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魏宮廷 作者:賤宗首席弟子(已完成)

   
mk2258 2015-12-6 08:55: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59 8556892
MOLK 發表於 2017-7-12 02:28
第1252章:最後一戰

    當夜,壽陵君景舍就決定全軍撤退,但是這個決定,卻遭到了『鄣陽君熊整』與『彭蠡君熊益』等楚東貴族的反對。

    鄣陽君熊整覺得,前幾日的『雍丘之戰』,雖然的確是他楚軍損失更大,但事實上魏軍的損失也很大,目前,他楚軍仍有至少五十萬之眾,縱使是魏公子潤率領數萬魏軍來援,也未嚐沒有一戰之力。

    這一番話,隻聽得壽陵君景舍搖頭不已,他心中暗想:鄣陽君熊整,不曾與魏公子潤以及其麾下的商水軍交過手,哪裏知道對方的厲害。

    不過話說回來,壽陵君景舍也明白『鄣陽君熊整』與『彭蠡君熊益』二人的難處——這兩位楚東貴族,受國內諸楚東貴族的委托,攻略魏國,其目的就是為了奪取魏國的財富。

    可至今為止,楚軍雖然攻取了魏國十幾座大城,但搶掠的財富還不足以彌補此次出征的花費,倘若在這種時候撤退,國內的楚東貴族會如何指責他們?

    而此時,彭蠡君熊益提出了一個中和的建議:“不如派人與魏軍交涉,倘若魏國肯割地賠款,則我軍就此撤離,如何?”

    倘若此刻暘城君熊拓在這裏,肯定會給彭蠡君熊益一個白眼:魏公子潤在十四歲初次出征時,就提出了『不賠款、不納貢、不割地、不和親』的口號,在魏軍中贏得了巨大反響,你彭蠡君熊益居然還奢求魏國會求和?簡直癡人說夢!

    然而,暘城君熊拓並不在此地,但不可否認,壽陵君景舍也與魏公子潤交過手,很清楚那位魏國公子是一個什麼樣性格的人——事實證明,禹王趙元佲的進攻欲望就很強烈,但魏公子潤的進攻欲望更加強烈,伐楚、伐韓、伐秦,這位魏國公子,對外從不妥協!

    想到這裏,壽陵君景舍搖頭說道:“無論是禹王姬佐、亦或是魏公子姬潤,那叔侄二人都絕不會與我軍和談……熊整大人你要知道,魏公子潤,是負責魏國與其西秦國之間的戰事的,他既然率軍至此,就意味著秦軍已經戰敗……”

    “就算秦國失利,不還有韓國那邊……”鄣陽君熊整反駁道。

    聽聞此言,壽陵君景舍苦笑道:“三川距河東郡更近,就算是我,在擊敗秦軍之後,亦會首先支援其北疆,協助南梁王姬佐擊退韓軍。倘若我沒有料錯的話,魏公子潤轉戰三個戰場,我軍,多半是最後一個……”

    聽到壽陵君景舍條理清晰的剖析,帳內諸人皆麵色微變。

    畢竟這幾年來魏國的發展非常迅速,尤其是軍隊力量,倘若這場『伐魏戰役』,征討方隻剩下他們楚國的那話,還真未見得能使魏國屈服——今日的魏國,已然不是六年前的魏國了。

    最終,鄣陽君熊整仍堅持道:“即便如此,發書試探一番又無妨?……再不濟,也能賣魏公子潤一個好。”

    這話,聽得壽陵君景舍、溧陽君熊盛等人搖頭不已:他們楚軍,此番攻打魏國,即便中途撤退,難道那位魏公子潤還會感恩戴德?更大可能,對方恨不得生啖你肉!

    倒是壽陵君景舍的副將羊祐,提出了一個比較中肯的建議:“景舍大人,今夜乃月初之夜,月色昏暗,道路難行,此時撤軍、事倍功半,不如等明日清晨再撤退。”

    壽陵君景舍想了想,最終答應下來。

    可沒有想到的是,待等次日天蒙蒙亮時,魏軍便大舉圍向雍丘楚軍營壘,擺出一副準備正麵進攻的架勢。

    最過於讓楚國方麵軍隊震驚的,還是那麵帥旗——前幾日時,魏軍的帥旗還是『魏、禹王佲』,可今日,魏軍的帥旗卻換成了『魏、肅王潤』,很顯然,魏軍臨陣替換了主帥。

    雖說自古以來,臨陣換帥乃是大忌,但倘若替換的主帥乃是像肅王趙弘潤這等兩次伐楚皆大勝而歸的主帥,就沒有所謂的負麵因素。

    要知道,禹王趙元佲身體狀況一直不佳的事,在魏軍中也不是什麼秘密,無論是韶虎、龍季、羿孤、趙豹、百裏跋,其實暗地裏都在擔憂著這位禹王爺的身體狀況,因此,縱使是肅王趙弘潤取代禹王趙元佲成為雍丘戰場的主帥,諸路魏軍也沒有什麼意義——畢竟在當代魏國的軍方,肅王趙弘潤的威望是最高的,其次才是禹王趙元佲、南梁王趙元佐兩位王族統帥,以及百裏跋、司馬安、韶虎等幾位魏國上將。

    不得不說,肅王趙弘潤領兵至雍丘,進一步使雍丘楚軍營壘幾十萬楚軍士氣下滑,畢竟這位魏公子麵對楚軍的戰績是非常「恐怖」的,兩次出征楚國,皆是以寡敵眾,麵對近十倍的楚軍,尤其是第二次征討楚國時,頂著壽陵君景舍與上將軍項末二人幾十萬兵力的威脅,硬是打到楚國的王都壽郢,率先攻入了那座王城。

    要不是肅王趙弘潤不喜濫殺,對待楚國平民頗為溫和,他的「凶名」,恐怕早已遠遠超過齊國的名將田耽。

    在整個雍丘楚營的楚兵戰戰兢兢的觀望下,肅王趙弘潤騎馬來到陣前,在離楚營一箭之地的距離下,高聲喊道:“我乃大魏肅王姬潤,今日率軍至此,討伐貴軍。若有願降者,即刻丟下兵器,離營受降……我隻等一刻時,一刻時之後,我會下令進攻,到時候,爾等皆為灰灰!……勿謂言之不預!”

    說罷,他撥馬便走,看得楚軍營壘內的楚兵麵麵相覷。

    待等趙弘潤回到本陣後,秦少君忍不住問道:“你給楚軍一刻時,就不怕楚軍趁這段時間著手準備應戰?”

    聽聞此言,趙弘潤的弟弟桓王趙弘宣也在旁暗暗點頭。

    “應戰?”趙弘潤聞言哂笑一聲,正色說道:“楚軍早已沒了鬥誌,縱使是給他們一日光景,又何足懼哉?”

    話音剛落,韓國降將、原上黨守馮頲亦恭維道:“肅王殿下所言極是,楚軍士氣已消,唯有當頭棒喝,震懾其眾,才能使其懼而投降。”

    秦少君看了一眼馮頲,說道:“既然楚軍已無戰意,直接進攻、使其屈服豈不是更好?”

    “不不不。”馮頲連忙解釋道:“少君,中原講究「先禮後兵」,先用辭令交涉,再用武力。再者,以我大魏如今的情況而言,既然已勝券在握,若能以攻心取勝,還是盡量避免正麵交鋒為好。……縱使是能因此減少一名士卒的損失,那也是好的。”

    說著,他偷偷瞄了一眼趙弘潤,見後者微微頷首,遂心中歡喜。

    沒辦法,既然已投奔魏國,那馮頲就隻能牢牢抱住魏公子潤這條大腿,搞不好,他日後還能在魏國混得風生水起呢。

    在旁,桓王趙弘宣與其幕僚周昪暗自打量著馮頲,為馮頲迅速適應了魏人這個「新的身份」而感到意外。

    而此時,趙弘潤亦肯定道:“馮頲說得不錯,此戰我軍已勝券在握,當盡可能避免無謂的犧牲。”

    說到這裏時,他不由想起了韓國的雁門守李睦,也想起了那場讓他後悔不已的『寧邑之戰』——若早知南梁王趙元佐胸有成計,他絕對不會讓麾下軍隊與李睦、樂弈、暴鳶三人麾下的軍隊死磕,害得秦魏聯軍損失慘重。

    越想這事,趙弘潤就越恨南梁王趙元佐:倘若南梁王趙元佐當時能稍稍透露一下退敵的策略,他秦魏聯軍會損失那般多的兵馬麼?

    暗自搖了搖頭,趙弘潤將心中的諸般煩惱拋之腦後,下令道:“傳令翟璜、南門遲等人,令其上前喚降!”

    “遵令!”

    片刻之後,翟璜、南門遲等商水軍的將領們,便帶領諸多商水軍士卒,來到楚軍營壘前方,高聲呼喊,勸說營壘內的楚軍歸降。

    “營內的楚東兄弟,莫要再執迷不悟了,這場仗你們已經輸了,肅王殿下麾下,仍有多達幾十萬秦魏聯軍即將抵達此地,你們真以為還能守得住麼?”

    “是啊,趕快出營降順吧。”

    “願意投降的人,日後不妨與家人搬遷到我商水邑,那裏皆是我楚地魏人的同胞,無有苛捐雜稅,田租……”

    “趕快出營投降吧,莫要再為楚東貴勳賣命了,他們根本不會在乎你們的生死……”

    “莫要擔心家中的親人,此戰楚國戰敗,有肅王殿下為你等出頭,楚東的貴勳絕不敢加害他們。”

    “投奔我商水軍,我商水軍中哪怕是一名士卒,在商水邑內皆有屋有田,還有胡人、巴人奴隸幫忙料理農事……”

    不得不說,商水軍,原本就是楚人出身,因此由他們出麵勸降,效果比魏國除鄢陵軍外任何一支軍隊都要好。

    不過更要緊的,還是商水軍的豐厚待遇。

    這個待遇別說令楚軍營壘內的楚兵怦然心動,就連秦國的黥麵軍、魏國的北一軍亦頗為羨慕。

    有房屋田舍、有家禽家畜,還能買到強壯的胡人、巴人奴隸幫忙打理農事,這是何等的待遇?

    在商水軍的勸降下,楚軍營壘內一片騷亂,或有十幾名楚兵不顧營內楚將的嗬斥、怒罵,丟下兵器跑出營壘,隨即在商水軍士卒的指揮下,暫時遠離戰場。

    見終於有人冒頭,越來越多的楚兵選擇了選擇了出營投降,以至於當一刻時之後,投降的楚兵竟已多達數萬人。

    盡管這數萬楚兵,九成九皆是糧募兵,但這些人的投降,無異於是雪上加霜,在士氣方麵給了楚軍致命一擊。

    終於,一刻時過去了,當趙弘潤下令全軍進攻時,楚軍已幾乎戰意,簡直是望風而降。

    隻要是魏軍經過的地方,楚軍士卒紛紛丟下兵器,跪地投降。

    號稱百萬的楚國大軍,大勢已去!
MOLK 發表於 2017-7-12 02:31
第1253章:十麵埋伏

    人,是群居的生物,因此雲從,是人的天性。

    即便起初在商水軍士卒們的勸降下,絕大多數的楚軍仍然因為顧忌重重,扭扭捏捏不願做出投降的舉動,但待等魏軍大舉進攻、待越來越多的楚兵紛紛望風而降時,許多楚兵亦不再遲疑,主動丟棄了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投降。

    霎時間,十幾萬、二十幾萬楚兵跪地投降,這等驚人的場麵,讓秦少君、陽泉君贏镹等秦軍兵將簡直難以理解。

    “楚人竟然這般沒骨氣?”陽泉君贏镹喃喃說道。

    聽了這話,在陽泉君贏镹身邊的商水軍大將軍伍忌心底多少有些不舒服,遂出言解釋道:“肅王殿下曾說過,楚國的政策畸形,下位者犧牲流血,可能到最後連一口湯都喝不到,而上位者卻能坐享其成。在貴國,賤戶可以憑借軍功提高爵位,最後身居高位;在我大魏,平民亦能通過軍功、考舉,平步青雲,成為新貴族;但在楚國,這些想都不要想,一個人的出身,就注定了他的命運……”說著,他指了指自己,舉例說道:“我投奔大魏,經數年之久,位列上將,與百裏跋、司馬安等諸位大將軍平起平坐,可若是在楚國,我花十幾年、二十幾年功夫,建立無數功勳,最多也隻是兩千人將。”

    “果真?”陽泉君贏镹不可思議地反問道,畢竟在他看來,伍忌可是難得的猛將,似這等猛將,在楚國竟然連一個將軍都混不上?

    麵對陽泉君贏镹的反問,伍忌苦笑不語。

    楚國,是血統高貴的楚人所把持的國家,並非是楚國平民的國家,這一點,無論在楚東或者楚西,都是共識。

    因此在楚國,也幾乎不會有什麼士卒上陣時喊什麼保家衛國的口號,因為這些士卒上戰場隻是為了混一份軍餉、混一份口糧,豈是真心為了楚東的貴族而戰?

    “難以置信。”陽泉君贏镹搖了搖頭。

    要知道,縱使是在二十幾年前的秦國,也就是衛鞅還未提出軍功爵製的時候,秦國對待本國平民的政策都不會像楚國這樣刻薄,真虧這樣的國家還能存活到如今。

    就當陽泉君贏镹與伍忌交談的時候,秦魏聯軍已大舉侵入楚軍營壘,這支由三萬北一軍、四萬商水軍、三千鐵鷹騎兵以及五千黥麵軍組成的聯軍,勢如破竹地殺入營壘腹地,期間遇到的楚國糧募兵,幾乎九成九皆望風而降。

    甚至於,就連楚國的正軍,亦在那些投降的糧募兵的帶動下,出現了大批投降的情況。

    麵對著這兵敗如山倒般的局勢,縱使是壽陵君景舍也無力挽回局麵,唯有立刻下令全軍突圍。

    此時,『鄣陽君熊整』、『彭蠡君熊益』等楚東貴族的代表哪裏還敢與魏軍提出交涉,逃命還來不及呢。

    “報!……有數萬楚軍向南突圍!”

    待壽陵君景舍下令立即突圍後,趙弘潤便收到了幾路楚國正軍向南逃離的報訊。

    微微一思忖,他下令道:“傳令南門遲,命他率兩萬商水收編降兵,其餘軍隊,追擊南撤的楚國軍隊!”

    “遵令!”

