國際局勢,對國際局勢的關注,使得他非常清楚,現在看似強大的俄羅斯已經激起了全世界的反對,日本的命運很有可能會在未來的幾年中發生根本性的變化。

    但為什麼天皇陛下會在這個時候突然病倒,而且病的如此之快?以至於,人們不得不想起那個詛咒在過去的八年間,多達十數位皇室宗親死於種種意外之中,難道這就是神明對於皇室的懲罰嗎?

    睦仁一直是處於半昏迷著的,直到當天傍晚的時候,睦仁才恢復一些神智,那些昨天參加宴會的臣子們,亂七八糟地站在那裡。明治靠在一堆疊起的羽絨枕頭上,頭髮顯得有些凌亂……

    “陸奧來了沒有?”

    “臣在!”

    “我覺得我不行了。裕仁也是危在旦夕……”

    不等的睦仁把話說完,他整個人又一次因高燒陷入暈厥之中。

    到了第三天,沙皇派來的醫生已經斷定睦仁公爵和裕仁兩人已經是無法醫治,而經過幾天的高燒折磨之後。睦仁則已到了彌留之際。也許是迴光返照吧。他突然清醒過來。一條美子皇后見他醒了,便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湊到了睦仁的面前,輕輕地喚了聲“陛下”。

    睦仁認了好半天,才認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條美子皇后,看著她的淚眼,也禁不住熱淚盈眶,輕輕地說了聲。

    “是我害了你啊!”

    睦仁的話讓一條美子再也忍不住了。轉過身去大哭起來。此時拖著病軀的伊藤、陸奧等人,無不是眼眶一熱,淚水便從他們的目中流了出來。

    “諸卿,朕要死了,”

    在臨死之時,睦仁又像是找回了舊時的尊嚴一般,看著大臣們說道,

    “只求你們替我做一件事!”

    “陛下,臣等聽著呢!”

    伊藤博文等人連忙深鞠躬。

    “自神武天皇起,傳至朕這裡……第一百二十二代。朕為……末代……皇雖……愧……列祖……”

    睦仁幾乎是用盡最後一句氣力說道。

    “……希望……死後……能埋藏……日本……”

    還沒等睦仁說完話,他便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只有那雙睜大的眼睛中滿是不甘,但卻又隱隱帶著一絲絕望……

    這一天是1900年11月9日。

    站在窗邊,唐浩然凝視著窗外,看著窗外紛飛的雪花,他又一次想到了那位客死異鄉的天皇,那位在另一個時空被日人視為偶爾,開創了一位時代的天皇,在這個時空中卻只是落了個客死他鄉的下場,甚至就連同他的兒子,也在其去世的兩天後,同樣病死異鄉。

    一切都結束了!

    於內心深處長嘆口氣,唐浩然知道,在世界歷史上,將不會再有所謂的“明治時代”。包括日本也已經成為了歷史,至於萬世一系的天皇家族……也消失了,至於在某種程度上,所謂的“萬世一系”已經絕後了。

    “確定已經沒有了合法的繼承人?”

    回過頭去,唐浩然看著李幕臣,對於情報局是如何做到的這一切,他並不關心,他所關心的只是結果,至於情報局如何用八年的時間,去佈局這一切,他同樣也不關心。真正重要的是沒有合法的繼承人。

    “直系之中只剩下幾位公主,至於旁系也許還有一些人,但是他們是沒有繼承權的!”

    李幕臣的話很直接,實際上在過去的八年間,通過一系列的行動,通過諸如火車失事、食物中毒等意外,情報局成功的對日本皇室實施了一次滅絕性的行動。

    當然,這一切是秘密的,不為人知的,就像這一次事件,人們看到的是不知誰把傷寒帶入了宴會感染了那位退位的天皇和皇太子,永遠都不會有人注意到酒水中的秘密。

    秘密只是秘密!

    一些秘密會永遠的消失,甚至包括執行者,也會消失於歷史之中,在百年之後,即便是歷史學家會對這一段歷史產生懷疑,他們也無法查清歷史的真相,沒有任何文字表明情報局或者說東北與此有直接聯繫。

    至多,他們只會懷疑俄國人!至於所謂的傷寒為何會在那天晚上於來客間流行開來等等疑問,嗯,不可能有任何答案給予解釋,一切都將歸於自然,是“自然不可抗拒力”……即便是全險,那也是無責的!

    “你認為,有可能在日本激起民眾對俄國人的不滿嗎?”

    這才是唐浩然最關心的事情,他相信李幕臣會把那個秘密處理好,不會讓秘密與自己,與東北產生任何聯繫,但是對於東北來說,日本的動盪才是自己所需要的。

    有如另一個時空中,朝鮮的末代皇帝突然死亡導致的“三一運動”一般,與幾年前需要日本的穩定不同,現在東北需要日本陷入動亂之中,只有如此,才能牽絆他們的力量,而多年來在日本埋設的暗線,才能夠發揮它們的作用。

    “即便是日本人不行動,我們的人也會行動起來,有時候……”

    話聲稍稍一頓,李幕臣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似乎是在為即將到來的動盪而得意,當然同樣也是在為這一次近乎完美的行動而得意。經過多年如一日的努力,現在情報局終於成立為一個可以進行“特殊行動”的專業機構了。

    “人們所需要的僅僅只是一個藉口!”

    是的!

    只是一個藉口,日本需要一個藉口陷入動盪之中,甚至中國也需要一個藉口捲入其中,而明治父子的突然死亡,則是再好不過的藉口,至於對於日本而言,這是一個鼓動民眾起義的藉口。

    “嗯,我們確實需要這樣的藉口!”

    點點頭,唐浩然將視線投向遠處。

    “那麼,你認為,俄國人有可能會同意睦仁的要求嗎?”

    睦仁在臨死前希望自己能夠安葬於日本,而不是葬於俄國,就統治的角度來說,這無疑不利於俄國在日本的統治,但是俄國人會怎麼選擇呢?

    “如果俄國人同意的話,那麼我們將會在其下葬時發動一場運動,如果他們拒絕的話,這當然也再好不過了,我們同樣可以利用這個機會發動起來!”

    對於情報局而言,睦仁父子是否安葬於日本,並沒有任何影響,俄國人的同意與拒絕,都將會促成大規模的起義。

    “好吧!”

    點點頭,唐浩然吐出兩個字來,看著窗外的紛飛的雪花,他不再言語了,是的,還有什麼區別呢?

    現在沒有任何意義,對於中國而言,睦仁的死唯一的作用就是製造了一個藉口,至於同情……那位睦仁是否曾同情過中國?

    看來,自己似乎有些多愁善感了。

    冷冷的一笑,唐浩然回過身看著李幕臣把話題轉向了另一個問題。

    “我們必須要看到的是,在我們之中,有一些人,他們是支持日本獨立的,尤其是一些流亡人士,我們必須要考慮到的是,在日本天皇絕系之後,在獨立與納為行省之間的衝突,所以,我希望未來情報局能夠重視這個問題,如果有可能的話……”

    “老師!”

    面對老師的吩咐,李幕臣微微垂首,神情嚴肅的說道。

    “學生一直想提醒老師內部隱藏著來俄國的間諜,我認為,在戰爭爆發之後,我們應該對內部的俄國間諜加以清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36
第181章 潛伏(情人節快樂,求月票)

    儒略歷19o1年1月3日,正值寒冬,夕陽照著康斯坦丁港和四周滿是積雪的山嶺,從海上吹來了一縷縷的海風,海風雖不猛烈但卻依帶著刺骨的寒意,風掃著地上以及屋簷上的剛剛落下的雪。

    雪花在風中起舞著,在路燈下飄蕩著的時候,有如仙子一般,對於康斯坦丁港的俄國人來說,或許他們喜歡這裡夏日時的暖陽,但寒冬卻又是他們最為習慣的季節,當然,對於習慣了北方的冷的俄國人來說,他們卻受不了這裡的濕寒。加之俄國人住不慣日式的房屋,因此,早在佔領之初,俄國人既開始著手對康斯坦丁市進行改建,按照歐洲城市風格對城市加以規劃,當然,現在這充滿歐6風情的市區,被稱之為新市區,至於老市區,放眼望去依然是那些日式的建築,只是偶爾可見數棟西式的樓宇。

    刺骨的寒風掠地而過,還是讓路人只覺渾身上下一陣寒意,紛紛加快腳步來。寒風中的老市區在這個冬夜,顯得很是蕭條,康斯坦丁的老市區相比俄國人修建的新市區要破敗許多,而且也更為冷清。

