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偷香 作者:墨武 (已完成)

 
mk2258 2016-2-22 21:4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9 8120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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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第170章 劉關張(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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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禁聽郭嘉說曹操要到,不由心中凜然,他方才就聽郭嘉說什麼——可是要迎接曹司空?

    那時候他只以為郭嘉是在開個玩笑。

    區區一個涉縣,曹司空既然派他於禁前來,還有一幫摸金校尉、發丘中郎將輔助,何必曹司空親至征討?

    但見郭嘉不像玩笑的樣子,於禁皺眉道:「曹司空怎地會來?何時會來?」

    「應該快了。」

    郭嘉笑道:「我是閒散慣了,慢悠悠的先行趕來,曹司空既然決定前來,當然不會比我慢上許多。」

    他話音未落,抬頭向南方望去。

    軍中有呼哨聲不斷。

    眾人隨著郭嘉的目光望過去,見到遠方有塵土急揚,善於行軍望氣之人都知道那是有大軍急進才起的塵煙。

    於禁顧不得多問,早讓三軍結陣。

    身後來的若是曹軍也就罷了,若是旁的人馬,絕對不能不防。

    郭嘉眼中露出分欣賞,讚許道:「於將軍果然謹慎。」

    有快馬穿陣急來,在於禁耳邊低聲耳語幾句,於禁臉色微變,立即翻身上馬轉去後軍,不多時,軍陣兩分,有一隊騎兵從中而來,為首一人外罩紅袍,內襯絲甲,長髯細目,赫然就是曹操。

    眾人一望,都是凜然噤聲。

    單飛見騎兵陣容極為威肅蕭殺,端是鐵一樣的風骨,虎豹一樣的強悍。又見曹操身旁是於禁,身後跟著的是曹純和許褚,立即知道那騎兵應該就是威名赫赫的虎豹騎。

    田元凱等人做夢也沒想到過曹操竟會親至,見其所率騎兵威猛如斯,都是暗想怪不得就算袁家精兵先登軍都不是曹操虎豹騎的對手,可如此兵馬驀地來到涉縣,目的實在耐人尋味。

    梁縣令本是鬆口氣,見狀一顆心又是提了起來。

    偏偏曹操目光已經望過來,見梁歧不安,緩緩道:「這位就是梁縣令?」

    梁歧雙腿微軟,緩緩跪下來,不為自己,只為涉縣的百姓,「草民梁歧見過曹司空……此時才降,還請曹司空原宥。」

    曹操似是怔了下,看了下於禁,見其臉色沉冷,只是笑笑道:「梁縣令何必多禮,早聽郭嘉說梁縣令愛民如子,絕不肯讓涉縣百姓受苦,大軍一至,必定歸順朝廷,如今一見,果不虛傳。」

    他翻身下馬,竟親自扶起了梁歧。

    梁歧身軀微顫,實在沒想到曹操竟會如此,就聽曹操道:「還請梁縣令前頭領路,借縣衙一用。」

    心中不解,梁歧還是道:「司空太過客氣,這面請。」他半晌才平復激盪的心情,見曹操翻身上馬,快步在前領路。

    許褚不離曹操左近,曹純亦是虎視眈眈的警戒周圍。

    等到了城門前,石來等人早搶先守住城門以防意外,曹操在城門前頓了下,吩咐道:「傳令下去,三軍城外紮營。虎騎虎衛入城,不得驚擾城中的百姓,若有違令者,斬!」

    梁歧心中一顫,急聲道:「多謝曹司空。」

    有兵士傳令,一時間全城轟動,百姓喜悅之意不言而喻,不過很快百姓又是靜了下來,只怕驚擾曹軍再起枝節。

    梁歧一直引曹操到了縣衙前,自慚縣衙簡陋。

    曹操並不介意,虎衛早就將縣衙搜了一遍,四處守住,虎騎更是環在縣衙院牆之外,一時間可說戒備森然。

    入了縣衙,曹操讓一幫人先在衙外守候,招於禁入內。

    眾人都在院外候著,郭嘉這才笑望單飛道:「半年不見,你倒是……很有運氣。」他向晨雨喵了眼,低聲道:「這位姑娘可是兄弟喜歡的?」

    他聲音不大,可也絕對不小,田元凱、石來等人立即望過來。石來早就認出晨雨就是當初在天坑中將他踢下瀑布的女子,一旁笑道:「我本來以為你死了,哪想到你運氣好到了極點。」

    張遼亦低聲道:「兄弟好眼力。」

    郭嘉、張遼、石來和單飛都算是拜把子的兄弟,一見面自然不再見外,忍不住拿單飛調侃。

    單飛倒沒想到兄弟古今一同,都喜歡拿女人作為話題,一時間倒有點手足無措,偷向晨雨看了眼,見她望著一樹桃花也不知想著什麼,單飛重重「嗯」了聲,突然想到一事,「張大哥,你兩軍對戰時,看到的真是張飛?」

    眾人一凜。

    郭嘉立即收斂了笑容,皺眉道:「張飛來了?」

    張遼緩緩點頭,「錯不了的。當初山腹之中,他扮作閻行的手下,但突圍時不得不展現真正的武功,我和他在徐州數次交手,那時就已懷疑,今日一見,更是確定。」

    石來皺眉道:「張飛目的何來?」

    單飛見張遼、石來對張飛很是熟捻的樣子,不由問道:「這個張飛,究竟是什麼人物?」

    他當然知道張飛是什麼人物,可多是從演義中獲得的資料,如今顯然對不上號的。

    郭嘉負手望天,沉吟半晌才道:「此人本和關羽般,同為劉備手下。」轉望單飛,郭嘉道:「你知道劉備和關羽?」

    單飛點點頭,轉瞬又是搖搖頭,「一知半解。」

    他知道演義中為塑造人物形象,宣揚蜀漢正統思想,對蜀漢人物刻畫的最是誇張,甚至可以說的顛倒是非。他擅長考古,但對這些人物的真實認知,肯定不如郭嘉的。

    郭嘉沉默半晌才道:「劉備,人之梟雄,武功不差,用兵亦佳,如今人在新野,替劉表鎮守荊州的門戶。」

    這個我也知道。

    單飛心中微動,暗想演義中把劉備說成個愛哭的主兒,實際上根據正史來說,怒鞭督郵是劉備干的,而不是張飛,斬車胄、滅蔡陽也是劉備干的,而不是關羽。

    火燒博望本來也是劉備帶兵主動攻擊曹軍,撤退時放的一把火,和諸葛亮無關。

    演義中為了塑造劉備仁德忠厚的形象,把劉備干的這些好像不太仁德的事情交給了身邊的兄弟去做,自然難說出劉備真正的性格。

    郭嘉只是「人之梟雄」四個字,比演義給單飛的印象要深刻的多。

    人之梟雄,那就絕對不是愛哭的主兒,更不會沒事就喊什麼「軍師救我!」

    單飛不信演義,可信郭嘉。

    「劉表坐談客而已。」田元凱見這四兄弟說的火熱,終於忍不住走過來,插了一句。他方才見曹操對梁歧還說了兩句,對他話都沒說,多少有分失落,如今自然想要拉拉交情。

    郭嘉笑著點點頭,「元凱兄所言不錯,只是坐談客亦有心機。就如袁尚、袁譚般,兄弟鬩牆看起來蠢不可及,但均是有分小聰明。」

    頓了片刻,郭嘉又道:「劉表不思進取,但不意味他不會防人,只看他將劉備安置新野,不供兵糧就知道他對劉備很是忌憚。」

    田元凱讚道:「郭祭酒所言極是。」

    單飛問道:「那張飛呢?」

    沉默片刻,郭嘉才道:「張飛此人極具機心,當年我在河北曾見過一面……我對其只能暫時評價為——武功高超,心思難測。」

    單飛倒沒想到演義中的莽張飛竟然得到郭嘉這般評價,不過這倒和他本身的預料差距不大。

    「那關羽呢?」單飛忍不住又問。

    郭嘉看了張遼一眼道:「文遠和關羽同解白馬之圍,當多少知道他的性格?」

    張遼沉默許久才道:「我實在挑不出此人的缺點。」

    單飛感覺他這話多少有點奇怪,暗想你評價為人,又不是找茬,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對於關羽關二爺,他當然也是略有所知,他知道的當然也不僅僅限於演義。

    郭嘉卻是點頭道:「文遠說的不錯,在我看來,關羽實在是少有的完人。」他說話時臉色頗為古怪,半晌又道:「此人很有理想,只是……水至清則無魚。」

    他沒再說下去。

    單飛卻明白過來,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

    這句話其實就是說水太清澈了,魚兒不太會在其中生活,人什麼都清楚,對身邊的人太過苛責,反倒不會有什麼朋友。

    誰沒有個小毛病?

    關羽對自身要求極高,因此對身邊的人要求亦高,這就導致他身邊的人要不是道德標兵,就很難和他共存下去?

    念頭一閃而過,單飛突然想到——好像劉備在新野一呆就是近八年,他如果真的是人之梟雄,在新野這多年偏偏一直沒什麼發展,那他究竟在做什麼?

    當然了,眼下劉備在新野肯定還不到八年。

    單飛越想越是奇怪,一時間有些出神,見郭嘉也在出神,忍不住道:「劉備當然不是安心呆在新野的人?」

    郭嘉目光微閃,「劉備也真能忍得,我知道他這種人物絕不會安居一隅,可一直想不到他忍耐為何,可到如今,總算明白些大概。」

    單飛皺眉道:「他究竟要做什麼?」

    「你看不出來?」郭嘉反問道。

    單飛見郭嘉澀然搖頭,有分感慨的樣子,心中驀地一動,聯想到從前往事,訝異道:「你是說,他也是在尋三香?」

    見郭嘉點點頭,單飛補充道:「張飛攜手閻行來找北極星位,當然也是來尋傳說中的三香?」

    郭嘉緩緩道:「你只說錯了一點。」

    「哪個?」單飛立即問道。

    郭嘉背負的雙手很有分糾結,眉心也是皺起,給他俊朗的一張臉帶來分憂慮,「三香已經不是傳說,而是真實存在於這個世界!」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46
171.第171章 封侯



    第三更!為新盟主『流口水№的狼』加更!狼總是墨門元老了,感謝!另感謝書友風塵笑風塵、書友幻影あ白狼、書友愛吃白飯的的打賞,成為《偷香》新盟主,這大半天就五盟,老墨快樂並爪子捉急著,碼字速度還是慢啊,老墨雖然碼字慢點,但是為每個盟主加更都是必須的,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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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飛一聽郭嘉糾正他的字眼,又看殺馬特少有的憂國憂民的表情,終於有點明白了。

    三香的確不是傳說,而是真正的存在,最少他單飛已經看到了無間香。

    白色無間,金色長生,紅色異形。

    都說若得無間,死而無怨,張寶對無間香很是嚮往,張角、張梁這幫人沒道理只知道一種香。

    張角若知道三香傳說,黃巾軍內部,剿滅黃巾軍的各方諸侯勢力或多或少的有分知曉。

    無間香能讓人消失,死而無怨的含義單飛並不瞭然,但他感覺曹棺肯定比他知道的要多得多。

    據他目前所知,無間可能被梁孝王和王后用過,這麼說三香出現還在更早的時間。

    無論三香是在什麼時候冒出來的,但這東西作用肯定很大。

    曹棺對三香傳說確信不疑,可曹操、郭嘉這幫人是將信將疑的,但直到曹棺真的消失了,郭嘉、曹操就不能不重視這個問題。

    因為劉備、韓遂也在尋覓。除了劉備、韓遂外,暗中關心這東西的人說不定還有許多,最少還有個鬼豐。

    這東西要不就毀滅,要不就留在曹操手上,這才會讓曹操感覺到真正的安全,這也是曹操率虎豹騎親至這裡的重要原因?