    於是乎,秦魏聯軍像是一陣風般席卷過整個戰場後,毫不戀戰地開始追擊南撤的楚軍——相比較紛紛投降的楚國糧募兵,跟隨著壽陵君景舍南撤的,那才是楚軍的核心軍隊,本著『除惡務盡』的心思,趙弘潤豈會眼睜睜看著這些軍隊安然返回楚國?

    麵對著秦魏聯軍的窮追不舍,壽陵君景舍等人毫無辦法。

    而此時,在雍丘一帶的北丘,叛將南宮垚遠遠看到楚軍營壘一片混亂,黯然長歎一聲『楚軍大勢已去』,便放棄救援楚軍,率領軍隊返回睢陽,準備在睢陽擴充軍隊,以應付來自魏軍的征討。

    “報!睢陽軍撤離!”

    片刻工夫後,南宮垚率軍撤離雍丘的消息,便傳到了距北丘不遠的睢陽新軍大將陳狩耳中。

    對於南宮垚蛇鼠兩端的做法,陳狩深表不屑。

    『此時撤兵,是打算回歸睢陽吧?嘿!待等南宮回到睢陽,看到桓虎那家夥已襲了城池,不知會是什麼心情。』

    想到這裏,陳狩心中暗樂。

    原來,桓虎前幾日於戰場上陰奉陽違放遊馬軍過境後,知道此舉無異於與南宮垚撕破臉皮,遂與陳狩合計,讓陳狩率領大軍繼續留在雍丘一帶,麻痹南宮垚,而他本人,則星夜返回睢陽。

    要知道在睢陽,桓虎的同黨、同為魏國通緝犯的原阜丘眾首領金勾,手底下可還有不少隱賊勢力呢,隻要桓虎借南宮垚的名義騙得城中守將的信任,未嚐不能將睢陽奪到手中。

    不得不說,桓虎不愧是果斷狠辣之人。

    『既然南宮垚率軍撤離,那我留在此地也沒有必要了。』

    想到這裏,陳狩當即下令麾下睢陽新軍撤離雍丘戰場。

    他知道,待等他與南宮垚的軍隊皆返回睢陽縣後,待等南宮垚發現睢陽縣已被桓虎占據後,他們這兩支同樣冠名睢陽軍的軍隊,怕是免不了還有一場大戰。

    當然,對此陳狩毫不擔心,畢竟在他看來,睢陽軍雖然比他麾下新軍精銳地多,但隻要他能殺了南宮垚,一切就都不是問題。

    以他的武力,擊殺南宮垚,這有什麼難度麼?

    輕而易舉!

    在啟程前,陳狩忍不住又回望了一眼雍丘戰場,他不禁又想到了前幾日在戰場上相逢的沈彧。

    不得不說,陳狩連肅王趙弘潤都不畏懼,但是對於沈彧,他著實心中有愧。

    『欠你的這條命,日後我終究會還給你的……在此之前,可別輕易就被楚人給殺了。』

    在心中默念了一番,陳狩揮手下令:“傳令下去,全軍撤退!”

    而於此同時,陳狩心中所想的沈彧,正率領數千商水軍預備兵,與商水軍副將翟璜合兵一處,驅趕追擊潰逃的楚軍。

    雖然諸路楚國正軍且戰且退,力求保全軍隊,但在秦魏聯軍的總攻勢下,毫無士氣可言的楚軍可謂是節節敗退。

    幾乎每時每刻,都有楚國正軍在看不到存活生機的情況下,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由於商水軍的士卒,九成九都是投奔魏國的原楚人,因此,倒也沒有難為這些曾經的同胞,接受了對方的投降。

    甚至於,魏將翟璜等人,還唆使這些投降的楚軍一同追擊壽陵君景舍的軍隊,許下『若立下功勳便可加入商水軍』的承諾,使得成千上萬的楚軍臨陣倒戈,加入到了商水軍的追擊隊伍中,使得商水軍就像是滾雪球那樣,越滾越大。

    不過相比較在後隊收編楚國降卒、悶聲大發財的商水軍,魏方其餘幾路軍隊更為耀目。

    其中,三千鐵鷹騎兵率先立功,秦將烏釗擊殺彭蠡軍大將『周征』,田猛生擒『彭蠡君熊益』,孟悅陣斬楚將田革,迫使彭蠡軍紛紛跪地投降。

    隨後,由秦將王陵率領的黥麵軍,擊潰楚軍留下斷後的壽陵軍、新陽軍、溧陽軍,『費興』、『孫柏』、『麻武』等幾名楚將皆被亂軍之中,被黥麵軍士卒亂刀砍死,斬下首級。

    縱使是作為友軍的北一軍,亦被黥麵軍的悍勇所震驚,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五千黥麵,將數萬楚軍追殺地丟盔棄甲、狼狽不堪。

    而待楚軍逃到『杞qǐ縣』一帶的土崗時,魏將韶虎率領兩萬餘魏武軍從埋伏地殺出,配合秦魏聯軍,對楚軍展開兩麵夾擊。

    楚軍不敢戀戰,唯有丟下一支軍隊殿後,火速撤離,沒想到僅過十幾裏,就被魏將龍季、羿孤分別率領一支魏軍阻截,又敗了一陣,丟下無數士卒。

    而待等楚軍臨近襄邑時,再次遭到魏將百裏跋的伏擊,使得楚軍都不敢撤到襄邑,唯有繼續向南突圍。

    四月初五,駐守『圉縣』的楚國上將軍項末,得知壽陵君景舍率領的幾十萬大軍在雍丘遭到慘敗,心中大驚,慌忙率軍趕來支援,總算是讓壽陵君景舍喘了口氣。

    但好景不長,沒過幾個時辰,肅王趙弘潤便攜數十萬秦魏聯軍與楚國降軍追擊而來,那好大的聲勢,就連上將軍項末都感到震驚。

    不得不說,對於魏公子潤的滾雪球戰術,楚國上將項末已並非首次領教,記得上回交鋒時,亦是這般:最初隻有五萬兵的魏公子潤,待等戰役結束後,居然暴增到將近二十萬,這種打仗方式,讓項末歎為觀止。

    見不能力敵,項末亦配合壽陵君景舍一同撤退,自四月初五至四月初七,倉皇撤回本國的楚軍,可謂是險阻重重。

    因為非但身背後有肅王趙弘潤率領的秦魏聯軍追擊他們,前方,亦有先前被楚軍占領的城池的魏國軍民,自發組織,落井下石。

    四月初八,壽陵君景舍與上將軍項末率軍逃到『陽夏』,原本是希望從陽夏南方的『平輿邑』撤回本國,但遺憾的是,卻遭到了商水軍魏將『穀粱崴』的阻擊。

    此時,楚『平輿君熊琥』的軍隊,就駐紮在『陳縣』以北,距離陽夏不過三十裏,但是,平輿縣熊琥卻對壽陵君景舍、上將軍項末率領的這支「楚東軍隊」的艱難處境視而不見,絲毫沒有救援,或者對商水邑施壓的意思。

    見此,壽陵君景舍唯有轉投苦縣,沒想到,苦縣的屈氏一族落井下石,聚集兵力堵在河岸,生生不讓楚軍過河。

    無奈之下,壽陵君景舍麾下的楚東軍隊唯有折道往東。

    然而在經過宋地的時候,他們又遭到了宋地叛軍首領宋雲的襲擊,甚至於到泗水郡的時候,魯國的軍隊與齊國名將田耽,亦各自率軍阻擊,讓楚東軍隊損失慘重。

    待等到臨近五月,壽陵君景舍率軍突破重重圍堵,回到楚國邊境時,他麾下百萬軍隊,竟隻剩下寥寥萬把人。

    “哎!諸罪在我!”

    一聲長歎,壽陵君景舍在楚水河岸拔劍自刎。

    魏洪德二十三年四月二十八日,壽陵君景舍兵敗歸國,自思罪孽深重,於楚水畔拔劍自刎,享年四十二歲。

    至此,楚國『三天柱』,皆亡。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2 21:51
第1254章:後續

    時間回溯到洪德二十三年四月初四至初七,即肅王趙弘潤在其五王叔禹王趙元佲的委任下,接替後者主持與楚國軍隊的最後一仗,且設下「十面埋伏」之策,率諸路魏軍連番阻擊企圖帶領殘兵撤回楚國的壽陵君景舍,讓百萬楚軍節節敗退。

    此後,肅王趙弘潤攜秦少君、陽泉君贏镹、桓王趙弘宣,還有韶虎、龍季、羿孤、趙豹、百里跋等魏將,分頭繼續追擊敗退的楚軍,就連駐守『圉縣』的楚國上將項末,都迫於形勢,不得不與率兵與壽陵君景舍匯合,一同撤回楚國。

    而這,使得百萬楚軍再無扭轉敗局的可能。

    四月初五,在已確定『雍丘之戰』勝利的情況下,魏將沈彧一邊遵從肅王趙弘潤的命令,繼續追擊楚軍,一邊派人即刻返回『陳留』,將此戰大捷的喜訊回稟他的老師,即禹王趙元佲。

    大約兩個時辰後,待等沈彧派出的親衛,騎著快馬回到陳留,求見禹王趙元佲,將這個喜訊報之這位王爺時,禹王趙元佲已在陳留縣衙內的書房,寫好了準備呈遞大梁的捷報。

    倒不是為了搶功,只是禹王趙元佲很清楚,為了去年至今年的這場大戰,魏國上下可謂是竭盡了戰略資源,說得難聽點,舉國上下的國人,都在勒緊褲腰帶支持這場戰爭。因此,及早將這個好消息呈遞大梁,由大梁朝廷出面向全國報訊,即能鼓舞民心,同時也能停止已無必要的戰器打造。

    畢竟為了這場戰爭,非但大梁的冶造局與兵鑄局一日十二個時辰趕工,就連各地方貴族、世家的私人軍械作坊,亦日夜不停地打造兵器、甲冑,這些實際上可都是在透支魏國的經濟,因此自然是越快停止越好。

    至於贏得這場勝利,禹王趙元佲倒是絲毫不覺得意外,畢竟他都為趙弘潤鋪墊好了,只差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這種情況下,肅王趙弘潤實在沒有輸的可能。

    區別僅在於,在這最後一仗,魏國仍需付出怎樣的代價來摧毀壽陵君景舍最後的反抗之心,僅此而已。

    而隨後,在得知肅王趙弘潤利用其個人在楚人中的威望,以及商水軍士卒以自身作為例子,對雍丘一帶五十幾萬楚軍的勸降,最終擊潰了楚軍的鬥志,使得楚國軍隊迫於形勢望風而降時,禹王趙元佲心中大喜,連聲稱讚。

    大概是稱讚肅王趙弘潤在如此優勢的局面下,依舊沒有貪功冒進,穩紮穩打地利用攻心之策瓦解楚軍最後一絲士氣,使魏軍減少了傷亡,同時也讓壽陵君景舍再無力挽狂瀾的可能。

    似肅王趙弘潤這等年輕氣盛的小夥子,在勝利即將來臨時,還能如此穩重,禹王趙元佲感到十分欣慰,暗讚:不愧是我姬趙氏年輕輩的翹楚!

    在遣退了前來報喜訊的沈彧親衛後,禹王趙元佲又將剛剛寫好的捷報反覆仔細看了看,然後就派人送往了大梁。

    此後兩日,陸陸續續又有許多捷報送到陳留,這個說收編了多少多少楚國降卒,那個說乘勝追擊,擊潰了多少楚軍,斬殺了哪位知名的楚國將領,聽著這些令人振奮的捷報,縱使是禹王趙元佲都為楚國感到一絲憐憫:此戰之後,恐怕楚國日後至少三五年內難以恢復元氣。

    雖說楚國地廣人密,但正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此戰楚國戰死的將領不計其數,就連邸陽君熊商也被游馬軍百人將『石進』所殺,真不知他日楚王熊胥得知此事後,會是怎樣痛心疾首的表情。

    不過讓禹王趙元佲感到驚異的是,待等到四月初五、初六前後,當肅王趙弘潤先後收復『杞縣』、『圉縣』、『襄邑』、『己吾』、『陽夏』等縣城後,他本人便不再率領軍隊繼續追擊楚軍,就連商水軍也有將近七成退出了追擊楚軍的行列。

    這讓禹王趙元佲百思不得其解,因此就派人親衛前往打探。

    大概一日後,那幾名親衛返回陳留,告訴禹王趙元佲:「肅王殿下正率商水軍與楚軍降卒,在杞縣、圉縣、襄邑、己吾、陽夏等縣搶種穀物。」

    聽聞此言,先前哪怕聽到壽陵君景舍麾下五十萬大軍潰敗亦不為所動的禹王趙元佲,終於面色動容,在神色複雜地思忖了一番後,長嘆一口氣。

    是的,新年的春播,最好是在四月初就播種,否則,一旦誤了播種的時節,將會嚴重影響噹年的收成。

    而這件事,雍丘戰場上二十幾萬魏方軍隊,居然就只有肅王趙弘潤在考慮,就連他趙元佲,先前也只是想著如何盡快向大梁報訊,想著如何善後。

    第一次,禹王趙元佲心生一種『我不如他』的感覺。

    當然,禹王趙元佲素來心胸寬廣,否則也不會視權利、地位無物,在當初輔助趙元偲登上大位後,便功成身退、隱居養傷,因此,雖然有些慚愧,但趙元佲還是很快反應過來,當即命人通報全城,讓全城百姓搶種穀物。

    要知道,為了這場戰爭,魏國的經濟底子已變得千瘡百孔,市面上的米價比往年都上漲了不止一倍,倘若今年魏國的收成不佳,那麼,即便戰勝了楚國與韓國,魏國亦將面臨一場比戰爭更可怕的災難。

    一日後,即四月初七,禹王趙元佲派往大梁送遞捷報的信使,便火速趕到了魏國王都大梁,憑藉禹王趙元佲的私印,那名信使很榮幸地進入了皇宮,得到了魏天子趙元偲的親自召見。

    當時,目前已移居『甘露殿』的趙元偲,在這座宮殿召見禹王趙元佲的信使。

    經大太監童憲的轉遞,趙元偲看到了弟弟禹王趙元佲的親筆書信,得知魏軍已在雍丘大敗壽陵君景舍的百萬大軍,心中憂愁頓時消退,萬般歡喜,就連精神都為之振奮了一些。

    如何不歡喜?