    此時的大街上,雖亮著路燈,可街上卻如死街一般,除去時而傳出的狗叫外,再聽不到其它的人聲,窄街兩側的和式建築都顯得極為簡陋,雖是簡陋但是早已通上了電,但使電的並不多,大都是些商舖或富人家裡才會用上電,大多數人家,用的依然是煤油燈。

    實際上,在過去的幾年間,某種程度上來說,尼古拉總督區的民眾生活是在倒退,相比於沉重的稅負,總督府在民生上的投資少的可憐,所謂的教育也是旨在推廣“俄羅斯化”的教育,至於教育能否起到作用。並不是他們需要考慮的。對於俄國人而言,他們需要的僅只是一個“斯拉夫化”的總督區,至於總督區的未來,卻不是他們需要考慮的。甚至為了所謂的斯拉夫化。總督府更是頒布了命令,要求市街的廣告、招牌必須以俄文為主,就像這老市街一般放眼望去那一棟棟日式的街鋪前懸掛的無不是斯拉夫文字的招牌與廣告。雖是如此,並不妨礙市街的繁華,即使是在深夜時分。這街道也總會熱鬧非常總能見到喝醉的露國水兵,不過現在,這街上卻顯得很是冷清。

    空蕩蕩的街道上,幾乎見不到什麼路人,而之所以會如此的靜寂,完全是因為“霄禁令”兩個月前,前天皇的死訊傳至尼古拉總督區,一時間,謠言四起,在人們獲得天皇臨終前的遺願是葬於日本時。人們紛紛走向街頭,依如俄羅斯人一般舉著“沙皇小爸爸”的畫像,希望沙皇能夠仁慈的同意明治天皇的遺願。

    或許,他們曾因天皇的軟弱而悲憤不已,但現在,他們卻希望去世的前天皇能夠安葬於皇家的陵園之中,落葉總要歸根,同樣他們相信“沙皇”會同意這一小小的請求。

    可他們的舉動顯然被誤解了!

    請願被當局視為對帝國權威的挑戰,在理所當然的鎮壓之後,面對數十人死傷的結果。抵抗幾乎在一夜間席捲了整個尼古拉總督區針對政府、警察所等機構的炸彈襲擊,對鐵路的破壞,而深藏於山區的,幾年來銷聲匿跡的抵抗組織。更是四處出擊,襲擊警察、搶劫軍械庫,一時間,抵抗的浪潮大有席捲日本的勢頭。

    面對突如其來的抵抗,聖彼得堡並沒有表示退讓,先是拒絕睦仁安葬於尼古拉總督區的要求。隨後又將其公爵之位傳於其長女,對於日本人而言這種“踰越”無疑是一種污辱,頓時引的更為強烈的抗議,但是和平的抗議換來的是進一步的彈壓,彈壓換來的又是抵抗的激烈,就這樣,鎮壓與抵抗的在列島上激烈的對抗著。

    鎮壓與抵抗在過去的一個多月裡,似乎成為了新年唯一的主題,而隨著全面霄禁令的下達,原本看似熱鬧的城市,每到入夜之後不可避免的陷入冷清之中,只有少數擁有通行證的人,才能夠在這樣的霄禁令下的外出,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無論是否情願,他們只能呆在家裡。

    掛著“原騰店”招牌店舖雖說掛上了門板,可門板縫裡卻透著些橘色的光線,和往常一樣當原騰一盤點完店裡的各種圖後,已經晚上八時許,一如既往的他從櫃上取過一份報紙,這是晚上剛剛送來的晚報。

    報紙是目前全日本僅有的幾份日文報紙之一,實際上,現在已經有人提議禁止日文報紙,而提出這一建議的並不是露國人,而是日本人,不,而是尼古拉總督區的原住民或者說是和裔居民,那些人言道著“漢字日文假名的無用論”,鼓吹著“斯拉夫字母的先進性”,當然,總督府並沒有同意這一請求,但誰知道將來就像這原騰店的招牌一般,最為醒目的還是俄文,至於漢字字樣則以小字的方式寫於一角。

    “真是一群數典忘宗的傢伙”

    嘴裡這般輕喃一聲,原騰又繼續翻看著報紙,報紙的頭條赫然是“與中國談判陷入僵局,恐戰事不日將起”的新聞,這並不是什麼新聞,至少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裡,日本大大小小的報紙都在談論這個,甚至人們有平素閒聊的時候,也在談論著這一話題,與中國東北當局的談判,實際上是從貿易談判開始的,更準確的來說,是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港口使用談判。

    談判始於去年,受益於中俄鐵路互惠條約在鐵路條約要求下,無論是中國的列車駛往符拉迪沃斯托克,亦或是俄國的列車駛過中國,費用都是極為廉價的,也正因如此,在一定程度上來說,符拉迪沃斯托克港幾乎相當於黑龍江、吉北地區的出口港。可是相比於廉價的火車過境費,港口的使用費卻是條約的一個“漏洞”多年來,中國的商船一直支付著昂貴的港口費。

    而談判從一開始的中國要求引用互惠條約,獲得與俄國商船的同等地位開始,到最後甚至涉及到了中國在尼古拉總督區以及遠東地區的商品銷售權,結果雙方的談判分歧越來越大。而在談判中,中國更是指出了尼古拉總督區的關稅問題其要求沿用早被俄國人廢除的舊約,也就是日本亡國前的協定關稅。

    當然,中國之所以提出這一點。是因為俄國曾承諾尊重舊日本簽署的舊約,不過在過去的幾年間,舊約早已經被廢除。對此各國只是抗議一番了事,但現在中國方面,更準確的來說是東北方面。卻又重提舊事了。

    “不過只是在尋找藉口罷了!”

    看著報紙上雙方的分歧越來越大,以至於談判再次陷入僵持,原騰忍不住在心裡嘀咕一聲,所謂的談判不過只是為了將來的進一步行動尋找藉口。而進一步的行動又會是什麼呢?戰爭,也許吧

    “如果真打起來的話,也許日本的就有希望了”

    隨手拉滅了電燈,原騰一便從前間的店走到了後院,在那和式的後院中,除去一株櫻樹外,再也沒有其它的草木了。

    走到院內。仰朝天上看了一眼,深藏青色的天穹像是一口廣袤無垠的大鍋,疏密不定的星星隱耀閃爍著微芒,院中的那棵粗大的櫻樹,樹幹泛著淡青色直矗高空,模模糊糊融化在黯黑的夜色之中,枝葉都看不甚清晰。

    想著先前的問題,原騰的神情顯得有些凝重。

    “如果打起來的話,能打得贏嗎?”

    即便是作為長期潛伏於的康斯坦丁市的特工,原騰一有些也會懷疑中國是否能夠擊敗俄國。畢竟俄國實在是太過龐大了,儘管身處康斯坦丁市,通過同俄國水兵的接觸,使得他深知俄國兵的一些弱點。但相比於東北,俄國卻是一個龐然大物。

    “可千萬不能動搖你的意志!”

    作為一名諜報人員,最大的忌諱就是意志的動搖,再次堅定心神之後,原騰一在院子裡來走動著,思索著最近一段時間從港口中傳來的信息。不過他更好奇的是。是誰,把那些情報傳出了俄國人的海軍基地。

    “那些情報是誰傳出來的呢?”