    單飛默默出神,郭嘉也是暫時無語,田元凱聽到三香時,略皺眉頭,他是河北名士,對這些稀奇古怪的傳說也略有所聞,但從未關注,他關心的當然是田家塢的將來。

    見曹操將於禁召到衙內不知道在說什麼,田元凱心中沒底,沒話找話道:「單兄弟,還沒恭喜你當上摸金校尉統領。」

    單飛怔了下,向石來看了眼,沉吟道:「我……其實……」他又向晨雨望去,見其又恢復冷漠的神色,半晌才道:「我還不確定是否要當這個統領……」

    眾人均是一怔。

    郭嘉霍然望來,目光中很有些不解,但竟沒再說些什麼,石來卻是失聲道:「單兄,你說什麼?」

    田元凱更是心中一沉,不等發問,就聽縣衙內腳步聲響,於禁走出來,只是橫了眾人一眼,大步的走出院衙。

    曹純隨後走出來道:「曹司空請諸位入衙一敘。」

    眾人互望一眼,不再多說什麼,緩步入了縣衙。

    田蒲、梁寬等人自知資格不夠,都是忐忑的留在院中,扯著脖子看著縣衙的動靜,晨雨這次卻未入內,只是看著院中柳楊,不知想著什麼。

    曹操坐在梁縣令的位置,見眾人前來,緊鎖的眉頭略有舒展,突然道:「文遠,聽於將軍說,你說『圍而後降者不赦』的軍規,要改改了?」

    衙內倏靜。

    眾人沒想到曹操開口就是這個問題,田元凱、梁縣令難免惴惴,單飛心中微有擔心,張遼上前幾步,躬身道:「回司空,末將的確這麼認為。」

    「為什麼?」曹操並不惱怒,只是淡淡反問。

    「當初軍規立時,本是不得已而為之。」張遼沉聲道:「可如今時已不同,民心思安,再說袁氏兄弟仍踞河北,各地官員都在觀望間,若再以從前鐵血駕馭,只怕反增激變。如果司空這時展寬恕之道,袁氏已崩,有心之人只想另尋歸處,知司空不會怪責,定如風吹草偃,多有歸附,司空大人不戰屈人之兵,才為平定河北之道。」

    張遼本是沉默少言,但這刻少有的侃侃而談。

    郭嘉一旁讚道:「文遠說的極好。司空大人,奉孝亦是這般覺得。」

    梁縣令、田元凱本對二人不算熟悉,但聽兩人為其打算,都是心生感激。

    曹操沉默片刻,轉望單飛道:「單飛,你如何來看?」

    田元凱、梁歧一聽,心中均想——原來曹操真的信任單飛,不然何必聽取他的意見?

    單飛心中微有困惑。

    他和曹操不過見過一面,曹操這般問他,竟然似對他真的器重,究竟所為何來?

    只是因為曹棺?

    不過單飛知道有機會當不能錯過,瞥了田、梁二人一眼,緩緩道:「單飛對張將軍、郭祭酒所言很是贊同。只是感覺……」頓了下,見田、梁很是緊張,單飛笑道:「如能給早些歸順朝廷的官員些許獎賞,說不定河北官員歸順朝廷的心意會更加的急迫。」

    眾人均是暗自點頭,心道袁氏遲早玩完,若是不罰,還有獎賞,只要不是死腦筋,誰會和曹操硬抗?這個單飛真的很有見地。他們倒不知道單飛不過是傚法企業鼓勵制度調動下河北官員的積極性。

    單飛本是提議,暗想這又不用花他一文錢,你曹操能聽就聽,不聽的話,心中只要有點念頭,就不會再想著去罰梁縣令、田元凱了。

    這種討價還價的方式本是談判的技巧,沒想到曹操竟然沉吟良久,轉望田元凱道:「閣下可是田元皓之兄?」

    田元凱本有分忐忑,一聽曹操所言,立即道:「不才正是。」

    曹操緩緩點頭道:「令弟當有大才,聽聞當年曾建議袁本初趁孤和劉備徐州交手時,襲取孤之許都?」

    田元凱額頭冒汗,立即躬身賠罪道:「還請司空大人恕罪。」

    曹操喃喃道:「當初袁本初若用田豐之計,勝敗難數,孤也不見得會坐在這裡,世事不過一念之差,也算玄妙。」

    田元凱不知道曹操的心意,那一刻背心都是汗水。

    他當然知道當權者很多時候的決定,亦在一念之間!

    「不過兩軍交戰,本是各為其主。」曹操緩緩道:「孤只是可惜袁本初斬了田豐。」頓了良久,曹操問道:「只是閣下為何能到了此間?」

    田元凱心中凜然,立即將和單飛結識一事講了遍,當然主題不是田家塢四處亂竄,而是早有歸附之心,但苦於無門,只是聽單飛所言才堅定投誠之心。

    他為人考慮的周到,暗想單飛會做人,對他細枝末節的篡改絕不會斤斤計較。

    曹操聽田元凱來到涉縣的目的,只是看了單飛一眼,皺眉又道:「烏桓人怎麼會來此地?」

    田元凱立即又將今日發生之事詳細說了遍,當然還是本著大家對曹司空都想唸得緊,又得單飛深明大義、不辭辛勞的忙三忙四擊敗烏桓人。總之就是兩個原則,單飛很有功勞,他們很有忠心。

    曹操聽到「冥數」兩字時,微皺了下眉頭,向郭嘉看了眼。

    郭嘉只是點點頭,卻未說什麼。

    這個動作雖是細微,單飛一見就已猜到——郭嘉、曹操竟然也知冥數,而且對其很是重視。

    聽田元凱說完,曹操這才點點頭,緩緩道:「原來……你們都算是單飛的朋友?」

    田元凱、梁歧都是琢磨這句話的用意,就聽曹操又道:「單飛既然為爾等請功,孤當然不會不聽,單飛……孤有意上表封梁歧、田元凱關內侯之位,不知你意下如何?」

    眾人怔住!

    除郭嘉只是笑笑外,所有人均沒想到會有這個結果。

    曹操居然要上表封賞田元凱、梁歧關內侯?而且要聽單飛的意見?這怎麼可能?

    要知於禁為曹操身經百戰,眼下亦不過是得封益壽亭侯,關羽頗有名望,曹操一心拉攏,也不過上表封個漢壽亭侯。

    郭嘉、張遼亦有侯位,但畢竟功勞擺在那兒,曹操說是上表封侯,意思就是要封侯,得經天子劉協批准才行。

    可劉協當然沒有不批的時候,曹操上表封侯就是和他自領官階一樣,都是走個過場、自己在玩而已,可封侯已算是曹操給手下極高的獎賞。

    曹操不但未聽於禁所言,對梁歧、田元凱有罰,反倒因為單飛給二人封侯?

    眾人目光忍不住落在單飛身上,見其沉默許久這才道:「司空大人如此重獎,想河北不日可盡數依附朝廷。」

    曹操只是笑笑,轉望田、梁二人道:「不知爾等覺得如何?」

    梁歧如同做夢一般,立即道:「謝司空大人,梁歧當盡心職守,不負司空的器重。」

    田元凱本是淡薄名利,但卻不能淡薄族人生死,不然何必前來涉縣?他雖無意為官,但知道這時候表態重要,沉聲道:「元凱絕不負司空的恩德。」

    他知道這事起決定作用的還是單飛,搞不懂讓於禁、荀奇小窺的單飛為何在曹操眼中這般份量,但早認定了以後要抱單飛的大腿,暗想曹操獎賞出來,當要回報,立即又道:「回司空,元凱和梁縣令均和武安縣令毛楷有些交情,願效犬馬之勞修書、或前往武安充當說客,雖不見定能成事,但亦還算有幾分把握。」

    他知道曹操收復涉縣後,下一步當然就是進攻武安、邯鄲等地,等將鄴城之北地域盡數收了,鄴城孤城一座,不攻而克。

    曹操聽聞田元凱獻計,只是點頭道:「不錯,不過……這些事情你等和奉孝商定就好。兩位辛勞了。」

    他微笑擺擺手,田元凱、梁歧知道曹操是在送客,立即知趣告退。

    衙內只剩寥寥數人,郭嘉、石來、單飛還有不離曹操身邊的許褚,守在衙堂前的曹純。

    曹操這才緩緩轉頭看向了單飛,許久未語。

    單飛被曹操看的發毛,暗自卻是皺眉,曹操看起來是封了田元凱、梁歧的侯位,但卻讓他領了人情。

    權術之道他並未深研,但如何不知道曹操的真正的用意。

    半晌,曹操才道:「單飛,孤可以信你的,是不是?」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46
172.第172章 害怕 (四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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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飛聽曹操發問,微有發愣,暗想你和我不過見了兩面,突然問出這種話來,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

    微微苦笑,單飛並未急於回答,這時候回「信」也不對,「不信」更是頭大。

    信任並非口上說說就可以了。

    再說曹操如此,當然不是和他確定信任關係,而是肯定有事要他去做,偏偏他早就無心,他的一顆心,本在桃花三月。

    曹操見單飛不語,竟然也沒有逼問,只是輕輕嘆口氣道:「孤自幼頑劣,值天下大亂,本不想入仕,若非丁香……」

    頓了許久,曹操澀然笑笑,「孤未見得能舉孝廉,更不說坐上如今的司空之位。」

    他驀地和單飛嘮起家常,單飛一時困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可以到了和曹操共同追憶往事的地步。

    曹操似沉湎往事,許久的功夫又道:「我被丁香所勸,開始立志斬盡天下惡霸、平定天下,前往洛陽時,孤那時想的只是為國家討賊立功,圖死後得題墓碑為『漢故征西將軍曹侯之墓』,平生志願足矣。」

    單飛並沒說話,看著那滿是感慨的曹操,並不覺得他在說謊。

    每個人都有曾經的夢想,只是多數人夢想到了最後,早就塵封遺忘。

    「孤沒想到會到今日之境,其實不過數年前,孤還想官渡若敗,孤的人生也到了盡頭。」曹操喃喃道:「孤如離弦之箭,如今根本沒有回頭的餘地。」

    單飛本想說些什麼,終究沉默。

    「孤能到今日地位,許多人助力甚大。」曹操緩望郭嘉、張遼,嘴角帶分微笑道:「奉孝、文遠都是志向高遠,很像孤當年的模樣。孤喜歡留他們在身邊,只想提醒孤不忘記當初的志願。」

    郭嘉微笑,張遼微怔,顯然沒想到曹操會對他如此評價。

    「曹棺對孤而言……一直如同兄弟一般。」曹操頓了片刻,補充又道:「生死相知的兄弟的一般!」

    望著有分思索的單飛,曹操嘴角似帶分澀然的笑,半晌突道:「單飛,你後悔過嗎?」

    單飛一怔,「當然……是人怎麼會不後悔?」

    「那你會怎麼做?」曹操問道。

    單飛不知為何,內心突然有種似曾相似感覺,許久的功夫他才答道:「人誰無悔,但求改過就好。」

    曹操望著單飛片刻,緩緩又道:「可是……若你沒機會改過呢?」

    柳絮飄飄。

    陽光暖照。

    單飛卻只感覺一股顫慄從內心傳來,他方才只有似曾問答的感覺,但只有在曹操最後反問時,他才突然想到自己究竟顫慄什麼。

    半年以前,在那幽暗閣樓中,曹棺不也是問過他同樣的幾句話?

    ×××

    衙內稍暗,衙外日頭將將又落,照柳楊隨風飄蕩,略有分孤寂。

    晨雨有些孤單的站在那裡。

    誰都不知她想著什麼,只有她自己知道為什麼沉默。

    ——師父,你究竟為什麼會愛上曹棺。

    稚幼的她有一日終於忍不住問道,那時候她根本不懂什麼是男女之愛,可見到師父孤單的樣子,很感覺有些畏懼。

    愛、為什麼會讓人害怕?

    師父並未答她,或許也是根本不知道如何來回答。

    那時候的她在想——愛既然讓人害怕,那她還是不要愛,她雖然很尊敬師父,但不想再和師父一樣。

    有腳步聲傳來。晨雨扭頭望過去,就見田元凱緩緩向她走來。

    見晨雨望過來,田元凱立即露出微笑道:「晨雨姑娘,老夫其實……有事想請教姑娘。」

    田元凱滿懷心事。

    他當然知道曹操為何那麼做,曹操居然是賣個人情給單飛,曹操是在向單飛釋放器重之意。

    單飛為何讓曹操這般器重?

    田元凱想不明白,可他知道曹操此舉絕對不是無心,而是有意為之——在亂世中能做到曹操這種地位的人,一舉一動都帶著習慣的烙印、讓他田元凱一望而知的烙印。曹操是個老辣的人,對人情世故、權術運用的精熟,誰都不敢否認。

    給田家塢、梁縣令器重,就將單飛和田家塢、梁縣令綁在一起。這本來是田元凱期待的事情,可就因為這點,他才有分不安。

    田家塢當然期望單飛地位越高越好,可單飛呢,好像並不這麼認為。

    曹操如此對待單飛,當然是要其效力,這本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但要命的是——單飛竟然無意摸金校尉統領一職。

    如果單飛拒絕了曹操,後果怎樣?田元凱甚至不敢想下去。

    單飛是為了晨雨。

    田元凱雖然沒有巧心般的心思,但一雙眼畢竟不是白給的,見單飛當初猶豫的時候看向晨雨,就敏銳的明白這點。

    他很是奇怪,以他看來,無論哪個女子,若是意中人能飛黃騰達,絕對會喜悅萬分,可怎地晨雨好像不同?他一定要搞個明白。

    晨雨聽田元凱詢問,並未回答,只是扭頭走到一旁的樹下。

    田元凱怔住,訕訕的再不能上前,他當然明白晨雨的意思,晨雨根本不想和他說話。

    為什麼?