    要知道,這場戰爭中魏國最大的三個威脅:秦國已與魏國結盟;韓國因為太原、雁門、代郡三地有林胡、匈奴大舉入侵,被迫撤兵,據前段時間南梁王趙元佐送回來的捷報,魏軍已展開全面反擊;而近幾日,駐軍雍丘、進逼大梁的楚國百萬大軍,亦被禹王趙元佲、肅王趙弘潤擊潰。

    雖然據禹王趙元佲戰報中所言,叛將南宮垚並未受誅,率軍返回了睢陽,可這相比較秦、韓、楚三方威脅,又算得了什麼?

    在解除了秦、韓、楚三方威脅後,區區南宮垚,何足掛齒?只要能想辦法籌集一批糧草,朝廷隨時可以征討南宮垚,將那個背棄魏國的傢伙擒殺。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忠心耿耿的大太監童憲頭一個恭賀。

    「哈哈哈。」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趙元偲感覺今日精神無比振奮,滿臉紅光地吩咐道:「童憲,速速令內侍監將這個喜訊報之全國,讓國人得以喜賀此戰大捷!」

    「是!」

    童憲笑容滿面地應道。

    僅僅一個時辰,諸大梁朝廷官員率先得知這個喜訊,紛紛彈冠相慶。

    同時,冶造總署與兵鑄局的作坊,也暫停了趕造軍械,畢竟在這些日子裡,冶造總署與兵鑄局的工匠們日夜趕工,早已精神憔悴,全憑著保家衛國的一口志氣強撐著。

    而如今,國難化解,這些工匠們繃緊的精神難免也垮了下來,甚至據說,有些工匠在放工後大病一場,嚇得冶造總署的署長王甫請來城內的醫師到處跑,為這些工匠診斷病況。

    結果無他,皆是積勞成疾而已。

    四月上旬至四月中旬,魏軍戰勝韓軍、楚軍的喜訊,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傳遍了全國各地,無數國人湧上街頭,慶賀這場艱難的勝利。

    值得一提的是,待等到四月中旬的時候,韓國派來了使節,正是當初與肅王趙弘潤有過一面之緣的韓國士大夫韓晁、趙卓二人。

    此時,先前出使秦國的禮部尚書杜宥,已返回了魏國,遂在禮部本署接見了這兩位韓國使節。

    韓晁、趙卓二人的來意很簡單,無非就是與魏國媾和停戰而已,畢竟目前,非但有南梁王趙元佐、魏將姜鄙分別攻打韓國的邯鄲郡與代郡,還有林胡、匈奴等異族乘機犯境,雖然說雁門守李睦第一時間率領雁門軍返回了雁門,主持大局,但面對著已經擴散的異族兵禍,縱使是雁門守李睦,短時間內也難以穩定局勢。

    更要命的是,韓國北方的東胡似乎也聽說了『太原』、『雁門』、『代郡』三地的事,在邊境聚集兵力,多半是打著趁火打劫的主意。

    在這種種威脅下,韓國唯有向魏國求和,讓南梁王趙元佐與魏將姜鄙分別撤兵,只有取得魏國的諒解後,韓國才能抽調兵力,抵禦林胡、匈奴、東胡等外族。

    而趙元偲也是清楚這一點,因此,故意以『抱恙』作為藉口,拒不傳召韓晁、趙卓兩位韓國——雖說魏國的經濟底子也因為這場戰爭變得千瘡百孔,無力復征韓國,但若不趁機狠狠敲韓國一筆竹槓,怎麼對得起這場艱難的勝利?怎麼對得起在這次戰爭期間犧牲的諸多魏軍兵將呢?

    畢竟戰後的撫卹,不知還要花掉魏國多少財富,倘若能從韓國這邊敲竹槓取得一些戰爭賠款,也利於魏國恢復元氣。
MOLK 發表於 2017-7-13 11:10
第1255章:韓國求和

    在收到禹王趙元佲送來的捷報的當日,趙元偲選擇在凝香宮下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思念兩個兒子的沈淑妃。

    畢竟沈彧的大兒子趙弘潤,前些日子從秦國率軍返回大梁時,隻是在大梁城郊的『浚水營』駐紮了兩日一宿,便迅速趕往雍丘,在此期間除了派人進城向沈淑妃報了個平安,連城門都沒進。

    沒辦法,身為一軍主帥,趙弘潤必須以身作則,畢竟思念親人的,可不是隻有他一人。

    正因為如此,盡管有大兒子前來報平安,但沈彧依舊十分思念兩個兒子,此時趙元偲到凝香宮下榻,向沈淑妃告知『雍丘大捷』的喜訊,同樣也是告訴後者:你兩個兒子即將凱旋而歸。

    幾日後,韓國使節韓晁、趙卓再次懇請求見魏天子趙元偲,但仍舊被趙元偲借『身體抱恙』拒絕。

    無奈之下,韓晁、趙卓唯有花錢打通化解,走雍王弘譽這條路子,畢竟此時在大梁,魏天子趙元偲已逐漸遠離朝政,由雍王弘譽攝政,雖然雍王弘譽仍然沒有獲得『太子』、『儲君』的尊貴頭銜,但實際上的權柄,已與太子楚軍無異。

    如今雍王弘譽所欠缺的,隻是一個公布於眾的名分,在沒有確實得到『太子』、『儲君』這個尊貴的頭銜前,倘若他出現什麼嚴重過失,魏天子還是有可能隨時罷免的——罷免太子,與罷免攝政的皇子,後者遠遠不如前者影響大。

    正因為清楚這一點,雍王弘譽嚴厲警告府上的門人以及他的親眷們,絕對不允許收受韓使韓晁、趙卓二人的賄賂,畢竟他此時距離儲君就隻有一步之遙,似襄王弘璟、慶王弘信,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巴不得他犯錯呢。

    因為一些賄賂導致名聲受損,甚至被襄王弘璟、慶王弘信借機攻訐,雍王弘譽怎麼可能會允許這種事?

    於是乎,韓晁、趙卓二人送到雍王府的幾箱財寶,皆被雍王府的府衛退回驛館。

    同樣退回財寶的,還有趙弘潤的肅王府。

    雖然肅王趙弘潤本身目前並不在大梁,但韓晁、趙卓二人豈敢落下這位魏公子?因此,他倆置備了一份與贈送雍王弘譽的禮物一模一樣的厚禮,親自送到了肅王府。

    而在肅王府當家的,乃是趙弘潤的小夫人羊舌杏,雖然羊舌杏是弱質女流,但也明白這份厚禮萬萬收不得,否則會給她的夫君惹來閑言閑語。

    因此,羊舌杏便命府上的肅王衛,將這份厚禮也送還了驛館。

    雍王弘譽的路子走不通,肅王弘潤的路子也走不通,韓晁、趙卓兩位韓使急得六神無主,到處花錢希望打通關節,結果除了被幾個自稱掮客的大梁本地無賴騙走了一些錢財外,沒有絲毫收獲。

    也難怪,畢竟這場仗,韓軍總帥、康公韓虎那可是打著『覆亡魏國』的口號率軍來攻的,遠不止攻占魏國幾座城池那麼簡單,在這種情況下,大梁城內那些有頭有臉的貴族、朝臣,怎麼敢、怎麼會收取韓人的賄賂?

    哪怕其中有一些見財起意的無良貴族,最後還是收取了韓晁、趙卓二人呈遞的賄賂,也隻是打著『光收錢、不辦事』的主意——為韓人說話?在魏天子還未透露口風前,這屬於嚴重的忠誠問題,隻要是有腦子的貴族與朝臣,都不會在這個時候,為了一些錢財為韓國說項。

    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士大夫韓晁想出了一個「狠招」,他與同為使節的趙卓,一同帶著被卷鋪蓋,住在了皇宮正門口,在那裏用飯、在那裏睡覺,美其名曰:隨時等候魏王召見。

    對於這種無賴的做法,守衛皇宮的禁衛軍亦是哭笑不得。

    任由韓晁、趙卓二人吧,有礙觀瞻;可若是要強行驅逐吧,對方好歹也是名正言順的韓國使臣,倘若禁衛軍強行驅逐的話,日後傳出去,天下人反而會指責魏人不懂禮儀,連對待他國使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

    於是,禁衛軍隻好將這件事稟告魏天子趙元偲。

    不得不說,魏天子在聽說此事後,亦是啼笑皆非,畢竟韓晁、趙卓二人也是韓國素有名望的士大夫,如今為了求見他,做出這種無賴之舉,這著實讓人感到意外。

    不過這也從側麵證明,韓國目前的處境的確很艱難,否則,似韓晁、趙卓這兩位韓國的士大夫,斷然不會自毀顏麵、做出這種無賴般的無奈之舉。

    待等到四月十五日前後,韓使韓晁、趙卓二人已在大梁汴京宮的正門外風餐露宿了整整五日,哪怕有一日天下小雨,這兩位韓國使臣依舊正襟危坐在宮門前,對附近一些得知此事後前來看熱鬧的魏人視而不見。

    在得知此事後,魏天子趙元偲在稍一思忖後,終於決定召見這兩位韓國使臣。

    畢竟對方已經如此低聲下氣,若他還絲毫不給對方麵子的話,這就太過了。

    於是,魏天子趙元偲命人知會禮部,由禮部尚書杜宥牽頭,傳召韓晁、趙卓二人。

    守得雲開見月明,韓晁、趙卓二人歡天喜地地帶著鋪蓋卷回到驛館,在沐浴更衣之後,跟隨禮部官員入宮參見魏王。

    說是參見魏王,但實際上,與韓晁、趙卓二人打擂台的,乃是戶部尚書李粱與禮部尚書杜宥。

    仗著己方是「戰勝國」、且韓國目前局勢艱難,戶部尚書李粱獅子大開口,吐出一條條割地賠款的條件,聽得韓晁、趙卓二人不由地頻繁擦汗。

    “李粱大人,這些條件,實在是太苛刻了,能否減輕些許?”韓晁艱難地懇求道。

    戶部尚書李粱聞言冷笑道:“貴國與我大魏三次戰爭,皆由貴國挑起,更有甚者,此次戰事,貴國背棄協議,失信於天下,悍然出兵攻打我大魏,幸虧我大魏曆代先王英靈護佑,不使我魏人國破家亡。……如今貴國求和,若輕易與之,叫我等如何麵對舉國千千萬萬的國人,如何麵對前線浴血奮戰、不顧傷亡的英勇軍士?”

    在旁,禮部尚書杜宥,亦有違他平日光明磊落的形象,陰測測地說道:“或許,兩位尊使更希望與肅王殿下洽談此事……兩位尊使也不用著急,九日前,肅王殿下已在雍丘擊潰壽陵君景舍百萬楚軍,此刻正在一路追擊楚軍,倘若這回肅王殿下無閑情逸致反攻楚國的話,不日即可回歸大梁,到時候,兩位尊使不妨與肅王殿下洽談。”

    這一番話,聽得韓晁、趙卓二人臉都白了。

    他們豈會不知,杜宥口中的『肅王殿下』,即是他們韓人口中的『魏公子潤』。

    雖然在趙弘潤看來,『寧邑之戰』其實沒有必要,是他被南梁王趙元佐給坑了,但是韓人並不這樣看待。

    『寧邑之戰』在韓國引起的騷亂不安,那是非常嚴重的,畢竟在那場戰事後,韓國的雁門守李睦、北燕守樂弈,再加上上將軍暴鳶,集三位『北原十豪』豪將,且其中兩位還是從來沒有敗績的李睦與樂弈,都沒有戰勝那位魏公子潤,隻與對方打了一個平手,可想而知韓人在得知此事後的恐慌。

    一個魏公子潤,就能力敵李睦、樂弈、暴鳶三大豪將,那麼,再加上南梁王趙元佐、魏將薑鄙、臨洮君魏忌、大將軍司馬安等諸魏國的名帥名將呢?就憑如今被林胡、匈奴、東胡趁火打劫的韓國,擋得住魏國的精兵猛將麼?

    更要命的是,此次在山陽縣時,那位魏公子潤也不曉得是因為震怒於韓國豪將劇辛的『破城後縱兵三日』命令,還是因為韓國此前背棄了與魏國的協議的關係,非但下令處斬了劇辛,還坑殺了兩萬韓兵,這無異於給韓國傳達了一個訊息:魏公子潤對韓國很不滿!相當不滿!