    一直以來,她擺脫不了那種感覺:有個人經常在暗中盯著她,一雙警惕的眼睛。

    儘管明知道這也許只是一種幻覺,但是對於德川茶茶來說,這雙眼睛卻總是提醒著她,讓她小心一些,在這個行當裡,粗心大意的代價是往往會是生命。在過去的多年間,她不止一次目睹那些被絞死的“間諜”在這裡總有許多間諜為其它國家服務。

    又一次,當馬車駛出康斯坦丁海軍基地的時候,只感覺有些疲憊的德川茶茶打算暫時忘掉那雙眼睛,忘掉煩人的生活,忘掉那些恨不得把她吞掉的露國將軍們,到東京不,尼古拉市的的家中不過,那個家似乎已經消失了。是的,那個家已經不復存在了,甚至就連那家宅,都已變成了別人的家宅被露國人佔據著。

    現在的德川家並不是當年最上流的華族,實際上,除去宗家、御三家以及御三卿三家擁有爵位直系家族根據協議獲得了俄國爵位,並遷移至俄國之外,其它的人家都不再擁有所謂的華族地位,加之土地等財產被沒收,使得他們不得不自謀生路,也就是從那時起,迫於生計,德川茶茶也不得不為生計奔波。

    如果說德川家留給了她什麼,恐怕也就是姓氏了,或許,德國家族已經沒落了,但是對於那些俄國人來說,德川卻是一段歷史,也正因為這個姓氏,使得她能夠接觸到總督府的高官以及6海軍將領,

    也就是從那時時,從華族小姐淪為上流社會交際花的她便遊走於俄國高官以及6海軍將領之中,而現在更是成為太平洋艦隊司令官的情婦。他甚至在城中為茶茶買了一棟房屋,每天都會把更多的時間放在這裡,對她可謂一往情深。

    不過,對於茶茶來說,她之所以會遊走於男人之間,甚至不惜犧牲祖先的聲譽,絕不僅僅只是受生計所迫,實際上,早在日本被佔領前,她還有機會嫁給其它貴族,被佔領後她也有機會嫁給本國的富人,但她卻自甘“墮落”的成為了交際花。

    也許,很快這一切就會結束

    望著車窗外的路燈,茶茶在心裡這麼想著,對於已經二十七歲的她來說,她知道,自己已經不再年青了,也許再拖幾年的話,一但寵愛不再,那麼是否還能像現在這樣獲得那些情報。

    情報!

    想到晚上剛剛獲得的那份情報,茶茶便立即吩咐著車伕加快度,在她到位於市內的那棟漂亮的西式別墅之後,茶茶只是草草收拾了一下,然後,便趴在桌子上寫起了信來,信是一封很普通的信件,不過在寫完信之後,她又拿起另一隻筆,在信的背面寫著,與正面的墨跡不同,在她寫的時候,信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這是一種特製的隱形墨水。

    信很快便寫好了,隨後她便把信塞進信封裡,接下來的一切都很簡單,她只需要把這封信以普通信件的方式寄出就可以了,至於那位原騰先生如何把信送到真正的收信人手中,並不是她需要關心的事情。

    為了保證她的安全,多年來,她甚至沒有直接的上線,所有的命令都是通過報紙上的分類廣告布的,從而避免了她會因為人為失誤,而被俄國人識破身份。

    在寫完那封信之後,她又一次翻看著報紙,在報紙的分類廣告中尋找著她所需要的內容,似乎並沒有什麼新的命令,這個現多少讓她有些失望。

    “哎”

    長嘆口氣,她拿起了毛筆,有時她也會練兩筆字,多少平靜一下內心的煩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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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36
第182章 情報決定一切(求月票)

    19o1年的元旦之後,沒完沒了的雪便籠罩著東北大地,厚厚的積雪很快便覆蓋了東北大地,同樣也覆蓋著大連這座海濱城市。大雪遮擋了視線,以至於百米之內,就辨不出廣場鐘樓上的時針。儘管雪花遮擋了視線,但是街道上,馬車仍然於街道上奔馳著,不過在這個時候公共電車卻是最為安全的交通工具。

    “鐺鐺”的電車聲,在那些中式的和西洋式的建築物間穿行著,有軌電車是中國在上個世紀送給世界的禮物,從十年前於仁川先投入使用之後,在過去的十年間已經風靡整個世界,而作為一個有軌電車明後方才興建的城市,大連更是擁有全世界最為密集的,也是最為現代化的有軌電車網絡。

    在風雪中穿行著的有軌電車內的暖風機,使得車廂內溫暖如春,從而令車廂內的乘客們無須忍受關東的苦寒,實際上,這也是冬天裡乘客們更喜歡電車的原因。也正因如此,多年來,有軌電車,在某種程度上,一直充當著東北的名片,象徵著東北的工業、開化以及文明,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還像征著現代的生活方式,這恰是關內民眾所無法享受的。

    相比於在軌道上行駛的電車,在柏油街道上行駛的馬車裡,卻沒有那麼舒適,其既便是裝有暖爐,也不過是那種簡易的燒炭暖爐,甚至會讓車廂裡帶著一股難聞的味道或是炭火味或煤味,總之其間的味道絕談不上舒服。但是相比於馬車,剛剛於上流社會流行起來的汽車,卻有著其難又豈及的優勢東方牌汽車擁有暖氣,動機的餘熱足以讓其封閉良好的車廂內達到二十幾度,從而使得乘客在冬日裡再也無須忍受東北的苦寒。

    也正因如此,汽車開始受到富人的追捧,去年一年,東方牌汽車的銷售量甚至突破了三千輛,而不似前年剛推出時一般只能依靠“政策性扶持定單”。也正因如此,現在汽車於東北已經成為了身份的象徵因為產量的關係,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買到,實際上。半數汽車仍然是由政府機構採購,也正因如此,在東北重工業開公司的計畫上,一家專事汽車生產的汽車廠已經列入了新年規劃之中。當然,對此大多數人並不關心。至多只是那些的股票代理人會向客戶吹噓著汽車的未來,遊說關內外的財主們購買汽車公司的股票或者債券,也正是通過那些代理人的吹噓數以千百萬的資金會從全國各地湧入東北,化為一座座工廠,從而成就著東北的工業僅在去年一年,東北便吸引了過4.5億元的國內投資,實際上,正是在過去的多年間關內外的民間閒散資本正在一點點的取代著政府或者公司投資,成為東北經濟以至關內經濟展的原動力,而成熟的股票債券市場則是促成這一切的根本。

    不過對於局外人來說。他們只需要享受這一切便足夠了,他們根本不需要關心這一切,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

    坐在汽車上的李幕臣,依如往日的翻看著手中的文件,相比於其它機構接受汽車的被動,情報局對於汽車的接受之快,遠過人們的想像,甚至作為情報局局長的李幕臣還主動申請經費為局裡添置了一百餘多輛汽車,以保障的情報局對交通工具的需要。非但如此,李幕臣甚至還要求在情報學校的特工培訓中增加汽車駕駛、維修等技能,由此可見其對汽車的重視。

    對於別人來說,或許。他們看到的是汽車身份與地位的象徵,當然還有冬日裡的暖氣,但李幕臣所看中的卻是它的度可以8o公里的時永遠開下去,只要油箱裡有油其便捷遠非火車所能相比。

    在去年,他甚至曾坐著汽車在1o個小時內抵達了瀋陽,無須像過去一樣等待列車時刻。儘管那4oo公里的道路大都是當年修建鐵路時遺留的、由沿線壯丁團養護夯土路。但仍然讓李幕臣深切體會到了汽車的便利。

    也正因如此,作為情報局長的李幕臣才會第一次干涉“政務”,希望能夠將城區的柏油路向外延伸,用柏油公路取代現在的那些原始的夯土路。通過公路連通各個城市,不過他的這一構想,顯然不太現實,畢竟有道路的修建成本等各方面的原因限制。

    不過他的這一建議卻得到大帥以及軍令部的支持,在軍令部的支持下,去年壯丁團利用冬訓進一步翻修平整了十數萬公里道路,其中有多達三千公里為碎石路面,儘管公路的功用遠無法同鐵路相比,但至少是一個良好的開始,至少對於情報局等機構來說,他們無須再像過去一樣等待著列車時刻,只需要駕駛汽車或者摩托車既可前往各地。

    當然,修築現代化的柏油公路只是一個建議,只是一個幕僚官員的建議,對於李幕臣而言,他會把更多的精力用於本職工作,也正是他所擅長的工作範圍也就是情報工作之中。

    在汽車駛進總督府門廳前的車道後,李幕臣便從車上走了下來,他走過寬敞的大廳,然後直接上了電梯,一如往日一般,做為情報局局長的他甚至不需要通傳、等候,便可以在第一時間見到東三省實際上的主人。

    走過一道道厚重的橡木門,沿著寬敞的走廊裡往老師的辦公室走去時。一路上李幕臣經過一些辦公室、作戰地圖室,最終他來到老師的辦公室,準確的來說是總督辦公室外間的辦公室裡坐著二十幾名工作人員。

    辦公室裡的工作人員見到李幕臣時,只有幾分相熟的衝著他點點頭,至於其它人,甚至都沒有抬起頭來,在某種程度上,他們同樣也是唐浩然的幕僚,其中有些是穿著6海軍軍裝的參謀軍官,他們是總督的軍事參謀官一群同樣年青的參謀軍官。在大多數時候,他們會向總督提供軍事上的建議,至於其它的幕僚官員則為其提供各方面的施政建議。可以說龐大而職業的幕僚群體,是保證總督府工作順利進行的根本。

    “李先生,請您稍等!”