    柳絮飄飄,如同女兒難明的心意,晨雨立在樹下只是想——田元凱肯定問她單飛為何有點不願意做摸金校尉吧?

    她不知道怎麼回答。

    飄蕩柳絮隨風四散,無依無靠的沒有什麼牽掛,也沒有人去牽掛。她自從師父故去後,就有了這般孤單的感覺。

    直到她碰到了單飛。

    她望見他的第一眼就感覺他很有分呆,和那些一見她就雙目放光、滿是惡意的男人不同,他只想告訴她——他不是壞人。

    好壞不用說出來,她一眼就看得出來。

    她沒想到還會和單飛再次相遇,空中落下時,她有了那麼一刻徬徨,直到單飛將繩索丟給她。

    繩索的那端,有著生死的牽掛。

    她從沒想到他會捨命的救她,為什麼,只因為他不是壞人?她沒有去想,但她喜歡那種牽掛。

    她沒有如對石來般,一腳將單飛踢下瀑布,只是讓他快走,因為她捨不得再也無法見到他、捨不得那種久違的牽掛。

    他沒走,陪她留下。她沒走,因為這是她的家。

    家裡不但有師父的記憶,還有那悄然而生的心芽。

    見他將地精遞迴來的時候,她不知道為何會鼻樑酸楚,師父已經遠在天涯,可在這世上,原來還有一個關懷晨雨的他。

    除了師父,沒有誰對她這般牽掛。

    她以為自己是為了報答。

    畢竟他救了她。

    可她很快發現那不過是她欺騙自己的謊話。

    在感覺他吻來的那一刻,她突然有了分害怕,害怕他亦會如師父般離去,害怕她不過是望見了水月鏡花。

    無風吹過,那時的她竟有淚下。

    她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逼他發誓——讓他發誓沒有別的心思,只是想救她。她緊張的等著他的回答,只怕愛字從他口中說出,讓她永遠的離開他。

    她真的很怕。

    聽他發誓後鬆了一口氣的她,很快發現她已經離不開他。在他獨自探險的時候,她再也靜不下心來盤坐,她只是求師父保佑他倆。

    去鄴城,見女修之棺,她伸手又摸摸背負的劍鞘,那見到女修之棺以後呢?她還有什麼理由跟著他?

    黃河遠去,有暖樹桃花。

    她知道他的謊話,可她沒有揭穿他的謊話,就像她未回頭,卻知道他回頭,明明知道有船經過時,還故作走的輕盈瀟灑。

    她只希望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沒有害怕,直到天涯。

    可未到天涯時,他們就停了下來,絕境中的紅繩讓她心安,但命運的小船卻讓她心酸,她那一刻看不到船的盡頭,但早知道單飛和曹棺一樣,都是不可避免的徘徊在紅塵的渡口。

    那一天,她給他講了牛郎織女的故事,她不信牛郎織女會有見面的一刻,因為她用很久的時間守候,戳穿了這個神話。

    她不知道他如何回答,卻等著他的回答。

    ——相愛的人隔的再遠,也一定會再次相見。

    師父這般想,他竟然也是這麼想?她那一刻心中驀地有了期盼,因此她忍不住問了句——你究竟信不信這點?

    他是信的,信他自己說的話。

    她也是信的,信他那一刻沒有說謊。

    夜靜闌珊時,她只看到他輕輕的移動火爐,為她不經意的填暖。

    晨曦微光時,她只聽到他對著田元凱有意無意的說——他的意中人……選,就是她。

    郭嘉、張遼、石來追問他是不是喜歡她的時候,他重重的「嗯」了聲,不留痕跡的表達。

    她似是沒有留意,但如何不知道他的想法?

    單飛喜歡晨雨?

    一念及此,她心中忍不住的顫慄,顫慄中帶分不可避免的害怕。

    ——師父,晨雨不要愛人,晨雨只想永遠跟在師父的身邊。

    當年還是稚幼的她不可避免的說出這種心裡話。

    可這世上真的有什麼永遠?

    永遠真的很遠。

    她知道他為何始終沒有吐露真正的心意,為何不想去做摸金校尉的統領,或許他早就看出了她的怕——怕晨雨、單飛難免重蹈曹棺和詩言的覆轍,相隔天涯。

    單飛不想晨雨有所害怕,因此他對愛一直小心翼翼的表達。

    有漫天絮舞、迷眼桃花。

    她以前一直不知道師父為何會愛上曹棺,可她在望著柳絮飄零的時候終於有些明白,愛、本來就是突如其來,就如這隨風的柳絮般,不知道下一刻會飄到哪裡,亦不知什麼時候就如愛般——悄然種下、生根發芽,給人期盼的時候,又讓人擔驚受怕……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47
173.第173章 關聯




    感謝風之舞者5638盟主的再次飄紅打賞!謝謝!你們太讓我感動了!謝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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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絮紛飛,單飛聽曹操竟然和曹棺一樣的困惑,心中難免顫抖。

    人與人不同,但每個人都是經歷著某些無奈的循環。

    不經意的做錯,不經意的錯過,不經意的回首間,才發現一切的一切,再也回不到從前。

    若是沒有機會改過呢?

    聽曹操如此詢問,單飛一如當初面對曹棺般,仍舊不知如何回答,「我不知道司空大人的意思。」

    曹操只是澀然笑笑。

    良久,他才接著又道:「當年若沒有曹棺,夏侯淵說不定已死在牢獄;當年若沒有曹棺,孤也撐不到如今;當年若是沒有曹棺,如今的天下,或許局面完全不同。」轉望單飛,曹操道:「你或許聽過孤的往事,當知孤是怎樣的一個人?」

    人、妻愛好者?陰險、狠辣、妒賢嫉能、甚至因此斬了什麼楊修?

    單飛知道這些都是小道消息,來源於演義描述,真實性其實不大。

    演義中說曹操斬楊修是嫉賢妒能,你小子文采拽的沒邊,還屢次能猜中老子的心意,讓老子很是不爽這才斬了你。

    但真正明史的人卻知道這種可能性絕對不大。

    曹操身邊謀臣實如過江之鯽,比楊修有能力的難以勝數,也沒看曹操真的斬殺哪個,楊修被八卦吹捧的那麼牛逼,可除了幾個小聰明的故事流傳下來外,並沒有什麼真正的文學作品傳世。

    反倒是被演義中說的不如楊修文采的曹操,著實有不少作品流傳下來,而且很是不差。

    以單飛來看,曹操斬了楊修,更可能是因為權利因素。

    楊修站錯隊了,他站在了曹植那面!

    歷代開創事業的掌權者或許某方面欠缺,但在維持統治上,素來都是高壓冷血,對於稍有威脅的人物若難以拉攏,感覺其一旦威脅到統治後,就會毫不猶豫的剷除。

    單飛就是明白這點,一開始才不願意加入這個漩渦,更不想參與其中的勾心鬥角中,這在他看來,除了讓你變得更加醜陋外,並沒有真正的意義。

    這些話他都懂得,但他不能說,因為人實在是最奇怪的動物,你根本不知道那句話會觸怒他的逆鱗,造成以後的難以調和。

    見單飛沉默,曹操淡淡道:「你不敢說?」

    單飛心中微凜,終於道:「我不知道司空以前如何,但我知道眼下的司空,肯定有些後悔,而且想要……改變。」

    曹操望著單飛半晌,這才緩緩點頭道:「單飛,你果然是個聰明人。」

    單飛得曹操稱讚,內心並沒有半分沾沾自喜,只是道:「但我還是不解司空的真正用意。」

    曹操坐在案旁,五指緩緩的敲打著桌面,沉吟良久才道:「孤和曹棺絕對算是生死相交,有一****突然問我——司空,如果有一****可以重新選擇,你是否會變得不同?」

    曹棺竟然有這種新鮮的念頭?

    單飛詫異中帶分感慨,暗想古人都能放言與天地同壽,今人反倒沒有了這種魄力,古人像曹棺般有這種念頭似乎也是不足為奇。

    「單飛,你呢?是否會變得不同?」曹操突然問道。

    單飛這次認真想了許久,終於搖搖頭道:「很難。」

    「為何?」曹操目光微閃。

    單飛道:「在我看來,每個人變的如何或許是因為命運,但更多是因為習性。」

    「習性?」曹操喃喃自語。

    郭嘉在一旁本來沉默無言,聽單飛這句話時,目光微閃。

    「他本來若是愛財,重新選擇後,或許只會更加的貪婪。他本身要是懦弱,如果沒有勇敢之心,重新選擇後,會有什麼道理變得勇敢?他若是個殘忍的人,重新選擇後說不定會更加的殘忍,因為這本是每個人安身立命的選擇,每個人在緊要關頭重新選擇都是他本來的習性。」

    郭嘉撫掌笑道:「說的好,那重新選擇聽起來不是很讓人傷悲?」

    單飛澀然笑笑,不知道他這種情況算不算重新選擇,沉默片刻後才道:「除非他有真正改變自己的勇氣。不過這種人……並不多見。」

    能夠有勇氣改變自己的人,已經是在重新選擇自己的人生。

    期待重新選擇的人,通常卻只是期待、從沒有現實中改變自己的勇氣。

    他的說法很是現代,曹操竟然若有感慨,緩緩點頭道:「你說的很好。孤當初聽曹棺所言,惘然許久才道——孤沒有信心去改。」

    單飛看著曹操鬢角的星點華發,緩緩道:「無論有沒有信心去改,但只要改就是個好的開始。」

    曹操又是澀然,心中只是在想——若是重來的話,孤和丁香之間是否會變得不同?他沒有再想下去,突然感覺到無邊的疲憊,半晌才道:「曹棺聽孤的回答很是失望,對孤說——我們一定要變得不同。」

    默然片刻,曹操皺眉道:「孤當時很是不解……」

    單飛也有點不解曹操舊事重提的緣故,可他知道曹操絕不是和他說廢話的人,這其中必定有曹操說出的原因。

    「直到許多年後,曹棺這才又到了孤的面前……你們去邙山前不久。」曹操緩緩道。

    單飛心中微動,聽曹操又道:「那時候的他已經不成人樣,可在孤眼中,他還是當年的曹棺。孤的一切,有他的一半,他若說出什麼請求,孤絕不會不應。我知道他有事找孤,他也果然向孤提出了一個請求。」

    轉望單飛,見其不解,曹操緩緩道:「他對孤說,如果他不在了,還請孤考慮下讓你接任摸金校尉的統領。」

    單飛心中感慨,記得當初曹棺取得無間香後對他說過——單飛,馬先生沒有看錯你,謝謝你一路幫手。你放心,我一定會報答你。

    他當初身陷絕境的時候,也曾想過——你曹棺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可他沒想到曹棺竟然早做了安排。

    這個曹棺怎麼會想的這般深遠?

    「曹棺也對孤說,你單飛很像孤……」曹操又道。

    拜託,我哪裡像你?你妻妾難數,我現在一個還沒搞定呢……

    單飛不等說什麼,聽曹操感慨道:「曹棺說你很像孤年輕時的模樣,你敢以家奴的身份得罪子恆,就如孤當年敢以北部尉的身份得罪蹇圖般。那時京城誰都以為孤會死的,畢竟蹇碩一句話,就能讓孤掉了腦袋。」

    「那時候司空在想什麼?」單飛突然問道。

    曹操淡淡道:「孤當初什麼都沒想,做那件事自然而然,那本是孤立志要做的事情。你當初難道想了很多?」

    我事後倒是想了很多。

    單飛望著曹操的坦然,彷彿看到了曹操意氣風發的當年——有理想、有衝勁、關鍵還是有無懼權貴的勇氣和行動。

    許久,單飛才道:「我就是因為聽說司空當年所為,事後才沒有太多的擔憂。」

    曹操隔著衙案看著單飛,緩緩道:「這就是孤要讓你擔當摸金校尉統領的真正緣故!」

    單飛微震,才待說些什麼,曹操突然道:「你等孤說完。」他截斷單飛的下文,雙眉皺起來,卻沒有急於說下去,話題突然一轉,「許都城擴建沒有多少年。」

    沒想到曹操思維跳動的這般不走尋常路,單飛只是「啊」了聲,暗想你讓我怎麼接下去?