    在這種情況下,若是等魏公子潤徹底擊潰楚國軍隊返回大梁,到時候的情況肯定會更加糟糕——雖然李粱、杜宥二人對他們也很不客氣,但比起已對韓國抱持強烈不滿的魏公子潤,肯定還是要好得多的。

    『必須在魏公子潤返回大梁之前,與魏國簽署媾和協議。』

    韓晁、趙卓二人不約而同地想道。

    看著這二人誠惶誠恐的模樣,戶部尚書李粱與禮部尚書杜宥不留痕跡地對視了一眼,暗下偷笑:縱使肅王趙弘潤此刻不在大梁,亦唬地韓晁、趙卓這兩位韓國使節誠惶誠恐、如坐針氈,真不知這二人若是見到本尊,會是什麼表情。

    最終,在禮部尚書杜宥祭出了『肅王趙弘潤』這個恐嚇威脅後,韓晁、趙卓二人,再不敢對戶部尚書李粱提出的種種要求有什麼異議,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了巨額的賠款。

    但是,韓晁懇求這份賠款,以「歲幣」的方式,每年陸陸續續支付給魏國,畢竟一下子就籌集如李粱所言的巨額賠款,縱使是韓國也支付不起。

    最後雙方達成協議,當年,先由韓國支付相當於其國約四成稅收的賠款,持續兩年;待第三年,額度降為約韓國稅收的三成,再持續兩年;待第五年,韓國當支付約本國稅收的兩成賠款,持續五年——整整十年的賠款年限。

    當然,事實上雙方都清楚,這份賠款協議,九成九是收不到十年的,因為待等過幾年韓國恢複元氣後,拒絕賠付,難道魏國還要因此出兵攻打麼?出兵的花費可能就不止這個數目。

    因此真正的賠款額度,主要還是頭幾年,這幾年韓國勢弱,沒有辦法隻能賠付。

    而除了賠款以外,魏天子趙元偲要要求韓國割讓邯鄲郡的『中牟』,相比較賠款,這個要求對韓國的威脅更大,這意味著,韓國日後麵對魏國上黨郡方向,將失去太行山這個天然險阻,魏軍隨時可以兵出中牟,進逼邯鄲。

    但礙於形勢比人強,韓晁、趙卓二人隻能咬牙答應。

    至此,魏韓兩國停戰,第三次魏韓北疆戰役到此結束。
MOLK 發表於 2017-7-14 00:42
第1256章:四月

    四月十五前後,在韓國使臣韓晁、趙卓二人的努力經營下,魏國朝廷終於同意媾和,由禮部尚書杜宥主持,簽署了與韓國的停戰條約。

    隨後,又經過韓使韓晁、趙卓二人的懇求,韓國於簽署停戰條約的當日,便向身處北疆的南梁王趙元佐送遞了書信,命其停止繼續進攻韓國。

    四月十七日,韓使韓晁、趙卓二人帶著簽署的條約回歸韓國王都邯鄲,將條約呈遞於釐侯韓武。

    當時,釐侯韓武、康公韓虎以及莊公韓庚,皆因為魏國在此次和談中的獅子大開口感到震怒,但正所謂形勢比人強,韓國若想抽調國內兵力前往太原、雁門、代郡三地阻擊入侵國家的林胡、匈奴甚至是東胡,就必須與魏國和談,否則,若魏國趁機落井下石,搞不好韓國當真會有覆亡之險。

    當然,魏國並不會那樣做,這是釐侯韓武、康公韓虎、莊公韓庚心知肚明的事。畢竟中原各國雖然相互征伐,但正所謂肉要爛在鍋裏,縱使魏人因為這場戰爭憎恨韓國,也不可能會真心引林胡、匈奴等異族入主中原之地。因此,魏國同意和談這是必然的事,關鍵僅在於韓國將賠付怎樣的代價而已。

    話說回來,這次韓國將賠付的代價確實有點重,不過相比較「歲幣」,更讓韓國感到威脅劇增的,還是割讓『中牟』這件事。

    要知道,中牟若割讓給了魏國,日後一旦魏韓兩國再次發生戰亂,韓國的邯鄲郡,將要同時麵對來自河內、上黨兩個方向的進攻,太行山這個天然險阻,將不複存在。

    但罵歸罵,最終,釐侯韓武、康公韓虎、莊公韓庚,還是商議決定,先將『中牟』移交給魏國,換取魏國南梁王趙元佐的退兵。

    由於林胡、匈奴、東胡的威脅,韓國的動作很快,兩日後便將中牟移交給了魏國南梁王趙元佐麾下的鎮反軍。

    在此期間,一些不願被魏國統治的中牟韓人,紛紛變賣家產,離開了這座城池。

    四月十七日前後,魏國的南梁王趙元佐,遵照大梁朝廷的政令,從韓軍手中接管了中牟,在此地留下五千兵力駐守,隨即便迅速撤離。

    同期,似韓國上將軍暴鳶、蕩陰侯韓陽等人,迅速重整邯鄲軍,支援太原、雁門、代郡三地的戰事。

    值得一提的是,因為這場戰事的失利,使得康公韓虎在韓國國內的威望劇跌,在韓使韓晁、趙卓二人帶回邯鄲的「魏國國書」中,魏方用強烈且尖銳的言辭指責康公韓虎背棄當年的『邯鄲協議』——盡管魏國朝廷明知不可能讓韓國交出「康公韓虎」這個反魏戰亂分子,畢竟康公韓虎曾一度是韓人心目中的英雄,但必要的外交辭令,禮部尚書杜宥還是不會放棄的,用一番激烈、尖銳的言辭聲討此事。

    由於這場戰爭,康公韓虎並沒有像先前承諾的那樣,帶給韓國的貴族利益,且又因為戰敗的關係,讓韓國蒙受的慘重的損失,因此,在釐侯韓武有意無意的趁機打壓下,康公韓虎不得不暫時淡出朝野避避風頭,這使得釐侯韓武在韓國的權柄劇增,已隱隱成為攝政王一般的存在。

    而此時在河東郡、太原郡境內,秦魏聯軍與韓軍的交鋒也早已結束,麵對著秦將武信侯公孫起、長信侯王戩、王齕以及魏將司馬安、聞續、臨洮君魏忌等擅戰將領統領的秦魏聯軍,韓將『太原守樂成』與『陽邑侯韓徐』節節敗退。

    說起來,當韓將樂成、韓徐二人兵敗撤回邯鄲郡時,林胡早已聚眾入侵太原郡,這使得樂成、韓徐二人大驚失色:前有胡兒、後有秦魏之兵,如之奈何?!

    而追擊樂成、韓徐二將的秦魏聯軍,亦對這件事感到頗為驚愕,尤其是魏將司馬安,他對林胡這種趁火打劫的做法感到十分不滿。

    抱著坐山觀虎鬥的心思,河東秦魏聯軍的主帥、武信侯白起,在攻入太原郡境內後,便停止了繼續進兵,幾番派人前往打探情況,想看看林胡究竟想做什麼——這也是魏將司馬安的心思。

    一直到三月底,待等當時身在山陽的肅王趙弘潤得知了南梁王趙元佐那一招狠毒計謀後,親筆寫了一份書信派人送到河東的秦魏聯軍手中,當時,武信侯白起、長信侯王戩、臨洮君魏忌,還有司馬安、王齕等將領,這才明白『林胡進犯韓國』乃是南梁王趙元佐的陰謀,遂遵照肅王趙弘潤的命令,在太原郡按兵不動,坐看韓將樂成、韓徐等人與林胡的戰爭。

    這使得太原韓軍總算是緩了口氣,否則,倘若河東秦魏聯軍緊追不舍,即是太原守樂成、陽邑侯韓徐這等韓國的名將,恐怕也避免不了腹背受敵的局麵。

    四月下旬時,已率軍攻打到雁門郡與代郡接壤處的魏將薑鄙,先得到了來自韓國邯鄲郡的書信,信中敘說『魏韓兩國已簽署停戰和約』一事。

    並且,還向魏將薑鄙出示了魏國朝廷簽署的停戰和約。

    雖然當時魏將薑鄙並沒有從那份停戰和約中看出什麼破綻,但也擔心是韓軍設計詐他,遂駐軍代郡邊境按兵不動。

    直到幾日後,由魏國禮部官員範應帶著禮部、兵部、上將軍府的撤兵文書,在邯鄲軍的保護下橫穿大半個韓國,見到魏將薑鄙時,薑鄙這才確認這個消息,對麾下北三軍下達了全軍撤退的命令。

    五月初,魏將薑鄙率領北三軍撤回太原郡,再從太原郡,撤回上黨郡境內,按照魏國朝廷的命令,駐紮在上黨郡北部的群山,以免此時已在太原郡成為匪患的林胡,侵入如今屬於魏國領土的上黨郡。

    而此時,河東秦魏聯軍,亦遵從魏國朝廷的命令,撤回河東郡,駐紮在『臨汾』、『安邑』一帶,關注著『西河(太原以西臨河地區)』、『太原』兩地韓軍與林胡的戰爭。

    在此期間,魏將司馬安收到了肅王趙弘潤的親筆密信,尤其關注這場韓軍與林胡的交鋒,因為趙弘潤委任他,趁機奪取西河——相比較太原郡,事實上西河,以及河西、上郡,這才是最適合放牧牛馬的天然牧場。

    但遺憾的是,在這場戰爭中,韓將樂成、韓徐等人的太原軍,在河東秦魏聯軍麵前敗地太慘了,以至於此後雖然得到邯鄲軍的火速支援,短時間內也無力將入侵太原郡的林胡驅逐,更別說大敗林胡。

    於是乎,司馬安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林胡敗退,反而等到了大梁朝廷的傳召——大梁朝廷似乎有意要召集在這場戰爭中立下功勳的將領,舉辦一場浩大的犒賞大會。

    值得一提的是,就連武信侯公孫起、長信侯王戩、王齕,亦收到了魏國朝廷的邀請。

    也難怪,雖然對於韓國來說,他們仍然得應付來自林胡、匈奴、甚至是東胡的威脅,但對於魏國、對於秦魏聯軍而言,這場戰爭已經結束了,於是乎,就在韓國軍隊在太原、雁門、代郡三地為了保家衛國與林胡、匈奴等異族浴血奮戰的時候,魏軍與秦魏聯軍這邊,立下功勳的兵將們卻收到了來自大梁朝廷的邀請,高高興興地前赴大梁,參與那場浩大的犒軍封賞。

    理所當然,大梁朝廷也向肅王趙弘潤送遞了訊息,命後者率軍返回大梁。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期間還發生過一個鬧劇,那是在四月下旬,此時,楚國的壽陵君景舍,已率領殘兵撤回楚國,並且在楚水河畔羞愧自刎,可此時在魏國大梁,卻遲遲等不到肅王趙弘潤率軍凱旋而歸。

    在這種情況下,魏國朝廷可謂是慌了神,誤以為肅王趙弘潤已率領麾下軍隊反攻楚國,連忙發令想要召回這位肅王殿下,畢竟此時的朝廷戶部,其實早已負擔不起戰爭的消耗,甚至於,全國上下都在勒緊褲腰帶支持這場戰爭,因此,朝廷生怕肅王趙弘潤繼續攻打楚國,加重魏國的負擔。

    這也難怪,畢竟某位肅王殿下是有過「前科」的,無論是打楚軍、打韓軍、打秦軍,幾乎每次都要反攻到敵國的王都,恨不得次次逼迫敵國簽署城下之約。

    雖說朝廷對於這位百戰百勝的肅王殿下相當放心,可問題是,魏國已沒有足夠的糧食支持這位肅王殿下繼續征討楚國啊,國內的米糧市價已上漲一倍,這就足以說明魏國國內此時是多麼的窘迫。

    在這種情況下,就連魏天子趙元偲都有些坐不住了,生怕那個素來自負不聽話的兒子不懂得見好就好的道理,險些就要派禮部官員帶著聖旨前往追趕趙弘潤,阻止這個兒子帶兵順勢討伐楚國。

    好在這道聖旨最終並沒有發出,否則真要鬧笑話了,畢竟那位有「前科」的肅王殿下,這次還恰恰沒有順勢征討楚國,而是率領著商水軍以及十幾二十幾萬收編的楚國降卒,在『杞縣』、『圉縣』、『襄邑』、『己吾』、『陽夏』等地屯田,幫助當地百姓耕種。

    當這件事傳到大梁後,大梁臣民對這位肅王殿下的務實更是敬佩三分,因為沒有多少人能在當時抵禦住追擊楚軍、甚至是順勢討伐楚國的誘餌,在一場大捷後,耐著性子幫助戰亂之地的百姓恢複農耕——縱觀魏國諸路軍隊,諸位上將,除了那位肅王殿下外,有誰想到了那一層?

    以農為本,這才是使國家愈加富強的上策。

    四月末,趙弘潤收到了朝廷的召喚,請他回大梁接受犒賞事宜。

    但由於此時趙弘潤正忙著率領麾下軍隊在農田裏補種秧苗,遂沒有理會——一場犒賞有功之士的盛宴雖說重要,但比得上杞縣、圉縣、襄邑、己吾、陽夏等幾個縣今年的收成麼?

    犒賞有功之士隨時都可以,但播種,就隻有在這個時節,一旦誤了時節,這幾個得到兵災影響的縣城,將顆粒無收。

    這段時間,在眾目睽睽之下,趙弘潤脫下身上的錦服,換上農服,與幾十萬軍民一同下地耕種,雖說這個舉措多少有些鼓舞耕種的作秀意味,但還是驚呆了那幾十萬軍民——堂堂魏國的公子、堂堂肅王殿下,與他們一同下地耕種,這是何等鼓舞人心的事。

    於是乎,在趙弘潤以身作則的鼓舞下,杞縣、圉縣、襄邑、己吾、陽夏的農田,在短短幾日非但恢複了原來的規模,甚至還額外開墾了許多耕地。

    當時,陽泉君贏镹陪同秦少君巡視杞縣、圉縣、襄邑、己吾、陽夏這幾座魏國城池,看著城外的農田裏竟有幾萬人士氣高昂、精神振奮地勞作,陽泉君贏镹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幸虧我大秦已與魏國結盟,否則,在這位魏公子潤有生之年,我秦人別想踏足中原。

    而相比較陽泉君贏镹的感慨,秦少君則更加吃驚於趙弘潤扛著鋤頭親自下地耕種的模樣,她無法想象,在戰場上運籌帷幄、擊敗無數他國將領的這位友人,不,是暫時不可對外公布的丈夫,居然肯放下身份親自務農——雖然各國都重視務農,但總的來說,農事仍然屬於「賤業」,因此哪怕是一些小貴族都不願親自下地耕種,何況是似肅王趙弘潤這等魏國公子。

    但不知為何,當親看看到幾十萬人在趙弘潤以身作則的鼓舞下,在短短幾日內就完成了在杞縣、圉縣、襄邑、己吾、陽夏等地的農事,秦少君心中感到一種莫名的自豪。

    哪怕是看著趙弘潤灰頭土臉,笨拙地在農田裏揮舞鋤頭。

    待等到五月初,杞縣、圉縣、襄邑、己吾、陽夏等地的農事基本上已忙碌完畢,剩下的,隻要移交給當地的百姓即可。

    而此時,楚國的平輿君熊琥,再次前來秘密拜訪趙弘潤。

    其實在半個月前,也就是四月中旬的時候,平輿君熊琥就已經前來拜訪過一回,一方麵將羋薑送回趙弘潤身邊,一方麵也是向趙弘潤透個底:暘城君熊拓即將率軍前往楚東。

    而此次,平輿君熊琥再次前來,則是帶來了『壽陵君景舍於楚水河畔自刎』的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後,趙弘潤震驚之餘,不禁亦有種莫名的悲傷。

    雖然他兩次與壽陵君景舍在戰場上相遇,並未有何私交,但這並不妨礙他了解壽陵君景舍的為人——這是一位可敬的楚國貴族。

    因此得知壽陵君景舍在楚水河畔自刎後,趙弘潤感到莫名的遺憾。

    壽陵君景舍,這是第一位他趙弘潤從未真正意義上擊敗,且日後也再無機會戰勝的可敬的敵人。
MOLK 發表於 2017-7-14 02:11
第1257章:熊琥的來意

   “壽陵君景舍自刎了……麼?”