    儘管不需要通傳,但在辦公室門外。李幕臣依然被攔下了,待侍從官掛下電話後,才起身親自為其推開那厚重的橡木門。

    “幕臣,你來了,坐!”

    看著走進來的李幕臣。唐浩然便隨手將桌上的文件一合。

    “源友,好久不見!”

    坐在辦公桌對面的韓徹看著老朋友的到來,韓徹連忙站起身來,或許對於其它人來說,人們並不知道李幕臣是東北的情報頭子,但對於他來說,這並不是什麼秘密,也許是因為職業的關係,韓徹總覺得的自己這個老同學的雙眼中閃爍著一種陰沉狡黠的光芒。實際上,即便是在老同學之中。對李幕臣的評價,也會因其所從事的職業,而調低幾分,甚至有過份者稱其為“忠犬”,但作為海軍參謀總長的韓徹,卻深知,大帥需要這只“忠犬”,而東北同樣也需要這只“忠犬”。

    韓徹打量著李幕臣的時候,李幕臣同樣也在打量著自己的這個老同學,在過去的幾年間。他頗有技巧的成功篡奪了海軍部的權力將所謂的研究中心變成了海軍總參謀部,從而篡奪了海軍部對海軍艦隊的指揮權,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架空了海軍部,儘管其中有老師的“縱容”。但其中的“技巧”,卻又不得不令人佩服。

    此時他的臉上帶著笑容,可李幕臣卻猜不出他在想什麼,打算幹什麼。這是一個永遠讓人看不透的人,作為情報官員,他曾經分析過自己的這個老同學。這傢伙總是讓人“琢磨”不透。

    不過至少有一點他是清楚的即使是他設立的那個海軍情報處,現在依然離不開情報局的支持。就像現在,他的情報直接決定著一切!

    這種驕傲與自得,多少讓李幕臣找了一些得意之感,衝著老同學略點下頭。

    “瀚達,”

    接著他又將視線轉身老師,恭敬的鞠行禮之後,方才提及正事。

    “老師,局裡剛剛獲得一份情報,我想”

    話聲微微一頓,李幕臣將視線轉身韓徹,認真的說道。

    “海軍應該會非常感興趣!”

    “哦,有什麼好消息嗎?”

    一聽到海軍會感興趣,韓徹頓時便來了興趣,儘管現在海軍已經利用駐外武官團設立了情報處,但是在情報工作上,卻遠沒有他們那麼專業。

    “是我們在東洋最優秀的情報人員的情報。”

    剛一開口,李幕臣便強調到這份情報的可靠性,最好的情報人員,儘管對這個人有點好奇,但是唐浩然卻只是略點下頭說道:

    “哦,與海軍有關的。”

    作為東北的實際統治者,唐浩然多少知道情報局在東洋布設有大量的情報人員,而且其中有幾人早已滲透進當地高層,可以獲得大量高級別的情報,事實證明那些情報是極為可靠的,現在李幕臣這麼強調著,顯然是一份非常重要的情報。

    “根據我們的情報顯示,俄國太平洋艦隊9艘戰鬥艦中的7艘戰鬥艦將會在2月3日左右集結於康斯坦丁港!”

    李幕臣的一句話,只使唐浩然整個人一愣,而正在喝著茶的韓徹更是雙手猛然一顫,驚訝的看著李幕臣。

    “消息可靠嗎?”

    一直以來,對於海軍而言,最大的障礙是什麼?就是太平洋艦隊主力分佈於五處軍港之中,分散佈置的艦隊,使得海軍諸多計畫完全不能實施,而現在,俄國人的7艘主力艦集中於康斯坦丁港,無疑是海軍渴望已久的事情,更為重要的是時間海軍有差不多二十六天的去準備一切!

    唐浩然同樣也把視線投向了李幕臣,儘管知道這份情報或許極為準確,但他的心底依然帶著些疑惑。

    “非常可靠,與俄國出兵菲律賓的情報一樣,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兩年前,情報局提前半個月前,即獲得了俄國出兵菲律賓的情報,那份情報甚至能夠準確到俄國會派出那支艦隊。這無疑佐證了這份情報的準確性。

    而這份情報意味著什麼呢?

    唐浩然注意到韓徹似乎已經有些走神了,雖說他神情凝重,但是顯然,其思想已經不在這裡了,也許,在他的腦海中,已經有無數個計畫在那裡醞釀著了,這正是海軍期待已久的消息。

    情報工作可以說在很多時候將會決定一個國家的走向,如果這份情報準確的話,也許。

    叼上一支雪茄,便原本就煙味很重的房間裡更加霧氣騰騰。唐浩然看著韓徹的面部表情起了變化,就開口問道:

    “怎麼樣,是不是有了想法?”

    “老師,也許,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韓徹顯得有些激動,他的目光卻非常堅毅,隨後又補充道。

    “應該說是最好的機會!”

    是的,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如果錯過的話,沒準海軍就真的要做好一場苦戰的準備了!至少現在海軍還有機會去準備一切!

    “你必須要明白,一但做出決定的話,那麼一切都將無法挽!”

    唐浩然的神情顯得有些又怪異起來,用手掌摸著椅子的扶把,默默的思索了起來,與其說是一份情報決定一個國家的命運,倒不如說是一個決定,將會決定一個國家的命運,畢竟做出決定的並不是情報,而是自己,情報只是幫助自己做出決定罷了。

    “這不僅僅是海軍的事情,到時候整個東北都將會”

    雙眉微皺,唐浩然可以感覺到這一刻意味著什麼,自己的每一個判斷,都將直接影響到東北甚至中國的未來!中國的命運將會因為自己的決定而生根本性的改變。在長時間沉默中雪茄煙快燒到他的手指了。

    “我們的命運,國家和民族的命運,都將會因為這個決定而生根本性變化,瀚達,你明白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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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37
第183章 決定(求月票)

    夜裡雪下的更大了,冬雪,對於東北而言,似乎是再平常不過的,這漫天飛舞的大雪,似乎正是北國的冬天所特有氣氛。

    也就是在這個雪花飛舞的夜晚,唐浩然失眠了根本就沒有一絲睏意,對於他來說,現在,他甚至不知道睡眠為何物,有更為沉重的問題在等待著他做出決定。

    一個人坐在房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中那漫天飛舞的雪花思索著。思索著將來,猶豫著那個決定命運的選擇。

    實際上,就像是賭徒置身於賭桌猶豫著是否“全壓”一般。

    要麼全贏,要麼全輸!

    這個選擇居然如此的糾結!可以說,對於唐浩然而言,在過去的十幾年間,他從未曾做過這樣類似的決定。

    賭徒!

    儘管在後世的研究中,將日本視若賭徒,他們成功的賭贏了兩次,奠定了其大國地位。後世之人更是用其賭徒心理去點評其賭輸的第三次,更是嘲諷其不自量力。

    而身處這個時代,作為一個地方領導者的唐浩然卻深刻感受到了身為賭徒的無奈,更準確的來說是身為“後進弱國”的無奈,不進行一場豪賭,沒有人能瞧得起自己!

    更準確的來說,是沒有任何國家會尊重一個弱國。

    在過去的幾年間,雖說英國有條件的同意放棄在東北治外法權,亦或是同意東北開徵關稅附加稅,這看似國家地位提升的背後,實際上卻沒有太多的意義,不過只是英國根據其戰略需要進行的調整,如果中國,更準確的來說是東北不能展現其價值,所謂的地位提升頓時可以被打原形。

    在這個白種人優越的時代,作為有色人種的中國,想重新屹立世界之林中,必須要通過戰爭打出自己的地位。否則絕不可能贏得真正的尊重。莫說是尊重,即便是平等的對話權亦很難爭取得到,即使是那些歐洲外交官們口口聲聲說著什麼尊重啦、什麼是平等啦,可實際上。在面對黃種人的時候,他們骨子裡依然帶著高高在上之感。

    而這也就決定了自己只能進行一場賭博!

    一場以國運相賭的豪賭。

    在賭徒之心的背後,滿滿的無奈和更多不為人所左右的風險,讓唐浩然滿心的猶豫,他知道。一但作出決定的話,那麼這個戰車就只有一個結果不計代價的運轉下去,要麼贏得戰爭的勝利,要麼輸掉最後一絲家當!