    曹操自顧自道:「天子遷都許都時,許都還很是寒酸。孤當初下了一道命令,修建藏庫,然後讓臣子百姓繳納物品充實國庫,換取些在朝廷任職的機會。」

    你說買官我也能懂。

    單飛知道這是曹操一個不得已的手段,不過這畢竟比直接去百姓臣子家中去搶好很多,可他真的不明白曹操突然說這個的用意。

    曹操只是擺擺手,衙堂外一直守著的曹純突然上前,從懷中掏出扁盒呈了上來,曹操接過放在案上,神色那一刻好像很是古怪。

    「單飛,你可知道這匣子裡面裝著什麼?」曹操問道。

    單飛看了那匣子半晌,見那匣子非金非玉的,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所做,暗想你考我也給我點提示好吧?

    誰知道這匣子裡會有什麼?

    上次趙達就拿個匣子來,裡面裝個變異的虎頭蜂,倒是嚇人一跳,你老曹也準備玩這招?終於放棄這個答案,單飛搖頭道:「不知道。」

    曹操喃喃道:「你自然不知。」

    你厲害,你知道行了吧。單飛沒想到曹操老了老了,竟然還很天真,可沒想到曹操接下來的話著實讓他錯愕萬分。

    「天底下根本不會有人想到這匣子藏了什麼。」

    「這匣子是從許都城藏庫裡取出來的嗎?」單飛暗想曹操不會吃飽了撐著了突然提及國庫,做這種關聯倒是自然而然。

    曹操點點頭。

    「東西入了藏庫,肯定有人來檢查。」單飛又道。

    曹操喃喃道:「當然,這東西進入藏庫已經有了幾年。」

    單飛道:「這匣子沒法打開?」

    曹操只是一抬手,就將匣子開啟,只是單飛隔著匣蓋,根本看不到匣子裡裝的是什麼。

    「既然如此,怎麼會沒人知道匣子裡藏的是什麼?」單飛不解道,只想迫不及待的搶過匣子看一眼。

    曹操在弄什麼玄虛?

    沒想到不等他發難,曹操已道:「因為這裡本來什麼都沒藏。」

    單飛差點一口鮮血噴出來,然後就聽曹操道:「如今卻突然藏著一件和你有關的事物。」單飛暗自詫異,正在思考事情邏輯的時候,就見曹操眼中神色極為怪異,「這裡藏著一件事物,大概二十年前就和你有關!」

    單飛怔住。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47
174.第174章 人都去了哪兒





    單飛到了這個世界後,知道這個世界很多的事情,可唯獨對自身的事情所知寥寥,他更多是從別人口中知道自己的事情。

    他沒想到曹操竟然也熱情的告訴他一件往事。

    可老曹你能不能做個靠譜點的男人——二十年前和我有關?拜託,那時候我這個單飛還沒有出生好不好。

    難道我還是個聖人,二十年前就有人預計到我會到了今天的地步,還和你老曹相見?

    這怎麼可能?

    單飛滿臉黑線,但沒急於發問。他如今沒有做夢,老曹也沒有神經錯亂,郭嘉神色肅然,這就是說——這其中必定有個解釋,而且讓郭嘉、曹操這般人傑、梟雄都不得不慎重看待。

    曹操千里迢迢的趕到這裡,器重他,還賣他人情,賞田元凱、梁歧一個關內侯,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他本以為曹操會解釋什麼,最不濟也讓他看看匣子裡究竟是什麼,沒想到曹操合上匣蓋又道:「曹棺當初問孤的話,也和孤方才問你一般,不過曹棺還多問了孤一句。若是有機會改過呢?」

    你後悔過嗎?那你會怎麼做?沒機會改過呢?有機會改過呢?

    單飛想著四句話,半晌才道:「司空大人怎麼答?」

    曹操似有些茫然,只是道:「孤不知道。孤沒有信心,也沒有勇氣去改。」

    單飛皺了下眉頭,不解曹操的意思,就聽曹操喃喃道:「因為可改過的機會並不常有,有了後,又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去做,因為……那仍舊是個沒人知道的結果。」

    單飛腦袋有分發漲,卻還能忍住不說。

    你老曹總會說出來的,只要你還讓我去做事!回頭望了眼庭院中的晨雨,單飛見她只是望著天空的柳絮發呆,一時茫然。

    「石來,剩下的……你來說。」曹操緩緩道。

    石來一直站在那裡,寂靜和幽靈一樣,聽曹操吩咐,不出意外,立即道:「單統領,你當然和三爺去過那間石室,看到其中畫的十三個巨人,還有一個仙女。」

    單飛嘆口氣,只怕石來扯的太遠,緩緩道:「石來,麻煩你撿重要的說。」

    「這件事就很重要。」

    石來認真道:「只因為這件事對我們而言實在是費解到了極點,但卻真如三爺說的那樣開始發生了。」

    單飛微愕,「怎樣開始發生了?」

    「當初單統領見到那些畫像後,不知有什麼想法?」石來問道。

    單飛皺了下眉頭,「我說他們都是巨人,由一兩人開始,繁衍多年,最後變成十三人拜在仙女的腳下。」

    見石來很是失望之意,單飛只好接著道:「三爺說我看反了,如果這樣的話,應該是他們本來有十三個人,見到仙女後開始人數減少,最後只剩下一個人,那人……就葬在山腹巨棺中。」

    石來突然道:「那十二個人去了哪裡?」

    「什麼?」單飛楞了下,隨即道:「當然是死了。」

    石來嘆口氣,「那他們為何沒有葬在山腹中?他們埋在哪裡了?」

    那我怎麼知道?

    單飛暗自皺眉,可見石來略有失望的表情,單飛腦海中突然有個詭異的念頭劃過,只是那個念頭如此的讓人詫異,他這才沒有立即說出來。

    「那十三個巨人如果活在現在,單統領覺得他們會如何?」石來又問。

    單飛暗想你為何不干乾脆脆的說出來,這般的詢問,難道是怕我理解不了,循循善誘?

    「他們不是當世的能人,就會是不容當世的怪物!」單飛道。

    石來這次倒滿是讚賞,「不錯,這十三人若是入了行伍,只怕世間無人能敵。」

    單飛打個冷顫,轉望曹操、郭嘉,見二人均是皺著眉頭。

    「可並非所有人都喜歡做個當世能人的。」石來看著單飛道:「我感覺單統領對這方面的意願就不強烈。」

    單飛不答,回到話題道:「他們並非天生變成那樣?」

    石來臉上有了分敬佩,「三爺說應該不是,他們可能也是接觸到異形香變成的那樣,山腹之下如果有無間,以前說不定會有異形香。」

    單飛想到那些變異的老鼠,知道石來猜測大有可能,緩緩又道:「他們想變回從前的模樣?」他知道很多人以異能為喜悅,但也有很多人會因此為不容於世人而苦惱,反倒不想要這種異能。

    石來嘆口氣道:「單統領越來越接近三爺所想。」

    腦海中將一切和三香、梁孝王、曹棺聯繫到一起,單飛緩慢又道:「這時他們碰到個仙女,這仙女不能讓他們恢復到原樣,但是……」

    頓了許久,單飛想著方才曹操所言,聯想曹棺用香說過的話,終於將所有的事情貫穿起來,「但是可以給他們一個改正的機會,那機會就是無間香。」

    他這個念頭想想都覺得匪夷所思,偏偏在場幾人沒有一個露出好笑的表情,就算張遼都在皺眉思索。

    石來撫掌道:「三爺亦是這般想。」他眼中帶分期待,似是鼓勵單飛說下去。

    單飛想著曹棺用香時的表情,沉默良久才道:「用了無間香後,人就會消失,十三巨人不是死了,而是接連消失,最後只剩下一個巨人,也就是我們看到的那個棺槨?他為何沒有消失?」

    他這一問,沒有任何回答,不過單飛很快自己做了解答,「因為那巨人一直在等著他的同伴歸來,不想離開,也沒有再用什麼無間。他一直到死,也不知道十二個同伴去了哪兒。」

    「但單統領和三爺都知道的,是不是?」石來反問。

    單飛突然想到當初和曹棺的對話。

    ——不對,這裡的巨人絕對不會是十二金人。

    ——為什麼?

    ——他們穿的可是光武時期服飾,而不是夷狄服或秦朝衣飾。

    他記得自己當初否定了早就得出來的答案,也記得曹棺聽到他分析後很是失望,那時候他還不知道為什麼,但如今卻已明白。

    微吸一口氣,單飛終於說出他的答案,「這十二個巨人用了無間香後,均是到了秦時狄道,被秦始皇手下所見!」

    鑄造十二金人是在秦始皇二十六年,那時秦方統天下,服飾多從東周戰國,並未一統,秦人見到東漢人穿的衣服,會不會認為就是外族的服飾?

    那這不正符合史書記錄?

    單飛腦海中思緒繁沓,下了個結論道:「因此那十二巨人是死在了秦朝。」

    見眾人都在望著他不語,單飛笑笑,「你們可是不信?或許有更好的答案?」

    他本以為最少有人會提出異議,沒想到眾人均是默然,石來沉聲道:「沒有更好的答案,如今看來,這是唯一的答案!」

    拜託,我是現代人好不好?可你們的觀點,怎麼比我還現代?

    單飛一時無語,可隨即想到最重要的一點——石來為什麼提及十二金人?微吸一口氣,單飛道:「若得無間,死而無怨。這句話的意思是……十二金人可以用無間回到從前,進而改正如今的錯誤。」

    他小心翼翼說出這個想法,居然沒人否認。

    單飛只能繼續道:「他們要回去改變他們的境況,但沒想到一個個到了秦時,無論如何,都和山腹中留守的最後一個巨人聯繫不上?因此……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改變。這麼說……若得無間,死而無怨本來就是個笑話?」

    他對這種穿越並不排斥,他如果能借女修之棺穿到兩千年前,憑什麼別人就不可以?可他不理解的是——無間渲染的神乎其神,曹棺窮盡一生尋找,總不是為了穿到秦代?

    那能改變什麼?

    「不是笑話。」石來搖頭,「若得無間,死而無怨是說你得到無間後,死了也不要埋怨什麼,這本來是你自己的選擇。」

    單飛怔住,倒沒想到石來給了他這麼個解釋。

    「無間香只是給你個機會,卻沒有說你一定可改,要改變不但要機緣,還要勇氣。」石來又道。

    單飛想到一個最要命的問題,「你早知道有這個可能?三爺也知道?」見石來點頭,單飛暗想曹操多半也知道,不然也不會和他說了那些曹棺的事情。

    這太可怕了!

    他穿了一次好不容易才有分調整,曹操如果知道使用無間香的後果,肯定不會用的——他沒有道理放棄如今的地位去改正什麼。

    單飛突然明白曹操方才為何有分無奈。

    改正機會有,但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去改變!

    整理了繁雜的思緒,單飛看著桌案上那個匣子,腦海中閃過曹操方才說的話——這裡藏著一件事物,二十年前就和你有關!

    他方才還以為曹操沒有正經,但這一刻腦海中卻如雷電劃過。

    「你們知道了曹棺去了哪兒?」

    話音落,衙內死一般的寂靜。

    曹操、郭嘉、石來隨即異口同聲道:「你猜到了?」

    單飛只是上前一步,伸手按住了那個匣子,許褚微動,卻被曹操止住。

    曹操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將匣子緩緩推前幾分。

    單飛心中劇烈一跳。

    曹操緩緩道:「匣子裡本來什麼都沒有。」

    單飛開啟了匣子,一眼就看到了裡面放著的一張紙——是蔡侯紙。

    蔡侯紙製造精良,亦有暗記,他一眼就能認得出來。

    「匣子裡面的紙誰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但應該是在這半年突然出現。」曹操又道。

    可這張紙最少存在了十數年。

    單飛考古一流,對紙張存在發生的變化當然清楚,緩緩拿起了那張紙,單飛翻到了正面,臉色終變。

    紙上只是豎著寫了一列字。

    簡簡單單的話語卻是讓人驚心動魄。

    單飛,你一定要擊敗鬼豐,並阻止他的計畫——曹棺。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47
175.第175章 蝴蝶效應




    第三更!為淨萍盟主加更!感謝他的支持!也感謝他再次飄紅!謝謝!感謝書友合乎哈弧光的打賞,成為《偷香》新盟主,謝謝你!還欠幾位盟主的更新,老墨記著呢!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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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飛眼皮子不停的跳動起來。

    他不是害怕,而是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來。他不是接受不來曹棺給他這麼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是一時間難以接受這種留言方式。

    蔡侯紙最少有十數年的時間,上面的字跡亦是如此。

    對於一個考古工作者,分辨文物的年代本來是個基本能力,他不懷疑自己的能力,也根本不用想這是贋品。

    曹操、郭嘉根本沒有道理這麼做。恰恰相反、他們想必也是看出紙張留言的怪異和真實,這才將這個匣子帶了過來。

    天坑中,曹棺突然消失不見。

    單飛那時候也想他去了哪裡,可時間久了,反倒淡了。

    世事就是如此玄妙,他以為曹棺不會消失,曹棺偏偏不見,他以為曹棺再也不見,曹棺偏偏出現。

    出現在十數年前?然後在十數年前給他留下了這封書信?