    在陽夏的縣令府內,趙弘潤秘密接見了楚國的平輿君熊琥。

    當從平輿君熊琥口中得知壽陵君在四月下旬於楚水河畔自刎之後,趙弘潤亦忍不住唏噓感慨。

    從魏國的利益出發,似壽陵君景舍這等傑出的楚國貴族,當然是全部死光更好,但從私心出發,事實上趙弘潤也很願意結交似壽陵君景舍這等德才兼備的楚國貴族。

    這並非是因為壽陵君景舍乃楚國『三天柱』的關係,而是因為此人的品德,至少同樣是楚國『三天柱』之一的邸陽君熊商,當得知此人被遊馬軍的百人將石進擊殺後,趙弘潤心中毫無波瀾,畢竟邸陽君熊商,與韓國的豪將劇辛乃是一丘之貉,在戰爭期間多次縱容麾下士卒搶掠、屠殺魏國百姓,這就注定趙弘潤對他們不會有什麼好印象。

    “壽陵君……他有子嗣麼?”趙弘潤詢問平輿君熊琥道。

    熊琥聞言說道:“景舍大人膝下有三個兒子,嫡長子叫做景雲,今年已二十三歲,不出意外的話,此人日後將繼承『壽陵君』這個邑君封號。”

    趙弘潤點了點頭,隨即對熊琥說道:“壽陵君雖兩番與我沙場相見,但對於他,我由衷敬佩。……可惜我出麵並不合適,否則有必要前往悼念。”

    “你不會是想讓我代替你出麵吧?”平輿君熊琥聞言後表情尷尬地說道:“我若是前去,多半會被景氏一族亂棍趕出……”

    他這話也並未信口開河,畢竟在前段時間,當壽陵君景舍與上將軍項末在兵敗之時,平輿君熊琥就駐軍在陳縣、項城一帶,距離楚東敗軍僅幾十裏之遙。

    但是最終,平輿君熊琥對於壽陵君景舍與上將軍項末當時艱難的處境視而不見,任憑諸路魏軍追擊前兩者所率的敗軍,致使楚東軍隊一敗再敗,以至於待等壽陵君景舍撤回楚國時,號稱百萬的大軍就隻剩下萬把人。

    因此,壽陵君景舍最終在楚水河畔羞愧自刎,平輿君熊琥得負很大責任。

    當然,這件事並不代表平輿君熊琥與壽陵君景舍有什麼私仇矛盾,隻是熊琥為了幫助暘城君熊拓爭奪楚王的位子,不得不對楚東敗軍見死不救而已。

    畢竟壽陵君景舍也算是「楚東」那邊的貴族,倘若此人率領十幾萬、二十幾萬兵力撤回楚國,就憑暘城君熊拓手底下那點「楚西軍隊」,如何威脅楚東貴族,爭奪王位?

    因此,平輿君熊琥當時借刀殺人,借魏軍的手進一步削弱壽陵君景舍麾下的兵力,也隻是為了給暘城君熊拓鋪路,隻是沒想到,平日裏溫文爾雅的壽陵君景舍,內心竟那般剛烈,竟在楚水河畔羞愧自刎,這是平輿君熊琥始料未及的——逼死壽陵君景舍,讓景氏一族視為仇敵,這對暘城君熊拓而言,百害而無一利。

    似乎是看穿了平輿君熊琥的心思,趙弘潤淡淡說道:“是在顧忌被景氏一族仇視麼?”

    平心而論,雖然能理解平輿君熊琥當時那樣做的原因,但從內心出發,趙弘潤非常不喜這種行為,因為這讓他聯想到了南梁王趙元佐的某些行為。

    但礙於平輿君熊琥乃是他的「秘密盟友」,壽陵君景舍又是楚人,因此,雖然趙弘潤心底不喜,但也不好多說什麼。

    聽了趙弘潤的話,平輿君熊琥搖頭說道:“對此我倒並不擔心,景雲大人終究不如景舍大人……”說到這裏,他感慨道:“景舍大人一死,景氏一族多半要就此沒落了。依景雲的能力,恐怕負擔不起『三天柱』的職責。”

    “三天柱?”趙弘潤微微一愣,他當然知道『三天柱』在楚國是什麼樣的存在。

    想了想,他忍不住問道:“這個稱號不是你國的楚人推崇的麼?也可以繼承?”

    平輿君熊琥熊琥看了一眼趙弘潤,似笑非笑地說道:“萬民推崇?恰好『熊氏』、『景氏』、『屈氏』這三個羋姓分支家族各占一個名額?”

    聽聞此言,趙弘潤豁然開朗,但是表情卻變得愈發古怪起來。

    的確,正如平輿君熊琥所言,楚國的羋姓王族,其分支中,就屬熊氏、景氏、屈氏、項氏等分家最為勢大。

    趙弘潤原以為,楚國的『三天柱』,就跟韓國的『北原十豪』一樣,都是由國內的國民口口相傳,沒想到楚國的『三天柱』居然是暗箱操作。

    看到趙弘潤臉上那古怪的表情,可平輿君熊琥不以為然,繼續解釋道:“其實是你們誤會了,我大楚的『三天柱』,其實最早的時候並非指個人,而是指『熊氏』、『景氏』、『屈氏』這最初的王姓三大氏族,當年我的堂叔、汝南君熊灝大人亡故,為何是邸陽君熊商取代,而並非是其他人呢?比如項末、項孌,項氏一族曆代也是名將輩出,為何就無緣『三天柱』呢?”

    這一番話,反說得趙弘潤啞口無言。

    不得不說,對於這件事,趙弘潤起初就感到納悶。

    他曾經誤以為,楚國當代的『三天柱』,指的是個人,即原先的汝南君熊灝、壽陵君景舍、西陵君屈平三人。

    必須承認,這三位『三天柱』,皆是楚國首屈一指的貴族,德才兼備,以至於讓趙弘潤誤以為隻有出色的貴族,才能獲得這份殊榮。

    但隨後,當得知在十幾年前亡故的汝南君熊灝,他的三天柱名份被邸陽君熊商所繼承後,這就讓趙弘潤有些看不懂了。

    論統兵方麵的才能,邸陽君熊商按理來說是比不過項末、項孌兄弟的,以至於當年在『齊魯魏越四國伐楚戰役』的時候,被齊國名將田耽吊打;而論德品,邸陽君熊商與韓國的豪將劇辛乃一丘之貉,貪婪而暴戾。

    因此,由邸陽君熊商繼承汝南君熊灝的三天柱名份,總讓趙弘潤感到有種格格不入的錯覺:相比較壽陵君景舍、西陵君屈平,邸陽君熊商的格調明顯有些低,拉低了楚國『三天柱』的名聲。

    不曾想,楚國的三天柱竟然是暗箱操作,這就說得通了。

    想到這裏,趙弘潤搖了搖頭,感慨說道:“邸陽君熊商死在雍丘,壽陵君景舍自刎於楚水,再加上被罷黜終身不用的西陵君屈平……三天柱已名存實亡了吧?”

    平輿君熊琥點了點頭,隨即又補充道:“事實上,西陵君屈平大人也已經亡故了……屈氏一族始終無法原諒屈平大人在那場叛亂的最後,被項末說降,而楚東那邊,那些家夥亦強烈反對大王辟用屈平大人,屈平大人一身才華,卻無用武之地,在前年就憤然投河自盡了,隻是礙於影響,並未對外公布而已。”

    聽聞此言,趙弘潤忍不住又是一陣唏噓感慨。

    雖然他並沒有與西陵君屈平交過手,也並未與其有何私交,但他知道,當初吳國大將吳起率領東甌軍從東麵進攻楚國時,正是西陵君屈平運籌帷幄,指揮幾支楚軍擋住了越人軍隊的進攻,使得當時『齊魯魏』三方兵力皆兵臨楚國王都壽郢城下時,唯獨東越的東甌軍,被擋住了前往壽郢的道路,使「齊魯魏越聯軍」當時無法徹底包圍壽郢。

    暗自唏噓了一番,趙弘潤問熊琥道:“此番你國若再推舉三天柱穩定局勢,恐怕就沒有屈氏的份了吧?”

    平輿君熊琥也不隱瞞,如實說道:“應該是項氏取代屈氏,不是上將軍項末,就是其弟項孌。……相比之下,我更加在意「熊氏」會推舉誰?”

    聽著熊琥在後半句話中那明顯的諷刺意味,趙弘潤微微一愣,隨即他才會意過來,熊琥口中的「熊氏」,指的應該的「楚東熊氏」。

    據熊琥的解釋,楚國曆來,由楚王管理楚東,而由『三天柱』居首的「熊氏」,管理楚西之地,這即俗稱的『楚西熊氏』,而曾經的汝南君熊灝,就是楚西熊氏的傑出代表。

    但在十幾年前,楚東熊氏違反了這個規則,借口繼承汝南君熊灝衣缽的暘城君熊拓年幼,不足以肩負重任,硬生生將三天柱之首安在了楚東熊氏的邸陽君熊商頭上,借此打壓楚西熊氏。

    自這件事後,楚東熊氏與楚西熊氏的關係就極其惡劣,大有雞犬相聞卻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就連作為楚王熊胥親生兒子的暘城君熊拓,從此亦直呼其父為『那家夥』,直呼楚東的堂叔堂伯為『那幫家夥』,可想而知兩方的矛盾。

    而對此,趙弘潤亦感到有些好奇,忍不住問道:“熊商之後,楚東熊氏還有什麼傑出的英傑麼?”

    平輿君熊琥起初嘲諷冷笑,隨後好似想到了什麼,皺眉說道:“楚東那幫蛀蟲,應該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人了……除了「楚水君」。”

    趙弘潤微微一愣,他聽說過「楚水君」此人,據說是楚王熊胥的弟弟,但為人神秘,就連名字也未對外透露。

    據說,羋薑、羋芮姐妹倆的敵人——確切地說是「祝融一脈」巫女共同的敵人,共工一脈巫女,就效忠於楚水君,當年趙弘潤還遭到過那些巫女的行刺。

    忽然,趙弘潤好似想到了什麼,表情古怪地說道:“熊琥,你不會是對那三天柱,有什麼想法吧?”

    仿佛是被拆穿了似的,平輿君熊琥冷不丁聽到這句,亦有些尷尬,半響後這才吞吞吐吐說道:“咳,事實上,我楚西熊氏這邊,亦有足以擔此重任者。……三天柱之首,本來就是屬於我楚西熊氏的。”

    他這話,其實已變相地證實了趙弘潤的猜測。

    不過對此趙弘潤並未深究,畢竟那是人家楚國的內事,他想了想,問道:“熊拓已經啟程了麼?”

    見趙弘潤終於提到正事,平輿君熊琥頓時嚴肅了表情,點頭說道:“熊拓公子已率領十五萬軍隊,前往援護楚東。”

    『援護楚東?是借機施壓,趁機奪取楚王之位吧?』

    趙弘潤看了一眼平輿君熊琥。

    很顯然,暘城君熊拓這是帶兵前往逼宮奪權了。

    楚國,或將迎來新一輪的內戰。
ikller 發表於 2017-7-14 23:26
第1258章:熊琥的來意(二)

    對於平輿君熊琥的來意,趙弘潤心知肚明。

    真以為平輿君熊琥此番隻是來看望妹妹、妹夫,或者向趙弘潤透露『壽陵君景舍自刎於楚水』一事?

    怎麼可能!

    平輿君熊琥,作為暘城君熊拓最信賴的堂兄以及最大的支持者,他此番前來,目的就是為了說服趙弘潤這個妹夫真正支持熊拓爭奪楚王之位。

    或許有人覺得,暘城君熊拓與平輿君熊琥的堂妹羋薑即將成為肅王府上的女主人,趙弘潤按理來說必定會支持這兩位內兄,但事實上並非如此。

    肅王趙弘潤與暘城君熊拓的私下結盟,實際上是建立在羋薑這層關係上的利益聯合:暘城君熊拓希望從妹夫這邊收購軍備與糧草,積蓄力量與楚東熊氏爭奪楚王之位;而趙弘潤則是希望借暘城君熊拓的手,挑起楚國的內戰,為魏國贏取更多的發展時間。

    說得難聽點,這兩人的合盟,本來就是各懷鬼胎,隻不過雙方礙於羋薑的關係,因此盡可能地與對方保持親近而已。

    這一點,無論是趙弘潤,亦或是平輿君熊琥、暘城君熊拓堂兄弟二人,彼此皆心中澄清。

    正因為這樣,此番在暘城君熊拓率軍前往楚東奪權期間,平輿君熊琥受命必須取得堂妹夫趙弘潤的暗中支持——倘若這個時候,趙弘潤為了延長楚國內部的失和,平衡楚西、楚東的實力,削弱了對暘城君熊拓的支持,那麼,暘城君熊拓想要在楚東熊氏手中奪取權利,將會非常艱難。

    這絕非是杞人憂天,事實上,當初趙弘潤暗自就考慮過:倘若日後他暗中支持的暘城君熊拓,非但恢複了以往的實力,甚至逐漸開始壓製楚東,他很有可能會改變注意支持溧陽君熊盛,目的就是為了延長楚國諸公子爭奪楚王之位的內戰。

    因此,暘城君熊拓與平輿君熊琥的顧慮,絕非是沒有必要的。

    “……請務必支持熊拓公子。”

    正襟危坐的平輿君熊琥,拱手抱拳,終於道出了此番真正的來意。

    聽聞此言,盡管趙弘潤對此早有預料,此時亦稍稍皺眉,在心中權衡著利弊。

    於私而言,趙弘潤如今已逐漸適應了羋薑的存在,不出意料他日必將迎娶羋薑,因此,理當支持暘城君熊拓這位內兄,拓展在楚國的人脈;但於公而言,為了魏國將來的利益,趙弘潤卻不希望這樣做。

    什麼樣的楚國對魏國最無威脅?當然是內戰頻發、混亂不安的楚國。

    雖然暘城君熊拓亦有種種惡習,論德才可能不如楚東的溧陽君熊盛,但問題在於,暘城君熊拓是繼承了汝南君熊灝的抱負的繼承者,一心希望瓦解楚國現有的苛刻階級製度,提高平民的社會地位——這等人物一旦執掌楚國權柄,必然會大大刺激楚國的發展,從長遠考慮,對魏國的威脅非常大。

    要知道,楚國據說擁有著多達四千萬以上的人口,是中原國家人口最多的國家,雖然以往因為楚東貴族的傾軋與收刮,楚國絕大部分地區都很貧窮,但萬一暘城君熊拓上位後楚國逐漸富裕了呢?多達四千萬的楚民人口,使得楚國一旦發展起來,這股勢頭將會一發不可收拾。