    如果能贏得這場戰爭的話,那麼從此之後,中國人就能夠在西洋人面前揚眉吐氣,中國將會從板上之肉搖身成為叢林之狼,可以在這個叢林法則的時代去嘶咬屬於自己的獵物,但是如果失敗的話那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看來自己似乎再也沒有其它的選擇了!”

    何止是沒有選擇,而是錯過這個機會的話。在未來只會更加困難!

    儘管現在東北在鋼鐵、煤炭等工業指數方面都已經過俄國,但是根據情報局方面的分析,俄羅斯的整體軍事實力仍然遠遠強於東北,不過因為其在遠東的兵力有限,補給也很困難,所以實際上,現在東北對俄羅斯呈現的是壓倒性的優勢。

    但因西伯利亞大鐵路即將竣工,只剩下了環貝加爾湖以不到1ooo公里長的路線沒有完工,如果鐵路竣工,俄國在遠東的軍事劣勢將得到根本扭轉。屆時東北面對的壓力自然可想而知,可以說是根本就是災難性的壓力。

    在另一個時空中,面對相同的問題,日本斷然搶在其鐵路未曾完工之前。選擇以偷襲開戰,而在戰爭開始後,準備充分、擁有地理優勢的日軍果然取得了主動,連敗俄軍。戰爭的壓力逼的俄方只好拚命趕工,在19o4年7月13日強行開通了西伯利亞大鐵路。正是靠著那條半通不通的鐵路,俄國在短時間內從歐洲調動大量軍隊到遠東前線。最終在兵力上過了日軍,從而在局部挽了敗局,更準確的來說,是挽了遠東崩潰的局面。

    而現在,同樣的選擇卻落在自己的身上,是應該押上一切,進行這場豪賭,還是繼續等待下去?

    “賭吧!無非就是輸贏而已!”

    儘管嘴上這般說著,但唐浩然的心底卻忍不住在感嘆起來,儘管在過去的幾年間,自己進行過幾次賭博,於外人看來也不亞於“豪賭”,但是那種“豪賭”卻有充足的底氣,實際上,唐浩然一直都非常謹慎的利用著外交局勢為已用,所進行的賭博也是在“可以控制”的範圍內,甚至他還排斥“豪賭”,但是最終不還是選擇了這條道路嗎?

    但現在,面對這最後的機會,東北內部似乎已經取得了共識了。剩下的只是按照過去幾年間制定的計畫實施,對部隊加以動員,按計畫實施而已。

    “哎!”

    站起身來地唐浩然不禁長嘆了一聲,如果說這幾年最大的感嘆是什麼?

    恐怕就這個時代的環境,一直在推動著自己走上一條並不願意走上的道路,而這條路充斥著太多不確定的因素,那種以國運相賭的選擇,做起來實在是太過困難了。

    是的,實在是太過困難了,在另一個時空中,日本人所尋求的目標可以說非常“有限”來形容,而現在,東北所尋求的目標卻太過“遠大”了,而這個“遠大的目標”需要東北付出更多的努力,需要讓俄國付出更為慘重的代價,才有可能得到,而這就意味著東北與俄國之間的戰爭,雖不至於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但實際上也是相差不遠了。

    相比於“龐大的戰爭”目標,東北有能夠完成那一目標嗎?過於“遠大的理想”相比於實力會不會太過冒險了?

    “咚、咚、咚”

    就在這時有人敲房的門,敲門聲打斷了唐浩然的思緒,將他從紛亂的思緒中拉了來。

    “進來。”

    唐浩然的聲音顯得有些煩躁,甚至有些不安,儘管明白自己並沒有其它的選擇,但他仍然為這場“國運相賭”戰爭感覺煩心不已。

    畢竟,好不容易積攢的了那麼點家當,萬一要是打碎了到時候,這個代價會不會太大了一些?

    沈靜嫻推門走進了房從他的聲音裡。她可以感覺到其心中的煩悶和憂慮。從嫁給他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他的身上擔負著太多的責任與負擔,這幾年,那負擔從未曾減輕過。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啊?”

    現丈夫眉間的憂色。沈靜嫻像是沒見到似的,只是巧笑焉然的看著他。

    “你不也是嗎?”

    唐浩然看著走進來的女人,在過去的近十年間她一直站在自己的背後用她的方式默默的支持著自己,看著自己的妻子,他的臉上浮現一片笑意。儘管那笑容有些牽強,他並不想把壓力傳遞給自己的家人。

    “還有一些事情要理出來一些頭緒。靜嫻!你早點兒休息吧!”

    “嗯!那你可得當心身體啊!要不我給你沖杯咖啡吧!”

    沈靜嫻柔柔地說道作為女人她知道自己心愛的男人在想的事情,並不是她能幫上的忙的,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女人應該做的事情,做好一個好妻子。至於其它,嗯,作為他的妻子,這些事情是她不應該參與的。

    對於妻子的要求,唐浩然當然沒有拒絕,只是在其端來咖啡的時候。囑咐其早點休息。不過對於妻子要求自己早點休息,唐浩然只能抱以無奈的微笑了,現在,還沒到睡覺的時候。也許,在這個決定做出之後,在未來的很長時間中,自己都不會再有時間睡眠,甚至沒有心思睡眠,到那時,整個東北都將會進入另一種狀態戰時狀態。

    幾分鐘後。唐浩然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翻看著從保險櫃內取出的一份報告,這是在6海軍會議上,6海軍雙方不斷討論作出的一份涉及到6海軍雙方的作戰計畫。而在制定這份計畫時,唐浩然本人也給予了一定的建議,當然他的建議更多的是戰略的角度上。

    “6上作戰計畫的核心是在聖彼得堡做出反應之前,通過一次“色當式的殲滅戰”徹底解決遠東濱海地區俄軍對我方造成的威脅,待第一階段6戰目標達成後,既可著手實施第二階段作戰計畫”

    這份用了十年的時間。經過不斷的討論、研究製造出來的作戰計畫,分成了四個階段,每一個階段都有其明確的進攻目標與對象,而與它國的作戰計畫不同的是,這四個階段的作戰目標都非常明確通過三場“色當式殲滅戰”徹底粉碎俄軍在6地上抵抗力量。

    實際上,其核心就在於從一開始,就調動“重拳”以泰山壓頂之勢,在俄國人反應過來之前將其抵抗碾碎,畢竟,相比於東北,俄國的國力更為雄厚,東北必須要在其充分揮出國家的潛力之前,儘可能的削弱其力量。

    就有如一戰、二戰時的德國一般,不戰則已,一戰之下,即投入全部力量,爭取在戰爭打響的打一時間,既然徹底瓦解對方的抵抗之力,從而為戰爭的勝利打下堅實的基礎。

    只不過的最後,在戰爭初期曾贏得一次又一次輝煌勝利的德國最終還是失敗了!似乎,在每一次戰爭之中,俄國的都有著取之不盡的戰爭潛力。

    現在,自己能夠成功嗎?

    更準確的來說,是能夠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的嗎?

    對於唐浩然來說,他所謀求的勝利,可不僅僅只是日本式的勝利,而是一場真正的勝利!一場能夠令俄國在談判桌前做出實質性讓步的勝利。

    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之中,唐浩然一直在翻看著手中厚厚的作戰計畫,認真的反覆推敲著6海軍作戰計畫中的每一個環節,如果說在過去的十年中,師法德國的6軍除去給東北帶來的現代的軍事體制之外,更重要的一點是讓東北學會了如何制定作戰計畫。

    這份作戰計畫有如鐘錶一般精確,完全繼承了德國式的“精確”,恰如施裡芬計畫一般的精確,精確的計畫使得唐浩然能夠直觀的瞭解到整個戰場態勢,但在內心深處,卻又忍不住有些憂慮。

    這份計畫會不會太過於精確?

    過於精確的計畫會不會令部隊束手束腳,如果不能如計畫中的一般利用“時間差”完作階段性目標,會不會影響到下一階段的作戰,進而影響到整個戰爭的勝負?

    看著手中的資料唐浩然地眉頭時面緊鎖、時而鬆開。

    慢慢的唐浩然的臉上露出了一些笑容,這厚厚的一疊作戰計畫,他從沒有像今天看的這麼仔細這麼認真,並認真的推敲了作戰計畫中的每一個環節。

    無一例外的,每一個環節都很詳細,而更為重要的是一點是,每一個環節都有一個作為保證技術!