    單飛微吸口涼氣,終於道:「這是三爺的字跡?」

    石來點頭。

    單飛道:「這是三爺在十數年前就給我留下的書信?直到這半年來才被清理藏庫的人發現?」

    他早有了結論。

    十二金人一桿子去了秦王政二十六年,曹棺卻到了十幾年前。

    曹棺知道無間能讓人有機會改正以前的錯誤,如此一來,曹棺好像可以得償所願?曹棺開始改變一些事情,曹棺竟然記得他單飛。

    單飛不由又記得曹棺當初在十三巨人畫像前和他說過的話。那時候曹棺說只要他幫了曹棺,曹棺一定會回報他。

    他那時候反問一句——你要是死了呢?

    他記得曹棺那時候的回答——我死了也會幫你。

    驀地回想起這句話來,單飛有些毛骨悚然。

    曹棺是死了還是活著?單飛想不明白。曹棺是幫他還是拖他下水?單飛更不明白。不過他多少猜到曹棺算是鑑寶專家,許都藏庫的東西,曹棺沒理由不清楚,曹棺知道許都藏庫有這個匣子,而且沒有放東西,然後在十數年前找到這個匣子,放了一張紙進去?給他單飛留言。

    單飛想想都是頭大。

    石來嘆口氣道:「說實話,這件事真的匪夷所思,我到現在都不明白那紙為何會出現,那個匣子我當初也看過,除了西王母的玉石雕像外,並沒有別的東西。」

    郭嘉突道:「這件事我倒可以解釋。」

    啥?

    單飛吃驚的看著郭嘉,搞不懂這個殺馬特腦袋是不是未來人的構造。

    郭嘉一笑道:「夫子有雲,逝水如斯,不捨晝夜,這句話含義深奧,但也說了時間本和流水般沒有空隙。」

    「嗯。」單飛有些呆呆的望著郭嘉,一時間真不明白郭嘉要說什麼。

    郭嘉伸手憑空一劃,有如畫出一條大河,又道:「我們可以把這時間看作流水。我們在流水下游,曹棺用無間到了上游。」

    眼眸有分發亮,郭嘉那一刻竟然很是專注的解釋道:「下游是我們現在的時候,上游是十數年前。中游可說是時間中段的我們。」

    見眾人都在沉吟,也有些發懵的模樣,郭嘉並不放棄,接著道:「曹棺從上游放下一封信,未經中游我們的手上,直接被下游的我們拿到,這就是可以解釋為什麼這封信在這半年才被我們發現,而我們以前卻沒有發現。」

    單飛目瞪口呆的看著郭嘉,一時無語。

    他倒不是不理解這個概念,實際上在愛因斯坦相對論之後,對時空解釋的各種學說可說闡述的已經十分精彩,現代人如果用最簡單最通俗的話來解釋如今的現象,那就是——曹棺穿到過去引發了蝴蝶效應!

    一個蝴蝶翅膀的煽動,會引發一個不可想像的海嘯。

    不過很多人在渲染蝴蝶效應的時候,恰恰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幾百萬隻蝴蝶在煽動翅膀,可能只有一隻會參與到蝴蝶效應中,剩下的不等造成影響早就死翹翹了。

    單飛堅信不是所有的蝴蝶都能造成時空的改變,可他發現曹棺竟然改了點,而且他更驚奇的發現,郭嘉這種解釋也是極為容易理解。

    當然了,這是對他這個很有腦洞的現代人而言。

    他不理解的是郭嘉居然對這個說的極為透徹。

    曹操緩緩點頭,居然表示明白。

    單飛不知道他是真懂還是裝懂,可知道這件事詭異的讓曹操根本無法忽視。

    見郭嘉望著他微笑,單飛遲疑片刻道:「然後呢?」

    「你不懂?」郭嘉反問道。

    單飛沉默片刻,「我是有點懂,但我懂了後又如何?」

    郭嘉鬆了口氣,曹操竟然也鬆了口氣,緩緩站起來走到單飛身邊,竟然以手按在他的肩頭上。

    這是個極為突兀、但也很是親密的動作。

    「單飛,你沒讓孤失望,這麼快懂得這件事情。孤敢說,普天下能有這種頭腦的人絕對不多。」

    曹操讚了句,微笑道:「你放心,你在許都的親人什麼的,孤會照顧,田家塢、梁縣令他們,孤也不會虧待。」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竟然轉身走出了衙堂。

    虎衛簇擁,虎豹騎馬蹄響動,不多時,曹操已經消失不見。

    你什麼意思啊?

    給我安排後事嗎?

    單飛怔在那裡,感覺老曹差點說出「汝妻子吾養之」了。扭頭望向郭嘉,就聽郭嘉道:「曹司空知道你不會對此事置之不理,麻煩的就是怎麼讓你明白,沒想到你絕對是當世奇才,對這種事情居然片刻就明。」

    石來一旁也是用力點頭,感慨道:「單統領,怪不得三爺讓你接掌摸金校尉統領一職。」他本來單兄單兄的叫著,這會兒早換成統領之職,當然是怕單飛撂挑子不干。

    單飛看著郭嘉,緩緩道:「郭大哥,我真的有點不明白。」

    「你說。」郭嘉立即道。

    「你信曹棺到了十數年前,給我留下這封信?」單飛緩緩道。

    郭嘉嘆口氣道:「如今不是信不信的問題,而是事實就在眼前。我無法解釋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根本無法想像的事情,但問題既然出現,我們就要去解決,是不是?」

    單飛半晌又道:「你信我可能擊敗鬼豐,阻止他的計畫?」

    郭嘉這才猶豫下,「其實當初在小白馬寺,趙大人對你提出這個要求時,我就覺得很有些詫異。不過我後來問了趙大人,他說是曹棺說你可以。」

    又是曹棺。

    單飛恨不得一拳擊破時空,揪出裡面的曹棺問一句——你是在幫我還是害我?

    「我不解曹棺為何這般確定,但你半年前無名小卒,如今卻可和冥數之人交手,我倒感覺你擊敗鬼豐看起來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郭大哥這麼信我?」單飛反問道。

    「當然,我們是兄弟,我不信你信誰?」郭嘉真誠道。

    看著郭嘉的笑臉,單飛也想一拳打過去,許久才道:「可我不等擊敗鬼豐就被他所殺呢?」

    郭嘉淡淡道:「人誰不死?只要死得其所就好。」

    他這句話倒沒什麼調侃,說的亦是輕淡,可偏偏讓單飛聽了,卻覺得無法反駁,許久的功夫,單飛才道:「冥數究竟是什麼?」

    郭嘉沉默良久,「聽聞那是天下最詭異的幾處地方之一。我不知道冥數在哪裡,但知道從冥數出來的人,都和鬼豐彷彿。」

    「鬼豐也是從冥數出來的?」單飛心中一動。

    郭嘉搖搖頭,「沒人知道。」

    單飛知道郭嘉都這麼說,那知道鬼豐真實出處的人恐怕少之又少,「鬼豐究竟有什麼計畫?幫助袁譚擊敗司空?」

    郭嘉眼中突然有了分驚懼。

    單飛從未在郭嘉眼中看過這個神色,立即道:「他還有更可怕的計畫?」

    郭嘉背負雙手握的青筋暴起,許久才緩緩放鬆道:「能讓曹棺到了十數年前,還要吩咐你做的事情,我想你就絕對不能置之不理。」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單飛執著道。

    郭嘉凝望單飛良久,「我只聽曹棺說過——三香在手,天下我有。」

    單飛揚了下眉頭,暗想天下在誰手上其實不關我事,我沒有必要參與進來。

    郭嘉似是看出單飛的想法,緩緩道:「但鬼豐絕不是個能統治天下、給百姓太平的人,你說是不是?你好不容易將涉縣百姓安置妥當,難道忍心看他們再次陷入戰亂?」

    單飛心中一沉。

    郭嘉苦澀道:「如今天下未定,如果鬼豐再插進來,他要不是為了百姓太平的人,你說他為了什麼?」

    單飛搖搖頭,暗想這種神經病的想法,只有精神病才能夠懂得。

    「單兄弟,司空無可奈何才要有求於你。」郭嘉真誠的望著單飛道:「可我知道你這種人,根本不用說什麼,絕不會對這件事置之不理。你如今這麼猶豫,是為了晨雨?」

    單飛一頓,許久終於點點頭。

    這件事激發了他空前的興趣,沒有任何一個考古課題會這麼神秘,他在這時遇到,無論為了什麼緣由,都很難置之不理。

    可他從絕境出來後,只想著和晨雨去鄴城,見女修之棺,之後呢?或許他能想出讓晨雨不再畏懼的方法。

    他知道晨雨為何會那樣。

    他一直想要告訴晨雨,他絕不會走曹棺的老路。

    可詩言至死沒有看到曹棺,他單飛正沿著曹棺的路走下去,他怎麼才能讓晨雨相信他的心意……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47
176.第176章 三個原則一個決定




    日轉西斜,有殘陽如血,照柳絮寂寞。

    單飛看著空中飄蕩的柳絮,許久無言。

    郭嘉負手亦望著堂外,目光不經意的從晨雨身上掠過,良久才道:「晨雨是詩言收養的?」

    單飛反倒一怔,不解道:「你怎麼知道?」他暗想郭嘉知道晨雨出自那裡不足為奇,畢竟這半年來石來肯定和郭嘉有所溝通,但郭嘉又如何知道晨雨這段往事?

    郭嘉笑笑,「我會看點面相,知道詩言、曹棺的樣子。晨雨看起來和這二人,沒什麼相像之處。」

    「你知道曹棺一直在找詩言?」單飛又問。

    郭嘉點點頭,反問道:「就因為晨雨被詩言收養,你才擔心她對這段往事很有芥蒂,你若是再繼續這樣下去,你只怕她……也如詩言離開曹棺那樣離開你?」

    我只怕我還沒有發展到那程度,晨雨就離開我。

    單飛輕輕嘆口氣,駭異郭嘉如此細膩敏銳的心思,這要是放在當代,那絕對是頂級的心理分析師。

    實際上對於郭嘉這般看人的神通,單飛並不奇怪,一個頂尖謀士看似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但算的無非人心!

    「其實……我感覺三爺肯定有所誤會。」單飛苦笑一聲,「我和你們不同……」他頓了下,沒有說什麼不同。

    或許他不過是個考古專家。

    或許他就因為是個考古專家,才明白太多人類歷史可悲的輪迴。

    這種輪迴到他那個年代都沒有終結,只會讓人更加的失望。物質世界的空前發展,並沒有解決人類痛苦的根源,反倒更像是將人類推到痛苦的深淵。

    就因為這樣,他開始才不過想做個成功人士。

    這個想法卻隨他從絕境中逃離出來,有了第二次的轉變。

    「我不要說擊敗鬼豐,我甚至根本找不到他。」單飛拍拍身上的塵土,故作輕鬆道:「希望郭兄你能夠……」

    他見郭嘉很是古怪的看著他,有些不解道:「怎麼的,我說錯了什麼?」

    「你有沒有發現你有了些改變?」郭嘉緩緩道:「我初見你的時候,你做決定的時候,從來沒有考慮那麼多。」

    「因為那時的我和現在不同。」單飛道:「我只能盡力去做自己能夠改變的事情,但你告訴我,我怎麼可能擊敗鬼豐?」

    他武功雖有激進,但想到當初小白馬寺一役,還是知道自己和鬼豐的差距。

    越是高手,才越明白其中的差距。

    郭嘉笑笑,「你不找鬼豐,你以為鬼豐就不會找你?」

    單飛心中一震,他明白郭嘉的意思,郭嘉知道他在逃避,他也知道自己在逃避,他方才說的一切,不過是自己欺騙自己。

    問題已經出現,逃避根本無法解決問題。

    真正的成功人士都會知道——這時候只應該去解決,而不應該去逃避。

    郭嘉顯然一眼就看出問題的本質。

    曹棺十數年前還要費盡周章提醒他的問題,嚴重性可想而知,他此刻或許能逃避,但以後遲早會追悔莫及。

    「我只能將真實的情況告訴你。」郭嘉也是拍拍身上的塵土,嘆口氣道:「我早對自己說過——這輩子有三件事一定不要去做。」

    「哪三件?」單飛忍不住的好奇。

    「不要想著去改變一個人的習性,不要想著去影響一個人的感情,也不要想著去否定一個人的決定。」郭嘉淡淡笑了下,「這些都需要那個人自己去做的,別人幹涉不來。」

    他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緩步向堂外走去。

    單飛望著郭嘉略有些寂寞的背景,突然叫道:「郭兄,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做?」見郭嘉微笑回身,單飛嘆口氣道:「曹司空放心的離去,他知道你一定可以說服我的,是不是?」