    可偏偏平輿君熊琥在這個時候提出這個懇求,這讓趙弘潤有種無從拒絕的尷尬。

    必須承認,在前段時間的『五方伐魏戰役』中,暘城君熊拓與平輿君熊琥的暗中放水,非但使得商水邑幾乎沒有在這場戰亂中受到損失,也變相地促成了禹王趙元佲在雍丘之戰的優勝——畢竟在確保商水邑無恙的情況下,作為『商水戰場』主帥的沈彧,才會親率五千遊馬軍、萬餘商水軍預備役支援禹王趙元佲,若沒有沈彧的援兵,不能說禹王趙元佲就注定無法戰勝壽陵君景舍,但絕對不會那樣輕鬆。

    要知道,作為奇兵出場的商水遊馬,在那場大戰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非但一鼓作氣擊潰了十萬邸陽軍,還斬殺了邸陽君熊商這位『三天柱』,重創了楚軍,加促瓦解了楚軍的士氣。

    因此,盡管心中明白,暘城君熊拓與平輿君熊琥之所以放水,也是為了其利益考慮,但總得來說,趙弘潤還是欠了熊拓與熊琥一個天大的人情。

    見趙弘潤沉思不語,平輿君熊琥也不著急,說出了早已打好腹稿的一番話:“這場仗,楚東的百萬軍隊幾近全軍覆沒,戰死的將領亦是不計其數,再加上因為這場仗而虧空的軍餉、糧食,恐怕我大楚需要最起碼十年,才能恢複元氣。”

    『……』

    趙弘潤看了一眼平輿君熊琥,一言不發。

    他才不信熊琥所說的『楚國需要最起碼十年才能恢複元氣』這種鬼話,要知道楚國有著四千萬的國民人口,死個幾十萬人算什麼?楚國每年因為貧窮、饑餓,凍死餓死的人,恐怕就有這麼多了。

    隻要有足夠的糧食,楚國隻需一兩年,就能恢複原先楚國正軍的規模。

    相比之下,在這場仗中戰死的諸多楚將,才是楚國最大的損失,畢竟訓練一名士卒隻需一年,甚至於是更短的時間,但磨礪一名合格的將領,則遠遠不止。

    但是,這個問題無法說服趙弘潤,因為他非常擔心一件事:楚國在貴族將領大量戰死的情況下,會不會提拔平民將領呢?

    雖然這個情況在以往的楚國絕無可能,但如今貴族將領大量戰死,就連壽陵君景舍、邸陽君熊商這等楚東貴族的代表人物也亡故了,誰能保證楚國不會破例提拔平民將領呢?

    擁有四千萬國民基礎的楚國,一旦放開對平民的限製,那絕對不會是魏國希望看到的。

    別忘了,在肅王軍,似晏墨、伍忌、翟璜、呂湛、徐炯、陳庶等等,這些都是楚國平民出身的將領,而如今,這些人早已成為肅王軍的骨幹——隻要有機會接觸書籍學識,再經過磨礪,平民階級也未必不能誕生優秀的將才。

    可能是見趙弘潤一言不發,平輿君熊琥繼續說道:“日後幾年,我大楚的敵人多半不會是魏國。貴國贏得了這場戰爭的勝利,我大楚已無法阻擋貴國成為中原霸主,這個時候,隻願兩國和平共處,怎麼可能再貿然生事?反過來說,貴國雖然贏得了這場戰爭的勝利,但相信貴國在這場戰事中也受到了巨大的損失,我想,日後貴國除了出兵討伐南宮垚,收回宋郡,近幾年,應該不會主動對外開戰。……魏楚兩國,皆需要一陣有養生息,斷然無可能再次交兵。”

    “……”聽聞此言,趙弘潤看了一眼平輿君熊琥。

    必須承認,平輿君熊琥的眼界還是相當不錯的,居然能看出魏國日後幾年的策略。

    的確,趙弘潤也認為魏國接下來的策略,應該是征討叛將南宮垚,順勢收複宋地,而在打完了這場仗後,魏國勢必會選擇鞏固勢力,發展宋地,這一來一去,大概就是幾年光景。若無意外的話,確實不太可能再發生戰爭。

    而這個時候,楚國趁機發生諸公子爭奪王位的內戰,其實對於魏楚兩國而言,是一件雙贏的事——彼此都不用太擔心對方會趁機做些什麼。

    但問題是,暘城君熊拓這回真的能趁機奪取王權麼?

    說實話,趙弘潤對此並不看好。

    正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別看楚東這回損失慘重,但歸根到底,在楚西、楚東兩者間,楚東還是占據優勢的,至少,上將軍項末的弟弟項孌,麾下就仍有幾十萬軍隊駐紮在『昭關』,負責遏製剛剛複國不久的越國。

    因此,倘若暘城君熊拓當真與楚東貴族撕破臉皮,憑借楚西的軍隊,未見得能夠穩勝楚東。

    暘城君熊拓又不是傻子,在明知己方勢力仍然不如楚東的情況下,怎麼可能用強硬的手段奪取王位呢?

    趙弘潤自忖若他猜得沒錯,此番暘城君熊拓帶兵前往楚東,隻是為了彰顯武力、對楚東施壓——隻要他做出嚴重威脅到楚東貴族利益的事,相信楚東貴族這回多少會委曲求全,同意暘城君熊拓的種種要求。

    這就意味著,楚國諸公子內戰,未見得一定會在這個時候爆發。

    因此,平輿君熊琥此番前來懇求趙弘潤的支持,更多的應該是「借勢」。

    當然,這對魏國也並非是一件壞事,畢竟楚國剛剛戰敗,按理來說的確不可能再次撩魏國虎須;再者,暘城君熊拓入主楚東,雖然短時間內楚國可能不會爆發內戰,但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楚東貴族與暘城君熊拓的矛盾必定會越來越嚴重,到時候的內戰,將會愈發劇烈——暘城君熊拓是繼承了汝南君熊灝思想抱負的繼承者,但這對叔侄二人的抱負,注定無法得到楚東貴族的支持,因為這將嚴重威脅到楚國舊貴族的根基。

    因此,楚國的內戰就算短時間內沒有爆發,但隻要暘城君熊拓還活著,那就是遲早的事。

    想到這裏,趙弘潤點了點頭,似顧左言他般笑著說道:“先來談談賠償吧?”

    聽聞此言,平輿君熊琥微微一愣,隨即臉上露出幾許『理當如此』的表情,笑著點了點頭。

    因為他知道,既然趙弘潤說出了這番話,就意味著這位堂妹夫已變相地同意了這件事。

    “相信對貴國的賠款,熊拓公子必定會讓貴國滿意的。”平輿君熊琥故作慷慨地暗示道。

    聽聞此言,趙弘潤翻了翻白眼,暗自一番腹誹:掏錢的必定是楚東貴族,你們慷他們之慨,倒還真是大方。

    他並不懷疑平輿君熊琥這番話的真實性,畢竟到時候暘城君熊拓為了進一步削弱楚東貴族的財力,肯定會在『對魏賠款』這件事上偏向魏國。

    有人幫忙出麵敲竹杠,何樂而不為?
ikller 發表於 2017-7-14 23:26
第1259章:紛聚大梁

    當晚,趙弘潤在陽夏的縣令府設宴款待了平輿君熊琥,由於彼此已達成共識,因此賓主和睦、其樂融融。

    待等次日大清早,平輿君熊琥便告辭了趙弘潤,返回平輿邑。

    而在同日,趙弘潤也下令叫青鴉眾派人前往楚地,傳播『魏公子潤不日即將率軍複討楚國』的謠言,一方麵方便暘城君熊拓「借勢」,一方麵也是暗示楚國乖乖將戰敗的賠款主動送過來。

    此後又過了兩日,趙弘潤再次收到了來自大梁的催促文書,原來是朝廷催促他盡快帶著此戰有功之士,前往大梁接受封賞。

    雖然對於這所謂的封賞,趙弘潤本人並不看重,但是他也知道,他麾下的將領們,可是眼巴巴地等著呢,因此,在將杞縣、圉縣、襄邑、己吾、陽夏等縣耕種的農田移交給遷居回來的當地官員與百姓後,趙弘潤很幹脆地就帶著一大幫人前往了大梁。

    這次迎賀凱旋,趙弘潤算是逃不掉了,因為這事,禮部尚書杜宥還特地派人專程囑咐趙弘潤:請務必莫要像以往那樣,悄然回城,讓辛辛苦苦籌備迎賀之事的禮部白忙碌一場。

    五月初,趙弘潤帶著秦少君、羋薑、陽泉君贏镹、王陵等人,還有伍忌、翟璜、南門遲等有功之士,象征性地帶了五百名商水軍、一百名鐵鷹騎兵、一百名遊馬軍,抵達了大梁。

    同時抵達大梁,還有他弟弟桓王趙弘宣,五叔禹王趙元佲,還有諸如韶虎、龍季、羿孤、趙豹、百裏跋等幾位魏國將領。

    兩者的區別在於,趙弘潤是因為在陽夏等縣協助當地的農耕,耽誤了回大梁複命的日期,而桓王趙弘宣以及韶虎、龍季、百裏跋等人,則是因為一路追擊壽陵君景舍的潰兵,才姍姍來遲——事實上追擊楚國潰軍的後半程,趙弘潤實際上已經將指揮權移交給了弟弟桓王趙弘宣。

    當然,事實上那個時候,楚國潰軍已幾乎沒有絲毫反擊之力,桓王趙弘宣有沒有指揮權都無所謂,純粹就是追擊上去接收俘虜,白撿功勳而已。

    五月初五,得知趙弘潤、趙弘宣、趙元佲等人回歸大梁,禮部特地組織了全城臣民出城迎賀。

    事實上前半個月,禮部已陸陸續續組織迎賀隊伍,迎接了武信侯公孫起、長信侯王戩與王齕等人率領的『秦國盟軍』,南梁王趙元佐與魏將薑鄙的『鎮反軍』、『北三軍』,臨洮君魏忌與司馬安、聞續的『河東魏師』,燕王趙弘疆的『山陽軍』,除此以外,還有成陵王趙燊、安平侯趙郯等魏國貴族。

    目前,隻剩下趙弘潤、趙弘宣、沈彧等一批參與『魏楚雍丘戰役』的軍隊與將領了。

    相比較迎接其他軍隊,今日迎接肅王趙弘潤的大梁百姓心情更是激動。

    也難怪,畢竟百戰百勝的某位肅王殿下,每次在率軍凱旋回到大梁時,卻格外的低調,甚至於有時候出於某些原因,很少在大梁百姓麵前露麵,以至於在如今的大梁,雖然『肅王趙潤』的威名響徹整個大梁,但事實上真正親眼見過趙弘潤,得知他究竟長什麼樣子的大梁百姓,卻很少很少。

    也正因為這樣,當趙弘潤等人在禮部樂官的鼓樂齊鳴中,緩緩從遠方進城城內時,城門內外兩旁的大梁百姓,皆翹首相盼,爭先恐後般想瞧瞧那位肅王殿下的真正模樣,這讓負責維持治安的兵衛與禁衛壓力劇增。

    按理來說,這支回城隊伍身份最高的,乃是禹王趙元佲,但年過四旬的禹王趙元佲,早已過了顯擺出風頭的年紀,雖借口身體狀況不佳,讓趙弘潤、趙弘宣兄弟二人騎馬引領整支隊伍,接受幾萬乃至十幾萬大梁百姓的迎賀。

    可能是頭回得到如此規格的迎賀,桓王趙弘宣不禁有些心虛,偷偷問兄長趙弘潤道:“哥,咱是不是得說些什麼?”

    趙弘潤聞言搖頭失笑。

    其實對於趙弘宣所提的這件事,曆來並沒有什麼慣例,心情好,朝著那些大梁臣民招招手,心情不好,就跟南梁王趙元佐入城時那樣,一臉陰沉,都沒有人會多說什麼——全看各人的心情。

    不過既然趙弘宣提及了此事,趙弘潤覺得,既然大梁百姓不顧寒風在此迎賀,他的確應該說些什麼,給予這些人尊重。

    於是,他在經過城門口前,勒住韁繩,在馬上拱手抱拳,朝著四方圍觀的百姓施禮,口中說道:“趙潤惶恐,所幸未曾辜負諸父老重望。”

    很謙遜的一句話,引起了圍觀大梁百姓的強烈反響,不少年輕小夥不禁大聲喊著諸如『肅王』、『肅王威武』的口號,讓場麵愈發火熱。

    在馬車中看著這一幕,禹王趙元佲不禁有些感慨。

    因為想當年,在他與南梁王趙元佐的那個時代,大梁城內年輕小夥,亦是這般欽佩、熱切地對待他們,爭相入伍『禹水軍』與『順水軍』,使得這兩支軍隊成為當時魏國繼『(初代)魏武軍』後最強盛的魏軍。

    可如今,大梁的年輕一輩,將這份殊榮給予了肅王趙弘潤,這讓禹王趙元佲一麵感慨王室後繼有人之餘,心底多多少少仍有些失落——終歸,他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如今,是年輕輩、諸如肅王趙弘潤、桓王趙弘宣這些年輕人的時代。

    而此時,桓王趙弘宣亦體會到了大梁臣民對於他兄長趙弘潤的擁護與熱切,這讓他十分羨慕。

    不過羨慕歸羨慕,趙弘宣仍未放棄追趕兄長的念頭——在這場仗中,北一軍也算是真正揚名了,假以時日,北一軍未必無法追上商水軍、鄢陵軍。

    忽然,趙弘宣隱約聽到不遠處有幾名大梁百姓在交頭接耳地嘀咕,他們的議論聲,讓趙弘宣忍俊不禁。

    “不是說肅王殿下個子矮麼?完全瞧不出來啊……”

    “笨啊,那是因為騎在馬上嘛。”

    “……”偷偷看了一眼兄長的表情,趙弘宣發現身邊的兄長臉都黑了。

    平心而論,趙弘潤今年已二十一歲,個子也早已不算矮了,已經比羋薑高出了一線,但不知為何,在大梁臣民的印象中,趙弘潤依舊是那個矮個子的肅王殿下,氣得趙弘潤恨不得翻身下馬,揪著那幾個亂嚼舌根的百姓發泄一番心中的鬱悶:哪裏矮了?比比?!