    技術上的某種領先,使得東北軍足以達成各個階段的目標,當然,除去技術之外,恐怕就是東北軍從一開始制定的“總體戰”思想了,這種前的戰略意識,足以令東北在這場戰爭中立於不敗之地。

    當唐浩然再一次合上那份作戰方案的時候,他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凌晨五點了。似乎已經找到了一些自信的唐浩然,整個人都顯得有些興奮。

    於是他立即拿起了電話,電話是直接接通往的6軍參謀部的專線電話,在電話接通的時間,唐浩然用極為平靜的話語,下達了實施計畫的口令。

    “我們將以刀劍的銳利去贏得世界的尊重!”

    在掛上電話的時候,唐浩然的神情顯得有些凝重,他知道現在再也沒有反悔的餘地了,從這個命令下達的瞬間,東北即將會進入戰時狀態,整個東北的力量都將服從於“總體戰”的需要,東北將會在未來的幾十天內,動員起每一分力量,去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從而贏得國家的未來!

    當然,還將用自己的刀劍,把曾經失去的榮耀都奪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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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37
第184章 (求月票)

    時值臘月,正是寒冬之時,雖是寒風刺骨,可對於農民來說卻是一年之間難得的冬閒。▲∴▲∴,這個時節,正是老百姓們“貓冬”的時候,他們會把一日三餐改作兩餐,用半飽的方式成日貓在家裡把這個冬天“熬”過去,等待著春天的到來。

    但,並不是每一個地方的農民都會這般的“貓冬”,至少對於東北的民眾來說,或許論及“苦寒”,關內無法同東北相比,但在現在的東北素來都有著“冬閒不閒”的說法,甚至可不僅“不閒”,甚至還比過去更加的辛苦。之所以更加辛苦並不是因為農活,而是因“役”而乏,所謂的“役”並非僅只是簡單的“勞役”,而是“兵勞結合”的“團役”,也就是服壯丁團的的“丁役”。

    每天的冬閒正是壯丁團集結訓練之時不會影響到莊戶人家的正常生產,而往日裡,這“冬閒”從來都是男人們賭錢、喝酒的時候,也是毆鬥等衝突的多發時節,現在這“冬閒”卻被政府完全利用了起來。

    在壯丁團成立後,“冬閒”自然就成了壯丁團的“冬訓期”。而所謂的“冬訓”裡軍事訓練在30天的冬訓日中,一共只有90個小時,平均到每天不過只有三個小時,至於其它的多達150多個小時的時間,則是作“義務工”維修水渠、道路。

    對於政府而言,數百萬壯丁團從來都是最好的免費勞動力。只需要提供幾頓飯就行了,甚至都不需要制裝費壯丁團的制服都自備的和那自備的“木槍”一樣。政府唯一需要提供的僅不過只是食物諸如土豆泥之類,成本最低的,且又能大量提供的廉價食物,至於他們的營房倒是談不上簡陋畢竟營區平時還會充作移民安置中心以及用於中學生軍訓等活動。

    廉價而且充足,這是壯丁團給予政府的印象,甚至正是四百餘萬壯丁團的存在,使得東北可以維持良好的社會秩序,作為東北治安的補充力量配合警察實施剿匪等任務,令曾猖獗一時的胡匪消彌於無形。而在另一方面。壯丁團同樣也是東北的武裝力量的一個極其組成部分是東北軍的預備隊。也正因如此,每年冬訓的不到一百小時的軍事訓練,才會顯得極為認真,在某種程度上。這幾十小時的訓練,更多的是年度考核。考核他們在過去的一年中,是否按照規定參加壯丁團的訓練,而某一區隊的考核成績,同樣也關係到負責“壯丁團”管理任務的警官年度考核成績。

    “殺!”

    訓練場上。穿著鋼片護甲如同古代武士一般的壯丁,正奮力用刺殺木槍向“敵人”進攻著,左防刺,突步刺,顯得好不熱鬧,數百名壯丁在場中進行刺殺訓練時,周圍更是擠滿了人,在那裡發出一陣陣喝彩聲。

    這是訓練,同樣也是比賽,鎮與鎮、村與村之間的軍事技能比賽。從集訓開始的那天,便已經暗自展開了,而真正的對抗卻是與骨幹團丁之間,所謂的骨幹團丁,相當於部隊裡的班長,普通團丁部隊裡的士兵。

    而依照兵役法規定,基幹團丁為一類預備役,普通團丁為二類預備役,至於年齡在18歲以下,45歲以上的則三類預備役。而分類的預備役又劃定了動員批次。在東北的四百餘萬團丁之中,骨幹團丁差不多佔去二分之一,這是因為東北人口大都是由新移民構成,其移民中壯年男丁又佔大多數。也正因如此。只有獲得委託的團丁才會獲得武器。至於其它未獲得得委任的骨幹團丁,往往只是獲得一身沒有軍銜的軍裝。

    但是冬訓期間的競賽會改變一切,獲勝者非但能夠獲得新軍裝毛呢軍大衣、軍裝以及軍靴,還能夠獲得步槍,那步槍可不是老式的單響槍,而是十響的漢式快槍。對於許多青年人來說,無論是氣派的毛呢軍裝亦或是那十響快槍,都意味著他人羨慕的眼神以及女孩仰慕的目光,也正因如此,這競賽才會顯得這般激烈。

    “殺……”

    隨著一聲沉喝,李雲傑只覺槍頭猛然一頓,不過只是瞬間的功夫,他便知道自己贏了,甚至不需要看,他都知道自己這一刺的力量足以讓對方倒下。

    果然,在槍頭刺中對方胸膛時,那個王家屯出來的劉三便猛的一下摔倒了。

    贏了!

    “後林屯李雲傑獲勝,拼刺三十五分……”

    在李雲傑收槍時,營管區派來的下士官大聲喝吼著,遠處的黑板上李雲傑的排位立即上升了一位,經過多年的實踐,東北軍事競賽早已經變得極為規範,並參照體育競技制定了相應的規則,甚至除去冬訓期間的內部競賽之外,還有夏季時三省級別的高規格軍事競賽東三省體育競賽,不過在參加東北軍事競賽之前,還需要經過市、省級的比賽篩選。

    體育競賽軍事化與體育教育軍事化,是東三省的特點,同樣也是基於軍事上的需要東北需要儘可能的武裝自己,為未來的戰爭作好準備,這是整個備戰體系的一部分。

    “雲傑,好樣的,你再贏一場,咱們村的臉面可就掙回來了!”

    在同村的戰友們歡呼著迎接著李雲傑勝利歸來時,他那張年青的臉膛上則帶著有些靦腆的笑容,摘掉護罩的他看起來極為年青,實際上,他剛滿十八歲,去年徵兵時還沒到徵召的年齡,剛滿十八歲的他,剛剛成為一名骨幹團丁。對於他來說,能給村子漲光,並不是他所在乎的,他所期待的甚至不是作為獎品發放的步槍和軍裝,而是營管區的推薦信。

    有了那封信,到了夏季徵兵的時候,只要沒有傳染病,他便可以直接進入新兵營,從而成為一名士兵。

    對於李雲傑來說,當兵,是他多年來的願望,之所以會有這個願望非常簡單,完全是因為當年賣和父親一同賣棗糕時的那個班長。那天班長制止了他人的強吃,還塞給了他一塊錢,也正是從那天起,在他心中。便沒有任何人比軍人的形象更高大。自然的軍人,也就成為了他的理想。在他成年之後,成為軍人一直都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

    “嘿,你小子,剛才那一槍刺的可真準啊!”

    作為李雲傑的班長。孫立梁的臉上全都是得意的笑容。

    “這次可給我漲臉上,誰不說我帶個好兵……”

    “啥掙臉不掙臉的,就是比……”

    不待李雲傑把話說完,那邊卻是突然響起了哨聲,是集合的哨聲。正在進行著的比賽立即被打斷了。

    這是怎麼回事?

    雖說疑惑著,但是李雲傑連忙提著木槍,人不解甲的穿著防護服與村裡的戰友們一同編隊集合。

    在接下來的半小時中,李雲傑詫異的發現一個問題所有的班長、隊長,都被單獨喊出列,在班長們出列後。副隊長、副班長自然的接替了班隊的指揮,更讓人詫異的是,在班隊長集合時,他們又被命令將自己的武器移交給副手。而這也意味著他們將“指揮權”下移,而拉過武器的“副職”出任正職。

    這是怎麼回事?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命令,所有人都覺得有些詫異,不過,他們早就習慣了服從,習慣了對軍命的服從。

    對於普通的壯丁來說,他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對於那些片刻還是平民百姓的班隊長來說,不過只是片刻的功夫,他們便接受了徵召。接到軍隊的徵召。

    “班長,這是咋了?這是要回家?”