    郭嘉搖搖頭道:「我沒想說服你,說服你的,只有你自己。」回頭望了眼院中的晨雨,夕陽下,她只是靜靜而立,無人能看出她想著什麼。

    皺了下眉頭,郭嘉沉吟道:「我等去年退兵後,算定袁氏兄弟鬩牆,今年袁尚果然不出意料攻打袁譚,司空趁機出兵鄴城,只要拔下鄴城,河北擁護袁家的勢力自然土崩瓦解,只是眼下鄴城是由審配鎮守。」

    「審配為人如何?」單飛問了句。

    郭嘉輕輕嘆口氣,「此人對袁家極為忠心,我等本說服同守鄴城的蘇由投降,但被審配看破,我等只能接應蘇由出城,司空讓曹洪將軍圍住鄴城……」

    單飛聽到曹洪之名怔了下,突然意識到,大半年前,自己還算是曹府的家奴。

    人生際遇奇妙莫過如此。

    見單飛沉默,郭嘉暗想當初曹寧兒向你表白後,你走後不知道情況,但這件事早就悄然而傳,可說是轟動了許都城,如今你帶著晨雨去鄴城,見到曹洪可要小心點。

    終究沒有說出,郭嘉只是道:「司空採用涸澤而漁之法,開始收復鄴城之北郡縣,沒想到被你不經意的說服一個涉縣,我等對收復鄴城都沒有太多顧慮,問題只是收復的早晚……同時……」郭嘉嘆了口氣,見單飛疑惑的望來,郭嘉道:「曹將軍開始圍城,審配拖一日,鄴城百姓就難熬一日,但我等實在難有更好的方法。」

    單飛皺了下眉頭,知道郭嘉說的是實情,「你們對鄴城沒顧慮,那對什麼有顧慮?」

    郭嘉道:「一個當然就是鬼豐。」

    單飛心中一凜,「他會阻撓司空收復河北?」

    郭嘉沉吟道:「用兵本是奇正互成,鬼豐武功高強不言而喻,但詭道難成大器。可是……」輕輕嘆口氣,郭嘉道:「三香神乎其神,他若得到三香,誰都不知道結果會變得如何。」

    單飛默然片刻,反問道:「還有什麼顧慮?」

    郭嘉不再去想鬼豐,喃喃道:「另外一個顧慮當然就是烏桓人也出兵河北,只是烏桓人素來唯利是圖,袁尚若潰,烏桓人只怕對其難以持續的支持,我等只需穩紮穩打,應對烏桓人出兵並不算難。」

    單飛見郭嘉對所有方面考慮的面面俱到,應對有法,暗自點頭,心道真正的謀士其實和行業的成功人士沒什麼區別,都是極為精熟形勢規則。

    區別的是怎麼運用規則。

    「可這兩方面,顯然和我沒太大關係?」

    單飛對這方面很有自知之明,暗想城外看張遼和烏桓人一戰,那種疆場之道可說和武功般多經磨練,絕非一朝一夕之功。曹操手下將領難數,當然從未指望他來做這些事情。

    郭嘉緩緩點頭,「我們有一方面的顧慮,卻和你有很大的關聯。」

    單飛多少有些意外,「哪方面?」

    「黑山軍!」郭嘉沉聲道,見單飛皺眉,郭嘉道:「方才才聽說單兄弟原來和黑山軍打過交道,而且交過手,你放了他們,真的很好。」

    單飛一聽郭嘉的語氣,明白曹操的意圖,反問道:「司空準備收復黑山軍?」

    郭嘉倒不隱瞞,緩緩點頭道:「張飛燕手下黑山軍足有十萬眾,當然,其中大半不過是寒苦百姓,如今散在太行山中,他們和袁紹對抗多年,我等進攻袁氏,敵人的敵人,本可爭取為我等的朋友。」

    頓了很久,郭嘉緩緩道:「我想請你跟我去勸勸他們。」

    「就我們兩個?」單飛遲疑道。

    郭嘉笑道:「我們是去勸人談判,又不是打架,要那麼多人做什麼?」

    單飛一怔,暗想人家十萬人,你郭嘉就帶我去勸,你有幾分的把握?不過他知道郭嘉看似不按常理出牌,但從不打無把握之仗,只憑郭嘉當初輕易涮了荀奇一把,可見這傢伙的手段。

    郭嘉看出單飛的猶豫,卻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道:「但你眼下……肯定是要去和晨雨談談?」

    單飛不知道郭嘉是不是他肚子裡面的蛔蟲,只是點點頭道:「不錯。」

    他快步的走出衙堂,田元凱竟沒離去,見他終於出來,立即迎上來道:「單老弟,如今怎麼辦?」他看起來鎮靜,但內心焦灼不言而喻。單飛若是撂挑子不干,他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單飛擺手止住田元凱的下文,徑直走到晨雨面前,鼓起勇氣道:「晨雨……」他準備告訴晨雨他的選擇。

    不但有關黑山軍,還有關曹棺和詩言、單飛和晨雨……

    晨雨秋波漫來,突然道:「單飛,你看這柳絮在飄。」

    單飛一怔,才打好的草稿早就不知道丟到了哪裡,看著滿天紛飛的柳絮,只是道:「是啊。」

    「如今桃花也快到了凋零的時候。」晨雨又道。

    單飛心中一凜。

    晨雨伸手接住空中的柳絮,輕聲道:「你說柳絮若是不知道去向哪裡,它還會不會再飄?桃花若是知道遲早凋零,它會不會再綻放呢?」

    單飛感覺這個問題太過深奧,生物老師或許能夠解答,可就算生物老師,一時間恐怕也不知道晨雨問話的真正的含義。

    「我……我不知道。」單飛終於嘆口氣。

    「可我知道。」那如水般清澈的眸子望著單飛,晨雨輕聲道:「柳絮不知道飄到哪裡,明年還會流浪,桃花知道轉瞬就會凋謝,但還會怒放。因為它們依戀這種感覺,喜歡怒放時那一刻的意義,你說是不是?」

    見單飛木訥無語,紗巾後的晨雨嘴角似露出絲笑意,「這就是我想和你說的話。單飛……做你喜歡的事情就好,不需要為誰改變自己。」

    單飛心頭一沉。

    晨雨嫣然笑道:「我也在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如今我們要去哪裡?」

    柳絮飄飄,飛揚在二人之間,夕陽照下,滿是依戀之意。

    單飛看著那明澈的眼眸,嘴角終於又露出以往那常見的溫暖笑意,「我們去找一些不知道會飄到哪裡的柳絮,告訴他們你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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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第177章 黑山老妖




    柳絮紛飛,楊柳依依時,單飛、郭嘉已經到了太行山內。晨雨就跟在單飛的身側,田蒲帶著十數個精壯的家丁警惕地望著周圍的動靜。

    田蒲當然是聽從田元凱的吩咐。

    田元凱聽單飛和郭嘉攜手前往太行山說服張飛燕時,喜中有驚。

    他不解郭嘉為何這般犯險,但立即派田蒲跟隨郭嘉。田元凱用意有三,一是希望郭嘉能讓田家塢效力,二是希望田蒲趁熱打鐵,拉近和單飛的關係,第三卻是因為和張飛燕的交情,田元凱親寫一封書信,讓田蒲交給張飛燕,只盼能有些作用。

    田蒲得田元凱授意後,一路倒是極為小心,單飛、晨雨當然不需要他的保護,但這個郭嘉肯定需要他們誓死保護的。

    郭嘉是曹司空手下奇佐,或許不如荀氏跟著曹操的時間久,但見曹操對其的態度,田家塢能不能在河北立足,要看單飛,也看郭嘉。

    見郭嘉一派書生的樣子,田蒲倒好奇這人如何這般膽壯,孤身就敢入了太行山,甚至可說進入太行群狼之中。

    單飛心中亦有分困惑。

    他困惑的不是郭嘉,而是石來。

    涉縣匆匆一見,石來知道郭嘉和單飛要前往太行,只和單飛簡單聊了幾句後,立即帶摸金校尉離去,他只告訴單飛摸金校尉亦是要趕往太行山,具體究竟,還請單飛詢問郭嘉。

    單飛知道自己雖算個統領,不過這半年來畢竟是郭嘉和石來等人策劃,並不著急參與進來。

    你要做統領,要讓人信服,不止靠曹棺的推薦、曹操的任命,還要拿出你真正的本領。

    一路上,他只是時不時的跟郭嘉聊上幾句,深入太行山後,他終於問道:「我們究竟要如何找到張飛燕?」

    如果等著入山撞大運碰到張飛燕,那絕不是郭嘉!

    郭嘉並沒立即回答,突然道:「單兄弟,你可知道這些年來,袁家一直和黑山軍征戰不休,但一直沒有剿滅黑山軍,究竟是因為什麼?」

    單飛沉默下來。

    郭嘉見狀只是一笑,轉望田蒲道:「閣下如何認為?」

    田蒲沒想到郭嘉突然問出這個問題,想了半晌,「我想是因為黑山軍內高手不少,人多勢眾。」

    「不完全如此。」單飛搖頭道。

    郭嘉饒有興趣的看著單飛,聽單飛道:「黑山軍能夠壯大,只因為河北百姓依附,甚至袁氏郡縣內有一部分百姓也會變成黑山軍。」

    田蒲若有所思,郭嘉淡然道:「為什麼?」

    「因為袁紹四世三公之家,卻一直沒有明白一個道理。」單飛道:「這些百姓若不是苦得活不下去,何必去山裡度日加入叛軍?」

    田蒲終於有些明白。

    郭嘉撫掌笑贊,「單兄弟一語就道破天下動亂的根源。中原百姓素有忍耐,若不是真的走投無路,何必造反?袁紹枉稱四世三公,卻還不如單兄弟明白這個道理。不過這也正是司空和袁紹的區別所在。」

    頓了片刻,郭嘉道:「當年青州黃巾軍為亂,連破兗州郡縣,甚至斬殺兗州刺史,勢力絕不下如今的黑山軍,可司空並不和袁紹一般做法,奇伏擊敗黃巾軍頭領後,然後收編餘眾,給百姓一口飯吃,黃巾軍大半再無反意,甚至化黃巾軍為青州兵,這些青州兵也是司空日後平亂天下的本錢。」

    單飛暗想,史書記載曹操那一次收編了三十萬青州兵,人口百萬,這麼看來,其實曹操發跡,倒也和太平道有很大關係。

    田蒲醒悟道:「司空這次也要一般做法?」他聽到「奇伏」二字,心中卻是忐忑,暗想就我們這幾個人,能「奇伏」到哪裡?

    單飛琢磨郭嘉所言,喃喃道:「給百姓一口飯吃?」

    郭嘉點頭道:「不錯,這就是我們此行的目的所在,只要不忘記這個道理,不用花費什麼氣力,黑山軍自然攻克。若是執意動武,只怕難免重蹈袁紹的覆轍。」

    「那究竟怎麼才能給黑山軍百姓一口飯吃?」田蒲暗想田家塢千來口人吃飯如今都有些艱難,黑山軍十餘萬眾,能吃飽飯談何容易?

    「這就是我帶單兄弟來的目的所在。」

    郭嘉笑道:「單兄弟武功方面造詣,我倒不好評價,但他在經營方面,實在很有天賦。」

    田蒲又是一怔。

    他對單飛知道的越多,才發現這人越是深不可測。

    單飛這種高手竟然還會是什麼經商高手?

    這怎麼可能?