    不過仔細估測了一下那幾個家夥的個頭,趙弘潤還是明智裝作沒聽到,一麵笑容可掬地朝著兩麵迎賀的百姓招手,一麵策馬進了城內。

    此時在城內,亦是張燈結彩,如城外一般熱鬧,除了平民以外,就連一些貴族千金,亦坐在街道兩旁的樓屋二樓,從窗口觀瞧趙弘潤、趙弘宣兄弟二人。

    也難怪,畢竟趙弘潤、趙弘宣二人都還沒有婚配——趙弘潤是沒有對外公布,而趙弘宣則是還沒有婚娶對象,再加上兄弟二人那俊秀的外貌,也難怪會讓大梁城內那些貴族千金傾慕不已。

    可能是察覺到了那些貴族千金的視線焦點,秦少君與羋薑不約而同地沉下臉,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場,讓策馬在前方的趙弘潤,隻感覺後背涼颼颼的。

    當然,不高興歸不高興,但其實秦少君與羋薑彼此都清楚,此時那些坐在街道兩旁屋樓二層的貴族千金,對她們來說都不算什麼威脅,真正的威脅,還是她們彼此。

    秦少君,乃是暫時假扮秦國儲君的秦國公主,出身自然是無可挑剔;而羋薑,乃汝南君熊灝的長女,雖然是類似郡主的出身,比秦少君低一級,但要知道,一旦暘城君熊拓日後成為了楚王,羋薑就是長公主類似的身份地位,論尊貴,絲毫不會遜色秦少君。

    『隻有「她」才是勁敵。』

    在不約而同地相互瞅了一眼後,秦少君與羋薑很有默契地相互移開了視線。

    隨後,這支隊伍便在城內分別了,趙弘潤領著羋薑、秦少君、鶯兒以及肅王軍的將領們,住回肅王府,而趙弘宣則領著他北一軍的將領,住回桓王府,其餘人,似秦將陽泉君贏镹、王陵,還有魏將韶虎、龍季、羿孤、趙豹、百裏跋等人,有府宅的歸府宅,沒府宅的,則在禮部官員的安排下入住城內的驛館,歇息一番,沐浴更衣,準備參加傍晚召開於皇宮內的封賞筵席。

    待等到臨近酉時,趙弘潤與眾人在肅王府內沐浴更衣之後,便有提早一步抵達大梁的臨洮君魏忌,還有屈塍、晏墨等將領前來拜會——說是拜會,其實就是一同前往赴宴而已。

    畢竟這次犒賞盛宴,其實也是國內各皇子勢力變相炫耀武力的好機會,作為『肅王黨』的將領,自然要一起出場,結伴前往皇宮。

    值得一提的是,這次前往皇宮赴宴,其實羋薑並未受邀,畢竟今日主要是男人的聚會,但考慮到秦少君能夠以假身份出席,趙弘潤還是帶上了羋薑,畢竟他也看得出來,因為秦少君的關係,羋薑最近的心情可不大好。

    待趙弘潤一票人浩浩蕩蕩地前往皇宮時,他們碰到了燕王趙弘疆與燕王妃孫氏夫婦,以及兼任山陽軍主將的宗衛長曹焱等人。

    而另外一邊,南梁王趙元佐、魏將薑鄙以及天水魏氏的魏罃等人,亦聯袂而來。

    瞧見南梁王趙元佐,燕王趙弘疆眼中幾欲噴火,而趙弘潤的麵色亦是沉了下來,嚇得附近的禁衛軍統領靳炬,連忙以催促兩方人盡快入宮為由,出麵圓場。

    “四哥,別衝動,咱暫時動不了他。”趙弘潤低聲勸阻著燕王趙弘疆。

    在趙弘潤的勸阻下,燕王趙弘疆這才勉強按下心中的憤怒,附耳對趙弘潤說了幾句。

    無他,就是請趙弘潤幫忙替山陽軍爭取一些便利,把鎮反軍趕出河內郡而已。

    對此,趙弘潤欣然答應。
ikller 發表於 2017-7-15 23:44
第1260章:猛將彙聚

    此次的封功筵席,照舊設在「集英殿」,但因為今日參與筵席的有功之士人數眾多,負責主持筵席的禮部與內侍監擔心座位不夠,遂並未采取以往的「獨席」,而是在殿內擺上了一張張長桌與一條條長凳。

    畢竟,今日受邀前來的賓客實在太多了,還真應了這座宮殿那「英傑彙聚」的喻義。

    早在申時前後,雍王弘譽便來到了集英殿,視察筵席的準備情況——作為有實無名的儲君,他亦是這場筵席的招待方,負責統籌安排這次筵席。

    臨近酉時,朝中百官陸續抵達集英殿,在入殿後紛紛向雍王弘譽行禮問候。

    隨後不久,原東宮太子趙弘禮亦領著心腹幕僚提早來到,讓雍王弘譽微微有些驚訝。

    在相互見禮之後,雍王弘譽略帶意外地對趙弘禮說道:“我以為長皇兄會遲些與小九一同赴宴。”

    趙弘禮淡然一笑,搖頭說道:“愚兄已多次對外說過,北一軍的軍主是小九,與我再無半點關係。”

    雍王弘譽看了一眼趙弘禮,表麵上隨意地笑了笑,可內心呢,卻毫不相信趙弘禮的話:北一軍如今由他們最年幼的弟弟桓王趙弘宣統領,趙弘禮亦從未再插手幹涉,這一些固然不假,但誰都知道,小九是廢太子趙弘禮的支持者——原太子趙弘禮雖看似敗落,實際上不過是在韜光養晦,靜待時機。

    至少,雍王弘譽從趙弘禮的眼神中,完全看不出對方已放棄了爭取大位的意思。

    這也是敵人!

    不過暫時,彼此是政治上的聯盟。

    『今日的敵人隻有一個。』

    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趙弘禮與雍王弘譽頗有默契地笑了笑。

    待等到酉時前後,朝中百官已在殿內西側的長桌旁陸續就坐,而殿內東側的長桌,則是今日的尊位,即隻有在這場仗中立下功勳的有功之士,才能入座的「功勳席」。

    不知過了多久,殿外傳來一聲謁者的通報:“慶王殿下到!”

    『來了!』

    雍王弘譽與趙弘禮暗自吸了口氣,與殿內朝中百官一同,不約而同地瞧向大殿入口。

    隨即,殿外的謁者,用幾乎沒有停頓的語速,迅速通報那一名名聯袂而來的賓客。

    “南梁王到!”

    “襄王殿下到!”

    “薑鄙將軍到!”

    “魏罃到!”

    “戶牖侯到!”

    “苑陵侯到!”

    “萬隆侯到!”

    “高陽侯到!”

    “平城侯到!”

    “曲梁侯到!”

    “匡城侯到!”

    隨著殿外謁者一聲聲幾乎沒有停頓的通報,一大票人現身於集英殿外,一同邁步走入殿內。

    “看來本王是第一個。”

    掃了一眼殿內的坐席擺設,慶王弘信笑嗬嗬地說道。

    殿內的朝中百官,配合般地賠笑了兩聲,旋即目不轉睛地盯著慶王弘信身背後的那些人——慶王黨!

    遠遠瞧著故意駐足於大殿門口的慶王黨眾人,殿內鴉雀無聲,縱使是雍王弘譽,亦感覺壓力劇增。

    不能否認,慶王弘信如今的勢力非常龐大,有朝中官員支持、有軍方統帥支持、還有來自國內貴族圈子裏的支持,比全盛時期的「東宮黨」還要強大,若非目前由雍王弘譽監國,否則,縱使是雍王黨,也難以招架來自慶王黨的逼迫。

    尤其是此番攜南梁王趙元佐、將軍薑鄙的勝勢,使得慶王黨的聲勢比以往更為浩大,以至於光是那些人站在大殿門口,就讓殿內的百官心情緊張、暗咽唾沫。

    事實上,殿內朝中百官亦是心知肚明,此次筵席,除了封賞有功之士外,其實也是諸皇子彰顯勢力的最佳時機——當然,更主要的,還是雍王弘譽與慶王弘信的交鋒。

    見殿內眾人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瞥向自己,雍王弘譽也不退縮,站起身來笑著恭迎道:“三伯、五弟,還有列位,快請速速入席吧。”

    話音剛落,便有一名太監從殿旁疾步走來,似乎是準備給慶王弘信等人指座,但雍王弘譽卻擺擺手遣退了那名太監,笑吟吟地看著慶王弘信等人,那表情仿佛是在說:隨便坐,隨便坐。

    可問題是,能隨便坐麼?

    要知道今日會坐在西側席位中的某些位,脾氣可不大好,縱使是慶王弘信亦不想得罪。

    而此時,南梁王趙元佐也看出雍王弘譽是故意刁難,遂出聲說道:“薑鄙,你跟我來,其餘人,跟著魏罃吧。”

    說罷,他領著薑鄙邁步來到首張長桌,在靠西的那排座位坐了下來,而其餘那些參與此戰的慶王黨貴族們,則在魏罃的帶領下,隨便挑了幾場長桌坐了下來。

    朝中百官見此暗暗點頭:這樣的座次,倒不至於會激怒某位脾氣不好的肅王殿下。

    見南梁王趙元佐出麵替自己化解了來自雍王弘譽的刁難,慶王弘信暗自鬆了口氣,在嘲諷般瞥了一眼雍王弘譽後,便與襄王弘璟,到西側首張長桌的尊位入座——他與襄王弘璟皆不曾親身參與這場戰爭,因此,此番其實也是作為陪客而來。

    不得不說,一開場就劍拔弩張的一幕,讓殿內的氣氛變得更加尷尬,此時殿內,鴉雀無聲,沒有人敢打破這股沉默。

    不多久,宗府宗正趙元儼帶著如今接替已故的怡王趙元佐成為宗府宗令的繇諸君趙勝,來到了集英殿,此時,殿內的氣氛這才稍稍緩和起來。

    這得歸功於繇諸君趙勝,這位善於察言觀色、能說善道的君侯,可是辭令交涉的好手,見殿內的氣氛不對勁,不留痕跡地通過幾個小玩笑,就使殿內的氣氛逐漸回暖。

    片刻後,伴隨著殿外謁者的通報,桓王趙弘宣一行人亦來到了集英殿。

    讓殿內眾人感到吃驚的是,禹王趙元佲與其麾下的韶虎、龍季、羿孤、趙豹四位大將,此番居然是與桓王趙弘宣一同前來。

    『這是什麼意思?』

    殿內百官對此不禁納悶。

    要知道,與兄長肅王趙弘潤一樣,桓王趙弘宣亦同樣不曾表露過想要爭奪皇位的意念,相比較皇位,這位桓王殿下似乎更執著於像其兄長那樣統帥一支軍隊南征北戰,取得一場場對外戰爭的勝利。

    然而,禹王趙元佲與其麾下韶虎、龍季、羿孤、趙豹四將,卻與桓王趙弘潤一同出場,這其中是否是有什麼特殊原因呢?

    可能是注意到了殿內眾人的狐疑目光,禹王趙元佲拄著拐杖笑嗬嗬地說道:“怎麼?我與弘宣一同前來赴宴,讓諸位感到困擾麼?我叔侄二人可是在雍丘比肩作戰的呀!”

    聽聞此言,殿內眾人頓時恍然大悟:也對!

    相比較方才對待慶王弘信那些人,此時雍王弘譽的態度可謂是熱情地多,主動上前施禮問候:“五王叔,弘宣,我來領你們入席吧。”

    平心而論,桓王趙弘宣對雍王弘譽的印象非常差,但考慮到長皇兄趙弘禮目前與後者屬於政治上的同盟,他還是勉為其難地打了聲招呼。

    “不用勞煩了。”禹王趙元佲遠遠瞧見了東側頭一張桌子的南梁王趙元佐,笑嗬嗬地說道:“我跟弘宣自己去就行。”

    說罷,他就拄著拐杖,徐徐走向東側頭一場桌子,在南梁王趙元佐的對麵坐了下來。

    說實話,對於方才雍王弘譽刁難慶王弘信一事,南梁王趙元佐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在他看來,這種純粹就是小孩子把戲,可如今禹王趙元佲到場,他的情緒就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

    “我贏你了,元佲。”

    在禹王趙元佲入座之後,南梁王趙元佐率先開口說道。

    “嗬嗬。”禹王趙元佲笑了兩聲,不動聲色地阻止想要出言反駁、甚至是譏諷的桓王趙弘宣,直視著南梁王趙元佐。

    “你笑什麼?”南梁王趙元佐皺著眉頭問道,他這樣的舉動,讓坐在他身旁的將軍薑鄙感到有些詫異。

    在薑鄙看來,南梁王趙元佐,那絕對稱得上是一位梟雄,但不知為何,這位梟雄在麵對禹王趙元佲時,往往會失去平日裏的冷靜。

    就好比眼下,盡管禹王趙元佲隻是隨意地笑了兩聲,但南梁王趙元佐卻仿佛感到了濃濃的嘲諷意味。

    不過薑鄙並未幹涉,畢竟他多少也聽說過趙元佐、趙元佲二人的糾葛。

    “你真的贏了麼?”麵對著南梁王趙元佐的質問,禹王趙元佲淡淡說道:“我方一戰,掃平楚國百萬大軍,不使留有後患,而你呢?”

    聽聞此言,南梁王趙元佐冷哼道:“若非大梁與韓國媾和,你以為我會輕易從韓國撤兵?”

    “我指的不是這個,我指的是衛國。”禹王趙元佲搖了搖頭打斷道。

    “衛國?”南梁王趙元佐皺了皺眉。

    見此,禹王趙元佲說道:“你真的不明白,韓軍在撤軍之前,為何叫司馬尚進攻衛國麼?……你為何不救?魏衛失和,後患無窮。”

    『……』

    南梁王趙元佐皺了皺眉頭,以他的才智與謀略,當然能明白其中利害,隻不過,他並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罷了——縱使衛國猜到他「禍水東引」的計策又怎樣?難道衛國真敢背棄他魏國,轉投韓國?

    衛王難道看不出如今天下的局勢麼?他魏國的崛起,已勢不可擋!

    倘若衛王果真做出如此不智的決定,魏國軍一日內即可兵臨濮陽城下。

    “你這是要耍賴?”南梁王趙元佐不悅地說道。

    “我隻是就事論事。”禹王趙元佲笑著回答道。

    就在這時,集英殿外又傳來了一聲謁者的通報,吸引在殿內所有人的主意:“燕王殿下到!肅王殿下到!秦少君到!”