    一個多鐘頭後。看著班長收拾著行李,李雲傑等人無不是詫異的看著他。

    “回家!”

    在提及回家的時候,孫立梁的臉色顯得有些不定,儘管他沒有當過兵,可是這突如其來的徵召,卻讓他的內心升湧起一陣不安。儘管每年都會有“動員演習”,但是去年,剛剛動員過一次,今年卻又一次動員了,連續動員,這可是過去從未曾發生過的事情。

    徵召令!

    1901年1月,數十萬份徵召令甚至沒有通過正常的郵寄渠道,而是直接下達到各營管區,命令非常簡單,對第一梯隊預備役實施全面動員,因為正值冬訓時期各營管區甚至不需要將一紙徵召令下發出去,接到司令部命運的營管區立即對本營區的預備役實施動員,根據最初的計畫,直接編組成營團,再根據命令開赴團管區,再直接補充進入52個乙級混成旅。

    當第一梯隊的預備役士兵開始實施動員的同時,分佈於東三省地區的五十二個乙級混成旅內同樣是繁忙非常,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乙級旅只是一個“架子”,是一個100%完裝人員卻只有15%的“骨架”。

    根據動員序列,乙級旅需要在接到動員令的72個小時內完成動員,而對於徵召兵而言,他們有48個小時的時間報導,而對於乙級旅的在役官兵來說,他們從接到命令的那一瞬間,只有二十四個小時的時間抵達徵召區,於團管區等待接收徵召兵。

    正因如此,當動員令下達後,整個東北瞬間熱鬧了起來,各營團的軍官、軍士們紛紛騎著馬、乘著車前往各團管區,對於他們來說,現在,他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依如過去的演習一般,完成部隊的動員與組建。

    “動員72個小時……”

    騎在馬上,頂著風雪的紹仁傑在心裡默默的嘀咕著。

    “一個月的補訓……”

    此時他所念叨著的是乙級旅的正常動員時間,33天,33天後,五十二個乙級混成旅將完成動員,進入作戰序列,或許對於營團長們來說,現在的動員更多的是“預防性演習”每年都會25%的部隊實施一次動員,多年來的習慣,使得他們幾乎不會注意到今年的動員與過去的動員有什麼區別。

    可是對於身為第73混成旅旅長的紹仁傑來說,在剛剛結束的會議上,司令官已經直截了當的告訴他們這次動員是全部動員,讓大家作好打仗的準備,做好打仗的準備,並不僅僅只是如往年的“演習”一般,只是動員人,而是要把軍裝、武器等一切物資完全發放下去,同時還要進行一個月的補訓,以令士兵進入戰鬥狀態。

    “旅長,看樣子,這次會不會是為了在外交上施加壓力?”

    騎在馬上的趙克武儘管看不到旅長的臉色,但卻能夠感覺到,從會議結束後,旅長神情的凝重,來的時候,他們騎在馬上可是扯了一路,而現在,從離開濱江到現在,卻是一句話都沒說。

    在現在這個時候,面對這樣的命令,所有人都覺得壓力有些沉重,尤其是作為軍人的他們,他們會忍不住考慮各種可能,其中自然也包括對俄國的戰爭。

    “施加壓力?”

    紹仁傑先是一愣,而後想到了與俄國進行的談判,不過只是商務談判罷了,需要動員四五十萬大軍施加壓力嗎?

    “應該不會,聽說除了咱們之外,常備旅也補充了一個半團,而且還要抽調出半個團,說是要組建第三梯隊,這分明是要大打出手的節奏,要不然,又何必動員這麼多部隊!”

    儘管許多消息嚴加保密,但是消息總是會“洩露”出來,就像紹仁傑,作為旅長的他既可以通過一些渠道獲得一些嚴加保密的消息。而每一個人都告訴他,這一次不僅僅只是一次簡單的“動員演習”,而且他也感覺到這同樣不是“演習”,過去的動員演習是不需要全員配發武器的,但是這一次演習卻要求全員配發武器,而且打開武器倉庫,而這不正是大打出手的跡像嗎?

    “大打出手……”

    旅長的話讓趙克武這位旅參謀長先是一愣,然後卻又是躍躍欲試的說道。

    “旅長,會不會是準備進關!我現在黃魂協會那邊的人可是成天嚷著要揮師進關了,要是進關的話,那咱們可真就有事幹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8-5-1 13:37
第185章 津門憂(求月票)

    轉眼臘月過半,剛下了一場瑞雪,皚皚白雪覆蓋的大地愈發顯得厚實,雖說年關未至可此時的整個中國大地幾乎每一座城市、市鎮、村落,依然處於一片辭舊迎新的氣氛之中。

    在這風雪之中,在這二十世紀的第二個年頭裡,天氣似乎比往年更冷上一些。在天津城裡,那通亮的路燈下,風雪飄蕩著,地上已經落著厚厚的一層雪,在那匝深的積雪中,穿著黑色毛呢大衣的巡警腰佩著洋刀,來回的於街頭上巡邏著,維持著這座城市的治安。

    多年來,天津已經從座古樸的中國城市銳變成為與天津租界相仿的現代城市,通亮的路燈、街頭的巡警,甚至還有那剛剛實行起來的人行道,無不彰顯著城市的變化。

    在這個冬夜,在街道上,恐怕也只有這些盡忠職守的巡警還會在街頭上,忍受著這冬夜的嚴寒,任勞任怨的沿著曾無數次走過的路徑走動著。

    偶爾的,他們會把視線朝著另一個方向看去,那裡的路燈似乎比這裡更亮一些,那邊是北洋大臣行轅,在行轅門口,穿著土黃毛呢大衣的北洋兵荷槍立於崗亭中,相比於警察在這個冬夜裡他們似乎更為難挨一動不動的他們,只會更覺寒冷。

    可是卻沒有誰會掉以輕心,萬一讓長官抓著偷懶,那可是要行軍法的!

    除夕的北洋大臣行轅顯得極為安靜,在這裡甚至聽不到什麼鞭炮聲,只是偶爾的會有一些人走動著。現在。都到了這個點了。自然不會再有人把電報往這裡遞了,各地拍來的賀歲的電報,該來的都來過了,就是登門拜年的門人,也不會在這個鐘過來。按道理來說,這個時候,應該是閒下來的時候,可是今個。府中的人們卻詫異的發現,大人今年似乎沒有閒著,只是在匆匆的用完晚飯後,又一次進了他的書房之中,

    “快到除夕了吧!”

    盤腿坐在床上火炕裡的一直沉思著的老人突然抬頭問了句,此人正是被稱為“當世奸雄的李鴻章”的李鴻章,這位為大清國收拾了一輩子爛攤子的北洋大臣,在十年前,終於走向了另一條道路,從大清國的忠臣變成了“奸臣”。

    可就是這個“奸臣”卻依然維持著大清國的“體面”。若是沒有李鴻章的苦心維持,恐怕早在十年前。這大清國就已經京破國亡了,現在,再不濟,這大清國還是在這的,大清國的朝廷還在京城,皇上、太后都還在紫禁城中。

    甚至就在幾個小時前,李鴻章還收著皇上和太后發生的旨意,除了賀年之外,當然也會叮囑李鴻章好好的調理身體,眾所周知,已經七十有九的他,或許被人稱為之“當世奸雄”,可誰都知道,大清國不能沒有這根定海神針。

    “是的,荃帥!還差十三天。”

    在一旁的張佩綸則緊緊的恭應著,作為李鴻章的女婿,他同樣也是其最信任的幕僚之一,也就只有他時常在入夜後陪侍在其身邊。

    “這今年的年景不錯,想來百姓能過個好年……哎!”