    郭嘉道:「你等恐怕不知,去年時分,單兄弟還不過是個曹府的下人。」

    眾人更是詫異,就算晨雨秋波都是落在單飛身上,顯然還不知道單飛的這段往事。

    單飛笑笑。

    郭嘉又道:「可我當初見到單兄弟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絕不是一個下人。」回憶當初的情形,郭嘉感慨道:「就算朝中的那些尸位素餐之人,都沒有單兄弟那一刻的自信。這是骨子裡面來的。一個不把自己當下人的人,才可能不被別人當作下人。」轉望田蒲,「你當知道我在說什麼?」

    田蒲終有領悟,沉聲道:「郭大人的意思是——田家塢要興旺,不被別人小瞧,還要靠自己?」

    郭嘉笑笑,拍拍田蒲的肩頭,「你開始變得有趣起來了。家族昌盛之道絕不是靠人多,而是靠英才輩出,不然如袁氏般,守著諾大的基業又有何用?但你們想要最快發跡,我建議還是請教單兄弟,你們不知道他只是一個月的功夫,在許都城造成的轟動,常人一輩子都是無法做到。再給他點時間,我實在很怕他不會變成武功高手,而會變成許都巨富。」

    田蒲實在難信郭嘉所言,但又知道郭嘉沒必要騙他,早打定主意,回轉後立即將這番話告訴田元凱。

    單飛一旁笑道:「郭兄,我發現你有三個最大的優點。」

    「哪裡?」郭嘉很是開心的樣子,感覺單飛很懂得禮尚往來、互相吹捧的道理。

    「你有白吃的機會絕不會錯過,你有白用的人絕不會放棄,你預料到什麼麻煩,從來都不會留給自己。」單飛真心「贊」道。

    田蒲一幫人先是愕然,隨即偷笑,就算晨雨都有分好笑的看著郭嘉。

    郭嘉亦笑道:「要不說你我能夠結拜兄弟,只有兄弟才會這麼瞭解兄弟。前幾****告訴你我這輩子三件不會去做的事情。今天我要告訴你、我這輩子有三件事情,遇見就一定要去做。」

    「哪三件?」單飛和郭嘉已熟,難免調侃。

    郭嘉正色道:「第一件就是有白吃的機會一定不要拒絕,因為你就算不吃,你也知道這頓飯肯定不會再存在,既然如此,就不要辜負這頓飯的存在。」

    我頭一次聽說吃貨能把吃頓飯上升到存在和虛無理論的,單飛心中感慨。

    田蒲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郭嘉,顯然也是覺得郭嘉所言簡直前所未有,田蒲言不由衷道:「郭祭酒所言真如暮鼓晨鐘,發人深省。」

    郭嘉滿意一笑,「第二件一定要做的事情就是——有白用的人絕對不要錯過,因為你不用,你不知道這個人下一刻會不會還在。」

    「你這麼說讓我很擔心自己的命運。」單飛嘆氣道。

    郭嘉眼中滿是笑意道:「第三件必須要做的事情當然就是——有麻煩一定要推給別人,因為對我來說,無論知道不知道來的是麻煩,但可以肯定一點,能推出去的麻煩就不是麻煩。」

    他驀地說出這三個道理,田蒲很是目瞪口呆,那時候只想到一句話形容郭嘉——我從未見過這般厚顏無恥之人!

    單飛終笑,「可現在有個麻煩你無論如何也推不到我們身上,我們就這麼走下去,很難見到張飛燕。」

    「我們不是去見張飛燕。」郭嘉搖頭道。

    眾人怔住,單飛皺眉道:「那我們去見誰?」

    「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黑山老妖?」郭嘉道。

    單飛怔住,暗想我們不是和唐僧一樣去取經,怎麼會有什麼黑山老妖出現?

    田蒲臉色微變,「此人為黑山軍首巫,聽聞很是神秘。」

    郭嘉見單飛困惑,解釋道:「黃巾軍、黑山軍、甚至張魯那面的米巫,其中都有『祭酒』一職,負責教化幫眾,祭酒這職位多選巫師擔任。」

    單飛對此略有瞭解,暗想這些民間團體多是政教一體,有些迷信色彩,因此行政機構和靈異機構相合。

    這點其實倒類似西方教會在歷史上的地位,只是華夏一直沒有形成統治性的規模。

    「黑山軍中的祭酒就是黑山老妖。」郭嘉道:「無人知道他的名號,不過他和司空多有書信往來。」

    「他有意投靠司空?」單飛明白過來。

    郭嘉緩緩點頭,「能當上黑山老妖的人,憑藉的不僅是巫術本事,靠的還是審時度勢的能力。司空見他書信中隱有歸降之意,這才派我前來說服,儘量打消他們的後顧之憂。不過這要有勞單兄弟出馬。」

    單飛神色發苦,目光卻在附近轉著。

    郭嘉緩緩道:「如此一來,司空不用一兵一卒,可收黑山軍十萬眾,當然……阻力會有。」

    說話間,郭嘉眼中似閃過分憂色,望著前方的山脈道:「如果我沒有記錯,前方距太行黑山已經不遠,那裡有黑山軍主力駐紮,而黑山老妖,就應在住在附近。」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47
178.第178章 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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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嘉說話間,上了個山坡,緩緩向山腰走去。

    眾人互望一眼,倒不解郭嘉為何這般確定。

    郭嘉說的隨意,做的隨便,單飛卻是不敢有絲毫大意,和晨雨並肩跟在郭嘉身後,就見山腰處蓋有數間茅草屋,可說是簡陋不堪,難信堂堂黑山老妖就住在這裡。

    只是陽光斜照過來,單飛看到茅草屋竟然無窗,門上又掛著個乾枯的牛頭,牛頭兩眼深黑不見底的模樣,很有分詭異,單飛心中微凜。

    郭嘉望著那有些恐怖的牛頭,點點頭道:「是這裡了。」

    他舉步要進入茅屋,卻被單飛一把拉住,低聲道:「你就這麼進去?」

    「你說的也對,我來的匆忙,忘記準備些心意。」郭嘉笑笑,「不過黑山老妖並非尋常之人,想必也不在乎世俗之禮。」

    他雖是這般說,還是伸手敲敲緊閉的房門道:「此間可是黑山軍祭酒所居之地?郭嘉此番前來,只想和老妖祭酒談談。」

    他敲的不重,可倏然收回了手,像是楞了下。

    然後眾人就見到那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塵土飛揚,茅屋中卻是並無任何聲響。

    茅屋無窗,建的又是背陽,讓人根本看不清房中的情況。

    遠方山谷有幽風呼嘯,有如嗚咽,著實讓人有分毛骨悚然。

    郭嘉竟然還能保持冷靜,只是皺了下眉頭,「看來這裡沒準備免費的飯菜。」他舉步要進去看看,這次卻被田蒲拉住。

    「我去看看。」田蒲道。

    田蒲感覺這個軍師祭酒是在作死,這種時候沒人應聲肯定是大有問題,你冒然進去若是出了事那算誰的?他知道堡主將賭注盡數壓在單飛、郭嘉的身上,在他的跟隨下,這兩人若是有事,對田家塢可說是滅頂之災。既然這樣,他寧可自己赴死,也不想單飛、郭嘉二人有事,倒不是說他多麼偉大,只是因為千餘口人的性命系在他的身上,他又如何能不小心行事?

    緩步走進茅屋,田蒲鼻翼動動,臉色微改,突然喝道:「你們都退出去!」

    他那一刻聞到股讓他心悸的氣味。

    那是屍體腐爛發出的惡臭!

    這裡有死人。

    目光霍然落在茅屋盡頭的床榻上,那裡鋪著張草蓆,上面亦蓋張草蓆,草蓆之間似有鼓鼓的東西。

    田蒲見單飛皺眉,郭嘉冷然,卻沒有退出,反倒上前一步的模樣,田蒲不想讓二人犯險,一個健步就跳到塌前,刀光一閃,挑開了上蓋的蓆子,迅疾退後一步,橫刀擋在了胸前。

    他當然知道此行的凶險,可見到塌上的情況,還是忍不住心中作嘔,差點吐了出來。

    單飛臉色發冷。

    榻上竟是具高度腐爛的屍體,面目早就不能辨認,還有不少蛆蟲從那屍體腐爛頭骨中爬來爬去……

    單飛多見骸骨,可見到屍體如此,心中還是難免很不舒服,更擔心晨雨被眼前情況驚嚇,搶先擋在了晨雨的身前,就聽晨雨輕聲道:「死的是誰?」

    眾人都是凜然突然出現的屍體,聽晨雨一問反倒一怔。

    田蒲自詡膽壯,但見晨雨這時候竟然能夠冷靜問出這句話來,實在自愧不如。他倒不知晨雨自幼就見過太多怪物,去崑崙一行,也是早見屍骸慘骨,對於這種情況雖不舒服,但遠比眾人預計的要冷靜的多。

    「難道是……黑山老妖?」田蒲沉聲道。

    這裡按照郭嘉所言,是黑山老妖居住所在,死的當然最可能是黑山老妖。可黑山老妖在黑山軍中本是祭酒統領,怎麼會死在這裡?

    是誰殺了他?

    郭嘉臉色亦是青冷,不等說話時,茅屋外突然有呼哨聲響。田蒲心中微驚,知道那是守在屋外的家兵示警,喝道:「出去再說。」

    田蒲只怕房中有變,斷後讓單飛、郭嘉、晨雨先走,等到一出了房門,立即又飛身到了三人之前。

    有數十人不知何時衝到山前,手中或持刀、或挺劍,還有的竟然背負著鋤頭,正冷冷的望著單飛一幫人。

    單飛見田蒲如此盡心,並沒有什麼好笑,反倒有些感動,緩緩道:「諸位何人?」他看到對方衣衫襤褸,有草鞋、有的甚至赤腳,均是面有菜色,暗想這幫人只怕就是黑山軍了。

    為首那人亦是臉有菜色,身材亦瘦,但舉手投足很有頭領風範,只是他穿著襤褸的衣服更如衣架般,似乎一陣風就能將其吹走,聞言冷然道:「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們才對,你們是哪個,為何來到祭酒居住的地方?」

    那人神色略有焦灼,亦有些傷悲,不等說完,突然身形一展,竟然從眾人頭頂掠過,有如羽毛般輕盈。那人轉瞬到了茅屋之中,倏然而入,片刻再出,喝道:「將這些人拿下。」

    他聲音中滿是悲憤之意,早有人上前,不動旁人,一把揪向擋在最前的田蒲。

    田蒲單刀一晃,倏然回鞘。

    眾人均是怔住,暗想這人武功高不高先不說,但這種關頭使出這種招式,恐怕自古以來還是第一個。

    不想田蒲刀雖回鞘,左手格住對方的手腕,右手在對方腰間一按,那人並未閃開,連退幾步,若不是身後的兄弟架住,幾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黑山軍眾人大驚。

    被田蒲擊退那人本叫李大力,平時搬個百來斤的石頭拋起拋落不是問題,哪想卻被田蒲輕易擊退。

    黑山軍為首統領臉色微變,倏然到了田蒲近前,右手食指、中指一插,已到了田蒲的雙眼前。

    他這招式倒是平淡無奇,但配合極快的身法,著實幹脆利索。

    田蒲心中微驚,身形微揚,右手反抓回去。只要被他一把抓住對方的手指,順勢一扭,無論對方是誰,手指當會扭斷。

    他聽郭嘉一路所言,知道這次是來談判,並非動兵。

    見如今雖有誤會,田蒲卻不想誤會激化,因此回刀用手,本想一把抓去,不扭斷對方的手指,卻也能制住對手,哪想到對方腳尖一點,倏然又退了出去。

    田蒲一把抓空,見對方倏來倏去,輕飄飄的如一羽空中盤旋,無法捉摸,並不追擊,沉聲喝道:「閣下可是趙一羽?」

    黑山軍多是出自貧苦百姓,起名自然沒有士族那麼風雅,叫狗剩、驢蛋都是毫不出奇。不過這些人自統領黑山眾後,感覺名字不夠響亮,多是另起名號。

    只是這些人沒有教書先生為其起號,又或嫌教書先生起名風雅不太響亮,因此大半以特徵為名。

    據田蒲所知,雷公是因為拿的是錘子,孫輕是因為輕身功夫而名,眼前這人身形飄忽如羽,田蒲雖未見過,倒是感覺此人必定是張飛燕的手下高手趙一羽。

    那縱落如羽之人眉頭一揚,神色間悲憤不減,喝道:「愣著做什麼,動手。我收拾這個。」

    那人正是趙一羽。

    他聽說黑山老妖被殺,急急趕到,正看到黑山老妖腐爛的屍體,心中悲憤難言。

    要知道眾人都是兄弟,黑山老妖對他們更是如師如父,在黑山軍中很有威望,就算張飛燕也是問計於他,趙一羽聽到黑山老妖的死訊,心中還抱著幾分誤傳的心思,急急趕來後一見榻上屍骨,知道那正是黑山老妖,見單飛等人在此,早認定這些人和黑山老妖身死有關。

    他見田蒲斷後出來,又擋在眾人身前,知道此人是個高手,卻以為旁人要受田蒲的保護,不然田蒲為何事事出頭?