    隨著這一聲通報,燕王趙弘疆與肅王趙弘潤雙雙邁步走入大殿。

    相比較燕王趙弘疆身背後隻跟著燕王妃孫氏與曹焱等幾位宗衛出身的山陽軍將領,肅王趙弘潤身後,可謂是將才彙聚。

    “商水軍伍忌大將軍到!”

    “鄢陵軍屈塍大將軍到!”

    “臨洮君魏忌大人到!”

    “蒲阪尉、聞續將軍到!”

    “成陵王到!”

    “安平侯到!”

    “高賢侯到!”

    “呂潭侯到!”

    “留光侯到!”

    隨著此起彼伏般的通報聲一聲聲傳入耳中,肅王黨的將領們陸陸續續邁步走入殿內。

    別看有資格得到謁者通報的肅王軍將軍並不多,還沒有去年投奔肅王趙弘潤的貴族多,但誰都知道,此刻跟隨在肅王趙弘潤走入集英殿的將軍,那可是肅王軍的核心將領。

    晏墨、孫叔軻、翟璜、南門遲、馬遊,這些鄢陵軍、商水軍、遊馬軍的將領們,此刻殿內諸人誰敢小瞧他們?

    這是目前魏國最龐大的一支軍方勢力,縱使是南梁王趙元佐與薑鄙,禹王趙元佲與桓王趙弘宣,亦無法相提並論。

    而更要緊的是,此番與肅王趙弘潤一同出場的,還有秦少君與秦國的將領們。

    “武信侯公孫起大人到!”

    “長信侯王戩大人到!”

    “陽泉君贏镹大人到!”

    “王齕大人……”

    “王陵大人……”

    看著肅王軍的將領們與秦國將領聯袂而來,此時仿佛有一股比先前任何一方勢力更迫人的氣勢,隱隱籠罩在集英殿內,讓殿內諸人喘不過氣來。

    或有人感到納悶:秦人為何會與肅王殿下一同出場?仿佛是為了魏肅王殿下助威?

    立刻,便有知情者私底下透露:笨啊,肅王殿下與秦國一位公主聯姻,秦國的將領,自然會跟肅王殿下一同出席。

    在跟燕王趙弘疆、肅王趙弘潤打了聲招呼後,雍王弘譽不失禮儀地向秦少君拱手施禮。

    “雍王兄就不必招呼我們了。”趙弘潤笑著與雍王弘譽打了聲招呼,隨即,便領著燕王趙弘疆夫婦,還有秦少君、羋薑、鶯兒幾人,直奔東側首張長桌。

    而其餘諸人,則在臨洮君魏忌的引領下,在東側的長桌隨意就坐。

    不得不說,當魏忌、屈塍、伍忌、翟璜、晏墨、南門遲、馬遊,還有秦國的列位將軍入座之後,此前還有點趾高氣揚意思的戶牖侯孫牟、苑陵侯酆叔等慶王黨的貴族們,頓時就感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讓他們如坐針氈。

    尤其是跟屈塍、伍忌、魏忌、公孫起、王戩同席的戶牖侯孫牟與苑陵侯酆叔,看著這些肅王軍與秦軍的猛將們一個個環抱雙臂坐在對麵,下意識地連大氣都不敢喘。

    也難怪,畢竟他們充其量隻不過是率領私兵在衛國溜達了些許時日,哪比得上商水軍、鄢陵軍、遊馬軍這些真刀真槍拚殺出軍功的猛將們?

    肅王黨,雖然在朝中的根基較淺,隻有工部、冶造總署與兵鑄局這些在政令上插不上手的邊緣府衙,但在軍方,沒有任何勢力能與肅王黨一較高下。

    當燕王趙弘疆與肅王趙弘疆入座之後,眾人明顯感覺到,殿內的氣氛變得愈發詭譎——尤其是燕王趙弘疆,他看向南梁王趙元佐的眼神,仿佛是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

    『不會是要出事吧?』

    一些膽怯的官員忍不住瑟瑟發抖,內心充滿了不安。

    今日有那麼多各方將領在場,若打起來,那可不得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6 01:18
第1261章:論功行賞

    集英殿內,漸漸匯聚了這場戰爭的有功之士。

    但相比較西席那邊還算融洽的氣氛,東席可謂是涇渭分明:燕王黨、桓王黨、肅王黨三者的將領們,彼此間和和氣氣,可面對南梁王趙元佐、姜鄙等慶王黨、襄王黨的人員時,彼此卻沒有半句閒聊。

    甚至於,似伍忌、翟璜、馬遊、沈彧、晏墨、孫叔軻等最為堅定的肅王黨將領,還時不時地用充滿威勢的眼神上下掃視對座的慶王黨成員,那種充滿侵略性的眼神,讓後者壓力倍增。

    別人暫且不說,商水軍的大將軍伍忌,如今可算是徹底揚名了,誰讓他在山陽戰場上生擒了韓國北原十豪之一的代郡守劇辛呢。

    近幾十年來,魏國從未在與韓國的戰場上,生擒那樣高地位的韓國將領。

    因此,伍忌已被譽為『商水軍第一猛將』,被這等猛將盯著直瞧,時不時地對方還咧嘴發笑,這難免會讓慶王黨的人感覺毛骨悚然。

    而此時,西席的百官們,也在暗暗盤點肅王黨的將領們,畢竟肅王黨的將領,堪稱是魏國軍方首屈一指的實力,麾下猛將眾多。

    可讓百官們奇怪的是,曾經的碭山軍副將、如今的蒲阪尉聞續,居然也與肅王軍的將領們坐在一起。

    『看來,傳言中司馬安大將軍支持肅王殿下,這並非空穴來風啊。』

    朝中百官心中暗暗想道。

    雖然在這次的宴席中,司馬安為了避嫌,並未與肅王趙弘潤一同出場,而是與浚水軍大將軍百里跋聯袂而來,但聞續這位司馬安大將軍最信任的兩位副將之一,今日卻坐在肅王軍的將領們之間,這就足以說明一些問題。

    對於這件事,國內有不少人感到十分錯愕,畢竟當初初次合作時,肅王趙弘潤與大將軍司馬安鬧得非常僵,據說,趙弘潤曾一度決定要暫時罷免後者。

    可誰能想到,在三四年之後,駐軍六營大將軍中,居然反而是司馬安大將軍與肅王趙弘潤關係最好。

    不多時,隨著一聲『陛下駕到』的通報,魏天子趙元偲領著大太監童憲來到集英殿。

    見此,殿內諸魏國文臣武將,紛紛起身行禮,就連秦少君,亦與武信侯公孫起、長信侯王戩等秦將起身行禮,給予這位魏王陛下足夠的尊重。

    「諸位免禮。」

    魏天子趙元偲面色紅潤,在來到主位後,揮揮手示意殿內諸人入座,笑著說道:「今日無有那些繁文縟節,只是為我大魏的有功之士,以及對我大魏的盟友、秦國派來援助的將軍們設宴慶功。」

    說罷,他看了一眼大太監童憲。

    童憲會意,當即命禁衛軍端上菜餚與酒水。

    按理來說,封賞酒菜這種事應該由宮內的宮女與太監來做,但今日情況有點特殊。畢竟今日這場筵席,主要是為了款待軍職將領,因此,宮內的尚膳局撤銷了以往那種雖然精緻但份量很小的菜餚,直接選用烤乳豬、烤全羊這種以肉食為主的大盤菜餚,就連酒水也是一壇壇往殿內搬,在這種情況下,力弱的宮女與太監們如何搬得動?於是就只能出動禁衛軍。

    隨著宮內樂官奏響音色,一隊隊樂女在殿內獻上歌舞,讓一些從未有緣接觸這等檔次筵席的將士們,感到無比的雀躍。

    比如游馬軍的百人將「石進」,因在雍丘戰場上斬殺了楚國的邸陽君熊商,而有幸得到邀請,此時,看著滿桌的菜餚、噴香的美酒,還有大殿中央那些美妙樂女的獻舞,興奮地滿臉通紅。

    見此,遊馬軍的主將馬遊只能一次次地提醒告誡:別給老子丟人現眼!

    其實不單單是石進,肅王軍中有不少受邀前來赴宴的將領們,由於首次受邀這種檔次的筵席,難免會有些拘束,就比如冉滕、項離、張鳴這些千人將,別看他們在戰場上悍勇非常,可此時,他們只敢低著頭偷偷去瞧大殿中央那些衣料單薄的女子,而沒出息的如李惠、樂豹、央武等士卒們,此時頂著那些女子直嚥唾沫。

    也難怪,畢竟商水軍、鄢陵軍的兵將們,大多都是楚國平民出身,以往哪裡接觸過這種規格的宴席,因此難免會做出一些粗魯失禮的舉動。

    好在殿內肅王黨的勢力非常龐大,因此,就算有些人看不起那些商水軍、鄢陵軍的低層將士,也沒人敢挑刺奚落。

    一同歌舞之後,獻舞的宮廷樂女依次退出殿外,這讓不少將士感到頗為不捨。

    但隨即,禮部尚書杜宥便站了起來,拍了拍手提醒殿內諸人注意,這讓那些將士有些失落的情緒一下子又高漲起來。

    誰都知道,今日最關鍵的,是論功行賞,別的都是其次。

    在眾目睽睽之下,禮部尚書杜宥走到王座階下,朗聲說了一番場面話,先是表彰了諸路魏軍為了保家衛國、捨生忘死的奮戰,隨後又嘉譽國內貴族全力支持國家的行為,最後,則感謝了來自秦國的協助。

    不過杜宥也明白,這個時候,諸多將士都眼巴巴地等著論功行賞,不會有多少人真心聽他那番讚譽的話,於是他也就說得很簡短,三句兩句之後,便直接進入了論功行賞的環節。

    「……此番戰事,立下功勛的有功之士不計其數,為賞罰分明,朝廷將此戰有功之士分為五等,各有不同的賞賜。」說著這話,杜宥從袖口中抽出一疊名單,在確認了一下名單後,繼續說道:「先來公佈第五等的有功之士,戶牖侯孫牟、苑陵侯酆叔……」

    這「第五等功勛」,大多數都是雖然表現出保家衛國的意念,但事實上並未與韓軍交鋒的國內貴族。

    就比如戶牖侯孫牟、苑陵侯酆叔等人,他們雖然受到大樑朝廷的徵令,率領各自組織的私軍前往駐守大河河畔,亦或是支援衛國,但因為種種因素,這些人到最後並沒有與韓軍交鋒,因此這所謂的「第五等功勛」,實際上好比是一個安慰獎,意義大於實惠。

    而「第四等功勛」,其實與「第五等功勛」相差也不大,就比如在這個檔次內的成陵王趙燊、安平侯趙郯等等,這些貴族同樣也沒有在這場戰爭中立下什麼功勛,但兩者的區別在於,似成陵王趙燊、安平侯趙郯等人,他們是向朝廷捐輸了不少錢糧的,因此,大樑朝廷必須提升一個賞賜的檔次,日後給予一些回報。

    畢竟,貴族階級主動向朝廷捐輸錢糧,支持國家的戰爭,這很不容易,值得大力廣傳,做成典型,促使國內貴族效仿。

    當然,無論「第四等功勛」或「第五等功勛」,事實上賞賜的東西都不多,無非就是一些銅錢、布帛、玉石之類的,就拿成陵王趙燊來說,這些賞賜,還沒有他捐給大樑朝廷的東西的零頭多。

    當然,對於這些東西他也不在意,反正他如今背靠肅王趙弘潤,損失的錢財很快就能通過貿易賺回來——真正的便宜,在於朝廷欠下的人情,這才是貴族最想得到的。

    讓朝廷欠下己方的人情,日後在某些事上,朝廷或多或少就會給予通融,就比如當初一些貴族霸佔國內的礦產,真以為朝廷茫然不知麼?怎麼可能!只不過因為某些關係,朝廷不好出面罷了。

    至於從「第三等功勛」開始,那就是確鑿的軍功了,就比如,頭一個被禮部尚書杜宥唸到名字的遊馬軍百人將石進,就因為在雍丘戰場上斬殺了邸陽君熊商,非但軍職被提拔為千人將,還獲得了「貴勳」這個初級貴族的身份,讓肅王軍中一些千人將級別的老人們羨慕不已。

    要知道,如今在整個肅王軍中,就只有屈塍與伍忌這兩位大將軍獲得了「貴勳」身份,除此以外哪怕是晏墨、孫叔軻、翟璜、南門遲等人,都仍在「考察」階段,畢竟這份殊榮能夠讓他們從平民步向貴族,不可謂不珍貴。

    而除了『石進』以外,亦有諸多的魏軍將士獲得了這個檔次的封賞,但是並非個個都有幸獲得「貴勳」的獎勵,就比如商水軍中驍勇的千人將冉滕,在這場戰爭中殺敵何止數百,但最終,也只是得到了一些金錢上的賞賜。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燕王趙弘疆麾下戰死沙場的宗衛兼山陽軍將領鄭遂與李瑁,就獲得了「貴勳」的賞賜,並允許他們的長子繼承,不過,不出意外只能繼承一輩。

    總的來說,除了遊馬軍百人將石進這個特殊的例子以外,在「第三等功勛」這個檔次內的,朝廷只是厚待了戰死的將士,比如賞賜爵位、視情況減免稅收,由宗府將犧牲者的兒子訓練為宗衛等等。

    相比較「第三等功勛」,「第二等功勛」的賞賜更為豐厚。

    比如頭一個受到封賞的碭山軍大將軍司馬安,直接任命為『河西守』,總懾河西,統籌魏國日後對林胡開戰,奪取河套地區的事宜。

    而繼司馬安之後,臨洮君魏忌成為第二位受到封賞的人,被任命為『河東守』。

    不可否認,臨洮君魏忌成為『河東守』,卻是有肅王趙弘潤幫襯的影子,但不能否認,這位君侯在與韓將樂城、韓徐的交鋒中,亦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率領一幫新兵阻擋幾倍兵力的太原韓軍數月之久,誰敢忽視臨洮君魏忌的功勛?

    日後,魏國河西有司馬安,河東有臨洮君魏忌,兩者相輔相成,何懼韓國太原、何懼河套林胡?

    看著在大殿中央叩地接受封賞的司馬安與臨洮君魏忌,縱使是趙弘潤心中亦不禁有些振奮。

    他所在的魏國,終於逐漸強盛起來。

    而這是否意味著,他離「閒王」的夙願已經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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