    話未盡,李鴻章便長一聲,沉住話來,撐著身子,起了床。

    “荃帥,外頭風寒,莫要著了寒氣……”

    未待張佩綸說完,已下床的李鴻章便披衣推來了房門,走了出去,張佩綸只得忙在一旁跟著,他知道,今天荃帥為何會這般模樣,是心憂所至,現在,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拖著有些沉重的步子來到了院內,看著黑洞洞的夜裡,這飄著雪的冬夜裡詭異的寂靜,讓李鴻章只覺內心沉重無比。

    就在幾個小時前,前來拜年的赫德,帶來了一個讓他至今仍處於極度震驚中的消息英國已經東北駐倫敦代表簽訂了同盟條約,更準確的來說,是《英國東北地區的通商航海補充條款》,也正因如此,從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李鴻章才會顯得有些失神,或者說神魂不定。

    在過去的兩年之中,英國因為在非洲進行英布戰爭,國力受到很大消耗,已無力單獨對付俄國。因此早已經放棄“孤立主義”的英國才會開始在東亞物色夥伴,以期確保和擴大在東方的權益。

    一開始,英國首先想拉攏北洋,但多年來持以“以夷制夷”的李鴻章,自然讓英國大失所望。繼而其甚至想做美國的工作,又因其勢力距遠東過遠而作罷。這樣,英國人的視線便轉向了實力同樣強大,且又與俄國人於亞洲擴張充矛盾的東北身上,最終基於“在遠東只有東北最可靠”的認識,英國一反舊時支持北洋常態,決定與東北接近。

    那時東北正面臨俄國的強大壓力。而且國際關係錯綜複雜,需要妥善處理。在唐子然的努力下,如唐昭儀等人行動下,通過外交開創對東北有利的國際條件,採取了最後一著棋,即跟英國結成同盟。

    現在,面對俄國向東南亞展開的野心,終於在新年到來的時候,東北拿到了他們夢寐以求的同盟條約,而這個消息,李鴻章並不是從英國公使或者東北方面得知的,而是從赫德,通過“友誼”途徑得知的。

    “兩國中的一國與第三國交戰中如有別國參戰,同盟國則應進行聯合作戰……幼樵,唐子然苦心經營十年,終於得逞了!”

    是了,終於得逞了!

    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擋唐子然了,對外,即使是其於俄國人發生戰爭,他也無須擔心關內了,英國人會幫助他看管好後方,對內,在其統一關內的時候,其也無須擔心俄國的進攻,英國人同樣會給予其保護。

    苦心經營十年!

    唐子然終於可以放開手腳了!

    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不過只是短短幾個小時。李鴻章卻像是老了幾歲似的。就連那從未曾彎下的脊樑這會也無力的彎了下來。現在的他,已經看到了未來,看到了磨刀霍霍的東北大軍,既將揮師入關的一幕。

    “再也沒有人能阻擋他唐子然了!”

    苦嘆一口氣,李鴻章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十年,在過去的十年中,執掌北洋的他同樣苦心經營著。在過去的十年中,他做的事情比前三十年做的還要多。取得的成功,自然也遠非前三十年所能相比。

    唐山的機車廠以及鋼鐵廠、大沽口的大沽造船廠、德縣的北洋兵工廠,還有青島的海軍船塢,蘆漢鐵路,津鎮鐵路再加上膠濟鐵路,這一座座工廠、一條條鐵路,無不是見證著過去十年間的進步,可是相比於東北,總還是差了那麼一點。何止是一點啊!

    差得太多了,其實。從一開始,人家就把北洋甩在身後了,只不過,自己一直都裝做視而不見,不是裝作看不見,而是……哎,現在再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現如今,他唐浩然已經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只等著揮師入關南下了!待到時機合適的時候,恐怕就是黃袍加身了!

    更何況,還有天命……天命!

    想到這兩個字,李鴻章的面上頓時顯露出一副五味雜陣之色。

    光緒十八年,當時滿清朝廷剛在“壬辰之戰”中慘敗,“朝廷”甚至不得不“屈辱”的認可“九督議政”,甚至就連挑起“壬辰之戰”的駐朝統監唐浩然亦位列為九督之一,對於這個“亂臣賊子”朝野上下自然充滿了仇視情緒,而在許多讀書人的眼中,那以“洋學代之國學”的唐浩然無疑是“禍亂之源”的“當世之賊”,輿論變得對東北非常不利。面對關內輿論對自身的不利,東北當局自然是倍感焦慮。

    針對當時遠東和內地的複雜形勢,原本肩負“同化朝日,融匯中華”的“東亞同文會”開始肩負起了新的責任對關內的輿論鼓動,其認為最妥當的辦法就是緩和與內地緊張的關係,並逐漸培養親近東北之心,在“匡正中華”的前提下影響內地輿論。

    也正是從那時起,在充足的經費支持下,“東亞同文會”這一建於朝鮮旨在同化朝鮮人,後又鼓吹“東亞同文同種”的“同華機構”,開始了對內的工作,在短短數年間,借助內地新政之機,其於內地收購創辦數十家報紙,以影響左右內地輿論。

    也正是從那時起,內地才開始一點點的受到影響,而其中所受影響最大的恐怕就是“昭昭天命”。

    “匡復中華之昭昭天命!”

    一句簡單的話語,在某種程度上,顯露著某種程度上的野心。“九督議政”之後,儘管在關內各督幕僚以及輿論之中皆有種種言論,在輿論吹噓著大一統的同時,同樣出現了“代清”的苗頭,但內地更多的卻是從所謂的“五德終始說”說去言道著“滿清”的“德盡”。

    而相比關內東北無疑走的更遠一些,如果說,關內的傳統輿論依然傳統的用所謂的“五德終始說”為自己張目的話,那麼東亞同文會則直截了當的用“華夷之辯”作為基礎,言道著華夏之族的“昭昭天命”。

    與內地吹噓著“五德終始”不同的是,受東亞同文會影響更深的東北的輿論更願意相信“天命”,而東北的天命即是“匡復中華”,重現“華夷秩序”亦是東北的“昭昭天命”。

    十二年前,無人在意這“昭昭天命”,而現在,這“昭昭天命”在內地同樣也影響了很多人,十二年前,於世人眼中,唐浩然是“亂臣賊子”,而現在,又有幾人視其為“亂臣賊子”,只待其揮師南下之時,恐怕立即就會有人鼓吹其“天命所歸”了。

    “荃帥……”

    張佩綸滿面苦澀的笑了笑,這笑容似乎有些牽強。

    “至少,咱們還有一搏之力!他東北想一口把咱們北洋吃下去,即便是累不死他,也得撐死他!”

    那笑容斂去時,張佩綸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狠意,是了,東北固然強大,且現在全無後顧之憂,可另一方面,過去這十年,北洋也沒有閒著什麼事情都沒做。北洋也在準備著這一天,莫說別的,單就是北洋的十六鎮新軍,就足夠他東北喝上一壺。

    至於北洋水師,雖說現在規模不及東北海軍,可再怎麼著,也有那麼五艘戰鬥艦擺在那,憑著成師二十年的積墊,即使是俄國,也不見得能在北洋艦隊的手下討著好了,若是當真打了起來,這勝負未嘗可知。

    是了,這或許是唯一值得安慰的事情了!

    張佩綸的話,並沒有讓李鴻章鬆下一口氣來,反倒是讓他的眉頭蹙的更緊了,這十年,他之所以苦心維持著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甚至有時候不惜忍辱負重,為的是什麼?

    是為了李家的江山?

    李家何時又有過江山?

    是為了北洋,這北洋與中國孰輕孰重?

    諸如此類的念頭,在李鴻章的心底瀰漫著,他默默的思索著,考慮著,最終,他還是把視線投向了走廊外,透過電燈的光亮看著那飄蕩的雪花,他的心裡卻又一次想到當年第一次到關東所曾看過的一幕幕。

    突然李鴻章打破了沉默,他像是自言自語的輕語道。

    “幼樵,你說這些年,他唐子然在東北都幹了些什麼?”

    唐子然在東北幹了些什麼?李鴻章知道,同樣也不知道,知道是因為報紙上、情報裡,總會有許多關於東北的事情,不知道,是因為除了那或誇張或輕蔑的言語之外,他根本就不知道在東北發生了什麼。

    “荃帥……”

    未等張佩綸弄明白李鴻章的意思,李鴻章的下一句話,卻是驚得其半晌說不出話來。

    “幼樵,若是可以的話,我可真想去關東看看啊,我想去看看,這十年,他唐子然把東三省那片不毛之地變成了什麼模樣!想看看,這東北到底給了他什麼底氣!可……”

    話聲稍頓,李鴻章語帶無奈的說道。

    “就怕他不給咱們機會了啊,你瞧東北那邊……幾十萬大軍已經動了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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