    他自信可纏住田蒲,只要手下拿下單飛等人,不信田蒲會不束手——無論如何,先將這幫人拿下,再到宗主前請示如何處理。

    喝令一下,黑山軍眾人霍然上前。

    田蒲正擋住趙一羽飄忽的一攻,見狀道:「保護郭祭酒!」

    他知道單飛、晨雨的武功,暗想對方除了趙一羽外,好像沒有旁的高手,倒不虞二人的安危。

    不想他話音未落,拳頭才回時,就見晨雨一個跟頭翻了出去。

    有光寒點點。

    那些黑山軍本瞄準田家塢那十數個硬漢,哪裡想到對方陣營突然撲出個嬌滴滴的女子,就見那女子手中寶劍出鞘,直如雷電般擊來,眾人顧不得田家塢的家兵,紛紛揮手抵擋。

    場中只聽「叮叮噹噹」響聲不絕,悶哼聲不斷。

    等到晨雨縱躍到眾人之後,那數十個漢子都是捧著手腕,霍然閃開,神色駭然。

    原來晨雨一劍擊出,不偏不倚的正中他們的手腕。

    眾人手腕竟未見血。

    單飛一見,心中微顫,他如今已入武學之道,知道殺人易,收力卻難,晨雨出手力道或許不如他的力道,但掌控的精巧可說是爐火純青,倒很是出乎他的意料。

    黑山軍眾雖未重傷,但驚嚇疼痛難忍,驚慌中紛紛棄了兵刃。最慘的就是那個拿鋤頭的人,他剛要揮動手中的鋤頭,手腕被刺了一劍後,鋤頭將將揮起,卻是脫手重重砸在自己額頭上。

    痛哼一聲,那人雖然沒有當場暈倒,可腦袋上卻立即起個大包,有如長角一樣。

    黑山軍眾人驚嚇,趙一羽瞥見,更是駭然,不等開口時,就見晨雨向他望了眼,一劍飛刺而來。

    趙一羽想也不想的全力飛縱退後,倏然到了數丈之外,等落地時,低頭望去,臉色改變。

    他本是襤褸的衣衫多了道口子,差一分就劃破他的胸膛。他不知道是自己閃得快還是晨雨手下留情,但那一刻實在難信就是這個看似柔弱白淨的蒙面女子擊出了那如閃電般的一劍。

    見晨雨一劍歸鞘,秀眸眨也不眨,劍術精湛,簡直讓人駭然。趙一羽失聲道:「你是誰?」頓了下,補充道:「你們究竟都是哪個?」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47
179.第179章 怎麼信你 (四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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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飛見眾人終於停了下來,暗想你們這是何苦來,有話好好說不行嗎,為什麼一定要抽你們一記耳光後,你們才想起問我們是哪個?

    「這是郭嘉郭奉孝。」單飛指著郭嘉道。

    趙一羽等人臉色改變,失聲道:「曹操手下的軍師祭酒?」

    他們說的不客氣,郭嘉卻是客氣道;「正是不才。」他說話間眉頭還是皺的,反問道:「閣下當然就是張宗主手下趙一羽?」

    趙一羽點點頭,轉望晨雨,不等出聲,單飛道:「這姑娘只是想調停紛爭,和這件事關系不大。」趙一羽冷哼一聲,就聽單飛指著田蒲道:「這位姓田名蒲,涉縣左近田家塢中人,想必閣下曾經聽過?」

    雙眉微揚,趙一羽沉聲道:「田家塢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虛傳。」他雖未見過田蒲,可黑山軍畢竟和田家塢打過交道,他也聽過田蒲之名。

    轉望單飛,趙一羽問道:「閣下又是哪個?」

    他被晨雨所敗,但見晨雨身手雖高,出手卻不狠辣,敵意稍有緩解,又見單飛這般,心中雖對老妖祭酒之死滿是悲憤,但終究還能控制住情緒。

    單飛笑道:「在下單飛,無名小卒罷了。」

    他知道如果祭酒老妖和曹營有所通信,張飛燕當然知道郭嘉,介紹郭嘉、田蒲是增加點印象分,自己默默無名,在趙一羽這幫人眼中不過是湊個數了。

    趙一羽臉色突然變的鐵青,嗄聲道:「你就是單飛?」他咬牙切齒說出這幾個字來,轉瞬長吸一口氣道:「你真的就是單飛?」

    黑山軍眾人有幾個霍然上前,卻被趙一羽伸手止住。

    單飛將眾人舉動早看到眼中,心中凜然之際還能微笑道:「閣下難道認識我?」

    「不認得。」趙一羽很快平復了情緒,搖頭道:「不過我想能和郭祭酒一起的人,想必也是很有本領了。」

    拜託你說謊也逼真一點好不好?

    單飛早看出趙一羽表情變化的極為明顯,甚至可說是在遮掩。他也看出趙一羽的言不由衷,心中極為困惑,因為那一刻的趙一羽竟然和他似有深仇大恨般。

    他單飛才到河北,怎麼會和趙一羽有什麼恩怨?

    是從前的單飛引發的?

    那小子本事不大,按理說惹禍的本事也不會太強,又怎會和黑山軍有了瓜葛?單飛想不明白,但早就暗自戒備。

    趙一羽卻早恢復了正常神態,向晨雨拱手道:「多謝姑娘手下留情。」

    晨雨並未應聲。

    趙一羽略有尷尬,望向郭嘉道:「早聞郭大人名聲,老妖祭酒曾屢次和張宗主提及郭大人,甚至說郭大人和老妖祭酒約定前來一見,不想……」

    扭頭向茅屋方向望了眼,趙一羽眼圈微紅道:「方才在下情急之下不知輕重,還請諸位不要見怪。」

    頓了片刻,見郭嘉只是望著他不語,趙一羽道:「郭大人既然來了,若是不肯屈尊前往黑山堂一敘,張宗主知曉,恐怕會怪罪在下。」

    郭嘉目光閃動,良久才道:「我等今日才到,看老妖祭酒的屍身,想必死了很有幾天。」

    趙一羽點頭道:「不錯。」

    「閣下才知道老妖祭酒的死訊?」郭嘉緩緩問道。

    趙一羽握緊拳頭道;「老妖祭酒素來喜歡清靜,深居簡出,不喜歡別人打擾,除了宗主,餘眾若是不得他的吩咐,很難到這裡見他一面。我等這幾日有緊要事情找老妖祭酒商議,他卻失蹤不見,在這裡並未看到,只是……今晨在寨中才知道他出了事情,而且屍體被發現出現在這裡。」

    微微吸氣,趙一羽看著郭嘉道:「我等趕來後,就發現了郭大人。」

    「閣下總不會認為是我們下的手?」郭嘉反問道。

    「現在當然不會。」趙一羽強笑道:「可無論如何,郭大人總不會對此事置之不理?」

    郭嘉默然片刻,緩緩道:「有勞閣下帶我去見張宗主。」

    田蒲臉色微變,暗想這個郭嘉恁地膽大,老妖祭酒死了,他還敢去見張飛燕,黑山軍群情激動,郭嘉真的以為對方是一群菩薩?

    趙一羽轉望單飛道:「閣下當然也會去的,是不是?」

    單飛早看出眾人對他的敵意,可始終不知道敵意何來,暗想郭嘉好說,可我真的算是狼入虎口……

    見郭嘉向他望來,眼中似乎有什麼含義,但顯然不是讓他不去。

    你真的喜歡把麻煩都推給別人?

    單飛心中嘀咕,沉聲道:「老妖祭酒遭遇不測,我等既然遇到此事,絕不會袖手旁觀,如有需要我等幫忙的地方,閣下和張宗主千萬不要客氣。」

    他知道此行莫名的凶險,先說些漂亮話,暗想我在釋放善意,只希望你們找舊賬的時候,還能念及這點。

    趙一羽眼中似乎有種極為古怪的表情,終究還是道:「如此有勞閣下。」他揮手間,早有黑山軍眾前面帶路,趙一羽和田蒲並肩而行,不時的回望下郭嘉和單飛。

    你是怕我們中途跑了嗎?

    單飛心中滿是困惑,見郭嘉眉頭緊鎖,似在思考什麼,低聲道:「一會兒怎麼做?」他聲音極低,知道郭嘉當然能看出趙一羽對他單飛的敵意,可郭嘉沒有示警,究竟是何打算?

    郭嘉看向單飛,亦是低聲道:「你不怕麻煩?」

    「我信你。」單飛回道。

    郭嘉淡然一笑,眼中滿是暖意,「那你就做自己就好,你不是一直做的很好?我等問心無愧,何懼之有?」

    你可能問心無愧,但我很玄的。

    單飛有苦難說,就見趙一羽帶著眾人很快到了一座主峰前。

    太行山勢連綿不絕,這裡的黑山主峰頗為陡峭,葬人當然不是好地方,但顯然是個易守難攻的場地。

    郭嘉見了緩緩點頭,暗想張飛燕身為武林高手,但看其選寨之地,顯然也很有些用兵的本領。

    趙一羽撮唇做哨,只是一聲響,有連綿的哨聲從山腳一直傳到了山頂,一時間就見滿山都有人頭攢湧,寒光隱現,顯然是兵刃被陽光所耀泛出的寒芒。

    轉身望向眾人,趙一羽沉聲道:「請。」

    田蒲按刀不語,心中著實有些緊張。他雖算高手,可黑山軍能人只有更多,這裡若是黑山堂,顯然是黑山軍重兵把守的地方。

    黑山軍號稱十萬眾,那這裡沒有十萬,一萬總是有的。眾人不過十數人,無疑孤舟入海,前景實在不容樂觀。

    郭嘉只是笑笑,舉步走在最前。

    田家塢的那些漢子早就有些膽顫,可見如書生般文弱的郭嘉這般,心中倒著實有了欽佩之意。

    黑山地勢險峻,有些地方經過人工開鑿,但更多地方純是天然山道,眾人一路順著半天然的山道而上,就見石後、灌木從、林旁甚至樹上都有虎視眈眈的眼眸,均是暗自戒備。

    等近山頂時,前方霍然現出開闊之地,那裡有個巨棚聳立,樁柱均是巨木所綁,看起來倒是氣魄非常,想必就是趙一羽所說的黑山堂。

    長棚盡頭有兩人一坐一站,站著那人一身黃裝,頗為顯目,坐著那人雖是坐在木樁上,看起來亦是身材魁梧,滿是威肅。

    能在這裡坐著的人,只怕唯有張飛燕一人。

    他身邊那人呢?

    難道是張飛燕手下頭一號人物黃龍?

    單飛不等再想,將將近了棚前,就聽身後腳步聲繁沓,回頭望去,不由暗自心驚,他們身後不過片刻,就湧來百來號人物。

    那些人滿是蕭殺戒備之意,雷公、孫輕赫然在列。

    單飛心中微凜,可並沒有什麼懼意,暗想我當初放你們未殺,還算有遠見、留了點善緣,如今你們可要知恩圖報。

    雖是這般想,可見雷公、孫輕等人神色沉冷的樣子,單飛還是很難樂觀起來。

    郭嘉入了長棚,才待舉步上前,就聽那一身黃裳之人喝道:「你可以站在那裡說話!」

    早有不少人倏然而入,橫在郭嘉、張飛燕之間,滿是戒備。

    單飛目光流轉,除了留意雷公、孫輕外,只是看著其中的三人,那三人一懶洋洋的似乎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一人額頭高聳似長個怪角,臉色發青,還有一人身著白裳,頗為乾淨,在滿是泥腿子的黑山軍中顯得頗為奪目。

    郭嘉見眾人橫絕,倒未上前,只是站在原地道:「郭嘉早聽老妖祭酒提及,張宗主不但武功高強,而且見識不凡,不過……」環望周圍滿是敵意的黑山軍眾,郭嘉感慨道:「這就是張宗主的待客之道?」

    坐著的張飛燕並未起身,遠遠的望著郭嘉,雙眸炯炯,突然道:「郭嘉,你讓張飛燕怎麼信你?」

    他驀地說出這麼一句話,著實讓人難以回答。

    不想郭嘉只是一笑,「張宗主原來怕郭嘉明是勸降,實則想要對黑山軍不利是吧?」

    眾人默然。

    張飛燕亦是沉默不語。

    沉默自然就是默認。

    郭嘉淡淡道:「我還想請問宗主一句……張宗主可知郭嘉是何身份?」

    張飛燕楞了下,緩緩答道:「誰不知道如今郭嘉身為曹操身邊第一奇佐,亦是曹操最信任之人。」

    郭嘉笑笑,凝望遠方的張飛燕道:「黑山軍十萬之眾,在宗主眼中或許龐大,但想當年司空大人兗州一戰,百萬人也曾收編。郭嘉既然身為曹司空身邊最親信之人,親至黑山,成也不過仍為司空最信之人,敗則可說性命都有分憂慮。」

    頓了片刻,郭嘉淡然道:「既然如此,郭嘉若是不有感老妖祭酒的赤誠之心,為何要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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